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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续9全文阅读

作者:邪灵一把刀     盗墓笔记续9txt下载     盗墓笔记续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盗墓笔记续9全文阅读

国庆贺文,非盗墓笔记,免费奉送。

    我接下来要讲的,不是故事,而是真事,是发生在那个红色年代的真实事件。

    八十多岁的抗日老军人是我的邻居,据他讲,这还是六十年前中国建国前夕的事情。

    老军人叫胡舟,六十年前的今天,当他们那一个团都还在抗日战场上血战时,大喇叭里却忽然传来日本投降的消息。那一刻,所有人都矗立在原地,看着忽然撤退的日军有些不可置信。

    日军投降?这是在做梦吗?

    八年的抗战就这样结束了?

    胡舟当时愣在原地,手中的冲锋枪都不知道该指向哪里。

    周围的战友都在各自连长的组织下开始撤退,胡舟反映过来,终于明白这是事实,日军投降了,八年抗战,我们胜利了!

    胡舟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述的热流,他立刻在人群中找自己的战友。

    周围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他抓住身边的一位军人,急切的问道:“我是三团八连的,有没有看到我们连的人在哪里?”

    被他抓住的军人满脸都是血,神色掩不住的激动,喃喃道:“胜利了,胜利了……你说什么……你是八连的,我好像没有看见八连的人。”

    人群如潮水般的后退,日军在转眼间已经整齐的撤退,战场上竖起了一面白旗在未散的硝烟中迎风飘扬。

    胡舟被人流挤着往后撤,他不断四处寻找自己的战友,老石、黑子、连长,你们在哪里,我们胜利了,我们不用在打仗了!

    胡舟喉头哽咽着一股闷雷,想要放声大吼,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份喜悦。

    但胡舟没有看到他的战友,他跟随着撤退的人潮退回营地。各连的连长正在清点人数,所有人都整齐的列队,只有胡舟一个人站在一处。

    这一刻,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胡舟看着周围各连集合的人群,而三团八连的位置上,却只有自己。

    最后统计出来,他们这一个加强团阵亡失踪两千余人,而八连,除了胡舟,全部阵亡。

    胡舟觉得天塌了。

    他额头还在流血,布满硝烟的年轻面孔只看的清一双乌黑的眼珠,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营地,看着其他默默流泪的战友,双腿一软,膝盖硬生生的砸在土地上,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胡舟十三岁那年,正是中国大乱的年岁,他的父亲是位教书先生,靠给人当西席为生,但到了最后,几乎连西席都没得当,后来又相继遇上了旱灾,再加上日本人入关,胡舟的父母在这样动荡饥荒的年月,就那样被活活饿死的。

    十三岁的胡舟骨瘦如柴,他没有田产,也没有手艺,为了能吃口饭不至于饿死,最终拿上了枪杆加入了当时还不成气候的抗日军。

    抗日战争这几年下来,无数人前赴后继,死了一批又一批人。胡舟或许是运起好,或许是死去亲人的保佑,八年!八年的浴血抗战,他奇迹般的活到了现在。

    身边的那些战友无一不是亲如手足,他们好不容易在硝烟中活到现在,眼看离新中国只有一步之遥,却死在最后的战场上。

    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这么多年,这么多烽火大伙儿都挺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最后一场仗,你们竟然都撇下我走了。

    那晚,胡舟喝了酒。军队是戒酒的,胡舟是在当地的农户家里弄了一瓶,酒是三五牌的劣酒,这酒不仅劣,也烈。

    这一天晚上,三团举行了‘庆功宴’,当地的老百姓都拿出自己最好的衣服穿在身上,家家张灯结彩如同过年。

    白天,大姑娘小媳妇们爬上了山坡摘野菜,到了夜晚,将各种野菜摆上桌,军民同庆。

    胡舟看着营地里,战友们正同老百姓们唱着军歌:

    这是我们的土地,

    这是我们的故乡,

    我们英勇而坚强,

    我们团结而有力

    我们为祖国的生存而奋斗,

    服从命令,保卫边疆,

    联合民众,抵抗暴强,

    把自己的力量,献给祖国,

    完成中华民族的解放。

    嘹亮的歌声在广阔的平原上飘荡,如同一只挽歌久久不散。

    胡舟喝高了,双眼浮肿泛红,他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昨日的战场上。

    战场上荒芜一片,草木不生。

    天空中挂着一轮猩红的月,朦胧的月光给四周的景色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薄纱。

    月已残缺,如同胡舟此刻痛的快要破碎的心脏。

    场上的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都是就近挖大坑掩埋。

    在那个年代,为了防止尸瘟,战场上的尸体大多都是挖深坑掩埋,或者直接焚烧。

    这些埋尸坑七零八落的散布着,直径至少有六七米,上面填平了土,新翻的土还的泛着猩红,不知是血的颜色还是泥土的颜色。

    要不了几年,这里就会长出荒草,逐渐被人遗忘,再也没人知道这些消失的英雄,他们曾经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在这片土地上,奉献了自己一生的热血与梦想。

    胡舟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巨大的埋尸坑,想着死去的战友,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去。他的双手死死抠着地上的泥土,在一个尸坑旁痛哭不已。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新翻出的土地里,将猩红的土地染湿,他觉得这些不够,他心中的痛完全无法抒发。

    只差一步,就一步。

    新中国就要成立了,兄弟们,你们看到了没有,小日本投降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活着。

    胡舟在痛苦,他的声音压抑而低沉,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喉间发出嘶哑的咆哮。

    过往的岁月在胡舟的脑海里闪现。

    他想起了,在行军的路上,为了驱赶枯燥的嘹亮歌声,那歌声在山间回荡,在雪原里穿梭,在峡谷间震颤,每每让人斗志昂扬。

    他想起了无数个与战友们仰望星空,遥想未来的岁月。

    那些岁月,那些战火,那些声音,还如此鲜明的在眼前浮现,在耳边回响,而故人却已经离去。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看到人血就吓的双腿发颤,敌人的刺刀来了都无法躲避。

    是身边的战友,他们一次次救了自己,为自己挡枪挡弹,将自己从敌人的刺刀推开。

    为什么,当我已经变强,能为你们挡枪挡弹的时候……你们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就这么走了。

    胡舟的心在流血,那种疼痛到生不如死的感受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就在他哭的昏天黑地时,荒原上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

    地上的树叶子打着旋儿被吹起,胡舟被风沙迷了眼,双眼因为哭泣和风沙火辣辣的刺痛着,胡舟止住了眼泪,感觉眼球如同被石子摩擦一般的刺痛,他不断用手去揉眼睛。

    身边的风越来越大,无数小石子被风卷起,打在胡舟的身体上。

    此刻正是初春的夜晚,夜风带着春寒,让人的皮肤起了一层疙瘩反应。

    胡舟身体忍不住抖了抖,他感觉跪着的膝盖似乎被吹起的石头打了一下,石头敲在膝盖骨上,生疼生疼。

    胡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顶着旋风眯着眼往下看,这一看,顿时浑身发寒,喉头发紧。

    只见猩红的泥土中,一只惨白的手正慢慢的伸出来,那只手上布满了鲜血,此刻正努力的往外伸,手不断的抓着胡舟的膝盖,似乎想要借力爬起来。

    胡舟心脏仿佛一下子被抛上了高空,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头皮阵阵发紧,喉咙似乎被一双手掐住,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他几乎手脚并用的往外爬,爬出了尸坑的范围。

    身后刮起一阵旋风紧跟而来,胡舟脊背发凉,下意识的回身一看,只见那只手依旧在往外爬。

    惨白的手不断在土中挣扎,五指求救般的伸向天空,仿佛在做垂死的挣扎。

    它想出来……

    胡舟这些年在战场上遇到过不少奇怪的事,看多了生人死人,刚才只是被突然吓到了,这会儿缓了缓劲儿,他双眼瞪着那只手,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希望,难道……难道尸坑里还有活口?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胡舟的心脏噗通直跳,死去的战友立刻在心中呈现出来。

    还有活口!一定是这样!

    胡舟打仗这么些年,部队就是他家,战友就是他的亲人。

    他本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又是孤身一人,此时这个想法,让胡舟几乎狂喜的想吼叫出来。

    他再也不害怕,顶着那阵迷眼的旋风,用手挖着尸坑,一边挖一边叫道:“兄弟,你忍着,我救你出来。”

    胡舟直挖都手都出血,但他生怕动作慢了把里面的人憋死了,忍着十指连心的疼痛不停的用手挖。

    渐渐的,一具穿着我军服装的身体露了出来,腿、身体,手,肩膀,最后,只剩脸上盖了一层薄土。

    里面的人大约是消耗了太多体力,只手和脚不断的动弹,脑袋却是动也不动。

    胡舟立刻伸手去他脸上刨去,嘴里急切道:“兄弟,快,呼吸!”

    谁知刚刨了一把,手上立刻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胡舟抽出手惨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只见自己手中正淌着艳红的血,食指从中间断开,隐约可以看见中间白花花的骨头。

    胡舟痛昏了脑袋,不明白怎么发生这种事,等他睁开眼时,一张鲜血直流的脸正贴着他的脸,黄色的眼白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张脸是他最好的战友,是他熟悉的面孔,此刻却让人胆战心惊。

    老石……

    胡舟的心跳霎时间漏了一拍,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那倒在地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腿仿佛僵硬一般伸的笔直,他的脸上沾满了艳红的鲜血,后脑勺的地方,一根明晃晃的刺刀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芒。

    那张青白僵硬的脸上,正逐渐绽放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被军刀刺裂的嘴角一直笑到了耳根……

    那已经不是人的表情。

    胡舟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怨恨,带着不甘,带着绝望的嘶吼:“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嘎嘎,你活着,你一个人活着,来陪我,来陪我……”胡舟眼前只剩下那张诡异的笑脸,耳边仿佛骨头摩擦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胡舟感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头颅的脑浆缓缓荡荡地滴落到自己的面颊上,胡舟几乎无法呼吸,鼻尖是一种奇怪的味道,人脑液的味道。

    他想跑,脚却不听使唤的打颤,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晕倒。

    冰冷的手指掐住了胡舟的脖颈,喉间传来一阵剧痛,胡舟手脚不停扑打,身体的力量却越来越弱,肺部因为缺少空气而发出阵阵闷痛。

    最后,胡舟停止了挣扎,他看着眼前熟悉的战友,看着他布满血液的脸庞,随即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胡舟眼中的泪水不断滑落。

    他缓缓伸出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惨笑着用破碎的嗓音道:“我、我不走,咳……我来、我陪你们,老石……大伙儿……你们知道吗……咳咳,日本人投……投降了……咱们的……咱们的新、新中国……不、不远了。”

    胡舟忍着喉间的剧痛断断续续的说着,他的眼前已经因为缺氧而模糊,恍惚间,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日本人投降了……真的吗,他们投降了……”

    胡舟知道是谁在说话,他想点头,他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逝去的战友,可惜,他此刻已经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最终,胡舟的意识一片黑暗,他想,自己也死了。

    意识涣散间,胡舟想,自己的一生太短,也太长。

    自己今年只有二十四岁,却已经打了八年的抗日战,八年来,无数人前赴后继,在这条路上倒下了一批又一批人。这些人中,有自己不认识,却怀中同样梦想的战友,也有日夜并肩生死与共的兄弟。

    他这短短的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

    能死在最后一场战役中,能死在新中国的路上,够了。

    兄弟们,带我走吧,我愿意跟你们一起。

    胡舟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醒来时,胡舟在营地里,他已经被重新编排进了四连。四连的连长黑着脸罚他跑步,据说他喝醉了倒在战场上,还在埋尸地上到处乱写。

    跑完步,胡舟顶着烈日又到了那片战场,他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为什么自己安然无恙?难道昨晚那是梦吗?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胡舟到了那片埋尸地,他踉踉跄跄搜寻着昨晚那个尸坑,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猩红的大坑上。

    潮湿的红色泥土上用手指写了一排字:活着,替我们看新中国。

    胡舟流泪了,男儿的泪水如泉涌。

    那字他熟悉。

    他想起了昨晚那人的脸,想起了那人不甘的、怨恨的咆哮。

    胡舟砰的一声跪下,伸手缓缓抚摸着那猩红的泥土,半晌,猛的仰头大吼:“我会活下去,兄弟们,放心吧!”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再孤独。

    即使故人都已经远去,但他们的梦想与热血,从未离开。

    后来,胡舟又相继参加了朝鲜战役、淮江战役,在无数个生死关头,他都默默念着自己在尸坑前立下的誓言,为了见证弟兄们的新中国,活下去!

