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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贫嘴丫头     名医贵女txt下载     名医贵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0,飞峋的思念

    皇上竟真的让苏涟漪来做皇商,这是她起初始料不及的,或者说,这好消息来得太突然。

    虽然苏涟漪现在声名鹊起,但怎么说也是一初出茅庐的小辈,她的成功,与好运气分不开。首先是李府老爷的帮助,而后是欧阳老先生的支撑,还有那如今声名大其的制铁厂,若非有初萤做靠山,她也是万万不敢开的。

    她的成功,有自己的努力,但却与侥幸成分半分,一半汗水一半运气。

    鸾国有她这般成就的商人比比皆是,远得不说,就说京城首富叶家,就比她影响力不知大了几百倍。

    “怎么,你不愿做这皇商?”夏胤修微微挑眉,因为捕捉到她刚刚的失望。

    涟漪赶忙调整了情绪,“回皇上,民女怎能不愿?能为皇上效力这是天下的荣幸,民女多谢皇上。”说着,又磕头。

    夏胤修虽不算是在世诸葛,但从小浸于权谋,思维自然优于一般人。他很快便想到刚刚苏涟漪的失落会不会是因赐婚之事,微微眯了下眼,道。“既然如此,那你定要好好准备,别让朕失望。”绝口不提赐婚之事。

    “是。”涟漪又深深磕了个头,心中逐渐平衡起来。

    虽不是赐婚之事,但却是皇商之事,也算是收获不小。

    “起来吧。”夏胤修看着面前的高挑女子优雅起身,一双眼微眯,瑰丽的眸子透露着犀利的锋芒,就如同发现猎物的豹子一般。

    感官敏锐得苏涟漪也略微发现了,但却不知何故,心中暗想,也许这便是上位者的气场。

    “朕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夏胤修淡淡道,双眼盯着苏涟漪的面部表情,虽然后者是微垂着头,他想看她惊讶和高兴的神色,就如同后宫中的嫔妃,得到恩赐后的欣喜一样。

    但令夏胤修失望了,苏涟漪的脸上并无惊喜,一派的冷静。

    “民女惶恐,多谢皇上。”苏涟漪说着,便又要站起来下跪,不是她腿软自虐,是初萤再三交代,与皇上打交道,遇到坏事要跪下、遇到好事也要跪,若是没有好事也没有坏事,则要视情况而跪。

    总的来说,膝盖勤快一些,有益无害。

    “别跪了,坐着说话吧。”夏胤修道。

    涟漪便坐了下,继续两人的交谈。

    交谈的内容还是与从前两次相仿,都是夏胤修问,苏涟漪答,而问题也多是民生问题还有就是苏涟漪成为皇商后的打算问题。

    一晃,一个多时辰又过去了。

    苏涟漪中间喝了两杯茶,嗓子很紧,因从昨日到今日,她这张嘴,除了晚间睡觉便没停过,要么是为皇上讲,要么是为太后讲,铁打的嗓子也得出问题了。

    安禄上前,轻声道,“皇上,晚膳已准备好,先用了晚膳再忙吧。”照理皇上起居、照顾皇上健康便是贴身太监的工作。

    夏胤修这才发觉,时间已过了这么久,实在是因与这苏涟漪聊得实在投机。

    与苏涟漪说话是很舒服的,她不卑不亢,不会绞尽脑汁找机会溜须拍马,她又不骄不躁,无论是什么话题,她都极为耐心又细致的讲解。此时,夏胤修竟有一种不舍之感,不想将两人谈话如此快的结束。

    “恩,苏姑娘也留下来一同用膳吧。”

    安禄吃了一惊,在他跟随皇上十几年的记忆中,除了皇上从小交好的金鹏大将军云飞扬外,皇上便没邀请过第二个人一同用膳,何况是一名女子。

    涟漪有一些焦急,她不想留下,她还得出宫,昨夜已放了云飞峋的鸽子,今日怎能再放?

    却无奈,却生生忍了下去,面容不露丝毫,皇上邀请,拒绝便是抗旨不尊,她也只能认了。

    丰盛的晚宴,硕大雕龙御桌上只有皇上和苏涟漪两人,桌上菜色花样繁多到让人惊讶,别说享用,想看面前这些菜色便已经饱了,哪还用吃?

    果然,皇上仅仅挑了几样简单食用,苏涟漪也就在自己身前的盘子中夹了一些,如应付差事一般吃了几口,便怎么也是吃不下去了,只等着用完晚膳,皇上大发慈悲将她放走,她好赶公主府。

    可惜,苏涟漪的愿望落空了,用完了晚膳,皇上继续抓着苏涟漪在御书房中聊得火热朝天,涟漪只能用狼强撑自己忍下来。

    当皇上终于肯放她离去时,已过亥时,天已大黑。

    ……

    苏涟漪被御书房的太监恭敬送回了慈宁宫,这个时辰,太后早就睡了去,本来宫门是早应关得,但苏涟漪未归,这宫门便敞着,有两名太监守着门,其中一名就是那“黑手”太监。

    两人为苏涟漪请了安,黑手太监便将涟漪送入了一旁的侧宫,宫内灯烛大亮,主人还未休息,正是夏初萤。

    见涟漪归来,她赶忙将其拉进屋中。“涟漪你与皇兄在商讨何事,怎么会讨论这么久?”初萤好奇问。

    涟漪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刚准备说话,便干咳。

    初萤赶忙倒了茶,又跑去和宫女们要了几颗风干的梧桐果,和茶一起泡了,给涟漪喝下,喝了两大杯后,才勉强能说话。“是皇商之事,一直再讨论这个。”

    初萤皱眉,“就算是再紧急的事,也不能这般无节制,皇兄真是的,怎么就不设身处地为别人考虑一下,他为了一时痛快聊得欢,倒是把你坑了。”

    涟漪一愣,“坑我?坑我什么了?”

    初萤叹气,抬眼看向涟漪。“你有所不知,这后宫极为敏感,大小嫔妃都日日贿赂那些离皇兄身边进的人,都想知道皇兄的风吹草动。如今你连续两日去御书房,今日更是被皇兄留下用完膳,晚上又聊到三更半夜,还不知会引起多大风波呢!”

    起初涟漪并未想到,想的只是又放了云飞峋鸽子一次,如今想来也是有一些后怕。但转念一想,后宫嫔妃如何想,关她什么事?她也没兴趣入宫为妃,和一群女人抢一个不爱的男人。

    “风波就风波吧,无所谓了,我们现在能出宫吗?”涟漪赶忙道,心中十分想念飞峋,也牵挂飞峋,以她对他的了解,那个傻子非等大半夜不可。

    初萤面露难色,“这个时间太晚了,以我的公主腰牌根本出不了宫去,除非是皇兄、母后或者皇后的,但这个时间,他们三人都休息了。”

    涟漪叹气,看了看窗外,凭月亮的位置,她判断此时少说也有十一点,鸾国人习惯早睡,哪还有醒着的?无奈,便只能和初萤两人洗漱完毕,上了床去。

    初萤也是困了,一直支撑着等着,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去。

    苏涟漪也是又累又困,喉咙更是如同火烧的一般,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皇宫可不是进出自由,都需要审批和腰牌,自然没有宫女太监可以出宫帮她传信。

    这鸾国又没有手机,他根本联系不到宫外的云飞峋,如今便只能干着急。

    飞峋现在在做什么呢?飞峋会不会跑去傻等?昨日已经放了他一天鸽子,今天又放了一次,他会不会生气?

    ……不对,飞峋怎么会生气,应该会担心她吧。

    想到这,苏涟漪更是睡不着,一双修眉皱得很深,以至于两眉中间那白皙的皮肤有了一道不浅的纹,真是,长夜难眠……

    ……

    公主府外,云飞峋又来了。

    先是叫了门,有公主府的下人们出来,见是云家将军,就知是来找苏涟漪小姐的,赶忙告知,其今日也未来回来。

    云飞峋追问何时回,下人也不知。无奈,飞峋之好作罢,让公主府门丁关了门。

    “将军,我们回去吗?”说话的是一名年纪不大的男子,或者说是男孩。模样很是青涩,年纪大概十六左右,容貌清秀,身着干净的细布衣衫,短衣打扮,随从模样。

    一身黑色衣袍的云飞峋慢慢走向男孩,刚想从男孩手中接过爱马踏云的缰绳,脸上却涌现出一种烦躁,他将那缰绳又塞给男孩,“赵青,你先回去,我要在这等着。”

    那男孩正是赵青,是云飞峋在东征军中十分赞赏的一名孤儿,战争结束后,他便将其留在身边做随从,细心栽培。

    “将军,那你要去哪儿?”赵青自然问。

    云飞峋看了一眼那高耸的公主府围墙,口中银牙暗咬,虽已极力忍耐,但脸上还是忍不住现出痛苦的神色。

    也许这黑夜为人带来种种悲观,远离黎明、没有光明,将从前隐藏在心底的种种不安都逐一开启,后怕,紧张,无助,彷徨。

    挺直的脊背、孤傲的躯体,就这么立在高耸的公主府围墙外,抬着头,不知是看那围墙,还是看向夜幕上逐渐变圆变大的月光。忍不住又叹气出声,已不知是这一晚第多少次叹气。

    赵青一直崇拜云飞峋将军,也许外人都觉得飞峋将军文韬武略不如他的兄长,那鼎鼎大名的金鹏大将军云飞扬,但他却觉得,飞峋将军的刚正与坚毅,是金鹏将军所没有的,不若金鹏将军的风流,飞峋将军的洁身自好与自律也是他崇拜其的原因。

    “我哪儿也不去,只想在这呆一会。”飞峋未回头,还保持着举头的姿势,好像一尊完美的雕塑一般。

    “将军,我想留下陪你可以吗?”赵青道。

    飞峋没再回答,而是走到了围墙低,也未撩那衣袍下摆,直接坐在地上,仰头望月。

    没回答便是默许,赵青将两匹马小心牵到一边,拴在树上,自己也在树下,不去打扰将军的沉思。

    云飞峋看着月亮,想起了从前在苏家村的家中,每每劳作一天后,与苏涟漪两人在院子中赏月的情景,虽大半时间是不说话的,各有心思,但却又是互相陪伴。如今想来,那平淡穷苦的日子,却别有一番滋味,宁静得让人忍不住留恋。

    他很感谢老天让他遇到了苏涟漪,在他最迷茫无助之时出现。

    在苏家村的日子不好过,他日日担心敌人找来,无论对方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还是六皇子,或其他的谁,只要是找到,他与公主两人便是性命难保。

    比性命更重要的便是花名册,若是那花名册落在贼人手中,太子便真正前功尽弃。他一直防备着所有人,从前最危险的便是他那名义的妻子苏涟漪,但却从某一日起,一切都变了。

    他能感觉到当时的苏涟漪也是怕他、防备他的,他不去问她为何改变,也不去追问她身份到底是谁,因为当时的他别无选择,最好的掩饰便是一切太平。于是他便威胁她,说只要她声张,他便杀了她。

    好在,她没声张,还是按部就班。

    家务,她来做,做得很好。三餐,她来做,手艺绝佳。她带着他去请教大伯母种地,她治病救人挽救人性命,她劝说苏峰、管束苏白、拯救苏皓,她就如同凭空掉下拯救所有人的菩萨一般。

    他最开始帮助她,是为了感激其对金玉公主的照顾,因他的任务便是保护金玉公主,加之金玉公主是他嫂,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一次次帮她,已没有什么原因的,只因他帮助的人是她、是苏涟漪。

    两人后来熟识,那一夜,两人在一个房间,她为他讲了很多,什么文状元、理状元,你是他不理解的世界,但有种直觉却告诉他,此时的苏涟漪正是从那个世界而来。

    他没追问,即便如今两人定情还是不问,未来也不打算问,只因——一种深深的不安。

    苏涟漪就如同一个理想中的人物,一个完美的女子,一个不属于这世间的人,每一次见到苏涟漪,都有一种霓裳传说之感,生怕他追问得急了,她便穿上那霓裳羽衣离他而去。

    这种不安感一直存在,即便如今到了京城,也未消去半分。

    他对两人的姻缘是渴求的,做梦都想娶她,让她真真正正成为他的人,希望心中的不安彻底消失,希望两人白头偕老。

    但……

    乌云飘过,盖住了本就不算明亮的月,也将地面彻底笼罩在了黑暗之中。暗影之中,又是一声叹息。

    有打更人敲着竹梆子而过,原来是三更了。

    打更人再一次敲着竹梆子走过去,原来是四更了。

    当打更人喊着五更天时,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到来。

    一旁树下的赵青早就睡了,马上有毯子,他卷了毯子靠着树干睡着,被打更人吵醒,一个机灵站起来,看向飞峋将军之。

    只见,飞峋将军坐在地上,还是那般仰着头,刚毅俊荣在黎明的光明映衬下有一种如玉的光泽,他的脊梁挺直,即便是坐姿也是带着一种傲气,两条修长的腿随意支起,手臂搭在膝上。

    赵青赶忙跑过去,“将军,天亮了,我们是否应该回府了?”当看到飞峋将军的眼时,赵青有一些心疼,因为将军眼中满是血丝。

    飞峋将军如今也算是春风得意了,到底有什么事让将军如此愁苦,彻夜沉思?

    “恩。”云飞峋点了下头,而后便站了起来,到树下解了缰绳,跨上吗,一抽马鞭,黑色战马踏云便向元帅府奔去,赵青也赶忙上马跟随,心中却怎么也不解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

    ……

    昨夜苏涟漪也是没睡好,嗓子疼得难受,那喉咙就如同被猫爪狠狠抓过一般,千沟万壑,又痒又疼。

    清晨起来,太后又是召见,初萤心疼,刚想去与太后解释涟漪身体不适,却被涟漪阻拦了,唤人去御药房取了一些川贝母、枇杷叶、茯苓等草药,令人熬制成汤,而后兑了蜂蜜喝了,嗓子有所缓解。

    勉强陪太后聊着,用了早膳后,又饮了一些梧桐果茶,勉强可以发出声来,但那声音却没有往常那般清爽动听。

    “涟漪,若是不舒服直接说了就是,为何要苦苦支撑?”趁着太后去换衣服,初萤抓着涟漪道。

    涟漪苦笑着摇了摇头,“此时太后娘娘正在兴头,扫了她兴致确实不好,再说,用嗓过度也不是什么大病,忍忍就过去了。”其实她想的是,还有几日便是皇家晚宴,到时候太后娘娘正式宣布认她为义女。

    到现在为止,太后都未吐口说予以她的封号地位,所以现在还必须要哄着太后开心。

    初萤见涟漪坚持,无奈,便同意了,任其去了。

    如今太后是真真依赖苏涟漪,只要睁开眼,便要见到金玉公主和苏涟漪,好像只有两人陪着才开心一般。

    涟漪暗暗又喝了一些川贝蜂蜜,将嗓子的疼痛压下一些。

    用午膳的时间,苏涟漪便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觉得皇上定然还会宣她。果不其然,午膳过后,御书房的太监又来宣苏涟漪,说是有“要事相商”。

    涟漪无奈,便只能过了去。

    就这样,苏涟漪在宫中呆了整整三日!而这三日,日日被皇上传唤,更是其中有一日被留下一同用晚膳,每一日都到很晚才放她离开。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连续三日,皇上未招一妃伺寝,后宫大乱!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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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后宫大乱!

    金阙宫为鸾国皇后所居宫殿,是鸾国皇宫三大宫殿之一。

    鸾国后宫的规矩,皇后日日为太后请安,而后宫嫔妃三日一次为皇后请安,而这三日,太后特意派宫女前来金阙宫下发懿旨,说体谅皇后掌管后宫辛劳,特赦其最近五日不用去慈宁宫请安,好些休息。

    从前太后也曾下令让其一段时间不用请安,但都是因一些特殊情况,这一次的懿旨,却是毫无原因。掌管后宫辛劳?她日日掌管,为何就这几日突然心疼了她?

    原因?皇后崔澜馨自然能猜想得到。

    今日的金阙宫很是热闹,人满为患,因是三日一次为皇后请安之时。环肥燕瘦、莺莺燕燕、香气满盈。众嫔妃们叽叽喳喳,如同那长满了漂亮羽毛的莺儿一般。

    平日可不是这样,今日特殊,原因?自然与皇后最近头疼的事相同。

    皇后驾到,众嫔妃起身请安,齐齐女声清脆带着恭敬,皇后好不威风。

    因皇后的到来,众人都止了刚刚的话题,被免礼了后盈盈入座,皆带着几分忧愁。

    “皇后娘娘,臣妾多嘴,那件事您听说了吗?皇上三日未召寝,这可如何是好?”有一名妃子火爆口快,率先道。

    一众妃子们屏气吞声,等着听皇后有什么见解。

    夏胤修刚刚登基不久,这后宫妃子们除了当年身为太子时纳娶的三两人,都是前一阵子选秀而得,皇后初立,后宫也是崭新,还未出现什么所谓权妃宠嫔,皇后独大。

    如今的皇后便是当年的太子妃,与皇上结发三年,刚过二十,出身学士之家,年纪虽轻,却是个心思深沉的。何况,此时她需要做的可不是和这些嫔妃们一般慌张,而是要想办法稳定后宫。

    “皇上自然不会日日召寝,其还要以国家大事为重,丽妃,你少见多怪了。”崔澜馨微微一笑,好似温和如春风,但那双眼却带着一丝冷,皇后的架子还是端着的,令一众嫔妃不敢造次。

    众人不知的是,苏涟漪入宫的这三天,也是她不用为太后请安的三天,这三天她惶惶不安。她不怕皇上真看上苏涟漪,苏涟漪入宫又能如何?皇宫年年选秀,这后宫从来都不多一个,也不少一个。

    她怕的是皇上看上苏涟漪,而太后也宠爱苏涟漪,那便大事不妙!

    听内阁学士的爹爹说,如今的太后是个面慈心狠的,若是顺着她则罢,违逆她的,她绝不会心慈手软。若非如此,此时登基为帝的就不是当今的皇上而是另有其人了。

    大小妃子们见皇后参与此事的意思,便也不再吭声,随意聊了一些,大概一个时辰后,便逐一告辞离去。

    “丽妃妹妹,柔妃妹妹,你们留步。”就在众人以为皇后真的无动于衷时,突然听到皇后开口叫住了两人。

    而这两人素来与皇后不亲,今日皇后为何留住他们两人?不解。

    “是。”一道柔柔的女声,正如其封号一般,柔美娇媚,说话的是柔妃。她心中多少能猜到皇后唤她是何原因,想来是因为她的妹妹吧。

    柔妃刘穆柔,是户部刘尚书的嫡长女,入宫为妃深受帝宠,其妹妹刘穆灵待字闺中,两姐妹才貌双全,在京中名气不小,姐姐温柔贤淑、妹妹灵动可爱,姐姐入了宫,妹妹自然也是要找一户好人家。

    如今朝中年轻俊才,最炙手可热的便是云氏兄弟,兄长云飞扬自是不说,可惜其花名在外,即便是刘穆灵愿意,刘家也是不愿让其嫁入的,何况金鹏将军又是驸马,谁敢和公主争宠?

    还有一人便是云飞峋。京城权贵早已听闻,云飞峋幼时得了一种怪病,满面疮包不堪入目,但消失了一年有余归来,其面上疮疾竟然痊愈,如今容貌俊朗刚毅,还未正式进入京城社交圈便已吸引了不少闺秀才女。

    加之云飞峋还未有任何妻妾,自然成了全京城最热门抢手的金龟婿。

    户部尚书有意结亲,云元帅也很是有意向,京城贵族圈消息想来灵通,如今众人都知晓了云、刘两家的事,可惜了,云飞峋却死活要皇上为他与一名普通民间女子赐婚,可怕云家气坏了,刘家急坏了。

    “是,皇后姐姐。”与柔妃一同的还有丽妃,这丽妃正是刚刚开口那人。身为官家小姐,容貌艳丽出众,自然从小便娇生惯养,加之头脑又有一些简单,便很是鲁莽。

    她不知皇后为何突然将她留住,也没多想,就以为皇后喜欢她,脸上满是惊喜。

    嫔妃们都走了,皇后温柔道,“最近日子越来越暖了,两位妹妹留下来,陪姐姐去御花园赏花如何?”

    “好啊好啊,这个时节的花儿最是美了,皇后姐姐好生雅致。”丽妃赶忙拍马道。

    皇后对其温柔一笑,很是亲切,一下子拉近了两人距离,那丽妃自然更是高兴了,可惜就没想想,为何皇后就突然与她交好。

    柔妃没丽妃那般单纯天真,嘴角含着一丝笑,顺从地跟了过去。

    ……

    慈宁宫。

    经过了“狂欢”一般的三日后,太后对苏涟漪的兴趣终于逐渐减少了许多,初萤尽量讲话题拦下来,就位了让涟漪休息。但太后对涟漪的兴趣虽是减了,却未消失。

    涟漪那诸多现代知识,以及民间民俗趣事,让太后迷恋不已,恨不得直接将其留在慈宁宫。

    初萤见涟漪已是难以发声,想直接告知母后,让涟漪休息,但涟漪却坚持,不想扫了太后的兴。最后急中生智,说是要与太后去御花园赏花,只想母女独处,这才将苏涟漪留下休息。

    御花园,当太后与夏初萤刚到时,皇后等三人刚刚离开,一路上聊了什么内容不得而知。

    “那贱人竟勾引了飞峋将军还不够,如今又想入后宫?真是不知廉耻,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哼!”丽妃听了皇后和柔妃的交谈后,气愤难当,直接骂了起来。

    “嘘,”皇后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一指远方,丽妃、柔妃两人一望,见到了太后和金玉公主的身影。

    柔妃面上永远是温柔的笑,“皇后娘娘,我们用去为太后请安吗?”

    皇后摇了摇头,“不用,公主归来,太后这几日很高兴,只想与公主一起,就连本宫每日请安都免了三天,可见母后不想我们打扰她们母女相处。”

    “对,对,皇后姐姐说的对,这世间最痛苦的便是骨肉分离,金玉公主流落民间快两年,现在刚刚回宫,太后娘娘定然要和公主好好亲近亲近。”丽妃迎合道。

    柔妃看着两人的身影,发现皇后在沉思,便小声道,“刚听皇后娘娘说,那苏姑娘不是也在慈宁宫吗?为何现在只见太后与公主两人,而不见苏姑娘?”

    丽妃嗤了一下,“还能因为什么?太后娘娘是何等英明之人,那贱人耍什么花样,怀着什么心思能看不出?多半是被太后娘娘反感了呗。”

    崔澜馨却觉得不会这么简单,若嫌弃早嫌弃了,哪等到三日后?

    这个时辰皇上还在朝上,苏涟漪也不会去御书房,无论是何原因,其被留在慈宁宫是真的了。

    想到这,崔澜馨暗暗勾唇一笑,“两位妹妹,我们去金阙宫吧。”

    ……

    慈宁宫,苏涟漪掐算了时间,为自己又制了一些川贝蜂蜜喝了,嗓子舒服了好多。她必须要想到一个完全之策,既不会扫了太后的兴,又能脱身,否则再这么继续下去,她身子怕是扛不住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宫女恭敬道,“奴婢秋心求见苏姑娘?”

    涟漪从沉思中惊醒,压低了声音,“进来吧。”之所以压低声音,是为了保护嗓子。

    名为秋心的宫女入内,为苏涟漪见了礼,“苏姑娘,金阙宫的宫女遵照皇后娘娘的指示,前来邀请苏姑娘入金阙宫一聚。”

    涟漪一愣,金阙宫?而后想到,是皇后的寝宫。皇后找她有什么事?难道是……皇上?

    苏涟漪想起了初萤的话,因为皇上对其连招三日,恐后宫已有闲语风波。当然,这只是猜测,也许皇后只是好奇想看看她呢。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就去吧,若是好奇就让皇后看看,若是其他,她便找机会解释一下。

    毕竟,她不想凭空结怨,更何况是这莫名其妙的冤枉之怨。

    于是,苏涟漪就跟随那宫女去了金阙宫。

    金阙宫,不同于慈宁宫的沉淀雅致,气势磅礴、金碧辉煌,这是一国皇后的居所,母仪天下,其奢华尊贵自是不说。

    苏涟漪被宫女恭敬引入了金阙宫正殿,便是平日里嫔妃为皇后请安之所。

    殿内宽敞明亮,用金色装饰,处处尊凤飞舞。

    殿内深处是一台子,台子正中央摆放硕大凤椅,精雕细琢,镶金嵌玉,巧夺天工。

    端坐其上的便是皇后崔澜馨,她一身凤袍加身,气势逼人。娇俏玉面含着笑,那笑容看似亲切,却夹杂着威严。

    “民女苏涟漪,为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这是苏涟漪第一次见到皇后,行了一个最端正的大礼。

    皇后面容未变,“起来吧。”

    “谢皇后。”苏涟漪款款起身,心中暗想,无论皇后唤她来是好是坏,最起码面子上还过得去,没像云夫人当面为难。

    一旁有女声娇笑,“呦,不愧是能将云飞峋将军迷得神魂颠倒的民间女子啊,眼界真是高,眼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根本不把我们这两名小妃放在眼中。”

    柔妃淡笑不语。

    苏涟漪马上便明白,原来不是皇后不刁难,而是有人刁难,刚刚起身,又重新跪了下去,“娘娘言重了,民女第一次来宫中,不懂宫中礼仪,还请娘娘大人有大量,原谅民女。”

    “大人有大量?真是巧嘴啊,你这意思是说,我们不原谅你就不是大人,而是小人了?”丽妃做实了刁难。

    皇后也不阻拦,就这么含着笑,看着笑话。

    苏涟漪摇头,嗓子生疼,却又努力说着,声音嘶哑无比,“民女怎么敢?民女知晓娘娘与民女开玩笑逗乐子呢,我们民间都盛传,宫中娘娘们貌若天仙,心如菩萨,是我们全天下女子的表率,如今民女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丽妃心中被夸得高兴,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不愧是商女,真能说啊,这要是入了宫,不得将太后娘娘哄得开心?”

    涟漪闻此,赶忙道,“娘娘真是风趣幽默,正如您所说,民女是商女,再能说会道也不会入宫的,此番前来,是陪伴公主而来,仅此而已。”她正愁没机会表明心迹,如今找到机会,赶紧立誓表清白。

    丽妃听苏涟漪说不会入宫,就放了心,饶了她,“呵呵,起来吧,逗着你玩呢,这宫中好久不来个外人,好容易来一次,就逗逗乐乐。”

    涟漪苦笑,“娘娘雅致。”说着,回头看了一眼皇后,果然,皇后的神色也逐渐缓和,她微微放了心。

    柔妃一直保持着笑容,但心中到底想着什么,只有她自己知晓。

    “听闻苏姑娘为皇上解忧,可有此事?”皇后问。

    涟漪就猜到这些人定然顾忌此事,“回皇后娘娘,解忧谈不上,因民女经商,又是女子,皇上便下令民女为后宫采买,让诸位娘娘开心。”她说的是实话,皇商其中一条就是为后宫采买,至于其他,在正式公开之前,她不方便说。

    “真的?皇上让你采买什么了?”丽妃好奇问。

    涟漪赶忙恭敬道,“回娘娘,后宫所需一切。”

    柔妃插了一句,“苏姑娘确实好能耐,让皇上委以重任,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虽然这话好像是夸她,但苏涟漪却总是觉得这位妃子定然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夸奖。“娘娘谬赞了。”无论其有什么原因,她就干脆装糊涂,女人多的地方麻烦就多,这后宫满是女人,自然也满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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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宫中盟友(一更,求票票啊)

    皇后却还是有一些放心不下,端起了一侧茶碗,慢悠悠地用碗盖子撇了撇,姿态好不优雅,轻轻抿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道,“苏姑娘实在太自谦了,皇上从来都是喜欢聪颖的女子,本宫对苏姑娘也是一见如故,如今在座的都是女子,谁也不笑话谁,你若真有意入宫,便与本宫说了,为皇上纳妃充实后宫也是本宫的职责,定会帮你。”

    苏涟漪心中苦笑,帮?她要是真有那想法,皇后是不会让她好过的。“皇后娘娘明鉴,民女敢对天发誓,觉不会肖想入宫,何况民女早已心有所属。”这个时候,必须要搬出云飞峋。

    皇后很仔细地观察苏涟漪,而后者就知皇后在看她,落落大方地抬了头,与皇后四目相望,坦坦荡荡。

    整整三秒钟,皇后看了三秒钟后,瑰丽的唇角勾了起,“是个有主见的好姑娘。”算是夸奖。

    苏涟漪知,皇后这一关,算是勉强过了去。不行,这皇宫绝对不能再呆下去了,如今已不是身体健康的问题,再这么呆下去,会树敌不少。

    正说着,屋外有宫女启禀,珍妃来了。

    涟漪赶忙起身准备见礼,一旁的丽妃却噗嗤笑了,“苏姑娘不用行大礼了,那贱人虽说被封妃,却是个勾引皇上的低贱货,出身奴籍,真是走了好运才被皇上宠幸了次,封了妃。”

    苏涟漪的眉头忍不住动了一下,这丽妃在皇后面前都这么放肆,到底是什么来头?

    其实并非丽妃的背景大,而是珍妃出自金阙宫,原本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后随皇后入了皇宫,得了皇上喜爱,在上一次选秀封妃时,便一同封了妃。

    可以说,其实当时情况偶然,太后为夏胤修下发了命令,命其选出五十个喜欢的女子充实后宫,但夏胤修日日忙国事哪有心思干这个?便随手指了几个,看见皇后身边那有趣的宫女后,灵机一动,就封了妃。

    皇后毕竟还年轻气盛,做不到后宫老油条那般隐忍,最终冲动的为难了珍妃,从此更是不待见珍妃。

    不大一会,有一名穿着淡粉色宫装衣裙的女子款款入内。

    涟漪微微抬头观望,见那女子年纪大概二十左右,身材丰腴却不纯苯,玲珑有致,容貌更是甜美,一身粉色衣裙在她身上摇曳得如同桃花花瓣,娇俏动人。容貌虽不算是倾国倾城,却别有一种风情。

    丽妃虽然鲁莽,但能被送入后宫,应该也不是个蠢货,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想来这珍妃真如她所说,不是官家小姐出身,没有靠山吧。

    珍妃入内,略显得慌张,为皇后见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您听臣妾解释,昨日傍晚有宫女到珍明宫,说娘娘身体欠安,今日不用请安。臣妾不是有意缺席,请娘娘明鉴。”

    涟漪心中知晓,原来是被人坑了。

    皇后面上笑容淡了一些,“真的?”虽就两个字,却抻的很长,给人以无形压力。

    “回娘娘,臣妾不敢说谎。”珍妃急忙道。

    皇后唇角微微勾起,“那你就将那假传懿旨的宫女找到,本宫便信了你了。”

    说到这里,苏涟漪心中已了然,那宫女岂是随随便便能找到?皇后想刁难一人,随便从什么边角拽个面生的就是。

    心中有一些可怜这个珍妃,后宫是个畸形的空间,在这空间中生存的女人因得不到男人的爱,便将那多余的空虚转化为了敌意与斗志,越是空虚,其斗志便越大,不停为自己设置假想敌,予以攻破。

    如今珍妃就是这个靶子,可怜。

    苏涟漪的思维仅仅到此为止,这天下可怜之人多了,她可没有那么多善心一个个管,人都是有命运的,也许珍妃的命运便是如此,只能祝福珍妃未来的日子能好一些罢。

    不过话说回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为何“出身奴籍”还能被封妃?搞不好真是有什么过人的手段呢。

    皇后还未说话,柔妃便柔柔地说了一句,“娘娘,臣妾能为珍妃妹妹说个情吗?毕竟她出身低贱,有些规矩即便是知道也无法做到,毕竟,这些苛刻的规矩是我们这些官家女子从小遵守的,如今做来不难。珍妃娘娘从前应是散漫惯了,如今这一切都需要学,若是能学成最好,若是学不成……我们也得体谅,毕竟其出身……”

    苏涟漪的眉头微微一挑,这柔妃看似温柔谦和,却也不是个好人,一口一个“出身”,明着好像说珍妃,其实却是在说她。

    真是奇怪,她明明已表明了不会来后宫,这女人为何还对她?而且,无论昨日傍晚通知珍妃的宫女是谁派去,皇后定然是有目的的,难道要借机除掉珍妃?不太可能,忘了请安都有性命之忧,那这后宫更是血流成河了。

    丽妃也突然呵呵笑了起来,“柔妃姐姐说的对,这人啊,贵在有自知之明,自己什么出身不知道?以为麻雀真能变凤凰?呵呵,即便是变了凤凰,浑身也是有一股子麻雀味儿。”

    苏涟漪的面色有一些不好,她虽知这丽妃口无遮拦说着为皇后解气,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每一句话却好像也在说她一般。

    此时整个厅堂透露着一股诡异,皇后、柔妃、丽妃三人在指桑骂槐,桑,自然是惨为炮灰的珍妃;而槐,就是她苏涟漪本人。

    无论心中如何百转千回,但涟漪的面孔上还一直是淡淡的笑容,绝不露丝毫心中所想。

    柔妃轻轻扫了一眼苏涟漪,看似随意,其实是观察她的表情,在看到苏涟漪还是一派从容淡雅后,笑容也是一僵,温柔的眸中闪过愤怒,但愤怒只是转瞬即逝,而后又化成了柔和。

    无论是谁在整珍妃,皇后定是有她的目的。

    “珍妃,这无视本宫本应是大罪,你可知晓?”皇后慢悠悠道。

    “回娘娘,臣妾该死,臣妾知晓。”珍妃跪地连忙道。

    “不过看在你从前伺候本宫多年的份儿上,本宫也不会为难你,罚薪俸半年,下去吧。”

    苏涟漪在听到皇后的决定后,心中暗笑,因已知晓了皇后的目的。

    这珍妃没什么靠山,自然也没娘家补贴银子,别说后宫,即便是民间做事也需要用钱打点,何况是这势利的后宫。没了薪俸便没了收入,珍妃的日子更是难过了。

    “好了,本宫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皇后见今日的两大任务达成,便下了逐客令。

    四人告辞请安,便回了去。

    回去的路上,是柔妃与丽妃在前,丽妃瞧不起珍妃,更是觉得和苏涟漪一介民女说话掉身价,便找话题与柔妃说着。

    身后,是两人随行的宫女。

    再在宫女的身后,才是苏涟漪和珍妃两人,珍妃带了一名不起眼的小宫女,而涟漪更只是一人。

    到了一个路口,柔妃与丽妃便转了弯去,回各自的寝宫,珍妃则是去往另一方向。

    “珍妃娘娘,今日天气甚好,民女陪娘娘走走如何?”突然,涟漪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但那语气却温柔无比,好似此时吹来的春风。

    珍妃没想到苏涟漪能叫住她,攀附贵人的人她见多了,但刚刚自己的窘境,这姑娘想来也是见到的,她都是自身难保,攀附她又有何用?

    涟漪见那粉色身影停了下,则快步向前,“民女还未给娘娘请安呢,娘娘吉祥。”说着,便见礼。

    珍妃回过头,见到浅笑的苏涟漪,眼神中多了疑惑,“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涟漪到了珍妃身边,“民女姓苏名涟漪,岳望县人士,如今陪金玉公主入宫小住。”

    珍妃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苏涟漪?”

    涟漪失笑,看来她的大名已传遍后宫了,一个不受宠、地位低下的妃子都知晓,难怪刚刚皇后等人如临大敌。“是,娘娘这般惊讶做什么?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前面是一个小花园,这鸾国皇宫硕大,后宫妃子众多,即便是御花园也是有多个,大大小小,面前这个因太小,加之培育的品种也不算名贵,所以平日里鲜少有人来。

    珍妃让随行的宫女退下,独自与苏涟漪入了花园。

    涟漪深深地看了一眼珍妃,笑意更浓。从刚刚几人谈话中可以猜测,这珍妃从前是奴籍,伺候皇后多年,皇后入宫后将其带了进来,后来被皇上所欣赏封了妃。

    后宫女子千千万,宫女更是数不胜数,光金阙宫少说就有二、三十人,为何皇上就单单看好了这珍妃?

    她不相信一切都是偶然,自从做了生意,她深深得知,收获都是从前辛劳的成果,辛苦未必会有回报,但回报定是要经历辛苦!

    虽不知珍妃从前是如何吸引了皇上,但如今得知她身份立刻不动声色地将宫女支开,便说明了一点——这珍妃善于把握机会,这样的女人,易成功。

    这珍妃,搞不好是鸾国的邓文迪也说不定。

    珍妃对苏涟漪心中所想自然猜不到,“苏姑娘太过自谦了,得到皇上的重用和太后娘娘的宠爱,苏姑娘怎会是普通女子?”

    涟漪微微一笑,“是幸运罢了,皇上与太后娘娘都身在宫中接触不到民间乡土民情,民女就讲了一些为他们解闷。”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珍妃的明眸微微闪烁了下,“听闻皇上要为苏姑娘与云将军赐婚?云将军少年俊才、前途无量,苏姑娘的将来,也定然锦绣荣华。”

    涟漪道,“娘娘谬赞了,再好的锦绣荣华,能比得上宫中吗?娘娘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天上人间才是。”

    珍妃闻此,嘲讽一笑,在小花园中站定了脚步,面容换了一丝凄切,“苏姑娘,我的处境,刚刚你也是亲眼见到,到底是天上人间还是人间炼狱,只有我自己知晓。在民间,只要有力气肯干便能吃饱了肚子,但在宫中可不是如此。如今我空有名头,既没帝宠又没薪俸,就如同兽在锅中,等死罢了。”

    “娘娘容貌清丽又善解人意,为何不去争帝宠?”苏涟漪的意思是,当初你怎么勾引了皇上,如今就怎么争宠。

    珍妃苦笑,“苏姑娘你定然被丽妃误导,皇上并非宠幸我,将我封妃只是随性而已。”说着,便将那天皇上被太后逼着挑选女子的一幕为涟漪讲了,阴差阳错,她成了妃。

    涟漪惊讶,原本以为这珍妃爬上了龙床,原来……

    “皇上虽年轻,但对……那种事不是很热衷,别的娘娘我不知,但从前伺候皇后我是知的,”说着,压低了声音,偷偷说道,“有时皇上即便是与皇后同床,也仅仅是入睡,什么都不做,所以这争宠,难度也很有难度。”

    苏涟漪惊讶,守着这么多环肥燕瘦的美女却不做那种事,真不知这皇上想什么呢。

    “珍妃娘娘,我这里暂时有一些银子,你先拿着应应急吧。”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和一只精致的钱袋,银票,有一千余两,银子也有百余两,塞入珍妃手中。

    珍妃愣住,手摸到这银子,很烫手,不知是拿还是不拿。拿吧,平白拿人钱财不好;但若是不拿,她现在确实急切需要银子,否则就是死路一条。最后一咬牙,心一横,拿了这银子。“苏姑娘,您说吧,需要我珍秀做什么。”语调哪还有之前那般谦和,换成了一种就义一般的刚强。

    涟漪微微一笑,“珍妃娘娘说的是哪儿的话,您以为我送银子是为了让您帮我办事?虽然人与人的交往确实是利益的交换,但也不能如此**裸啊。”用她,一定会用,只不过不是现在。

    珍妃正将那银票和银子揣入怀中,手一僵,面上是迷茫,“我不懂,那你是不求回报的帮我?”

    涟漪微微一笑,不求回报掏银子?她可不是活菩萨,别看她貌似有钱,其实银子很缺,“娘娘,您觉得,今日柔妃与丽妃是在说您?为何我却觉得在指桑骂槐地说我。”

    珍妃略略想了一下,“丽妃那人头脑简单嘴皮恶毒,确确实实在骂我,但柔妃……”她顿了一下,“柔妃平日里八面玲珑,鲜少与人针锋相对,今日我也是有些惊讶,不过如今想来,柔妃确实是在针对苏姑娘。”

    苏涟漪不解,“我与柔妃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她为何要针对我?”

    珍妃答,“因为云将军之事吧。”

    “飞峋?这关飞峋什么事?”涟漪有一些迷糊。

    “那柔妃刘穆柔的父亲是当今户部尚书,与其妹刘穆灵两人在京中很有名气,姐姐入了宫,而妹妹自然是挑选金龟婿,户部刘尚书便将主意打在了云飞峋将军的身上,所以才有今日柔妃的指桑骂槐。”珍妃道。

    苏涟漪一听,大吃一惊,“还有此事?但这事,你是如何知晓?”云飞峋才刚回京城没多久,这事是如何传开?

    珍妃答,“这后宫消息传得是很快的,听闻当日在朝堂之上,云将军便请求皇上赐婚,皇上是同意,但云元帅却不肯,才有了后来的晚宴二次请求赐婚。云将军为了你,差点与元帅闹僵,也差点大闹朝堂,被后宫传为美谈,都说云将军年纪虽小,却是情种。”

    这些事,云飞峋自然从未与苏涟漪详谈过,只在一次争吵中脱口过一次,苏涟漪立刻想起,心中一片暖意,对他的思念更是多了。

    情种,云飞峋那木讷的样子也是情种?苏涟漪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同时也想到了那猫头鹰。

    “云元帅为了能让云将军死心,便与户部刘大人在晚宴上提起过亲事,晚宴人多,自然有人也顺便听到,而后宫嫔妃们都是出身官家,自然也能听闻,于是便这么传开了。”珍妃继续道。

    苏涟漪从幸福转为愤怒,心中无名之火狠狠燃烧,难怪这些人一口一个“出身低贱”,一口一个“麻雀变凤凰”,原来有人打了飞峋的主意。

    那什么云元帅、云夫人从头就瞧不起她,好,你们越是瞧不起,她就越要战胜他们、征服他们、践踏他们!今日自己被践踏的尊严,明日便要之百倍偿还!

    从前她还抱着一种随缘的心态,还曾和初萤说,没了男人照样活。今日她改变主意了,这云家,她入定了!这云飞峋,她嫁定了!此外,她也决不允许飞峋身边有其他女子!

    现在在回想起柔妃那嘴脸,苏涟漪就恨的牙痒痒,那柔妃早已将飞峋当成他们刘家的女婿了吧,认为她苏涟漪冒出来是抢他们的金龟婿,真是可笑!第三者插足的明明是刘家才是!

    珍妃看着面前这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垂目颔首,如若在欣赏身畔一朵娇花,十分平静,让人无法猜测其正想着什么,心中不由得猜想,这苏姑娘会不会……知难而退?

    “谢谢珍妃娘娘告知我这一切,若您不嫌弃,我们便交个朋友如何?”过了许久,苏涟漪终于说话,语调还是那般恬淡,外人根本无法猜想其刚刚已心中大骂云、刘两家三百回合。

    珍妃赶忙道,“怎么会嫌弃,苏姑娘对我有救难之恩,是我的恩人才是。”

    涟漪勾起唇角,却不适笑,遥遥看着金阙宫的方向,“别说什么恩人,我们是朋友,更是战友,那些人不是说我们出身低贱吗?不是说我们麻雀要变凤凰吗?那我们就变一个给她们瞧瞧,凤凰就算了,要变就变苍鹰,啄瞎她们的狗眼!”

    珍妃深深审视了苏涟漪一眼,低头看向一旁的娇花,面容多了一丝阴戾,“苏姑娘说的对,要变就变苍鹰,她们的狗眼留着也是看人低,干脆就让它瞎了吧。”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珍妃,我果然没看错,你可不是那般简单之人。”

    珍妃一惊,赶忙调整表情,“苏姑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刚刚……刚刚我失言了,我……”

    涟漪伸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一双明眸睿智,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面前这名姿容绝佳的甜美女子。“不用怕,我不会害你,我可不想找个弱女子当盟友,你越是强,敌人便越弱,你若是弱,敌人便会将你粉身碎骨。”

    气氛很诡异,好在周围无人。

    一般女子之间的交往,最多的是揽臂拉手,鲜少有这种拍肩的姿势,这是男子们交往才有的。但珍秀的肩头放了苏涟漪的手,竟感觉到那源源不断的力量从那纤长白皙的手中汩汩而出,流入她的体内。

    珍秀做梦都没想到,前几日只在传闻中才出现勾引云将军、皇上和蒙骗金玉公主、太后的苏涟漪竟成了她的盟友,更没想过两人往后的交往竟延续了一生,成为挚友。

    苏涟漪的出现,改变了珍秀一生,这是后话。

    有两名宫女迈着急急小步到处走着,寻着,突然有一人看见小花园中那抹比常人要高挑的身影,欢快地叫起来,“太好了,苏姑娘在那里。”

    两人欣喜若狂,赶忙小跑着到了花园,果然事苏涟漪苏姑娘,却见她身边还有一名女子,这不是前一阵子皇上封得珍妃吗?

