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铁门
胖子呸了一声,道:“多活两年哪够,你他娘的摆明了在咒我,欠打。”自从北京那件事情之后,胖子对路人甲,简直恨的惊天动地,如同有杀父之仇一样,这时候路人甲一副软趴趴的样子,怎么可能放过,抽出绳子就准备先将人绑了在收拾。
这姓齐的刚才一人一枪对付李老大两人,能支撑这么久,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货色,我刚想提醒胖子别乱来,结果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一勒,脖子瞬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卡住,那种力道简直就是想直接要人命,我喉结剧痛,脖子被制住,连挣扎都做不到。
是谁?
我努力想去掰脖子上的手,但那条手臂力道惊人,竟然纹丝不动,而这时,胖子和路人甲同时将目光看向我,胖子倒抽一口凉气,神色顿时狰狞起来,举枪对着我后面的人,骂道:“你给我放下。”
紧接着,我耳边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这阵喘息,还有很多血流到我肩膀上,身后的人声音几乎都在颤抖:“把东西给我,地图、我要地图!”是李老大,他明明已经死了,中了那么多枪,为什么还能爬起来,是什么力量让他还能爬起来?
他整个人几乎处于一种癫狂状态,手中没有控制力道,完全把我往死了勒,这种大力让我整个人都使不出力,喉咙间的剧痛和缺氧,让我大脑一片空白,肌肉仿佛被扭曲一样,即便枪就拿在手上,却连反手开枪都做不到,我几乎都要翻白眼了,眼睛都睁不开。
这时,胖子显然看出我不行了,大骂道:“什么地图,操,姓齐的,是不是在你手里,快拿出来给他。”
“我不会给。”四个字,冷漠的很。
胖子顿时就发狂了,似乎跟路人甲干起架来,我耳里听到有肉搏的声音,而这时,我身后的李老大听了路人甲的回答,几乎要崩溃,掐住我脖子的手更加用力,我眼泪都出来了。
突然,他狂叫道:“给我,求求你把东西给我,我不能死在这里……我的家人都会没命的,我求求你,把东西给我……”
他说着说着,整个人突然跪了下去,连带着我也被扯的跪倒在地,紧接着,脖子上的力道突然一松,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我剧烈的咳嗽起来,泪眼朦胧的往前爬,该死,我一定要离这疯子远一些。
胖子猛的推开路人甲,将我从地上拽起来,想也没想,对着已经倒地的李老大,砰砰连开了两枪,鲜血溅的很高。
我耳边是枪声,夹杂着枪声,李老大最后说的那句话,似乎还在我耳里回响,胖子舒了口气,道:“差点着了道,天真同志,还活着没?”
我想开口,结果喉咙痛的厉害,啊了一声,什么声音都冒不出来,胖子一呆,道:“完了,下一趟沙漠,成哑巴吴了。”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转头去看路人甲,他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戌时,对上我的目光后,嘴角笑了笑,道:“回去吧。”
我和胖子都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而这时,路人甲弯下身,捡起了墙角的强力手电筒,随着灯光被打高,我顿时看清了眼前的环境,霎时间,我和胖子倒抽一口凉气,两人对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惊骇。
一开始,由于情况危急,我们并没有留意到这里的环境,此刻才发现,这块麒麟翻板的后面,是一间极其宏伟的石窟,石窟正对着的地方,是一扇青铜门,不、确切来说,是一扇用铁所仿制的青铜门,和长白山下的,一模一样。
这扇铁门显然和昆仑斗中的一样,都是一件复制品,规模要小很多,上面布满了褐黄色的铁锈,仿佛一推就会倒地,洞窟内,是无数凹进石壁的洞穴,也不知通向何方。
此刻,那扇锈歼斑的铁门,居然是半开着的,露出了一条一人宽的缝隙,我和胖子站在它面前,还能感受到从缝隙中吹出的闷热的风。
路人甲不知何时掏出了那枚鬼玺,我不知道这个鬼玺是不是昆仑斗里带出来的,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路人甲当时在那具掌中棺里见到了什么,但显然,他现在掏出这枚鬼玺是准备开门用的,但此刻,他看着半开的仿制青铜门,跟我和胖子一样,呆住了。
半晌,他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似乎低骂了一声,将手中的鬼玺当做废物一样扔了出去,这个动作看的我心惊胆颤,想当初为了鬼玺,不知惹下了多大的事端,先是跟三叔去了鲁王宫、后来是云顶天宫的青铜门,接着又是昆仑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鬼玺牵出来的线头,我一看到它,就觉得沉甸甸的,而此刻,它却被路人甲低骂一声,直接扔到了角落。
我忍下想去捡起来的冲动,发现路人甲实在不对劲,现在我几乎可以断定,当初路人甲去昆仑山,就是为了这一枚鬼玺,而他之所以要找这枚鬼玺,就是为了打开眼前这扇仿制的青铜门,但现在,这扇门却开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有人已经进去了?
瞬间,我心头怦跳起来,除了闷油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这三枚鬼玺,是那支迁移民族,为了守护青铜门后面的东西所铸造出来的,分别由三方势力保管,第一枚在西藏昆仑,第二枚在张家人手里,第三枚在雅布达的统治者手中,出于对‘终极’的崇拜,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他们不约而同的仿制了长白山的青铜门,并且设置了同样需要鬼玺才能启动的机关。
那么现在,这扇铁质的门打开了,是不是意外着,已经有人拿着鬼玺开门了?除了我和路人甲,第三个拥有鬼玺的人是谁,简直呼之欲出,第一次,我觉得闷油瓶离我这么进,我甚至有一种感觉,一进入这扇斑驳的铁门里,就会看到我想见的人。
我以前一直觉得闷油瓶没把我当过兄弟,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把我完全当成一个外人,虽然他救了我很多次,我很感激他,但那只是感激而已,直到在西王母国,在张家古楼的密洛陀洞里,他把我安排在角落里,让我藏好,接下来的事情,让我第一次觉得,闷油瓶离死亡如此近,我以前从来不敢将他和死亡联系在一起。
后来他去长白山,没有跟胖子告别,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唯独千里迢迢到杭州,只为了说一句再见,为了老九门的约定,他说帮我守门十年,如果十年后我还记得他,就去顶岗,这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是:吴邪,如果你不想承担这一切,就忘了我,十年后,你不用来。
这句话,如同一个噩梦,这两年,我的良心从来没有过安生,时刻的仿佛在烈火上煎熬,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满脑子都是这些年倒斗的经历,满脑子都是十年后的约定,那时我总算明白了三叔的执着,难怪他一辈子都放不下,这种心灵受到谴责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此刻,我看着眼前斑驳的铁门,甚至觉得,它比长白山下的青铜门更让我敬畏,因为它对我来说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我以为要忍受十年甚至更久的心灵谴责,但现在,只要我找到闷油瓶,只要他能亲口告诉我,一切结束了,我就真正安生了。
就在我和胖子激动不已时,路人甲背对着我俩,又说了一句:“回去吧。”这次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一声,想说好,喉咙里却仿佛有一道道伤痕一样,完全张不开口。
胖子最后直接忽视路人甲的话,把我胳膊一拽,道:“肯定是小哥干的,走,咱们恭迎圣驾去。”说完,扯着我往铁门里走。
路人甲嘴里嘶了一声,道:“后面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胖子道:“管他娘的是什么地方,胖爷我进去一趟,就绝不空着手出去。”路人甲没吭声,突然,他回过头,道:“我不阻止你,不过,我希望你活着出去。”
说完,他突然一闪身,整个人没入了黑暗的铁门内。
我此刻完全说不出话,想也没想,连那枚鬼玺都顾不得捡起,连忙跟着想追上去,这时,洞窟里突然响起了重重的咳嗽声,胖子将我胳膊一拽,道:“等等,那儿还有一个。”
第七十九章 变鬼
我一看,是德国美女,正握着脖子咳嗽,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和胖子。
“咳咳,吴……你们……”德国美女话说一半,看到了地上的尸体,突然呆住,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我看了看黑漆漆的铁门,心中急着去追路人甲,便将德国美女扶起来,问道:“还能不能走?”德国美女脖子上有一圈青色的淤痕,在德国人雪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刺目。
她动了动脚,结果直接就往地上倒,我连忙扶了她一把,随后,德国美女抹了抹眼睛,故作坚强道:“没事。”声音都快断气,还说没事,事到如今,我除了背着她走,也别无选择。
胖子在旁边拨弄小金毛的尸体,叹息道:“想不到这小怪物最后还救了咱们一次,天真,胖爷心里难受,有时候,畜生可比人有情义多了。小怪物同志,走好。”说完,还一脸哀伤,正儿八经的敬了个礼。
我看着那东西的尸体,心里也不是滋味,早知道,当时就不应该把那东西从洞里带出来,它们的种族有护幼崽的天性,只要它在洞里叫唤几天,应该会被其它怪物领走抚养,可惜现在……
我顿了顿,道:“胖子,它死了,估计那些怪物闻到味儿,不会善罢甘休,这里不宜久留,说完我微微蹲身,示意德国美女趴上来,她到不客气,就在我背起她准备往铁门里走的时候,从门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巨响,那响声十分骇人,如同导弹爆炸一样,我甚至感觉到脚下的地面都在颤动。
怎么回事?