    胡舟老人跟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正是清明。

    他穿着藏青色的中山装,即使已经年近八十,脊背依旧坚挺。

    他的手中捧着一束金色的菊花,不是在花店里买的,而是早晨爬山时摘的。

    那一束野菊还含着露水,在晨风中摇曳。

    老人家望着眼前的纪念碑,目光看着上面一幅幅战争的浮雕,许久,才将手中的菊花放到了纪念碑前,缓声道:“老石,我又来看你们了。你们也别嫌我天天来烦你们,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儿子要搬到京城去,我去给他们带孩子,以后看你们的时间就少咯。不过,除了**阅兵那年,我好久没去过北京了,现在咱们中国发展的很好,几位国家领导人很廉洁,只是日本人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侵华的事实,唉,人老了就是有些啰嗦,你们放心,我身体还硬朗的很,你们要想跟我一起练枪,还得再等上几年……”

    我站在一旁,看着老人旁若无人的对着纪念碑聊天。

    他满头的银丝在晨风中颤抖,他苍老的脸上流露着笑容。

    有些人,即使死了也会被永远铭记。

    没有人知道六十年前的四团八连死在何时何地,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一个绰号叫老石的人,也没有人知道,六十年前,在那个充满了战火的贫瘠年代,他们的情谊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时间,即使远去多年,依旧能与逝去的故人笑谈古今。

    没有人记得,但胡舟记得。

    过了几天,胡舟老人真的去了北京,我也再没有见过他。

    清冷的纪念碑前,少了一位每天献花的老人,少了他的故事,于是,我也去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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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飞在磨铁的第三本书,品质保证,绝不太监,请大家放心收藏。

第一章 失踪

    一切都明白了,即使还有不明白的东西,对于我来说也已经不重要。

    我现在不渴望去揭开那些秘密,唯一的念想,只希望我身边活着的人能够得到安宁。

    接下来,还有漫长的十年需要我走下去。

    最近盘口里的事情都交给了王盟,他也慢慢上手,每天干劲十足,虽然不指望他像潘子那么能干,但能为我分担一些已经不错了。

    我的小铺子里新招了个看店的,叫赵旺,性格比王盟老实很多,穿着白T恤牛仔裤,热情开朗,而且很好学。

    对外,‘三叔’虽然说出去旅游考察,暂时将产业教给我打理,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那些东西我驾驭不了,况且,三叔再也回不来了,如果他能回来,早该现身了。

    想要保住现有的产业,只有两条路,一是请我二叔出面打理,只有他那种老狐狸才能驾驭这些刀口上舔血的亡命徒,二是抓紧漂白,否则以我的能力,早晚要踩到雷子。

    店铺二楼是我的休息室,出门散心的时候忘记带手机,一打开房门,黑漆漆的屋内就升腾起一团绿朦朦的惨光,绿光在黑暗中闪烁几下,灭了。

    我反应过来,是手机的屏幕灯光,立刻打开电灯,屋内顿时雪亮。屏幕显示来了一条信息,发信人是两个字:胖子。

    这一个月,我给胖子过几个电话,对方提示暂停使用。胖子人在巴乃,冲电话费不方便,于是我往他卡里充了两百块钱,又打了几次,都是关机,于是只能打巴乃村里的电话,向阿贵询问胖子的情况。

    阿贵说还是老样子,胖子每天发呆出神的时候居多,虽然看不出多大的悲痛,但整个人就跟失了魂一样,看来他还没能从云彩的死亡中走出来,我本想过段时间去巴乃看他,没想到此时却收到他的信息。

    信息的时间显示,短信发过来才不到一分钟,现在是下午的七点二十分,信息里只有五个字:天真,看新闻。

    胖子不是看新闻的主,新闻联播跟他一向八竿子打不着,况且我认为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也看不进新闻,那么他是想告诉我什么?难道出什么事了?

    我立刻回拨过去,这一次电话显示无人接听,我又连拨了几分钟,直到手机都开始发热,胖子也没有接电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打开电视,新闻联播刚刚开始,开头是几位领导人的访谈新闻,我耐着心看了十多分钟,镜头忽然一转,冒起了浓浓的黑烟。

    这是在直升机上拍的视角,下方的山林里,黑烟滚滚,烈火熊熊,配合着主持人的播报,我的背上立刻透了一层冷汗。

    广西十万大山,起了山火。

    在直升机上的镜头移的很快,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但鱼鳞形的山势我还是立刻认出来,正是巴乃到张家古楼一带,而且山火还在大幅度蔓延。

    现在正是夏季,山火频繁,不足为怪,但偏偏起火的地点却如此巧合。

    是巧合?或者……是人为?

    关键是胖子,他一向不是绕弯的人,如果他想告诉我巴乃的情况,会直接打电话给我,而不是发一条短信,并且不接电话,除非他现在接不了电话。

    一瞬间,我有一种浑身发寒的感觉,隐隐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开端,非常不好。但现在的情况,我必须要去巴乃一趟,当即连夜收拾了包袱,又赶上了去广西的路。

    临时火车票不好订,转了两趟火车才到,有搭乘汽车进山,到达巴乃时,已经是三天后。

    村子里很热闹,古朴的青石板上摆着流水席,在场的人大多穿着消防队的衣服,还有穿绿衣服的雷子,我不想跟这些人接触,躲着人群进了阿贵家,家里没人。

    村子里的人都忙着热火朝天,到处是走动的警察和消防队员,我不敢有其他动作,耐着心等阿贵回来,望着屋里熟悉的摆设,思绪不由自主的就回到一年前,一时间大脑有些隐隐作痛,干脆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到了下午,阿贵才一脸煤黑的进屋,他一见我,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老板,你终于来了。”我察觉到不对劲,听这意思,他早就知道我回来。

    我问:“你在等我?胖子呢?”阿贵一边给我倒水,说:“胖老板三天前进了山,走的时候,他跟我说如果你来找他,就给你看样东西。然后当天晚上山里就起了山火,胖老板一直没回来过。”

    胖子又进了山?而且还一直没出来?他娘的,找死吗!我忽然想到一层,胖子一进山,山里就起了大火,难道……那把火是胖子放的?

    我越想越有可能,以胖子的脾气,放把山火绝对做的出来,但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在放火以后,他还给我发了信息,他是想告诉我什么?

    胖子不是会把事情搞这么复杂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什么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一个人进山?我一开始曾怀疑过,那把火会不会是山里那个‘张起灵’放的,他所逃避的组织已经毁灭,他是不是想通过这把火把过去的一切都烧毁?

    但按如今的情况来看,这把火很可能是胖子放的。

    我忽然觉得头痛起来,这种痛自从潘子几人死后就一直存在,直到闷油瓶离开,这种痛才慢慢淡下来,我一直在等待,放下了过往的一切,等待那个十年之约,可是现在又痛起来。

    揉了几下太阳穴,我问:“胖子留下的东西呢?”阿贵从房间里拿了一个木盒子,四四方方的木盒子是巴乃姑娘们的梳妆盒,里面放着发夹等一些小玩意。阿贵只有云彩这一个女儿,云彩死后,胖子住进了云彩之前的屋,云彩的这些遗物都被胖子接手了。

    木盒是黑色,粗糙的手艺,没有什么花纹雕刻,只上了一把小锁。阿贵拿了钥匙将锁打开,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盒子里会是什么?如果不是胖子留给我的,我甚至联想到里面装的可能是尸蹩。

    阿贵说:“胖老板对云彩没话说,可惜那些挨千刀的……”他骂的是杀死云彩的人,但我还是隐隐看到了阿贵眼神中的怨愤,他不仅恨杀死云彩的人,还恨我们,因为我们的到来,使得一切的变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打开盒子时,我做了足够的心里建设,但盒子里的东西还是让人错愕。

    盒子里装的是一片碎衣角,看不出属于衣服的哪个部分,裂口处线巾密布,显示不是被剪下来,而是被人用蛮力撕下来的。

    阿贵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奇怪,说:“胖老板留的是这个东西?”

    我心中疑团更大,这完全不是胖子的风格,如果他事先预料到什么事,想通过这种方法传递给我,那么他至少会在上面写几个字,或者直接留一封信给我,或者直接打一通电话告诉我。但他什么都没做,除非,这些事情他做不到。

    一个人想传达信息,却无法打电话,无法写信,只有一种可能,他被囚禁了。但胖子显然没有被囚禁,那么是因为什么?难道……他被人监视了,一举一动都被人收录下来?

    我将衣角捏起来,盒子里再没有别的东西,看来胖子给我的东西确实就是这片衣角。衣角上面的纹路是密密麻麻的刺绣,巴乃汉子的衣服上,都有这样紧密结实的刺绣,但上面的刺绣完全已经看不出原型,我又找了几遍,希望能看到胖子留下的字迹,但是什么都没有。

    我问阿贵:“村里最近有没有来什么人?”

    阿贵摇头,说:“我们这地方又不是旅游景点,穷乡僻壤的,除了你们这些人,谁还会来。”说到这里,阿贵顿了顿,道:“不过之前出门打工的小伙子们,好几个都结伴回来了,他们拉胖老板喝过几次酒,然后胖老板那天回来,脸色就很不好。”

    胖子虽然不拘小节,但他干的行当最是小心谨慎,还没到跟不认识的人一桌喝酒的程度,我之前跟阿贵打电话,阿贵的描述是胖子失魂落魄,胃口不佳,瘦了十多斤,更别说喝酒。

    那么问题就出在这儿。

第二章 围攻

    我问:“那几个回村的都是些什么人?现在还在村子里?”

    阿贵摇头:“没,发生山火的那天就回城里去了,老板,你难道是怀疑那些人?”我看阿贵紧张的神色,显然已经被下怕了,不希望村里发生什么事。我想了想就冲他摇头,说:“不是,我得好好想想。”

    当晚我在阿贵家休息,住的是胖子的房间,将房间整个翻找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床头的地方,我发现了胖子的夹包,里面有身份证和两张银行卡以及几张红票子,显然,胖子走的很匆忙,或者,他即将要去的地方用不到这些东西。

    想了半宿,我觉得还是要进山看一眼,山火已经扑灭的差不多,等消防队一走,我就进山。在阿贵家待了两天,消防队的人才撤完,当天下午,我就收拾了东西进山,这一次独自一人,没有人随行。

    沿途的树木大多被烧的发黑,山体成片成片的裸露,一路过去完全不见任何踪迹,两天后,我到达了那个湖边。经历过一场大火,湖边堆满了焦枯的黑树干,水位下陷,已经找不到任何痕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是连根毛都找不到,难道胖子进山后莫名其妙消失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会不会又去张家古楼了?

    这个想法让我心中鼓跳起来,要不要再进古楼一趟?可是自己现在什么装备也没带,进去不等于找死?但如果胖子真的一个人进去了,那恐怕凶多吉少,我能放着不管?

    但眼下没什么证据证明胖子进了古楼,一切都只是我凭空猜测,自然不能贸然进去,接着,我沿着进张家古楼的那条道沿途搜索,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就在湖边的石堆里发现个东西。

    胖子的翻盖诺基亚嵌在石缝里,屏幕是黑的,我试着开机,居然成功了。手机亮起后,我在已发短信中看到了胖子给我的信息,随后又翻看了一些手机文件,一张照片忽然跳了出来。

    这款手机像素不高,胖子对手机的要求就是要耐摔和信号好,用他的话说,在斗里再好的手机没信号也是白搭,要一摔就破,恐怕连个收尸的人都联系不到。

    那张照片是在阿贵家拍的,是一张自拍照,胖子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盯着手机镜头,屋内的灯光晦涩,背景是木质的墙壁,墙上的窗户是开着的,后面是漆黑一片。显然,这张照片是在晚上拍的,可惜,胖子这款手机虽然耐摔,但还是老技术,没有照片时间显示。

    这张照片比较模糊,再加上手机屏幕较小,分辨起来更困难,但在这里发现手机,证明胖子确实来过这个地方。他来这里干什么?不可能是怀念张家古楼里的粽子,如果他真的又去了张家古楼,那又是什么原因?

    想到胖子可能进了楼里面,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潘子临时前的景象浮现在脑海里,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脚底冒起,定了定神,我沿着进入张家古楼的路线前进,这条路上到处都是烧焦的树木,黑漆漆一片,空气中散发着木材烧焦的味道,如同张牙舞爪的鬼怪,行走其中,仿佛这些树木下一刻就会化为妖怪冲上来。

    我越往前走,心中越是害怕,以为在这个地方,身边总是有几个人,而现在,在这莽莽山林中,却只有我一个活人。

    此时天还未入夜,但太阳被厚厚的阴云盖的严实,林间不透一丝阳光,四周都是烧焦的树木,更显的阴暗。我越走越觉得冒冷汗,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离了闷油瓶和胖子你还不能活了,真他妈窝囊。想着想着,我就挺直了脊背,身上虽然没带火器,但好歹带了一把短刀,于是握在手里给自己壮胆。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的路突然断了,此时已经走近了两山中的夹角,只有几米宽的沟壑可以通行,偏偏一场山火过后,两山上粗壮的树木全都滚到了沟壑里,码起了几米的木炭堆。

    这些木炭没被火烧透,外面一层一抹就掉黑渣,里面却是结实的树窨,由于是自然落体,码的横七竖八,我放下背包踹了十多脚,累的浑身臭汗,那堆焦树干只微微挪动姿势,路依旧被封的死死的,最后,我只能爬过去,从头到脚蹭的漆黑,谁知一上去,几乎把我吓趴下。

    几十点绿光忽然从黑暗中亮起,幽幽的闪着古怪的寒芒,一闪就消失。一眼望过去,整条峡沟都被焦木封死,木头的空隙间蜷缩着十多个漆黑一团的东西,猛然看去,已经与周围的焦木混为一体。

    那十多点绿光亮起后,我才认出是十多条猞猁,它们显然被山火祸害的不清,一身褐色的斑点装被烧的精光,露出里面粗糙的皮肤,空气中隐约有种肉烧焦的味道。

    一瞬间,我腿的软了,下意识的抓住手中的砍刀,瞟了一眼,忍不住骂娘,我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再进山,什么装备都没有准备,因此进山时找阿贵要了一把柴刀,一路上也没用到过,现在一看,竟然连刀口都卷刃了,他妈的,这刀连鱼都宰不死,充其量能把鱼砸晕。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磨蹭声,那十多只被烧光毛的猞猁瞬间齐刷刷的从木头缝里站起来,所有的绿光瞬间集中在我身上。

    我此刻正站在四米高的木堆上,身后悬空,被吓的后退一步,顿时栽了下去,整个人都摔懵了,手脚在地上瞎扑腾,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胸腔里的闷痛,抓起旁边的包袱就开跑,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凌厉的风声,连同似狼非狼的低嚎。

    猞猁一向是靠偷袭捕猎,这一次山火烧跑了大量动物,这十多只显然被饿的狠了,放弃了偷袭的习惯,直接追了上来,一般来说,发生山火后,山里的动物都会进行大规模的迁移,直到山里重新长出树木才会回来,这十多只猞猁宁愿被烧光了毛也没离开,而是跑到离湖最近的山沟里,显然是来避山火的,不出所料,估计已经饿了三天三夜,我他妈的是自己给人家送上门了。