    赶忙见礼,“珍妃娘娘吉祥,苏姑娘吉祥。”

    珍妃免其礼以后,两名宫女赶忙道,“苏姑娘,奴婢是慈宁宫的宫女,公主殿下陪太后娘娘赏花归来见不到姑娘,便派了我们去金阙宫,刚刚归来。”

    “辛苦两位了,刚刚在金阙宫遇到珍妃娘娘,便陪娘娘走了一走。”涟漪微笑,回过头来对珍妃道,“珍妃娘娘,那民女便告辞了。”

    珍妃端着架子,点了点头,目送着苏涟漪与慈宁宫的两名宫女离去,怀中温暖一片,因这银票。

    这银票也许对于其他妃子来说不多,但对她却是真真的救苦救难,宫中无钱寸步难行,多亏遇见了苏涟漪。

    “我们也回吧。”寻了自己的小宫女,珍妃便回了自己的珍明宫去。

    ……

    慈宁宫,苏涟漪回来时,太后已经午睡。

    涟漪顾不得用午膳,急忙将初萤拉到了房内,“我们得离开了。”

    初萤神色担忧,“是你身子不好吗?我早就说了,别管我母后,我们请辞离开就是,但你就是怕让母后扫兴。”

    涟漪苦笑,清了清嘶哑的嗓子。“若是单纯身体不舒适,我还是不会走,但这宫中实在复杂,这些女人日日捕风捉影,我还是远离了这是非之地吧。”加之,她有一些事需要做。

    “好,那我们就等母后醒来,与她老人家告辞就走。”初萤道。

    涟漪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初萤,方便找御医吗?”

    初萤一惊,“那么严重?”涟漪医术高明,一般病症都自己医治,根本用不着找其他大夫。

    涟漪笑了,“不严重,只不过需要一份权威来挡一些东西。”

    初萤多少能猜出一些,当即便取了腰牌,让太监宣了御医来,御医为其细细诊治,说是口舌劳累、急火攻心,以至失声,开了几位润喉去火的药便离去。

    果不其然,太后娘娘还未醒来,这药刚刚煎好,涟漪正喝着药,就见御书房又有太监来宣苏涟漪。

    初萤连门都没让御书房的太监进,直接说苏涟漪身子不好,御医为其开药休息了,就不去御书房了,有什么责任她金玉公主来担。

    太监无奈,便回去复命。

    夏胤修听闻苏涟漪病了,心中很是担忧,想着晚上去为母后请安,顺便去瞧瞧苏涟漪。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晚间去,他扑了个空,苏涟漪已经离开了,前者倍感失落扫兴。

    ……

    公主府。

    苏涟漪刚回公主府就听说云将军日日都来,三个夜晚,两个晚上等到大半夜,有一个晚上直接等了整整一夜,涟漪惊讶担心,不顾病情便让初萤打发人去找他,初萤嘲笑她心急,虽此时皇上并未正式为其封官位,但白日里也应是找不到人的。

    涟漪无奈,便喝了药,睡下了。

    其实初萤是故意的,若是那云飞峋来了,涟漪岂不是又要说话?都快咳出血了,就尽量避免其开口说话了。

    苏涟漪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酉时。

    ……

    这几日,皇上未为云飞峋正式封官,于是飞峋便继续在从前的兵营之中。兵营在京郊,属御林军支系,直接听命于皇上。

    整支军队可谓是精兵良将,无论从兵器配备到兵士素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自然日日训练,一刻不容松懈。

    白日里,云飞峋便操练并将,夜晚,便带着随从两人两骑入到城内公主府,寻苏涟漪、等苏涟漪。

    三日,扑了三个空,这一日,赵青也没抱什么希望,以为还像前三日一般,不见公主与那苏小姐的身影,当然,他也做好了准备,将军又是一等等到半夜。

    他没有心爱的女子,也不懂什么爱情,实在不理解为何明知道女子不在府中,将军还在外苦等。心中也是有一些气的,那苏小姐真是有架子,离开就离开呗,连个音讯都不留。

    别人家的女子都温柔似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这苏小姐日日和公主在一起,还真染了公主的娇贵。以将军的条件,只要他开口,多少名门闺秀不会心动?怎么就日日苦等这一十足娇贵,端着架子的苏涟漪?

    当然,赵青只是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云飞峋每一日无论操练兵士有多累,都会沐浴换上新衣,而后策马而来,等着心爱女子。

    这一日,他虽有种预感涟漪还是不在,却还是来了,拍门,等待公主府那无奈的门丁探出头来说——将军啊,真不巧,公主与苏小姐还未归来。

    刚拍了那么几下,云飞峋便忍不住叹息,涟漪,你此时此刻,在忙什么。

    门开了,但却没有门丁探出头来。

    飞峋先是一愣,双眼大睁,只见那硕大的府门开,门缝中有一丽人,身着水蓝色云霞锦缎多褶裙,银色束腰高耸,将其本就高挑的身材更显颀长。

    乌丝被挽成了元宝髻,左右对称插着金玉发簪,那发簪尾部镶嵌着水蓝色宝石,正与这水蓝色衣裙呼应,虽是夜晚,却给人无比的阳光清爽。

    此时这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恬淡佳人不是苏涟漪又是谁?她终于回来了!

    云飞峋激动,“涟……”

    那个“漪”字还未说出来,领口衣物便被门人一把拽了住,一时不查,就这么被活生生拽入门口,大门关紧。

    一旁的赵青下了一跳,“将军!”便冲过去砸门。

    门再一次开启时,已换成了平日里那门丁,“什么人这么放肆,公主府岂是你能肇事惹乱的?”

    赵青大惊,“飞峋将军呢?你们这帮人将飞峋将军带哪去了?”

    门丁这才认出,原来这人是平日里追随云将军的随从,“哦,这样啊,刚刚将军被苏小姐请了进去,你在门外等着吧。”说着,又将那大门关上了。

    ……

    苏涟漪再见云飞峋也是十分高兴,因为不方便说话,便直接拽着他的袖子入了公主府的书房。

    “涟漪,你这几日好吗?”飞峋捏住她的手。

    涟漪笑着点了点头,小别胜新婚,这三日的分别,她何尝不是夜夜思念?

    “你怎么不说话?”飞峋疑问。

    涟漪将手费力从他手中抽出,展平了纸,研了磨,快速写下——这几日用嗓过度,此时失声,抱歉。

    “和我还用道什么歉,仅仅是用嗓过度?会不会是有其他病?找大夫看过了吗?”飞峋连忙问。

    涟漪在纸上写——找御医看过了,真的只是用嗓过度,不要担心。

    云飞峋哪能不担心,“梧桐果用了吗?”

    涟漪点了点头,写道——放心,用了。

    鸾国的梧桐果不同于现代的梧桐果,叫法虽不同,但在现代也有类似的东西——胖大海,鸾国的梧桐果与现代的胖大海差不多,只不过颗粒更小,但泡水后的状态与药效是相似的。

    涟漪除了用嗓过度外,还有一个便真是上了火,春日火大,于是失了声,即便是不用药,只要休养几日便能痊愈。

    “灵根果呢?那个用过吗?”飞峋又道。

    苏涟漪眨了眨大眼睛,灵根果又是什么东西?听这名字真够玄,让她想其了什么修炼成仙的东西。摇头,没吃过。

    飞峋点头,“这个时间药房想来关了,即便是没关,这灵根果也很少见,你且稍等,我这就回兵营去取。”

    涟漪拽住他,赶忙写下——什么东西这么神奇,还用去兵营取?

    飞峋笑了一笑,“这灵根果是治嗓妙药,兵营将领都会备下一些,因操练兵士一定要用喉咙喊,时间久了,喉咙嘶哑肿痛,只要用了灵根果,第二日便能好。”

    涟漪又写道——真的,还有这等逆天之物?

    飞峋能看出她潜在的幽默,忍不住再笑,苏涟漪在外人面前永远保持着距离,但她的幽默与俏皮却永远展现给他看,让他如何不沦陷?“恩,就是这么逆天。”他也顺着回答。

    涟漪嘻嘻一笑——带我一起去怎么样?

    飞峋一愣,“去?去兵营?”

    涟漪点头,脸上满是期待,因为从前便听说,飞峋从小因面部疮疾被送到了京郊兵营长大,想来便是这个兵营。她想了解他的过去,自然想去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那可不行,兵营不能有女子进入,兵营中的女子都是……呃……都是……”军妓,他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我穿男装,我们去看看就好,取了灵根果就回。苏涟漪写道。

    云飞峋不忍拒绝她,何况他也是不忍与其分开,便依了她,“那男装去哪来取?”

    涟漪一指门外,正好有一名下人路过,飞峋便知晓其意,“你在这里,我去帮你找。”

    涟漪右手做了一个手势,拇指与食指捏上,后三根手指扬起——OK。

    云飞峋虽第一次见这手势,却大概能理解其意,便出了门去,去寻与涟漪身高差不多的家丁,找来借衣。

    ------题外话------

    这个是一更,妹子们先看着,这几日能多更就多更,以弥补前两天少更。

    首先要推荐下好友的文文《重生之村姑有喜》作者:飛雪吻美。种田+发家,相信会对你们胃口的,HOHO

    感谢妹子们的礼物:小气爵西(2花)tamyatam(2钻)shiyu305(10钻10花)潇筱菡(176花)jiangyan2199(1钻5花)泠柳(5花)zjybzk(188赏)819330643(1花)胡胡胡豆(1花)jgdq(53花)uuhm(5钻)谢谢妹子们,喜欢SHI你们了!

    最后,还是老话题——求票!求票!呜呜呜,不多聊了,继续赶稿去!

143,云将军断袖?(二更,求票)

    没多一会,云飞扬回,手中拿着一件还算新的男装,看样式,是公主府的下人们

    ——怎么弄来的?

    涟漪在纸上写道。

    云飞峋答,“我找了个身材与你差不多高矮的男子,给了他一些银子,他便将这衣服送了来。”

    涟漪呵呵一笑,继续写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今你是得了我真传,还会做其了收买的行当。

    飞峋无奈,“即便真是如此,你也是赤而非黑,再说,我从前在你心目中就那般愚笨?连衣服衣服都弄不到?”

    涟漪恐其生气,赶忙伸手在他刚毅的面颊上抚了一抚,算是赔礼道歉。这一段时间没做面膜,飞峋的脸上很是干燥粗糙,手感虽不怎么样,但却别有一种男人味。

    飞峋再次无奈叹气,涟漪这是将他当孩子哄了。罢了,只要涟漪开心,怎样都可以。

    苏涟漪拿了男装,去屏风后穿了上,还好此时为春季不热,她不用脱里面的女装,直接将男装套在外面,这样的好处是,将她玲珑的女子身段掩住,看起来壮实一些。

    从屏风后出来,还在云飞峋面前转了几圈,让他看看效果。

    飞峋淡笑赞扬,“涟漪真是英气十足。”

    苏涟漪被拍了马匹之后笑呵呵,几下将头上那精致发髻拆散,而后在头顶挽了个揪,找一条布带子绑好,在后脑还打了个结扣,刚刚还是一窈窕佳人,一转眼成了翩翩少年。

    云飞峋一直认为,苏涟漪身上的柔美欠缺,英气有余,如今见其穿着男装便更是赞同从前的想法。从前也见过一些女子穿着男装,却总是不伦不类,但涟漪却不是,丝毫没有违和感。

    ——“等等我。”涟漪用口型说。

    飞峋点了点头,不知她又要去做什么。

    今日初萤睡得早,此时已经睡了去,涟漪便偷摸回了房间,用清水洗净了脸上的淡淡胭脂,露出了白净面容,用黛石将眉毛画粗画重,在镜中端详自己许久,才算满意。

    找到了云飞峋,两人出了公主府,云飞峋本以为可以两人共骑一乘,却发现,涟漪令人从公主府牵出了一批枣红马,幻想破灭,无比懊恼。

    赵青是没见过苏涟漪的,只听说过,虽然当时苏涟漪去了东征军大营,但毕竟活动圈狭窄,军营中那么多人,怎么会人人都见到她?云飞峋发现赵青,是大决战之后的事了。

    赵青见云飞峋出来,赶忙上前,“将军,您可算出来了,刚刚小人很担心。”

    飞峋笑了笑,“有什么可担心的,这公主府也不是地狱阎王殿。”

    这时,一身男装的苏涟漪已骑着枣红马缓步而来,马蹄声清脆。赵青仰头一望,只见一名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那少年虽穿着一身下人的衣着,但脊梁挺直,英姿飒爽,其骑术十分娴熟,其姿态意气风发,好一名少年。

    “将军,这位是?”赵青一边将缰绳递给云飞峋,一边问。

    飞峋翻身上马,因为不能与美人同骑,正懊恼着。还没等云飞峋说话,涟漪便自己开口,“我叫苏涟,是苏白的兄弟。”因为声音沙哑,还真听不出是女子,就好像少年正处在换声期一般。

    “哦,这样,苏涟兄弟,你好。”赵青也翻身上马。

    “你好。”涟漪说着,便对云飞峋挤了下眼,飞峋无奈,便任由她去了。

    三人三匹快骑很快便出了闹市,去往京郊。

    京城城池特大,未出城墙,在正西方,便有一大片营地,这里便是云飞峋所在的兵营,这兵营中的每一人皆是可以一敌五的精英。整支队伍直接听令于皇帝,所以其要求更为严格,但同时,这兵营中的兵士的俸禄也是最高、待遇也是最好。

    黑夜中,燃起的火把将左右照亮,如白昼。

    左右哨塔高耸,哨塔之上有兵士眺望,哨塔之下是卫士守卫,一片凌然。

    三批马离得近了,云飞峋与赵青两人亮了腰牌,而苏涟漪则是由飞峋带进去。

    “今日你早些休息,不用跟着我了。”飞峋对赵青道。

    “是,将军也早些休息。”接到了命令后,赵青便趋马离开,兵营中,上级的话都是命令,军令如山。

    入了营地后,飞峋便下了马来,一手拽了缰绳,另一只手则是递向马上的苏涟漪,其实涟漪下马根本不用人扶,从来不是娇气的人。但想了想,还是将手放在了飞峋的大掌中。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一个粗糙一个细腻,两只手交握,别有一种冲击。

    一旁路过的兵士都连连回头,好奇张望,飞峋将军怎么亲手去扶一名少年?

    云飞峋却根本不在意,细心地其扶下,伸手牵过了枣红马的缰绳,“我的房间就在前方,走吧。”

    这群兵士们更惊讶了,让将军牵着马,这小子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年纪不大,难道是什么权臣之子?

    月朗星稀,习惯了高屋林立,突然来到这颇为空旷之地,有一种奇怪之感,但这几日疲于奔命的感觉却放松了许多。她苏涟漪,果然是适合这种无忧无虑,不用勾心斗角的生活。

    “在想什么?”云飞峋问,那声清朗的男声很是柔和。两人两马,踢踢踏踏。

    涟漪突然坏心起,伸出小手,用那少年一般嘶哑的声音道,“敢不敢牵着我的手在军营中散步?”

    云飞峋一挑眉,“有何不敢?”说着,便牵住她的手。

    手被他握着,她继续道,“你们这兵营里可有断袖?”

    “没有。”飞峋斩钉截铁地回答。

    “怎么会?这里都是男子,为何会没有断袖?”

    “都是男子为何就要断袖?”云飞峋哭笑不得。

    涟漪一耸肩,“算了,不逗你了,若是被你部下看见,引起误会可不好。”说着,便要抽回自己的手,但云飞峋哪让她得逞?死死捏着她的小手。

    “喂,云飞峋!”涟漪急了。

    “看就看,我不怕,我喜欢你,无论你是男是女,你若是男子我就断袖罢。”飞峋开玩笑道。

    苏涟漪后背一个激灵,拜托,她不是腐女。“你这真爱还真伟大,可以跨越性别,问题是,你为何非要喜欢我?听说户部有个老头很看好你,要招你做金龟婿呢。”

    一提那个,云飞峋就无奈,就因为此事,他才搬到兵营中来住,躲避烦恼,“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也反问自己,为何就非要认准你。”很多话,云飞峋并非都说出,因他知苏涟漪自尊心极强。他选择她,真就是选了麻烦,即便不说出身,那一妻怎么解决?

    虽然他并非好色之徒,从不贪恋美色,但家族中压力巨大,周围左右也会有压力,他该怎么办?

    虽然他自己知晓是因太过深爱她才选择一妻,但外人不知,定然以为他惧内,女强男弱,岂不被人笑话?

    飞峋苦笑了下,有些事,他不说,却能想得通透。无论是他还是李玉堂,更或者追逐她的叶词,虽各有背景,但无论是谁与苏涟漪在一起都会被其锋芒映射得黯淡,时间长了,便给人一种男不如女的感觉。

    他知道一切,却就是无法扭转自己的思想,只想与苏涟漪在一起。“你呢?你又为何选择我?”

    涟漪偏过头,狡黠一笑,“因为你出身好啊,跟了你就当了官太太,多威风。”

    云飞峋苦笑,“别闹了,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是何样人,我还不知?认真与我说说吧。”

    涟漪一耸肩,“可能是先入为主吧,可能是先来后到,也可能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出现,反正种种原因都是辩解,其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知晓,就这么遇到了,选择了。若是现在让我再改变主意,选择别人,就会觉得很怪,就好像猫的脖子上长了狗头一样。”

    云飞峋的嘴角抽了一下,“这是什么歪理?”

    涟漪微微一笑,“这不是歪理,就是缘分,有时候缘分没有任何理由。”

    飞峋也笑了,那清朗的男声十分悦耳,带着一点点沙哑,又种隐隐的性感,却又让人安全。

    “想来,那灵根果定然是个好东西。”涟漪道。

    “为何?”飞峋疑问。

    涟漪一眨美眸,“你这天天扯嗓门喊的,嗓子还这么好,那灵根果当然是好东西了。”

    “我嗓子好?”飞峋惊讶。

    “是啊,你的声音,我很喜欢。”涟漪答。

    云飞峋被这突然的夸奖美得找不到北,鲜少在涟漪空中听到夸奖,此刻更是晕晕乎乎。

    云飞峋一手牵着两匹马,另一只手牵着身材纤瘦的少年,若是苏涟漪此时为女装,那是多么甜美的一幅画面,但问题是,苏涟漪此时穿的却是——男装!

    两人甜甜蜜蜜地走着,安静的营地背后,众将士都惊了!拥挤在暗处,在黑暗中探头出来偷窥,嘈杂议论之声越来越大,根本无法压抑各自心中的震惊。

    ——“快看,是云将军,云将军怎么与一名少年牵着手?”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云将军可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怎么可以……可以……有这么奇怪的性取向?”

    ——“难怪云将军从来不去军妓营,将军在我们营中多久了?有十几年了吧,竟从不去军妓营中一次,将军也是二十岁的人了,血气方刚,怎么就不想女人,原来如此啊。”

    ——“是啊,还记得四年前军妓营中的花魁不?传说那花魁看上当时还是队长的将军,半夜偷潜入其房中,却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出来。”

    ——“喂,小五,你不是最崇拜云将军吗?如果云将军以后看上你,你献身不?”

    ——“献身个屁,老子崇拜云将军是因将军是条汉子,和爱慕无关。”

    ——“……”

    沸沸扬扬,喋喋不休。

    终于有人看不过去了,跑了过来,冲到两人面前。

    那人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一身腱子肉,身高与云飞峋相仿,更为魁梧。飞峋的魁梧却有一种修长感,但这人的魁梧却如同现代的健美先生。

    那人方脸虎目,浑身散发着戾气,一看便是一名勇将。

    他看先是低头看了看苏涟漪,又抬头看了看云飞峋,而后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刚毅的面容上逐渐出现一种“怒其不争”的表情。“飞峋,这位是?”因为尊重好友,尹泽志先问询了下。

    飞峋有些尴尬,低头用眼神询问苏涟漪如何介绍其身份。

    涟漪笑了一下,“苏涟。”

    飞峋叹气,罢了,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苏……涟,这位是我的发小,好兄弟尹泽志。”

    尹泽志一咬牙,“飞峋,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云飞峋有苦难言,苏涟漪则是低头看了一眼交握的双手,“尹公子,您看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大大方方地说话,反正她现在的嗓音,根本男女不分。

    “飞峋,你……你……你……你听我说,你不知女人的好,从前我就拽你去军妓营你不去,现在……嗨……到底出事儿了。”可苦了壮汉尹泽志,又要顾忌朋友的颜面,又想将朋友醍醐灌顶。

    “你真没去过军妓营?”涟漪有些惊讶,从前云飞峋说过,但她……就信了一半。

    云飞峋愤怒,“你以为我骗你?”

    尹泽志唤来了一名小兵,将飞峋手中两根缰绳抢了去,扔给了小兵,让其将马拴了去,自己则是拽着云飞峋的袖管,“走,我们这就去军妓营,让你见见女人的好,肉乎乎的女人可比硬邦邦的男人好多了!”

    涟漪一挑眉,肉乎乎?低头看了看自己,难道男人喜欢胖子?可惜了从前身上的那些肉。

    云飞峋哭笑不得,一把甩开了尹泽志的手,“泽志别闹了,我现在做什么,自己心中有数,不别操心了。”说着,便拽着苏涟漪向一旁的房屋走,那里,正视他的房间。

    “飞峋,我也想去军妓营瞧瞧。”涟漪嘻嘻笑道。

    “不行!”云飞峋怒。

    “哦……”涟漪有些委屈的撅嘴,“不行就不行,你凶什么?”

    身后的尹志泽有种想晕的冲动,又有中想哭的**,他的好友……真的是断袖?哎,真是天妒英才啊!

    ------题外话------

    哎,本来信誓旦旦,最后只悲催的挤出来四千,一万字好像是个坎,是个极限,写到一万就不行了,明明情节在脑海中翻转,手就是打不错字来,这是病啊……得治啊……呜呜呜!

    不过,俗话说得好,礼轻情意重,丫头已经尽力了!希望妹子们看好!

    最后,又是千篇一律烦人的老话……求票!求票!

144,军女支营(万更,求票)

    辞别了尹泽志,云飞峋拽着还在叫嚷着要去军妓营的苏涟漪进了房子,入了房间。

    “别闹了,你是女子,那军妓营是你能去的?”飞峋关了门,二话不说打开一侧的柜子,取出了一只深色陶瓷坛子。

    “我有什么不能去?不就是房子、不就是女人吗,男人去得女人就能去得。”涟漪狡辩,打量云飞峋的房间。

    房间整洁,就如同两人从前在苏家村的房间一般,无论是家具摆设还是床单被子都一尘不染,房内还隐隐有一股干净的清香。不错,云飞峋的作风。

    她一边打量着,一边一屁股坐在床上,床板子很硬,颠得屁股生疼。翻身将床单掀起来,木质床板上竟只有薄薄一层毡子,顿时心疼了几分,“你个傻子,在床板上多垫上几层褥子能死?缺钱和我说,这褥子钱,我报销了。”

    云飞峋将那陶瓷坛子打开,坛子一层挂着一只长勺,就如同酒坛子一般。取下了长勺,在坛子中舀了什么东西上来,一颗果子,旁边是黏黏的液体,看起来应该是蜂蜜。“我不缺钱。”

    “不缺钱不买几床褥子?”

    飞峋连汤带果的放到一旁的小碗中,而后兑了热水,用勺子搅了几下,“男人的床不用那么舒服,来把这个喝了。”说着,走到涟漪身前,微微俯身,将那碗小心递了过去,其动作的轻柔与这魁梧的身躯完全不成正比。

    涟漪唇角勾起,“喂我。”

    这情景若是被外人看见,非惊掉了下巴不可,这人真是苏涟漪?确定是一手捡起神仙方妆品厂和机械制铁厂的苏涟漪?是那个遇事不乱,永远从容淡定的苏涟漪?

    没错,此时耍赖撒娇的就是苏涟漪无误。

    云飞峋早已习惯了,在她身边坐下,丝毫没有扭捏,就这么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小心喂道其口中,那动作有一些不协调,如同将军绣花一般。

    涟漪品了一口那所谓的灵根果,吧唧下嘴,细细品尝其中味道。香甜夹杂着药香,还算可口。蜂蜜是治嗓润喉清肺的良药,所以从古至今的止咳药,都有蜂蜜的成分,这灵根果也不例外。

    “男人怎么?男人就是傻子?床软不软舒不舒服难道就不知道?”涟漪又道。

    “涟漪你不懂,软床能磨灭男人斗志。”说着,又喂其一勺。

    涟漪咽下,“这是什么歪理?人们还说温柔乡英雄冢呢,又有多少男人能把女色戒掉?”

    飞峋微微皱眉,“不许抬杠。”

    “我没。”苏涟漪还想说什么,就见那勺子塞入她口中,而后她再想说,云飞峋就加快了喂药的速度。

    终于将浓浓得一碗喝掉,涟漪一个字也没机会说出,咽下最后一口刚想说话,云飞峋却道,“这药饮用后一炷香的时间禁言。”

    涟漪一翻白眼,得,她还彻底说不出话了。

    不能说话却没说不能动,她环顾四周,看到了衣柜,黑白分明的大眼微微眯起,透露一种坏坏的笑意,跑了过去将衣柜打开,好奇的查看。

    听闻云飞峋在军营中比在元帅府中时间要长,这里想必定有他成长的点点滴滴,因为在意一个人,自然想知道他的一切。

    但是苏涟漪失望了,这衣柜打开,里面并没有想象中满满得衣物,只有那么几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中央,整个衣柜显得有一些空旷。

    “涟漪你在找什么?”飞峋也跟了过来,好奇道。

    涟漪瞪了他一眼,又不能说话,只能无聊到回到他那不算只勉强容身的床上,直接平躺下去,两手放在脑后,就这么枕着头躺着,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涟漪?”今日的苏涟漪怎么这么怪?云飞峋默默的想。

    过了好一会,涟漪算着时间,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不过也差不多了,两个大活人在一起半个小时不说话,这算什么事?便清了清嗓子,试着发音。

    别说,这灵根果还真是有用,才这么长时间,她嗓子已经好了大半,不再嘶哑,恢复了原音,“飞峋,你觉不觉得,你太不接地气了?”

    飞峋在她床沿旁蹲下,尽量降低自己视线,与其平行,“不接地气?什么意思?”

    涟漪侧卧,一只胳膊支着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或善良或邪恶,或狡诈或木讷,人有优点固然也有缺点,但你可好,丝毫没有男人该有的缺点,因为没了性格,所以让人过目就忘,印象不深。”

    飞峋皱眉,细细思考苏涟漪的话,“缺点?我没缺点?完美无缺?”指着自己的脸,很是惊讶。

    从前,他非但不认同苏涟漪的话,相反,他从前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优点。

    涟漪老实地点头,“你的脸除外,我说的是性格。你的性格……呃,怎么说呢,就是中庸之道,太乖了,想来你父母也是十分疼爱你吧,有这么乖巧听话的儿子,从不惹是生非。”

    云飞峋回想了一下自己过去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确实,他虽未建功立业,却也没闯什么大祸,普普通通、平平淡淡。

    “这样的性格,是不是不好?”飞峋幽幽道。

    涟漪看着云飞峋那略带失落的脸,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性格,没人能说出好坏,也许就因为你性格如此,你家人才管的那么苛刻吧。”包办婚姻,真是可笑。

    云飞峋翻身坐在地上,靠着床,被苏涟漪一语说中,长长叹了口气。“被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还真是……失败。”

    “失败什么,别胡思乱想,我都说了,每人有每人的活法,若是你是那般油嘴滑舌之辈,我还看不上你呢。”因为云飞峋背着苏涟漪,后者只能看见其一个大后背,她便伸手轻轻去揪他头顶的束冠玩。

    飞峋仰着头,皱着眉,神色凝重,“也许,我真应该去军妓营走走了。”

    涟漪一惊,吓了一跳,“你敢!?”好容易从这花花世界里找到个身心干净的小弟弟,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沦落。

    飞峋扭头,满是认真,“我算是想通了,就是因为从前我太过老实,才给人一种好欺之感,不就是花天酒地吗,别人行,我为何不行?”

    涟漪一下子坐了起来,“别开玩笑了,这玩笑一点不好玩。”

    飞峋站起身来,伸手轻轻拍了拍被裹着修长双腿的长裤,其实这动作多此一举,因这地面十分干净清洁,即便是刚刚席地而坐,身上也未沾染半丝灰尘。“我没开玩笑,是真的。走吧,你不是也一直好奇军妓营吗?我带你去。”

    涟漪赶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你不许去,军妓营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想啊,就那么几个女人,日日招待不同男人,刚从上一个男人被窝出来你就去碰,这不等于你间接和上一个男人亲密接触了?”

    云飞峋像是打定了主意,微微俯身,伸手轻抚上她的面颊,表情认真,“涟漪,从今日开始,我就要让他们看看,我云飞峋也是正常男人,不是那种忍人揉捏的软柿子。”说着,便拽着苏涟漪转身往屋外走。

    涟漪欲哭无泪,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今天的自己真是嘴贱,怎么拐来拐去,到了这个话题上?真验证了一句话——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

    要是云飞峋从今天开始真的翻天覆地大变样,她怎么办?接手一个官宦人家的花花公子?

    ……绝对不行!云元帅的妻妾就不少,云飞扬的花名也是如雷贯耳,按照遗传学来说,云飞峋身上也有花心的基因,搞不好这基因还在潜伏期未被激活,一旦激活,后果不堪设想。

    “云飞峋,你要是敢去,我们就分手!”苏涟漪提高了银两,大叫道。

    飞峋颀长的身子顿了一下,而后疑惑地回头,“全军上下都去过,只有我没去过,而且军妓营的存在就是解决将士的需求,我也不是没需求。”

    涟漪涨红了脸,“你……你有我呢。”没有她,不是还有手不是?

    云飞峋继续道,“但你也不让我碰。”

    “我们还未成婚!”涟漪急了。

    “恩,成婚之后我就不去军妓营了。”飞峋点头。

    苏涟漪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云飞峋平日是什么样人她也不是不知道,即便是思想扭转也不会转得如此天翻地覆,何况飞峋从来都是洁身自好。

    她盯着云飞峋的双眼,“别闹了,你吓到我了。”

    云飞峋其实还真是逗着苏涟漪玩,他沉下声,深邃的眸子翻过一丝笑意,刚毅的唇角勾起,“那,你让我碰一碰,可好?”

    若是说之前苏涟漪还有疑问,如今算是真真看明白了,丫就是在逗她!

    一挑眉,“不让,不就是去军妓营吗?走,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见识一下,男人怎么玩女人。”

    云飞峋顿了下,糟,苏涟漪若是真当真了可如何是好?“涟漪……那个……我们……”他真是不想去那种地方。

    涟漪不饶他,越过他一拽门,将门打开,“走,我们去军妓营。”

    刚一开门,苏涟漪吓了一跳,因为门外站着三人,看衣着都是军中官员,看身材个个都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其中一人她认识,就是刚刚见到的尹泽志,三人也是刚刚道云飞峋的门前,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拉开了,而后就听见这少年说要去军妓营。

    尹泽志惊喜,一拍大腿,“好啊!军妓营好啊,小兄弟真是好见识,今日你在军妓营的一切花销,都算在我尹某头上。”

    苏涟漪愣住了,看着面前这年纪相仿的三人,看样子应是飞峋在军中的朋友,“那个……你们误会了,我……”是说着玩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那尹泽志一揽肩头,拽了出去。

    云飞峋一惊,下一刻已经飞身冲了出去,手法很巧妙地将涟漪从尹泽志的铁掌下“救”了出来,揽在怀中。

    后面那两人一人叫闫墨,一人叫李西,官职与尹泽志相仿,与云飞峋一起,四人交好。两人看见自己平日里那洁身自好到可怕的兄弟如今怀中抱着少年,都不忍心继续看,皱眉闭眼,怒其不争。

    尹泽志心中也大叫不好,心中猜想飞峋是因未碰过女人,所以思想有一些偏颇,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破了那童子身!绝不能在耽搁了!

    “走,小兄弟都说了要去军妓营,飞峋啊,你若是还不去,我们兄弟几个都要怀疑你有隐疾了。”说着,便向云飞峋胯下看去。

    飞峋苦笑,将涟漪放开,用一种略带责备的眼神看向苏涟漪——看吧,都是你惹出来的。

    苏涟漪狠狠白了他一眼——我惹个屁,是你先说要去军妓营吓我好吗?

    飞峋见她还不知悔改,扬起眉毛继续威胁——你就服一回软不行?你再这样下去,我可真去军妓营了。

    涟漪一勾唇,她是厦门大学、厦(吓)大的好吗?——去就去,我怕你不成?就是去了,你还敢上?

    云飞峋一惊,有一些后悔,世人都认为苏涟漪极为冷静,但只有他才知,这姑娘泼得很,上来那个冲动的劲儿,绝不输人!正要开口阻拦,但苏涟漪先开口了。

    “这位尹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小弟今日去军妓营开眼界涨见识,所有花销都算你的?”涟漪一挑眉头,之后又扫了云飞峋一眼,果然,见其一张俊容有一些白。心中暗想——小样,看你下回还敢将姑奶奶的军嘛。

    云飞峋欲哭无泪,真要去?苏涟漪还真是姑奶奶。

    “当然,当然,”尹泽志心中猜测,搞不好这名为苏涟的小兄弟是个直的,是飞峋要霸王硬上弓,多亏他们来得早,否则飞峋若是来强的,这小兄弟的体格未必能抗拒得了。

    其身后的闫墨和李西也一拥而上,“走走,去军妓营,今日就找那花魁,不醉不归。”两人一左一右架着云飞峋,不顾他的挣扎,就如同押犯人一般向军妓营走去。

    尹泽志则是陪着这小兄弟,暗暗想,今日不仅要帮飞峋破了童子身,也顺便帮这小兄弟个忙,看起来这小兄弟干干净净的应该还是个雏儿。

    “苏兄弟是吧,一会进去了别害怕,姑娘们都温柔着呢,喜欢什么尽管说,哥哥付账。”

    涟漪点了点头,“没问题,多谢尹大哥了,不知军妓营招牌菜是什么?”

    “……”尹泽志暴汗,闹了半天,这小兄弟还以为军妓营是菜馆,“那里有比美味佳肴更好吃的东西。”今日,他就要拯救小兄弟于水火。

    涟漪故作天真地眨着大眼,“哦?是什么东西比美味佳肴更好吃啊?云大哥怎么没告诉我?”

    别说尹泽志,一旁的三人也是一身汗,尤其是云飞峋,后背是一身冷汗

    一左一右桎梏其双臂的闫墨和李西压低声音道,“飞峋啊,你这就不对了,你这是打算趁着那小子什么都不懂,硬上?”

    云飞峋欲哭无泪,苏涟漪什么都不懂?开什么玩笑,她懂的比谁都多!

    “是女人!”尹泽志道,想到女子那白嫩嫩的身子,这铁铮铮的汉子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好像回味当时的滋味一般,将苏涟漪看得胃中翻滚。

    “你成婚了吗?”涟漪问。

    尹泽志哈哈大笑,“当然,我儿子都有俩了。”

    涟漪微微挑眉,尽量压下严重的嘲讽,“那你在军营中玩女人时,你在家伺候公婆,照顾孩子的妻子可知道?”

    尹泽志愣了下,面色有一些尴尬,“当然……知道了,再说除了妻外,我还有两妾呢,小兄弟,你还未成人,自然不知什么叫男人,不过过了今夜,你就会知道了。”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而后伸手去拍苏涟漪的肩膀。

    涟漪很巧妙却又不着痕迹地闪了开,抬头,看见被拽着而行的飞峋,长长叹了口气。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时征战几人回。古代军人不比现代,现代的和平年代,即便是参军也没有生命危险,但古时可不是,谁也不知何时就开战送命。

    这些军人比常人更好玩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明日还有没有命去饮酒作乐?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云飞峋能洁身自好,她应该满足。

    军妓营,听起来很大,但其实却很小。

    也是一座还算精美的房屋,三层楼,在兵营的一角。不若外界青楼那般昭彰,没有青楼女子依窗揽客,也没有老鸨龟公在外应承,总的来说,还算低调,好在屋檐下还挂着数枚硕大的红灯笼,增添了一些暧昧。

    “小兄弟,到了。”尹泽志道,一指那红灯笼的房屋。

    涟漪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尹大哥,在这玩乐会不会得花柳病?”

    尹泽志僵了一下,心中暗说这小兄弟真是犀利的很,怎么问题都这么尖锐。“花柳病嘛……这个得看运气,若是得了也没办法,回头抓些药吃吃就好了。”

    苏涟漪一耸肩,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为了玩女人,宁可吃药,真是出息。”她的声音不大。

    “啊?你说什么?”尹泽志没听清,追问了句。

    涟漪微微一笑,“没什么,刚刚小弟说,尹大哥真是豪迈,呵呵。”

    “哈哈。”尹泽志心虚地笑了。

    前方,云飞峋终于忍无可忍,也不顾会不会伤和气,一个猛力,将左右两人甩开,“够了,已经到了,你们还想怎样?”有些微怒。

    闫墨见飞峋如此,也无可奈何,“兄弟,别记恨我们,哥儿几个都是为了你好。”

    飞峋也不是混人,自然知晓,怪只怪,涟漪男装罢。“知道,但……嗨,算了。”不知如何解释。

    身后,苏涟漪和尹泽志并肩而来,说说笑笑。

    “涟……”云飞峋无奈,不能叫出涟漪的名字,一指那满是红灯笼的房屋,“这里便是军妓营,一会我们看看就走,知道了吗?”好像大哥叮嘱小弟一样。

    这一次,涟漪可没再激云飞峋,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一行五人入了小楼,军妓营管事老鸨见到竟有云将军在,激动得差一些尖叫,“姑娘们,快出来看看,今儿是什么风,吹来了什么贵人。”要知,云飞峋如今也算是新晋风云人物了,何况他从不踏入军妓营,是整个大军中唯一特殊的存在。

    一众青楼女子有些探出头来,也都惊叫连连,“云将军”、“飞峋将军”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苏涟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靠,云飞峋是她家的好么,别说青楼女子,即便是正经姑娘也不许肖想。

    话音还未落,本就俗香逼人楼内,一股子浓香袭来,让苏涟漪忍不住止了呼吸,云飞峋也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紧接着,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胖的胖,瘦的瘦,齐齐向云飞峋方向冲过来。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喊了一句,“我的老天爷啊,飞峋将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俊了?”

    引发了骚动一片。

    云飞峋被这些军妓们左右夹击,下意识想反抗,但对方一众女子,他又如何下手?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扭头看向苏涟漪求救。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因为,苏涟漪正瞪着两只圆圆的美眸向云飞峋,那意思是——左拥右抱,开心了?

    浓香中,慢慢泛出了一股子醋味儿。

    云飞峋欲哭无泪——拜托,若不是你说要来,开了门被他们抓了机会,我会来?

    涟漪气得真想冲过去,将那些饥渴的女人们抓着丢出去,隐忍,再隐忍。用眼神继续威胁云飞峋——你注意点,要是摸到不该摸的,剁手!亲到什么不该亲的,挖唇!X到什么不该X的,阉割!

    虽然云飞峋没百分百的理解苏涟漪此时如此复杂的意思,但也看得**不离十,赶忙点头入捣蒜——放心,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这青楼中,少了外界的伦理道德,在此地,**已不是什么隐晦之事、丢人之事,在这里,**可以无限扩大。

    涟漪看了一眼,回头对那尹泽志道,“尹大哥,军妓营什么样,我见识到了,谢谢了,若是没事,我就走了哈。”说着,便对云飞峋使眼色。

    这三兄弟那肯?“别,苏小兄弟,既然来了,就呆一会再走。”

    涟漪摇头,状似少年懵懂一般。“不好玩,不好玩,我要走,云大哥,我们走吧。”

    李西急了,一把捏住苏涟漪的手腕,“小兄弟,你不能走,若是现在走了,今晚你算是彻底完了,我们也是帮你啊!”若是被飞峋霸王硬上弓,这少年想来也是弯了。

    云飞峋一愣,闪电一般突破众妓子重围,冲到涟漪身边,一下拨开李西的手,“说话就行,不许动手动脚。”言辞很是严肃,带着战场勇士所特有得狠戾。

    涟漪一惊,她自己都未发现手腕被抓有什么难堪,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甜蜜得紧。

    从来她在外谈生意,都是单枪匹马,但如今才知晓,有男人在身畔保护是多么幸福,这幸福会不会就像毒药,一旦摄入,终生成瘾?

    李西火一下子就窜起来了,“云飞峋,老子这是看在我们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救你,老子对男子可没兴趣,你放心吧。”说着,哼的一下,闪到一旁。

    飞峋有苦难言,就知道李西定然是误解生气了,无奈,回头再解释吧。“哥儿几个,我云飞峋知晓你们对我好,但这事情并非你们想象中那般,实在是……回头我为你们解释好吗?”

    尹泽志平日里与云飞峋关系最好,今日算是急了,一咬牙,直接守在了门口,“不行,飞峋,你恨我也好,要和我打一架也好,反正今夜你必须要在这过,今儿哥儿几个就是绑,也要将你这童子身破了,回头你若是想与我们绝交我们也认了,最起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我们多年兄弟情谊!”

    墨言与李西见此,也赞同,三人将云飞峋围成一圈。

    飞峋武艺高超自是不假,但那三人也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这京郊军营本就是御林军的精英部队,每一人都是精挑细选而出,而这三人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三人练手,即便是云飞峋,一时间也难以应付。

    涟漪心中大叫不好,真是糟糕,看来这事儿大发了,实在不行,她就将自己女儿身说出。

    刚要说,却被云飞峋拦了住,“不行,若是传开,对你名声不好。”俯下身,压低了声音道。

    涟漪心中也是一冷。

    是啊,若是平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什么都不怕。但今非昔比,她如今已不是岳望县那女流氓,而是未来的太后的义女、有品衔的皇商,若是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丑闻,可真不好。

    先不说皇商的问题,太后定然震怒,到时候也要连累到初萤。

    咬了下唇,足智多谋的苏涟漪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她想了又想,靠近了云飞峋,轻轻道,“我错了,对不起……”

    声小如虫,但飞峋却听了去。

    “没事,先等等看,他们三人平日也是极为冷静之人,如今想来是真的急了。给他们一些时间。”飞峋安慰道。

    涟漪点了点头,有些委屈,但能怨谁呢?俗话说的好,不作死就不会死。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作的。

    “好了,尹兄、闫兄、李兄,我怕了你们了还不行?既然来了就不急着走了,我们兄弟四人也很久没痛饮了,正好借此小聚一下,其他的随后再说把。”飞峋道。

    三人虽然是一片好心,但也知晓有些冲动,便也就同意了。

    老鸨是有眼力的,能看出飞峋将军并不喜欢这些女子,想来也能理解,将军和其他人不同,其出身云家,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气氛一时间很是僵持,老鸨为了不让这四名俊才将领打起来,也为了不得罪云将军,赶忙将这些莺莺燕燕都赶了下去,挑了五名容貌最好的,最会说话的留下。

    “云将军,三位长官,这位……小公子。奴家备了酒菜,请慢慢享用。”说着,便示意女子们将几人迎过去。

    危险暂时解除,苏涟漪这才有闲心打量这军中青楼。

    总的来说,此地不像外界青楼那般张扬华丽,略微还是有一些军中的严谨。涟漪暗暗猜测,想来鸾国兵士服役时间太长,不像现代部队义务兵三年制,因没有一个盼头,又为了调节这阳盛阴衰的军营状况,便设立了妓院。

    今日军妓营来者不多,略显冷清,老鸨为众人安排的桌位也上等雅座,有乐师一旁演奏,还算是冰冷军营中的一座温柔乡。

    无人围成一桌,有一些尴尬,不知说什么。

    涟漪心中苦想着脱僧法,却发现,身侧陪伴她的女子有一些坐立难安。好奇地扭头问,“姑娘,你怎么了?内急?”如此这般,多半是憋着尿。

    那姑娘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惊慌地摇头,低下头去,“公子,奴家为您倒杯酒吧。”

    陪伴飞峋和闫墨的女子还好,但陪伴尹泽志和李西的两名女子,也如同苏涟漪身侧的女子一般,略显坐立难安。

    涟漪心中暗想,这其中定然有故事,绝不是那么单纯。

    五人还在僵持。

    尹泽志等人自是不说,心中都纠结着如何去劝说云飞峋放弃男色,这么多白静静得姑娘在,怎么不比那少年强?虽然……那少年容貌秀美,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清纯又勾魂,一只小鼻精巧微微上翘,一张粉嫩嫩的小唇形状精致,带着健康的色泽,雪白的皮肤吹弹可破,乌黑的青丝柔软亮泽,然人忍不住去抚摸一番,雪白的颈子在衣领中若隐若现,让人有种冲动撕开一探究竟,纤瘦的身子让人有种强烈的保护欲……不对,他在互相乱想什么?