难道是路人甲在里面做了什么?该死,他不会又启动了什么奇怪的机关吧?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立刻往门里冲。
一进去,眼前顿时被一片幽深的黑暗包围,那种巨响产生的回音如同成千上万的蜜蜂振翅,在耳廓里不停的响,我背着德国美女,手上不方便,胖子便打起了手电筒,手电筒的光芒直直照像前方,没有照到头,但我们的前面没有路。
确切的说,这扇铁门的后面,只有两人宽的一条道,道路的前方则是一片虚空,根据那声巨响的回音,我推测,这里应该是一个类似天坑一样直上直下的巨大洞窟,现在,我和胖子正站在洞窟的石壁上。
脚下平台的道路,有明显人工打磨的痕迹,胖子将手电筒往回收,打向左手边,这时我才发现,就在我脚边不远处,有一条靠着崖壁凿建的石阶,这里的石崖依旧是那种深黑色,黑色的石阶顺着崖壁一直往下,也不知通往何处。
胖子看了一圈,最后指着石阶道:“姓齐的肯定从这儿跑下去了。”我点点头,将德国美女搂紧,道:“走,咱们追上去。”
胖子似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我一心想着追路人甲,也顾不得胖子,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胖子在后面打着手电筒,我顺着石阶开始往下。
这里的石阶明显是依山凿出来的,而且宽度与高度落差都比较大,一层石阶大约有半米宽、半米高,走了没多久,我突然发现,前方似乎站了个人,身材高大,不像是路人甲。
那人站在手电光的尽头,一时看不清是谁,我蓦地停下脚步,身后传来胖子枪上膛的声音。
我警惕的问:“是谁!”没有任何人回答我,前方的人依旧矗立在那里,周围只有我自己空荡荡的声音,胖子觉得不对劲,道:“你让一让。”我不知道这小子要干嘛,侧过身体,接着,胖子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直接朝着黑暗中的人扔了过去。
那石头应该是剩下的石料,足有成人两个拳头大,这要砸人脑袋上,准是头破血流,我还没来得及阻止胖子,他已经扔了出去,接着,便听到砰的一声闷响,石头仿佛是打到了石壁上。
胖子侧耳一听,立刻超过我走到前面,直接向着那个人影走去,片刻,他大笑道:“我说天真同志,你也忒胆小,是个人俑。”我跟在胖子后面一看,果然是一具石俑,造型与真人无异,不过脑袋已经掉了一半,矗立在石阶的一侧,顺着手电筒看去,接下来的石阶上,每个九个台阶就会有一个人俑,仿佛是站岗的士兵,只不过这些石俑大多不完整,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就倒在了地上,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倒下的人俑,估计是那声巨响造成的,路人甲刚才进来之后,究竟做了什么?
就在我思考关头,前方的胖子停了下来,他嘴里突然骂了声:“操,地震了。”我抬起头往前一看,顿时也愣住了,因为我们前方的石阶到这里就断了,而旁边的山壁,如同地震一般,凹进去了很大一个,在这个凹槽的对面,又有一段石阶。
山壁的凹槽处还在往下滑着碎石,显然,这里的变化时刚刚才发生的,空气中似乎有一种火药的味道,胖子鼻子动了动,脸色一变,道:“姓齐的居然用炸药把这段路炸了,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让我们下去。”
这个被拦腰炸出的坑,足有七八米,此刻我身上也没有探阴爪一类的东西,而且山壁上还不断往下滚石头,也无法攀爬,这么长的距离,除非长了翅膀飞过去。
我看着眼前断裂的石阶,忍不住咬牙切齿,这姓齐的手里有地图,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下面还有出口,要么他就是不打算活着出来,他的死活我不想管,可是如果闷油瓶在下面怎么办?岂不是连他的退路也断了?
胖子见我在断裂的石阶处走来走去,忍不住道:“我说行了,你先把人放下,德国友人都被你绕晕了。”我侧头看了看德国美女,她闭着眼睛,不知是在休息还是晕过去了,此刻也走不了,于是我将人放在地上,正准备和胖子讨论一下眼前的困境,却发现胖子一脸严肃的盯着我。
我想起他刚才似乎有话要说,便问道:“对了,你刚才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胖子张了张嘴,片刻后,摇头道:“天真,你有没有照过镜子?”
镜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照镜子?我知道自己好几天没洗脸,而且脸上还被溅了一泡血,想必形象很不雅,但这胖子这种时刻居然还嫌弃我,我忍不淄开骂了:“照镜子!***,你要不要再问问我有没有洗澡,有没有换内裤,操,死胖子,你脑袋被门挤了。”
胖子神情有些无奈,摊手道:“天真,胖爷可啥都没说,我的意思是……”说着,他把装备包放下,在里面捣鼓一阵,还真找出一个梳妆镜,这装备包原本是姓张的,在女孩子的装备包里找个镜子,也是正常事,但对于胖子这种不靠谱的举动,我真的有种想踹他的冲动。
胖子完全不自觉,将镜子往我面前一举,道:“你看看。”我看……我看个毛啊我看……突然,我被镜子里反射出的那张脸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一个踉跄,后退一步。
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张有些浮躁发青的脸,脸上还有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在镜子中与我对视,简直比鬼还可怕三分。
这刺激来的太快,我后退一步,差点踩空,还好胖子一把将我抓了回去,严肃道:“你现在知道了吧,天真同志,之前还好好的,但你这脸部变化也来的太快了吧,从实招来,你小子究竟干了什么缺德事。”
原来,那张脸是我自己的。顿时,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想起镜子里那张可以跟血尸合演恐怖片的脸,顿时浑身发凉,眼巴巴的看着胖子,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海里全是刚才惊鸿一瞥的恐怖嘲,我真佩服胖子此刻还有勇气面对我的脸,特别是他见我一副快哭的模样,很仗义的把我肩膀一搂,道:“没事,不怕。”
操,好兄弟啊!