    没跑出几步,就感觉身后传来一阵腥风,好歹这几年练的身手还在,我下意识的一蹲,随后一个就地打滚翻了出去,刚一抬头,一根黑漆漆的爪子舞了过来,我骇的往后一退,还是中招了,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满嘴都是血腥味。

    他娘的,还好没划到眼睛,这下毁容了。

    紧接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就铺了过来,此时我整个人倒在地上,唯一的武器就是那把卷了刃的刀,只能本能的挥舞着铁刀砸过去,这一下刚好正中那东西的眼睛,一阵辛辣的热液喷了我一脸,耳边瞬间响起了一阵哀嚎。

    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看清形势,又是两只扑了过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这一次死定了,一个人面对着十多只猞猁,这一次没有闷油瓶的金刚指,没有胖子的冲锋枪,我无邪此刻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心中升腾着一股绝望,身体却先我一步做出了反应,几年的锻炼,躲避危险几乎成了一种本能,我下意识的又一个打滚,这一次,我滚到了湖的边缘。

    一扑落空之后,十多只猞猁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逐步逼近,我手中的砍柴刀已经扔了出去,瞬间的喘息机会让人的求生意志爆发出来,我一边紧盯着那些步步逼近的猞猁,一面翻找着背包,钱、香烟、牛肉干……对,牛肉干。

    我从来没发现自己开包装袋这么顺手,几乎一秒的时间就将压缩牛肉袋撕开,掏出里面的酱牛肉块朝远处扔过去,王老五酱牛肉的魅力小哥都抵挡不住,他每次倒斗的背包里都放着这个,我不信你们这帮畜生不动心。

第三章 他们

    酱牛肉扔出去后,有一只猞猁迅速窜了过去,鼻子嗅了几下,随即叼起牛肉就跑的没影,剩下的猞猁却依旧纹丝不动。

    瞬间我就傻住了,按我的想法,酱牛肉的香味至少也能暂时把它们引开,谁知道这帮肉食动物这么有纪律性,居然不争不抢,霎时间,冷汗刷刷的流下来,我再一次看了眼自己的背包,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里面全是他妈的吃的喝的,我以为自己对闷油瓶出门必带凶器的习惯已经贯彻到底,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出叉子。

    完蛋了,胖子,你别玩失踪了,小爷这一次找不到你了。闷油瓶,你在青铜门里好好呆着吧,呆他个十年二十年,老子马上就要挂了,接不了你的班了。

    不行,我无邪是什么人,汪藏海设计那么多机关粽子都没搞死我,我要死在这里,将来在下面,怎么有面目见潘子他们,恐怕汪藏海都要被我气活,他娘的,输人不输阵,拼了。

    顺手抓起身边的一块山石,我猛的站起来,谁他妈的敢上,我先砸死它,拉一个是一个。

    似乎没料到我会反抗,原本步步逼近的猞猁忽然齐齐停住脚步,随即后退一步,竟然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是什么情况?我下意识的看向道路的尽头,瞬间浑身冰凉,头皮一阵发麻,远处的一颗烧焦的古树下,一个黑色的人影突兀的站立着,消瘦的身形,下榻的肩膀,如同被吊在树下,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起来。

    瞬间,我的喉头发干,是他!

    他为什么再这里,迫害他的组织已经灭亡,他为什么还躲在山里?对了,或者他根本不知道山外的消息,难怪这些食肉动物这么有纪律,原来就是他饲养的那一批。

    我站着湖边,手脚僵硬,远处的人一步三摇的向我走过来,仿佛随时都会栽倒,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血腥味,很浓重,似乎不是我脸上的血。

    等到他走近时,我被眼前的景象几乎吓踉跄,向我走来的几乎不是个人,不是指他融化的脸,而是他身体的伤,他的身体上是密密麻麻的弹孔,血凝结成块状布满伤口,让我想起了被胖子枪击后的粽子。

    他被融化的面颊上只看得见眼睛,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向我走过来,他的一只手上,还捏着我扔出去的酱牛肉,身后跟着那只猞猁。

    于此同时,他开口说话,声带仿佛被人撕裂,发出破布一般的声音,他只说了一句:“他们回来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最后,手里握的酱牛肉掉在地上,整个人直直的倒下去,脑袋搁在石块上,渐出更多的血。

    下一刻,我已经冲了上去,将人扶坐起来,那张诡异的脸上表情是僵的,瞪着眼望着天空,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惧的事情,我颤抖着手摸了摸他的脖颈,身体已经冷了,冰冷。

    那一瞬间,我也忍不住倒在地上。

    双腿发软,不争气的打颤。死了,又一个人死了,眼前的人也叫张起灵,曾经冒充过闷油瓶参加那次考古队,如今,那只考古队唯一的生还者死了,满身的弹孔,显然不是普通人所为。

    我以为一切已经结束了,但是……又有人死了。

    到底是谁!

    他们……他们回来了。他们指的是谁?

    胖子的失踪也跟他们有关系吗?显然,在这里已经找不到答案,那群猞猁没有向我进攻,它们围着这个‘张起灵’的尸体,喉间发出低低的咕噜声,许久,最为壮硕的那只猞猁发出一声低吼,其余的猞猁离开了尸体,在领头猞猁的带领下,飞快的融进了黑暗。

    它们的主人死了,它们终于可以离开。

    天色完全黑下来,我在湖边升起火堆,简单的处理了脸上的伤口,对着倒影看到脸上的三道红痕,忍不住想如果闷油瓶和胖子看到会怎么样,胖子肯定会嘲笑自己,天真无邪同志,胖爷不再身边,你连自己的小白脸都保护不了吧。闷油瓶会说什么?想了想,想不出来,大概我长成猪头他都不会有反应。

    随后,我将尸体扔进了湖里,这湖中沉睡着一支考古队,当年他们的人杀了这支考古队顶替,如今他沉入湖底,算是了解一段孽债。

    显然,这片山林出现过一批神秘人——他们。

    他们追杀‘张起灵’,胖子的失踪跟他们也必然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胖子也和这个‘张起灵’一样被抹杀了呢?胖子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吗。瞬间,一种寒意贯彻全身,我拿出胖子的诺基亚,不死心的想找到其他线索,当我翻开屏幕时,原本的古董瓷盘壁纸变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似乎被什么封住,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影影约约的影子。

    盯着手机屏幕,我感觉自己的冷汗瞬间湿透全身,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那竟然是一只密洛陀!难道胖子又进过张家古楼!看着手机上那个鬼影,我的大脑混乱成一片,这张照片我在找文件的时候没有发现,显然被藏的很隐秘,而手机又忽然将照片变成屏纸,显然是提前设置过。

    我看着面前的火堆,开始进行推测。胖子又去过一次张家古楼,并且拍下了这张照片进行加密,将手机进行设置,使得手机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将加密的照片变为屏幕,让人一眼就能发现。

    手机出现的地点是在这个湖边,也就是说,胖子从张家古楼出来后,将手机留在了这里,那么他本人很可能已经不在这里。留下这个手机作为讯息,显然是想传达给我。

    一块布料,两张照片,胖子究竟想告诉我什么?他为什么要去张家古楼?

    我心中一惊,一个隐隐的猜想忽然跳出脑海,或许并不是胖子自己去的……而是有人逼他去的,这个人是谁?是‘他们’?躺在石滩上想了半宿都不得要领,将近凌晨时才模模糊糊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拾包袱回程,既然确定胖子已经不在山里,那也没有找下去的必要。回到阿贵家时,中断的手机信号变为满格,我正打算给王盟打个电话问铺子里的情况,手机就响起了。

    来电人居然是我二叔。二叔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也只在逢年过年才会打电话,大多数都是我这个晚辈打过去的问候电话,他这时候突然来电,难道出什么事了?

    接起电话,我说:“喂,二叔。”

    电话另头的声音有些低沉,二叔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入耳里:“老三把盘口教给你,你就这么给他看家的?”二叔向来不管三叔的产业,虽然我接手之后,一门心思想着漂泊,导致生意差了不少,但也没到败家的程度,他这时候打电话来,难道我犯什么错了?仔细一想,自己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中规中矩的好像没什么大过,不由陪了声笑,道:“二叔,我这不有事在忙吗?我哪里出了岔子,您老人家只管说,我听着,一定照办。”

    二叔气的发笑,半晌,沉声道:“打你电话一直是连接不上,你跑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敢告诉他自己又到了巴乃,随口扯了个谎,说胖子一年来心情不好,我找他去旅游,在广西的山区度假,可能山区信号不好,这不一回来就接到您电话了吗。

    说完,我又问:“二叔,到底出了什么事?”

    电话另头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即道:“有一封你的急件。”

    我说:“谁寄来的?是生意上的事?”

    二叔嗓音发闷,声音变得有些急切,道:“总之你马上赶回来,这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听他的口气我就觉得不对劲,如果是生意上的事,大可不必这样遮遮掩掩,二叔是爷爷的儿子里出了名的稳重,能让他这样遮掩的东西,必定不寻常。

第四章 神秘来信

    本打算在阿贵家在打探一下,当下挂了电话后,在阿贵家吃了饭就背包袱走人,临走时我把自己电话留给他,顺便给了些钱,让阿贵一但有胖子的任何消息,务必回电话给我。

    出了山区,正好有当天的机票,坐上飞机晚上八点就回了杭州,现代的高科技就是好啊,想起前几次都是赶火车转汽车,一路上颠的肠子都打结的惨状,不由苦笑,我他娘的,当初是为什么啊!刚出机场,一辆黑色的奥迪就停在我跟前,来的突如其来,吓了我一跳。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有些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奥迪,这是老款的奥迪A6,刚出来的时候也值一百来万,现在市面上已经没的卖了,反而成了某些车迷的热点收藏品,外形方正低调,如果不是前面的四个环,没人会把它跟以车型美观的奥迪联系在一起。

    车窗缓缓摇下来,里面露出一张精瘦的人脸,高凸的颧骨,眼神锐利的盯着我看,这人我不认识,光是他的眼神我都觉得不简单,这几年我大大小小的人物也见过不少,眼前的人不一般。

    没等我有所反应,车里的人沉着声开口:“二爷让我来接你,上车。”车门被他从里面推开,我上了车,心中更加疑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封急件,会是谁寄给我的?

    开车的人面无表情,一路无话,我跟二叔见面的机会少,在我映像中,二叔是个奢华的人,但他的奢华并不显眼,大多数时候穿着白色或藏色的唐装,只有出门的时候才换点正常的衣服,他的住处是我爷爷的房产,现在翻成了一栋白色小别墅,爷爷的三个儿子里,我爸老实巴拉,我三叔一身草莽气息,就我二叔,年轻的时候据说祸害了不少姑娘,拥有大家的贵族气息,后来大概是太显眼,被我爷爷教育过,打那以后就低调的很。

    我们吴家的根在长沙,因此二叔也很少离开长沙的地界,在杭州有一处小房产,只有一个钟点工会定期去打理,我偶尔会帮忙看一下。车子七弯八拐,驶进了南区的一片老旧筒子楼,这片老房区本来快要差迁的,但有人提议要保留时代特色,两拨人马争来争去,那些老楼到现在还林立着。

    不多时,低调的老奥迪停在了巷道口,那人下了车,走在我前面,快步在前面领路,我心道,这条路小爷我比你熟。突然前面的人转过头,凌厉的目光瞪了我一眼,皱眉道:“二爷等急了,你快点。”我这一天折腾的够呛,走了一天山路,接着马不停蹄的订机票,在飞机上喝口水还不小心打翻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心情郁闷的跟着他后面,楼道里黑漆漆一片,密集的筒子楼住的人已经不多,零零星星透着灯光,二叔的房子就在一楼,我一进去,桌子上摆了几个菜,二叔正坐在位置上抽烟,穿着家居的白色唐装。

    我进门叫了声二叔,他抬起头,冲我招手,道:“先坐下吃饭。”身后的黑面神直接将门关上,末了上反锁,我一下就觉得气氛不对劲。

    我坐在二叔下首,二叔把抽了半截的烟灭了,对黑面神说:“老雷,坐吧。”黑面神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走到墙边,将窗帘拉的严实才坐下。

    一年前,二叔到张家古楼救我的那次,带的都是身边的好手,当时也没见到这个老雷,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瞧见我打量的目光,二叔开口道:“老雷是我年轻时认识的合伙人,二十多年没见了,现在暂时跟我一起。”一起干什么二叔没说,总之这个叫老雷的黑面神挺不客气的,坐下后就自己拿筷子吃饭,比我还自在。

    我给二叔倒了杯酒,完了又往老雷面前添一杯,看二叔对他的态度不俗,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也得给二叔面子。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伸手将酒杯往二叔面前一推,接着又面无表情的埋头吃饭,我瞪眼,这、这他娘的什么人啊?操,他是小哥的亲戚吧?

    二叔摆摆手,道:“老雷喝不了酒,先吃饭。”席间,二叔跟我聊了些家常,问我对于盘口以后的计划,我将自己心里想的和盘托出,他沉吟道:“老三的事情我不管,不过你想漂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手下那些盘口的人绝对会反。”这事儿我也想得到,古董明器这行,真正赚钱的交易都是在私下里,那些真正的好东西都是不允许金钱交易的,如果要做明面上的生意,盘口至少得缩水五成,但如果不这么做,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没准撑不了十年,就得进牢里蹲着。

    这里面水太深,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充其量有点小钱,如果不是这几年的经历,我是个看杀鸡都会起鸡皮疙瘩的人,能管好我自己的铺子就已经不错了,要接管三叔的整个产业,我自认没那个本事。

    苦笑一声,我敬了二叔一杯酒,道:“二叔,不是侄子不争气,您从小看着我长大,我是什么货色您清楚,如果您真不管堂口的事儿,三叔的心血迟早得毁于一旦,您就当帮帮我,再怎么撒手不管,也得给我支个招儿。”

    二叔喝了酒,听的直皱眉,道:“跟你爸一个德行。”说完,忽然顿了顿,看了我一眼,沉声道:“你是什么货色我确实清楚……”说到一半又打住,转移了话题,跟我聊起家常。

    一顿饭吃的不紧不慢,我心中没底了,看二叔的样子,不像是着急,于是试探道:“二叔,您这么急着叫我回来,那信呢?”