    无论如何,那少年无论多美,都不能和少年,而应该与女子!

    云飞峋暗暗叹气,想着如何既安全脱身,又不暴露苏涟漪的身份。

    而涟漪的思想就简单得很——这些女人到底为何坐立难安?内急?难道他们是细作?难道……想不出来。

    突然,有一名兵士从屋子中跌跌撞撞出来,手捂着下半身,骂骂咧咧,“老鸨子你给我出来,给小爷出来!”

    众人的精力很自然被吸引了去,看向那一方。

    这里是兵营办的军妓营,与外界的青楼不同,不应鱼龙混杂,平日里找事的自然也少之又少,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有人竟挑事。

    那老鸨出了来,一张老脸笑呵呵的,“军爷,消消气儿,有啥大事让军爷如此大动肝火啊,和嬷嬷说说。”军妓营中,老鸨不若外界青楼唤为妈妈,而为嬷嬷。

    那兵士年纪看起来不大,十几不到二十,个子不矮,容貌还算端正。他一手捂着胯下,另一只手指着老鸨的鼻子,“你……你这些昧着良心赚钱的,你这姑娘都不干净,难道你不知道?”

    那老鸨一挑眉头,无一丝恐惧,倒是冷笑了。“呦呵,军爷这话本嬷嬷不懂,啥叫不干净?这里的姑娘们都不是黄花大闺女,如何干净?”说完,引得周围一阵女子娇小。

    那兵士咬牙,“自从前几日我第一次来这,就……就……就解手困难,那地方红肿,我原以为病了,后来兄弟们说我才知道,原来是花柳病,你这个没良心得臭娘们,这些女人得了花柳病还让她们接客?”

    老鸨噗嗤笑了,“得花柳病就不接客?军妓营中的姑娘可都没那么娇贵,这里上上下下谁身上没个病?若是有病就不接客,军妓营早就关门了,还容你来玩女人?”

    苏涟漪恍然大悟,原来是花柳病,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身侧还在扭捏的女子。

    那女子被苏涟漪那咄咄逼人的眼神看得羞愧,垂下了头,但身子扭动的越来越明显了。

    云飞峋看到涟漪的举动,也看出了涟漪身侧女子的扭动,又看到了其他两名女子的反常,皱起眉。

    争吵还在继续,“你……你……你明知道这些女人有花柳病,为何不让她们治!?”

    老鸨呵呵笑着,“怎么不知,姑娘们的汤药都没停过,不过我说这位小哥啊,看你这白嫩嫩的是新来得吧?你回头和老兵打听打听,既然敢来军妓营中玩,害怕得病?真是笑话。”

    事情的前前后后,几人都听了明白,苏涟漪噗嗤笑了出来。而涟漪身侧的女子终于是忍不住了,惭愧地与涟漪道了个歉,就急匆匆地想后院跑去。

    花柳病便是性病,分很多种,有轻也有重,轻者瘙痒难耐,重者会全身溃烂而死,可惜了鸾国没有避孕套,无法防止。

    涟漪状似天真,“尹大哥,刚刚那嬷嬷说,这里的姑娘都有花柳病,来这玩女人的也都能背染上,你被染上过吗?”一边说着,一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尹泽志尴尬了下,干笑几声,“那个……曾经……呃……岂是那也不算什么大病。”

    云飞峋总算是找到了借口,带着淡笑站起身来,“兄弟,对不住了,如今不是我不顺你们的意,但最近我经常要上朝,若是身体欠佳,皇上问起来,实在难以解释。”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就没有办法,长叹一口气,难道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往日得兄弟走上那条不归路吗?

    怪只怪飞峋从前的怪病,让其对外人排斥;怪只怪这少年实在太过柔美,别说飞峋,即便是外人也易被其吸引;怪之怪……罢了,还有什么说的,也许这就是飞峋的命。

    云飞峋看着垂头丧气的三位兄弟,有一些欺骗而来的内疚,也有心中深深的感动,因为这三人是真把他当了兄弟。

    那名不知道如何处理身体不适的姑娘急忙回来,对着苏涟漪紧着道歉,涟漪看着对面女子那娇俏却又痛苦的脸,心中有一些不忍。

    她不知这些女子为何沦落到此,但有一点她能肯定,她们定然不会喜欢这样生活。她虽不是菩萨,却是个女人,女人对女人,除了刁难掐架外,更多的还是一种设身处地的同情。

    又看向陪伴尹泽志等人的几名女子,也是一幅病容。

    苏涟漪站起身来,欲向老鸨走去,却被云飞峋一把抓住了手,“涟漪,你要干什么去?”

    众人也都惊讶,这少年什么意思?现在飞峋带着“他”离开,他们三人也不会阻拦,难道少年动了心思,想把玩个姑娘?问题是,如今都知姑娘们有了花柳病。

    “没事,我去问问那嬷嬷,是怎么回事。”涟漪温柔对云飞峋道,声音还是沙哑,但听起来却悦耳了许多。

    “我陪你一起去。”云飞峋是了解苏涟漪的,知晓她不会莫名其妙地做什么,如今她要作,定是有她的原因。

    三人也放下了根本未动几下的筷子,跟着云飞峋过了去。

    这军妓营是兵营办的,那兵士自然不敢太过为放肆为难,见讲不出理也只能认倒霉,那老鸨还算是个和善的,还给那小兵士几幅药,小兵士委屈地抓着药包离开了。

    老鸨一抬头,见苏涟漪等人来,立刻热情招呼,“哎呦,长官们有别的吩咐?”

    涟漪摇了摇头,“嬷嬷,您刚刚说,这里的姑娘都有花柳病?”

    老鸨丝毫不觉得这东西很丢人,神态自然,“是啊,小公子您想啊,这么大个兵营,军妓营就这么几个姑娘,每人每日接待十几二十人太正常了,那事儿干多了,能没个病啊灾的?”

    涟漪好奇,又问了句,“这些姑娘……是从哪里来的?”

    老鸨叹了口气,“这些啊,都是罪臣之女,好好的姑娘谁来这啊?这里可不比普通青楼,这里的姑娘,永无出头之日。”她叹气,姑娘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苏涟漪从前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心中难过,却又爱莫能助。“嬷嬷,跟我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尹泽志他们不接,这苏公子找老鸨有什么话说,齐齐看向云飞峋,飞峋也是无辜地摇了摇头。

    鸨母见这小公子与云飞峋在一起,不敢折其面子,便将涟漪引到了一个房间。

    “公子,不知您找老身,有何事?”

    涟漪道,“找几个病情最为严重的姑娘过来,我看看能不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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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各位妹子长官,丫头今日感冒发烧(又感冒了?哎。)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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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花柳病(看内容送月票)

    “你能治着花柳病?”

    军妓营中,老鸨看着面前这俊秀的少年郎很是惊讶十分。按理说,她这阅人无数的哪能看不出人性别,但就在这少年身上栽了跟头,迷了眼。

    这少年个子很高,即便在军中也不算矮,虽然身材单薄了一些,但脊梁挺拔,瓜子脸,白嫩的面皮,黑白分明的大眼,小鼻子粉红小嘴儿,怎么看都是女相,但其眉宇之间的英气却又让老鸨不敢确定。

    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花柳病,这病多少大夫都看过,军妓营中姑娘们汤药就没断过,有些人的病好了些,有些人却更是严重。

    “花柳病还分很多种,有轻有重,我不敢说所有病都能治,得看情况。”苏涟漪道。

    老鸨有些为难,“但……你为男,她们为女,这个……这个不方便吧?”

    涟漪刚想说自己是女儿身,但想到飞峋的顾忌,也是有所道理,如今就连飞峋都不知太后要收她为义女,两日后的晚宴上才会宣布,若是在此之前她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实在不好。

    何人会抓她的把柄?首当其冲的便是云家!

    涟漪垂下眼,略略想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嬷嬷的大可不必担忧,这些女子不都是风尘女子吗?在下今日就将所有女子包下,她们自然可以宽衣解带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银袋,那袋子沉甸甸得,少说也得有百两。

    “这些银子,够包所有的姑娘吗?”连疑问。

    “够,够,足够了。”老鸨赶忙答道,眉开眼笑,一张老脸的皱纹更深。

    这兵营中的青楼本就是半福利性,嫖资不高,加之人家这小公子是为了治病,也不是为了玩女人,老鸨便很痛快地同意了小公子包下所有女子。

    有人说,男人最帅的姿势就是付钱之时,就例如此时的苏涟漪。将那沉甸甸的银袋塞入老鸨手中,老鸨便觉得面前这小公子身材顿生伟岸。

    “还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老鸨将那银袋子收起来,殷勤问道。

    “苏涟。”涟漪答。

    “哎,那您先在这休息,老身这就去唤姑娘们。”说着,便赶忙扭着老腰出了去。

    房间外,尹泽志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清情况,赶忙去问云飞峋,“飞峋,这是怎么回事?那苏公子将老鸨叫到屋内做什么?”

    飞峋微微一笑,“她会医术,妙手仁心,想来是可怜这营中女子,想为她们治病吧。”

    “苏公子会医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李西道。

    飞峋微微一笑,涟漪会的不仅仅是医术,她会的东西,到如今就连他也是无法全部知晓。

    就在这时,老鸨从房门中出来了,老脸上喜气洋洋,用尖细的嗓子高喊道,“姑娘们,快出来接客了,有位苏姓小公子把你们都包下了。”

    尹泽志等人听到这话后,差点没摔一跟头,飞峋也是一愣,涟漪这是要做什么?

    闫墨哈哈笑了起来,伸手一拍飞峋宽厚的肩头,“飞峋啊,你看,还是那小公子比你上道,那小公子真是一鸣惊人,一口气包下所有姑娘,有气魄。”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飞峋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苏涟漪是女子,她包下妓子们能干什么?快步入了那房间,“涟漪,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苏涟漪见飞峋来,尴尬一笑,“给你添麻烦了,因为……哎,”说着,叹了口气,“觉得这些女子太可怜了,命运已对她们不公,此时却还要经受疾病的折磨,所以我想,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于是就这样了。”她一耸肩。

    云飞峋了然,“身上的银子,够吗?”她不想暴露身份,自然不能说出是女儿身。

    “不够,那你给我来点?”说着,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掌心朝上,十足的讨要生活费的样子。

    飞峋失笑,伸手入里怀,准备掏钱,却又被苏涟漪拦了下来,“这个钱本不应该你出,更不应我出,应该尹泽志出。”说着,一怒嘴,看向前来的三人。

    云飞峋哭笑不得,压低了声音。“别闹了涟漪,他们的俸禄并不高。”

    涟漪狡黠一笑,“知道,吓吓他。谁让他今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非拽着我们来军妓营。”说着,便放开了云飞峋的手,出了去。对着尹泽志便一拱手,“尹大哥。”那笑容,别提多甜美了。

    尹泽志的右眼皮猛的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苏兄弟真是好气魄,好雅兴啊。”

    “哪里哪里,小弟与尹大哥根本没得比,尹大哥才是真正的好气魄呢,若不是尹大哥说今日小弟花费都算在大哥身上,小弟怎敢包下所有姑娘?”涟漪认真道。

    “这个……”尹泽志有一些慌了,男子汉大丈夫也忍不住额头流下了冷汗几滴。“那个……那个……小兄弟啊,这么多姑娘,你……行吗?”说着,不自觉看向苏涟漪的身下。

    尹泽志视线还没下移到重点部位,飞峋已经挡在涟漪身前了,他不允许别的男人用那种眼神看涟漪,兄弟也不行。

    涟漪被云飞峋高大的后背挡住,伸手偷偷捂嘴笑,这家伙的醋劲儿也不小。

    “泽志放心,她是在开玩笑,这些银子不会让你出。”飞峋解释。

    尹泽志面色有一些难看,很后悔当时夸下海口说请这苏涟小公子去青楼,他的俸禄虽不算少,但上有老下有小,需要用钱处太多,几两银子还好,若是太多就……吃不消了。

    正说着,老鸨已带着所有姑娘浩浩荡荡从楼上下了来,到这一楼最大、最豪华的房间。

    老鸨见这五人都在房间中,愣了一下,“苏公子,您这是打算……一起玩?”

    云飞峋等四人在这军营中很是引人注目,四人都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加之又年轻,任何一人都是前途无量,被选拔到皇上身边成为近身侍卫也是铁板钉钉之事,军妓营中的每一姑娘自然都对这四人欣赏。

    尤其是云飞峋,其出身好、如今容貌佳,又立了战功,虽然不能高攀嫁给他,但一夜风流后,也算是留了个美好回忆。

    想着,这些女子们都开始频频向云飞峋放电。

    苏涟漪嘴角抽了一抽,在纠结到底是为她们治还是不治,“你们四人出去吧。”涟漪下了逐客令,其他三人她不管,但飞峋绝不可以留下让这些女子们用眼神占便宜。

    飞峋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闫墨挤到苏涟漪身边,看着这么多美人,很是眼馋,“我说苏兄弟,这么女子,你……吃得消吗?”难道不把他们兄弟几人留下?

    涟漪看着闫墨,皱着眉,男人啊,在外面看起来还很是正经,但来了这种地方就变了个嘴脸。若不是她亲眼所见,是很难相信这一幕。

    最后,那三人也被苏涟漪赶了出去。

    莺莺燕燕的姑娘们都笑意盈盈,见这清秀的小公子包下她们,都好奇一会要怎么玩。

    苏涟漪清了清嗓,刚刚饮下的灵根果药效逐渐消失,嗓子重新恢复了沙哑。“听嬷嬷说,你们身上多少都有花柳病?”

    众人不解,都偷偷议论,这公子包下他们却问花柳病,这可如何是好?这花柳病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从没当面说出。

    其中有一女子道,“公子您放心玩吧,没事的。”没什么事,不言而喻。

    涟漪道,“我是一名大夫,包下你们不为别的,是为你们治病。你们谁最近病情特别严重,脱了衣衫躺在床上。”

    女子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花钱包下她们不是为了玩是为了治病?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公子看这油光水滑,其实是个傻的?

    自然没人肯脱衣服。

    涟漪在人群中看到了刚刚那名陪她的女子,就是身子难受,最后告辞去处理的那个,伸手一指,“你,脱光衣服过来。”不仅仅要看患病部位,有一些性病直接在皮肤上有所显现。

    ……

    房门紧闭,云飞峋等四人又回到了位置上饮酒。

    “飞峋,这苏涟公子是什么来头?”李西道,苏涟、苏涟漪,却怎么也没想到能是一人。谁能想到苏涟漪的个子这么高,女扮男装起来这么像?谁又能想到,一个姑娘家跑到军妓营,包下了所有妓子玩?

    云飞峋夹了一口菜吃,“以后你们就知晓了。”

    尹泽志之前一段时间一直未说话,如今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出了口,“飞峋,你不会怪我们多管闲事吧?我们……也是为你好。”

    飞峋点了点头,事已至此,还能如何。“知道,我们是好兄弟,你们怎么想,我又如何不知?”

    随后,云飞峋便又低头吃,丝毫没有与三人聊天的意思。

    三人也自知无趣,便没再吭声。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那紧闭的房门开了。

    飞峋拿起一旁放置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下嘴角,而后起身向那房间走去。尹泽志三人也跟了过去。

    只见,女子们如鱼贯出,面容都认真了几分。

    “苏……她人呢?”飞峋逢人便问。

    “回云将军,苏公子在里面。”有一人答,眼中却少了那种破罐子破摔的浪荡,有一些哀愁。

    当云飞峋入内时,见苏涟漪正洗手,用那皂子一次次地洗手,而后换了水,继续再洗一次,将那双本就白皙的手,洗得更是白嫩。

    “涟漪别闹了,我们走吧。”他到她身旁,压低了声音道。

    涟漪却未马上答话,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不是性病科,对性病的研究不深,知晓的也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病症。经过刚刚的检查,她发现这些姑娘们并无特别严重、无法从病理上治愈的性病,例如淋病、梅毒等。

    她们得的都是一般的病,有一些甚至都不是性病而是妇科病。想来也能理解,每日要与那么多不同男子发生关系,若还能健康,就怪了。

    她们也在饮汤药和外用的药,但那些药多半是滋阴调养外加消炎促进伤口愈合的药,根本不是从根本上治愈。

    性病、妇科病,多半都是由病菌引起,若是想治愈便要针对病菌用抗生素药物,但抗生素……又去哪找?

    想着,苏涟漪洗手的动作都停下了,长长叹了口气。

    飞峋有些哭笑不得,涟漪又这样了。他发现,只要她在思考问题时,便经常性对旁边的人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无奈,便只能等在一旁。

    涟漪回过头,拧着眉,黑白分明的大眼,很是无辜地望着云飞峋,“我该怎么办?去哪儿找抗生素药?”自言自语。

    飞峋也是一脸茫然,“什么是抗生素药?我也不知去哪儿找?这个药是谁做的?”只要她说出制作者是谁,他就会去为她寻找。

    涟漪继续自言自语,“这个药是提纯的,最早发现好像是从香瓜上……”忽然眼前一亮,对啊,她可以自己去做啊。最简单得抗生素便是青霉素,在自然界中最多,培育方法也最简单。

    在我们生活中,也处处可见青霉的存在。

    在这种条件下,注射的方法可以直接忽略,口服的困难也很大,因为在鸾国现有的技术基础上,即便是培育出青霉,也无法制成青霉素钾或卡介青霉素,而普通青霉素口服入胃后,胃有胃酸,青霉素不耐酸,所以定然失效。

    可以说,唯一能用的方法就是外用!

    若是外用的话,对青霉素的提纯要求就不是那么高,自然界的青霉就完全可用,虽效果不会像注射或口服那么好,但也比那些止血消炎的草药要好上许多。

    想到这,涟漪又有了信心,取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

    接下来得问题便是,青霉素的培植。

    问题又出现了!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若是想培植出青霉,少说也要七天,青霉生长条件温和,不能用高温,没什么加速其繁殖的有效方法,七天,她哪有时间浪费在培植青霉素上!?

    想着想着,又深深叹了口气。

    云飞峋心疼得紧,却又没办法帮她,只能暗暗着急。“涟漪,有需要我做的吗?”

    涟漪点了点头,有一些懊恼的自言自语。“你能帮我的,就是找到七天以上没吃馒头。”香瓜她是不指望了,来鸾国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香瓜那种水果,馒头总该有吧。

    飞峋有些高兴,只要能帮上她便好。“知道了,我这就去找。”说着,便转身跑了出去,向兵营的伙头营跑去。

    闫墨等人不解,这都什么和什么?飞峋又跑去干什么?尹泽志也跟着飞峋跑了去。

    涟漪出房间时,见嬷嬷守在一旁,“嬷嬷,带我去你们厨房看看好吗?”内心希望,这军妓营厨房也有一些发霉了的馒头。

    虽然老鸨不知这苏公子要干什么,但付钱的就是老大,如今这些姑娘们明里暗里都对这小公子尊敬有加,可见其真是有一些本领。

    让苏涟漪失望了,军妓营的厨房没什么没有发霉的馒头,也许这里的饭菜可口,一般饭菜都不会留过两天,即便是剩菜,也都早早卖了。

    最后的希望便只能放在云飞峋的身上了,虽然苏涟漪也没抱多大希望。

    今日的军妓营很是冷清,也许是最近几日花柳病爆发,一些兵士都不敢来了,姑娘们逐渐缓了过来,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些永无出头之日的姑娘也早已没了盼头,便破罐子破摔,开始与闫墨和李西调起情来。

    苏涟漪拽了个椅子,坐在军妓营大门前,等着云飞峋的归来,这一等,又是一炷香的时间。

    云飞峋和尹泽志归来了,手中拎着布袋,满满得,想来就是苏涟漪所想要的馒头,涟漪惊喜,跑过去迎接。

    “苏兄弟,你要这些馒头做什么?”尹泽志好奇问道,他当时跟着云飞峋跑出去,得知是要发霉的馒头,很是惊讶。本以为飞峋兄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先是男风,而后找发霉馒头,后来才知,原来是苏兄弟要。

    “用它治病。”涟漪答。

    灯光明亮处,涟漪将所有馒头都取了出,青霉虽自然界常见,但同样得馒头,却不一定长出的是青霉。苏涟漪没有任何仪器,连最简单得显微镜都没有,便死马当活马医,直接挑了一些青色的霉菌小心挂了下来。

    莺莺燕燕也都不再嬉笑,都围过来,好奇看这是什么东西。

    云飞峋很快便看出了苏涟漪想要做什么,取了身上的拨入蝉翼的匕首,也取了一只青色的馒头,小心刮下青色的霉菌。

    手机了一些之后,稍加水,和成了糊,涟漪便将病情最严重的几名女子带入了房间,教她们用法。用法?自然是外敷,而敷的位置,那便是少儿不宜了。

    当一切折腾好后,又是半夜,涟漪最后一次仔细洗手后,打了哈欠,说要回去睡了。

    尹泽志等人心中愧疚,他们真是小看了这小公子,以为“他”是以色待人的那类人,但如今看来,这身着下人服侍的小公子出手阔绰,还能治病救人,算是开了眼界。

    ……

    夜深人静。兵营之中也是寂静一片。

    苏涟漪与云飞峋回到了房中,尹泽志等人闹了一场,非但没让好兄弟云飞峋破了童子之身,还让苏公子见笑了,原来他们朝思暮想的温柔乡却满是花柳病。

    苏公子非但破财包了所有姑娘,还未她们治病。如今他们还如何为难他们?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几人也就认了,心中暗暗祈祷,飞峋和苏公子是清白的,不会发生什么过格得事。

    这些,也仅仅是他们自欺欺人罢了,若是清白,刚刚飞峋温柔扶着下庐人又是谁?若是清白,在夜幕下的兵营广充徉的两人又是谁?若是清白,刚刚坚持要两人一个房间的又是谁!?

    没错,临他们分别之时,因第二日苏公子要看生病妓女的病情,夜晚便决定在兵营中过夜。尹泽志他们自然要位苏公子找一件舒服干净的房间,但……

    但!

    但,云飞峋竟以强硬的态度要求苏公子睡他的房间,两人同床共枕,即便苏公子都是抗议无效。

    结果,自然是两人入了云飞峋的房间,而其他三人便怏怏地回了去。

    房间内,有兵士打开了热水,而云飞峋则是亲自将木盆水温调好,送去给苏涟漪洗漱洗脚。

    白嫩嫩的小脚在清水中若隐若现,就如同两尾雪白小鱼一般。云飞峋见此,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浑身血液暴涨,赶忙转过头去,不去看那两只引人犯罪的小脚。

    涟漪看了看云飞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很是纳闷,这脚有什么性感之处?两只脚就能勾引人来?邪了门了,那以后若是光脚走路,岂不是和没穿衣服一般?

    涟漪洗好后,爬上了床,那床板生硬。

    飞峋也洗漱完毕,犹豫了再犹豫,最终慢吞吞地上了床去。

    “喂,你在害羞什么?从前也不是没在一起睡过,你我还一丝不挂,记得吗?”涟漪逗云飞峋,想起那时苏峰抽风似的杰作。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苏涟漪的话就如同扔了一根燃着得小火柴到一堆干得不能再干的草堆上,其结果不言而喻。

    吹了蜡烛,房内顿时陷入黑暗,黑暗能掩盖不少尴尬。

    涟漪只觉得被窝里一凉,一具大身子入了被窝,带入了不少冷空气,本来就不算暖和的被窝更是冷了。这褥子真薄……不对,压根就没有褥子,这被子也不厚。

    云飞峋给她一个大后背,背对着她,不肯转过身去,“早些睡吧,明日清早我们便去军妓营查看药效。”他声音有一些压抑,带着一丝沙哑,好像在用狼拼命压下某种情绪。

    涟漪平躺在床,今夜,不知为何,心情很好,不对,是非常好,可以说十分愉悦。

    “听说有一次,你在公主府外等了整整一夜?”她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黑夜。

    “恩。”飞峋只以一个类似于鼻音的字回答。

    涟漪心情更好,侧卧,一只胳膊支着头,另一只手则是用白嫩的食指去戳他厚实的背部肌肉,很硬,又很有弹性。“为什么?”

    飞峋的肌肉因被苏涟漪的触碰,绷得更紧,“想你。”

    “你是不是傻啊!后宫大门有门禁,明知道我和公主入了宫,那个时间不回公主府也就回不来了,你还傻等,你是不是傻病又犯了?”忍不住心疼地责备。

    云飞峋没吭声,等涟漪骂够了,他深吸一口气道,“睡吧。”不能再说话、也不能再去想她,若是继续下去,他怕控制不了自己。

    黑暗的房间,熟悉的味道,远离那些生意、那些阴谋、那些烦恼,远离一切,两人好像又重新回到了苏家村中,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涟漪伸手揽在他的腰上,却发现,他看似魁梧,其实腰却很细。头伏在他的背上,明明日日操练流汗,为何他身上却唯有干爽的清香?

    将头埋在他的衣服里,去闻那个令人舒适的味道,“有人形暖气的感觉真好。”嘟囔了句。

    云飞峋不知什么叫暖气,但却知自己快控制不住了,最起码也是浑身血流逆涌,肌肉绷得有一些酸,“涟漪,你……离开一些。”他声音越来越低沉嘶哑。

    涟漪才不肯,也不回答,继续这个姿势。

    终于,云飞峋翻身将她搂入怀中,低头便去捕捉那柔软的唇瓣。

    苏涟漪娇笑却不反抗,明知道要发生什么却不阻拦,胸口中心跳的邦邦响,也是忐忑十分。

    今天她算是感动坏了,见到军妓营中随便几两银子就能买佳人一夜,除了经济困难,几乎很少有人去抗拒这种温柔乡,但她的飞峋却洁身自好,让她怎么不去喜爱他?

    想一想,算一算,过了这个新年,云飞峋也二十一了,在现代,二十一的男孩是处男的都太少,何况是古代,那尹泽志没比飞峋大几岁,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闫墨和李西也都成了婚。

    但她的飞峋却还是个可爱的小处男。

    憋得久了,是不是也不好?

    今日去军妓营对她触动很大,除了因飞峋的洁身自好外,还有就是那些女子看向飞峋的眼神,如今想来都觉得胸口满满得醋意,军妓营中都如此,那外面的盯着飞峋的女人更是多。

    云飞峋只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

    吻在继续,她热烈的回应,两舌缠绵。

    这是飞峋第一次感受到涟漪的热情,兴奋之余还有一些不知所措,她那柔软馨香的小舌如同火石,将他点燃,如今他已是欲火燃烧。

    他暗暗想,反正他今生今世只会娶苏涟漪一人,涟漪早晚是他的,若是真能生米煮成熟饭,他也能少了一些牵挂。

    虽然此时远离了岳望县,但只要想到那李玉堂和叶词,他还是后怕得很,若是涟漪真被他们抢了去可如何是好?下定决心,今日若涟漪不是拼命反抗,他一定要……

    寂静的黑暗中,口舌交融及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如同一首交响乐的前奏一般,越是着随后而来的波涛汹涌。

    苏涟漪也想通了,早晚都要发生,就随缘呗,想到这傻小子一次次彻夜守候,她心都快碎了,若是这种事可以作为奖励,她也不排斥。

    两人的激吻越来越快、越来越浓,随后而来的强烈占有欲竟不再满足于这种激吻。

    他离开了她的唇瓣,她本来还算薄的唇瓣此时已被吻得红肿,湿润润的,泛着美妙的光泽,可惜,一片漆黑,没人欣赏到这美景。

    他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亲吻她的面颊,她的玉脖,她的秀发,她的耳垂,只要是她身上的,他都喜爱、膜拜,不知用什么来表达这种狂热,便只能用吻——这个动物最原始的本能。

    他的大手细细描绘她玲珑的曲线,发觉她身体的真真战栗,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那副身躯再度放松柔软,他才敢继续。他怕她害怕,怕她拒绝,更怕像上一回直接一脚把他踢下去。

    涟漪也是努力让自己适应,但毕竟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是第一次让外人抚摸自己,紧张害怕,外加诸多不适,她知道后面的每一个步骤,但却还是忍不住紧张。

    他感受到对方未反抗,便继续了吻,轻轻啃咬她的锁骨,好像品尝人间美味一般。

    涟漪的脊梁一下子挺直,后背肌肉绷紧,因为感受到粗糙的大手探入了自己衣襟,从未在外人面前暴露过的娇嫩肌肤,第一次接触到另一种触感,那种不适与刺激,是难以言喻的。

    “我……我……”她开始打退堂鼓了,有一些害怕。“不……”

    黑暗中,他埋首而下,用唇代替了他粗糙的手,仿佛恐怕那常年持兵器的老茧划伤她娇嫩的皮肤一般,唯有唇舌的细腻才能抚平那根本不存在的伤口。

    苏涟漪第一次被人如此,大脑一片空白,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竟都敏感无比,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大喊着希望被抚慰,苏涟漪不愿承认这饥渴的女人是自己,但好像……正是她苏涟漪。

    从刚开始得不适到刺激,又从刺激到坦然接受,涟漪的大脑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与身上那不规律喘着粗气的魁梧男子丝毫不相称。

    黑暗中,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她信赖他、喜欢他,她愿将自己全部交给他,无论是如今的身体,还是未来的人生。

    苏涟漪的默许就如同战场上迎风招展的旌旗、就如同冲锋队的号角,他想对涟漪说什么,但一肚子激动的话却不知如何说,坐起身来,将身上雪白里衣一下子脱掉,“苏涟漪,我云飞峋一生一世都会对你好。”

    涟漪有些紧张,闭着眼,咬着唇,根本没说话,只微微点了下头,此时在黑暗之中,即便是白日,她这点头的幅度一般人也是看不出的。她紧张忐忑,双手忍不住抓起床单,紧紧捏在手心里,好像能给予自己力量一般。

    黑暗中,十分明显的吞咽声,那肌肉结实的健硕身躯微微一层薄汗,紧绷着,好似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的视力很好,即便是黑暗中,也隐隐可见淡淡雪白曼妙。

    他也有一些颤抖,去脱她的裤……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飞峋,你在吗?出大事了!”

    “飞峋,不好了,出大事了!”

    门外,正是尹泽志等人的呼喊声。

    苏涟漪一下子懵了,“这……飞峋……你……”

    云飞峋也是进退两难,他自然不想去理会那些人,但想来,尹泽志等人也是有分寸之人,若不是真发生大事,也不会大半夜的跑来叫门。

    真是可恶!

    这一次涟漪好容易接受他了,明明可以!

    “飞峋,快去看看吧。”涟漪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手臂,黑暗中,那手臂青筋暴起,可见主人正努力压抑愤怒。

    门外敲门声不绝于耳,云飞峋自诩是脾气好之人,但此时此时,他只想杀人!

    “若他们没什么要事,我就剥了他们的皮!”十六个字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恨得咬牙切齿。

    涟漪突然间没了尴尬,噗嗤笑了,“去看看吧。”如今想来,两人好像还真是不太顺利呢。

    云飞峋根本无法消气,他随意抓起刚刚脱下的里衣便套在身上,本来俊逸的面容此时无比狰狞,本就深邃的眼窝此时因双眉的仅皱更是直接凹了下去。

    开门,人出去,关门。

    将一室旖旎狠狠关在门内,不容外人窥视半分。

    门外正视尹泽志、闫墨和李西等人。

    他们见到暴怒的云飞峋,吓了一跳,深深感慨自己来得及时,只见此时的云飞峋,怒发冲冠,面目狰狞,俊逸的脸上泛着一种不自然的红,这不是**之潮红又是什么?

    再看他身上,薄薄的丝绸里衣半敞,发达的肌肉因薄汗,在火把光下熠熠生辉,再向下看……

    果然,这小子刚刚在里面定然做那等子的事儿!下面的那个就是证据。

    尹泽志突然有一种视死如归之感,伸手一拍飞峋。“兄弟,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所以今日我们决不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你走向不归路!”

    旁边两人也猛猛点头。

    没错,决不能让飞峋真正喜欢上男人,他前途无量,万万不能因这种事耽搁了大好前程。鸾国对男风极为鄙夷,若云飞峋真的喜欢男人,纸里包不住火,事情穿出去了,他绝无出头的机会了。

    云飞峋气得恨不得咬断银牙,“你们……不用你们多管闲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墨言道,“飞峋,我们不放心你,今日也见那小公子了,确实是……很诱人,不仅容貌上乘,举止文雅,还会医术,难怪能得到你的亲睐,但……飞峋,男子不可以和男子……”

    “我告诉你们,今日谁也不许管我,谁若是再多事,便绝交!”云飞峋极度压抑自己的怒火,否则他真会对面前这往日得好兄弟动手。从前切磋,他都保留了一些实力,一是养晦,二是不想打击兄弟。

    但今日,若是他们再这么胡搅蛮缠,他不介意揍得他们几个月下不来床。

    李西一下子冲了上来,“绝交就绝交,即便是绝交,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向歪路。”

    尹泽志掏出绳子,“别和他废话了,这小子脑子中邪了,一会用冰水让他冷静冷静,我们先绑了他。”

    云飞峋突然大笑起来,与平日里的内敛全然不同,是放肆狂妄的笑,深邃的眸子多了危险,杀气凭空而出,“你们认为,凭你们三人就能拿下我?”

    闫墨道,“飞峋,你平日留一手我们人人都知,我们三人不是你的对手,所以这一次,我们带了三十名精兵兄弟。”说着,一个口哨,藏在暗处的三十名精壮兵士都出了来。

    飞峋大吃一惊,愤怒咆哮,“你们这是要反了?这兵营中论官职,谁最大?你们这是以下犯上,论军法,是要砍头!”

    那三十名兵士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尹泽志则是吼道,“今日出什么事,我严责之担当,即便是砍了我的头,也决不让兄弟走上歪路。兄弟们,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对抗杂乱声。

    云飞峋武艺好,但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狼!这三十名兵士是训练后用来保护权贵的,熟悉各种小型阵法,更知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活捉目标。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悲壮的抗争结束,屋外恢复了宁静。

    涟漪早穿好了里衣,蹲在门口,很是着急,生怕飞峋受伤,却又苦无办法,因为她知道,若是她露面,误会更深,而且节外生枝。

    可怜的云飞峋,就这么被糊里糊涂的绑走了。

    涟漪重新躺回床上,长叹一口气,本以为这一次就要献身了呢,哪知……会这样,他们两人还真是……一路坎坷崎岖啊。

    ------题外话------

    今天丫头大卖节操,今天不给月票的都是坏人!是坏人!

    看在丫头这么卖力写……咳咳……戏的份儿上,给丫头月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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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得罪飞峋的下场

    苏涟漪这一夜睡得极为不安稳、不舒适、不踏实。

    不安稳是因为换了个地方,再怎么随遇而安之中,猛地换个环境也是睡得不好;不舒适自是不用说,一张床板上面垫着一张厚度不到一厘米的羊毛毡垫,再铺了床单,谁若是能谁舒服了,那就神了!不踏实,是因为担心云飞峋,这大半夜的正在“兴头”上被绑了去,谁知道其后果会是如何?

    苏涟漪很早便醒来,但看天色未亮,又不方便出门,便一直躺在床上,想一些心事。

    号角响,是起床号,那号角划破了寂静的天际,预示着一日繁重的兵营操练生活正式开始。涟漪一抬眼,窗外天还未亮,一片白青,心中感慨兵营生活的不易,再一次想念起了云飞峋。

    翻身下床,穿衣叠被,将窗子打开吹入新鲜空气,洗漱后简单为其打扫本就干净整洁的房间,之后……便坐在床沿上,支着下巴,担心云飞峋。

    不大一会,门外有人冲了进来,涟漪生生吓了一跳,下意识操起一旁棍子准备自卫。

    “是我。”云飞峋道。

    涟漪这才看清是云飞峋,刚想责怪其为何冒失冲进来,抬头一看就笑了,原来他穿的是里衣,那雪白的里衣上有黑有灰还有红,一片狼藉。

    “你受伤了?”涟漪紧张,赶忙跑去查看。

    一把扯开某人的衣襟,向内攀看,她敢发誓,绝不是因为想占便宜所以窥视人衣内,也不是为看肌肉男满足肉欲,非常单纯的只是想查看他是否受伤。

    飞峋没忍心推开她,“这血不是我的。”冷冰冰的语调,不若平日那般平和,道有从前两人初见面时候的感觉。

    涟漪本想伸手去摸摸,看那肌肉是软是硬,摸一把腹肌过过手瘾不过想想,白日点火影响不好,就老实地收了回来。“谁的?”

    “欠揍之人。”这四个字,是从云飞峋雪白刚硬的牙缝中挤出。一边说着,一边到柜子,在备用的三套里衣中拽出一套。

    其手法十分娴熟技巧,从中随意抽出一件,绝不会打乱其他几件的秩序,那衣柜中还是一片平整。

    背对着苏涟漪,脱衣,穿衣。

    “怎么就这么跑回来,和他们借件衣服有何不可?”涟漪又坐回床边,欣赏猛男换衣秀,突然觉得昨夜那几人确实欠揍,生生坏了好事。

    “他们的衣服脏。”说着,一俯身,脱了裤子,只留下轻薄柔软的丝绸亵裤。

    涟漪支起下巴,笑眯眯地继续欣赏,啧啧啧,这XX,好紧实啊,宽肩窄胯,倒三角的身材真是不错,她艳福不浅。

    云飞峋到底是名门出身,即便是平日不太注重穿着,但里衣等细节却很在意。

    “真看不出,你还有洁癖嘛,既然有洁癖,从前衣服为何不自己洗?”涟漪继续道。

    “我检查过,你洗的也很干净。”穿上里裤,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你等着,我去取早膳回来。”说着便准备出门。

    涟漪一愣,“你在这营中地位也不低,难道还没个给你送早膳的勤务兵?”昨日那个随从哪去了?

    飞峋回首被眼前景色迷住。

    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棱纸射入房内,一缕一缕,金色带着暖意,照在他平整的床上,照在床上闲适而坐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本该是淡漠的、端庄的、恬静的,但此时,她正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双腿还一晃一晃的,别有一番娇俏。

    这是一个外人所见不到的苏涟漪,她这一面只为自己展现。

    云飞峋一想到这个,心中的愤怒就清空了大半,刚刚抿直的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也多了一些温暖,“这个营名为猛虎营,不是普通的兵营,这里培训出的兵士都直接成为御林军,而这里的军官也都不日成为皇上的近身侍卫,就因猛虎营特殊的存在,所以规矩也是特殊,凡事亲力亲为,当然,我的情况特殊。按照我的身份本不应在这军营中,但如今在了,所以便容了赵青这名随从。”

    涟漪还没等云飞峋说完,便接话继续道,“但你不习惯被人伺候,所以这里平日里还是亲力亲为?”

    飞峋笑着点了点头。

    涟漪继续道,“与云府比起来,这里才是你的家,对吗?”

    飞峋的笑意更深,点了点头,“是。”

    涟漪打量起了这个房间,“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云飞峋见涟漪并非着急吃饭,而是想与他闲聊,便走回,坐在床沿,随着苏涟漪的目光观察这个久未回归的房间,“十四年,从七岁到这里,这个屋子经过两次翻修,但我依旧住在这里。”

    涟漪见他来,头一歪,直接靠在他身上,“难怪,我来这里就倍感亲切,因为这里满是你的回忆。”

    飞峋心中感动,低头又要捕捉那时刻带着诱人香味的小口,却被对方躲了过去。“好了不闹了,去吃饭吧,我要看看你们食堂什么样,吃完饭还得去一趟军妓营。”

    “……”云飞峋心底的恨意又重新燃烧,有一种冲动,想再回去狠狠揍那三人。

    ……

    当一身公主府小厮装扮的苏涟漪跟随云飞峋到兵营伙头营用膳大厅时,已人满为患,兵士们齐齐扬起脸看苏涟漪。

    猛虎营本就不大,昨夜打斗声音不小,军妓营发生得事大家也瞬时传开,如今云小将军带着的苏涟公子也成了风云人物,其大名如雷贯耳,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小公子身段纤细玲珑,皮肤白皙娇嫩,五官清秀端正,亦男亦女,难怪能将将军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和尹队长他们大打出手,从前这四名队长感情好得如同亲兄弟一般。

    飞峋对这些人的视线视而不见,“涟漪,来这里。”轻声道,那声音无比温柔。

    在角落里,有一张小桌,本有一名兵士,但被云飞峋一个眼神命令,那兵士便乖乖捧着托盘走了,临走还用袖子擦了擦桌面,确保桌面干净。

    涟漪见众人的目光,心中突然有个坏想法——若是云飞峋的“恶名”在外,会不会就少一些招蜂引蝶?

    飞峋看到她的目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已来不及了。只见苏涟漪藕臂长伸,轻轻揽住他的肩头,“亲爱的,人家没什么胃口。”那略带沙哑的少年之音带着些许蛊惑,妩媚的声调诱人无比。

    一个挺着脊梁的坐着,一个弯腰俯身,被人用双臂揽着。两人的姿势浑然天生,配合默契,一柔一刚,一阴一阳,一受一攻。

    云飞峋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涟漪要做什么,自从涟漪来了京城,就越来越不按套路出牌,例如平日的捉弄,例如昨日的默许,例如此时的……妩媚。但这妩媚,他却喜欢!

    “没胃口也要吃些。”他早就忘了两人身居何处,周围有何人,有多少人,他眼中只有这名女子,他心爱的女子。他更是没注意到,原本虽不吵闹,却也不安静的膳房如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你对我真好。”涟漪泛出迷人的笑容,眼底闪过狡黠,伸长了颈子,凑到他面前,对着他的唇就轻轻一啄。

    “哄——”“劈了啪啦——”

    君不见——多少人的汤碗掉了,淋湿了衣裳;多少人得筷子掉了,在地上响起了一阵阵清脆的奏明;多少人口中含着饭菜,忘了咀嚼……喂,那位,嘴里的米饭掉出来了。

    云飞峋经过了略微迷茫,马上便明白苏涟漪想做什么,无奈地笑了一笑,“若我是花心之人,又哪能等到今天?”无可奈何。

    涟漪一撅嘴,“今非昔比,从前你虽有出身和才能,但毕竟脸没治好,但如今你面容英俊,我为何不防?”

    飞峋心中喜悦,“那你喜欢我的容貌吗?”