我感动的眼泪差点出来,咬牙切齿的拍着胖子的肩膀,道:“……不怕你娘个蛋!变鬼的是小爷我,你他娘的当然不怕!老子这样将来怎么娶媳妇……死胖子,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不怕,不怕个球!”我揪着胖子的衣领,直接踹了他一脚。
你能想象自己突然长出一张鬼脸吗?一张比血尸更惊悚的脸,特别是我在镜子里,对上自己那双血红的眼珠子时,我仿佛觉得那不是我的眼睛,而是一个鬼,正在镜子里阴森的看着我。
此刻,我已经把路人甲忘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巨大的惶恐袭来,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鬼狜国遇上的那东西?下意识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难道是那个拔开始了?民间传说中,拔里的鬼物,会侵占活人的身体复活,我我现在这幅鬼样子,难道是它弄出来的?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反应都没有察觉到?不痛不痒,甚至精力充沛,该死,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这时,德国美女已经醒了,看着我的眼神明显带着害怕,最后还是说了句:“吴,我不嫌弃你。”看她缩在墙角离我八丈远的距离,我对她这句话的真实度表示十分的怀疑,靠,女人果然都是以貌取人,难怪云彩当年放着大献殷勤的胖子不管,一个劲往闷油瓶身边凑,世风日下。
胖子捂着被踹的地方,道:“我刚遇到你那会儿就觉得你脸色不好,还以为是你太累,所以也没在意,不过这情况也太严重了,刚才进了门,胖爷我一转头,发现你……吓的我差点想塞黑驴蹄子,本来想跟你说的,谁让你一副急着要去追媳妇的模样。”
我气的手都抖了,交了这种不靠谱的兄弟,究竟是他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我指着胖子半天说不出话:“你……王胖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我开涮。”胖子见我真急了,连忙端正神色,道:“行了天真,胖爷我这一辈子,什么奇怪的事没见过,不过也是第一次看大活人变成这样,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我之前一直怕胖子担心,没有跟他说鬼狜国的事情,此刻一想,胖子虽然不靠谱,但他说的也对,他阅历比我丰富,是个老斗,估计知道的怎么也比我多。
我理了理思绪,便将鬼狜国的事情说了,胖子一听跟那个长毛的兄弟有关,顿时骂道:“操,我就说自己跟长毛怪物反冲,你小子怎么也不早说。”
见胖子一副跳脚的表情,我反而镇定了,摆摆手道:“咱们在沙漠里,说了也不过徒然担心。”胖子皱着眉,道:“少屁话……这个拔,胖爷我好像在哪儿听过。”我一听,顿时不敢再打扰胖子。
戌时,胖子抬起头,看了我半晌,道:“没想起来。”
第八十章 朱砂
操,我正准备扑上去揍人,胖子往后一躲,道:“等等,有女人在呢,你注意点影响。”影响?老子这样,别说女人,我妈估计都不愿意靠近我了,还影响个屁。
胖子见我真急了,赶紧道:“别,你让我想想,对了,我美国那兄弟跟我提起过这个东西,具体胖爷早忘了,不过我知道有个东西可以克制它。”
我停下拳头,疑狐的看着胖子,道:“什么东西?”
胖子捏着我的拳头,道:“先放下,有话好好说。”接着,又道:“这玩意怎么去掉,恐怕咱们回去之后,还得向我美国的兄弟打听,不过我记得他说过,这东西是属于邪物入侵,只要弄点驱邪的玩意,就能克制发作,延缓时间,你身上有没有什么糯米、朱砂一类的。”
我瞪着胖子,道:“我浑身上下,比和尚的头还光,除了你这件衣服,就剩一条裤衩,你他娘的耍我玩呐?”胖子脸皱的跟包子一样,嘴里念念有词,道:“这可不好办,驱邪、驱邪……”突然,他目光看向一边的德国美女,又看了看我,随即咽了咽口水,冲我钩了钩手指。
这死胖子,又玩什么把戏?
我知道他是要避开小龙女,只得凑上去,接着,他神秘兮兮的凑到我耳边,问:“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给她了,你的童子尿还有吗?”
我已经连骂人的心思都没有了,挥挥手道:“有,就在我肾里装着,也没见它发挥什么作用。”胖子一听,眉头皱的更深,最后道:“如果有朱砂就好了。”
朱砂的用法很多,可入药,最多是被道士们用来画符,有些器皿上也会用朱砂上色,朱砂在《本草经》中记载,能震摄百邪,安神固魄,可现在这地方,要能找出朱砂来,还不如期待闷油瓶从天而降。
胖子的话太不靠谱,我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凉冰凉的,跟尸体差不多,脑海里又想到了镜子里的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时,我耳边突然想起了咕噜咕噜的响动,像猫撒娇时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这地方难道有猫?我侧耳一听,最后发现,声音是从胖子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他瞪了我一眼,道:“看什么看,胖爷肚子里的宝宝饿了。”现在前无进路,我虽然因为药物的关系,感觉不到劳累,但胖子和德国美女确实该休息一程,于是在胖子肚子上锤了一拳,道:“行了,给你儿子吃东西吧,咱们休息一程,再做打算。”
胖子眯了眯眼,道:“不去追姓齐的?”
说不急是假的,但现在前路已断,要想过去,还得想办法,急也急不来,况且德国美女情况不乐观,我也因为拔出现了可怕的异变,胖子一路累的够呛,现在再说什么前进,无异于空谈,我摇了摇头,道:“歇一歇,补充下体力。”三人当即靠着墙壁坐下,我们吃了点牛肉喝了些水,我又给德国美女喂了些葡萄糖含片,为了节约电池,我们将手电筒关了,胖子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杯蜡烛。
这种短蜡烛被一个玻璃杯包裹住,灯芯很粗,虽然光芒传的不远,但可以长时间燃烧。
胖子吃完,道:“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爬过去,天真,你先打个盹儿。”我在斗里,向来是被照顾的那一个,但现在我因为药物的关系,精神好的要命,反而这胖子还不如我,于是我对他道:“之前在通道里,我休息了一阵子,你自己躺一躺。”
德国美女似乎想说什么,我朝她递了个眼色,微微摇头,她咽下话头,看着我的目光有些担忧。
胖子听完,也不客气,道:“休息过了?那行,我打个盹儿。”他估计也累惨了,倒在石阶上都能睡着,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德国美女估计是睡的久了,靠坐在墙壁上,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小声道:“吴,你没有休息。”
我冲她摆摆手,道:“药效没过,睡不着,这事儿别告诉我兄弟。”
“嗯。”她点点头,便蜷缩着靠在墙角,闭起眼,也不知睡了没有。
我手里端着蜡烛杯,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在光芒的可见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是黑色的,右手边是黑色冰凉的石壁,表面凹凸不平,脚下的石阶是顺着山壁凿出来的,同样是黑色。
石阶大约有两米宽,两米之外,便是空洞洞的悬崖,低头一看,下面黝黑一片,完全看不到底。
离我不远处就有一个人俑,我一个人举着蜡杯,不多时便与它擦身而过,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人俑的眼睛似乎在发光。
有一丝微弱的红光,突然从它眼睛了闪了过去,虽然很短,但我还是留意到了,瞬间,我提高了警惕,将手中的蜡杯举高,这时我才发现,这些人俑十分奇怪。
人俑的材质呈灰褐色,手臂断了一半,身上有战甲的纹饰,就跟秦兵马俑很像,只是在服饰盔甲上有很大的区别。这些人俑之前应该上过颜色,只是大多已经氧褪,偶尔能看到身上花花绿绿的一团,那这人俑的眼睛却很奇怪,原本应该是眼珠子的地方,却是血红血红的。
我移动蜡烛,在光芒下,那红色的眼珠立刻反射出细小的光芒,这时我才发现,那应该是一阵染料,而且比一般的染料要好很多。
就在我观察人俑时,不下心踢到了一块石头,发出咕噜咕噜的滚动声,由于这里十分安静,因此那种石头在阶梯上滚动的声音分为明显,胖子大约是被吵醒了,猛的打了个颤醒过来,眼皮都睁不开,半眯着眼,问:“我说天真……倒腾什么东西。”
我冲胖子钩了钩手指,道:“过来看看,这上面是什么东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将人眼珠子涂成红色。”胖子杵着枪走过来,瞪着人俑的眼睛看了半天,突然,他几乎将脸贴到了人俑面上,使劲抽着鼻子嗅,随后一拍我脑袋,道:“操,天真,你他娘的真是走狗屎晕了。”
我正看得专心,被胖子突然拍了一巴掌,顿时火大,立刻顶了回去:“你全家都走狗屎运……不对,你什么意思?”胖子一脸鄙夷的神情,道:“亏你还是做古董的,连朱砂都认不出来,看到没有,眼珠子上的,就是朱砂。”
我顿时目瞪口呆,揉着眼睛看了半晌,发现还真是朱砂,我们平时收古董,很多东西都有用朱砂上色,因此对与它的颜色和气味并不陌生,不过由于加工方法不一样,朱砂所呈现的状态也不一样,因此我刚才没认出来,现在经胖子一提醒,一看,果然是朱砂。
胖子说完,立刻道:“快,那上面还有很多人俑,估计眼睛上都点了朱砂,咱们多搜集一些,你的症状应该能缓一缓。”我真是祖上积德了,这种运气都有,看来我的下斗必招粽体质已经成为历史了。
当即,我和胖子回放装备的地方,从笔记本了撕了张纸,一人拿了一把匕首,开始顺着石阶往上跑,接连越过十多个人俑后,胖子道:“差不多了,咱们把它们眼珠子上的朱砂刮下来,你先吃点试试。”
接着,我们开始刮朱砂,由于拿烛杯不方便,胖子打燃了手电筒插在腰上,那人俑眼珠子上的朱砂并不多,因此我们得细手细脚,刮的格外小心。
这时,胖子道:“天真,你决不决定这些人俑造型有些熟悉?”