    这时我们也吃的差不多,听我这么一问,他放下筷子,擦了嘴起身道:“你跟我过来。”我跟他进了书房,这间书房有点寒颤,跟二叔的小别墅一比就跟贫民窟似的,右边靠墙一列书柜,挨窗的位置放着一张脱漆的窄木桌,他拿出兜里的钥匙,打开抽屉抽出一个白色信封递给我,道:“你自己看。”

    我以为二叔已经事先看过,否则也不会这么急找我,没想到这信居然是没拆过封的。

    这个不是什么快递急件,而是最老旧的那种黄纸信封,封口用胶水黏着,上面写的收信地址是我的铺子,寄信地址上写着:南尾路老教宿舍1栋303,看来是本市寄出的,寄件人名称没有写,但在信封的显眼位置写着这样几个字:无邪亲启。

    显然,这封信指明是要我来看,因此二叔一直没有打开,此刻他也正紧张的盯着我手中的信封。

    这封信本来没什么特别,但我一看信上的字迹,瞬间明白了二叔如此紧张的原因。看着上面熟悉的自己,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真他妈疼!

    但这字迹我绝对不会认错,做拓本生意的,对于笔记有犀利的辨别能力,这字体……这字体竟然是三叔的字迹!

    我张大嘴,抬头看二叔,只见他正死死的盯着我手上的信,道:“大侄子,快看老三写的什么……他娘的,这小子还活着!”

    我脑海里一片混乱,西王母国分散后,三叔至今未归,已经接近一年的时间,他当时还被野鸡脖子咬伤,再加上那批留下来照顾他的人,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我几乎对三叔的生存已经不抱希望,而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信件,顿时让我的脑袋里七荤八素,首先是巨大的喜悦,随即而来,便是更深的疑惑……三叔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出面?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间,我心中乱成一团。二叔见我这样,叹了口气,道:“你这么盯着它也看不出什么。”我反应过来,赶忙撕开封浆。

第五章 真相

    一打开信封我就发现不对劲,这封信被人开过。开信的人很小心,封口处并没有被撕裂,但信上有一层发黄的老胶,显然是很久之前打开过,我和二叔对望一眼,二叔微微摇头,道:“你家的新伙计拿给我时就这样。”

    这是一封长信,写了好几张纸,是三叔的笔记,内容如下:

    我是你三叔,是吴三省,不是解连环。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意味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谜题,我将最重要的几个跟你讲清楚。

    第一点是关于老九门的事情。第二点是我和文锦的事情。第三点是关于我和解连环的事情。你心中的其他疑惑,我知道的,会全部告诉你。

    老九门的事情,要从上世纪60年代说起,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古物交易这东西,只有盛世才能有好价钱,但三十多年前,中国正是穷的叮当响的时候,依旧有不少人靠倒明器过活,南派发丘,北派摸金,还有各种散盗横行,那时候的古货,大多贱卖到国外,随着国际局势稳定,老九门形成了最初势力,这股势力中,以上三门的张大佛爷为首。

    如果要真细说,老九门应该算是八门,张大佛爷那一门虽然是做同行买卖,但后来转入政治,完全脱了行当,后来的八门一直牢牢的掌控在张大佛爷手中。

    最初我也不明白张大佛爷势力发展为何那么快,后来我自己琢磨很久,也明白过来。

    其实,你也能琢磨过来。自古以来,那些身处高位的帝王,几乎都做过求长生的事情,越是开国帝王越执着,历史上的秦始皇、汉武帝、明太祖,说来数不胜数,即便是那些不成气候的皇帝,也没能例外。

    老九门就卷入了这件事情。扶持张大佛爷的是当时在中国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具体是谁我不知,即便猜到了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他一翻手,就能老九门全数灭掉,但他没有,他不仅扶持了张大佛爷,还将巨大的权利交付给他,使老九门牢牢的掌握在张大佛爷的手中,因为张大佛爷,是这个世上唯一可能找出长生秘密的人。

    我们姑且称呼他为‘领袖’,‘领袖’控制张大佛爷寻找张家人长寿的秘诀,而张大佛爷控制老九门盗掘古墓,由此展开了史上最大的考古活动,但那一批人失败了,因为他们在寻找的过程中产生了分歧,一派人背叛了张大佛爷,认为老九门参与政治,他们就是二月红、吴老狗、黑背老六和齐铁嘴,他们的背叛,受到了组织的抹杀,除了我们吴家,其余三家都销声匿迹,你爷爷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把吴家保了下来,但倒斗这一行,他不打算我在搀和。

    后来的事情你知道,我因为早年遇到陈皮阿四,学了一身倒斗的本领,反而重新被组织盯上,经过上一次的失败,组织将目光锁定在老九门的第二辈,但这时候张大佛爷已经去世,组织根据张大佛爷留下的信息,进行了一次名位‘张起灵’的计划,他们的目的是要寻找出张家的族长,通过他获取长生的秘密,在‘张起灵’计划还在进行的过程中,领袖就去世了,但依旧有人继承了他的计划。

    继承他计划的分为两派,一派是原组织,一派是被组织利用过的裘德考。

    我想你看到这里,应该已经猜到那位领袖是谁,但是我希望你忘掉,彻彻底底的忘掉。

    除了以上两派,还有第三派,老九门。

    在这个庞大的计划中,老九门中的所有人都被监控起来,包括他们的下一代,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组织做嫁衣,私心里,没有一个人甘心自己的家族被人操控,但当时的情况,没有人能反抗。

    当我取代老二被组织选择时,已经开始了西沙的盗墓活动,接下来的事情都是真的,唯一不同的是,我代表的是当年反对过组织的吴家,而解连环代表的是依然服从组织的一派,当我们在海底墓时,经过一番扯谈,我们决定合作,后来的事,也告诉的双方的家族,因此我跟解连环合作的事情,形成了第三派,我们无法粉碎组织,但至少要保住各自的家族。

    在解连环与我们合作之前,他已经秘密与裘德考有过合作,替换了考古队,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西沙的考古人员已经被替换掉,但真正可笑的是,通过‘张起灵’计划,组织找到了一个假的,而裘德考却找到了一个真的,我就是在那时认识小哥的。后来我假装不知道,跟考古队下了海底墓,同时我们伪造了属于组织一方的解连环假死,在你爷爷和二叔的同意下,在下水道建了地下室,从那以后,解连环以我的身份出没,我们俩为了同一个目标共同生活。

    当时的张起灵依旧是失忆状态,他跟整个考古队都格格不入,我们的纷争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对于裘德考和老九门来说,都是最大的一张王牌。紧接着,在海底墓里的行动,我们分开行动,但汪藏海的墓里有一种奇特的物质,我们所有人都变得不再衰老,于此同时,组织发现了不对劲,开始对考古队进行监控,我们离开西沙后,以疗养为名,被关进了格尔木疗养院。

    很快,我被证明是真实身份而释放,但当我离开疗养院时,文锦塞给我一张纸条,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假考古队中的陈文锦和霍玲居然是真的。

    她由于不知道我和解连环的合作,因此一直没有表露身份,我出了疗养院,立刻和解连环商量营救文锦的事情,但没等我们赶过去,疗养院已经人去楼空了。

    组织的计划又一次被中断,老九门受到了空前的扫荡,全部夹着尾巴做人,从此一蹶不振,但组织依旧没有放弃,他们将目光放到了第三代人,也就是你们这一带人的身上。为了不让你们陷入危险,我只得将裘德考卖出去,使得两拨人马在暗地里斗的人仰马翻。

    我的身体依旧是三十年前的老样子,最后只能带着解连环的人皮面具出现,直到文锦的录像带寄过来,我立刻猜到她很可能还活着,最后一次西王母国之行,我明白那是找到文锦的最后机会,我不知道在我的身体里将会发生什么,但在当时,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我当年在海底墓曾经闻到过,那是死亡的味道,于是西王母国之行,解连环代替我去了,这三十年来,我跟他早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但他没有回来,他死了,或许他比我更适合做吴三省,我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裘德考那个老东西死了,组织的继承人出了大事情,势力被瓦解,现如今正是老九门稳固根基的好时候,但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是吴家的希望。

    一切都是围绕着张起灵开始,围绕着永生开始,没有人知道永生的秘密,但在云顶天宫那扇青铜门的秘密还是暴露了,一个组织覆灭,还会有另一个组织兴起,没有人能抵挡永生的诱惑,所以,关于云顶天宫,关于张家的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记得。

    要忘记这一切,忘记七星鲁王宫,忘记海底墓,忘记云顶天宫,忘记那个小哥。

    不要让老九门的悲剧再上演,好好过你的日子。

    盘口是三叔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你想怎么做都行。

    不要再用刀对着自己,用那样的方式威胁我,只会伤害最关心你的人。

    我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要来找我,也不要伤心,我这一辈子都为家族而活,为了那个‘张起灵’计划,我的一生都毁了,我不甘心半途而废,我要找到那个地方,那里将是我的终结之地。

    我看完这封信,眼眶已经发红,原来躲在地下室那个人,是真正的三叔,而死在西王母国的是解连环,不、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解连环也好,三叔也好,他们交替着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重要,可是现在……他们都走了。

第六章 猜测

    眼眶酸涩的厉害,我长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三叔这封信里的内容,和我当初的猜测有细微的出入,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看向二叔,发现他正坐在桌前的木椅上,抽着烟。没有任何的震惊,显然,三叔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的表情很奇怪,甚至有些诡异,就在我观察他的时候,二叔忽然起身,将信从我手里抽走,道:“你三叔有了自己的选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显然,二叔比我想象中知道的更多,我试探着问:“三叔去了什么地方?”

    烟烧到了尽头,他灭了烟头,没有答话,目光又一次看向信件,忽然神色一凝。我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凑过去,顺着二叔的目光看去,不由也呆住,信的落款时间是一年前。

    也就是说,这封信再一年前就写好了。

    我立刻想起了躲在地道里的三叔,他曾说在一切了结之后会告诉我真相,我一直在等他的信,但那封信却被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取走了。

    我一直不想去追究,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为了追求这些真相,已经牺牲了太多人,而且,我也隐隐觉得,那不是一个好答案,但现在……那个人将这封信重新寄给了我。

    他一年前将三叔的信拦截,现在又寄给我,他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以为对于整件事情自己已经了解的够透彻,我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显然没有结束。

    巴乃的山火,胖子重返张家古楼的原因,再加上现在这封信,让我深深感觉到一切都没有结束,这平静的一年,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现在,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了。

    这时,二叔忽然将信件翻过来,只见在信的背面,有一行字,这显然不是三叔的笔记,而且字迹还很新。

    上面只有一句话:在龙首。

    我完全找不着北,龙首是什么东西?而反观二叔,他显然明白了什么,几乎是猛的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他看了我一眼,道:“这件事你不要管。”

    我能说什么?当初三叔也让我不要管,不要插手,结果如何?而现在二叔也说出同样的话,难道我吴邪真的那么窝囊,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重新坐下,目光与二叔对视,郑重道:“我不想知道其他事情,但我从小与三叔关系最好,我很尊重他,这一次,我只想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声音平静,道:“你能干什么?这几年你添的乱还不够多吗?我不是你三叔,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如果你再敢踏进这件事情,别怪我不客气。”在我印象中,二叔对我的态度从来就是淡漠的,完全不如三叔一样宠爱,他说的话,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真的做的出来。

    但我能放着三叔不管吗?我不能想象三叔有一天也变成和霍玲一样,他为什么要拼着最后的生命去所谓的终结之地?

    我的心情从来没这么乱过,显然,这件事情还没有真正结束,组织虽然覆灭了,但当年牵涉其中的人还没有放弃,他们显然还掌握了什么,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三叔希望事情到此为止,不希望我再卷入其中,可离三叔写这封信已经超过一年时间了,他是生是死?

    或许,他此刻正被困在什么地方,等着人去救他,而我却只能待在我的铺子里。

    二叔的态度很坚决,他说完就起身,淡淡道:“我让老雷送你回去,好好打理老三的产业,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能承受的。你三叔是为你好,你就安分些,别让他再操心。”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二叔背着手,踱着步子出了书房,那封信已经被他揉成一团,安静的放在桌面上。

    老雷还在缓慢的扒着饭,不知是不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他看着走出书房的二叔,放下筷子,淡淡看了我一眼,道:“走吧。”

    坐在车上,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到店铺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铺子已经关了门,我打开门进去,店里很整洁,赵旺做事情相当细心。

    上了二楼,胡乱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十万大山里‘张起灵’的死,胖子的行踪,现在三叔的生死,还有那个寄信给我的人,我躺在床上,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最后发现,这个所谓的‘他们’有一个很明显的目的,那就是希望我出面。

    首先,胖子跟老九门的事情并没有直接关系,一直以来,胖子的参与或多或少都是巧合,甚至是为了我,而他们会突然找上胖子,显然也与我有关。寄信给我的那个人,如果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他们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他们希望我能出面!

    但是他们要我能干什么?或者说,我能带给他们什么?

    ‘他们’很可能进入过张家古楼,并且还对那个假的‘张起灵’下手,显然是在追踪什么。接下来,最后那一句,在龙首是什么意思?

    混乱中,我拿起了胖子留下的那块衣角,反复研究上面的花纹,依旧得不出什么头绪,烦躁之中,不由将布片贴近眼前,依旧看不到什么东西,但鼻尖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股味道很淡,算不上难闻,甚至有些清香,但这种味道却是我再也不想闻到的,赫然是陈文锦身上的那种味道,更确切的说,是禁婆的味道。

    我吓的从床上翻起来,瞪着眼前的布料,再次凑到鼻子下面闻,赫然就是从布料上传出的。

    那一瞬间,我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捏着布料的手有些发抖,看来,胖子留下的这块衣角,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东西,他想让我注意的,就是这个味道!

    但巴乃显然不可能有禁婆,那么拥有这种味道的还有谁?