    涟漪白了他一眼,“更稀罕你从前的。”说着,松开了手。

    飞峋面容一僵,“那有什么方法恢复从前那般吗?”面色微变。

    苏涟漪哭笑不得,“你疯了?我们花了几个月才弄好的脸,你要恢复从前那鬼样子?”

    飞峋却道,满脸的认真,“只要喜欢,我什么样子都没有。”

    涟漪心中激动,她的乖乖飞峋真是可爱,想着,便站了起来,踮起脚,再次亲了他。

    “哄——哄——哄——”“劈了啪啦——劈了啪啦——”

    谁在飙血!?

    云飞峋对周围众人相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从来都不是那种顾忌他人眼光的人。若是顾忌,以从前那般尊容,早不知自尽多少回了。

    取来了饭菜,两人甜甜蜜蜜地吃了,就差互相喂食了。

    过了好一会,膳堂才恢复了平静,大家该吃饭的吃饭,该喝汤的喝汤,只不过眼睛却都是不是瞄向角落的桌上。

    这些人都是什么人?都是从普通兵营里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的选手,其眼力都好到了什么程度?说一箭双雕有些夸张,但百步穿杨是必须的。这么多犀利敏锐得眼神都盯着苏涟漪身上看,可想而知苏涟漪的难受程度。

    涟漪咬了口馒头,嚼了几下,怎么也咽不下去,回头一看,那些人又都在各吃各的,但刚刚的眼神却不惨假,可见……这些人平日里是多么训练有素。

    “怎么了?馒头太噎?喝一些汤。”说着,云飞峋便将汤碗推了过去,语调极为温柔,“营中伙食定然比不了外面,一会出去,我请你去京城的特色酒楼。”

    涟漪喝了一口汤,才勉强将馒头咽下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膳堂人越来越多,不停有人进入,却不见有人出,早已人满为患。

    苏涟漪受不了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眼神,快吃了几口,将碗中白粥吃光,“我们走吧。”对早已吃完的云飞峋道。

    正在这时,有人进入膳堂,就如同扔了一块大石到平静的水潭中一般,炸起水花无数,整个膳堂如同开了锅一般,瞠目结舌又议论纷纷。

    涟漪好奇,抬头向膳堂门口一看,吓了一条。

    那人是谁!?

    只见那人脸整个肿了,两只眼圈是黑的,鼻子是斜的,鼻梁上还贴着一大块膏药,看不出那人唇形,因嘴已经肿成了香肠,头发虽勉强束起,但可以看出,其中有一半少了一大片头发,因那发型不再圆润。

    那人怎么……有一些眼熟?

    这兵营中操练对打误伤挂彩也很正常,但这人的伤也太过重了。

    不对,那人看着怎么像……尹泽志!?

    “飞峋,那不是尹泽志吗?怎么伤成这样?”涟漪惊讶地一指那人。

    云飞峋并未在意,甚至连一眼都没看过去,反倒是柔声说,“吃好了,我们便去军妓营吧。”

    那鼻青脸肿的正是尹泽志,他为何伤成这样?自然是云飞峋的杰作。三人行走在第一号的正式尹泽志,尹泽志后是闫墨。

    当苏涟漪看到闫墨时,心中猜想其身后还是有李西,但已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因为闫墨比尹泽志伤得更重,脸上青紫不说,一条胳膊被用绷带缠着挂在了脖子上。

    随后是李西,果然……李西在腋窝下面夹着拐棍。

    “他们……不会都是你揍的吧?”涟漪惊讶道,真是惨不忍睹。

    云飞峋站起身来,愣愣地扫了三人一眼,而后伸手轻柔扶起涟漪,“这是他们多管闲事的报应。”

    因为云飞峋的一道眼神,那三人忍不住地向后退了一退。

    涟漪心生愧疚,都怪她,若不是她昨日突然心血来潮地折腾飞峋玩,这些人也不会误会,也就不会大半夜的打扰飞峋好事,更不会被揍得这么惨。

    不过话说回来了,还有一些疑问。“他们三人看起来身材健硕也是能打了,以三敌一,应该不会这么惨吧。难道他们没还手?”好兄弟。

    飞峋见涟漪站起身来,便不再伸手扶,随便答应了一声,“恩”。算是看在多年兄弟情分上没当着众人的面拆他们的台。

    没错,这三人联手还是没打过云飞峋。

    尹泽志块头最大,以力量见长;闫墨手脚灵活,以技艺见长;而李西身材纤瘦,以速度见长。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无论力量、技艺与速度都占压倒性优势的云飞峋,较起真来,便只有挨打的份儿。

    飞峋带着涟漪扬长而去,过了好一会,膳堂才恢复了正常。

    兵士们见到这三人也是好奇,但其好奇的成都全然抵不过对云将军和身旁小公子的好奇程度,便看看就完了。吃完饭就逐渐离开了膳堂,膳堂也逐渐冷清下来。

    三人坐好,有兵士以人道主义精神为这三人端来了饭菜,三人低头开吃。

    闫墨看见那一高一矮两抹身影,若有所思。“那两人其实……看起来还很般配,若是苏公子是一女子该多好,哎,天妒英才啊。”

    李西也赞同,“昨夜我们做得确实过分了,飞峋情况大家都见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咱们却让他硬生生憋回去了,哎,可别落下什么毛病。”

    闫墨瞪了李西一眼,“你还操心人家?你先担心自己的腿能不能落下毛病吧。”

    李西面色一僵,小声解释,“其实飞峋下手也是有分寸的,我能看出,若是他真下了狠手,今日我们有没有命都是一回说。”

    尹泽志长叹一口气,“从前飞峋怎么也不开窍,不喜女子,如今又喜欢男人,飞峋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三人虽挨了揍,但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云飞峋的性取向,全因三人多年兄弟情义,岂是揍一顿便能抵消?三人哀叹,开饭。

    ……

    军妓营。

    大清早,军妓营本就冷清,因她们的客人是猛虎营的兵士,但这些兵士虽晚间有时间来此发泄**,但天不亮必然起床离去,听从军令号角的召唤。

    军妓营的姑娘们也不同于外面青楼,也都是早睡早起,如今在小楼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知谁喊了句——“苏公子来了!”

    莺莺燕燕们便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儿,纷纷冲向了门口迎接苏公子。“苏公子您来了,奴家好想您。”“苏公子您总算来了,奴家等了您一个早晨了。”“苏公子用早点了吗?奴家亲自下厨给您做早点。”“……”

    这些女子们的热情殷切把云飞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将涟漪揽于身后保护。

    涟漪伸手轻轻拨开他的手臂,“没事的。”说着,迎了上去,做了一个很是英气十足的笑容,将姑娘们迷翻,其魅力早已跃然到猛虎营第一单身钻石王老五云飞峋之上。

    “昨日那两位妹妹呢?”

    有两人挤了过来,“苏公子,奴家在。”“苏公子,昨夜用完你的法子,奴家下面舒服多了,你要不要看一看?”“苏公子,等奴家好了,好好伺候公子好吗?不要钱。”“苏公子……”

    明明两个人,说得确实争先恐后,好像一群人一般。

    其他姑娘们也不示弱,“苏公子,您教教我们怎么做的好吗?奴家也是难受得紧。”“苏公子妙手回春,快帮帮我们。”

    若是按照从前苏涟漪的行事风格,应该自行培养青霉素菌,帮姑娘们用,但她现在哪有那那么闲?便教姑娘们来做。

    第一次要用馒头或其他食品,七日过后长出青霉素菌,刮下可用,但第二次,有了青霉素菌,便可用菌培植。

    她教了姑娘们方法,和粗浅鉴别菌类是否是青霉还是其他,剩下的,便只能姑娘们自己来做了。

    有人会问,若这些女子们做错了可怎么办?涟漪答,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别说姑娘们,就是她也是无法保证菌类品种正确与否,有些东西不是光勇肉眼可以分辨。

    用错的结果,最坏得就是死呗。在苏涟漪看来,这些姑娘们在这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有很多人都误解妓女可以终老,但其实古代大部分妓女最后都是因花柳病而死,有一些更惨的,是人老珠黄又身患重病的情况下,被妓院赶了出去,最终饥寒交迫在病重死去。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要么将姑娘们的病治好,要么就让她们早死早超生,都是个好事。

    将方法交给姑娘们,姑娘们自然留她,但涟漪还是坚持走,被飞峋送回了公主府。

    ……

    公主府,飞峋将涟漪送入了大门,便转身走了,怎么也不肯进去坐。

    苏涟漪不懂其故,以为其营中还有事物,便依着他去了。

    进了主院,见夏初萤正抱着云熙瞳晒太阳,熙瞳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着什么,但初萤却听得认真,很是母爱阳光的一幅画面。

    “今日看你心情很好。”涟漪问。

    一旁早有宫女很有眼色地搬来了一只雕花锦绣小凳,放在初萤身边,涟漪也坐在上面。

    大堂门外的路面都是由平整的白玉石板拼成,日日有人打扫,其上别说尘土,洁白无瑕与屋内地面一般。但因熙瞳的原因,恐其不小心受伤,便垫了一大块名贵地毯,那毯子毛长柔软,人手放上立刻能掩住手背。

    涟漪正准备脱鞋子,初萤暧昧地笑了一下,“去换一身衣服吧,否则不懂事儿的看见你我一起,还以为我金玉公主与小厮有染呢。”

    “呸呸呸,什么话你都说。”涟漪赶忙打断,却依言回去换了衣裙,很快便轻身回来,正要脱鞋又被初萤阻拦,最后穿着鞋踩上了那柔软名贵的地毯。

    熙瞳是认识涟漪的,看见涟漪张手示意要抱他,便乐哈哈地张开小胳膊迎了过去,涟漪将肉呼呼的柔软抱在怀中,逗弄。

    初萤则是意味深长地笑了,“明日便是母后办的晚宴了,明日之后,我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姐姐了,那么,涟漪你老实和姐姐说,昨日去哪儿了?”

    苏涟漪就知道她要问这个,玉面一红,回头将宫女丫鬟们都赶到了一边,前后无人,只要不大喊,外人听不见两人交谈,这才老实道,“和飞峋出去了,猛虎营。”

    初萤自然知晓猛虎营,璀璨的大眼笑得更是五颜六色,“晚间,在哪儿睡的?”

    涟漪嘴角一抽,“飞峋的房间。”脸更红。

    初萤伸出白嫩嫩的手指轻戳了涟漪的额头,“好样的,飞峋是个好人,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

    苏涟漪哭笑不得,拜托,婚前那啥女子吃亏吧?“最后没成功,飞峋被人拽走了。”

    “靠!”初萤铿锵有力地说出涟漪曾经教给她的现代用语,“谁这么没眼力?干这种坏人好事的事儿,也不怕断子绝孙。”

    涟漪额头滴了一滴汗,总觉得初萤比飞峋还要生气一般。“也不怪他们,昨日我穿着男装,又不方便表露身份,飞峋的兄弟们便以为我是男子,他们怕飞峋误入歧途,所以才……”想到昨夜发生之时,她虽未亲眼见,但蹲在门口听了,便觉得好笑得紧,忍不住笑起来。

    初萤翻白眼,“还真有你的,你也不怕坏了飞峋的名声。”

    涟漪挑眉,“坏就坏了,正好挡了一些莺莺燕燕,落了清净。”突然,她知晓了为何云飞峋死活不肯进来,应该是害怕初萤的取笑罢。

    初萤却突然正经了几分,“哦对了,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昨日回来太匆忙,我又早早休息,本今早想和你说,早起却发现你彻夜未归。”

    “什么事?”涟漪也严肃了起来,心中响过不好的预感。

    初萤面容柔和下来,“是母后和我说的,说皇兄其实一直看好飞峋,想对其重用,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吧。”

    涟漪也点了点头。这个她早就想到,虽云飞峋是云飞扬的弟弟,但皇上能因一名臣子而去器重他的弟弟?不太可能。皇上能将花名册交给飞峋,能让初出茅庐的飞峋带领东征军,能再东征军面临最后决战攻城之时,抛下繁重国事微服到东征军营,便说明了这一些。

    他虽不了解皇上,但通过几次结束,能感觉到当今鸾国皇帝并非昏庸无能,一国皇帝是否成功,并非单单要求自身的文韬武略,更重要的是识人。

    好的皇帝,就如同伯乐,从芸芸众生中挑出自己需要的文官武将加以委任,若是选的对了,国泰昌盛;若是选的错了,民不聊生。

    “所以,涟漪,你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好的,有我的祝福,不会有错。”初萤向着涟漪点了点头。

    苏涟漪心中感激,世人都见不得人好,最喜欢的是看落水狗、听负面八卦,真正衷心祝愿的又有几人?真正的姐妹都没几人做到,何况是结交仅仅两年的异性姐妹,

    “谢谢你,初萤,我也……”她刚想说,我也祝你幸福。但想到云飞扬的妻妾成群,初萤又如何幸福。

    长叹一口气,都是她的错,她若是早早知晓初萤夫君还未死,她怎么会对其灌输现代思想!?

    她当初真的以为初萤是死了相公跑出来的书香女子,便肆无忌惮,想说什么说什么、想表达什么表达什么,谁能想到真相却是这样?

    愚昧的活在落后中不可怕,怕的是思想先进而生活落后,那才是生生的折磨。

    夏初萤能看出涟漪心中的愧疚,这愧疚她已说过,也曾表露过。苦笑一下,“别想了,这就是我的命。再者说,我觉得现在很好,在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身边围绕着自己的姐妹,我很幸福。”

    涟漪伸长胳膊,一只手抱着熙瞳,一只手将身材娇小的初萤揽在怀中,“无论你未来做什么、有什么决定,记住,我永远在你身边,永远支持你。”

    初萤的大眼眨了一眨,而后突然笑了,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的苏涟漪,做梦都想不到,未来夏初萤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一个震撼世人的决定,而她也真的像今日所说,支持她,伴随她走过低谷。

    ……

    两日后,午膳后,

    公主府一片忙碌。

    今日便是太后举办晚宴,招待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别说公主府,整个京城的上至权贵、下至普通官员,只要接到了请柬,都是无比忙碌。女子们梳妆打扮,将平日里从来不舍得穿的最好衣裳取了出,将平日里贡在百宝箱里的名贵头面戴了上。

    平日里除了太后办的晚宴外,便鲜少有如此大型的晚宴,又招待了所有家眷,无论嫡出还是庶出,只要认为能上得了台面,都可前来。

    这是什么?这不是一大型相亲会又是什么?

    皇上办的宴席一般不招待女眷,皇后办的宴席为了格调及档次也不会邀请庶出子女。只有太后办的宴席,抱着以慈悲为怀的心里,有容乃大,才全部邀请了来。

    这并非是本朝本代的规矩,而是全天下皇室的规矩。

    所以,太后的宴席,往往都是最热闹、最大型的。

    欢梳乌发,喜抹脂粉,整个京城上方都扬起了一片胭脂云一般。

    一到未时,就见京城西区——这权贵聚集的居住区,朱红大门打开,尊严的官家老爷、雍容的官家夫人、恣意洒脱的公子及在娇柔金贵的千金,陆续出了大门,上了自家门前排成排的豪华马车。

    每一家都有一小型车队,当到了京城主干道的路面上便汇集成为一条大型车队。繁忙却有序,向着皇宫大门而去。

    其中有一辆明黄色硕大马车最是显眼,其尊贵与豪华自是不说,就连那鎏铃也都是纯金制成,若不是皇家受宠之人,谁敢这么高调?

    这马车正视金玉公主夏初萤的马车。

    马车内,百花厚毯,牡丹刺绣椅背,锦绣帐帘,只要是入眼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车内人不多,四人,夏初萤、苏涟漪及熙瞳和奶娘,其他宫女丫鬟都在紧随其后的马车中。

    苏涟漪欲言又止,原来金鹏将军云飞扬早已派人送信,说晚宴他亲自来接初萤,却被婉拒,而刚刚提前金鹏将军真的引着车队来,初萤本有些动心,后来得知那车队中坐着的其他妾室,就苦笑一下,唤人拒绝了,随后乘皇家马车自行去京城。

    如今,夏初萤端着的是皇家的威严,以这种高姿态来压制云飞扬,但其背后隐藏着何等的心伤,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对,除了夏初萤,还有一人知道,那便是苏涟漪。

    涟漪伸手放在初萤交握的手上,“要不然,你就……”话刚说出口,赶忙回头看了一眼奶妈,心生警惕。

    初萤笑道,“说吧,琪嬷嬷是母后的陪嫁,是看着我长大,不是外人。”

    那名为琪嬷嬷的奶娘也对涟漪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心意,涟漪这才略带歉意地回敬,放下心来。

    “初萤,你就回将军府,不就是那些妾室吗?好打发的就打发了出去,不好打发的想办法弄死,你若是没办法,我……我来。”涟漪眼中闪过狠戾,声音却忍不住有一丝颤抖。

    她是医,治病救人,何时害过人?但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人,只看利益的天平倒向何方,若是侵害了她和她亲人的利益,她也不介意将自己双手染上鲜血。

    初萤温婉地笑了一下。

    涟漪叹气,“不过话说回来,铲除妾室是治标不治本,若是不从根本上改变云飞扬,那些妾室也还是源源不断入将军府。要不然我们想办法,扭转云飞扬那种猪王八之气?”

    初萤噗嗤笑了出来,因为涟漪的形容,也许外人听不懂这些奇怪词语,但她能,她知道涟漪正故意逗她笑呢。“不用了。”

    “为何?”涟漪惊讶,“这世上没什么不可改变的,他用二十年学会这坏毛病,我们便用四十年纠正,未来的日子还长,也给自己找些事儿干打发无聊时光不是?”

    初萤摇了摇头,将涟漪的手我在手心,“涟漪,你的命好,遇到了飞峋。我……算了,即便是他现在改了,我也不会走回头路了。”

    涟漪从前知晓初萤变了,却没想到,变成如此。将心比心,若她是夏初萤,也不会走回头路,因为……

    “他脏了。”三个字,涟漪的心中所想却从夏初萤的粉嫩小口中说出。

    苏涟漪顿时觉得额头一群乌鸦飞过,汗哒哒的。她真是罪该万死,将一个古人改造成这样!

    “我为了他守身如玉,我为了他拼死生下熙瞳,我为了他日日夜不能寐,梦到的都是战场的一切,但他呢?罢了,这些不说,”初萤眼中情绪抽空,“只说,他脏了,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如此肮脏,已配不上我了。”

    苏涟漪低头,十分内疚,“但……这世上像云飞峋那样的傻子毕竟是少,难道……”

    “那就不嫁,以前我也以为没了男人不行,但在苏家村中的生活改变了我。如今我却认为,若是找不到真正情投意合,彼此唯一之人,那还不如独身过,有想做的事,有挚友,这样足够了。”初萤道。

    “你难道想……”涟漪大吃一惊,惊恐地看向夏初萤。

    后者也抬头看向了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验证了她心中所想,而后回过头去对琪嬷嬷道,“嬷嬷,您是看我长大的,也想我过得好,有些事是每个人得命运,有些话我信任你,便任由你听。但请别告知母后,徒增她烦恼。”话语内容虽温和,但口吻冰冷了许多,皇家威仪尽显。

    怀抱着熙瞳的琪嬷嬷赶忙道,“公主放心,虽奴婢高攀,但在奴婢心中,公主也如同孩子一般,奴婢也希望公主快活,奴婢在宫中一辈子,也见得多了,荣华富贵未必是幸福。”

    初萤收回了凌厉,温和一笑,“谢谢嬷嬷了,我以后也会好好待你。”

    涟漪对这嬷嬷也另眼相看,“初萤,那熙瞳怎么办?”

    初萤看向熙瞳,凄然一笑,“我就是不知熙瞳如何办,若是知晓,早就和离了,还等到今天?”

    涟漪长叹一口气,“好,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若你觉得独身好,我就陪你一生,就如同我们从前在苏家村中一般。”反正那时候,她也以为初萤是寡妇,打定主意保护她的。

    初萤眨了眨眼,“好啊,我还十分怀念那时的生活呢,到时候你与飞峋成婚,我便抱着熙瞳日日去找你。”

    涟漪笑着点头,“好啊,反正飞峋白日里也要出去工作,府中也寂寞无聊。”

    初萤连连点头,好像一扫之前的暗淡。“就是就是,回头你给熙瞳生个弟弟妹妹,熙瞳也好有个玩伴,我们熙瞳会是个好哥哥的。”

    “……”涟漪无语,“扯远了,我还没成婚呢。”

    初萤眨眼,“成没成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让飞峋得逞啊。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房间,我公主府房间任由你们挑,给你们制造浪漫气氛,先上车后补票也好。”

    “噗——”涟漪终于忍不住了,真是有种恶因得恶果,当初她肆无忌惮地管束初萤现代理念,现在倒好,一个古人比她一个现代人都放得开,说得她面红耳燥。

    两人打成了一团。

    这可把琪嬷嬷吓坏了,因第一次看见两个姑娘还能这么折腾,看起来又不像真的打仗,赶忙连连劝解,“公主,涟漪小姐,别打了,坏了妆容就不好了。”

    两人这才停了手,哈哈笑了起来。

    前后左右的马车,有妙龄少女,有翩翩公子,听到公主轿撵中传来的欢声笑语都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事让公主如此开心。

    不一会,皇宫到了。

    权贵家眷下了马车后由家主带头,随性丫鬟伺候,款款向皇宫内行走。宫内是不允许马车的。

    明黄色的马车停下,众人都拼拼回头张望,一年多没见金玉公主,又听说公主身边的苏涟漪,是什么样的民间女子,让云家飞峋小将军即便惹怒元帅也要请旨赐婚?

    已有随性宫女们快步跑来,搬了车凳,等着扶娇贵的主子下车。

    因座位的原因,初萤先下了车,众人惊讶,一年未见,从前美艳逼人的金玉公主竟脱胎换骨成另一气质,那气质如水晶一般清澈剔透,带着一股仙子般的飘渺。

    初萤下了车,也不顾自己身份的尊贵,反倒是将手递给了即将下车之人,“涟漪,牵着我的手,小心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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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太后晚宴

    皇宫门前,一种盛世之气,似绣罗摩挲,似珍宴纷绎,说白了就是一股富贵之气。

    排成排的皆是精美马车,纷纭行走的皆是官宦权贵,摩肩皆绫罗,接踵皆皂靴,但此时,所有人都停步不前,回头观望,只看那明黄色的马车。

    明黄,是鸾国皇室的颜色,与中国古代传统不同,鸾国皇室正统血脉皆可用明黄,其服饰用明黄做点缀以彰显身份,而金玉公主夏初萤所用的明黄马车等皇家之物则需要御赐,不可私造。

    可以说,整个鸾国除了皇上与后宫,便唯有两名功高的老皇叔和金玉公主夏初萤用的是御赐明黄马车,可见其显眼程度。

    众人回头看什么?自不是为了看金玉公主,而是好奇那惹得云家大乱的民间女子,不对,是民间商女。

    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沉鱼落雁,才能将云家次子迷得神魂颠倒,不惜在朝堂上和皇家晚宴两次与元帅针锋相对,请求皇上赐婚。

    只见,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长裙的公主款步下了马车,非但没在宫女们得簇拥下离开,反倒是伸手迎接。难道是接云家小少爷?

    令众人惊讶,接下来下车的并非是抱着云家小少爷的奶娘,反倒是一名身着水蓝白纹昙花雨丝锦缎长裙下了来。

    苏涟漪刚一探手,却见夏初萤笑意盈盈地在车外,伸着小手要接她,第一反应便是笑着拒绝,“不用了,我哪是那么金贵之人?”

    初萤却坚持,“我也是怜花惜玉之人,怎么,不给我护花的机会?”

    涟漪噗嗤笑了出来,却坚持不去让其迎接,此时不是姐妹情深的时候,毕竟公主身份凌然,虽苏涟漪心中有人权,但在古代这阶级社会,不承认阶级差距,那岂不是顽固?做人要学会适应。

    众人再一次惊讶,那名蓝色衣裙女子,其容貌标志、气质端庄,确实有一股高贵的气质,但却与绝代美人还有不少差距。但让人惊讶的是,公主伸手接她,那是多大的恩惠,她竟拒不接受!

    回首再看公主,非但不生气,还笑意盈盈,这公主今日是怎么了,被折了面子却不恼。

    待琪嬷嬷下了车,三人才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入了皇城大门,在华衣人流中缓缓向前行。

    其他夫人小姐们暗暗议论纷纷,话题不约而同的指向苏涟漪,都不解其到底有什么能耐,先是将云家二公子迷得死死,如今又当众不甩公主的面子,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突然有人从后追了过来。

    “涟漪。”声音不大,磁性又清澈的男生透露着欣喜,因两日未见心上人了。

    涟漪微笑回首,果然是云飞峋。

    今日的飞峋,穿着青紫色的官袍,官袍上绣着猛虎,其衣袍下摆则是绣着祥云图案,纯黑蟒带在腰间,将其健硕修长得身材更显挺拔。

    涟漪不禁眼前一亮,平日里云飞峋不喜舞文弄墨装斯文,从来都是短衣长裤,即便是长袍也是武者喜穿的款式,利落干净小幅摆绝无花哨,但上朝所需官袍不需要上阵迎敌,所以设计上以文人雅致长袍款式为主。

    以苏涟漪的眼光来看,云飞峋今日真的很帅。

    同样的衣服穿在文官与武官身上完全不同。文人常年伏案、身子孱弱、肌肉萎缩,即便是身体素质极佳的年轻公子,也不能将这长袍全部撑起。

    但武官常年习武,肌肉发达,身材挺拔健硕,长袍加身,别有一种文武结合的美感。

    苏涟漪还没欣赏够,就感觉到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向云飞峋袭来,皆是周围左右那些管家妙龄女子,见新晋的飞峋将军容貌俊逸,都暗送秋波频频。

    “恩。”涟漪有一些吃醋,明知云飞峋是无辜的,但还是忍不住耍了一些小脾气。

    飞峋感受到苏涟漪情绪不对,微微皱眉。“怎么了?有什么事惹你不快?”

    初萤差不多知晓怎么回事,带着一种促狭的笑看着两人。

    涟漪叹气,她还不是那种娇贵大小姐到处耍脾气,重拾了冷静。“你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我便与初萤进去了。”

    飞峋怔了一下,俊秀略带青涩的面孔有一些不自然,带着浓浓依依不舍。“没有,我陪着你们一同进去吧。”

    涟漪刚想拒绝,初萤却道,“一起走吧,涟漪是个心狠的,她能忍心,我这当嫂嫂的都不忍心了。”取笑着。

    涟漪面色微微红,娇嗔地白了初萤一眼,三人带着一众嬷嬷宫女便款款向后宫而去。

    众千金们都有的放慢了脚步,有的加快脚步,都与苏涟漪等人同行,为的自然是多看几眼云飞峋。

    倒不是说云飞峋有多杰出,青年俊才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飞峋后院干净,五一妻妾,虽说鸾国男尊女卑,一夫多妻,但哪个女人脑子进水希望丈夫后院一群妻妾?

    一夫一妻,她们不是不向往,而是不敢想!为何不敢想?这是时代所造成的,这是局限所造成的。

    云飞峋在感情方面是个心粗的,除了知道喜欢苏涟漪,其他直接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那么多姑娘放电,火辣辣的高压电射到云飞峋身上就如同打在了干燥的玻璃上——直接绝缘。

    苏涟漪再怎么明白事理也是个女子,女子在吃醋上智商情商都直接下降,若不是环境不允许,想来涟漪直接就对云飞峋甩脸色耍脾气,但后来看云飞峋眼神一直沾她身上,心情就好了一些,唇角勾起,得意洋洋起来。

    夏初萤有一句没一句和涟漪与飞峋聊着,看向两人那心有灵犀,忍不住心中羡慕得很。

    若是时间倒退到几年前,她发誓,不会再求父皇赐婚下嫁给意气风发、美姬环绕的云飞扬,她会找一名爱她的,懂她的男子。那男子不用出身高、不用容貌俊美,只要他做人有原则,尊重她、呵护她,足以。

    但是……呵,时间不可以重回,她也永远没有二次选择的机会了。

    突然,人群女子们又是轻声惊呼。

    涟漪有些好奇,想抬头张望,但她身份本就敏感,还是忍耐住了好奇心,维持这种淡定的姿态。“前方可有什么事?”她不抬头,倒是偏头去问一旁的云飞峋。

    飞峋抬头一看,而后微微一笑。“是我哥。”

    涟漪一愣,抬头一望。

    前方不远,有一男子迎风而立,他容貌俊美如明珠,姿态傲然如松柏,那青紫色的猛虎官袍加身,那虎在其身上仿佛活了,是气势,他的气势足以令虎活,令鱼跃。

    他是一个矛盾体,明明身材健硕魁梧,但面容却精致阴柔,这反差造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尤其对女子。

    如太阳一般耀目光辉,这样的男子,难怪纵使花名在外,依旧引得女子们前仆后继,谁不想将这光辉收揽在自己裙下?

    偷眼看向夏初萤,见其丝毫没看向云飞扬的方向,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维持着公主的高贵姿态,缓步向前。

    云飞峋笑着道,“哥哥这是等嫂嫂呢。”好似邀功一般,他也是希望兄嫂两人能和好如初。

    涟漪很仔细地观察初萤,却发现无论如何,她都不受影响,纹丝不动。

    哀莫大于心死。

    涟漪深深叹了口气,离云飞扬那里,还有不到百步,祈祷到时候事态不会太过僵硬罢。

    事情并未按照苏涟漪所预料那般发展,就在这时,总人群另一层有太监扛着一种小乔的小轿上千。

    轿杆是涂了红漆的梨花木,两条杆子中间固定着一只柔软的座椅,那座椅绣布精致华美,也是一水的明黄,还未触摸便能感觉到其柔软。明黄上则是雪白的毛皮垫子。

    那轿子向着初萤与涟漪的方向便来,涟漪笑着,“应该是太后娘娘派轿来接你的,你身子弱……”话还没说完,就见那轿子后,还跟着一只,只不过后面那轿子不是明黄绣布而是明红。

    涟漪微微皱眉,第二个轿子又是为谁准备?想来是琪嬷嬷吧,她抱着熙瞳呢。

    真向着,扛着两只饺子的八名太监到,初萤等人停下了脚步。

    太监放下饺子,跪地,“见过金玉公主殿下,云将军、苏姑娘。奴才们奉太后懿旨,接公主与苏姑娘上轿前行。”

    苏涟漪一惊,别说苏涟漪,一旁的夫人小姐们都吓了一跳。

    这苏涟漪到底有什么稀奇?不仅迷住云将军,与公主殿下关系好如亲姐妹,连太后娘娘都下旨让其上轿前行。

    在公众能坐车轿的都是皇室中人,那么多权贵嫡子嫡女都无法享受,凭什么让这平民商女享受!?

    涟漪也觉得有一些尴尬,“初萤,这样不好吧?”糟了,她成了众矢之的了,若是人的目光可以当利箭,她现在铁定被穿成蜂窝煤了。

    初萤微微一笑,“没什么,一会晚宴上母后要认你为义女,还给你封号,以后你也算是半个皇家人,这待遇只不过提早一些享受罢了。”说着,便伸手拉着涟漪上前。

    苏涟漪苦笑,从来不喜欢当那出头鸟,现在这鸟是当定了。

    无奈,无法抗旨,便乖乖上了那明红轿子。

    琪嬷嬷将穿着一身精致小褂子的熙瞳抱入了初萤怀中,起轿,轿子顺着远离人群,向另一侧绕道到慈宁宫,而非直接赶往会场长生殿。

    云飞峋还是跟着苏涟漪,涟漪哭笑不得,“你还跟着我干什么?”难道还跟去慈宁宫?

    飞峋笑得很是纯真,“我当护轿,一会送你们过去后,我再折返长生殿。”

    苏涟漪终于忍不住了,“大哥,你还嫌我不够现眼是吗?我会被她们怨念诅咒死的。”涟漪自认草根,不习惯这种万人瞩目的处境。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飞峋也是低调之人,多少能理解涟漪的心情,倍感失落,“……好吧,那我走了,你路上小心安全。”

    “……”在皇宫中有什么不安全?即便是刺客,不杀皇上太后皇后,和她一介小商女过不去?无奈,“知道了,一会见。”

    飞峋这才满意地站定,看着两只轿撵越走越快,一旁跟随的宫女嬷嬷们都快一流小跑,很快离开了视线,这才转身,一回头竟看见盯着那两只轿撵远行的除了他,还有一人——云飞扬。

    云飞扬早一些到,早已将父母妾室安排好,折回来是专门接正妻夏初萤的。他日日被母亲念叨,说想孙子,逼着他去接初萤回将军府,最好是直接送到元帅府,这样她就能天天见到孙子了。

    云夫人为人虽刻板势利,但对自己孩子可以说绝对疼爱,甚至可以到溺爱的程度。尤其对云熙瞳,因为不想见苏涟漪,所以鲜少去公主府,但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看孙子。

    每一次见到熙瞳,都恨不得直接黏在怀中不松手,每一次去公主府都带了一堆金锁、金链子,拨楞鼓乱七八糟的儿童玩物。

    苏涟漪也知晓这个情况,除了第一次针锋相对外,第二次即便是在家,也故意回避,第三次则是因在军营,直接没在家中。

    “哥,公主被太后接到慈宁宫了,我们先去长生殿吧。”兄弟二人汇合,准备赶往会场。

    云飞扬精致的眉微微动了一动,疑惑地看了一眼那远去的背影,为何觉得,她变了?

    他原本对公主是排斥的,与其说对公主排斥,还不如说是对驸马一职的排斥。从古到今,驸马都是有着光鲜的名头,但实则是吃软饭。公主做媳妇,训不得、骂不得,等于娶了个祖宗回去,谁愿?

    但金玉公主却非要嫁给她,最后先皇下令,不得不从。

    他对公主一直不冷不热,每个月五日入公主房,如同应付差事一般。公主也有独占欲,却从未在他面前表露,却暗地里折磨急切。云夫人有一些看不过,他无奈,便自立府邸,才有了将军府。

    两人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他还是从前那般,而她也是背着他去折磨妾室,但却都无伤大雅,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

    但一切,自从她与弟弟飞峋半路遇袭下落不明便彻底变了。

    一年半后,她归来了,带着熙瞳,他本以为生活继续,但她却拒不回将军府,对他也是不冷不热。

    这让他很不舒服!

    在离别的一年半时间,他又手拿了四名妾室。若是她不喜欢,为何不恼?为何不责怪他!?为何不抱怨!?

    但若是她能接受,为何不再像从前那般,永远用带着希翼的眼神望他,为何不再日日研究他的喜好?为何不想尽办法博取他的欢心?

    “飞峋。”云飞扬停止了思考,微微侧头去问自己的弟弟。“你们在岳望县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吗?”

    “哥,你指的是什么?”飞峋答。兄弟两人虽都在京城,其实见面时间不多,即便是见面,也是谈一些朝中之事,军中之事。关于金玉公主,从未谈过。

    云飞扬眯起了好看的眼,“公主在岳望县时,身边可出现什么杰出男子?”

    飞峋提起那两人就来气,“出现了也是涟漪身边的,不是公主身边,哥你大可放心。”一个姓叶的无赖,一个姓李的闷骚。

    飞扬又问了一遍,“真的?公主身边没有任何男子?”

    飞峋肯定,“没有,公主生怕身份暴露,根本不接触陌生人,身边除了涟漪就是我。”

    云飞扬越来越不解,“若不是变心,她为何会突变?”

    两名身着同样青紫猛虎武官官袍的两人慢慢踱步前行,引得艳羡的视线无数。

    一名美男子也许冲击力并非巨大,但两名容貌相似,同样器宇轩昂的男子在一起,其魅力则是加了数倍。

    “公主她对哥确实冷了一些,不过我估计是因为两人分开时间太长生分了罢,哥你也真是,为何不经常到公主府走动一下?就算是看看熙瞳也好。”云飞峋都忍不住埋怨,他兄长从来都是个薄情之人,从未见过他尤其在意过谁。

    飞扬道,“我怎么没去?之前的几次,都被挡在门外,两次是公主睡了,而第三次公主则是入了宫,一入就是三日。今早我也特意亲自到了公主府,想接公主一同前行,却被告知,其要乘皇家马车独自来,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飞峋问。

    云飞扬冷哼一下,“难道你不觉得她莫名其妙?我到底做什么事得罪她的了?”

    飞峋一下子噎住了,这个……该怎么说?

    就在云飞峋正绞尽脑汁想解释一下,云飞扬做的所有事都是伤害公主,给公主添堵时,有两人前来,与他们兄弟二人汇合。

    “飞扬、飞峋,好久未见。”那人声音温和,如同珠滚玉盘,圆润、动听。

    一旁女子们都屏住了呼吸,都看向那集合的四人。那四人实在都是人中俊杰,俊美夺目。

    鸾国官袍,武官青紫、文官朱红,而迎面走来与其汇合的两人都穿着朱红官袍,可见都是文官。

    那声音圆润之人年纪大概二十五六,身材纤长,面容如玉,眸若秋水。没错,他是男子,但却有一双女子一般温柔的眼,那眼呈浅褐色,总是带着笑,皮肤白皙得胜过女子,却又不是病态的白,而是一种如同珍珠般的白,晶莹剔透。

    他的鼻梁纤细高挺,窄窄的一道,嘴唇也是薄的,如同嫩柳条一般。

    此人正是京城四公子之一,三元御史司马秋白。所谓“三元”,是指解试、省试、殿试均为第一。这个就好比现代小升初、中考、高考连续三次考试第一名一般。可以说是状元中的状元。

    三元,几百年也许才能出现那么一名,相传南方诸多学子,除了供奉文曲星外,每逢考试,都要偷偷祭拜下司马秋白,只求能取得好成绩。

    可怜的司马秋白,还没死,名字便被镌刻在大大小小不同牌位之上。

    司马大人的俊美自是不说,京城四公子?说的是容貌俊美、出身名门、前途无量的四人。

    为何女子们惊艳,因为此时这站立的四名俊美男子,其中两位就在京城四公子之列,一人就是这三元御史司马秋白,另一人则是金鹏大将军云飞扬。

    “飞扬将军、飞峋将军。”司马秋白身侧,另一名身穿朱红官袍男子一拱手,打了招呼。

    那人也是身材挺拔,比云氏兄弟体格弱了一些,但比纯书生的司马秋白却魁梧一些。那人面容也是俊美,尤其一双眼,犀利如鹰,但又不同于武官的犀利,而是带着一种狡猾与算计。

    只不过,这人将这眼神隐藏得很深,柔和的唇角总是带着一抹笑,属于那种精于算计,却又不会让人反感的类型。

    云飞峋的情况自是不说,从前因面部疮疾,自然不肯涉足京城交际圈,而此人的身世也于其他人不同。

    鸾国虽不会歧视商户,但毕竟较之官宦人家还是差那么一等,由商界入仕途可以说困难重重,而此人却因优异的成绩、圆滑的手段,考取功名,更娶了礼部尚书之女为妻。

    可以说,是鸾国商界之人想入仕途的好榜样,可惜,其容貌虽好,能力也佳,却差在出身上,无缘京城四公子的排名。

    此人名为李玉兰,岳望县人士,其家为岳望县首富,下有一弟,名为李玉堂。

    “司马兄、李兄,确实好久未见,你们二人也是刚刚回京吧,找时间我们小聚一下?”云飞扬笑道。

    皇上登基未久,争权刚定,各地不平,皇上便派了若干御史出巡,而这司马御史便是其中一人,前两日才回京。

    李玉兰身为正三品礼部右侍郎,出使北秦,昨日刚刚回京。

    云飞峋笑笑没说话,兄长的话便代表了他,况且,他的性格内向,除非和熟识之人,都则便是沉默寡言,尤其是对这……李玉兰。

    李玉兰是李玉堂的兄长,与李玉堂有几分相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见李玉兰那脸,飞峋就忍不住想起那涟漪从前疯狂追求李玉堂时的情景,心中的醋坛子,不知翻了几百只。

    李玉兰也发现了云飞峋的略微不善的视线,有一些不解,但还是回给他一抹善意的笑容。

    心中却暗暗道,原来此人就是云飞峋,化身为大虎的作为苏涟漪的夫君之人。

    当时云氏兄弟大张旗鼓去岳望县迎接金玉公主回京时,身份已经大白,他虽未见过父亲口中所说的商界奇女子苏涟漪,但却也是如雷贯耳,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苏涟漪的亲睐,如今一见,云小将军果然是名可造之材。

    四人寒暄完,便向长生殿而去,边走边谈。

    去长生殿的人数众多,那队伍也是浩浩荡荡,队伍中也不乏青年俊才,但与这四人相比却失了颜色。

    京城四公子,虽说是四人,但其实现在只有三人,其中一人是从前的七皇子夏胤轩,但因其是二皇子一党,在皇子夺嫡之役中,败北惨死,引多少女子哭断肠。

    ……

    慈宁宫,太后还在梳妆。

    经过五日的细心调理,太后的皮肤水润盈白,皱纹浅了许多,加之乌发如云,任谁都猜不到这位已是奔六的老妪,只觉是未到不惑之年的美妇。

    何况,太后年轻时便是名震江南的美人,从夏胤修兄妹的容貌便可见一斑。

    见夏初萤与苏涟漪到了,太后大喜,赶忙叫正欲为其上妆的宫女停手,直到把两人迎进来,先是逗熙瞳玩了一会,而后便要苏涟漪为其上妆。

    苏涟漪的手艺,其实一般,在现代时根本不会化妆一说,是到了鸾国创立妆品厂后,才想起苦练化妆手艺,茶余饭后,便抓着妆品厂的姑娘们,一个个洗净了小脸儿,让她涂涂抹抹地练手。

    苏涟漪笑着,捧着,挑好听的对太后说,将其哄得开心。挑了几只特制的狐毛刷子,为太后细细扫妆。

    其实她没有金手指,但胜在之前有一些见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而如今只是照猫画虎罢了。

    没一会,在苏涟漪的手艺下,太后的五官凸显而出,丽而不艳,媚而不妖,雍容华贵。

    太后在铜镜中看了又看,十分满意。

    金玉公主夏初萤挤了过来,细细笑道,“母后,您要感谢我,若不是我将涟漪带来,您哪会认这么个贴身的好义女?”

    涟漪低头笑着,没吭声。

    太后宠溺地戳了初萤的额头,“你呀,鬼丫头,就你厉害,说吧,是不是又要赏?”

    初萤连连点头,“生我者母后也,知我者还是母后也,母后您真是明察秋毫,孩儿是来套套消息,您今日准备认涟漪为义女,而后让皇兄为其封什么头衔?到底是公主还是郡主?”