“铠甲和武器的造型,跟阴兵一样。”
胖子一愣,道:“没错,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除了脸是正常人的尺度,这穿的东西还真跟青铜门里的阴兵差不多,你说,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些?”
我一边收集朱砂,一边将跟他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胖子听完,倒抽一口凉气,道:“十八层地狱,嘶,咱们现在该不会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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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方式,请大家看仔细了。
第八十一章 裂变
我停下手,冲胖子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不错,我觉得,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就是当年雅布达所开凿的皇陵里,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大斗,而且不止一个斗,这些人俑,你不觉得跟秦兵马俑很像吗?”
胖子道:“你是说,这些人俑是陪葬品?”
我点点头,指着脚下的深渊,道:“现在姓齐的下去了,如果那副壁画上所记载的内容是真实的,那么他和小哥要找的东西,肯定就在下面。”
胖子立刻来了精神,乐道:“那咱们可得快点跟上去,万一小哥又闹失踪,咱们这一趟来的就太冤了。”我调侃道:“不怕走进地狱里?”
胖子撇撇嘴,道:“得了吧,也就能吓唬吓唬你们这些小朋友,**说了,封建迷信是不可信的,我们要以唯物主义的眼光看待世界,要真有十八层地狱,胖爷岂不是能捞捞正儿八经的‘冥器’。”
说话间,我们已经挖到了最后一个人俑的眼珠子上,德国美女已经醒了,问我和胖子在做什么。胖子没个正经,直接道:“弟妹啊,这不在想办法给你老公治病嘛,男子汉大丈夫,虽然不在乎容貌,但为了你们今后的婚姻和谐,我们还是要做最大的努力,咱们天真同志,在没有变成这幅鬼样子之前,你也见过,长得还是可以的嘛。”
我真想抽烂他那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是在我伤口上撒盐,再说了,就算我不介意娶个德国友人,我爸妈那个古板个性,能不能接受洋媳妇还不一定呢。
我没理胖子,要真一字一句的跟他计较,我这辈子还要不要活了?收集完最后一个人俑,纸上凸起了一个红色的小山丘,分量一口就能吃下去,里面夹着了些白褐色的陶土,胖子递给我一瓶水,示意我喝下去。
“这玩意真管用?”
“甭管有没有用,你先喝,喝点朱砂,即使没用,也死不了人。”
也不知这搁了千年的朱砂还有没有驱邪的效果,我一口气吞下去,就跟吞沙子一样,喉咙里涩涩的,突然,寂静的黑暗中,似乎响起了一声轻微声吧嗒声。
我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但那声音又消失无踪了。
“胖子,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儿?”
说话间,又是啪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紧接着,那种声音越来越密集,听出处,似乎就在我们来时的阶梯上。
胖子感觉打起手电筒,文明的光芒穿透浓重的黑暗,这时我才看清,那些站在阶梯边缘的人俑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离我们最近的这尊人俑,仿佛被什么重物砸击了一样,身上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发出啪啪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呆,和胖子对望一眼,这年头,难不成石头都能起尸?
德国美女吓的脸色发白,紧张道:“吴,是什么东西?”我此刻哪有心情管她,对胖子道:“事情有变,快把装备拾起来。”我们这应变能力也算快,我一边拉枪上膛,胖子则将装备包背上,一副随时可以撤退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眼前的那具人俑完全裂开,那里面,居然包裹了一具干煸的古尸。
胖子嘴里骂了句娘,随即道:“难怪这些人俑的眼珠子会涂上朱砂,原本搞这些玩意。”
在民间传说中,家里如果有女人怀不上孩子,就去找高人请一尊灵婴像,供上七七四十九天,就会有游荡的鬼魂聚居其中,这灵婴像的眼珠子上,点了妇女的血,游魂一进去就会上当,等它吃满一年的香火,滴血的妇女就能怀上孩子。
有些鬼魂很精明,住进灵婴像里之后,发现不对劲就想跑,这时候,只要在像的眼珠子上,再点上两点朱砂,那鬼魂就能被困住,跑也跑不出来。
朱砂能震百邪,我估计这是同一个道理,这些人俑,应该是人活着的时候,被活活封起来的。《葬书》云:死而不亡着为傀,亡而不腐者为僵,僵而起怪者为害。在于齿,声若叩屐为硬尸,声在骨骼为活尸,声在脚底为假尸。
三叔说,粽子起尸,大都是受了活人阳气的惊扰,但我眼前这些人俑,死前被泥浆浇灌,最后一口阳气根本没有吐出去,加上地气原因,尸身亡而不腐,不起尸才怪。
想来这种情况,古人早已经算计好,因此用朱砂封眼,一旦有人破坏了上面的朱砂,或者打碎人俑,里面的东西就会起尸为害,这明显是一种防盗手段。
就在这片刻间,我眼前的这具古尸突然转过身,牙齿咯咯作响。
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已经深入脑海,我不等它有动作,直接就朝着它脑袋开枪,第一枪没打中,第二枪直接爆头,溅出一大片黏糊糊的黑色物质。
此时,那些被我和胖子刮了朱砂的人俑,外层全部碎裂,里面的古尸朝我们涌了过来。
德国美女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大叫一声,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窜起身就躲在我背后,抱着我胳膊一个劲儿抖,搞的我拿枪都不方便。
我和胖子刚才一口气刮了十多具人俑,此刻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只见那些起了尸的古尸,已经一窝蜂的涌过来,大片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耳里全是咯咯咯的磨牙声。
胖子已经拿着冲锋开始扫射,枪声在山壁间回响,让人耳心发麻。我甩开德国美女,随口安慰一句,让她躲到我身后,旋即跟胖子并排放枪。
这里光源有限,我们无法瞄准,粽子这东西,只有爆头,放了它的喉间的阳气才能有效,否则你就是在它身上打个百八十枪,也照样白搭。
我一边放枪一边吼道:“胖子,你到是打头啊。”
谁知胖子一扔枪,道:“操,没子弹了,打个屁头,看都看不清楚。”
没子弹?