    据我所知,拥有这种味道的,只剩下陈文锦。

    难道陈文锦还活着,闷油瓶在那个陨石里十多天都能活下来,她或许也活下来了,那么她这一年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找上胖子?

    我越想越远,最后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陈文锦还活着的几率太小了,当时从陨玉里出来的闷油瓶,如果没有我和胖子在下面等他,以他当时的体力和神智,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西王母国。

    而文锦在陨玉里待的时间更长,没有任何食物,她就算能从里面出来,又怎么离开柴达木盆地?由此看来,陈文锦的几率很小,那么剩下的……只有三叔了。

    可是,三叔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年,他怎么会出现在巴乃,他根本没有理由找胖子。

    乱了,完全乱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了很久,头脑逐渐镇定下来,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什么闷油瓶那么喜欢盯着天花板看。

    现在的整个情况,我在暗处,但显然已经有什么人盯上我了,现如今有两个方法,一个就是等。既然‘他们’摆明是想拉我出面,那么如果我没有行动,他们肯定还会再有动作。二是主动出击,但我现在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整个事件扑朔迷离,我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这样就有很大的难度。

    如果就这样等下去,我不确定胖子会不会出事,甚至我现在都不确定,胖子究竟有没有出事,他只是离奇的失踪了,是生是死我完全不知情。

    三叔说过,主动出击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当即,我打开电脑收索,将我所掌握的信息列举出来。

    一个是地址,三叔当时寄信的地址,这证明三叔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或许会留下什么线索。

    一个是信后的三个字,我在电脑上输入在龙首,出来的信息不多,大多数是一个叫龙首山的信息,上面主要介绍了龙首山的山势地形,是旅游信息。紧接着,我又往后翻了十多页,忽然看到一个标题:万里苍茫,中国龙首。

    我点击进去,发现是一段关于昆仑山脉的大致介绍。

    这条介绍本身没有特别的地方,但却让我想到了另一层面。

    昆仑山脉为西部山脉的总干系,跨新疆、青海、四川,相传是天帝仙神汇聚之地,自古以来就被誉为中华龙脉,而昆仑山也被誉为龙头,既龙首。

    昆仑山脉纵横三百万,从古至今为人所仰望,它的入口刚好位于柴达木的尽头,隔着深壑,至今为止,只有一条峡谷可以穿行而上,除了科考和探险队,几乎无人涉足。

    昆仑山又称昆仑虚,虚乃是无尽无穷之意,相传是天地交汇之地,分为三层,登上第一层可不死,第二层可聚天地灵气,第三层可成仙。当然,这些只是传说,但一联想道西王母国和不老的张家人,我不得不对此产生联想。

    难道所谓的在龙首,是指他们要寻找的东西在昆仑山?

    先是给我看三叔的信,然后告诉我在昆仑山。三叔所追寻的便是张家人长寿不老的秘密,难道三叔真的去了昆仑山?

    我心中鼓跳的厉害,但现在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能断言,如果三叔真去了昆仑山,那么距今已经一年有余,恐怕凶多吉少了。思及至此,我心中一片冰凉,直到下半夜,身体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七章 地图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赵旺已经过来上班,一见我下楼,立马热络的跟我打招呼,问:“邪哥,吃早饭了没有,我正好要去买。”他刚大学毕业,二十出头,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也不叫我老板,管我和王盟都叫哥。

    我想了一夜,还是觉定要去三叔的地址那里查探一下,但忙了一晚上也确实饿了,便让赵旺去买了早餐,他买了两碗热乎乎的馄饨,用塑料盒子打包。现在才早上八点,街道上基本没什么人,我跟他坐在木桌子上呼啦啦的吃馄饨,他突然说:“邪哥,昨晚上王哥打电话来,说你电话一直关机,让我转告你,你让他办的事情,一切顺利。”

    我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没电,早已经自动关机了。经过一年多的磨练,王盟对盘口的事情都已经上手,我身边留下的人,也就他跟的最久,算来也只能信任他了,盘口里明面上的生意都让他在跑,每个半个月就向我汇报一次,算来昨天正是汇报的日子。

    我点点头,喝咬下最后一口馄饨,发现对面的赵旺连汤底都喝光了,果然是年轻人胃口好,我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瞧,于是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先说好,加薪的话免谈。”

    赵旺嘿嘿一笑,道:“没,我这不是看你两个黑眼圈太惹眼了么,老板,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该不是闹鬼吧?”

    我瞧着这小子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于是黑着脸道:“我吴邪的名字时白取的?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不了。”赵旺咽了咽口水,说:“可我听说,古董店这类地方是最容易招鬼的。”我发现这小子今天有些不对劲,平时从没看他讨论过这方面的话题,今天还越说越来劲,不由奇怪道:“你发什么疯?”

    赵旺抓着自己额前的碎刘海,砸了砸嘴,说:“邪哥,你前几天刚走的那天晚上,我关了门回家,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手机忘带,所以回去拿手机,结果我就听到二楼霹雳巴拉的响,就像是有人再翻东西一样……”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敲着桌子,四平八稳的说道:“然后呢?”

    赵旺见我没什么表情,于是又说道:“我当时以为招了贼,于是抄起锁门的铁杆子猫上楼,结果灯一打开,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当时吓的我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邪哥,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我喝了一口汤,敲了一下赵旺的头,白了他一眼,道:“他娘的,我遇到过,做梦的时候遇到过。”

    赵旺揉着脑袋,嘀咕道:“我说的是实话,爱信不信。”

    我自然相信他的话,但我可不认为是什么鬼怪,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我人一走,家里就遭了‘贼’,而且这个贼还能瞬间隐匿踪影,又什么东西都没拿走,他到底想找什么?

    我忽然一个激灵,握着汤勺的手就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间想到一个东西——鬼玺!我不知道赵旺有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如果是以前,我肯定立刻冲上楼,但现在我却不敢了,不是我不相信赵旺,而是这些年经历的事情让我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能被别人看透,否则你越想守护的东西,丢的越快。

    喝完最后一口汤,我擦了嘴,眯起眼打了个哈欠,转身上楼,赵旺在后面问道:“邪哥,你不是要出去吗?”我递给他一个白眼,道:“这么早,我出去遛鸟吗?”赵旺语塞,等他反应过来,我人已经上了楼。

    一到二楼,我懒洋洋的身体立刻僵直起来,冲进房里就将门反锁,随即拉上窗帘,整个房间瞬间阴暗下来。

    靠墙的一排书架上,放着一个笔架,上面栓了些各个型号的毛笔,我将其中的一个细金狼取下来,笔头的地方刻着花纹,扒开最上层的书,书后面的架子上露出一个小孔,将笔头塞进去,只听卡擦一声,随即响起一阵机关运作的声音,后面的书柜往旁边缩露出墙里的一个暗格。

    这件铺子本就是三叔给我的,设计的时候就有这个暗格,这些年来,值钱的东西我都是放在里面,现在这个暗格里只有一个块黄布包裹的东西,我看东西还在,不由松了口气,这玩意儿如果丢了,我立刻冲出去跳西湖。先不说它值几个亿,光是十年后我还得靠它开门,这东西就不能丢。

    将暗格重新关好,我下了楼心中默念着信上的地址:南尾路老教宿舍1栋303。刚跨出门,赵旺就奇怪的问道:“邪哥,你不是不出去吗?”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遛鸟。”

    赵旺一下子扒上来,道:“邪哥,带上我呗。”我骂道:“带上你,我的铺子不用开张了啊?”赵旺嘿嘿一笑,道:“都半个月没开张了,不差这一天。”我想了想,赵旺租的房子刚好在南尾那一段,带着他也可以省些麻烦,于是让他关了店门,跟他说了地址。

    我们二人赶到南尾路时已经是12点左右,这一带是老区,住的大多是外来工,赵旺问:“邪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我说:“去你家干嘛?大眼瞪小眼?赶紧找路。”赵旺说他认得路,跟着他走了半个时辰,路越走越偏,我都有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想谋财害命,于是问道:“还有多久。”

    赵旺停下脚步,说:“到了。”我们现在正处于一片废墟之上,到处都是破碎的水泥板,废墟里唯一矗立着的,是一栋墙壁已经裂开的老楼,我不可置信的指了指那栋建筑,道:“它?”赵旺点头,道:“如果再晚几天,它就跟你脚下的东西一样了。”

    摇摇头,我让赵旺在楼下等我,自己独自一人进入了老楼。

    脚下的楼梯是老旧的灰白色,楼道上光线昏暗,这里的住家早就已经搬走,如今只剩下一栋空楼,我径自到了三楼,数着墙壁上绿漆刷出的房号,最后停在了303门前。

    没有铁门,是老式的那种木门,门上的印迹斑驳,包皮脱了不少,我伸手推了推,门是锁住的,这种老木门,里面只有一个锁头,属于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一种,我直接就伸腿踹了几脚,震的我腿脚直发麻,踹到第三脚,整个门被踹开,一股沉闷的味道铺面而来。

    楼道里的电已经完全断了,整个楼道都是昏暗一片,而我眼前的房间更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之前在格尔木疗养院中不好的记忆冒出来,胳膊上就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还没进去已经被自己给吓到,我越想越窝囊,在心中骂了自己几句,于是燃着打火机走进房内,下意识的看了看房顶,还好,没有禁婆,什么都没有。

    我发现对面就是厚重的窗帘,于是立刻将窗帘打开,窗外的阳光瞬间射进屋内,原本阴沉的房间被正午的阳光镀上一层暖意。

    心中的不安瞬间就定下来,接着我开始打量起这间房屋,这是一个单间,靠门的墙边有一排书柜,书柜前面是一张桌案,对面摆放着一张铁床,桌椅之内的东西都是破破烂烂,我完全无法想象,三叔曾经有一段时间住在这样的地方。

    接着,我开始对这间房屋进行搜索,整个房间的布局一眼就能看穿,没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我将抽屉书柜都找了一遍,浑身蹭了一层灰也没什么发现。

    在房间里踱步环视了一圈,我有些泄气的发现,这里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目光一转落在了那张桌案上。上面铺着一张落满灰尘的中国地图,地图是镀了膜的那种,上面虽然落满尘埃,但擦一擦就能看见。

    我拿了一本书,撕了开头两页空白纸,将地图擦了擦,这一下果然有发现,只见地图上被人为的画了条线。

    线的开口在四川,形成一条弧形,直跨青海和新疆地区,我心中一惊,这线条的走势,明显是昆仑山脉的大致走向图,难道真被我给蒙对了?三叔临走前,一直在研究昆仑山的地形图?

    压下心中的震惊,我再次仔细观察这张地图,这份地图的比值较大,而且是立体图效果,属于比较专业的地形用图,一般都是专业的旅游人士才会买,价格也比较贵。

    整个地图张开有一米多宽,上面的山脉河流都有标注,而那条人为画的线条旁边还有备注,由于地图镀过膜,上面的笔墨并不好保存,被我一擦已经看不出原先写了什么,只能看到写字的痕迹,我赶忙打开抽屉,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只铅笔,将笔记临摹出来,结果刚一起身,整个后脑顿时传来一阵剧痛,霎时间大脑混沌一片,倒下时,只见二叔一身藏色唐装,正蹙眉看着我。

第八章 联络

    我醒过来时,整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上,嘴里还塞着布,屋里的窗帘拉的严实,挣扎了几下,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完全使不上力。

    现在的情况我基本已经确定,自己是被二叔打晕了,然后绑起来扔在家里,二叔向来说到做到,他不想我参与这件事,但他自己同样也去了三叔的房间查看。

    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三叔很可能去了昆仑山脉,但昆仑山纵横三百万,三叔当时的目的地在哪里,我却完全不知道,如果当时能将地图上的字迹看清,或许会有答案,但现在看来,二叔明显已经捷足先登。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整整躺了好几个钟头也不见有人来,最后尿意上涌,只得鳖着,就在我以为自己膀胱要憋爆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开门声,紧接着赵旺走进来,一见我立刻惊讶的张大嘴。

    我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解开!赵旺收到我的眼神示意,立刻过来给我解绳子,一边解一边道:“邪哥,你不是中暑晕过去了么,咋被绑起来了。”我知道这是我二叔的说辞,于是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赵旺道:“你在老教楼晕了过去,二爷把你接到他家休息,他说他要出去一趟,让我下午来看看你。”

    我暗骂一声,那老狐狸,现在肯定已经找不到影儿了。赶紧去厕所解决完,我立刻拨二叔的电话,本以为那老狐狸不会接,谁知道电话另头立刻就传来了二叔的声音:“吃饭了吗?”

    我一愣,这是演哪出?但二叔问了,我也就老老实实的回话:“赵旺刚过来,我还在你家。”

    二叔嗯了一声,我听见他那边声音很吵,似乎是在火车上,难道他已经知道三叔的去向?我没等他回话,立刻问道:“二叔,你人在哪儿?”

    “我在哪儿还需要向你小子汇报?”

    我干笑一声,道:“您告诉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本事把你从后面敲晕。”二叔哼了一声,半晌,道:“我是为了你好,我懒的劝你,不过你要再敢跟我玩什么动作,我绝对会拔你一层皮!”三叔虽然一身的草莽气息,但最是疼我,反而二叔我从小就不敢招惹,他冷冷的看你一眼,能让人觉得仿佛要被凌迟一样。

    二叔说完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时已经关机了。赵旺在旁边搓着手,道:“邪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我能不能帮上忙?”我心说,你能帮上什么忙,但看他诚恳的摸样,当即大手一挥,咬牙道:“去老教楼。”赵旺大叫道:“啊……还去啊?”

    我又去了303一趟,心中不断祈祷着那张地图还在,结果一看,桌上空荡荡的,显然已经被二叔收起来了,一时间,我只觉得满心苦涩。

    那种感觉很难言明,你看着周围的亲人都在危险的边缘徘徊,想去帮忙,却被所有人拒绝,你只能看着你的亲人和朋友出生入死,自己却被他们保护起来,一无所知。

    我有些颓然的坐在房间的破椅子上,赵旺站在门边,道:“邪哥,你受啥刺激了?”