    涟漪一头雾水,公主?郡主?她不懂这里的编制。

    太后轻轻白了初萤一眼,“上回不是说好了的郡主吗?公主之位不合适。”

    初萤又要闹,想为涟漪争取最大利益,但涟漪赶忙拉住她,而后为太后福了个身,“民女恳请太后娘娘原谅公主,公主太过心善,为民女着想,但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再者说,无论是郡主还是公主,民女都不敢奢望,只要有太后这义母便心满意足了。”

    太后又白了初萤一眼,那意思事——看,这才像话。引得初萤撅嘴撒娇。太后又道,“涟漪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哀家还真想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教出如此好女儿。”

    涟漪垂目颔首,“回太后,民女的母亲已去世十年。”说着,有一些伤感。却不是因思念许桂花,毕竟确实未见过许桂花,说有感情那是假的。想的,是现代的母亲。

    她死了,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母亲怎样了。

    太后了然地点了点头,“罢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母亲若是在天有灵,见有女如此,也会欣慰。”

    几人正说着,就听见屋外有太监唱喝——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接着,便是丫鬟宫女太监们的请安声。

    夏胤修前来亲自迎接自己母后,同行而来得还有皇后崔澜馨。

    皇上与皇后两人入了慈宁宫,到了太后的居室,为太后见礼。而后是苏涟漪为皇上与皇后两人见礼。

    从始至终,苏涟漪都未对皇上投以任何视线、态度,更别提诸如“敬仰”和“爱慕”。恭敬站在初萤一旁,用前世物理学知识快速算出与皇上地理距离最远之处,安静站在那一点上。

    崔澜馨现实仔细审视苏涟漪,女人是懂女人的,能从对方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细节里捕捉到蛛丝马迹。但她仔细看了许久,却还是未发现苏涟漪对皇上有任何肖想。

    而后,她又偷眼去看皇上,发现皇上也未看苏涟漪半眼,好似此处根本不存在苏涟漪这人一般。

    暗暗放下心来。

    “母后,孩儿来扶您走吧。”初萤蹦跳着起来。

    太后欣慰地笑了笑,左边是初萤扶着,右边是皇上陪伴。在皇上的另一侧,而苏涟漪则是安静跟在众人身后。

    “母后,您现在一点不像我母亲,倒像是我姐姐,涟漪说是吗?”初萤又开始拍马屁,哄开心。

    涟漪掩嘴一笑,帮着拍,“是啊,好一对姐妹花。”

    把太后喜得笑逐颜开,周围的宫女嬷嬷们也都偷偷笑了,整个慈宁宫一扫暗暗阴郁,有了一片阳光。

    众人上了轿子,向长生殿而去。

    包括皇后在内得众人都未发现,在皇上上轿的那一刻,他回眸扫了低头跟随的苏涟漪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些探究与……占有欲。

    ……

    长生殿,一片沸沸扬扬。

    实话,有一些像菜市场。

    与上一次的宴会不同,上一次宴会因是皇上举办,来者都是权臣及一两名男子家眷,人数不算很多。

    但太后的宴席要用一种母仪天下、有容乃大的胸怀来举办,便将京中四品以上官员悉数请来,而家眷,更是随意带,只要觉得上的了台面,不会给自己丢人,便可带来。

    本来官员为数就不少,一人带了一群家眷,到了长生殿就更是浩浩荡荡。

    长生殿,正如从前所说,是鸾国皇宫最大的礼仪性宫殿,举办大型国宴、祭祀或皇家大事。其殿硕大,宽三十丈,纵六十丈,高三丈有余,若是放到现代,便足有两个足球场之大,可容纳万余人。

    所以,这么多人是能容下的,但容下的结果便是,乌压压的都是人。

    一人说一句话,那便是几千句,自然便成了菜市场。

    但这些只是针对群臣等候皇上、太后与皇后之时,随着太监唱喝声起,整个大殿正厅,立刻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皇上、太后与皇后三人入座,随着太监一声高喝——礼。

    几千人站立出席,在桌旁跪地,动作虽不算如一,但从高台向下观望,也是壮观无比。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在三丈殿顶环绕,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皇上为众人免礼,但没多少人能听见,只因这大殿太过庞大,单单传令太监都要四名。“入座。”一样的口号四人四声,时起彼伏。

    哗啦啦,众人入座,一片绫罗绸缎摩擦之音。

    大厅正中高台自然是这鸾国的至高统治者所坐之位,龙桌凤椅。而下,越向门口延伸,官位便依次向下。

    在高台西侧,便是后宫嫔妃们的席位,再向下,则是各家女眷的席位。

    在高台东侧,是皇亲权贵的席位,再向下,是臣子男卷的席位。

    总的来说,女眷多,为何?一夫多妻。

    后宫嫔妃娶,涟漪本想到众人身后找一张小桌坐下,但初萤却不肯,非拽着她坐到前排,凑到了她耳边,压低声音。“躲什么躲,今日这宴席,你是主角,不许走,坐在前排。”说着,也不顾其反对,硬生生将其拽到前排。

    涟漪无可奈何,她从来都是低调到草根的人,但却频频不如她愿。

    经过一条宽宽空场,可见对面的男宾。

    坐在第一排的,自然是皇亲国戚,例如皇上的叔叔与兄弟,有亲王,有郡王,有老有少,有胖有瘦,有丑有俊。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驸马云飞扬。

    云飞扬不顾对面有多少夫人小姐频频看向观望,也不去看自己带来的明姬美妾,只是拧着眉,一动不动地看向金玉公主夏初萤,眼中怀着怀疑与质问。

    但夏初萤视而不见,反倒是偏过头轻轻对苏涟漪说,“看,他在看你。”

    苏涟漪是所有女宾席上最受瞩目之人,对面男宾席,除了正盯着看金玉公主的云飞扬外,谁不是都盯着苏涟漪看。当然,并非因为她漂亮美艳而看,是好奇是什么女子能让云家大乱。

    加之,又是什么女子竟能坐在后宫席第一位!难道……她要入宫!?

    勾引了云家二公子,又勾引了皇上?

    崔澜馨的宽袖凤袍下,白皙的拳头也是拧紧,虽然这苏涟漪保证过不入宫,虽然刚刚她观察两人确实没什么暧昧,但心头就是有一种放不下的感觉。

    苏涟漪为和坐在后宫席第一位?难道单单因与公主交好?

    后宫席间嫔妃们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难道这女子要入宫?

    柔妃和丽妃气坏了,丽妃咬牙切齿道,“小**,上回还说不入宫,说话还不如放屁。”

    柔妃心中嘲笑丽妃言语粗俗、拿不上台面、注定没有什么光景得不到皇上宠爱,但语调却还是柔柔的,“想来,苏姑娘定然是有一番本事罢。”

    “能有什么本事?哼,一会我非要整整她不可!”丽妃跺脚。

    柔妃笑着没说话,算是默认赞同。

    在最最角落,珍妃静静端坐,衣着整齐、面色红润,可见其在后宫还算舒适。她抬眼看了一眼苏涟漪,虽然此时那女子看似唯唯诺诺,但她在那女子身上没看到一丝颤抖!再观其手脚,安稳如常,可见其怯色是故意装的。

    珍妃出身底层,察言观色之本领可以说是吃饭的本钱,与那些官家小姐们后天培训的自是不同。

    人在紧张之时,其表现视其自身意志力,意志力最弱者,面慌;意志力稍强者,面静、身动;意志力强者,面静、身静、肢动;意志力超强者,全身节静。

    而珍秀十分仔细观察了苏涟漪的手与脚,却发现,其都是静若怡然,可见,苏涟漪是不怯的,或者说,即便是怯,其强大的意志力也可以压抑住心慌。

    而实际呢?两者都有。

    苏涟漪本就是不怯场,为何怯?她自问没做亏心事,每一件事都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所得的每一个功劳都是自身付出了勤勤恳恳的汗水,是以不怯。

    即便是怯,她意志力照比常人也坚定无比,这与她的工作有关系。她从前是脑壳大夫做的手术可不是外壳手术而是开颅手术,在仪器的见识下做手术,可以说,误差超过半厘米,这手术大半失败,其失败的结果不言而喻。

    所以,脑壳大夫,不允许怯!

    那为何她明明不怯,还要低调?原因是——她已经够招人恨了,各种羡慕嫉妒恨,若是她真的得意洋洋,那不是引人将她挫骨扬灰?何况,她也不是那种高调之人。

    “瞧,他在看你。”初萤微微回头,对苏涟漪暧昧道。

    涟漪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第一眼便看到了云飞峋,只见其深邃双目咄咄逼人,直直地看她,唇角带着微笑。

    这一刻,她觉得云飞峋才是这几千人中最美之人,最起码在她心中。

    瞧了一眼,涟漪赶忙低下头去,“难道你没发现,所有人都在看我?”

    初萤这才放眼一瞧,果然,对面之人无论老的少的俊的丑的,都齐齐看向苏涟漪,严重好奇居多。噗嗤一笑,“涟漪真是好魅力啊,引得众人尽折腰,争抢做你裙下臣。”

    涟漪的嘴角抽了一抽,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不来点狠的,丫还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捏。“抱歉,并非人人折腰,那边有一位就死活不肯看我,哎。”很是惋惜的一叹,那口气好像真的十分懊恼。

    初萤抬头一看,看见对面众人,确实有一人一眼都未看苏涟漪,而后双目咄咄地盯着她。

    熟悉的精致眉,熟悉的深邃眼,熟悉的高挺鼻,熟悉的刚毅唇。不熟悉的,是那炙热的目光,带着疑惑,带着热烈,希望她的回应。

    初萤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抓起一只剥好的橘子塞入涟漪手中,“尝尝,这橘子甜得很。”说着,也塞自己口中一块——好酸。

    ------题外话------

    今日老人过生日,家中客人络绎不绝,苦了我…。_

    这一个月时间都是不稳定,如果家中没事,尽量早更,家中有事,只能晚更,请最美丽可爱善良温柔的妹子们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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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月票,丫头剧透,涟漪被封为涟漪郡主哦,~(≧▽≦)/~啦啦啦

148,涟漪郡主

    致礼过后,晚宴开始。

    有曼妙舞女无数,在中央翩翩起舞,鼓瑟吹笙。

    皇上举杯敬群臣第一杯酒,几千人呼啦啦地都起身,一同仰头喝酒。

    丝竹声,交谈声,欢笑声,太后的晚宴没有皇上举办晚宴那般庄严,闲适了一些,前后左右轻声交谈敬酒,觥筹交错,一派和乐融融。

    一支舞蹈完毕,皇上示意,有随身大太监安禄唱喝。众舞女们为高台上的上位者行了伏地大礼,而后如同花瓣一般,随风轻轻飘了出去。

    整个长生殿几千人,顿时安静,鸦雀无声,齐齐看向前方,哪怕是在末尾处之人,根本听不见遥遥前方说了什么、根本看不见瑶瑶前方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伸长了脖子,看着。

    风韵犹存的太后娘娘,满面慈爱的笑容,看了一眼皇上,而后低头又对着夏初萤和苏涟漪笑了一笑,那意思好像是说——答应你们的事,哀家办了。

    “苏涟漪。”未用安禄,皇上亲自开口,那声音不大,却透露着无比威严,低沉磁性的声音,坚定,与其身份一般。

    苏涟漪看了一眼初萤,在其鼓励的眼神下,赶忙起身,到了大厅中央,跪地,低头,等着宣布那令人震惊的消息。

    饶是再淡定的苏涟漪,此时都有一些紧张与兴奋。

    夏胤修头未低,还是那般仰头,冷艳逼人的五官在灯烛光下显得更为细腻,金灿灿的龙袍在其修长得身子上更显尊贵霸气。“涟漪,你先在金玉公主不幸落难之时照顾她,后,救治公主母子二人有功,太后得知,甚为欣赏你的善心孝义,发了慈悲之心欲收你为义女,你愿意?!”

    大厅前方能听到皇上说话之人,都狠狠倒吸一口气。

    这苏涟漪到底是拜了什么神仙,走了什么好运,这好运接二连三,太后都要认其为义女,真是太过惊人了!

    长生殿后半部分坐在末尾处的人听不清皇上的话,都纷纷交头接耳,向前面之人打听,消息如同潮水一般从头传到尾,其结果都是齐齐震惊。

    涟漪磕头,“民女愚钝,认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皆应怀有善心,帮助公主是民女的荣幸,岂敢邀功封号?太后娘娘慈悲为怀,皇上恩宠万民,福泽百姓,已经是给民女最好的赏赐。”

    皇后崔澜馨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这苏涟漪要入宫所以坐在后宫席上,原来是太后要收为义女。

    初萤对太后拼命努嘴,大眼睛使劲地眨,那哀求的模样足以令见者疼惜。太后接到了她的信号,想到初萤与那苏涟漪的感情确实是好,而初萤除了有胤修一个哥哥,就没有任何同母姐妹,也确实孤单了些。

    加之……

    太后慈爱的眸子中隐含了深思,看向那紧紧盯着苏涟漪身影的云飞峋。

    她知,皇上要云飞峋完成一项任务,而云家那孩子却不肯接受,飞峋身份特殊,皇上不好深逼。能不能从苏涟漪的身上为切入口,加以说服?

    想着,便偏过头,轻轻打断了皇上。

    夏胤修俯身,“母后,怎么?”

    太后微微一笑,慈爱如在世菩萨一般,“萤儿那孩子与涟漪交好,加之涟漪确实救了萤儿的性命,就破例,封了公主罢。”

    公主与郡主,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其意义却有着天壤之别。

    公主之位,皇室正统,而郡主则是等同于皇室旁支,苏涟漪为郡主,则是单单有了个名号;若是成为公主,便可入皇籍,其夫君也成为驸马。

    鸾国历史,并非没有直接封为公主者,却是凤毛麟角。太后说着,便向云飞峋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太后对皇上说的话,其他人听不见,但同样坐在高台上的崔澜馨却能听清,她心中更是开心不已,只要封了苏涟漪为公主,便不会入皇室了。

    虽没有血缘,但鸾国的规矩,只要封了公主入了皇籍,便不能再以妃嫔身份入宫。她不知为何会如此在意苏涟漪,后宫嫔妃不乏貌美多才,更不乏权贵之女,但崔澜馨却在苏涟漪身上感受到一股

    夏胤修当即明了,但那眸子却沉了下去,好像压抑了什么,又好像在沉思什么。

    片刻,皇上开口,封苏涟漪为涟漪郡主。

    众人哗然,本以为最多封个县主,却一下子封了郡主,一下子不知连升多少级,怎能不惊讶?

    同样惊讶的却还有太后,她虽还在微笑,外人看不出差别,但眸中却一沉,想了很多。

    皇后毕竟还年轻,虽努力撑着笑,但那笑容却很是僵硬勉强。

    夏初萤不知高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以为自己的“抗争”失效,收回了那苦苦哀求的小脸儿,叹了口气,精致漂亮的脸上满是一种懊恼。

    所有人都在惊叹,只有两人在笑。

    第一人自是不说,是云飞峋,只要苏涟漪快乐他就快乐,他为苏涟漪而高兴。

    第二人是云飞扬,他第一次注意到金玉公主夏初萤,过去的几年婚姻中,他从未察觉过她与其他姬妾有何不同,再美丽的女子在他眼中,只能归纳为两个字——女人。

    但今日,他先是看到她十分顽皮地哀求太后,而后如今又是垂头丧气,无比可爱。就算是从来心性凉薄的他,也忍不住想去问问,她求了何事,如今又叹着何事。

    可惜,夏初萤从头至尾,根本不去看云飞扬半眼。

    涟漪领旨谢恩,正欲起身退回席上,皇上却又说话了。

    “苏涟漪。”

    涟漪赶忙跪好,“涟漪在。”

    众人屏住呼吸,等着皇上接下来的话,潜意识知晓,皇上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决定。

    夏胤修的眼突然微微眯了下,“刚刚那些,是太后对你的赏赐,明日早朝你也前来,朕也要对你赏赐。”声音一反刚刚的威严,无比温柔。

    没错,就是在这大庭广众,当着文武百官,温柔道。

    苏涟漪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不敢多想,更不敢自作多情,一时间,便自欺欺人,权当皇上感激她罢。“是,皇上。”

    整个大殿,更是死一般的沉寂,皇后崔澜馨笑着,但面孔确实白的。太后也是笑着,但眸底却是一片暗沉。

    夏初萤收起了天真无邪的面孔,嘴角虽挂着淡淡的笑,但面沉似水。

    在席间的云忠孝看向对面女眷席上的云夫人,两人也是摸不清头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涟漪退回了席上,舞女们重新上前,丝竹声起,曼妙舞姿飞扬,那水袖如同注了生命一般,舞得无比好看。只是,没多少人再去观赏。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很是离奇,对于朝中这些习惯捕风捉影的人来说,今日发生之事足够他们三三两两聚集,探讨许久。

    这朝中风向,真是怪。

    “涟漪,皇兄明日让你上早朝,会有什么事?”初萤也因为皇兄那从未有过的温柔很是心惊,压低了声音道。

    苏涟漪凝神想了一下,而后垂下眼,浓密的睫毛盖住情绪,“应该是皇商之事吧,明日应该是封我为皇商。”

    “那刚刚皇兄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初萤又道,皇兄不算特冷的人,但也绝非温柔之辈,刚刚那语调,让她也十分陌生。

    “……”涟漪无语。

    按理说,女子被男子如此温柔对待,想来会面红羞涩,但苏涟漪的脸,却是越来越白。

    她深深叹了口气,但愿是她多想,看向对面的云飞峋,果然,对方也是担忧地看着她。她对其投注了安慰的眼神——没事,不会有事。

    云夫人疑惑地看了苏涟漪一眼,一旁的女眷们有的和云夫人攀谈,都说苏涟漪的好、惊叹苏涟漪的身份。因人人都知云家老二请旨赐婚,而云夫人面色虽僵硬,但心里的抵触却少了许多。

    无论如何,宴席继续,刚刚的插曲逐渐平息在歌舞升平之中。

    太后的宴席,自然是有一个节目的,耳熟能详——才艺表演。

    宫廷的歌舞之后,便是女眷们表现的时间。这些官家女子、大家闺秀们,其才艺丝毫不输宫廷艺人,有一些人在京城都是出类拔萃。

    闺秀们有人唱歌、有的弹琴,有的则是诵诗作画,都使出浑身解术,在宫廷中表演,以博得众彩,出人头地、谋得好郎君。

    有些唱的真不错,有些跳得很精彩,但在苏涟漪眼中却丝毫看不出什么惊艳的神情。

    初萤见到,笑道,“你认为她们表演得如何。”

    “很好,真不错,很精彩。”涟漪微微笑道。

    初萤撅嘴,“装,在我面前你还装。从你眼中,我丝毫看不出什么赞赏好吗?”

    涟漪回过头,用正脸面对初萤,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怎么会?你看我这诚恳的眼神,她们演得真心好,我看得很开心!”

    初萤才不信,“你确实觉得他们演得好,不过也不过尔尔。”而后看了一眼正在弹着琵琶不知哪位大臣家的闺秀,道,“其实倒也不是让你表现得多惊艳,但毕竟你第一次参加皇家宴席,这些,都是在民间根本见不到的,我知晓你淡定,却从未想过如此淡定。”

    涟漪嘴角抽了一下,很努力地装出惊艳的样子,但她天生就没什么表演才能,挤了半天,还是没挤出来。“其实我是面瘫。”只能用这个来糊弄。

    为何苏涟漪不惊艳?答:为何要惊艳!?

    在现代,苏涟漪曾有幸得到央视春晚的门票,亲临晚会现场。舞台、灯光、舞美、音响、演唱、舞蹈,每一个都比这大殿上的表演精致数倍。

    零八年北京奥运,她曾去鸟巢体育场看过比赛,其能容纳八万人,也比这大殿壮观许多。

    所以此时的苏涟漪真的没什么可惊艳的。惊艳与否无所谓,问题出在她实在不会表演,或者说,不喜欢“扮蠢”。

    琵琶女子演奏完,博得掌声一片,涟漪也赶紧硬挤出了一些“欣赏的笑容”,鼓掌。

    这时,有一女子上前,那女子一身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头上戴着同色系桂花绿锦头面,容貌标志灵巧,是美人一位。这些都不稀奇,稀奇的是那女子上来台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后宫席议论纷纷,初萤也看着那女子微微皱眉。

    “怎么?”涟漪小声问。

    初萤侧过头,压低了声音,“这人是柔妃的妹妹,户部刘尚书的次嫡女刘穆灵,户部刘尚书前一阵子要与元帅府接亲,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正是这人和……飞峋。”

    涟漪闻此,眉头微微一皱,本来还觉得这女子娇俏灵动,但现在却觉得其丑陋了几分——没办法,加入了个人情感。

    她确实是公私分明之人,但得分事儿。在感情婚姻上,是人都小气,如果不小气就直接接受一夫多妻了。所以,现在苏涟漪眼中那貌美的绿衣女子,是丑的!

    刘穆灵照例先是为高台上三位大礼,而后道,“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刚刚各位小姐表演得不少,想来大家也有些乏味,臣女如今有个提议,略微改变一下方式,添个乐趣,希望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允许。”

    皇上点了点头,“说吧,是何提议。”

    苏涟漪微微皱眉,想起刚刚刘穆灵看的她那眼,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皇上,单单表演实在乏味,若是两人比赛,那岂不是有趣?”刘穆灵道。

    果然……苏涟漪就看这人没安好心。

    皇后一下子明白过来,一勾唇,“那你想与谁比试?”

    刘穆灵也落落大方,微微回首,看向苏涟漪的方向,“回皇后娘娘,刚刚皇上封了涟漪郡主,想来郡主能被太后喜爱,定然才华出众。臣女不才,斗胆想与涟漪郡主比试,比试是次要,主要还是为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博得一乐。”

    大殿上人闻此,都来了兴致,确实,这苏涟漪被云家次子亲睐,与公主交好,被太后收为义女,又与皇上暧昧不明,想来定是技艺过人,众人期待。

    皇后深深一笑,这刘家“柔灵”两姐妹在京中以才艺闻名,看来那苏涟漪今日注定是要落败了,有趣。“皇上,穆灵一片孝心,您看?”

    “准。”夏胤修道。

    安禄唱喝,“皇上恩准,涟漪郡主上前,与刘穆灵比试才艺。”

    夏初萤眨了眨眼,“加油!”

    苏涟漪叹了口气,“加什么油,你我认识那么久,你见我是唱过歌还是跳过舞?即便是女红也是你教我的,我上去就是出丑去了。”人生何处不狗血!?

    “那怎么办?”在初萤眼中,苏涟漪是完美的,无敌的,永远深藏不露留一手的,她刚刚也是幻想一会涟漪展露歌喉,绕梁三日。不过话说回来,认识快两年,真的没听过她唱过一句。

    “凉拌。”涟漪无声叹气,起身,款款走向台前,脑子疯狂运转。对这绿衣女子更是厌恶了,真丑!真难看!

    刘穆灵挑衅一笑,但再转向前台时,又恢复了其甜美的笑容。

    云飞峋有些紧张,看着苏涟漪的身影,一动不动。

    夏胤修很是有兴趣,只要沾了这苏涟漪的事儿,他都有兴趣。修长的身子微微前倾,“说吧,你们想比试什么?”

    那刘穆灵眼中泛过不屑,笑盈盈道,“比试什么,由涟漪郡主来定吧,以示臣女的诚意。”说是这么说,但那真实意思却是——我样样在行,随你比,若是技不如人,就赶紧知难而退。

    涟漪抬头看向上位的三人,太后娘娘还是眼中慈爱,带着一丝兴趣。而皇后,笑着,却是一种幸灾乐祸,她哪里得罪过皇后?至于皇上,就十分了然,其无论脸上还是眼中,慢慢的兴致。

    涟漪才不会和刘穆灵客套呢,讲究那些客套的结果多半是被挑了自己弱点中的弱点,其结果更是输得一败涂地。

    但她要选什么呢?唱歌?在现代,隐约记得小学隐约课上唱过歌,但自从入了重点初中、高中,音乐课、体育课都被其他主科侵占,就从未唱过。先不说前前后后加起来二十几年没唱歌,先说就算回到小学时代,她也是五音不全。

    跳舞?这个……真不会!她会一些传统武术,大学期间选修课学了跆拳道,都是以力量与爆发见长,与跳舞真真是南辕北辙。

    乐器?耍手术刀,她在行,但乐器什么都不会。

    这些古代名门闺秀生来就是为了嫁一户好人家,十几年待字闺中无所事事,除了内宅掐架就是学才艺,岂是她这种为了理想和事业学习专业本领之人能比得过。

    “怎么,涟漪郡主才艺高超,样样在行,不知选什么了?”刘穆灵的声音轻快,带了一些调皮,好像在开玩笑一般。但到底是不是开玩笑只有她自己知晓。

    夏初萤很是担心,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柔妃一眼,而云飞峋的双眼则是黏在苏涟漪的身上,双眉皱得甚紧。

    夏胤修精致的眉头微微一挑,无所不能的苏涟漪啊,今日朕就要看你出丑。

    许久,苏涟漪终于长长叹了口气,道,“刘穆灵刘姑娘,你实在太看得起在下了,岂是我真的不会什么才艺。俗话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我的生活领域不同,所关注之事也不同。”

    众人哗然,难道这涟漪郡主拿不出才艺,在找理由?

    刘穆灵心中冷哼了下,但面上娇俏,“臣女不才,不知郡主是何意思,你我都是女子,难道不是吗?”其意很明白,是女子就要多才多艺,没才艺就别找理由。

    涟漪道,“敢问刘姑娘,你从小到大,有何目标。”

    众人哗然,目标?

    夏胤修一挑眉,目标?

    刘穆灵不解,目标?

    “就是每日清早醒来睁开眼想到的第一件事,白日里忙碌所要完成之事,以及心中心心念念所要达成之事。难道,刘姑娘就没有目标,每日睁开眼脑海空白,白日里也是碌碌无为,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吃过饭后入睡,等着衰老死去?”苏涟漪的话不算客气,但也不算失礼。

    对待朋友,即便不用虚伪的客套对方也知晓自己的好;对待非朋友,即便是将好话说尽对方也以为自己口腹蜜剑,所以,她自从选择了尽量委婉地实话实说。

    刘穆灵大惊失色,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谁说我没有目标?”

    而后发觉自己失态,赶忙垂头,暗暗自责,瞬间调整了语气,“涟漪郡主,臣女虽没什么品衔没什么作为,但也是有目标的。”

    涟漪淡淡一笑,“愿闻其详。”

    众人兴致勃勃,继续观望,平日里唇枪舌战见多了,却没看过这么直白白的,果然是商女出身。

    柔妃眼中带着戾气,也懒得听丽妃的咒骂,盯着苏涟漪的身影,恨不得直接将其射出几个窟窿。

    坐在角落的珍妃淡淡地笑了,涟漪郡主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她的盟友果然可靠

149,画作(二更,求票)

    大殿上,众人翘首以待。

    无论男宾席还是女眷席,都伸了脖子看乐子,女人掐架就是有趣,尤其是看两名貌美女子的掐架。

    两位掐架的原因,众人心知肚明。都说红颜祸水,其实这蓝颜也不太平。

    一旁有年轻官员同僚一捅云飞峋,“飞峋将军,看不出,你的魅力如此之大,让两名女子当着皇上的面争风吃醋。”

    “将军”、“元帅”都是尊称,即便是他此时任职不是将军,但以表尊敬,还是以此为称呼,这是鸾国的风气。

    云飞峋叹气,哭笑不得,“张大人别取笑我了,我确实与涟漪郡主心心相映,但与刘家小姐连见都没见过,这也是第一次见,她们……与我无关。”他何其无辜?

    堂上,刘穆灵较劲脑汁,每日确实忙碌,要用妆品护肤,要苦练才艺,其目的……是为了找到一门好亲事,寻一个好夫家。女子的人生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吃穿得好,嫁得好吗?

    但……自然不能如此说,何其轻浮!?

    涟漪微微一笑,“怎么,刘姑娘目标宏伟远大,此时不知如何表达?”你逼我一帅,我将你一军,不肯吃亏。

    刘穆灵有了主意,甜美一笑,“涟漪郡主,穆灵可没有太大的目标,穆灵是一名小女子,如今所做所学一切都为了将来相夫教子,上,孝敬公婆,下,打理夫家内院,让夫君无忧。”

    此言一出,便博得一众夫人的赞同。

    涟漪也不恼,“那刘姑娘的琴棋书画,就是为了取悦夫君了?”

    刘穆灵骄傲答道,“自然。”

    涟漪向刘穆灵款款而行,走进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难怪青楼花魁都要学琴棋书画,原本我不懂,今日听刘姑娘一说,就懂了。”她的声音,确保觉无第三人能听见。

    刘穆灵大惊失色,勃然大怒。“你……你……”从小到大谁这么侮辱过她,花魁学琴棋书画为了取悦男人,她们这些大家闺秀也是如此,这苏涟漪的意思不就是她们与那青楼女子一般,只为了取悦男子而活!?

    “什么?”涟漪问,很是无辜,用眼神告诉她——你若是敢说出来,我就敢失口否认。

    皇后有些好奇,“涟漪,你说了什么?”让刘穆灵如此生气。

    涟漪微笑,对皇后施礼,“回皇后娘娘,涟漪说,刘姑娘的志向确实宏大,令涟漪佩服。”

    皇后用眼神询问刘穆灵,她才不信苏涟漪说这些,暗暗示意让刘穆灵说什么,她有机会就治那苏涟漪的罪。

    但到底是大家闺秀,“青楼花魁”这四个字,说出来都觉得脏了口,平日里连想都不敢想,何况,她知道,即便是她如实说了,苏涟漪也是矢口否认。苏涟漪这商女没什么出身,口无遮拦,但她若是让众人被觉低俗可如何是好?

    何况,这些看着温和的官家小姐们其实嘴毒得很,让她们抓了自己一个笑话,回头要在茶余饭后讲究许久的。

    她刘穆灵是美玉,而这苏涟漪就是一块粗陋的瓦片,即便是玉石俱焚,但吃亏的总是她刘穆灵。

    “回皇后娘娘,涟漪郡主确实是如此说的。”刘穆灵道,咬牙切齿。

    苏涟漪淡淡微笑。

    皇后心中涌现一股子恨铁不成钢之意,埋怨地看了一眼柔妃,柔妃也是不解,平日里还算泼辣的妹妹,今日怎么就有苦难言。

    众人不知的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那涟漪郡主的目标又是什么?”一旁的夏胤修忽然开了口,那口吻悠闲,带着玩味。

    涟漪道,“回皇上,涟漪的目标只是个普通人的目标——为信任我的人而奋斗。”

    “哦?此话怎讲?”夏胤修挑眉追问,这话从一名女子口中听出很是新奇。

    “儿时自是不说,就说现在。涟漪手下有除了家族酒厂外,还有神仙方妆品厂和机械制铁厂。妆品厂,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谁没用过神仙方?谁不是神仙方的受益者?关于制铁厂,虽刚刚起步,但产品却会陆续上市,我敢保证,绝对会推动这个时代的前进。”涟漪顿了一下,继续道。

    “但,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手下有大批工人,神仙方妆品厂两个厂址有男女工人共五百一十三名,而制铁厂经过几次扩建也有能工巧匠七百六十五人,前前后后一千两百余人,这只是初期。既然如此多人相信我苏涟漪,跟着我奋斗,我自然要对得起他们、不让他们全家老小饿肚子。所以,我每天清晨睁开眼所想、每天白日里做的事和最终的目标便是如此。”苏涟漪道。

    众人惊讶,这苏涟漪真真愚笨,如今被太后受为义女,就应该赶忙与商界脱离了关系,脱胎换骨,但她还在这晚宴上振振有词说这些商界之事,难道不觉低贱?

    苏涟漪说得落落大方,丝毫不觉得低贱。

    她用自己的劳动收获丰硕果实,为何低贱?

    夏胤修的薄唇勾了一下,“苏涟漪,你说这么多,是否想为你毫无才艺而解释?”

    刘穆灵不屑,当然,她就是在找借口。

    “画。”

    在众人都以为苏涟漪滔滔不绝说自己的经商才能而没有丝毫才艺之时,那道悦耳的女声,冷静道来。

    云飞峋突然笑了,想起来从前苏涟漪没少画图纸,难道她要比画图纸?

    一旁那年轻同僚见云飞峋笑,赶忙去问,“涟漪郡主书画了得?”

    飞峋谦虚,“还好。”

    刘穆灵挤出一抹娇笑,“好啊,那就比试书画,请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恩准。”

    皇后崔澜馨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心中却恨得紧。

    “好。”太后道,心中好奇得紧。

    安禄吩咐,有太监抬了两只桌子和椅子。

    那桌子是上好梨木自是不说,桌上有一层羊毛垫。这羊毛垫有何用?是为画吸水而用。

    工笔国画,讲究的是写意,用水墨画成。墨到纸张之上自然有晕,其称为“化”,一旦“化开”,模糊了轮廓,坏了意境,那画无论多么精美,只能形同废纸一张。

    那桌子搬到两人面前,刘穆灵喊着一丝得意的笑,准备即将战胜苏涟漪,因这“画”是她的拿手才艺之人。

    而苏涟漪,则是伸手将那羊毛垫小心卷了起来,放到一边,引起了众人不解。

    夏胤修深深觉得,这苏涟漪的存在就是为了勾他胃口的,苏涟漪做的每一件事,他都无法理解,又将他的好奇吊得很高。

    涟漪将为两人准备画具的小太监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什么,可见那太监面孔闪过惊讶,有些为难,最后便点头,说尽量为其准备。

    众人不解,准备什么。

    司马秋白,三元御史,最喜爱的便是书画,可以说对书画如痴如醉。起初也是有些好奇地看了这涟漪郡主几眼,但仅仅是看了看,就没了兴趣,如今,又勾起了他的兴趣。

    作画而弃垫,她要做什么?

    可以说,整个大殿,无论能不能看清苏涟漪,无论座次在何位置,都抻了脖子去看。

    初萤有一些担心,从前怎么没听说涟漪有作画的手艺?一双眼很是紧张,两道小眉皱着,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涟漪。

    一直在观察她的云飞扬心头猛然一动,因为她的这个表情,竟勾起了他的回忆。

    还记得有一次边关作战,他不慎被冷箭所伤,负伤归来时,她也是这种表情,但此时,这表情却不再为他展现。他的心头猛然落了一下,顿生空虚。

    没一会,太监归来,拿了一些削好的木炭,呈笔状,一共十支,用冉包好,恭敬放到苏涟漪的桌上。

    众人好奇地看那木炭,这东西有什么用?

    没错,苏涟漪就是要素描!

    现今学医的,鲜少会素描,但老一辈西医的素描功底比之画家丝毫不差,为的是练观察力和做记录,而苏涟漪追随的教授是个老学究,逼着她学,于是,她也就有了一门特长。

    可惜,她这素描功底不算深厚,但糊弄外行人,足以。

    “涟漪,你就用着木炭画?”太后好奇地问。

    涟漪笑着答,“回太后娘娘,正是。”

    “哦?这个还真是新奇,快画,哀家要看。”太后高兴了。“那你准备画什么呢?”

    涟漪看向刘穆灵,后者正要挑一个有难度的,就听那高台之上磁性男声又起,“就来画朕。”

    众人惊讶,今日的晚宴真是与众不同,和平日里的完全不一样,什么稀奇事儿都发生了,没有最惊讶,只有更惊讶。如今连少年沉稳,平日里鲜少开玩笑的皇上都参与其中,竟主要被画。

    刘穆灵一下子紧张起来。给皇上画像最为难,画讲究的是“意”,要用某一切入点下笔,要么表现皇上的俊美、要么表现皇上的霸气等等,那么,到底要如何表现,才能如皇上的意?

    相比之下,苏涟漪则是很淡定,点了点头。拿起了一直炭笔,心中惊叹后宫能工巧匠将着木炭削得如此好,而后拿了起来,隔空,对准皇上的鼻子,横着量了一下,竖着量了一下。

    夏胤修一愣,她在做什么?

    周围人很是不解,涟漪郡主在坐什么?

    “喂,飞峋将军,涟漪郡主在做什么?”那有些三八的年轻官员又捅了捅云飞峋。

    飞峋有些烦躁,他怎么就坐这话唠身旁了?“不知道。”

    司马秋白来了兴致,他从前游学,走遍大江南北,有人用笔墨画画,有人用刀刻在木板上作画,各种画法见多了,却没见过用木炭作画的,稀奇。“你说,这涟漪郡主会画得如何?”他问身旁的朋友。

    他的朋友,自然是李玉兰。

    李玉兰微微一笑,精明的眸子带着欣赏,“会画得很好。”

    “哦?你对涟漪郡主很欣赏?”司马秋白道,他这朋友李玉兰因出身商家,目光犀利独到,从不迂腐,鲜少能这么欣赏某人,尤其是女子。

    李玉兰点了点头,“涟漪郡主出自岳望县,而我也是岳望县人,家父与郡主有一些生意往来,其对郡主早已赞不绝口。”他欣赏苏涟漪的表现,就凭刚刚她那夸夸其谈,生意就是生意,没什么低贱之说,为了雇工而努力,他欣赏。

    “哦?可否给我讲讲?”司马秋白一边观察苏涟漪画画,一边对李玉兰道。

    李玉兰笑笑,便低声为司马秋白讲解这岳望县第一奇女子苏涟漪的经历。

    另一边。

    两人作画,以皇上为模。

    气氛十分诡异。

    因,两人作画者自然要时不时抬头观察皇上,而皇上可端坐,可随意陪太后、皇后攀谈,但此时此刻的皇上,冷艳的眸微微眯着,薄唇挂着一丝淡笑,身子闲适地端坐,但双眼却是紧紧盯着苏涟漪。

    “……”涟漪后背一层冷汗。

    只要她抬眼,去观察皇上,就能见其火辣辣的目光看着自己,别说去看皇上的脸,看其身子都觉得不敢多看。

    这一幕,众人也都看见,各有各的想法。

    涟漪心中汗哒哒,丫还能不能行,能不能别这么盯着她看,她有什么可看?还让她怎么画!?丫到底想干什么!

    夏胤修想干什么?很简单。

    这苏涟漪鲜少看他,可以说正眼都不瞧一眼,以“君臣之礼”为幌子,如今,她不想看也得逼着她看。他就是逼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便是他刚刚要求两人画他的根本原因。

    苏涟漪画完,落笔,而后起身,静静站在桌子一侧。

    众人都惊讶,用木炭能画出什么东西?伸了脖子去看那桌上纸张,别说众人好奇,高台上那三人也是好奇——黑乎乎的一片,到底画的是什么。

    其实苏涟漪本可以慢慢画,但她今儿就是和这姓刘的对上了,刻意快画,只为了给刘穆灵压力。

    作画,最怕的便是心急,而比试之中,一人完成,另一人未完成,完成之人往往给未完成之人强大的催促压力。

    果然,刘穆灵慌了,笔法乱了。

    司马秋白看不见刘穆灵的作品,但见其起笔的节奏便对身旁的李玉兰道,“李家小姐,要输。”

    李玉兰看也不看,“涟漪郡主从不打没把握之仗,既然她同意参加,那便是有把握,刘家小姐便已经输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两人画完。一前一后,皆是一身汗。

    刘穆灵身上的汗是因最后急的,而苏涟漪身上的汗则是被夏胤修看的。

    有四名宫女前来,每两人拿起一幅画,四人将着两幅画展现到高台面前。只见,皇上微睁了眼,皇后与太后都不吝啬地表露出了惊讶之意。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皇上的裁决。

    皇上看过后,笑,苏涟漪,果然带给他惊喜。侧过头,问太后,“母后,您觉得如何?”

    太后道,“刘尚书千金的画作能见功底,但笔法却凌乱,可惜。涟漪的……呵呵,新奇,逼真。”而后突然抬头,“涟漪丫头啊,回头为哀家也画上一幅。”

    众人不知第几次大惊,这涟漪郡主到底画了什么,竟让太后如此喜爱!要知,太后当年也是一代才女,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境界颇高,能入其眼的,都不是等闲之人。

    “澜馨,你看呢?”皇上又问皇后。

    崔澜馨口中银牙暗咬,苏涟漪就算是画出了花,她也是鄙夷的,但,她又要顺着皇上的意思,孰轻孰重,如何让皇上欢心,她知晓。

    于是,笑意盈盈,“刘尚书千金好才情,但涟漪郡主却是更胜一筹。”

    夏胤修看着苏涟漪,淡淡笑着,“涟漪,你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众人倒吸气,苏涟漪皱紧了眉,这一刻,她真真有了退意。如果说她从前对皇上还有一丝尊敬,今日所发生之事,却觉得这皇上死不要脸!当着文武百官和她暧昧不明,他到底要干什么!

    “皇上谬赞了,涟漪才疏学浅,只是一些新奇小玩意,让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见笑了。”

    夏胤修哈哈笑道,“去吧,将这画作拿着给群臣看看。”一挥手,四名宫女便端着两幅画去了群臣的席前,紧接着,又是一阵议论声、赞叹声!

    只见,刘穆灵的画作习以为常,处处可见。但,苏涟漪的画作真叫绝,就那么简单几笔勾画,竟无比逼真!逼真到,根本无法用写意、写形来形容,真真是一模一样。

    云忠孝看见后,觉得这苏涟漪还算有才气。而云飞峋见到,对涟漪投以赞叹的眼光。

    司马秋白真是开了眼界,再一次看向涟漪郡主时,多了十足的欣赏和崇拜,一旁的李玉兰轻轻道,“如何,名不虚传吧?”

    “果然名不虚传!”司马秋白感慨。

    那画作传了一圈,从男宾席传到了女眷席,女人与男人不同,不甚客观,小心思,嘴中惊叹着,心中却十分鄙夷,但云夫人却对苏涟漪有了一些改观,也仅仅是改观,其出身还有那粗陋的教养是无法改变。

    想到那一日在公主府两人的针锋相对,她就来气。

    “云夫人,恭喜啊,看来还是飞峋将军目光如炬,竟发现了涟漪郡主这般的奇女子。”有夫人在旁恭喜云夫人。

    云夫人面色僵硬,一时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题外话------

    今天丫头学会了一个词“累不爱”。今天我真的累不爱了。快SHI了。

    明日晚更,更新时间在23:00。因为白天要去医院QAQ。

    多事的丫头啊,哎……SORRY…。

    感谢妹子们礼物:15708445749(6钻)小气爵西(1花)uuhm(2钻)13405187770(10花)819330643(1花)tamyatam(3钻)shiyu305(5钻,10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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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丽妃也很可爱

    晚宴继续,又有官家千金前来展示才艺,但这一次,可没人再没事找事的非要比试了,更没人敢打苏涟漪的主意。

    这种比试,说着是为大家添彩助兴,但实际上是借机让对方出丑,在座每个人心知肚明,没人痴傻。大庭广众之下将人家点名上来,那便是明晃晃的鱼人树敌。

    例如刘尚书的千金刘穆灵,此时在女眷席上,被众官家小姐们笑掉大牙,瞧着她乐着。而刘尚书也是面色不好,刘夫人恨铁不成钢,看向男宾席,自家老爷青着脸与人客套,心中已将自己宝贝女儿骂了一万遍。

    刘穆灵很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只要那睫毛微微一动,泪水唰唰就下来。她恨那个苏涟漪,先抢了她的未来夫婿,又让她大出洋相,她恨死了。但对方却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她苦无办法。

    苏涟漪在桌位上,喝了两杯热茶,这才将身上的寒意逼下,里衣已经湿透了,刚刚的情景,要是说不紧张,那绝对不科学。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没想到你还留一手。”初萤道,带着惊喜。

    涟漪将茶碗放下,苦笑道,“这是唯一的一手,若现在再有个官家千金点名要找我比试,我就死定了。”

    初萤眼一斜,“不会有第二人了。”说着,冷冷撇了一眼正在表演的千金,说来也巧,那女子也正好一个回眼看到初萤。见到其冷冰冰带着杀气的眼神,生生吓了一跳,美妙的歌声一僵,走了一音。

    在大殿之上,除了苏涟漪和宫女,皆是出身名门,谁不懂音律?这走音连涟漪都能听出何况其他人。左右众人顺着刚刚女子的视线看到了金玉公主,了然,其意很明了——为难涟漪郡主,便是和她金玉公主过不去。

    涟漪噗嗤一笑,“谁说我不给你机会当护花使者,如今你这不是做得有模有样?”

    可怜那唱歌的女子,从未想过与金玉公主或苏涟漪为敌,却变成了鸡——杀鸡儆猴的鸡。

    皇上除了在那比试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涟漪外,便再没看苏涟漪一眼,有些人甚至觉得刚刚所看的是错觉,但有一些捕风捉影的便已经开始多想。

    苏涟漪与夏初萤两人随后默不作声,随便吃了一些,喝了一些,各有所思。

    “涟漪,”初萤缓缓开了口,“皇兄,我是了解的,刚刚之事……你要有心理准备。还记得从前在岳望县,你与我说的理想社会吗?在鸾国却不是理想社会,尤其是这京城,尤其是这皇宫。这里,皇兄就是天,只要他想得到的,无人可抗拒。”

    涟漪不语,想到刚刚皇上那火辣辣的眼神,本来平息了的汗,又泛了一层。那是占有欲,她不会看错的。男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越是特立独行难以把握的女子,他们越是有征服欲。

    她不知该怎么办,难道让她找机会在皇上面前表演一番,告诉皇上她与他后宫的所有女子无二区别?