我心中一惊,赶紧将自己手中的长枪递给胖子,他枪法比我好,枪在他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谁知我枪刚递过去,一支被打的布满弹孔,浑身碎肉的粽子直接跳到了我跟前,两只手就想来搭我的肩膀。
这粽子脸上挂着碎肉,腐臭难当,要以前我早就吓死了。
粽子攻击人,靠的是大力,最常见的就是抓着人的肩膀往两边撕,用胖子的话,就像手撕鸡一样。我顾不得那粽子脸就离我不到十厘米,一见它要搭我肩膀,直接一矮身,紧接着头往前一撞,将那粽子撞的倒退几米。
粽子肉很硬,我情急之下的反击,撞得我头晕脑胀,几乎找不着北,这时,胖子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我前面的地方,一个人对付两只粽子,举着枪又是打又是砸,身上好几处见红。
没等我掏出匕首去支援,被我撞出去那只粽子又扑了上来,我此刻也没办法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匕首直直的想去捅它喉咙放气。粽子没有意识,不知道躲,我一戳就中,但它肉很坚硬,匕首只扎进了一半,也不知有没有伤到要害。
没等我将匕首拔出来,它手臂一横,直接将我拍飞了出去,后壁直接撞到了山壁上,痛的我连话都说不出来,此刻我只能庆幸,还好它是将我往左边拍,这要是往右手边拍,我还不直接掉进黑洞洞的悬崖里?到那时候,可真就是十八层地狱了。
“不行,撑不住了,天真,快想办法,咱们得撤。”胖子狂吼一声,长枪也终于告罄,最后变枪为锤,没敲几下就断了,他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往回跑,剩下的粽子没了胖子阻拦,立刻朝着我们扑过来。
此刻前是粽子,后无退路,胖子也没辙。
我看身后被炸断的石阶,旁边的山壁凹了一块,上面凹凸不平,如果爬上去,小心些应该没问题,于是冲胖子打了个手势,立刻往石壁上爬。
德国美女体力未恢复,我和胖子都爬到石壁上了,她连手都没伸出去。
就在这时,一只粽子已经站到了她身后,接着,两只胳膊就搭到了她肩膀上。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血肉横飞的嘲,想也没想,我居然干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我抽出了一只手跟粽子夺人,拽住德国美女猛的一扯,随着我的大力,德国美女尖叫一声,如同荡秋千一样被我扯了过来,在悬崖上荡来荡去,而那只粽子也依旧搭着她肩膀。
我整个人趴在山壁上,由于这番动作,顿时直直往下掉,下坠过程中,我不断试图去扣住石壁,石壁虽然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地方,但这种黑色石质十分圆润,我整个人几乎是笔直往下掉。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顺着石壁掉入万丈深渊时,身下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双脚一震,直直踩到了地面上,这阵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我有种骨折的错觉,两腿一震,砰的跪在了地面上。
没等我从这种巨大的地心引力中反应过来,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大叫,又是砰的一声:“操,摔死胖爷我了。”
黑暗中,胖子打亮了手电筒,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又处于一道石阶上,借着手电筒的光芒往上看,上方是一片黑暗,但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这些石阶,应该是围绕整个圆形山壁凿出来的,成螺旋形状往下,否则,我实在不能解释自己此刻为什么会摔在石阶上。
第八十二章 地下十七层
胖子一边哀嚎,一边扶着山壁站起身,这时我才发现,德国美女是背部着地,而她身下,正压着那只起尸的粽子,由,两只伸长的手臂,直直朝天,德国美女动都不敢动一下,瞪大眼大气都不敢喘,满脸惊恐的瞅着我。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接着猛的扑了上去,一左一右,一人按住了粽子一只手,往两边一折,只听啪嚓两声脆响,也不知是不是将手臂给折断了。
德国美女肩上的手一扯,立马坐了起来,脚步踉跄的从粽子身上爬起来,德国美女前脚一走,我后脚直接将粽子往旁边一踹,大叫一声:“胖子,躲开。”
胖子肥腰一扭,坐了个跳高的姿势,接着,粽子从他脚下滚过去,连声音都没发出,这就被我推入了万丈深渊。做完这一切,我整个人跟虚脱一样,靠着山壁不停喘气。
之前因为从上面掉下来,手一直在抓山壁,此刻两只手掌都是血肉模糊,火烧火燎的疼痛,胖子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喘着气摆手道:“不行啦,再这样下去,胖爷的老命都快没了。”
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宜久留,我缓了口气,道:“走吧,接下来,咱们别再乱碰东西。”
德国美女受这一番惊吓,精神反而缓了过来,不用我在背着,自己跟在后面,扶着山壁前行,我偶尔见她累了,便搀扶一把,胖子在旁边看到眼红,一个劲儿感慨:“连天真都有人老婆了,就胖爷孤家寡人,云彩……”
我道:“行了,云彩都走两年多了,您就别打扰人家,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您能不能别满嘴跑火车。”
胖子乐道:“八字没一撇,这么说你是想划那一撇?”
我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道:“这什么时候,说这个有意思吗?当心脚下。”我们三人,顺着盘旋石阶一路往下,石阶旁边依旧矗立着人俑,胖子看着来气,见一个踹一脚,将人俑全部踹到了深渊里,最后踹累了,也就懒的管了,我们一路往下,不多时,前方的山壁上,出现了一扇灰白色的石门,石门前,还有驼碑的负屃。
相传,龙生九子,负屃排行老八,形似龙龟,喜欢驼石碑而出,在现今遗存的一些古庙宇中,经常还能看见它的身影,古时候有地位的人家,修建的陵墓,也会雕负屃像,在碑文上记录死者生平功绩。
胖子一看,有些心痒难耐,道:“这门后面可是个没开封的净斗,天真,咱们要不……”话没说完,我打断他,道:“忘了咱们的任务了,你想也没想。”
胖子大约在心理做了一番斗争,最后一脸肉痛的叹了口气,道:“胖爷也不是见财忘义的人,还是兄弟重要,走吧。”我本以为这死胖子是真的有了觉悟,谁知我们一路往下,又接着看到了将近七个墓门,胖子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最后我吓唬他,说:“西域的斗都邪乎的很,想一想西王母吧。”
“少拿那女粽子来吓我,你当胖爷我跟你一样,光长肉不长胆啊。”
正打算加把劲,打消胖子倒斗的念头,德国美女却突然道:“吴,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热了?”她这么一开口,我和胖子停下话头,这时我才发现,周围的空气确实热了起来,而且这种温度变化并不明显,因此我和胖子都没有留意。
德国美女又道:“我觉得,我们越往下越热,会不会是地热的关系?”
胖子一脸疑狐:“地热?地发烧了?”
我踹了他一脚,道:“你他娘的发烧,不过……这洞很深,没准真挖到地底了,出现地热也不稀奇。”德国美女摇头道:“地热根据性质不同,会产生很多气体,比如硫一类,如果咱们再接着往下走,很可能出现中毒反应,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听出这女人是害怕了,也是,她一个外国友人,看多了星际冒险,什么时候见过中国老祖宗的阵仗,但现在回去绝对不可能,我看她身体确实不行,想了想,变道:“如果你不想往前走,我将装备留一些跟你,你是自己回去还是在原地等我们回来,看你的选择。”
胖子不忘吓唬她两句,道:“不过胖爷可给你提个醒儿,小金毛死了,那些长毛怪物护崽本性很强,你要是一个人回去,遇上那帮复仇者,可就没有救你了,而且,你别忘了咱们是掉下来的,你一个人怎么上去?”