    我看了他一眼,道:“刺激?我能受啥刺激,他娘的,我不愁吃不愁喝,长的也不赖,没少收到美女的青睐,谁能刺激我。”

    赵旺在旁边嘀咕:“果然被刺激了。”

    我又坐了一会儿,不由想到了三叔信里的内容,他让我忘了经历的一切,忘了青铜门的秘密,忘了小哥,可是我忘的了吗?

    即使我能忘记青铜门的事情,我也忘不了死去的大奎,忘不了潘子,忘不了到现在还失踪的胖子,忘不了救了我无数次的闷油瓶,如果这些我都必须忘记,那我还是个人吗?

    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事关三叔和胖子的死活,我如果不查个清楚,我直接去云顶天宫跳崖谢罪好了。思及此处,我立刻回了家,开始疯狂的查昆仑山的信息,我将一切和三叔有关的人事都列举出来,后来发现,除了现存的老九门第三代,几乎无人可问。

    小花几乎一年没跟他联系,而秀秀因为她奶奶的事情,这一年连个电话都没有通过,但现在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想了想,我还是先拨通了小花的电话,他开口就问我:“干什么?”

    一年没联系,我下意识的问了句:“你还好么?”

    对面那头半天没回话,随后语气懒洋洋的说了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一下子就来火了,但一想到有求于人,于是咽了咽气,道:“我想问你个事,关于我三叔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又是一阵沉默,随即手机里想起了呵呵的笑声:“你到底想问什么?如果是关于吴三省的,我不知道,但如果是解连环,我知道一些,但那是我解家的事情,所以,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总之你就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bingo”

    “解雨臣,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吼出小花的真名,觉得自己有点控制不了情绪了,三叔已经失踪一年,而胖子也下落不明,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先是‘解连环’,然后是潘子,然后是闷油瓶,现在连胖子也失踪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任何人,我唯一的愿望只希望现在活着的人能得到安宁,可为什么还有人来破坏,‘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激动,解语花微微一顿,淡淡道:“你那边出什么事了?”我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有些无力的将最近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你有听过终结之地的说法吗?”

    解语花突然转移话题,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我有些缓不过神,下意识的问道:“你不是在国外吗?”

    “我刚回国,现在在青海西宁,你过来吧。”他语气很淡,没给我拒绝的地步。

    “什么?”我握着手机一时没反应过来,电话另头的人有些不耐烦,一字一顿道:“你脑袋程序当机吗?我让你滚到西宁来,你想知道的有人会告诉你。”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赵旺看着我愣神的样子,不由小心翼翼道:“邪哥,谁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揍他!”我看了他一眼,猛的冲起来,道:“回家,你立刻去给我订一张到青海西宁的机票。”

    赵旺反应比王盟快,很快就将事情办好,我收拾了些行李,背上包就赶了最后一趟飞机。临走时我交待王盟将生意打理好,如果是黑货就别接,王盟在电话里满口答应,但这小子最近干出了劲儿,我就怕他一个把持不住,就把我辛辛苦苦制订的漂白计划给泡汤了。

    由于西宁机场临时修道封锁,没有直达的飞机,因此我又转了趟火车才到,下车给解语花发了条信息,片刻后,他回给我一个地址:刚察县卡玛。

    我一看傻眼了,刚察位于西宁东部,靠近青海湖一带,一路只有汽车道,怎么着也得五六个时辰,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别说能不能找到去刚察的车,就是找到了,到地儿也是晚上十一二点了。

    这么一犹豫,旁边刚好就拥上来一批人,有男有女,七嘴八舌的问:“这位老板,是旅游不,来我们宾馆,环境很好的,带游泳池,早餐免费。”

    “老板,去刚察耍不,明儿一早就能直奔青海湖,今天最后一趟车啦……”我赶紧叫住那个拉客的的,道:“去,走吧。”还来不及看西宁是什么样的地方,又火急火燎的上了汽车。

第九章 卡玛

    坐了没一个钟头,我脸都黑了,这汽车都不知道开了多少年,也看不出牌子,外观都脱漆了,载着车上不多的游人在公路上七弯八拐,公路外面就是悬崖,连个护栏都没有,把我的小心肝吓的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地上,本来不晕车的体质,愣给折腾着吐了几回。

    我一想,这才刚一个钟就吐成这样,等到了刚察还不直接挂了,恐怕以花解语的性格,连给我收尸都不会。我赶紧灌了两口水,没多久又吐出去,车上的其他乘客也一个个面色惨白,拉客时还挺热情的小伙子,这会儿自顾自的闭眼打瞌睡。

    现在所处的海拔大约已经在2500米以上,但我没有什么高原反应,大约是在长白山练出来的。车上有个小男孩儿高原反应比较严重,他父母吓坏了,赶紧跟司机说能不能开回去。

    车里拉客那小伙子直接塞了一板药,拍了拍男孩儿的手臂,像模像样的检查一番,道:“不严重,吃点药缓缓就行了,这本来就是不掉头的路,现在开回去,其他人也不答应。”

    我靠着车头晕的厉害,迷迷糊糊只听见车里嘈杂一片,一会儿是骂声,一会儿是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比菜市场还热闹。

    也不知多久,有人拍我的肩膀,说:“醒醒,到了。”我揉着胀痛的额头,看车窗外,已经是黑麻麻一片,背着行李下车,拉客的小伙子也是精神恹恹,声音不大的说:“我可以给大家找旅馆投宿,要来的跟上,别掉队,现在天太晚,不好找馆子。”

    停车的地方大概是县里的停车站,根本没有修过,完全是汽车压出来了一片黄土,偶尔还有几根青草顽强的从土里冒出来。我几乎是拖着脚步在走,这里的海拔似乎更高,我也开始有点不适应,觉得整个人都跟灌了铅似的,我问那小伙子:“卡玛是什么地方?”

    他道:“你在卡玛歇,咱们一个路的,跟我走吧。”我点点头,跟在队伍后面,脚下是柔软的草地,呼啸的晚风中夹杂着草香,虽然是夏季,但这里的温度很低,其他来旅游的人都有准备,穿了厚外套裹着,就我一个人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上,还穿着短袖,当时走的匆忙,也没想到这一层,被高原上的夜风一冻,清水鼻涕都掉下来了。

    没多久就到了卡玛,这是一栋典型的藏族建筑,白墙红漆柱,上面盖着褐色的宽大藏瓦,大约有三层,每层的外沿都有回廊,这时候游人大多睡下,为第二天的青海湖之游养精蓄锐,因此卡玛很安静,只透着几点灯光。

    拉客的小伙子,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他朝等在楼里的一位藏族阿妈用藏语交谈一翻,而后也没有登记什么的,阿妈叫了几个十几岁大的藏族男女,领着游客上楼。

    我拿出手机打解语花电话,好半晌才接,声音沙哑低沉,颇不耐烦:“你不看看现在几点,打扰人家睡养颜觉,缺不缺德。”敢情我拼死拼活,到现在饭都没吃一口,这小子居然在睡觉,还怪上我了?当即我就不怎么客气了,说:“小爷我已经到卡玛了,明天再找你算账!”不给那小子还击的机会,挂了手机,就跟着人上楼。

    领我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扎着一堆黑漆漆的小辫子,我下意识的数了数,没数清,这时,她撩开一张厚帘子,说:“叔,你在这儿住。”二楼以上都是木质的,房间没有门,只有一片垂地的厚重门帘,里面夹着木块,一般的风都能严严实实挡住。

    我没想到这藏姑娘这么小还会说汉语,于是问道:“洗澡在哪儿?”她回答我说现在太晚,热水已经用光了,我只能认命了,裹着一身风干的臭汗倒在床上,临睡前含含糊糊的想,明天解语花要给不出一个好的解释,我非得掐死他!

    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一点多,起来是浑身的骨头的酥了。一翻收拾下楼,准备给解语花打电话,约个地方好好谈谈,没想到刚下一楼,楼下已经围满了人。

    昨晚来的匆忙,没什么映像,现在一看,这个叫卡玛的旅馆是典型的家族经营模式,建筑和布局融合了藏族和汉族的特色,但任然以藏族的居多。现在虽然已经一点多,但正是藏族用午茶的时间,一堆人围着一方长桌,盘坐在厚厚的毡子上,桌上已经摆了不少吃食。

    我之前到西藏旅游过,对藏族人的生活习俗知道一些,坐在主位的阿妈双手合十向我作揖,坐在她旁边的不知是她女儿还是媳妇的年轻姑娘给我添了份餐具,藏族女人结过婚和没结过婚的,看发饰就能看出来,但我除了到西藏短暂一游的经历,对藏族的认识是少之又少,平日里做生意,也很少接触到这方面,因此一时也不知道给我添餐具倒酥油茶的是姑娘还是媳妇。

    我给阿妈回了个作揖礼,端起酥油茶抿了一口,顺便抬眼看了一眼,这一看,一口茶就差点喷了出来,只见我对面坐的那个露着粉红寸衫领,罩着粉色大棉袄的,不是解语花是谁?他此刻正低着头玩手机,忽然就抬头,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道:“小三爷,休息的够久啊。”说完不理我目瞪口呆的神情,低头继续玩手机,那种老款的翻盖机,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但让我惊讶的不是解语花,还有坐在他身旁的一位熟人霍家,霍秀秀。秀秀大约还有些尴尬,冲我点了点头就埋头喝茶。而秀秀旁边坐了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人,之所以特意提到他,是因为他也带着一副黑眼镜,但不是黑瞎子那种,而是那种W型的贴面全包眼睛,将整个上半张脸都遮住,只留下了嘴唇和下颚,露出来的部分皮肤白皙细腻,似乎很年轻,年纪应该不会比我大。

    这种眼镜我记得在一本科学杂志上看过,据说是什么超薄贴面设计,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功能,整篇杂志写了一堆,但我就记住了一点,价值五万多。

    我虽然有点小钱,但花五万块去买副墨镜的事情,打死我也不会干。这样的人,带眼镜显然跟黑瞎子不同,不仅是为了遮眼睛,而是为了遮住自己的面容,难道他的脸不能见人?一个不能见人的有钱人?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跟小花他们一伙的,因为他从头到尾都交叉着双手,既不动身前的食物,也没有跟秀秀或解语花说话,因此他很可能是一位单独的游客。

    就在我猜测之时,他的目光脸庞突然转向我,由于他那副特殊的W镜,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看我,但我明显看到他的嘴角弯了一下,似乎在笑。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被嘲笑的感觉,仿佛被他给看穿了,那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像不穿内裤走在街上一样,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结果下一刻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屁股瞧。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奇怪的比喻,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因为那个人已经低头开始喝酥油茶,优雅的动作像个贵族,仿佛不是坐在毡子上喝酥油茶,而是坐在龙椅上喝红顶。

    我摇摇头,将心中奇怪的想法甩开,决定不去管这个路人甲,当下最重要的,是问清解语花所知道的事情,他再不靠谱,也不至于让我从杭州到青海白跑一趟。

    但看了眼他们两人,一个玩手机,一个专心的吃,似乎完全将我忽略,一点也没有出去谈一谈的意思,眼下围在一起吃饭的游人也有十来个,我不好开口,便先低头吃饭。

    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猛一吃干燥的糌粑,胃里抗议的推拒着,灌了口酥油茶才好过些,刚刚品出些味道,姓解的忽然起身,将身旁的背包往肩上一甩,斜睨了我一眼,道:“要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就跟上来。”我差点没背糌粑给噎死,赶紧起身跟上去,这才发现,那个路人甲居然也抱着双手跟上了。

    我心中一惊,还真是一伙儿的。

第十章 老笔记

    出了卡玛,外面是一片绵延起伏的草原,一眼望过去,极远的地方横亘着连绵的雪山,雾气蒸腾下看不真切。我背着包跟着解语花和秀秀身后,秀秀似乎在对解语花说些什么,时不时回头看看我,我一咬牙小跑上去,但这里海拔太高,根本不适合奔跑,等真正追上两人的时候,已经累的跟狗差不多,撑着膝盖直喘气。

    这时,我们已经到了一条溪流边,高原上没有大河,但大大小小的溪流却是很多,我们眼前的这条溪流自极远处蜿蜒而来,轻轻浅浅,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我平复下呼吸,解语花正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舒展着双腿很是享受,秀秀关心的问道:“吴邪哥哥,你没事吧?”秀秀是霍家的接班人,自小就着重培养,身手了得,我自然比不上,但被一个姑娘这么问,我还是觉得有些脸发烧,立刻道:“没、没事儿,这儿没什么人,总该告诉我吧?”

    解家和霍家,因为霍老太的事情,明面上已经断交,但这两人如今凑在一块,显然不是为了来旅游。秀秀一顿,目光突然越过我的肩膀,看着我身后,我会晤过来,侧头一看,只见那个路人甲却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正环抱着双手,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三人。

    秀秀示意我靠近些,待三人凑到一处,才低声道:“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我指了指解语花,道:“有些事情要问他。”

    秀秀瞬间皱眉,目光看着玩手机的小花,一幅给我解释的摸样。解语花依旧低着头,脸也没抬的说:“你三叔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既然你猜测他进了昆仑山,那么我或许知道他去了哪里,当然,只是猜测。”

    我道:“难道我三叔跟你们的目的地相同?”解语花抬头一笑,道:“小三爷果然老辣了不少,那你猜猜我们的目的地在哪儿?”

    我翻了个白眼,道:“鬼知道,你他娘的一通电话把我叫青海来,总不至于是为了跟我打哑谜,再磨蹭,我让你好看。”一挥拳头,旁边的秀秀忍不住笑出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因为霍老太的事情,我见到她也觉得很别扭,她这一笑,时间仿佛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秀秀道:“吴邪哥,你打不过他的。”

    我当即道:“打架不止靠蛮力,还要靠大脑,靠蛮力的,那是牛。”解语花啪的收起手机,‘啧’了一声,道:“一年不见,真是……”我问:“什么?”