    但若是如此,这皇商之职又落不到她身上。

    叹气,向前是矛,向后是盾,这世间处处充满了矛盾。

    涟漪看向云飞峋,见其也是在看他。

    宴席不算吵闹,但也是有低低交谈敬酒声,此时两人相望,却好像周围世界皆寂静一片,唯有你我。

    云飞峋的眼神很怪,带着一种挣扎,他的轮廓分明,其眼窝深邃,但他眼神却从来都是干净的,那种不被尘世所污染,那种清澈见底。但此时,他的眼神却变了,好似平静的水潭中染了一些沙,略带浑浊,复杂,让人有一些看不透。

    苏涟漪的眼神也变了。从前她坚定,认为人定胜天,但如今也加了许多无奈。

    两人就这么互望,面无表情。

    “初萤。”涟漪突然道。

    “怎么?”初萤问。

    涟漪收回了视线,看向夏初萤,突然一笑,那笑容中带了些许纨绔,“记得从前你说要借我公主府中一间豪华浪漫的房间吗?也许如今需要。”

    涟漪正喝美酒,这一口差点喷了出来。

    用苏涟漪从前教她的一些奇怪词语,这种行为就是——开房。

    好在她二十几年的好教养,呛了一下,将那酒咽了下去,掏出帕子掩在嘴上,咳,“你吃错药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涟漪苦笑着摇摇头,“我出去走走,突然觉得人多,憋闷,氧气不足。”

    初萤不晓得什么是“氧气”,但可以意会。“我陪你吧。”

    涟漪摇头,“不用,我想静一静,有一些事需要想想。”

    碰见这种事,初萤也是苦无办法,点了点头。“去吧,别乱走,就在大殿左右。不要离开黄衣侍卫的视线。”多加叮嘱。她也暗暗计划,这件事是否要找皇兄好好谈谈,涟漪她与飞峋情定,加之,她确实不适合宫中生活。

    涟漪点了点头,觉得了宫女们的陪伴,自己绕过了略微熙攘的女眷席,从后绕到了前方。

    出了大殿,豁然开朗,好似呼吸都通畅了。

    抬头,圆月高悬,夜幕墨兰。

    涟漪顺着一旁的路慢慢走着,因此时举行晚宴,只要长生殿的周围都有穿着黄衣侍卫把守,涟漪知晓这些人便是所谓御林军,每一批都是出自猛虎营。

    只要看见这些黄衣侍卫的身影,便不会迷路,也能保证安全。

    苏涟漪发现自己好像走入了人生的迷宫,本以为经过努力便能达到目的地,但每一次却都有突发情况,将本来看似伸手可及的胜利拉到更远。

    人定胜天?

    苏涟漪仰头看向那明月,忍不住发出了一丝嘲樊笑。众人都以为人定胜天,但真正胜的又有几人?若是真能胜,她能在现代冤死,最后在这莫名其妙的时代重生?

    人生呵……

    正在自怨自艾,却听到身后有轻微脚步声。

    涟漪回过头,看见一抹朱红色的身影。

    鸾国,武官青紫、文官朱红,这朱红说明了对方的身份。

    再定睛一看,那人个子很高,身材纤瘦,一看便是个未习武的文人。但这种纤瘦却不是病态,是另一种气质。浓浓的书生之气。

    再看其容貌,小手面颊,高挺鼻梁,一张不算薄却也不厚的唇,明眸如月,一幅好面相。

    “请问,是涟漪郡主吗?”那人开口,其声音也如同周身气质一般,如同这春日晚风,温和清凉,轻轻拂过面颊只有舒适感。是一个让人十分舒服的男子。

    “是,您是?”涟漪道。

    那人微微一笑,灼灼其华,“在下为御史司马秋白,刚刚在席间有幸欣赏到郡主大作,叹为观止,于是便斗胆冒昧前来叨扰。”

    涟漪突然觉得这镜头很狗血,本以为她能等到云飞峋,但却落了个空。

    “御史大人过奖了,只是一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画出来为皇上助兴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作。”原来是那幅画。

    司马秋白却有一些激动,“郡主太过谦虚,那画怎么能是小玩意?在下从小酷爱书画,游学多年,鸾国及周边各国画法画风皆有所涉猎,但郡主的画法确实第一次见,所以,在下斗胆前来请问,郡主师从何人。”

    涟漪本来想随口说这是她老家岳望县的画法,或干脆编个地名,但这司马御史说了,人家游学多年,她便将话咽了回去,较起真来便难办了。“让御史大人笑话了,其实这画法是小女自创,自娱自乐而已。”还有什么办法?也不能再说是黄励靖教的。更不能说遇到其他高人,否则别人一生都遇不到高人,为何她出门便遇?

    司马秋白大吃一惊,而后看向苏涟漪的眼神都变了,震惊、惊讶!“这世间人都不知为何郡主可平步青云,但在下如今知,原来郡主是隐士高人!”

    “……”涟漪无奈,“不是什么高人。”

    “郡……”司马秋白又要说什么,但涟漪却出口打断了他。

    “御史大人,小女暂住公主府,若是您对这画作有兴趣,挑一个大人不忙之时,约上时间,小女再与大人交流如何?”今日,她没心情和这莫名其妙的人夸夸其谈。

    司马秋白这才看出涟漪郡主好似有心事,其实他早该看到,但实在是对哪虎作兴趣颇浓,便自动忽略了,只希望郡主能与他聊一聊这画。

    “好,是在下的不是,”司马秋白见苏涟漪除了情绪低落,面色也不太好,“在下略同医术,若郡主不嫌弃,让在下为你诊脉一二?”

    涟漪淡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大人的关心,小女也会医术,我并没身体不适,只是大殿上人也太多,呼吸有一些不通畅,一会便好。大人不用刻意在此陪伴,回席间就好。”逐客令。

    司马秋白这才想起,郡主救治金玉公主母子,那苏家药酒也是出自其手笔。“那好,在下定会投拜帖到公主府,到时候还请郡主不吝赐教。”

    涟漪微笑颔首,“一定,能与大人交流也是小女的荣幸,只是今日却是……还望大人海涵。”他突然想见飞峋,心中空虚无比。

    司马秋白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也是听说了郡主和飞峋将军之事,联想到皇上那温柔的话语和专注带着掠夺的目光,心中感慨了下,而后便告辞离开。

    涟漪闲逛。

    本以为出来冷静,却发现,在朗朗月光下,更是无法思考,心如湖泊一般宁静,只想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静时光。

    又是脚步声。

    涟漪未回头,心中倒是好笑——自己这一出来,倒好像是个靶子,引来了不同利箭,只不过有些是善的,有些是恶的。

    刚刚那御史大人想来是个善的,如今到来之人必然是恶,原因?脚步声杂乱,说明主人心情烦躁,想来是正生着气;步伐频频,定然是女子,女子穿罗裙无法大步行走;而在离她不远处又挺了下来,想来是实在压抑着怒气,正绞尽脑汁地算计她。

    涟漪苦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何况在那人心中无比重要的人、地位,她丝毫不想染指肖想。

    转过身,面容淡然,轻轻颔首,“丽妃娘娘,您也是觉得殿内烦闷,出来透透气吗?”看,她把理由都帮其想好了。

    丽妃愣了一下,而后表情很不自然,“是……是啊。”眼中狠戾一闪,泛了一丝阴险,“涟漪郡主是不是觉得殿内节目也很无聊?”

    涟漪靠着栏杆,笑了一笑,“丽妃娘娘,隔墙有耳,太后办的宴席怎么会无聊?”

    丽妃面色一僵,干笑,对苏涟漪更是讨厌了,“那……涟漪郡主,不知你去没去过心莲湖,此时荷花初放很是美丽,要不要本宫带去看看?”

    涟漪微微摇了摇头,“我水性很好。”

    丽妃的面色又变了,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紫,无比精彩,“郡……郡主说什么,本宫怎么听不懂,去看……莲花,提什么水性?”结结巴巴。

    涟漪微微测过了头,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又淡,两人没什么交情,好好的去看什么莲花?莲花只是个幌子,心莲湖才是真吧。到时候一定姐妹情深地拉着她去看某只好看的叶子,而后推下去……好狗血的桥段。

    不再看面前俗艳的丽妃,苏涟漪又仰头望月。丝竹声航如隔世。平静的女声在幽静的环境下更显深远。“我不想入宫。”

    “啊?”丽妃一惊,觉得听错了。

    几不可闻地一声叹息,涟漪耐心又说了一次,“在金阙宫我就说了,我不想入宫。你们是金丝雀,而我只是山间一只平凡的鸟,向往自由和安宁的鸟,我对这金丝鸟笼绝无憧憬,况且,这里不适合我的。”

    丽妃脑子和正常人就是不一样,没感受到苏涟漪淡淡的无奈,反倒是抓起了字眼,“金丝鸟笼?你是说我们这些后宫妃子都是在奢华大牢?哼,涟漪郡主,这话若是本宫传扬出去,你的日子可不好受了。”怕了吧?

    涟漪低下头,嘴角含着一丝好笑,“有家不能回,亲生父母不能随时见,按时早起为皇后娘娘请安,日日盼着这后宫唯一的男人能临幸自己,活动空间只有那么一小块,丽妃娘娘,你自由吗?”咄咄逼人地看着丽妃的双眼。

    丽妃的美眸惊慌乱转,她本就不是什么有见地的女子,“这里……这里有权力!”她向前几步,压低了声音在苏涟漪身旁说。

    涟漪纹丝未动,即便是丽妃扑过来,“出不了这皇宫,你去和谁耀武扬威?争来争去,还是这些女人,不是么?”

    丽妃的嘴唇忍不住动了一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就算是头脑再简单,苏涟漪已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明了,再不懂就是傻子了。只不过,根深蒂固的观念哪是那么容易撼动?“苏涟漪,本宫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入宫。”

    涟漪收敛了笑容,表情无比严肃认真,站直了身子,微微低头,对着比自己矮了几寸的丽妃道,“不入宫。”

    丽妃顿时感觉到一股压力,却又是一股淡漠的压力,这苏涟漪说自己的山里的鸟?胡扯,她分明就是一直鹰,潜伏时不被人察觉,一旦展翅,便欲啄人心房一般。

    在这压力下,丽妃向后退了几步,而后又如同想到了什么,面色焦虑地冲了过来,声音压得更低,“苏涟漪,你真是天真,这后宫难道是你想入就入,不想入就不入的?他若是看上你了,你就是不想,也得入!”

    这一次换成涟漪愣了一下,没想到丽妃能说这些,本以为丽妃知晓她不入宫的决心后能放下心来。点了点头,“谢谢告诫,我……定然会做充足准备,誓不入宫!”

    丽妃突然哈哈笑了,而后艳丽的面目可憎,“告诉你,即便是你不入宫,也无法和云飞峋在一起,你会死!”

    “我遵纪守法,为何会死?”涟漪觉得好笑,丽妃真是心思单纯,她如今被皇上厚待,可不是因为用色相迷住了皇上,而是皇上对“皇商”比较感兴趣。今日在晚宴上,皇上说明日早朝让她参加,**不离十,便是宣布其皇商之位。

    丽妃又靠近了苏涟漪一些,两人距离再次拉近,甚至要贴在一起一般。“皇上让你死,你以为还会大张旗鼓的宣个罪名?你以为还会被人抓到蛛丝马迹?到时候云家都帮不了你,你……你一定没听说过影魂吧。”

    “影魂?”涟漪一愣,这个,还真没听说。

    丽妃紧张地左顾右看,确保周围没人,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几乎是人声线的极限,“影魂,是暗杀组织,神出鬼没,上可入天、下可入地,皇上想杀谁,那人就是在铁桶之中照样被杀,其中,影魂的首领更是可怕,没人知道那人的身份,也每人见过那人的容貌,相传三年前,轩国四皇子亲自出使鸾国,对当时还是太子的太子不敬,而后待轩国四皇子回国后,皇上派出影魂首领入轩国,在轩国的京城、轩国的皇宫中杀了四皇子,而后又全身而退。而相传前几天的皇子夺嫡,太子也是动用影魂杀了无数人,才有了如今的皇位,你现在怕了吧?”

    涟漪想了想,而后便很好理解,上位者手上定然会有一定暗势力,很正常嘛,丽妃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少见多怪。

    想着,涟漪老实地摇了摇头,“不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丽妃见苏涟漪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跺脚,“你这个疯子!”

    涟漪勾唇,突然觉得丽妃也很可爱。“你……以后少和柔妃走得太近。”

    丽妃一愣,“你说什么?”

    涟漪歪头,看向远方,“我不认识你,也不知你母家的情况,但能入宫为妃,又性格骄纵,想来母家势力也不小。现在的后宫看似一片和平,势力均分,但你要知晓,皇帝登基还不到半年,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势力还未明确划分,这个时间是最关键的,切勿被人抓了把柄。”

    丽妃面色一红,她爹娘从前也总责备她性格骄纵没心眼,但被外人这么说,面子上挂不住,“你是说本宫能被人抓把柄?本宫……有什么把柄?”

    涟漪一耸肩,“太多了,搞不好对方无从下手了。”

    “苏涟漪,你取笑本宫!”丽妃怒。

    涟漪叹气,“是取笑还是警告,你心中知晓。红花要被绿叶配,叶越绿、花越红,而若是想凸显自己的端庄贤惠,少不得要找个泼辣骄纵之人做陪衬。贤惠也好,骄纵也罢,都是个性无法泯灭,但被人当枪使了可不好。”

    苏涟漪的劝告不同于长辈的责备,更不同于书籍中的典故教条,深入浅出,用最浅显的例子说明问题,就连丽妃也开始明白了。

    “你……在金阙宫,我骂过你,你为何还要对我说这些?”不知不觉,丽妃放下了架子,“本宫”换成了“我”。

    “因为你刚刚警告我,这世界无奈的事实,我是生意人,公平买卖,你告诫我一次,我告诫你一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话刚刚出口,她就想“呸”自己,她明明是个医生,现在彻彻底底变商人了。

    丽妃仔细在苏涟漪的脸上找线索,但却看不出其丝毫阴谋算计,最后想了又想,“那……那若是以后,我再有什么消息告诉你,你还会不会和我说一些什么了?”她还想听什么,但骄傲的性子却不允许自己低头求人。

    涟漪微笑点头,“会,还是那句话,公平买卖。你对我付出多少,我对你回报多少,放心,我对你的帮助,远比你想的要多。”最起码,她不会想着入宫和丽妃争。

    其实丽妃身边也有母家带来的嬷嬷,但外人说话,她就是信不过,只有苏涟漪的话,她能听进去。说来也怪,那苏涟漪根本不尊敬她,她还能发现一点点不屑,为何她就非想相信苏涟漪?

    丽妃不知道的是,这东西就叫——贱,人之本性。

    若是这个原理让苏涟漪结合本职工作来解释,那就是——上杆子不是买卖,总结出一个字还是——贱。

    “你……你好自为之吧。”丽妃到,转身叫上随行的宫女,一阵杂乱的碎步声,离开。

    “好走不送。”涟漪慢慢道,声音不大。

    当丽妃的身影消失后,在阴影一侧,一抹修长健壮的青紫身影而出,从阴影中到了光明出,走到苏涟漪面前。

    “久等了吧?”涟漪道。

    云飞峋微微摇了摇头,“没有。”

    涟漪终于等来了她要等的人,微微一笑,“听丽妃说,这附近有一湖泊名为心莲糊,此时六月,正是嫩芽舒展,有雅兴去瞧瞧吗?”

    飞峋点头,“好。”

    涟漪从依靠的栏杆上起身,与云飞峋并肩而行,走在路上,随便抓过路的宫女太监打听,没一会,便走到这名为心莲湖的地方。

    “这里与仙水潭,哪个更美?”苏涟漪道。

    云飞峋知晓苏涟漪为何要在此时此地提仙水潭,她的话就好像是——京城还是岳望县,哪里快活。

    为何知?因为两人是何其相似,从来不是舞文弄墨、悲春悯秋之人。

    “仙水潭。”云飞峋答道。

    “哎——”苏涟漪一声叹息。

    两人站在湖边不说话,云飞峋的思绪,却回到了几日前——

    那一日,他接到皇上的传召,到了御书房。

    那一日本是白天,阳光明媚,那一日的御书房光线充足,但在云飞峋的记忆中,确实阴冷黑暗。

    “那件事,你决定了吗?”御书案后,皇上看似闲适,却气势逼人。

    跪地的云飞峋浓眉紧锁,思绪紊乱,那件事他……不能做!他的人格和原则要求他不能做!

    云飞峋沉默,但皇上却好像看不出他的为难,继续循循善导。“那也是一种,报效国家、报效朝廷的方式,若是你肯,朕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财富、地位,只要你开口,便依你。”

    云飞峋却心如沉石,以沉默回答皇上,他知晓,皇上明白他的意思。

    “外人不会知晓内幕,朕会让你掌管猛虎营与御林军,官至二品,直归朕管。”皇上的条件,越来越丰厚。

    云飞峋身子再次一僵,最后咬牙,他……不能做出那种被自己鄙夷一生之事,他要拒绝。

    正要拒绝时,皇上却道,“云飞峋,下去吧,这件事你慢慢考虑,朕不急。”说着,便让安禄入内,将其可以说赶了出去。

    皇上的意思,很坚定。

    “你在想什么?”涟漪见云飞峋的眉越来越紧,赶忙道。

    月光下,美人更美。

    云飞峋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心爱女子,又一次次回到到皇上开出的种种条件,他有一些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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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开文到现在,太过一帆风顺了,给你们点紧张感……嘻嘻……

    妹子们,看完文文翻翻兜,也许里面有一两张票子孤零零地存在,大叫着:“投掉我吧!”

    剩下的,你们懂~丫头就不累述了~明日更新也是此时,以后日日23:00,晚安!

151,云飞峋,你真没用!

    夜色中,心莲湖平静唯有淡淡涟漪。

    湖面虽平静但其下却有暗流,水质清澈,春日晚风吹过,带来一种植物发芽特有的清香。

    “皇上答应赐婚了吗?”苏涟漪问。

    “答应了。”云飞峋答。

    涟漪眉头动了一动,“你说能顺利吗?”

    飞峋轻叹一口气,“原本应该是能的,但……”

    “但今日看见皇上的表现,就说不准了,是吗?”涟漪接下去,而后压抑许久的疑惑和愤怒爆发,狠狠一拳打在云飞峋的身上,“你,真没用!”

    这一嗓子打破了宁静,将身侧树上的春鸟都吓得拍翅惊飞。

    那一拳是实打实的,用尽苏涟漪的全力,虽云飞峋魁梧身子仅仅晃动了一下,但苏涟漪的指头却已生疼。

    她怒视,睁着双眼狠狠盯着对方,“我们放弃算了,你听从父母之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家小姐,我明日就和皇上请辞,去他妈的皇商,我苏涟漪也不想被载入史册,更不想富可敌国,钱,我有这些就够了!”

    “涟漪,你今日怎么了?”云飞峋伸手欲抓住苏涟漪的肩膀,却被对方灵敏地闪了去。

    看着苏涟漪通红的面颊,略微布满血丝的眼,飞峋的眉头皱紧,“我……做错什么吗?”

    一股强烈的委屈感又袭来,苏涟漪本身是不爱哭的,但现在就是委屈得想哭,“你做错什么?你做什么吗?”

    “我……”飞峋答。

    “你想说为了我去建功立业?难道没有我,你就不去建功立业?男人连一丝上进心都没有还称什么男人!?你想说为了我在大殿上请求皇上赐婚?那若是他不赐呢?为何你非要将自己的命运放在他人手上!皇上那眼神你也看见了,要么是看上我,要么就是我特么长了驴耳朵,他看着稀奇!无论是什么,你做什么了?你有什么能力?你的优点在哪?你不同于其他人之处在哪?你有什么可值得让我苏涟漪为你不要脸地高攀,争取什么狗屁皇商!云飞峋,你有什么!?”

    云飞峋站立,睁大了眼,震惊。

    这所有话都是苏涟漪喊出来的,这是她来鸾国后第一次如此情绪崩溃。当初她面临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没崩溃,面临生命受到威胁没崩溃,面临他人不正常竞争企图将她生意扼杀在摇篮中没崩溃。

    但此时此刻,真的崩溃了!

    她受够了这种一头努力的局面,这种温水煮青蛙的结果是——她逐渐淡忘了两人从前相处的美好时光,即便是记忆还在,但那感情却不在。

    或者说,她此时开始怀疑起从前所谓的感情!

    当时的情况特殊,她无助,而他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苏涟漪喘着粗气,不知是因情绪太激动了还是因刚刚喊得缺氧,有一些头晕目眩……哦,对了,刚刚在席间也喝了一些酒。

    宫中酒品还是酿造酒,虽她的蒸馏酒已开始售卖,但因价格高昂并未普及开来。苏家从未给过宫中采买人员任何好处,那采买人员自然也不会主动购入苏家蒸馏酒。

    酿造酒的度数不高,按理说苏涟漪的酒量不会醉,但今日也许她真的醉了。

    “我……涟漪你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吗?”云飞峋的声音微微颤抖,有一丝孤寂,更多的是无助。

    话喊出来之后,涟漪也觉得冷静了许多,也许这种单方面努力压抑太久了吧。“你为何会这么乖?”

    “乖?”云飞峋更是不解,这个词怎么能用在他这七尺男儿的身上?

    涟漪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太乖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任何人。你就如同一块水晶般洁净,你就好像永远在阳光下生长,你是那么透明,你从不做错事。”

    云飞峋听着她的话,愣了好一会,她说的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组合起来却疑惑十分。“我……洁净?透明?”他忍不住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涟漪点了点头,“抱歉,刚刚我情绪太过激动了,失言了。”说着,转身就走。

    云飞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走,我……”

    涟漪猛地甩开,“飞峋,我会累,真的会累。我不是铁人、也不是超人,难道你就不能……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她低下头,想到皇上那灼灼的眼神。

    “我……我……”云飞峋“我”了半天,却也没说出什么。

    苏涟漪长长叹了口气,苦笑了下,歪过头。“飞峋,知道在苏家村时,为何我喜欢你吗?”

    飞峋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

    “是安全感,”涟漪仰头望月,长叹气,“那时候无论我白天遇到了什么,无论白日里多么劳累,我都愿赶回家,与你一起,只因那种安全感。但如今,这安全感却消失了,我开始无助、开始迷茫。”

    云飞峋欲言又止,浓眉皱起。

    “我先走了。”说完,苏涟漪转身跑开。

    夜渐渐深了,晚风越来越凉,本来平静的湖面,如今开始粼粼波光,那水浪仿佛越来越大,形成风浪一般。

    一旁的柳树嫩枝飞起,唰唰作响,在黑夜与柔和的宫灯背景下,带了一些骇人的气息。

    云飞峋就看着苏涟漪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未动分毫。

    湖上有无数小桥,有拱形的,有蜿蜒的,皆是汉白玉制成。那桥上隔一丈便有一只树立的宫灯,其光线既能勉强照到路面,又不会太过光亮,失了夜晚的韵味。

    宫灯映在湖面上,因湖上被风卷起的小浪,洒下一只只重影。

    乱,很乱,正如云飞峋的心。

    “云大人,皇上让我来问您,那件事,您有答案了吗?”突然,有一道声音在暗处响起,而后,那声音由远及近,明明是一道很好听的男声,此时却带了些许阴戾,黑暗中,仿佛鬼哭一般。

    那人一身黑色长袍,红边,带着暗纹。这是鸾国皇宫高品衔太监的服侍,而说话之人,便是随行伺候皇上的总管大太监——安禄。

    安禄年轻,身材瘦高,面貌清秀斯文。他此时淡笑如常,但又透露着一种阴谋的诡异。

    又是一阵风,刮起了飞峋官袍的下摆,修长的双腿入白底皂靴,挺直的腰身束入黑色蟒带,肩膀宽厚,明明是壮硕的男子汉,但此时却迷茫到孤独。

    他伸出了双手,无力地放在眼前,“我……无能?”

    安禄笑了一笑,“云大人若是无能,这天下便鲜少有能之士了。”

    “刚刚她的话,你都听见了吧。”大风来,水浪起,柳条狂舞,云飞峋的语调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安禄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抬眼,唇抿成一条诡异的弧线,“云大人足可以证明您的实力。”

    云飞峋一时间未动,还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好像在干净的掌心上看见了什么一般。

    突然,仰天大笑,那笑声从肺腑而出冲破喉咙,竟比狂风更烈。笑了五声,戛然而止,表情突变,面上没了平日里温暖平和,相反毫无表情,不冷,却也不温;不怒,却也不喜;不悲,却也不欢。

    “若是我真同意了,她才会彻底离我而去!”

    安禄狡猾一笑,“但云大人若不同意,涟漪郡主也不会回到您身边。”

    云飞峋垂下了眼,一旁的宫灯光线打在他一侧面颊上,那高挺笔直的鼻梁就如同一道分界线,让其俊逸的面容一半在光明,一半在黑暗。

    安禄知晓他在挣扎,柔下了声音,继续道,“云大人,咱家虽与您平日里没有私交,但咱家却也忍不住多一嘴,您从前都做了,为何如今不做?皇上需要您!其实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您同意,云元帅便构不成丝毫阻力。”

    “今日晚宴上,皇上那目光,不是看向涟漪,而是我。”云飞峋道,那声音平静,听不出其中情绪。

    安禄想了想,道,“云大人若是这么想,咱家也不觉有错。”

    “皇上在……逼我,用苏涟漪。”飞峋的声音更沉。

    安禄不语。

    “劳安公公枉走一趟,在下失陪。”说完,云飞峋便转身离开,大步而行,逆风而去。

    安禄先是一愣,他原以为这一次云飞峋会同意,却没想到又不吭声。这云飞峋也真是,难怪涟漪郡主着急,真是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艮得很!

    真是,气死人了!

    ……

    晚宴进行到了尾声。

    苏涟漪匆匆敢了回来,面色还是一派平静,但真正熟识她的人,却能看见其眼中的慌张,例如夏初萤。

    “发生了什么?有人为难你了?”说着,初萤回首,看向了后宫席间的一众妃子。

    涟漪皱眉,喃喃道,“完了,糟了,真的糟了。”

    “什么糟了?”初萤忙问。

    涟漪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她一入席,对面不知多少双带着好奇的眼睛又黏上她的脸。她伸手,状似喝醉了一般支在桌上,用宽大的云袖遮挡其表情。“真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刚刚怎么就脑袋抽筋的说那些话!天啊,我怎么办,怎么办?”

    冲动是魔鬼!

    “到底怎么了?快给我讲讲。”初萤也急了,拽着她,非要听。

    涟漪欲哭无泪,到初萤的耳边,小声将刚刚外出碰到之人和事前前后后说了,前面那两人,就轻描淡写,主要讲了她与云飞峋说的话。

    夏初萤一听,吓了一跳,一把推开她,“苏涟漪,你疯了!?”

    金玉公主的一嗓子,让周围左右人都惊了那么一下,回头看向两人。

    涟漪伸手去捂初萤的嘴,“嘘,别喊!你小点声!”

    初萤拨开了她的手,瞪了她一眼,“你到底怎么想的,想甩了云飞峋?”

    “我……”涟漪低头,“不是,我不想,我刚刚搞不好是喝多了,怎么就……就胡言乱语了?”

    初萤也伸手一擦额头的汗,“怎么办?一会你去和云飞峋赔礼道歉吧,好好说说,你们两人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说到这,初萤忍不住伸手轻拍了涟漪手背一下,“你也真是的,飞峋是多好的人啊,对你一心一意,整个京城你能找到第二人?”

    涟漪低头,她今天脑子真是抽了,绝对是抽了!平日里冷静的苏涟漪哪去了?怎么就非要说这些话?

    “他回来了。”初萤小声道。

    涟漪一抬头,果然,云飞峋归来。

    青紫色身影,从大殿后方绕到了前方,面色凝重,若有所思。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从头到尾没抬头看苏涟漪一眼。他身旁有名年轻官员举着酒杯,和他说着什么,想来,是敬酒与之攀谈,但云飞峋却未理他半下,倒了满满一杯酒便仰头喝下。

    那年轻官员好像不肯放弃,又换了个话题继续喋喋不休。终于,在云飞峋饮下第三杯酒后,将那酒杯狠狠摔在桌上,猛的回眼,那眼中带着杀气。

    年轻官员吓了一跳,最终放弃了攀谈,转身找另一人去饮酒。

    苏涟漪第一次有了小女子的情绪,将平日里的狗屁平静淡定扔到了天边,紧张地揉弄手指,忍不住轻咬下唇,两道秀美皱得死死。

    在高台上的夏胤修正陪着太后说着什么,余光扫到了苏涟漪的身影,忍不住愣了下,凉薄的心被羽毛拨弄了下,痒痒的,看那平日里永远一副表情的女子此时小女儿烦恼,他忍不住想上前安慰。

    但看到她的视线一直再对面——云飞峋的身上,又忍不住皱起了眉,看向云飞峋的眼中多了矛盾。

    晚宴终于结束。

    ……

    公主府,苏涟漪的房间。

    涟漪坐立难安,在桌旁支着胳膊,冥思苦想。

    如今苏涟漪发泄也发泄了,酒劲也过了,开始后悔了。她不是那种一旦后悔就纠结一辈子的人,与其那么纠结,还不如想办法去挽救一下。

    门外有敲门声,礼貌性的敲了一敲,见房内灯还亮着,便推门进了来,是夏初萤。

    “别想了,早一些睡吧,明天约他出来,说开了就好。俗话说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合,吵嘴是正常。”初萤安慰道。

    涟漪皱眉,“不行,我等不了,即便是等着我也睡不着。”

    初萤叹气,“那还怎么,你难道还要连夜去找他?”

    涟漪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好主意,我这就去。”

    初萤哭笑不得,拽住她的胳膊,“别闹了,这都过了三更了,估计云飞峋睡了。”

    涟漪摇头,“你不了解飞峋,心中有事,他也是无法安睡,我不管,我去找他。”

    “我陪你。”初萤也跟着站起来,准备出门。

    “我自己。”涟漪坚持。

    初萤更是拒绝,“不行,半夜我不放心,我陪你,再叫上几名侍卫。”

    涟漪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和飞峋一夜**,你们几人在窗外等着?”

    夏初萤的脸蹭地一下红了,大眼猛然注入光彩,如同找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真的?今夜你要成全了飞峋?真是好样的,这样飞峋一定就消气了。”

    涟漪心中暗笑——不这么说你怎么能放我独自前行?不过话说回来,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在,上一次穿那小厮的衣服,苏涟漪并非归还,而是洗洗收了起来,将初萤半赶半哄的劝了回去,赶忙洗了胭脂,换上男装,梳了男子发髻,而后出门让管事安排了辆马车,向猛虎营便去。

    夜深了,但猛虎营守卫却还是精神抖擞,火把点燃,在春风中随风飘着。

    涟漪下了车,见守卫,面生,不是上一次见到的守卫,便过了去。

    “这位军爷,打扰一下。”

    身穿皮甲的守卫看到,面前是一穿着小厮衣着的清瘦少年,这大半夜的特意跑到地处偏僻的猛虎营做什么?“来者何人?”

    涟漪笑笑,“军爷,请问军飞峋将军回来了吗?”

    那守卫警觉心起,“将军行踪是你能打听的?老实交代,你是何人,来做什么。”

    涟漪下意识想从坏中掏出银子,但猛然想起猛虎营可不是一般的兵营,这里所有人都是在地方军营中千挑万选出,将来冲入御林军的,岂是用银子能收买。“是这样,我与将军认识,之前被将军带来过一次,那一次遇见的还有尹泽志、闫墨和李西队长,此番前来是找将军有要事,请军爷帮忙通禀一声好吗?”

    那守卫却不理睬,“有什么事白天不能说,非要晚上?再者说,如何可以证明你与将军认识,可有信物?”

    涟漪无奈,还真没有信物,突然灵机一动,“我有证据此前来过这里,军妓营中的花柳病就是我治好,不信军爷随便去军妓营请来个姑娘瞧瞧我就好,若是我没记错,军妓营就就在前方北走百步左右。”

    那守卫一愣,军妓营中事,知道的不多,再定睛一看,嘿!他曾见过这少年,这不就是和将军在膳堂吃饭的那暧昧少年?

    犹豫,是帮忙传唤,还是不帮忙。听尹队长他们的意思,不能助长将军好男风的恶习,但又不好得罪将军。

    兵士想了想将军那矫健的身姿,再想了想那三名队长被揍的惨样,当即决定——去通报。

    “你等等,我找人通告。”那兵士正欲转身,涟漪赶忙叫住他。

    “别,军爷,听我说,”涟漪尴尬地笑了下,真是,这大半夜的挤男子房间,如此丢脸的事她算是做了,但无奈,谁让她今天喝了点酒就乱说话。“军爷,麻烦您直接带我进去吧,反正您也认识我,我……想给将军个惊喜。”

    那守卫听见了如此暧昧的话,忍不住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脖子缩了一缩,思考犹豫了一会。

    一旁有兵士也帮忙想,最后他决定,就听苏涟漪的,直接带进去吧。省的这厮给将军吹点枕头风,他也没什么好果子。虽然好男风不好,但也是将军的选择。

    涟漪命公主府马车原路返回后,自己则是跟着兵士进了兵营。

    这是苏涟漪第二次来到猛虎营,心境却全然不同,心中怀着些许忐忑,但更多的还是对云飞峋的担心,那家伙……不喜说话,但往往就是这样的人心思才重。

    没一会,便到了那熟悉的房屋前。

    此时早已过了半夜,除了守卫兵士和巡逻兵士,周围无人,一片寂静,带着些许虫鸣草响。

    那兵士见到了目的地,便赶忙转身走了,实在不忍心看平日里最崇拜的将军与一男子暧昧,转僧际,狠狠挤了两滴痛心之泪。

    房间掌灯,从窗子的影子看,云飞峋笔挺地坐在桌旁,一动不动,如同剪影一般,不知在思考什么。

    涟漪站在门前,长叹口气,埋怨自己。都怪自己,没事找事。每个人相处都有每个人的特点,她与云飞峋也许就是这般平淡,没有轰轰烈烈,而她如今这么质疑云飞峋,逼着云飞峋,想让他做什么?

    他又能做什么?

    她是现代人,可以无所顾忌,难道她还能将周围所有人都改造成现代人?

    夏初萤,她改造了,其结果呢?却要带着一种现代思维去接受已有的男尊女卑的婚姻,开心吗?幸福吗?不说初萤未来婚姻,熙瞳又怎么办?

    现在呢,她又开始逼着云飞峋了。

    伸手敲门,却发现,那门未关,漏了条缝儿。

    门,吱哑一声,开了。

    屋内的云飞峋听力敏锐,早就知晓门外站着人,却未理睬,或者说,是没心思理睬。

    涟漪推开门,见,云飞峋静坐在桌边,身上穿的还是青紫官袍,面色通红,满屋的酒气。但,桌上却还是一片整洁。低头看向脚边,空坛子摆放得整齐,心中好笑这云飞峋连喝醉都还保持着整洁。

    飞峋身子僵了一下,虽未回头,但苏涟漪身上独特的气息他是知晓的。本就矛盾重重的眼,更是百感纠缠,一双凌厉的浓眉皱着很深。

    两人就这么僵着,一人坐在桌边,一人站在门边。

    苏涟漪本以为云飞峋见到她时会十分惊讶,但相反,非但没有一丝惊讶,倒是很是镇定,但他严重的深沉的怎么回事?她不习惯这样的云飞峋,好像从前那般的透明突然不见,好像清澈的潭水中染了沙泥。

    “飞峋,我……”

    云飞峋的收回了那矛盾重重的眼神,多了意思柔和,“为何这么晚来?我送你回去吧。”

    如果飞峋对她冷,她接受;如果飞峋不理她,她同意;如果飞峋干脆骂她,她也理解。但为何还是这般温柔对她。

    突然想起自己几个时辰前对他说的话——你,真没用!

    鼻子一酸,眼眶子有一些想湿的冲动。她赶忙微微仰头,让眼泪顺着泪腺从鼻子里排出去,反正,不许哭出来。

    他真是个大笨蛋,大窝囊废,这个时候就应该爷们一点骂她,或直接将她扔出去,为什么还要这么温和地对她?

    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云飞峋赶忙上前,神色紧张。“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难道刚刚遇到什么事了?”伸手刚想将其搂入怀中好生安慰,但那手在即将碰到苏涟漪胳膊上时,却停了住。

    涟漪看着那即将碰到自己胳膊的手,又黯然收了回去,心烦意乱。

    一不做二不休,入了屋子,关了房门,扑在他身上。

    云飞峋并未拒绝,只是默默俯下了身段一些,让其搂着他脖子的双手不会太过难受。熟悉的馨香又钻入鼻中,他的眸子被一丝别样情绪染色,再一次陷入矛盾之中。

    涟漪攀着他的脖子,将脸伏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官袍虽丝滑柔顺,却又一片冰凉,涟漪不喜欢这种触感,很陌生的感觉。

    青紫色的官袍肩上,暗了几滴。

    “对不起。”涟漪道,很干脆,没有丝毫扭捏。

    云飞峋没想到她是来道歉的,愣了下,而后垂下了眼,想说什么,却没说话,虽苏涟漪在他身边,但他忍不住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问题。

    涟漪以为飞峋不作答,便是默认了,他生气了,因为她那莫名其妙的责骂。这个是自然,别说他,若是有人来骂她,她少不得要骂回去或暗暗算计回去。

    其实云飞峋并非默认,只因越是与苏涟漪近了,越是无法放手,而其结果,便是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他要答应皇上吗!?若是涟漪知晓了,怎么办!?

    ------题外话------

    今日无万更,其实到下午五点才开始真正动笔。白天没事,家中也没来客人,但丫头脑子却反反复复思考一个问题——按照之前的预想和大纲,这里要虐上几日,涟漪甩了飞峋,分开了才知道想念。

    桥段虽狗血,但写出来却会虐。让人难受,只有让读者心里疼了,才会记得本文。

    但却迟迟无法落笔,不忍心在大家心里戳上那么一下,矛盾了一天,也在读者群和读者妹子们探讨了一下午,有赞成、有反对。

    想得头疼脑子炸,到晚间真正落笔,还是将那大虐的五天内容一笔勾销。不虐了,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写吧。

    哎,我还是写不出好文啊,心不够狠。苦笑。

152,朝堂擢升!涟漪的新官位(票!)

    猛虎营内,一身小厮男装的苏涟漪趴在云飞峋的肩上,“对不起。”见飞峋未作答,又说了一句,这一句比刚刚更诚恳,含着的歉意更多,打断了云飞峋的思绪。

    飞峋收回了复杂的目光,侧过头去看苏涟漪,“不用道歉,我没往心里去。”

    涟漪稍稍推开他,盯着他,那黑白分明的大眼染着氤氲,惹人怜惜。“真的?不许骗我。”

    飞峋点头,“恩。”

    涟漪鼻子又要酸,“我才不信,被人劈头盖脸一顿骂,还都是挑最难听的,谁人能不生气?你不用每每对我逆来顺受,会……惯坏我的。”这辱骂,就如同家暴的第一下,有了第一下就有第二下,她希望他骂她一通,不然……

    苏涟漪愣住,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她在外人面前是极为狼的、内敛的,但在云飞峋面前却是任性的、霸道的——是的,他宠坏了她。

    以至于现在,她骂了他第一次,竟不由自主的想到骂第二次……家暴!汗颜。

    心中大骂自己——苏涟漪,你真是个贱人!

    贱女人何其多,越是对自己好的,越是不珍惜。

    涟漪伸手轻轻抚在云飞峋的面颊上,他的面颊微热,粗糙,带着酒气,“飞峋,真的不气?”

    飞峋点头,“恩。”

    “你没自尊?”又问。

    “不,你说得对,我确实没做什么。”飞峋答,声音有一些憋闷,矛盾,好像还在那沉思中一般。“我送你回去。”说着,便捏了苏涟漪的胳膊,向外走。

    涟漪噗嗤笑了,伸手甩开,“还说不生气,你这是分分钟在赶我走啊。”心情大好,只要这云飞峋能将心中怨气发泄出来就好,或打或骂,随便,只要别再闷再心中。

    如今回想一下,苏涟漪再一次汗颜,因在她的记忆中,云飞峋就没拒绝过她。无论大事小事,都依着她,难道正是因为这毫无“脾气”“个性”的纵容,培养了她的大小姐脾气?

    “我真没生气,现在已过了三更,还有两个多时辰就要早朝,难道你忘了皇上让你参加早朝?”飞峋解释道。

    涟漪这才想起,对啊,还有什么狗屁早朝,“皇上也真是的,昨夜办宴席让群臣喝到那么晚,今天又要早朝,这不是折磨人吗?”

    飞峋无奈,“太后宴请文武百官及其家眷,这是恩惠。”

    “难道就不能挑个第二天不上朝的时候?”涟漪道。

    飞峋叹气,“走吧,我送你回公主府。”

    涟漪一把抱住云飞峋的胳膊,开始撒娇。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对一个人撒娇,平日里看见女子撒娇卖萌也觉得实在矫情,但今日,却做得十分自然,好像此时此刻就应该如此一般。

    “别走,飞峋,你骂我几句或打我两下吧,只要你能消气。我今天也真是喝了酒就乱说话,我错了……”说着,将头塞入对方怀中。

    后知后觉的云飞峋终于意识到,原来涟漪一直在他是否生气这件事上耿耿于怀,一直因某件事烦躁矛盾的情绪也逐渐缓解开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细瘦的肩头,“我真没生气,放心吧。”温柔的声音满是坚定。

    闹了好一阵,苏涟漪终于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搂住他的腰身,将自己揉入那挺拔的身躯中,“知道了,你从来都不骗我,虽从前因事隐瞒,也仅仅是隐瞒,而不是欺骗。你说的话我信,你个傻子,你怎么就如此逆来顺受?若是有一天真的将我惯坏了,天天揍你,怎么办?”

    “想打就打,我不会躲。”他答。

    “……”苏涟漪无奈,从他怀中出来,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走吧,回公主府,我换一身衣裳,我们用个早膳,想来就要到时间了。”

    飞峋同意,点了点头,便跟着她出了门去。

    两人两匹马,出了猛虎营,便去了公主府。

    古人早睡早起,没有夜生活一说,何况此时正是人睡眠最为安稳之时。

    敲开了公主府大门,涟漪便带着飞峋到了自己的院子,伺候的丫鬟们已睡了,一片安静。

    “很久没吃我做的早膳了吧?”涟漪淡笑,问。

    云飞峋低头看着她,巧笑倩兮,他点了点头,心中感慨。确实,很久未尝过她的手艺,有多久?久到从前那味道似乎已忘,久到从前那平淡宁静的生活恍如隔世。

    “走,我们偷去厨房,我给你做皮蛋瘦肉粥。”涟漪嘻嘻笑着,两人紧扣的手指未分开。

    他坚硬的唇角微微勾起,好似回到从前的生活。

    厨房中,两人洗手,淘米,腌肉、切蛋,苏涟漪手法娴熟地将米煮上,另一边,飞峋已将马铃薯削皮洗好,皮蛋瘦肉粥配素炒马铃薯加一碟小咸菜,是苏涟漪最常用的早餐搭配。

    正当他将那马铃薯纵向切开,准备切丝时,却被涟漪抢了去,“我来。”语调轻快。

    天还未凉,天际乌黑,压得云飞峋难以呼吸,但涟漪的笑容却如同早起第一道朝阳,划破天际,穿云而出,照亮了他的眼、他的世界。

    他从前的世界是黑暗的、单调的、乏味的,一切改变都因生命中出现了她。

    涟漪正啪啪啪切得欢,心中暗想一定要炒出平生最好的素炒土豆丝,定要将这土豆丝炒出层次、炒出水平、冲出鸾国、走向世界……反正,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云飞峋开心。是让云飞峋开心。

    却突然觉得腰间出现了一双手。

    她从未想过这种在小说电影里的镜头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慌,险些切了手。

    飞峋在她身后,伸手轻轻环住她的纤腰,而身子则微微向前,轻轻贴着她,低头,将俊容埋入她的发丝中,闭目不语,好似在沉思着什么。

    苏涟漪切菜的速度放慢,飞峋今日的气场不再像从前一般,很是深沉。她原以为他是生气,但如今能感觉到,飞峋未生气,好像在抉择着什么。

    但,他有什么难题?