德国美女显然不想再跟下去,被胖子一吓就犹豫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事关身家性命,我也不能勉强,便耐心的等她自己做出选择,德国美女迟疑了一阵,最后突然凑到我耳边,低声道:“张博士没有死,吴,你自己要小心。”她说完,迅速整理出自己的装备,旋即打着一只小手电,头也不回的走了。
胖子愣了愣,刚想追上去,我一把拦住了他。
胖子古怪的看着我,道:“天真,这丫头自己一个人走,摆明了是去送死,你平时心软的跟棉花一样,这会儿怎么不阻止一下?”
我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她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她想一个人走,就肯定有办法出去。”
胖子道:“她刚才跟你说什么?”
我将德国美女的话跟胖子重复一遍,接着道:“现在就剩下咱兄弟俩了,我本来以为,这外国妞对我实话实说了,现在看来,我又天真了一回,胖子,我这人是不是真那么好骗?”
胖子同情的看了我一眼,道:“想那么多干什么,这一路,胖爷我除了相信你,其他人都是个鸟蛋,天真,等你活到胖爷这岁数,什么都能看开了,人心就是如此,有些人骗你是为了你好,有些人骗你是为了自己好,如果你在这件事情上钻牛角尖,这一辈子你还要不要活了。”
胖子这人平时看着不靠谱,但人生阅历确实比我丰富,我一想也对,心中的悲凉感冲淡了不少,接着,我俩便没多说话,打着手电筒一路往下,期间,我们一边走一边数着墓门,按照壁画上的记载,再第十七个墓门以后,就是放棺椁的地方,但我和胖子一路往下走,最后停在了第十七个墓门前。
这时,我们前方已经没有阶梯了,因为我们已经到了底,随着手电筒的光芒可以看清,洞的底部,有很多泥沼一样的黑色物质,上面还布满了摔碎的人俑,人俑大约是被胖子踢下来的那些,已经摔得四分五裂,想起尸也起不了。
胖子举着手电照了一圈,地底的空间比较大,周围都是黑色的石壁,唯一的通道,就是那扇被封闭的第十七个墓的墓门。
“我说天真,咱们刚才数数是不是数错了?路都到头了,我看,这应该是第十八层吧?”胖子最后停在了墓门前,想用脚去踹墓门,我暗骂他不长记性,赶紧扯了他一把,道:“少他娘的乱折腾,我看这事情不对劲,我们俩一路数下来,就算我数错了,你不可能也跟着数错吧?一定还有第十八层,再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胖子身上的肥肉抖了抖,拍开我抓他胳膊的手,道:“我们就一把手电,看不见的地方多了,我看,八成那壁画是唬人的。”
我摇了摇头,没理胖子,警告他不要乱动墓门,便躲过他手里的手电筒,细细搜索起来。
我很确信自己的记忆里,甚至我感觉,自己的记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晰过,或许是由于药物的原因,我的大脑很亢奋,自从进入铁门后,所走的每一段距离,所见过的每一个嘲,都在我脑海里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一切,我不可能记错。
壁画上的内容,在这里都已经兑现了,那么第十八层墓,也一定是存在的,但它在什么地方?
路人甲明明也下来了,为什么我却没有看到他?这一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找到了第十八层,但我和胖子还没有找到。
第八十三章 天宝琉璃双龙顶(上)
我顺着石壁开始找,以为会在石壁上看见洞窟或者是其它东西,但偏偏什么也没有。这个洞窟的底部,土质十分坚硬,在坚硬的表层上,还有一层黏糊糊的物质,像是沼泽里腐烂的泥浆,又像是昆仑毛球洞里,动物积聚的粪便,空气有些闷热,热气中,散发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怪味。
我不死心,顺着石壁又找了一圈,胖子最后也放弃了那扇墓门,跟着我一起找,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俩几乎摸遍了每一块石壁,却一无所获,黑暗而憋闷的环境中,让我有一种又一次被密洛陀困住的感觉,心里顿时毛嗖嗖的。
胖子找了一圈也不烦躁,嘴里骂骂咧咧,说小哥的祖宗不地道,修个墓还遮遮掩掩的。我道:“你见过谁修墓大张旗鼓的?《葬书》言:葬者,藏也,为人而不可见也。再说了,第十八层埋的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别瞎给小哥认祖宗。”
“行啊,我说天真同志,看来你这两年还真下了不少功夫,《葬经》《葬书》你都研究透了,改明儿是不是把古董铺关了,开个殡仪馆啥的?”我刚想骂胖子不靠谱,结果突然发现,在胖子所站的地方,脚下的烂泥似乎格外多些,此刻手电光太暗,我赶紧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胖子住嘴,随后走到他旁边,蹲下身一看,果然有蹊跷。
这些烂泥成黑色的黏糊状,但在这些黏糊的物质中,还有一种如同砂石一样的东西。我赶紧拿过胖子手中的手电筒,发现只有我们脚下的地方烂泥较多,甚至没过了脚背,形成了一道拱形的山脊,仿佛一条直径线蔓延而去,看形状,明显是人为堆出来的,有什么人会干这种无聊的事?
为什么要将土弄成这样?
我心中一动,冲胖子打了个手势,随着打着手电筒,顺着泥土蔓延的方向而去,不多时,泥土的拱形到了尽头,尽头处是四分五裂的人俑,周围的烂泥中,砂石一类的物质显得更明显。
胖子一见,立刻回过味儿来,在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旋即将尽头处断裂的人俑甩向远处,我也跟着帮忙,仅仅片刻间,这里的人俑就被我们清理干净,与此同时,一个漆黑的洞口露了出来。
那个洞口看的我几乎心头狂跳,顺着手电筒的光芒往下,洞口处可见鱼鳞形的下铲痕迹,这种鱼鳞形的盗洞,一般人根本打不出来,因为它下铲子十分紧凑,需要极其老练的手法和臂力,这样的鱼鳞状入口,符合建筑学中多支点原理,十分稳固,不容易塌方。
我记得路人甲虽然抢了我的倒斗装备,但我当时被芝麻虫追时,那只打盗洞的洛阳铲已经被我给报废了,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个盗洞,绝对不可能是路人甲打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闷油瓶!
胖子乐的一拍大腿,显然跟我想法一样,道:“瞧这打的多专业,胖爷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盗洞,肯定是小哥干的。”
我和胖子想法一样,一时间心中也激动不已,但这么傻乐也不行,片刻后,我压下心头的喜悦,道:“既然小哥已经在前面开了盗洞,咱们就下去会一会,这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
胖子看见这盗洞比我还激动,就跟见了亲娘一样,乐呵呵的围着傻转,道:“十八层地狱!胖爷既然来了,就绝不空着手回去,下面就是阎罗王的办事大厅,我也要顺几件出来。”说完,将装备包一紧,探着脑袋道:“唉,天真,我先下去,你跟上,姓齐的已经在咱们之前下去了,没准正跟小哥干架,咱们得去帮忙才行。”
我正想说,闷油瓶哪需要你帮忙,你别去添乱就得了,结果胖子是个行动派,脑袋朝下,就爬进了盗洞。这盗洞打的并不宽,即便是我钻进去也是屁股一翘就贴到洞顶,可见打盗洞的人虽然技术好,但洞打的比较急。
胖子已经进的只剩下一个脚,我赶紧跟了上去,盗洞的入口周围,全是烂泥一样的物质,我看着就想起密洛陀,想起毛球兄弟,只觉得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多时,我和胖子一前一后拐过了底下的弯,拐弯后,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因为盗洞突然扩大了起来。严格来说,不是盗洞扩大,而是盗洞打到这里时,突然连通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而我们后面是狭窄的盗洞,前面的通道却挺大,可以容两个人并排爬行。
胖子在前面打手电筒,嘴里啧啧称奇,道:“这小哥运气也太好了,直接连通,还真省事,咦……这是什么。”
胖子突然停下身,伸手去摸洞顶,我只得跟着停下来,仰着脖子去看胖子头顶的东西,由于视角的关系,我只能看到圆圆的一坨东西,半埋在头顶的土层里,探出半截。
这时,胖子已经伸手摸了上去,随后道:“是个兽头。”兽头?土里怎么会莫名其妙埋了兽头?我看不清楚,便问胖子:“兽头长什么样?又是麒麟?”