    解语花撇撇嘴,眼光很是同情的看着我,道:“真是越来越无邪了。”我懒得跟他争辩,没开口,静静的注视他,解语花说了声没劲,旋即道:“给你看样东西。”他话虽然这么说,真正拿东西出来的秀秀,只见秀秀手中的是一本笔记本,她打开笔记,从中露出一张发黄的纸。

    那纸张显然有些年头了,只有成人巴掌的两倍,似乎被撕开过,极不规则。那似乎是一张手绘的老地图,毛笔勾勒出的简陋线条,有无数支线,但主线画的最粗,一路延伸而去,尽头的地方画了一扇门。

    我整个人在看到那扇门的瞬间就呆住了,那扇门也画的极其简单,但那门上勾勒出的鬼面,却让我立刻认了出来——云顶天宫,青铜大门!

    秀秀道:“这张图是我最近在整理奶奶遗物是看到的,而且除了这张图,我还发现了这个东西。”老旧的日记本上,字迹很娟秀,我道:“这是?”

    秀秀说:“是我奶奶的年轻时的笔记,我找到它时,是用木头箱子锁着。”

    前面记录的,大多是霍老太的倒斗经历,秀秀粗略的翻过,到日记本三分之一处突然断了,然后在翻过几张空白的纸,上面显出了字迹。

    但这时已经不是日志,而是没头没脑的记录,有时只有几个字,有时只有几句话。

    我顺着看下去:

    北

    长白山

    汪藏海在哪里?

    乱了,全乱了,该死的吴老狗,居然阴我,我恨你。

    在南边?

    鲁殇王,招阴兵,鬼玺在哪里?

    全是没头没尾的话,但在第二页,开头的一句话却让我震惊了,不只是因为这句话所传达的信息,而是那熟悉的字迹。

    那不是霍老太的字迹,竟然是我爷爷的字迹。我爷爷虽然去世,但他爱好古玩书画,留下的墨宝有不少我都还珍藏着,因此对于他的字迹,我早已经熟记在心。

    这是什么时候写的,在和我奶奶结婚之后?还是在结婚之前?那时候爷爷多少岁?为什么会在霍老太的本子上留下字迹?

    上面写着:七星鲁王宫——巫山匣子坟——天渊棺醇。

    显然,上面写的是三座墓,其中有我去过的七星鲁王宫,而巫山匣子坟五个字,却被人用毛笔全起来,难道……爷爷他们当时去过那里?

    巫山匣子坟。

    巫山匣子坟,那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地方,我从来没听过。

    七星鲁王宫我和三叔去过,如果爷爷去过巫山匣子坟的话,那么,那个天渊棺醇指的是?

    我看向秀秀,她冲我点头,摇了摇手中的地图,道:“如果仅仅是这样,我们不会到这里来,你往下看。”

    下面的是对话形式,有时间,但很奇怪,因为每天只有三句话。

    七月二十一,是哪年的七月二十一则不甚明了,对话如下:

    霍仙姑的字迹:答应吧

    我爷爷的字迹:我不敢

    霍仙姑的字迹:那你再考虑考虑,没时间了。

    然后是七月二十二:

    霍仙姑:“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爷爷:“我再考虑,让我想想。”

    霍仙姑:“我不希望你死,快答应吧。”

    接下来多是这样的对话,仿佛霍仙姑在劝爷爷,答应为某些人做事。

    他们的对话为什么要通过书写的方式,而且能在一天之内对答,显然他们离的并不远,而且每天只能写三句话。我反复又读了一遍,心中隐隐有个猜想,于是道:“难道……我爷爷和你奶奶,曾经有一段时间被人监禁,双方不能见面,并被要求只能说三句话?”我说完,就觉得自己这个猜想有些无厘头。

    谁知却秀秀皱眉,点头道:“我们也是这么猜测,你想,能囚禁我奶奶和你爷爷的是什么人?”

    我心中一惊,有些明白过来,难道是张大佛爷那批人?看这本笔记的时间,应该是很久以前,或许正是老九门初期,难道说,是第一代‘张起灵’计划的开始,张大佛爷正在胁迫老九门合作?

    秀秀见我的神情,道:“我拿到这本笔记后,前后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多遍,后来被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特点,你看……”说着,她指着每句话的下面,道:“每句话下面都空了一格。”

    这本笔记不是现在横翻的厚皮笔记,在那个年代,那种横翻的厚皮笔记多是官方用的,普通人用的是前翻的草纸本,上面用红线印着横线,有些像信纸的格式,但在当时,纸笔都是家境好的人才用,一般贫农饭都吃不饱,更被说看书写字,因此用纸都很节约,而这本笔记,没一句话下面都空了一格,因此显得很空。

    我伸出手指抚摸着那些空格,看了半晌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不由问道:“这些空格是有些奇怪,但老九门不至于节约几张纸。”

    秀秀看着我,瞪大眼道:“你真是吴老狗的孙子吗?”

    我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一时有些懵了,解语花一直看手机的脑袋终于抬起来,勾着嘴角上下打量我一翻,然后对秀秀道:“想求证的话,最好验DNA。”我只觉得浑身无力,恼怒道:“到底怎么回事,跟这有什么关系!”

    秀秀瞪大眼,旋即摊摊手,道:“我当时也只是觉得奇怪,一个人研究了两个月都不得要领,后来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告诉了我解密的方法。”秀秀一手指着在玩手机的小花。

    解语花继续伸着两腿玩手机,咧嘴一笑道:“解密的方法是我爸告诉我的,我爸是从二叔那儿学来的,我二叔就是解连环,而我二叔,不出所料,应该是吴三省教他的,而吴三省……”

    我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接话道:“是我爷爷教的对吧。”我一时也有些气闷,看来这本笔记确实有一些奇特的地方,而且是我爷爷的绝学,结果我这个孙子一窍不通,到是饶了十万八千里的小花解开了。

    秀秀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你爷爷不想你混这行,不教你也没什么大不了,别往心里去。”到头还要一姑娘安慰我,我更郁闷了,挥手道:“没事儿,你接着说。”

    秀秀突然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将手伸向胸口,我吓了一跳,他娘的,解密码还要摸胸脱衣服?

第十一章 隐藏的话

    下一刻,秀秀手中已经多了一面小铜镜,澄黄的镜面,绝对是纯铜的,这年头已经很少见了,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对比了下阳光的角度,需时,铜镜的返光照射在纸面上,只见空出来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闪着金色的纹路,居然是极小的字符,但字迹太小却看不清楚。

    秀秀道:“我奶奶他们被囚禁后,很可能是这种情况,不被允许见面,通话只能通过手写,他们写的每句话都遭到监视,因此便想出了这个方法,你爷爷年轻时和我奶奶有过一段……因此我奶奶会你们吴家的刺雕也不奇怪。”

    这应该属于微雕的一种,微雕可以说是中国人的绝学,那些老外至今都不了解,1982年河南将军墓出土的一块两指宽,半指长的玉牌上,就用微雕整整刻了两千多字的祭文,肉眼根本无法观察到,即使到了现代,也必须用超倍素的放大镜才能看到。

    但将军墓的那块微雕,应该是属于微雕中的极品,而流传到现代的微雕,早已不符微雕之名,变成了随便一块放大镜就能看清的微型文字。

    我看了半晌,眼前只一片金灿灿的字符流动,于是道:“有没有放大镜。”秀秀拿出一块巴掌大的医用放大镜给我,我开始细细看上面的文字,文字并不多,从七月二十一日开始,可能比较长,但由于其中有些关键点,因此记录如下:

    霍:东西被他们抢去了,现在所有人都在他们手里,怎么办?

    吴:我决定先答应他们,现在这年月,不是你我能做主的。

    霍:那就拖一拖,七星鲁王宫的位置你打探的怎么样?

    吴:没有头绪,不过从巫山匣子坟里刻录的那张地图我查出了些眉目,在昆仑龙脉一带。

    霍:你是说那里也有鬼玺?

    吴:很有可能,现在巫山匣子坟的那枚鬼玺被他们抢去了,我不知道他们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难不成真能招阴兵?真他妈的晦气。

    霍:张大佛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背后的组织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真想请阴兵出来,打鬼子还是怎么地。

    吴:呸,别瞎想,你倒斗的时间也不短,还信这些东西。听着,那张昆仑的地图我分成了两份藏着,其中一份在你家院子里那棵大槐树底下。

    霍:你……你什么时候翻我家里去了?

    吴:只是顺路……没别的意思。别说这些了,他们跟你谈了什么?

    霍:说的不多,但他们要找一个人,一个叫张起灵的人,据说……那个人已经活了很多年了,而且……据说他是从一扇门里面爬出来的。

    吴:他娘的熊,讲鬼故事啊,那那个张起灵还是人吗?他们找张起灵干什么?

    霍:好像是关于长生的,你知道,上面的人,什么都有了,当然就想长生了。

    吴:妈个蠢蛋蛋,这里我拖着,你先跟他们合作,那张地图一定要保管好,不管什么原因,他们既然想要鬼玺,我偏要从中作梗。

    霍:他们好像不知道鬼玺一共多少个,所以没问我鬼玺的事情。

    吴:我当年遇到那个喇嘛,他临死前给了我一张墓图,据说收集完三座墓里的鬼玺可以打开一个神仙地,当时我没信,辗转几年地图只剩下匣子坟和天渊棺醇,没想到……张大佛爷背后的人也在找鬼玺,如今他们从我手上得到了鬼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你听着,当时那喇嘛告诉我,天渊棺醇在昆仑北面的北斗照鬼影的地方,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将鬼玺收集起来,现在我相信那喇嘛的话了,恐怕那个神仙地,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对话到这里便终止,我看着笔记发呆半晌,原来还有第三枚鬼玺,就藏在那莽莽昆仑山脉中,而老九门之所以会牵扯其中,很可能跟爷爷和霍仙姑有关,这本日记到底写于什么时候,他们为什么会以这么诡异的方式流传下来?这是第一批张起灵计划实施时的日记,那么至少也是五十年前的事情。

    爷爷之前一直在打探七星鲁王宫,那么,五十年前爷爷挖开血尸墓那一次,很可能不是笔记中记载的那么简单,不是为了发财而去,而是有目的的去找鲁王墓。

    我又将目光看向秀秀手中的半张地图,道:“你们想凭这半张地图去寻找天渊棺醇?”在我心中,鬼玺唯一的作用就是打开云顶天宫下的青铜门,收集三个鬼玺,完全没有必要,所谓的神仙地难道是指青铜门里面的世界?

    而秀秀为什么会想到要去找天渊棺醇,先不说那里头有没有鬼玺,即使有,她知道鬼玺的用处吗?在这个世界上,知道鬼玺用途的,除了死去的陈文锦,恐怕只有自己和胖子,其他人恐怕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鬼玺真正的用途。

    秀秀道:“我们想找的,是鬼玺。”我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问道:“找鬼玺干嘛?难道你想去那个所谓的神仙地?”秀秀摇头,道:“本来这件事我没想让你牵扯进来,但是你的手中也有一枚鬼玺。”我知道她说的是在新月饭店被我们抢去的那枚,于是摇头道:“那枚鬼玺,被小哥拿去了。”

    秀秀蹙眉,道:“他人呢?”

    我笑了笑,说:“他又不是我媳妇儿,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们对鬼玺的事情这么上心……不会就因为这本老笔记吧?”

    解语花闻言,合上手机盖,抬头看着我,目光微眯,笑道:“长大了,说起话来弯拐的挺溜。”我想,任何人在经历这些事情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成长,我吴邪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也不是蠢货,再学不精,除非我脑袋抽风了。

    秀秀道:“如果只是因为这本笔记,充其量不过说明,昆仑山里有个油斗,但就在我跟他研究这张地图的时候,我们见到了一个人。”她说到这里,目光忽然流露出一些恐惧,漆黑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

    “谁?”我问道。

    秀秀沉声道:“陈文锦。”

    我拿着笔记的手一抖,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半晌,才勉强开口,声音竟然有些嘶哑:“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又没见过她。”还有一句话我没说,陈文锦早已经死在西王母国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瞬间,我心中闪过胖子留下的那块衣角,只觉得浑身发寒,那种味道……难道真的是陈文锦回来了?她、她竟然还活着?

    连解语花都变了脸色,阴沉沉的盯着手机,按着按键的手指也停下来,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秀秀缓缓吐了口气,道:“确切的说,我看到的只是一个黑影,一个女人的影子……她就像,就像蜘蛛一样,将我奶奶的房间翻了一遍,被我们发现后,她问:“鬼玺在哪儿?”我奶奶怎么会有鬼玺呢?她年轻时得到的那枚鬼玺,已经被张大佛爷的人抢去了。她一直隐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样子,不过她自己承认了,她说她是陈文锦,就是当年霍玲姑姑的领队,她还说了一句话……”

    不仅我的家被人翻了一遍,连秀秀都遭‘贼’了,而且这个贼还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的跳起来,难道陈文锦真的还活着,那么,她寻找鬼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突然,一道白光在脑海中闪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了,我低头瞪着地上的青草,脑海中闪过数个疑问,胖子、秀秀和我有什么共同的地方?我们都接触过鬼玺,是最有可能拥有鬼玺的人,那么在我们三个人身上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她会不会进昆仑山了,去寻找第三枚鬼玺?

第十二章 向导桑巴

    假设那个她是陈文锦,那么她现在的情况和三叔是相同的,都已经处于尸化的状态,那么,她所寻找的,会不会也是三叔想寻找的?

    难道……三叔也去了天渊棺醇?

    但是……巴奈大山里那个张起灵死前说了一句‘他们回来了’,显然,这不仅是一个人,而是一批人,这一批人难道是当年考古队中的人?

    当年考古队里,活着的还有谁?三叔和陈文锦生死是个最大的迷局,除此之外,似乎相关的人都死光了,那么……那个‘他们’是指谁呢?