    “最近……碰到了什么为难之事吗?”涟漪再次开口,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云飞峋缓缓睁开眼,眼中挣扎一闪而逝,“没。”

    她微微皱眉,“若是有什么难事,说出来,我们一同商量。”

    涟漪未见,飞峋的嘴角有了一丝弧度,是一抹苦笑,“恩。”

    切菜声继续,涟漪也未阻拦他,就让他在她身后轻轻拥着。她微笑着,喜欢这种平淡甜美的生活,踏踏实实,让人安心。

    菜已炒好,而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煮好,这一段时间,两人未说话,在厨房门口搬来了一条长椅,两人坐在其上。云飞峋还是如同思考着什么,而涟漪则是伸手揽着他的一只胳膊,靠在他的肩头,睁着一双美眸观赏从黑夜到黎明、从黎明到日出的景象。

    好像又回到了苏家村中一般。

    有粗使嬷嬷和丫鬟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拉着哈欠前来。她们是全府中起身最早的人。生炤,等厨子来厨房后直接为主子们煮饭炒菜;烧水,等着主子贴身丫鬟们前来取水伺候主子起身梳洗。

    但今天来时吓了一跳,厨房门口怎么有两个男人坐着?

    “你……你们是谁?”嬷嬷惊呼,小丫鬟则是躲在了嬷嬷身后,准备扯嗓子喊侍卫缉拿这两个霸占厨房的不速客!……不过,这男子来公主府为何霸占厨房?

    涟漪赶忙松开了飞峋的手臂,站起身来。“别喊,是我。”

    两人这才认出,原来是涟漪郡主。

    “奴婢有罪,刚刚没认出涟漪郡主,罪该万死,请郡主原谅。”嬷嬷丫鬟们赶忙赔礼道歉,心中暗道,这涟漪郡主平日里正常得很,怎么今日大半夜的穿男装和男人私会,这私会怎么跑到厨房门口?

    “起来吧,刚刚你们没看到什么吧?”涟漪道,声音还是一派柔和。

    那嬷嬷丫鬟们赶忙摇头,“没没,晨起雾大,奴婢们什么都没看见。”

    涟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粥好,便婉拒了丫鬟的帮忙,亲手将那粥盛到砂锅中,将砂锅盖子盖好,小心放到食盒里。食盒的第二层放了那碟泛着晶莹光泽的菜肴,最上一层放了两只小碗和筷子勺子。最后将食盒盖子小心放好。

    晨起的光韵中,女子虽一身男装,但其专注柔和的面容却让整个人散发一种温柔的魅力,她垂眸淡笑,金色光线射入厨房中,将她纤长的身姿镶嵌了一层金边。

    正要提起那硕大的食盒,一只修长健壮的手臂档了过来。“我来。”

    厨房嬷嬷与丫鬟鲜少到前院,自然不认识云飞峋,但却知晓鸾国的官袍。几人相视一看,交换了眼色,这俊男想来官位不低。难道这位是郡主的相好?

    “好。”涟漪未阻拦。

    两人提着食盒,便向苏涟漪的院子而去。

    当两人要到涟漪院子时,见初萤被丫鬟们簇拥着过来,“咦,涟漪,你们?”看了看苏涟漪,又看了看云飞峋。

    “我们用过早点后就去皇宫,今日皇上交代,我要去早朝。”涟漪解释。

    初萤自然还记得这件事,“是啊,我来就是要提醒你,看来如今不用了,呵呵,那我回去睡回笼觉了,嘻嘻。”她的笑容多了促狭。

    不能当电灯泡,虽然夏初萤不知晓“电灯泡”到底是什么,但苏涟漪曾告诉过她这句话的意思。

    初萤留下了两名为其梳妆、从宫中带出来的宫女,便打着哈欠回去了。

    涟漪看着初萤风风火火的身影噗嗤一笑,“真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件事,不愧是公主,对上朝时间把握得很好嘛。”

    飞峋回答她,“想来,公主从前伺候过我哥上早朝吧。”

    涟漪的笑意戛然而止,本来那欢快也消了几分。甩了甩头,不去联想那个让人鄙夷的种马,拉着飞峋便入内,“以后我也伺候你,走吧。”

    “……”云飞峋没回答,幽幽的眼神看着苏涟漪,无人知的是,他心中那一直持续挣扎无法得到答案的天平,稍稍倾斜了下,只有他自己知晓。

    ……

    快速用过早膳,涟漪换了身从前初萤为其准备的宫装,随意梳了个发髻,佩戴了一些不会太过张扬的发饰,便算大功告成。

    涟漪不喜打扮,但也不至于邋遢,干净整洁、恰到好处。

    公主府离皇宫不远,所以不用早早奔赴皇宫。

    涟漪坐了公主府的马车,而云飞峋也不再骑马,将那踏云留在公主府,也同她一起乘车。

    按理说,鸾国的风气还不至于开放到男女相处丝毫不用顾忌,但苏涟漪到底还是现代人,让她遵守什么男女大防实在可笑,而云飞峋也从不在意他人眼光,所以两人便这么惊世骇俗的继续下去。

    鸾国也如同中国古代早朝听政制,三日一次。一次。

    中国古代的早朝间隔时间不一,有的朝代十日一次,有的朝代五日一次,以祖制为基础,由皇帝的喜好来决定。当然定制后,大臣们固然要依据规定日日早朝,但皇上却不一定参加。

    中国古代,昏君频繁缺席早朝,最著名的便是明神宗万历皇帝,其23年没有上朝;而明君者则是日日早朝勤政,最有代表的是清代康熙皇帝,除祭祀、生病外,日日早朝。

    鸾国新君夏胤修,年轻有为,极有抱负,三日一次早朝必然参加是自然,没有早朝时,也是日日召集三公六尚书到御书房商量国事,更亲自阅览奏折到深夜。

    这是苏涟漪第一次参加所谓的早朝,亲历历史,虽这不是中国的历史,而是鸾国的历史。

    当马车到皇宫雍门外时,大臣们几乎都已到齐,三三两两成堆聊着什么,互相寒暄着。年轻人是少数,大半都已人过中年,一些大臣都已头发花白。

    人们在议论什么?这些人在雍门外鲜少议论国事,都是闲聊,今日的话题便是苏涟漪——昨日晚宴上,皇上用那种温柔腔调叮嘱苏涟漪参加早朝,意味着什么?大臣们捕风捉影的功力,非比寻常,都嗅到了其中味道。

    人群边缘,有一人面容铁青,瞪着一双虎目生着闷气,这人自是鸾国枢密院枢密使云忠孝,其曾为元帅,众人便往往以元帅尊称。

    行政制度上,鸾国也有类似三省六部制的一套行政体系,但也有不同。上有中书院、枢密院、御史院,三院掌管政、军、监查三权,下有六部,为户部、兵部、礼部、工部、刑部和吏部六部。

    与中国古代不同的是,三院直属皇帝,而六部同样直属,可以说,鸾国的皇权更为集中,只不过三院三公官至正一品,而六部六尚书为正二品。

    众人议论纷纷,这苏涟漪不是和云家老二情投意合吗?怎么被皇上用如此不同寻常的态度对待,难道那云家老二根本就是那苏涟漪的踏脚石!?

    可怜的云家老二啊,从小得了那种怪病,被送到兵营里远离京城荣华富贵十几年,现在好容易建了大功、治了疮疾,又被一名商女戏弄于股掌之间,男人失败到他这程度,也够可以了。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无一例外,只不过说出来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语气委婉了许多,不因别的,只因人家父兄还在一旁,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云忠孝认为飞峋丢尽了自己老脸,气得浑身发抖,可以想象这些人此时心中对他是多么嘲弄与怜悯,就连那频频请求联亲的户部刘尚书,都离他甚远,仿佛怕被其连累,受到嘲笑一般。

    在云忠孝身边,除了枢密院几名同僚,便只有他的大儿子,云飞扬了。

    云飞扬一身青紫官袍,在众人群中鹤立鸡群,其容貌、其身姿、其气度,引人眼球,让人过目难忘。

    这一刻,云忠孝深深叹气,若飞峋像飞扬一般便好了。

    最后一辆马车姗姗来迟,在离人群不远处停下,正是公主府的马车。

    众人停了议论,刚刚还低沉吵杂,一瞬间鸦雀无声,都明里暗里,将视线投注在这马车之上。

    车夫先是下车,照例放下车凳,马车帘被一只苍劲之手撩起,青紫修长身影从车上跃下。一阵倒吸气声,群臣们都不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云家的傻儿子了——那苏涟漪野心昭彰,他还给人家捧脚!?

    云忠孝武将出身,身体康健,但当看到自己儿子从公主府马车跳下来时,喉咙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气死老夫了!飞扬快去把你弟弟拽过来,真是丢尽了老夫的脸!”云忠孝深深后悔,他今日就应称病不来,这不争气的不孝子,他真想眼不见为净。

    “爹,稍安勿躁,飞峋自有他的想法,孩儿以为,事情不若外人想的那般。”云飞扬道。

    “还会怎样?”云忠孝大掌盖在自己脸上,揉着穴位舒缓额头青筋,更是将老脸遮住,他位列三公,今日却如此丢脸。

    云飞峋跳下马车后,伸手去接苏涟漪,无比温柔亲切。

    涟漪见前方一堆人看向自己,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在飞峋掌心。她就是如此惊世骇俗了,她就是这般不顾男女大防,那又如何?若她从开始便将自己塞入那封建条框当中,便要费心打破。但若是她从开始便不进入条框,那还有何可打破?

    晨起凉爽,飞峋的掌心干燥温暖。

    有一些女子喜欢腹黑的男人,有一些女子喜欢妖媚的男人,有一些女子喜欢霸道的男人。总的来说,各有所好。

    但她苏涟漪只喜欢云飞峋,就算大家认为他傻、他没个性,她也喜欢,还是那句话,各有所好。

    “你笑什么?”飞峋一愣,见苏涟漪脸上是笑意甚浓。

    涟漪下了马车,直接伸手揽上了他的臂,就如同现代女朋友对待男朋友一般,歪着头,“你的美、你的好,只有我自己能欣赏。”

    爱情就如同穿鞋,外人看的只是表面,只有当事人才知这鞋舒服与否,脚底板有都少水泡。

    这古代男尊女卑、早婚早育又多婚多育,就她所知,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在十二、三岁刚刚可以人事时便早早尝了女人滋味,这些女人都是主母安排的丫鬟。

    这样做的目的并非是怕少爷不会行事,而是让其第一时间知晓女人滋味,让其对女,让其对女人失去好奇,便尽量排除被人勾引、利用的隐患。

    那些出身好男子们即便是没有姬妾也**不离十不是处子,涟漪猜测,若飞峋不是因为面部疮疾,想来走的路也同其他官家、富家子弟一般吧。

    无论如何,这么个被上帝遗忘的珍宝被她找到,她一定会珍惜。

    云飞峋听见苏涟漪的话,并未有什么感动之类的煽情表现,只是淡淡道。“我的容貌,是属于你的。”

    涟漪噗嗤一笑,“我说的可不是容貌,难道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其实你即便容貌不恢复,还像从前那般,我也会与你在一起。”

    飞峋嘴唇抿紧,垂下眼。

    两人慢慢向前走,在众人注视中,十分坦荡,步伐坚定。

    涟漪坏心起,“容貌长在你脸上,我也拿不走,怎么叫属于我?”可以刁难他。

    “若你离开,我就将容貌毁了。”淡淡的声音,透着凉。

    苏涟漪吓了一跳,脚步慢了下来,连肆无忌惮揽着他胳膊的手都放下,“神经病,没有我,地球还得转、日子还得过,直接毁容太夸张了吧?疯子。”

    看云飞峋的面容,丝毫未动,“没了你,就没了世界,要容貌何用?”

    苏涟漪一下子幸福感噗噗上升,谁说云飞峋木讷?谁说云飞峋老实巴交不会说话?她和丫的拼命!她家飞峋明明可以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各种肉麻的话,还能说的十分有说服力。高手!

    两人说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有一些离得近的官员听见,摇头叹息——云家二小子和这无耻的商女是彻底学坏了,你看看这商女,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廉耻心,众目睽睽之下揽男人的手,还说这么多不知羞耻的话,真是个娼妇!

    苏涟漪不知这些人到底怎么想,但从他们那鄙夷的目光中能猜到一二。非但不生气,反倒笑得更甜蜜了。

    这些虚伪的衣冠禽兽,现在装得像是个正人君子,私下却一个个满是丑陋的嘴脸。

    家中妻妾成群不说,没事还奸淫勾引一些年轻貌美的丫鬟,府中乱搞不说,还要去青楼中**!这些衣冠楚楚的权臣大人们,谁敢说没去过青楼?

    她也懒得和这些人辩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等她手握了皇商大权,等她掌握了京城商界,未来这些官员们谁想赚谁想赔,那便要看她大小姐的心情了。

    正想着,就听雍门城楼上想起了钟声,那钟是古青铜制成,重达千金,敲响之后,那钟声沉重,别有一种庄严肃穆。

    涟漪正疑问这是什么钟声,只见群臣们都收敛了情绪,陆陆续续排了队伍,按照官衔,郡王、三公在前,尚书次之,而后是其他官员。

    “这是列钟,还有一柱香的时间,雍门便开,群臣入朝。”飞峋压低了声音道,陪着涟漪站在了末尾处。

    末尾是五品官员,可以说只是个摆设,在大殿上甚至没有主动开口议政的权利,为人也都很收敛,没对苏涟漪和云飞峋投放奇异的眼神,也可以说是不敢。

    列钟敲响,队伍很快成型,随后便有几名执着笔薄的监察官员上前,让众官员签到。

    一炷香的时间,签到完毕,太阳升起,雍门大开。那朱红色大门缓缓敞开,射来许多光明,如同朝阳破出层云一般。

    行进,入宫、入殿,叩拜。

    苏涟漪在末尾处,心中也忍不住有一些激动,在现代便听说过早朝,却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可以参与其中,那种感觉很奇妙,奇妙得如同梦幻一般,不过转念一想,她现在的每一日又何尝不是在梦中!

    龙颜不得随意窥视,苏涟漪老老实实地在末尾,微微低着头,跟着前两排那做壁花作用的四品以下官员一般。

    云飞峋也是站得笔直,不说话,低着头、垂着眼,若有所思。

    前方,有大臣上奏国之要事,有臣子为皇帝**,有的拿捏不了主意请求皇上指点,有的则是听从了皇上命令准备稍后实施,井井有条。

    皇帝年轻、臣子年迈,君臣本不应有年龄的顾忌,但即便是苏涟漪这个丝毫没有君臣观念的现代人都认为,这年轻的皇上英明威武,其气魄足以令在场所有人臣服。

    苏涟漪收敛了胡思乱想的心思,开始专心听朝堂上的事物,无论古今,生意的胜败往往与上层建筑的政策方向息息相关,所以她仔细听取国事,企图从中找到什么风向,以备后用。

    “苏涟漪。”

    突然,苏涟漪正听着入神,却听见上位者那年轻磁性的声音,好在,皇上还不算特别离谱,没在这朝堂上用那种温柔得能捏住水来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涟漪快速转头看向云飞峋,希望他告诉她,接下来怎么做。

    飞峋的面容淡然,一双深邃的眼此时更是让人看不出其心中所想,刚唇抿紧。他先是对她投以一种稍安勿躁的眼神,而后示意其上前。

    涟漪微微点头做了回应,而后隐隐深吸一口气,上前。

    整个过程发生在瞬间,两人配合默契,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想表达什么,只不过……涟漪总觉得,这几日的飞峋很奇怪,与往日不同。

    地面是平整光洁足可当镜的大理石,涟漪低着头,不紧不慢,每一步都从容坚定。

    到了前方,跪地,为皇上行大礼。

    夏胤修低头看向苏涟漪,唇角勾起一抹别有深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带着一种考量、带着一种占有欲,又别有一种算计的意味。

    “苏涟漪,朕说过,这皇商,你来做。”一反庄严,皇上的语调又柔了下来。

    涟漪的眉头紧皱,如果可以,她希望皇上对他横眉冷对,也比这么诡异的温柔要好,这温柔就好比棉中刀一般,看似对其呵护,实则却将她逼入凶险。

    “臣女多谢皇上圣恩。”因有了品衔,苏涟漪便改了自称。

    夏胤修却微微一笑,“口说无凭,朕要你实际行动来感谢朕。”温柔的声音,致命的毒药。

    群臣倒吸了一口气,不是说苏涟漪勾引皇上吗?但此时此景,为何听起来是皇上用权力在引诱苏涟漪?

    青紫官袍衣袖下,云飞峋的拳头捏紧,青筋凸起。

    皇上……还是在逼他!

    涟漪也微微一笑,跪在地上并未起身,但她的跪姿却不同于其他大臣那般卑躬屈膝,反倒是腰身挺直,“回皇上,臣女定然会用成绩回报给皇上,以感恩皇上的知遇之恩。一年内,银行机构正式建成,两年内,国库银两多一成,五年内,多三成。宏观调控鸾国经济,协调各地商会,令鸾国经济稳定,国民收入提高,经济水平超越轩国、木神国、齐兰国,紧逼北秦。”

    喝!好大的口气!

    群臣震惊,少不得一番小声议论。

    这苏涟漪有什么本事,一介小小商女竟能让国库银两变多,如何变?增税?笑话!

    木神国以游牧为主,抛出不谈,轩国与鸾国实力相当,暂且也不谈。但那齐兰国却国富民强,岂是说赶超就赶超。更别提北秦了,那可是第一大国!可笑!

    夏胤修其实也是不信的,不过苏涟漪的想法与理论又实在有趣,他很想尝试!

    年轻君王照比年老君王便是如此,有魄力,想了,便敢真正去做。

    原本群臣还以为这苏涟漪会入宫服侍皇上,用美色来报答君恩,但如今被这狂妄的口气惊吓,竟根本忘了那猜测,只想着苏涟漪的可笑。

    夏胤修淡淡笑了下,收回了那略带戏谑的温柔,面容瞬时收敛威严。

    安禄手捧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成立商部,与六部列,封苏涟漪为商部尚书,官至三品,钦此。”

    商部!?尚书!?

    大殿之上,议论声终于无法压抑,群臣们议论纷纷,商部?这是回事?难道是六部之外的第七部!?

    群臣们都忍不住纷纷看向邱中堂——中书院中堂,按理说,这种行政划分、编制增减都应是其职责一部分,但显而易见,邱中堂也是与他们一般的震惊,忍不住扬起了老脸,窥视龙颜。

    夏胤修神色未动,双目咄咄逼人地看向苏涟漪,终于在她那淡定的容颜上看到了一丝惊慌,心情大好!

    但可惜,那一丝惊慌之后,又重新被往日的淡定所替代。

    苏涟漪才不怕,不就是尚书吗?既然皇上敢给,她就敢接,接了,她便要做到最好!

    云元帅嫌她出身底?云夫人嫌她无教养?这里的每一人都认为她高攀云飞峋?

    那如今她就要让他们看看,她的出身、教养到底如何,高攀?她用么?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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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一阵低声热议后,又恢复了平静,群臣将震惊由外转到内,在心中惊讶着,面上却一声不吭。

    新帝登基未久,脾气尚未摸透,还是少发表议论、少惹事端为好。虽并非第一日接触皇上,但谁能保证从前“太子”的纯良大度,不是装出来的?历史上皇子登基后“性情大变”之事,还少吗?

    中书院邱中堂邱志诚面色不好,中书院主管行政机构,而立部这么大的事,皇上都未找他商量,甚至从前都未提起过,今日朝堂他算是丢尽了人,皇上是什么意思?在暗示了什么?

    其实,夏胤修若真将此事提前告知邱志诚,定会被大力劝阻,毕竟,能让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商女出任尚书,这行为也实在疯狂。

    “起来把,”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朕还记得,礼部侍郎李玉兰出身商家吧?”

    群臣列队中的李玉堂闻言,赶忙出了队列,见礼。“回皇上,微臣家父确实经商。”

    夏胤修微微点了头,“既然如此,李爱卿可愿调到商部?”

    群臣自然知晓,李侍郎是不愿的。因李玉兰不仅是礼部侍郎,更是礼部尚书的乘龙快婿,若是在礼部,前途无量,若是去这莫名其妙的商部,只是徒增羞辱,毕竟,在一女子手下、听令与一年轻女子,哪个七尺男儿能愿?

    李玉兰淡笑,并未觉得去商部、在苏涟漪手下有什么丢人,但……“回皇上,微臣自是听从皇上之令,但微臣虽生在商家,却从未参与过家族生意,与商部相比,微臣对礼部事物更为了解,请皇上明鉴。”

    夏胤修了然,原本他而是想物尽其用,毕竟商部刚破天荒的建立,不能让苏涟漪做这光杆将军。

    “皇上,微臣虽无法为君解忧,却可举荐一人,那人眼光敏锐、行动果决,臣相信,其最适合这商部职务。”李玉兰又道。

    涟漪闻此,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好像猜到了李侍郎要举荐何人。

    “李爱卿,你要举荐何人?”夏胤修问。

    “回皇上,微臣想举荐之人正是舍弟李玉堂,舍弟自幼跟随家父历练,六岁经商、十四岁便管理家中大半商铺,此外,舍弟为人忠诚,也与涟漪郡有过生意往来。微臣举荐自家人确实于情于理不甚妥当,但此时正是皇上用人之际,微臣便也唐突开口,还望皇上恕罪。”李玉兰从容道,言辞恳切。

    群臣不语,猛然惊醒——这商铺的确立,势必便增添了一些空缺。

    商部不同于其他各部,有了空缺自有下部官员填充。这商部凭空而起,根本没有下系机关,那么,岂不是便有了可乘之机,可趁机安排自己的人入部?

    商部是什么?那可是与金银相关,若是能安插自己的人,少不得要从中得利。

    想到此,很多官员已收敛了从前那或惊讶、或不屑、或疑问的目光,再一次看向那刚刚擢升正三品商部尚书之位的涟漪郡主,震惊!

    只见,柔和的光线下,那身姿挺拔面容秀美的女子婷婷而立,丝毫没有任何受宠若惊、卑躬屈膝,有的只有不卑不亢、从容不迫。怎么不让人惊讶!?

    按照常理,别说年轻女子,即便是经过历练的男子突然有了如此殊荣,也少不得要喜形于色,夸张一些的甚至会失心疯,但这女子无论是从昨日晚宴上的表现,还是今日大殿上的表现,除了淡定,便唯有淡定。

    众人此时突有了一丝预感,这苏涟漪,绝不是普通女子,定然有她过人的本事。

    有一些官员更是已暗中后悔,担心刚刚在雍门外自己的表现实在不恭,会不会因此结了仇?

    谁能想到,不到两个时辰,自己竟会有求于人,有求于这名从前十分鄙夷的女子?

    这一切,就如同一只巴掌,狠狠摔在这些大小官员的脸上!其摔的不仅仅是人,更是这男尊女卑的制度,和这些人心中的大男子主义。

    夏胤修闻言,“涟漪郡主,李侍郎所推荐之人,确实如他所说?”

    涟漪赶忙恭敬道,“回皇上,李玉堂正如李侍郎所描述无二,其为人正直、年轻有为,臣女相信,李玉堂定会效忠皇上,成为国之栋梁。”

    夏胤修点了点头,对涟漪道。“好,这李玉堂之事姑且不说,商部的建制便由你来决定,给你两日的时间,可有把握完成?”

    涟漪跪地,“臣女谢主隆恩,两日之后,定会将编制雏形上交给皇上。”她低着头,唇角却勾起了,因为可以预见,这两日的时间,会有不少大臣踏破公主府的门槛来见她,为的就是为亲戚幕僚谋一个肥缺。

    她不是油水不进之人,搞不好会给他们机会,就看他们给她什么条件与承诺了。

    难道苏涟漪争取皇商之位、成为商部尚书,为的就是以权谋私?答案是肯定的!

    想建立自己的势力,势必就要利用一些权力,不给那些人甜头好处,他们又如何会给她一些方便?所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她来鸾国当官,可不是为了报效祖国、效忠朝廷的,她对这国家和皇帝几乎没有丝毫感情,这一点,她对自己的自私也是十分汗颜。但中饱私囊的同时,她也会履行对皇上的承诺,定会竭尽全力,将许下的承诺实现,让皇上受益。

    只要不是太过火、只要遵循一个度,无论是朝廷还是群臣,都会受益,是为双赢。

    “好,”夏胤修道,“那两日之后,朕便在御书房等你的好消息。”说着,众人未见,那冷艳的眸子若有若无扫到群臣的末尾,看向那抹颀长的青紫身影。

    云飞峋未抬头,却用余光察觉,皇上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着多少深意,只有他自己知晓。

    今日因商部之事,早朝生生向后延了一个多时辰,过了午时,才结束。

    随着大太监安禄唱喝退朝之音,群臣跪地叩首,皇上离开,而后群臣带恭敬退出金銮殿,三两成群,议论纷纷。

    “涟漪郡主请留步。”从后有人快步追赶了上来,是礼部侍郎李玉兰。

    涟漪正欲追赶走在前方的云飞峋,见其叫住她,便只能停下,“李侍郎。”她是极给李玉兰面子的,两人从前虽未接触,但却有着不少渊源,如今相见,在这陌生的朝堂中,涟漪竟有种遇到老友之感。

    若是没有商部的肥差,想来整个朝堂之上,不鄙夷她苏涟漪的少数人之一,便有这礼部侍郎李玉兰罢。

    玉兰淡笑,他与玉堂为亲兄弟,容貌自然是有几分相像,都极为俊美。但他少了李玉堂的精致出尘,有一种落落大方的气度。“从前便经常听家父提起岳望奇女子,如今亲眼所见,果然名不虚传。金鳞岂非池中物,如今这情形,下官并不意外。”

    涟漪笑着摇头,面容略显无奈。“有些并非我追求,有些并非我想要,只能说造化弄人罢。”若是云飞峋不是出身三公之一的云家,只是普通小官小吏,或干脆普通百姓家庭,她才不会当什么郡主、当什么尚书。

    苏涟漪的话,李玉兰是不理解的,这世间哪有不求功名之人?但李玉兰笑笑,就这么过去了。“无论如何,下官与郡主也算是有缘,郡主聪明睿智,但毕竟初入仕途,若是有需要,大可来找下官,不耻下问。”语言轻松风趣。

    涟漪对这李玉兰的印象不错,“李侍郎真是言重了,岳望县谁人不知,李家大公子博学多才,入仕为官,您是岳望县的传奇和骄傲。”

    玉兰轻笑,两人并肩缓行,“郡主说笑,历史上岳望县出过不少能人大家,但说句大言不惭的话,近百年,还真未出过京官。下官也许曾经是个传奇,但如今另一个更为夺目的传奇而出,我便只能退居二位。”另一个传奇?自然就是苏涟漪。

    李玉兰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苏涟漪,此时心中不免想起从前府内流传的蜚语,说苏家村的村妇苏涟漪贪恋二弟美色,屡屡前来骚扰,难道就是这个苏涟漪?真的就是这个苏涟漪!?

    其实李玉兰知晓,传说中的苏涟漪正是自己面前的苏涟漪,却怎么也无法相信,一阵迷糊。

    两人又说了一些客套话,无外乎就是叙旧,说一些岳望县的旧事,而苏涟漪则是放心不下云飞峋,总是觉得这几日飞峋的心事越来越重,心中决定,一会说什么也要逼问出来。

    李玉兰自然发现了苏涟漪的目光,寻思了一下,而后笑道,“想来郡主与飞峋将军的婚事也不远了,搞不好舍弟也能前来喝一杯喜酒。”试探了下。

    涟漪却苦笑,回头看了一眼枢密院使云忠孝云元帅,只见其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只要是看见她,那双虎目便能射出凶狠的目光。她与云家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起初是门第问题,而如今却是尊严问题。

    众人皆知,云元帅是不同意苏涟漪与云飞峋的婚事,不惜撕破老脸在朝堂抗议,起初众人都站在云元帅一边。但随着苏涟漪的异军突起,连升两级,加之现在有了可结交群臣的资本,不知何时,天平已向苏涟漪一方所倾斜。

    这是什么?这是隐暗交锋中的胜利,苏涟漪胜、云忠孝败。

    云元帅如何能开心?能接受苏涟漪?若从前是鄙夷,那如今就是痛恨。

    也许此时此刻唯一能缓和矛盾的方法便是苏涟漪求饶认输,让云元帅与夫人两人践踏了她的尊严,用她的尊严换取云家二老的妥协,但苏涟漪却不愿。

    “这婚事是一定的,但到底何时来办,还是个问题。”涟漪叹气道,“不过这喜酒李公子想来是能喝的,今日有李侍郎举荐入商部,想来不日便能到京城了。”

    李玉兰想到这件事也很高兴,“涟漪郡主真是为我们商人争了一口气,于公于私,我都会全力支持你。”

    涟漪点了点头,“那就多谢李侍郎了。”想来,李玉兰在朝中也曾经坎坷过吧。

    见话已说完,涟漪便歉意告辞,快步向宫外走去,为了追逐云飞峋。

    ……

    雍门外,各官员轿子马车一字摆开,等待自家主子。

    涟漪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出去,却不见云飞峋身影,心中一下子空落落的,那种又苦又涩、有酸有咸的感觉让她慌了。

    官员们都从容走出皇宫雍门,上了自己座驾,都暗暗留意苏涟漪,却无人与之攀谈,计划这几日暗地里寻个时间、择了礼品,登公主府,结了交情,攀了关系,看能不能在商部里塞进个人去。

    飞峋,你到底怎么了?

    飞峋,你在哪里?

    飞峋,难道你也觉得因为我的存在,压了你的男子尊严?

    飞峋,你不会想放弃吧!

    苏涟漪越想越心惊,脸上的淡然少了许多,一双秀眉皱着,两眉之间有一道淡淡的纹,睿智的眼中满是无助,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不是自己太霸道了?确实,从两人见面开始,都是她要求他去做什么,两人只见的感情也从来都是以她为主导,女强男弱,不仅外人如此想,她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但她却不知怎样让自己弱下来,一筹莫展。

    “涟漪郡主,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在下能效劳?”一道好听得男声,带着关切。

    涟漪回头,见到一抹朱红消瘦的身影,她与他见过几次,但真正交谈只有那么一次,寥寥数语,是司马御史。

    苏涟漪赶忙调整了情绪,挤出了一抹笑,“没有,让司马御史担心了,抱歉。”语调满是敷衍,眼神还在暗暗寻找。

    正说着,李玉兰也从雍门走了出来,身旁陪着的是自己的岳父礼部赵尚书,好像两人说着什么,一抬头,看见了苏涟漪与司马秋白,与岳父表了歉意,便快步过来。“郡主,司马,发生了何事?”

    涟漪无奈,如今不方便去寻找飞峋,叹气,“让二位担心了,想来是早膳未用,刚刚有一些恍惚,现在好了,涟漪告辞。”说着,便歉意对两人微微点了下头,向公主府马车而去。

    司马秋白与李玉兰也都是能看眼色之人,知晓郡主定是有事,却又不方便倒出,便也不强问,各自寻了自家马车,上了车。

    公主府马车夫见苏涟漪归来,赶忙下车迎接,涟漪微撩裙摆,在踏上车凳时,忍不住又扶着车厢回头张望了下。

    雍门外,在各家家丁的伺候下,身着或青或朱的官员们上了各自的马车,有上车便走的,有几人热切讨论什么依依不舍的。高矮胖瘦,老少俊丑,却唯独没有云飞峋的身影。

    涟漪捏着车厢的手忍不住紧了又紧,犹豫再三,想下车寻找,但众目睽睽之下,最终一咬牙还是上了车。

    车上,云飞峋正闭目养神。

    “飞峋!”涟漪惊喜,一颗心乱跳,原来刚刚是自己吓自己,飞峋哪儿也没去,也没闹什么脾气,老老实实地在车中等她。

    对苏涟漪突然的喜悦呼唤,云飞峋并未表现出丝毫异样,只是缓缓睁开了眼。

    车厢内光线昏暗,让云飞峋的面颊若有若无地掩在暗影之中,一双飞扬的剑眉下,深邃双眼并未全张,半垂着睫毛,透着一股神秘。

    “恩。”他答。

    涟漪根本不顾形象,一下子跳上了车,撂了帘,冲入云飞峋的怀中,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拥着他,很用力,“你……你……”想责怪他,但又发现人家根本没做错。

    ……是啊,云飞峋从来都是如此,虽不做出彩之事,也从不做错事。就如同空气一般,平时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失了他,却又觉得心中空落落得心酸。

    云飞峋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苏涟漪的侧面,又垂了眼去。

    车外,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涟漪郡主,可回公主府?”

    苏涟漪长吸一口气,将语调平稳下来,“回。”

    随后,马车缓动,拐了个弯,逐渐上了京中大道,直向公主府而去。

    云飞峋端坐在车内长椅上,涟漪慢慢蹲跪在他前身,比他略低,伸手搂着他的腰,将头抵在他坚实的胸膛前,“飞峋,这几日我见你总是若有所思,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不让元帅下不来台?此时回想,我也有错,无论什么原因,他是你父亲,我却……”

    “不是。”飞峋答,声音平静,末尾处又带了一丝颓然。

    涟漪仰头,“真的?”

    “我从来不骗你。”飞峋答。

    涟漪点了点头,再次将头塞入他的怀中,紧紧搂着他,“我知道你从不骗我,我相信你。但……你若心中有事,能不能告诉我?”

    云飞峋的眉,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闭着的双眼刚想睁开,却又重新闭上。就好像,他想与她交流,却发现有苦难言,无法开口。

    涟漪并非第一天认识云飞峋,对他是有了解的,就如同从前两人虽算是定了情,但飞峋也不肯说出他和初萤的身份一般,不是不说,是无法说。不仅是为了保护金玉公主,更是为了保护她苏涟漪。

    有些事,知道了,反而更危险。

    有时,一无所知,才是最好的保护伞。

    “飞峋,若是我做错了什么,或是你不满意我的哪一点,一定要说出来,我改,好吗?”苏涟漪道,声音带了一丝颤抖。没错,她没出息地离不开人家。

    云飞峋闻此,睁开了眼,用一种稍微陌生的眼神看向伏在自己胸前的苏涟漪,逐渐,眼中的陌生变为动容,又从动容变为复杂。

    他这才伸手轻轻搂住涟漪纤瘦的身子,将她紧紧纳入怀中。

    他有一些愤怒,有一些无奈,当年皇上明明答应他,只要完成了那项任务,便放他自由!不再强求他什么!

    但如今呢?又要求他去做那些他不愿做之事!

    他原本无欲无求,根本让人拿不到丝毫把柄,但如今,他却有了人生无法避免的最大弱点!皇上拿捏了他的弱点,他无可奈何。

    带着她离开?到一个无人能找到的仙境,过真正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元帅府不会怎样,无论是父亲还是兄长,有足够的实力不被人威胁,但苏家呢?

    涟漪有父亲,有兄长,有弟弟,难道两人离开,便将这么浩浩荡荡的一批人都带走?带哪里去?他们有什么权利决定他人的人生?

    一声叹息。

    涟漪抬头,盯着他那双带着血丝的眼,“若是方便,与我说说,我们想办法解决。”心中狠狠一痛,飞峋眼中满是血丝,根本不是一日未睡,分明几日未曾好好休息,为何她刚刚才见到?

    飞峋的唇淡淡勾了下,“我能解决。”

    涟漪闻言,挤出了一抹笑容,点了点,“好,我知道你一定能处理好,当你觉得能告诉我的那一日,便说。”

    “恩。”飞峋答。

    涟漪伸手触碰他面颊,爱怜地抚摸他眼下的淡淡的淤青。飞峋的皮肤不算白,是一种介于白皙与古铜色之间的颜色,有一种阳刚与野性。

    而此时这肤色也掩饰不住他眼下的淤青,让涟漪心疼。“一会才到公主府,你小睡一下好吗?”

    飞峋垂目看着她,良久,点了点头。

    涟漪起身坐在云飞峋身侧,车厢内宽敞,涟漪侧着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虽然这姿势很暧昧,若是飞峋想占她便宜十分方便,但他却并未趁机动手脚,而是依照苏涟漪的摆布,靠在她的胸前,睡去。

    因在市区,马车速度不快,加之车厢用料上乘、做工精细,减震很好,还算平稳,飞峋就默默躺着,闭目,不知是睡是醒。

    ……

    公主府到。

    “飞峋。”涟漪轻声呼唤,声音无比温柔,如同积雪刚融的春水,如同月下清泉,缓缓而流。

    云飞峋真的睡了,不知几晚未睡,刚刚闻着苏涟漪身上熟悉的馨香,终于抵不住困意,浅眠了会,就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竟做了个梦,梦到回了苏家村,还是那件改造好的房间,只有他与苏涟漪。

    那是一个特殊的世界,整个世界上天入地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云飞峋、一个苏涟漪。他们彼此陪伴、彼此帮助,男耕女织,安详幸福。

    “醒醒,回房间再继续睡。”涟漪继续温柔道,抱着云飞峋一颗大脑袋,涟漪突然找到了怀抱熙瞳的感觉。不禁在想,若是她与飞峋有了孩子,会像谁多一些。

    正在这时,云飞峋睁开了眼,因被吵醒,那眼中更红,同时红的还有苏涟漪的脸——通红一片。

    如同被抓包了一半,涟漪尴尬无比,“那个……我……我们回房间继续睡。”这话说完,更觉得十分别扭。原本是在YY无辜的飞峋,现在又好像盛情邀请。

    飞峋伸手撑住座椅,缓缓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不了,我回营地。”

    涟漪自然不同意,“不行,你现在精神不振,若一会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办?我不管,今日你必须听我的,休息好了才放你走,不然我生气!”疲劳驾驶是不对的。

    飞峋停止了揉眼,看了苏涟漪一眼,眼中带着挣扎与不舍。最终顿了一下,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两人下了马车,苏涟漪不为世俗地挽着飞峋的手臂,根本不顾公主府下人们的视线,何况,这些下人们从来都是见怪不怪。

    这就是古代与现代的最大区别。封建社会卖善度其实是奴隶制的延伸,带了一种深深的奴役思想,下人们入了府,便成了奴隶,若非级意外,身心都是主人家的,自不会有独立的人格,在他们眼中,主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现代却是雇佣制,即便是佣人也有独立的人格、自己的判断,于是便也能分析、比较、嘲笑雇主。

    夏初萤听闻苏涟漪回来了,赶忙带着宫女嬷嬷浩浩荡荡地从主院迎了出来,想问问苏涟漪第一日早朝的感觉如何,皇兄到底让涟漪参加早朝所为何事。她好奇得紧,这一上午坐立难安。

    “涟漪,你终于回来了,走,去我的院子。”

    涟漪却歉意地摇了摇头,“晚一些我过去吧,昨日我与飞峋都彻夜难眠,需要休息,现在实在没力气给你讲,等休息好了,立刻去给你讲,如何?”

    初萤能听出涟漪的声音带了一些虚弱,心中不愿,但也无奈。“知道了,那你们快去休息吧。”

    “我……”飞峋正欲开口,说回营地,却见苏涟漪撅嘴瞪了他一眼,深邃的眸子目光顿生柔和,宠溺。

    初萤甜美的小脸儿上笑容促狭,“快去休息吧,好好休息啊,放心,我这就下令,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们的,交给我吧。”越说越暧昧。

    涟漪又无奈白了初萤一眼,便拉着云飞峋回了自己院子。她能感觉到,飞峋若是真回了去,定然又不会安睡,也许有她的陪伴,他才能睡好。

    秋水院。

    这院名并非秋水,但因苏涟漪的入住,被初萤强硬改名。只因有一句诗——“秋水醉涟漪”,初萤的意思很明显,这院子从今往后便属于苏涟漪了,她的公主府永远有一处涟漪的房间,就如同岳望县的苏府永远有她寡妇黄氏的房间一般。

    有丫鬟们打开温水后,便被涟漪清了出去。

    秋水院不留下人,是苏涟漪的规定,除了平日里打扫外,晚间休息,丫鬟们便回从前的下人房。

    “你坐好,我帮你。”不顾云飞峋的反对,涟漪将他塞入桌椅,自己则是将帕子用温水润湿,细心帮飞峋擦脸洗手。

    云飞峋垂着眼,并非反抗,任由她来。

    撒完脸后,扔了帕子,涟漪便开始动手解他的腰带。

    飞峋的身子僵了一下,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涟漪噗嗤一笑,“你睡觉要穿衣服?先不说舒服与否,你这官袍风尘仆仆的穿了两天,脏了我的床单怎么办?”说完,便觉得这话十分暧昧。

    飞峋的眉皱了下,抬眼去看房间。

    除了那一张大床外,临窗还有一只雕工精美的仕女小榻,鸾国女子最忌白日着床,即便是屋睡,也都是在小榻上,想来,苏涟漪是想在小榻上休息吧。“我自己来。”

    “不行,今天听我的,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甩开他的手,开始研究其这蟒带如何解,因为扎得紧,很是难解。

    云飞峋很想说,他哪一日不是听她的?不过唇角笑了一下,那弧度又渐渐消失,最终未语。

    “呼,终于解开了,这该死得腰带。”涟漪长吁短叹,将那黑色蟒带抽出,飞峋整理的衣襟松了。

    将蟒带随手扔到小榻上,而后便去脱他的官袍。

    飞峋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那小榻上的蟒带,心中柔软被戳了一下,一种奇妙的感觉升腾。

    青紫官袍也被扔上小榻,盖在了腰带上。

    “好了,坐在床上,我帮你洗脚。”涟漪将云飞峋塞到了大床上。

    这一次,飞峋真的慌了,“不行,怎么能让你帮我洗脚?”说着,拽住了她的手。

    涟漪噗嗤一笑,“你以为我蹲着用手给你洗脚?美死你算了。坐着不许动,动一下,我就揍你。”半开玩笑地离开,没一会,便端着一只大盆前来,放在鞋凳上。

    云飞峋并非伸脚入水盆中,反倒是侧着头,好奇看着苏涟漪。

    只见苏涟漪几下便将外衣脱了,也扔在下榻上,行动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扭捏。虽然来鸾国两年,但她有一些现代思想还是无法改变,也许这一生也无法改变。

    就如同说,鸾国女子穿着里衣若是被人看见,那便等于脱光了一般。苏涟漪以为,丝绸里衣完全可以穿着招摇过市,有什么可害羞的?于是她脱了外衣也十分大方地穿着里衣坐在云飞峋的身边。

    脱了鞋袜,直接将一双雪白小脚深入盆中,毫不客气。

    “来来,洗脚,一起。”她嘻嘻笑着。

    也许被苏涟漪连贯的轻松所感染,云飞峋心中的压抑也缓解了许多,一直沉着的脸慢慢泛出了一丝笑意,将脚伸入这大盆,被温水覆盖,舒服一片。

    他尽量避开那双雪白小脚,只用眼贪恋地看着,却不愿唐突。

    苏涟漪才不管什么唐突不唐突,毫不犹豫地踩在他的大脚上,一脚踩一只,“这就叫,独占鳌头。”鳌,王八也。

    飞峋心中好笑,“在骂我?”