胖子支唔了一下,语气不怎么确定的说道:“像辟邪兽,对,应该是辟邪兽。”我还不了解他,光听胖子说话的语气就觉得不靠谱,于是我捅了捅他的脚,道:“你往前爬,我来确认一下。”
胖子还在摸那个兽头,我话刚说完,他头顶就掉了一阵细碎的土块,紧接着,胖子道:“那到不用,我直接给你拔出来了,行了,研究什么兽头,难不成准备不开殡仪馆,改行做考古了?别怪胖爷没提醒你,那一行不仅看眼力,还看学历,你啊,就……”
我猛的打断胖子,道:“别说话!”胖子声音一顿,身体也停止了爬动,似乎搞不明白我怎么突然严肃起来。
并不是我可以严肃,而是就在胖子说话关头,我听到了头顶的土层中,响起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啪嚓声,这声音我太熟悉了,仿佛是某种机关开始运作的声音。
随着胖子的噤声,那种细小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紧接着,我感觉头顶的土层中,仿佛有沸水在煮一般,头顶不断有细碎的土块往下掉,而这时,我已经爬到了先前那个兽头的位置,它被胖子随手丢在一边,此刻就在我眼前,这时我看清了,它确实长得很像辟邪兽,但这个兽头并不是辟邪,而是一只墓室顶端常见的囚牢,这种传说中镇守真地府入口的野兽,常见于陵墓的顶端。
众所周知,所谓的陵墓,陵是在地表的建筑,而墓则是位于陵的地下,这是古人阴阳宅的观念的延伸,而囚牢一般在陵的顶端,而此刻,它却头朝下,在墓的下面,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由去看头顶,囚牢原本所处的地方,凹进去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洞口十分圆滑,似乎是人工打磨过的,我赶紧伸手摸了一下,顿时,掌下的温度烫的我几乎叫出声,因为我摸到的是一个类似铁片一样的东西,而那个铁片,此时正散发着高温,我只是摸了一下,手上几乎烫出了泡,而这时,头顶那种如同水煮沸了的翻腾声也越来越大,顿时,我想起了爷爷笔记中记载的一段,关于琉璃顶的机关。
琉璃顶是在墓的上层,用琉璃瓦盖上火油,盗墓贼只要一打盗洞,弄碎琉璃瓦,里面的火油就会喷出去,将人烧的尸骨无存,但这种机关一但被触发,由于火油向下走的惯性,因此墓室也会被焚毁,后来,便有土夫子想出了从侧门破解机关的打洞方法,使得琉璃顶成为了一种摆设。
读了爷爷的笔记后,我后来还特意问过三叔,关于琉璃顶的事情,当时,三叔告诉我说,琉璃顶是最低级的机关,还有一种更可怕机关,不仅可以伤害盗墓贼,而且还能保证墓室不被毁坏,那种机关,叫‘天宝琉璃双龙顶’,之所以叫它双龙顶,是因为这种机关被设置成两层,上层的火油防止盗墓贼,火油下面是夹杂了膏石一类防火油物质的东西,这样,当盗墓贼触动双龙顶时,上层的机关发动,但却并不会毁坏主墓室。
而盗墓贼如果侥幸逃脱上层的火油机关,那么紧跟着的第二道机关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因为它就在墓室里,当第一次火油机关被破解,盗洞直到第二层时,盗墓贼已经进入了陵墓修建者的牢笼之中,他会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打通盗洞,而是进入了机关的第二层,要想进入主墓室,必须要继续往下挖,挖开底下的膏土层,下面才是真正的墓,而这时,往往第二层机关已经启动,盗墓贼头顶的膏土层,会有火油倒灌下来,没等第二层膏土被挖开,人已经尸骨无存了。
简单来说,这种天宝琉璃双龙顶,就如同汉堡包一样,将两个琉璃顶,用奇特的手法组合起来,一上一下,盗墓贼即便躲过第一层火油,一旦进入第二层,就会变成一个夹心饼干,除非他能在瞬间挖通底下的膏土,否则只能成为盗墓失败的牺牲品。
而此刻,我看了一下自己被烫出水泡的手,再一听头顶滚动的声音,我几乎可以想象,头上那一层膏土上面,正有火油在滚动,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现在,正处于一个‘天宝琉璃双龙顶’中,据三叔说,这是最古老的琉璃顶机关,后来因为制作难度极高,逐渐失传,才发展出了自毁式的琉璃顶。
而胖子拔了这只向下的囚牢,不出意料,应该就是第二层的机关,想来打这个盗洞的人,一开始就识破了这是个双龙顶机关,因此将盗洞直接打到第二层,避开触发第一层,使得整个机关处于静止状态,能有这种手段的人,除了闷油瓶,我几乎不做他想,但现在,闷油瓶打出了一条避开机关的盗洞,却被这死胖子给毁了,我发誓,他这乱碰东西的毛病,我一定要给他纠正过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我越想越惊心,但现在也不是责怪胖子的时候,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火油,顺着胖子拔出的洞口倒灌下来。
我想象着那个嘲,几乎头皮发麻,赶紧一推胖子的大屁股,道:“大事不好,快跑,快!”
胖子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我们头顶的动静此时已经很大,即便不清楚,也知道大事不妙了,胖子二话不说,一声不吭的开始往前爬,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第八十四章 天宝琉璃双龙顶(下)
如果我的估计没错,这条直达第二层的盗洞真的是闷油瓶打出来的,那么他必然也将盗洞打到了底部,我们只要抓紧时间往前,必然能看到第二个盗洞。
按三叔的说法,双龙顶触发之后,火油几乎瞬间就会倒灌下来,让所有人都没有逃生的机会,但我们头顶的机关,或许是由于时间太久,阻隔火油的膏土层硬化,阻隔了火油的流动速度,因此为我和胖子留了一点逃生的余地。
胖子也明白不对劲,耸动着大屁股飞快往前爬,不多时,我就感觉到一阵闷热,屁股仿佛正在被烈焰炙烤一般,那感觉来的太突然,吓的赶紧回头,这一看,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只见我身后,已经有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土壁滑下来,这种火油,遇到高热就会自燃,此刻由于上方还没有完全塌下来,因此只是从洞口缓缓往外流,因此暂时还不能对我造成威胁,但这洞里面很闷热,那些火油虽然少,但自燃的可能性很大。
由于洞口是向下倾斜,因此火油正向我滑过来,我赶紧屈起腿,尽量保持与火油的距离,催促前面的胖子:“操,快点,小爷就快变成烤鸡了。”
胖子这时回头看了一眼,一看我越来越多,正逐渐淌下来的火油,顿时脸色一变,而就在这时,我身后的火油终于轰的一声产生了自燃。
我本来就没有裤子穿,身上就罩了件胖子的大号外套,这火焰腾的一下升起来,不止腿上传来炙烤的疼痛,我甚至看见自己的腿毛全部卷成了圈圈。
随着火焰的升腾,洞里瞬间明亮起来、灼热起来,而上方还有火油往下淌,那火苗便如同长了腿一般,迅速向我伸出手,我以前只听人说火烧眉毛急光头,这一次算是亲身经历,火烧屁股是什么滋味。
胖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发狂似的往前跑,嘴里大叫:“天真,快跑,胖爷我这次对不起你,回北京,烤鸭随便你点。”
我自己都快成烤鸭了,我骂了胖子一句,道:“以后别跟我提烤鸭,回北京,我要烤了你。”强忍着被火焰炙烤的疼痛,我手脚并用,狼狈的往前爬,按照我的猜想,这个天宝琉璃双龙顶,再大也不会超过底部的圆形范围,因为周围都是山壁,膏土嵌不进去,所以双龙顶的面积必定不会太大,也就是说,闷油瓶打下的第二个盗洞,应该就在前面,我们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被火炙烤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将手指放在打火机火苗一厘米的范围,不出五秒就要痛的缩手了,而我此刻,身后火焰膨胀,虽然有一段距离,但火焰太大,我的下半身,几乎都在庳烈焰炙烤,如要一只被放在烤箱里的鸭,而且尸活烤。
这时,我前方的胖子突然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居然停下了动作,呆在原地。
我看的几乎要炸毛,这都什么时候了,前面就是有粽子也得冲过去,居然还敢停下来,真当小爷的皮肤是纯金的,烤不烂咋地?