    我觉得自己又被绕进了一个谜团里,事情变得乱成一麻,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问道:“她说什么?”

    秀秀道:“她说‘一切都秘密都藏在那里,或许,那是最后的希望。’”

    “最后的希望?她说是在昆仑山里面?”我问。

    秀秀拿出那半截地图,摇头道:“她没有说,但我想,她既然在我这里找不到鬼玺,会不会去找你要,但现在看来,她最有可能去找那个小哥了。”

    我摇头苦笑,道:“找不到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找到他。”

    秀秀面色奇怪的看着我,道:“你知道他在哪里?”解语花也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我起身,道:“我只知道他去了一个地方,但那个地方在哪里,那里有什么,我一无所知。”青铜门背后隐藏着什么,是生是死,我完全没有头绪,甚至……那个十年的约定,我都不知道是否存在,如果十年后,我打开了青铜门,看到的是闷油瓶的尸体,我该怎么办?

    秀秀收起笔记本,好奇的问道:“什么地方?”

    我顿了顿,道:“终极之地。”解语花翻了个白眼,道:“不愧是吴三省的侄子。”秀秀眼珠一转,道:“事情的经过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牵扯到我奶奶,还有那枚鬼玺,如果不查出来,我一想到那个女人一直在背后窥视,就觉得日夜不安,我想,如果能找到这最后一枚鬼玺,或许整件事情就能浮出水面,你呢?现在准备怎么做?”

    我摇摇头,说:“鬼玺什么的,我不敢兴趣,我只想找到三叔。”

    秀秀道:“你的意思是?”

    我道:“跟你们,去天渊棺醇。”

    秀秀还想说什么,解语花道:“你可想好了,对于那个地方,我们现在一无所知,能建在昆仑山里的墓,绝对不是善茬,你的两个黄金搭档不再身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救你。”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装备准备好了没?”解语花嘴里‘啧’了一声,道:“越来越有小三爷的风范了。”我笑了笑,道:“不能跟解九爷您相比。”秀秀无奈的叹气,道:“你们两个是冤家还是怎地,装备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还有一路人马没到,我们得在等等。”

    我不关心秀秀他们联系了什么人,我只知道,这一次要去的地方,事关三叔与胖子的生死,我必须要找到‘她’,鬼玺也好,终极秘密也好,跟我再也没什么关系,我所希望的,不过是身边的人安宁幸福。

    回程时,那个路人甲嘴里正叼着一根草嚼,环抱着双手,唯一露出的嘴角与下颚没有一丝弧度,我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却见他忽然将脸庞转向我,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什么话,谁知只是从身边一擦而过,问我身后的解语花,道:“菜鸟?”声音有一丝戏谑。

    解语花似乎在考虑怎么回话,半晌,不咸不淡的说道:“是老菜鸟。”

    我回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老菜鸟怎么了?我背后有小哥撑腰,直接秒杀你们。这么一想,背又挺直了,虽然闷油瓶不在,但我也不能给他这个倒斗之王丢脸,否则十年后,我都没脸跟他再搭档了。

    一挺腰板回了卡玛,既然装备的事情不用我操心,我也懒得去管,本想上网查查昆仑山一带的地形,找些相关资料,结果连一台电脑都找不到,最后干脆放开了心玩几天。

    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游客,背着行李徒步到青海湖边,秀秀这一天下来也放开了,跟我相处没那么尴尬,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初相识的时候,我们围绕着青海湖拍着留念,骑着马在草原上哒哒散步,不时看到有藏族小伙子赶着牛羊放牧。

    这里的空气和环境都是纯天然的,连火车都不能直接修进来的地方,天高远辽阔,草原一望无际,绵延而去与天相连,玩的累了,便躺在草地上,静静看着天空,神游也好,思考也好,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直到第三天,卡玛又来了一批人,这批人一共五个,清一色人高马大的男人,背着全套装备很是扎眼,立刻就有附近的游客议论纷纷:“估计是去爬山的吧,全是登山装备。”

    “那些东西老值钱了,是有钱人才玩的起的,咱们还是老老实实看看草原吧。”

    与这波人接上头后,我们就着手准备进山,本来要入昆仑山的话,从格尔木的昆仑山入口进入最佳,但我们手中掌握的那半截地图,其中画着门的终点恰巧在昆仑山以北,需要沿着刚察一路往西,翻过横亘的雪山,才能进入昆仑山的支脉,由支脉进入。

    这是一条很漫长的路线,以人的脚步计算,此去来回至少半个月,因此需要准备的东西格外多,而那五个大汉来时,每个人身上的装备几乎都是两倍有余,显然准备的相当充分。

    横亘在刚察以西的几座雪山,由西至东,分别叫‘多甚’‘尼玛’‘卡瓦斯古’‘桑巴’,这几座雪山处于同一条山脉,而我们要穿越的,则是被誉为太阳雪山的‘尼玛’,海拔4000多米,当然,我们并不是去登山的,不需蹬上四千米的高峰,只需要穿过这座雪山即可。

    当地人一到冬天就会入山打猎,因为冬天那些猎物都躲在深洞里,不会乱跑,有经验的猎人,凭着雪地里的蛛丝马迹,就可以知道哪里有洞,洞里躲着什么东西,然后挖出洞口,将一窝子猎物逮住。但一到夏天,进山的人反而不多,一是因为夏季高原阳光较大,很容易发生雪滑,而是雪林立的夏季并不平静,有些凶狠的猎物。

    我们现在就是夏天进山,没有好的向导,在雪山里恐怕得迷路,解语花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一位年轻的向导,叫桑巴,很年轻,穿着藏袍,腰间瞥着一抹弯刀。

    我问小花,说:“这么年轻,能行么?”

    解语花道:“没办法,找了几位老向导,他们说夏天进山,只能带我们在山脚的雪林里观景,要穿过去太危险,没人肯接活。”

    我努努嘴,道:“那他呢?”

    “他阿妈得了重病,急需钱。”解语花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我晃眼看了看,他娘的,竟然又在玩八百年前的俄罗斯方块,这人脑袋是怎么长的?

    隔天清晨,在卡玛休整一夜后,我们一行九人在桑巴的带领下,开始向着尼玛雪山进发。这一路过去都是平原,一开始能看到些游客,后来就了无人迹了。

    桑巴说,这里的地貌起伏很大,雪山看着不远,但一路走下去,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其实要走上好一段。如他所料,我们离了卡玛整整在草原上穿行了三个时辰才到尼玛雪山脚下。

    远远看的时候,只觉得雪山绵延,如同笼罩在朦胧的雾霭中。此刻走近了,抬头都看不见天,看第一眼的时候是山石,再往上就是雪的颜色,再上面就看不清了。

第十三章 雪泡

    在高原上步行三个多时辰,桑巴面色不改,我们这一行人却都开始喘上了,临出发前,特意换了些装备,有了过长白山的经验,我特意穿了双长筒软皮靴,底子很软,脚底带软钉,隔雪又御寒。小花见了,打趣说,小三爷,有经验啊。

    我说,我攀雪山的时候,你他妈还在新月饭店听曲呢。

    一路无话,到了山脚,我们找了几块大石坐着歇息。同来的几个大汉都是解家的人,而那个路人甲一路上话不多,似乎跟解语花有些关系,也不见他跟其他人亲近,至于姓甚名谁,我也懒得去打听。

    我坐在石头上喘气,望着前方的路,是一片矮矮的林子,这里的树都长大不,小的只有手指粗细,大的也没有胳膊粗,山底气温没有山上低,因此这些灌木还能看到些绿色。

    桑巴说,再往山里面走,见了雪以后,就能看见一些大树,都是枯死的,千奇百怪的,什么形状的都有。

    桑巴汉语说的流利,我就问他跟哪儿学的,他说是跟一个来支教的汉姑娘学的,汉姑娘在东边的高岗岗原上教娃。我又问他阿妈得什么病,他说喇嘛说是中了邪祟,治不好了,不过山下的县医院里,说花钱开刀就能治,所以他想试一下。一聊我才知道,桑巴今年还不到二十。

    休整过后,我们一行人背起行李继续上路,每个人身上至少有将近十五公斤的负重,从外面看,都是些登山运动常被的物品,但包里面装着的东西,枪弹炸药,都备的齐全。

    接下来,桑巴在前面开路,我们跟着在山石间穿梭,目的地是山腰的一条雪沟,绕着雪沟可以最快翻过山去。原本平坦的草原换成了山石,行进了一个多时辰就见雪了,脚下的山石逐渐覆上了白色,林木萧条,看不见一点绿色,再往前行进了两个时辰,雪深了,满眼只能看到衰败的树木和白雪。

    干枯的树枝遍布在雪地里,踩上去吱呀作响,现在我们所处的海拔至少有三千五以上了,再加上负重和徒步行走的关系,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刚开始还能看前方的路,到后来就只能踩着前面人的脚印前行,似乎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多时,前方带路的桑巴停下来,说:“在这里可以歇一歇。”我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雪沟里了。

    雪沟中间是一条极细小的溪流,潺潺流在小雪沟里,仿佛是从地上冒出来的,半截被雪覆盖,半截裸露在阳光下,一会儿有钻进雪里,藏头露尾的。

    这个雪沟很大,沿着雪沟对面就是上山的路,更加难行,但那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我们的目标是绕着雪沟走,走到山对面去。

    秀秀穿着白色的登山服,黑皮裤,长筒靴,将一双美腿勾勒的忒诱人。原地休息了接近二十分钟,随便啃了几口压缩饼干,我们又开始行程,争取在今天晚上绕过这座雪山,在山脚露宿。

    桑巴说:“你们别看这雪厚,雪层下面的有些地方,早就让雪水更融空了,一个不下心就会踏进水窟窿里,而且有些窟窿极深,能把整个人吞下去,你们千万跟着我的步子走,走错了怕漏岔。”

    我知道雪窟窿的厉害,遇到浅的,充其量就是湿了腿脚,拔出来也就算了,但如果遇到深的雪窟窿,一不小心掉进去,周边的雪跟着往下滑,就只能等着被活埋。如果窟窿里有水就更惨,在雪水里活活的冻死,任凭你游泳的技术再好,冻久了身体一僵,游不动了,就沉下去给淹死。

    这种事情电视里报道的也多,一般的专业登山员,都会带一种类似雪橇一样的装备,装在鞋底,分散受重面积,但如果遇到大窟窿,这样的装备,还是免不了要遭灾。

    我小心翼翼跟在桑巴后面走,一行人十分谨慎,接下来的路程,几乎都会有遇上雪泡子的危险,因此谁也不敢大意,一路安静,只听得见风声呼啸,将听见的枯树吹的刷刷作响,时不时还能听见不知名的禽兽声音,也不知是雪兔还是什么其他东西。

    我们在雪沟里小心翼翼行进了两个多时辰,前路依旧是高低起伏的雪原,林间时不时能看到些野生浆果,这大约是山里的素食动物最后的晚餐了。

    算时辰,我们已经在海拔三千以上的高原,负重行走了五个多时辰,头上原本被雾霭遮蔽的阳光明显刺目起来,桑巴说:“这座雪山我们称为尼玛,就是太阳的意思,因为山顶布局很窄,山腰处受阳光很重,夏季一到正午阳光烈的时候,远远看,整座雪山如同一个降落在草原上的太阳,散发着金光,美极了。”

    我看着桑巴的神往的表情,似乎可以理解他心中对于雪原的崇敬,只可惜,那种美景只能远看,我们现如今深入雪山,除了白茫茫一片,实在看不到任何东西。

    这里由于雪沟的地形,风显得特别大,虽然是正午,阳光烈的很,但寒意不减反增。呼啸的北风顺着雪沟子吹过来,一开始还能眯着眼,到最后我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一睁开眼,眼前就是雪沫乱飞,我觉得不对劲儿,这风似乎不一般,正想问桑巴什么情况,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我赶紧回头一开,只见后面空出了一大段。

    我们的队伍是一字型顺下去的,我跟在桑巴后面,每个人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而我后面所间隔的距离则大了些,我心中一惊,只见身后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一个洞窟,周围的雪慢慢往里面灌,隐隐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我立刻叫道:“糟糕,踩到雪泡子了。”而且着雪泡子还越来越大,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到桑巴身上,桑巴一见这情况也慌了,道:“咋办,这是个大窟子。”他到底还年轻,这时也指望不上,我估摸立刻数了数后面的人,发现竟然是那个路人甲不见了,那么掉进雪窟窿里的应该就是他了。

    路人甲后面就跟着小花,我立刻冲他打了个手势,说:“下绳子。”

    桑巴立刻道:“不能用绳子,用绳子得往前靠,这窟窿还在裂,绳子一用劲,雪一下子就灌下去了,人都得给砸懵,说不定连我们都得陷下去。”

    那个路人甲,一路上谁也不搭理,抱着双手悠闲的很,如果不是偶尔上翘的嘴角,到很有闷油瓶的风范,我本以为,一般敢这么无所忌惮的人,必然藏着些真本事,就是谁踩了雪泡子也轮不到他踩,没想到,果然是看人不能看表面。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一面暗骂声晦气,一面冲对面的人吼道:“你不是会攀岩吗,能不能跳进去挖人。”

    解语花不客气的吼回来,道:“闭嘴,你哪只眼睛看见这里能给我攀岩了?他娘的,不管,上绳子!”说完,其中一个大汉立马甩出一条绳子扔进了雪窟窿里,那窟窿和绳子中间的距离大约有五米左右,绳子的另一头被解语花握着。

    窟窿边缘的雪不断往里面灌,一点声音也没有,我都不确定路人甲是不是已经被雪给砸懵了,绳子扔下去半天,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正准备加几声,却见离雪窟窿不远的地方,竟然有塌了一个洞,而这个洞里赫然冒出一个人头。

    人头顶了一脑门子的雪,看不清面容,但那副光感特殊的W镜却惹眼的狠,随即只见两只手也从雪洞里伸出来,随即一使力,整个身体都从洞洞里窜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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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续9介绍:
本文为续写作品,向原著作者南派三叔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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