    涟漪一挑眉,“我可什么都没说,某人对号入座与我无关。”

    云飞峋一愣,哭笑不得,想与之闹,却又没有足够的心情,“你认为什么,便是什么吧。”道。

    涟漪看着云飞峋,脸上轻松的笑容也有了一些僵硬。取了一旁的帕子,低头擦了自己的小脚丫,而后扔给云飞峋。“自己擦,姑奶奶伺候累了。”一边说着,一边爬上了大床,将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打开,盖在身上,轻呼一声,还是床上舒服。

    云飞峋的眸,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一些,看了看她,又抬头看了看那堆满两人衣服的小榻,难道……她不是去小榻上睡?

    苏涟漪舒舒服服地絮窝,翻身侧卧,一只胳膊支着头,“喂,我说,你自己睡床,让我去睡榻,你忍心吗?”

    飞峋捡了帕子擦脚,一边道,“那你睡床,我去榻上。”

    正欲起身,衣服却被涟漪拽了住,“我说,那榻我躺都憋屈,你这坨儿就算了,压塌了小榻,我怎么和初萤交代?”

    云飞峋哭笑不得,“但同睡床,不妥。”

    苏涟漪拉着他的胳膊便将其拽了过来,“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我们也不是没睡过,从前在苏家村,某人一丝不挂地和我睡,难道忘了?现在开始装文明玩羞涩了,我告诉你……”一边说着,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压在床上,自己则是直接骑在他身上。勾唇一笑,“晚了。”

    云飞峋脑袋一懵,就这么呈现大字型被她压在床上,瞪大了眼,而后叹气,“知道了,下来吧。”

    涟漪扭了几下,发现身下之人不为所动,嘴角抽了一抽,乖乖滚了下来,回到那床内侧。“过来。”女王一般的语气。

    云飞峋嘴角无奈扯动,而后上了床,躺下,却感觉到手臂与胸膛间,挤入了一只小脑袋。低头一看,苏涟漪已不知道何时将头发拆开,精美发簪扔了满床,人,则是一边拆着发髻,一边用手指为梳,将那柔滑细腻的发丝梳开。

    “看什么?没看过美女梳头发?”涟漪噗嗤一笑,开着玩笑。

    云飞峋点了点头,“恩,第一次见,惊为天人。”无比认真。

    涟漪嘴角抽了一下,本来今日她故意撒娇卖萌,为了让飞峋心情好一些,但对方这么认真赞美,倒搞的她不好意思了。“睡吧。”

    “恩。”飞峋答应了一声,而后便闭了眼,不大一会,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苏涟漪趴在其胸口,愣住了,而后抬头,看他英俊刚毅的面庞,和婴儿一般安详的睡颜,怔住——他……他……他竟然就这么快睡了!?

    还记得上一次,他非要做那种羞羞的事,最后被几名损友骗了出去,打了一夜的架;还记得上上次,在军营中,他也想做那种羞羞的事,被她一脚丫子踹下了床去;再记得上上上次,也是他想做些什么,却被她决绝。

    为何这一次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苏涟漪丝毫无困意,被惊得彻底清醒,十分疑惑外加受伤地看着睡得正香得云飞峋,那种感觉很怪!十分怪!

    就好像从前一直缠着自己之人,突然放手了一般。

    女人都有大小姐脾气,她可以拒绝,但却不允许他的无视!她有权力让他滚远,但当她勾手指时,他还得乖乖滚回来,哪怕是已到天涯海角。

    没错,苏涟漪有一些生气了,气得鼓鼓得,就好像自己魅力被忽视了一般。

    她伸手到他窄细高挺的鼻梁前,想伸手狠狠捏下去,但想到他那通红的眼,狼又不让她下手。就这么犹豫,是捏,还是不捏。

    当苏涟漪挣扎着最终准备下手时,一抬头,却发现云飞峋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浓密的睫毛下,那双乌黑的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留意到他有如此浓密的睫毛,就如同羽翼一般,将乌黑的眸子变得神秘。

    云飞峋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询问——你想做什么。

    苏涟漪的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最后一咬牙,直接将那手向下狠狠捏住他的下巴,伸长了脖子吻上他的唇。

    你没兴趣?没关系,我来。

    云飞峋一愣,下一刻,她矫捷的已压在他身上。

    她一只手捏着他下巴,另一手则是抓他的头发。云飞峋的发丝乌黑,不若一些男子那般刚硬,也不若女子一般细柔,不粗不细,带着一种光泽的韧性,有一些像现现代电视洗发水广告中,用组合灯光处理出的效果。

    她灵巧地拽下他的发冠,将那发丝打开,抓在手心中,很有感觉。

    她腹黑的想狠狠拽他头发,让他吃痛,顺便张开口,让她为所欲为,这想用这种霸道的行为蹂躏他。但她用了很大的力,几乎都快把那乌黑亮泽一把发丝生生拽下,身下之人别说张嘴,连眉都没动上半下。

    ——我说,大哥,能忍痛不用非在此事表现好吗?

    叹气,“我说云飞峋将军,我知道你威武不屈、贫贱不移,但多少也配合我一下好吗?”

    飞峋微微皱眉,不解,“让我喊痛?”

    “……”涟漪拧眉,“不是,是……咳咳……让你张嘴。”她本就不是浪漫的人,这厮比她更古板。

    云飞峋愣了下,下一瞬间便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俊逸的脸一下子红了,尴尬。

    涟漪也觉得有一些尴尬,闷头继续之前的动作,这一次,云飞峋并未“坚守阵地”,顺势张口,任其直入,在口中掠夺。

    涟漪抓着他的发丝,吻着他,感受他的味道,调戏他的舌。

    半挂的床帐不知为何突然撂下,让两人都忍不住一惊。因床帐的遮挡,大床内光线昏暗,本就暧昧不明,更是旖旎四起。不知是因这逐渐升温的气氛,还是两人激烈的动作,竟如同跑了几百米一般,气喘吁吁。

    涟漪的吻顺势向下,吻他的下巴,其上隐隐钻出许多桀骜的胡渣,离远看不到,近了便能发现,青色,带着一种性感的味道。

    雪白的里衣被大敞,她干脆骑在他身上,低头欣赏。

    “你……要干什么?”云飞峋终于发现这气氛实在诡异,而苏涟漪今日的表现也是莫名其妙,她不是不喜欢婚前吗?为何今日……难道是将他惹得欲火焚身后一脚将他踹下床?

    难道将他弄得无法控制,而她扬长而去?

    惩罚他?

    惩罚他未当即做决定!惩罚他身为一名男子却无法担当!惩罚他没有魄力而顾左忌右!?

    叹息,苦笑,是啊,他从来都是如此,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日。

    罢了,就让她惩罚吧,他是罪有应得。

    想着,又闭了眼。

    苏涟漪的唇在他身上,顺着一道道肌肉的纹路,细细吻下,眸中的颜色也不禁深了又深。其实上一次,她便未抗拒,若不是飞峋那几名损友,也许两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而这一次,苏涟漪决定,就办了他吧。

    让苏涟漪做这决定的原因是刚刚那种若即若离的失落,两人也算是夫妻,同居那么久,却没什么实质性得进展,那胜利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就是怎么也碰之不到,心烦、意乱。

    有一阵子,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就因此,才有的飘渺、不踏实感。

    当苏涟漪的手碰到某一处时,本来安然闭眼,有着随时被踢下床觉悟的某人猛然倒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干什么?”

    涟漪一挑眉,一只手被抓,便用另一只手。

    她动作迅速麻利,但他却迅雷不及掩耳,在她即将碰到的一瞬间再次抓住她的小手。

    两只手被桎梏,涟漪无辜道,“我干什么?还用问吗?”

    他的呼吸沉重急促,“若是你想挑逗我,这样的足够了。”只见他本就略带小麦色的皮肤,此时泛着细汗,将棱角分明肌肉显得更为弹性紧致,带了一丝潮红。

    八块腹肌在他沉重得呼吸下收缩,最总隐在雪白丝绸里裤的腰间。

    涟漪的两只手被捏着掉起,低头看了看他的裤子,点了点头,“这样就够了?”

    飞峋哭笑不得,“你还想怎样?”他已经很难受了。

    涟漪“哦”了一声,挣脱了他的钳制,双手重获自由。到底应该如何做,她知晓,虽然紧张急促,但还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日心一横,该发生的就发生了吧,既稳了他的心,也定了自己的心。

    有一些颤抖,拉开自己的衣领,准备脱。

    云飞峋吓了一跳,又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苏涟漪却突然收敛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脸上满是认真,“没怎么,只是想了,便要做了,仅此而已。”

    ------题外话------

    到底能不能成?不知道大家的意思如何!

    未来十几个小时,若是月票多,就成了。干柴遇烈火,大家都是性情中人。

    若是月票不多,说明大家对两人床单之事不甚在意,那便再缓缓,等历尽千帆,送入洞房再说,反正中间还有一些波折。

    所以,成与不成,就看大家的意思了,恩恩……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月票……

154,飞峋真实身份(累死,求票)

    雪白的里衣被拉开,里衣之内,肌肤如盈雪,锁骨**。

    肚兜那粉色的细细带子在肌肤之上,粉白相间,别有一种诱惑。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划过自己肩上的娇嫩皮肤,指尖的光盈与肌肤的洁白形成一种一刚一柔的对比,别样美感。

    半挂的床帐已经撂下,突然一声吞咽增了多少暧昧。

    云飞峋不禁睁大了眼,目瞪口呆,刚毅的唇还带着晶莹,是两人刚刚亲吻的痕迹。

    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对心爱女子的身体是渴求的,无论是因生理还是心理,爱一个人到极限,根本不是看一眼、或说说话便可满足,只想将那女子拥入怀、让她娇喘在自己身下。

    云飞峋从来不认为自己这想法是龌龊,这是正常男人都有的**。

    但**归**,此时此景却让他大吃一惊。

    “涟漪,你……为何要这么做?”说着,在床上坐着的云飞峋忍不住向后退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声惊雷,难道……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

    说话期间,苏涟漪已将里衣褪了下,冰肌玉肤,藕臂纤腰,只有一件粉色绣着荷花的肚兜,其上绣花十分精巧,只见一滩春水波澜,上有芙蓉几只。最显眼的是一只盛开的莲花、一只翠绿的莲蓬。

    莲花在左,莲蓬在右。

    那莲花的每一只花瓣栩栩如生,甚至仿佛滴着水滴一般,濯而不妖,芬芳怒放,虽刺绣在丝绸上,却如同散发了一种馨香的香气。

    而另一侧,那莲蓬精巧,羞答答地半垂,如同一少女,含羞遮面。

    这一朵莲花、一只莲蓬,本是死物,却因女子玲珑的曲线变得立体、有了生命。

    云飞峋自幼在猛虎营长大,舞枪弄棒甚是在行,虽兵书、地图没少看,却从未舞文弄墨欣赏过花花草草。今日此时,他真是被着一株植物迷住了,或者说迷住他的不是那莲花和莲藕,而是撑起两物的某物。

    飞峋吓了一跳,面色通地一红,快速扭过头去——他怎么这么肆无忌惮盯着她的胸?这与那些好色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涟漪噗嗤一笑,伸手捧起飞峋的俊脸,“你现在知道害羞了,也不是没见过。”她说的是两人在猛虎营中。

    云飞峋的喉结又忍不住上下蠕动了下,很是尴尬,“抱歉,上一次……是我唐突了。”他的狼濒临崩溃,用最后一丝意志要求自己不去看眼前那令人沉迷的美景。

    涟漪再次玩弄起他的长发,雪白纤细得手指穿插在其发间,“你爱我吗?”

    云飞峋被今日所发生之事生生弄迷糊了,加上几日未休息,连夜思考,脑子几乎要炸开一般。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去看她的面颊,刻意不去看她面颊以下,“你就是我的世界。”她点亮了他的世界,若她离开,他的世界也随之倒塌。

    她微微笑着,大眼中带了些许氤氲,粉嫩的唇角勾着,低头,顺着他光洁的额头,吻上他的鼻,再沿着高挺笔直的鼻,袭上他的唇。

    他的唇也是柔的、暖的,不若外人看的那般。

    他总抿着唇,沉默寡言,但今日,她就要将其撬开,真正进入他的世界,与他融为一体。

    飞峋微仰着头,用迷惑的眼神看她,还是一头雾水——她不是一直反对,今日为何会如此主动,难道,她真的要与他!?

    “不要我?”女子娇笑之声,如同一只小巧的手儿,将他抓得痒痒。

    飞峋眉头微皱,“理由?”

    涟漪离开他的唇瓣,伸手惩罚性地捏他的鼻尖,“男欢女爱,要什么理由?难道为了世界正义和宇宙和平吗?我要你,这就是理由。”

    “……但你从前不是说过,希望大婚之日吗?”他蠢蠢欲动,狼与**正在交战。

    他浑身血液倒涌,炙热无比,某一处更是难受,出了大汗。

    “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要。”说着,涟漪一挑眉。

    云飞峋的眉头皱得更深。

    “我说,你不会是要拒绝吧?”涟漪大吃一惊。

    云飞峋挣扎,喉结上下蠕动,那压抑的声音带着嘶哑。“你确实?”

    “恩,我确定。”涟漪笑眯眯的,伸手划过他的胸膛,那肌肉纹理鲜明得胸肌,没得如同雕塑一般。

    “你……不后悔?”他觉得自己最后一丝狼濒临崩溃。

    涟漪勾唇,“我苏涟漪从不做后悔之事……啊……”一声惊呼,话还未说完,已被身下那厮一个翻身压在下,沦为被动。刚刚那种冲动的勇气不在,脸上不自觉爬上了绯红。

    再也不好意思去看身上那人,侧着头,一颗心扑腾乱跳。心中一次次告诉自己——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第一次挺挺就过去了,再说老夫老妻的,也不是没看过,没什么可害羞的。

    “我会一生对你好。”他的呼吸急促,狼已经宣告结束,烟消云散。

    “恩。”几不可闻,她答应了一声。

    他得到了她的允许,并非像饿虎扑食一般,而是用一双黑眸静静看着她,两人的心都跳得厉害,涟漪最后干脆闭了眼,不去经受这种羞涩和另一种乱七八糟情绪的折磨,他……愿意如何就如何吧。

    当他的唇接触道她的锁骨时,涟漪还是忍不住狠狠一震。随后,那细吻便在她暴露在外雪白肌肤上游移,吻是热的,但吻过之后,却冰凉一片,好像随着那唇的离去,剩下了一片空虚一般。

    随着他开拓的领土越来越多,给她留下的空虚也就越来越多。

    终于,她的肩、她的手臂,只要能见到的皮肤,都被他打了烙印,惹得娇喘吁吁。

    他隔着那粉色的轻薄丝绸继续向下,引得一阵战栗。

    “飞峋……”涟漪忍不住这种温柔的折磨,叫了出来。

    云飞峋浑身僵了下,而后抬头,“……你随时可以反悔。”

    涟漪哭笑不得,“有什么可反悔的?”

    飞峋如同得到了莫大鼓励,那粉色丝带扣子无声而开,当一片雪白美景真正展现在云飞峋眼前时,他已忘了呼吸。

    上一次在猛虎营中,一片黑暗,加之是半强迫,全然没有此时心心相映之感。

    涟漪秀眉忍不住皱起,狠狠深吸一口气,这种被口舌覆盖的温湿之感瞬间将她感官直冲入头顶,好像的双腿不由得动了一动,下意识的。

    不知在浴火中沉浮多久,下半身一凉,苏涟漪屏住了呼吸。

    “涟漪,我爱你,这一生,我云飞峋只是你一个人的,放心。”说完这柔情又铿锵的誓言,便低头重新覆盖她的唇。两舌交缠,云飞峋一反从前的温柔,突然粗暴,那是他心底的野性,更是对身下女子独占的象征。

    无退路,涟漪承受他粗暴的吻,嘴唇有些麻木,黑暗中,两人唇角泛过银亮。

    突然苏涟漪眉头狠狠皱紧,这突如其来得刺痛让她险些咬伤他的舌。

    一抹鲜红,无声流落水绿绵柔床单上,正如一小朵娇花盛开。

    ……

    公主府外,豪华马车成行,将公主府门前宽广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其中不乏一些京中权贵的马车,至于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本也是怀揣珍藏贵品前来,想与皇上亲封的商部尚书套一些关系,但在众多权贵与这巍峨森严的公主府双重震撼下,最终掂量了自己分量,而后默默离了开。

    这些离开的官员也许在京城不算什么,与金玉公主这种皇亲国戚无法相比,但只要出了京城,那也是压死人的大官。

    公主府奢侈豪华,占地硕大,光前院专门招待客人的正厅,其大小便可再京城数一数二。好在这厅大能容人,将这些权贵外加同来的重要幕僚们都容了下。

    除了官员,还有京城一些富商,托了熟识的权贵一同前来,都想见见这商界奇女子苏涟漪……哦不,是涟漪郡主,更想打听下涟漪郡主的商部到底想从事何种营生。

    生意之人鼻子都灵敏得很,这新部既以“商”名,想来定与商有关,从古至今,生意靠得就是先机,所以第一时间感慨,就位了取得这先机。

    “公主殿下,前厅客人们问,涟漪郡主何时能待客。”有丫鬟上前,对夏初萤道。

    此时的金玉公主夏初萤,根本没去迎接或招待那些官员,而是在自己房间门前的院子中,陪云熙瞳玩着。熙瞳已一岁半,正是好玩的时候,每一日都有新的成长,别说亲娘夏初萤,就连周围的嬷嬷丫鬟也喜欢得不得了,何况熙瞳又遗传了俊美父亲、绝美母亲的良好基因,小小的人儿,就如同从画中走出一般。

    初萤听见丫鬟的禀告,头也不抬,“不用理他们,若是不爱等就从哪来回哪儿去,谁逼着他们等了?是不是啊,熙瞳。”说着,便问那傻笑的娃儿。

    “是。”那丫鬟刚要回去为前方接待贵客们的管事回话,却又被公主叫了住。

    初萤想了又想,她也不能帮涟漪得罪人不是?“换一批茶品,半个时辰之后再换,将府中七十六种茶品从头到尾换上一次,也给他们解解闷。”交代完,便不再理。

    “是。”丫鬟接到主子的下令后,便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是下午。不同于上午的阳光明媚,天际逐渐涌起了乌云。初萤抬头看着渐渐暗淡的天际,下意识地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腹部。

    一阵风吹过,有些凉。“公主殿下,起风了,您与少爷进屋吧,免得着了凉。”琪嬷嬷道。

    涟漪看着逐渐爬满乌云的天际,微微点了点头。没人知晓,她腹部这伤疤一到变天就会酸疼,竟比钦天监还要准,看样子,要下雨了,这雨不是傍晚便是深夜,准没错。

    琪嬷嬷去抱熙瞳,而初萤便被一旁丫鬟们扶起,刚从那绣花小凳上站起来,又有丫鬟前来通禀。

    “公主殿下,云夫人来了,还有云将军。”

    初萤忍着腹部的酸疼,微微一愣。云夫人日日来,有时恨不得早中晚来三次,她能理解。祖母对孙儿的疼爱不容掺假,加之这是她唯一的孙儿。说来也怪,她嫁给云飞扬时,后者已有了几名美姬,后来她入了云家门,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姬妾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但前前后后几年的时间,那头种猪身强力壮十分勤奋,后院却未有一名姬妾有孕。当时她在将军府时自然是十分窃喜,认为老天待她不薄,但如今想来,真是有问题。

    “公主殿下,奴婢伺候夫人与将军去厅堂,您去梳妆一下?”琪嬷嬷如今伺候金玉公主,知晓其与云将军闹得很僵,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内心里是认为公主只是闹闹脾气,只要将军服软,回头就能和好。

    初萤微微白了琪嬷嬷一眼,那凌厉的贵气尽显,讽刺一笑,“梳妆?怎么,琪嬷嬷觉得本宫此时见不得人?”

    琪嬷嬷噗通跪下,“奴婢该死,奴婢失言了,公主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一旁伺候的丫鬟也吓了一跳,赶忙也都纷纷跪了下来,想劝主子消气。那宫中来的嬷嬷都跪了,可见公主真是气了。

    夏初萤一愣,赶忙上前伸手将琪嬷嬷扶了起来。“抱歉,嬷嬷,我不应该迁怒与你。”心中暗暗自责,她到底还是放不开云飞扬,因那人的到来,她竟又动气了。

    涟漪曾说过,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说明还在乎那个人。当真正放开了,不再与那人有丝毫瓜葛,便能做到真正的淡然了,不喜不悲、不怒不嗔。

    长长叹了口气,初萤看向那阴郁的天际,苦笑。涟漪屡次告诉过她,人生要快乐,既然得不到,那便干脆放手,放开他也是放开自己,人生苦短,要学会让自己快乐。

    叹气着摇头,也许涟漪能放开与飞峋的感情,是因两人只是爱情还未发展未亲情。爱情就如同一件衣衫,穿着舒适美观,可穿也可脱。但若是成为了一家人,发展成为亲情,那便是长入肉中的皮,再一次撕裂,即便痊愈,也会永远落下疤痕,有了阴影。

    想着,她伸手下意识隔着衣服去触碰腹部——就如同,这到刀疤一般。

    “请他们进来吧。”说着,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初萤慢慢进了屋,脸上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笑,那笑容如同一张假面,虽恰到好处,却毫无温度。

    在本院厅堂坐下,有丫鬟送来了准备招待云夫人和云将军的茶点,初萤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碗慢慢抿了一下,脸上恢复了一些温度。“玉翠。”出声道。

    名为玉翠的丫鬟十分伶俐,是初萤比较器重的丫鬟。“公主,奴婢在。”

    初萤将茶碗撂下,脸上泛起了温暖的笑容,声音也柔和许多。“让厨房备下饭菜。”这饭菜为谁准备?可不是招待云家母子,而是为了苏涟漪。

    苏涟漪和云飞峋两人从朝堂上回来后便回了房间睡了,午膳未用,想来一会醒来会饿吧。备下饭菜准没错。

    想到这,夏初萤噗嗤笑了出来,掏出帕子轻掩在嘴角,因很好奇两人在屋中能做什么。

    她之前也有过冲动想去听墙角,但毕竟受过良好的皇家教育,让她做不出那么猥琐之事,加上……即便是她做了,凭飞峋那敏锐得感官也能将发现,生生坏了人家的好事。

    初萤越来越想笑,如今母后与皇兄、涟漪与熙瞳,便是她的世界,她的全部。

    正在这时,云夫人寇氏与云飞扬正好入内。

    云飞扬生性凉薄,即便从前住在元帅府也鲜少陪伴母亲,今日听说母亲来看熙瞳,竟然莫名其妙地跟了来,他对那亲生儿子并无特别喜爱,或者说,他心中便没有尤其上心之人。

    当他抬眼看见巧笑倩兮的夏初萤时,生生吓了一跳——她竟……如此美!

    她的美,不同于她姬妾的美艳,不同于所谓大家闺秀的柔媚,不同于宫中贵人的优雅,甚至与那睿智淡然的苏涟漪也不同。

    金玉公主之美,是一种柔软与刚强、和蔼与凌厉、亲切与尊贵的糅合,她身材玲珑,繁丽华贵的衣裙在其身上将其显得更为娇小,惹人怜惜。不知她想到什么,但多半是最开心之事、最喜爱之人,因那笑容是由内而外散发,那么迷人。

    云飞扬的脑海竟突然涌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她此时想的,可是他!?

    两人夫妻四年有余,相敬如宾,他虽有其他姬妾,但却是十分尊敬公主的,当然,其原因大多是因她的身份。

    “熙瞳,快快,给祖母瞧瞧,可怕祖母想坏了。”云夫人一进屋,看见琪嬷嬷抱着的熙瞳,便快步进来,几乎是奔了过去。

    此时的云夫人,哪还有平日里那刻板势利?只是一名普通祖母罢了。

    云夫人的叫声打断了初萤的思路,将她从那欢乐的思维中拉到了现实。美丽的笑容收敛,就好像艳丽的孔雀瞬时将那尾翼收拢了一般。“儿媳见过婆婆。”

    鸾国最重孝道,除了皇帝本人必须遵守的君臣之礼外,常人以孝为先。

    只不过,身为嫡系公主,她只要表达了敬意便可,不用施任何礼。

    从前夏初萤为了讨云飞扬的欢心,每一次见到云夫人都极为恭敬,浅浅施礼,但这一次,她干脆坐着连起身都省了,淡淡扔来了一句。

    有熙瞳在,云夫人才不在意这些,老眼含着泪,从琪嬷嬷怀中接过了熙瞳,而云夫人身后的丫鬟,则是又提来了一只小箱子,经初萤过目后,交给了琪嬷嬷。

    那箱子中,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玩物,精心收集而来,都是为孩童准备,可见云夫人的用心程度。

    这样的装满金锁如意等宝物的箱子,云夫人每一次来都带一个,可见对孙儿的真真喜爱。

    初萤本不喜欢云夫人,尤其是云夫人阻挠涟漪和飞峋,她更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但如今,看见云夫人对熙瞳的喜爱与思念,她的心也软了一些。

    从前,云飞扬并未怎么留意熙瞳,除了去接公主回京时看了几眼,便没再关注,如今看着那酷似自己的小脸儿,胸口也不自主柔软了一些。

    ……这是,他与初萤的孩子。

    屋内安静,除了云夫人逗弄熙瞳,与之玩耍之声,便无一人说话。

    一屋子的丫鬟们,都忍不住偷眼去看那一身官袍的云将军,心中赞叹云将军的气度,那俊美的容颜、那健硕的身躯,再加上赫赫战功,难怪那么多女子前仆后继。

    她们也见过云飞峋将军,但与飞扬将军比,飞峋将军却真真不够醒目、不够夺人眼球。一边看着,一张张小脸儿忍不住红了。

    云飞扬一直盯着初萤看,面色越来越不好,因她竟一句话都不肯与他说,连一眼都未看他。

    初萤用安详慈爱的目光看着那祖孙两人,突然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

    她回头看向那丫鬟,面红怀春的丫鬟赶忙垂下头去,身子微抖,若是被公主发现自己对驸马肖想,她就死定了。

    初萤看着那略显慌乱的丫鬟,非但没生气,笑了一笑,平添了一丝感伤。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在少女时期,当见到云飞扬时惊为天人,而后便频繁参加贵妇聚会,只为了捕捉云飞扬的身影。若那聚会云飞扬去了,她便使出浑身解数,在不失皇家礼仪的前提下,将所有人目光吸引在自己身上。

    若云飞扬没去,她便转一圈,早早回宫休息补眠。

    可以说,她的少女时期是空虚的,只因除了一个男人,便空无一物;但又是充实的,因日日醒来、夜夜如睡,脑子里满满的装的都是一个人。

    今非昔比,两人最终在先皇的旨意下成了婚,她入了元帅府,后又随着去了将军府,她从一个怀春的公主变为骁勇善战的女将——日日找府中姬妾的别扭,只要她找到了一点,便能将那姬妾折磨得后悔来到这世上。

    他对她的作为从来是不闻不问,从前她竟天真的以为,那是因为他在乎她。但如今她知晓,并非是他在乎她,而是他不在乎每一人。

    整个将军府上下的女人,对于他,都是个玩物,一种战利品。从始至终,他对所有女子,都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

    想着,夏初萤长长叹息,苏家村,是她人生的转折。若不是因流落苏家村,也许她会一直在自己的幻想中,哄着自己去满足,哄着自己去快乐,一直那么满足又快乐的活下去。但如今,苏家村、苏涟漪,改变了她,让她跳出了那可笑的泥潭,擦亮了双眼,去审视自己从前的生活。

    云夫人见苏涟漪不在,便赶忙道,“公主,作为臣子,老身有些话不该说,但毕竟您是老身的儿媳,又是老身孙儿的娘亲,老身便斗胆说,听老身劝,回家吧,回元帅府也好,元帅府安静。”

    夏初萤觉得好笑,云夫人的意思,她知晓。说将军府姬妾太多,人多矛盾多,不回也罢,便回元帅府。但……初萤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难道元帅府的姬妾少?元帅府的姬妾也不少,只不过不是云飞扬的,而是云元帅和他其他庶子的吧。

    云家男子皆俊美,这桃花缘想来也是遗传的,云家上下男子都是三妻四妾,不对,就没出过什么痴情的种。

    想到这,愣了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对,云家如今出了个痴情的种——云飞峋。涟漪也是个好运的,万绿丛中一点红就被她碰上了。

    想着,忍不住又开始幻想另一个院子两人能发生什么,忍不住又笑了。

    云夫人不知初萤想什么,赶忙道,“公主,您这是答应了?”

    初萤立刻收敛了笑意,摇了摇头。“还是在本宫的公主府吧,这才是真正清净之地。”

    云夫人不高兴了,“公主殿下,您愿不愿意回,老身不管,但这熙瞳可是我们云家的血脉,老身必须将熙瞳带走。”

    啪地一声,初萤重重将手中茶碗撂在了一旁小桌上,让众人都僵了一下。

    云夫人也吓了一跳,从前公主对她也尊重的,当然,她也……对公主过得去。

    夏初萤冷冷扫向云夫人,见对方吓一跳,其威慑效果达到,便泛起了一丝威严的笑容,“孩子还小,离不开亲娘,就不劳云夫人操心了。”改了口吻。

    云夫人口中银牙暗咬,“公主殿下,看来老身应入宫拜见一下太后娘娘了,想问问娘娘,老身是做错了什么,让公主殿下不肯回家。”

    她知晓公主怕太后担心,一直隐瞒她与飞扬不和之事。说来也生气,她抓着飞扬问过多次,到底与公主发生了什么矛盾,想让飞扬去赔个礼,说个好话,但飞扬却说不知怎么得罪了公主,赔过礼,公主不接受。

    夏初萤冷笑了两下,心中暗说,这云夫人见涟漪那刺头不在,又开始提老梗,想威胁她。她看起来真那么好欺负?

    “云夫人想去就尽管去,有些事儿,我们关了门便是家事,开了门便是国事。若您嫌这事儿太小入不得眼,那便尽管去弄大。皇兄那里,早就压了一些弹劾的折子,某将军前线作战却私带姬妾,触犯军法,皇兄一直为其兜得很辛苦,是应该解决一下了。”说着,伸出纤纤细指,欣赏自己粉红色的蔻丹。

    云飞扬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了一丝喜悦。

    与那直接将他视为无物相比,他更希望她能提到他、想起他,弹劾也好。

    云夫人吓了一跳,她自然知晓夏初萤口中的“某将军”是谁,面色一白,咬牙切齿。“公主殿下这话老身便听不懂了,带姬妾又能如何?战事不还是胜了?”

    初萤冷哼,“战事胜了,那是邪不胜正,那是我们鸾国兵士的神勇,那是我们皇家祖先的庇佑,难道这战事,是因某将军的存在而胜?难道我们鸾国没了这人便不行?”

    云夫人第一次被金玉公主如此咄咄逼人的质问,婆婆的威严扫地,又惧怕公主的威仪,气得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却发现,那不争气的儿子只是愣愣地看着公主,哪怕对方丝毫未看他一眼。

    “但……飞扬也是功不可没。”云夫人气得有一些颤抖,琪嬷嬷赶忙上前,怕这云夫人一生气,将怀中的熙瞳扔了出去。

    其实大可不必担忧,云夫人就是将自己扔出去,也是不舍得将熙瞳扔出去。

    初萤叹气,用一种哀其不幸的眼神,更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怜悯地看着云夫人。“云夫人寇氏,你为元帅夫人多年,难道不知军法、不知军纪?军纪便是军纪,与胜败无关。难道我们鸾国会因战败而去惩罚将军、因胜利而无视军法?你我婆媳多年,有些感情还是在的,别试图触碰本宫的底线,那是你承担不住的。”

    云夫人又怒又怕,一则是对方身份确实尊贵,二则是自己儿子不争气确实被人拿了把柄。愤怒地一口气没上来,脑袋一懵,身子摇晃了两下。

    一旁的琪嬷嬷赶忙上前,从云夫人怀中抢过熙瞳,而云夫人身旁的丫鬟也赶忙上前扶住云夫人。

    夏初萤疑惑地转头去看云飞扬,只见对方那双敏锐的鹰眼从始至终一直盯在自己身上,即便自己把他母亲快气晕过去,他都没表现出丝毫愤怒。

    “呵呵……哈哈哈……”

    云夫人吓了一跳,这公主怎么突然狂笑了起来?她……她要干什么?

    云飞扬也是不解,她为何看了自己一眼就笑了起来?有什么可笑?是他什么地方出丑?想着,低头去看自己衣着,并未有什么过失。

    夏初萤第一次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门口,纤手轻扶着门框,抬头看那越来越浓的乌云。

    与这压抑的天气相反,她的心,确实豁然清朗!

    因为这一刻,她真真看懂了那个男人,那个曾经让她牵肠挂肚、魂牵梦绕多年的男人,那个在脑海中伴随她度过少女时光的男人。

    他是个真真冷血的!

    他不在意自己儿子,从未表现出过丝毫父爱!

    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母亲,自己母亲被人气得发晕,他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

    她终于知晓为何金鹏大将军少年有为!为何金鹏大将军战无不胜!

    试问,如此心冷、如此自私、如此凉薄之人,怎会被任何情绪所牵绊!?他永远是冷静判断,不受为何蛊惑、影响,永远突破各种诱惑,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作为一名将军、一位战场指挥,他是成功的!前后百年,也许不会再出现一名能赶超他的英明将领!

    但作为一个人,他却是失败的、残缺的、不全的,他没有七情六欲,没有自己的喜好,没有喜怒哀乐,他也是可怜的。

    突然大雨,夏初萤心情却大好,多年的心结总算是解开,从今往后,她不恨了。

    她如今的下场,并未是云飞扬造成的,而是她自己!她懵懂无知,不去真正了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一意孤行、全凭幻想。

    她嫁的不是金鹏大将军,而是她心中的金鹏大将军。

    如今,她心中的金鹏大将军已死,这一场梦,可以放下了。

    慢慢转过了头,夏初萤笑意盈盈,不若刚刚那般横眉冷对,“熙瞳玩了好一会,此时也倦了,琪嬷嬷,带熙瞳去休息吧。”声音恢复了柔和。

    “是。”琪嬷嬷抱着熙瞳看了一眼云夫人,转身离开。

    云夫人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向琪嬷嬷远去的身影,想说什么,却不敢说;想怨什么,又不敢怨,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子被带走。谁能想到,大儿子自立府邸,二儿子长居兵营,元帅与她夫妻几十年相敬如宾,她全部的指望与生命便只有这个孙子。

    多少次,她因想孙子彻夜难眠,唉声叹气,难道……就没有办法让她与孙子在一起?

    初萤看了一眼颓然的云夫人,心中竟难过了下。

    与苏涟漪在一起的多年,她被其感染了心善,竟对云夫人有了怜悯。毕竟,云夫人还是熙瞳的祖母,是一个真心为熙瞳好的女人。

    “云夫人,想来你应该听元帅说了,涟漪被封商部尚书一事。”初萤慢慢踱步,在云夫人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云夫人收起了颓然,想到那苏涟漪就恨得牙痒痒,但那苏涟漪平步青云,如今连元帅都不敢轻易得罪,何况是她!

    儿子不在身边,孙子见不到,儿媳却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与她硬碰硬的女子又被仿佛金佛镀身,难道全天下都与她作对,不让她好受?

    “听说了。”一瞬间,云夫人好像老了十岁。

    初萤淡淡一笑,看向门外瓢泼大雨,“刚刚在门外,您应该看到马车了,此时前院厅堂,坐满了朝中权贵,苦等涟漪。有些事,要学会放过自己,既然无法改变,就要学会放开。”她说出云夫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云夫人没说话,缓缓闭上了眼,心中哀叹。

    “你们说涟漪出身不好,如今她名入皇家,身份尊贵。你们说涟漪母家无势,但如今她实力众目睽睽,根本不用借用他人之势,谁赢谁败,已成定数。还劳烦云夫人,回去劝劝元帅,再这么僵下去,吃亏的不一定是谁。”初萤继续道,端起了一旁茶盏。

    云夫人面如死灰,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身为一品诰命,竟有一天如此灰头土脸、一败涂地。

    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娶了公主,从前还对她尊敬有加,如今却突然大变,将她压得无法喘息。二儿子虽不是娶公主,但那郡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将来也不会顺从她。

    初萤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如今涟漪在公主府小住,想来也不会太久,皇兄答应了赐婚,母后也提过此事,这几日便会下旨赐婚,到时候,飞峋定然立府,而涟漪也会搬去。”

    云夫人颓然,未语,只当公主是在继续施压。

    云飞扬一直未语,愣愣地看着夏初萤,弟弟和谁成亲,与他无关,他也不在乎。

    初萤看着一旁的云夫人,却幽幽叹了口气,“涟漪走后,这府中也清净许多了,若是云夫人有时间,可以多来走动一下,毕竟,熙瞳也是……很喜欢祖母的。”

    云夫人一愣,没想到峰回路转,竟会如此。

    她现在也不顾及飞峋到底和谁在一起了,一是因那苏涟漪也不算拿不出手,二是……就如同公主所言,她也阻拦不了那苏涟漪。

    她没想到的是,公主竟然主动邀请她前来,她……可不可以天天来,日日见孙子?

    初萤自是看出云夫人的想法,她的笑容少了之前的凌厉,声音也柔了下来。“婆婆要掌管元帅府,事物繁忙,否则,李夫人便是搬来公主府住上一段时日,也是可以的。”

    “真的?”云夫人大为感动,因为刚刚的惊吓,更是觉得此时金玉公主对她有无比的恩惠。

    初萤点了点头,大棒加甜枣,最为有用。

    “太好了,那老身便多谢公主了。”想到孙子,云夫人又有了力气。

    “不要这么说,您是熙瞳的祖母,来照看熙瞳是自然。”雨渐渐小了,阴沉的天空逐渐放亮,但那乌云还未散去,想来随后还会下。“李夫人,本宫便不留你们,趁着雨停,回府吧,否则一会雨再大,行走不便。我们来日方长,等回头府中清净了,本宫日日敞门欢迎。”

    李夫人见金玉公主做了承诺,便也不再纠缠,起身告辞。

    在临走之时,云飞扬却突然停下,“初萤,我们谈谈?”

    夏初萤看了一眼云飞扬,突然觉得鼻尖一酸,初萤……她多少次希望云飞扬这么称呼她,但无论是初相识还是最后的分别,他都是以“公主”相称。

    “你,”初萤转过身去,扯动嘴角,“再说一次。”

    云飞扬一愣,不懂夏初萤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又说一次——“我们谈谈……”

    “前面那两个字。”初萤打断了他。

    飞扬皱眉,“初萤……”

    “好了,”初萤笑了,当再一次转僧时,哪有红眼圈?哪有泪痕?唯有释然的笑,“可以了,结束了,我也……对自己有了个交代了。”

    云飞扬不解,“什么意思?”

    初萤垂下了眼,声音突见陌生,“本宫累了,将军回去吧,玉翠,送客。”说完,一个眼神,边有丫鬟上前扶着初萤,向里室而去。

    有丫鬟上前,恭敬对云飞扬伸手,“将军,请。”这丫鬟,正是初萤口中的玉翠。

    云飞扬皱眉,最终一甩袖,随着云夫人出了院子,离开了公主府。

    豪华的房间,琪嬷嬷轻手轻脚小心进入,怕打扰公主的休憩。

    “熙瞳睡了?”初萤的声音突然道。

    琪嬷嬷一抬眼,见公主非但没小睡,反倒是坐在临窗的榻上,透过刻意留下的一条缝隙,观赏雨景。

    “回公主的话,睡了,”琪嬷嬷又道,“公主,您面色不好,要不要叫大夫来……”

    “不用,嬷嬷也下去休息吧。”初萤未回头,一直观望雨景,不知在想什么。

    “是。”琪嬷嬷答应后,轻轻退了出去,将门小心关好。

    初萤幽幽地叹一口气,将手慢慢放在了自己腹部,那伤口之上。

    ……

    苏涟漪幽幽醒来窝在某人温暖的怀中,那坚实的肌肉无比弹性,如同真皮沙发一般,带着男性特有得一股味道,令涟漪有一些着迷。

    她醒来第一眼,便看到那双深邃的眼,看着她,满是深情。

    “下雨了。”她笑着道,很开心。

    为何开心?可不是因为得到了云飞峋的身体。

    让今日她做这种决定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这几日云飞峋的眼神——复杂!矛盾!

    虽然她未直接问出口,却已猜到,飞峋心中定然有事,他一直在抉择。她不知道他在抉择什么,此番,她在安他的心,让他踏踏实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让他看出她对他的心意。

    如今看来,她成功了。

    她已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从今日开始,随后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结果,她都能坦然相对,问心无愧。

    “是啊,下雨了。”飞峋的声音无比温柔,怀抱着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最心爱的人,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幸福与满足。

    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至于那件事,他已经做了决定。

    她为他,做的太多,如今,他也要为她而做。

    “我要起床了。”涟漪一边说着,刚想挣扎着起来,却又被一只温暖强壮的手臂拽了回去,重新塞入怀中。

    涟漪心中甜蜜得紧,若是在现代,非要去糖尿病科挂个号不可。“两天之后我们详聊吧,这两天我忙得很,尤其现在,我们打赌,现在公主府挤满了人,皆是朝中群臣。”

    云飞峋愣了下,而后笑笑,“是啊。”

    “所以,起床!”涟漪笑着,推开飞峋,起床。却想起自己一丝未挂,面红心跳,“你转过去,不要你看。”

    云飞峋点头,“好。”说着,便乖乖地转了过去。

    涟漪赶忙传好了衣服,两人洗漱整理,连饭都未用,便分开各自忙碌。

    涟漪,自是去前堂招待一些访客,而飞峋,则是在公主府下人的引领下,由后门出,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雨,又下了起来,瓢泼大雨。

    经侍卫通禀,有了皇上的召见,云飞峋一步一步,进入皇宫,穿过硕大的广场,经过威严的金桥,直奔御书房,从容不迫。

    他拒绝了太监拿来的蓑衣,就这么穿着青紫官袍,走在大雨中,仿佛想冷静一般。

    御书房内,香烟氤氲。

    夏胤修坐在御书案后,唇角勾着一抹胜利之笑,“你决定了,回归?”

    御书案前,一滩水,被淋成水人一般的云飞峋却无丝毫狼狈,脊梁挺直,“是。”

    “哈哈哈哈,”夏胤修站起,绕过御书案走了过来,“好,飞峋,朕果然没看错你,那个位置,朕一直为你留,整个鸾国,怕是整个天下,那位置只有你一人能胜任。”

    面对如此夸奖,云飞峋面容却未变,一派冰冷,就如同他周身的水滴一般。

    “欢迎你回归,朕得影魂首领。”

    ------题外话------

    今日有床戏……咳咳,虽然不够火爆,但丫头已经尽力,这几千字床戏,丫头写了整整五个小时,以至于现在还没校对完,有错别字,请体谅下,一个小时之后校对完,修改上传。

    今天真真写了整整一天,如今,公主的心思已表,飞峋的身份揭露……丫头瞒得好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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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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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956/ 第一时间欣赏名医贵女最新章节! 作者:贫嘴丫头所写的《名医贵女》为转载作品,名医贵女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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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贵女介绍:
苏涟漪做梦都想不到,穿越这种时髦事能竟落到她这个不苟言笑的剩女医师头上。但事实却发生了,她不再是享誉中外的脑科医生而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女流氓。从前她没时间恋爱结婚,如今却有个丑陋健壮的夫君。从前她被嘲笑为老处女,如今却因本尊迷恋首富家俊美二公子,留个花痴艳名。从前她救死扶伤,如今却恶贯满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黑色幽默?夫君貌丑身材好,看背影也是养眼。虽没感情,做不到相亲相爱,却也相处和睦。爹和弟是恶棍流氓,想办法约束管教,虽算不上为民除害,也算是造福一方。努力赚钱,期待有朝一日离开,不再用别人的身份继续过活。发誓永不行医,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屡屡被迫救人性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就是她——苏涟漪,行得正坐得端的苏涟漪。不成想,这丑陋夫君,却大有来头,身份神秘…名医贵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医贵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医贵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