我立刻在胖子屁股上揍了一拳,吼道:“快走,我受不了了。”我此刻没有功夫去看自己的皮肤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但那种疼痛已经逼的人想撞墙自杀,因此胖子一停下来,我真的有想拿鞭子抽他的冲动。
胖子这时却在狭小的洞口艰难挪移,接着面朝我,摇头道:“前面没路了。”他肥胖的脸上全是汗,映着洞里的火光,神色难以捉摸,接着,胖子将我一拽,我整个人几乎都扑到了他身上,这时我才看清,胖子的身后真的没路了,我伸手一摸,全是土,黑色的,夹杂着沙粒的膏土。
此刻,胖子背靠着膏土壁,由于空间狭小,我几乎是坐在他怀里,两人蜷缩着腿,就像我小时候看到的,被恶劣孩童逼到墙角的两只小狗,紧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当然,以我和胖子的体型以及外貌,实在没有资格和那两只狗比可怜,至少它们一抖,那几个孩子就心软了,但我们眼前的是火,水火无情,我们就是抖成筛子它也不会心软。
火焰随着火油的流淌逐渐逼近,火源根部,离我们几乎不到两米的距离,我整个人几乎要疯了,所有的推测都被全盘推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第二个盗洞,如果没有第二个盗洞,闷油瓶是怎么出去的?难道他打完盗洞,根本就没有进来?
或者,这个盗洞跟本就不是闷油瓶的杰作?
到底是谁?为什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我侧头看向胖子,他的眼中,映出了我几乎绝望的脸。
我曾经遇到过无数次的绝境,但这一次,却最让我感到无力,甚至是恐惧,死亡的可怕,不在于结果,而在于过程,我宁愿被人一枪打死,也不想活活被烧死。
胖子脸上的汗水大如黄豆,不停往下滚,他嘴唇一哆嗦,再也没办法扯皮,最后他一只手紧紧抓着我的胳膊,颤声道:“天真,这次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他娘的,我这只贱手,贱手!”
按理说,我该安慰安慰胖子,但此时,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胖子手不断往膏土上锤,我连忙抓着他的手,道:“王胖子,你他娘的找死啊!上面是双龙顶,砸碎了膏土,火油直接就灌下来了。”
胖子这次自责到了几点,我骂完他,他一句话也不说,这时,火油已经很近了,我的头发都变成了卷,还能闻到发丝烧焦的味道,而空气似乎也越来越稀薄,闷热的气息扑过来,几乎让人难以呼吸。
胖子悔恨的双眼发红,最后挪动身体,道:“你到我后面来。”
他此刻因为自责而失了心智,我反而冷静下来,道:“还没死,少演苦情戏,老子又不是娘们,到你后面干嘛?”胖子嘴唇一哆嗦,哭丧着脸道:“兄弟,我对不起你唉!我、我这支贱手,要活着出去,我肯定宰了它。”
我没理他,刚才胖子锤土壁时,让我想到了一个延缓的办法,我们脚下的膏土并不是凝结的,反而表面很松软,土可以隔绝氧气,阻止火焰燃烧,而且盖到火油上,也可以减慢火油的流动速度。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道:“你以后砍不砍手我不管,先干正事。”接着,我直接用双手去扒地上的膏土,扔进前面的火焰中,火焰被扑的霎时间闪了一下,但很快又因为火油的侵润而燃烧起来,但显然,这个办法可以为我们拖延时间,能活几秒是几秒,要想逃生,必须要想办法,想办法,我们必须要有时间来分析这是怎么回事。
胖子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刚才还一副对不起我,要挡在我前面,以死谢罪的架势,现在立刻生龙活虎,眼睛陡的睁大,一脸激动的抓土,一边往火里扔,一边道:“天真,你这脑袋瓜怎么这么好使,胖爷真是越看你越可爱,恨不得亲一口。”
我们四只手刨土扔土,有效的阻止了火油的速度,胖子危机意识一解除,立刻满嘴放炮,找不着北,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悲愤感,冲他吼道:“好,你亲,你他娘的今天要是不亲,回头北京的堂口送一个给我!”
胖子看了看我的脸,顿时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道:“在这之前……要不你先做个变性手术?咱们兄弟虽然同一条裤衩都穿过,但干这档子事,我下不去嘴,再说了,你这张脸……咦,你脸正常了。”
我正被他不靠谱的性格气的咬牙切齿,结果他话头一转,我下意识的就摸自己的脸,也不知是不是火烤的缘故,脸上那种冰凉如同尸体一样的触感消失了,而且似乎浮肿也退了。
第八十五章 报应
胖子趁热打铁,邀功道:“朱砂果然有效,胖爷就算是将功抵过了。”都火烧眉毛了,我也没心情跟他瞎扯,火油因为我们不断抛土而减缓了流动,但就这么一直扔下去也不行,火油速度再慢,迟早会烧过来,而且洞里的氧气也再被不断的消耗,我估计,撑不了二十分钟,我们就得完玩。
胖子刨土刨的很起劲,把土当炸弹一样扔,我则开始观察现在所处的环境。这是双龙顶第二层机关的尽头,按理说,将盗洞打进来的人,安全进入第二层后,必然会打第二个盗洞进入下方的主墓室,但现在,第二个盗洞却消失了。
究竟是我推测失误还是那个盗洞很隐秘?难道闷油瓶打完第一个盗洞后,根本就没下来?
就在我强自镇定,想办法想的几乎头大时,洞里突然传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那是一种,仿佛指甲在抠刮石壁时的细碎声响,让人极其不舒服,于此同时,我身后的胖子突然道:“下面有石板。”
我听他这么一说,赶紧侧头,此刻我和胖子就跟两个连体婴儿一样,身体缩在角落动弹不得,只有手勉强能刨土,而胖子大腿边的位置,由于被他不停刨土,已经刨出了一个浅坑,坑下裸露出一块黑色的石板,看样子,似乎有人工打磨过的痕迹。
我俩对视一眼,顿时来了精神,我赶紧招呼胖子挖土,两人分工合作,我继续负责阻挡火油进度,胖子则刨土,努力将那块石板挖出来,谁知挖了不久,胖子叫道:“不好,这石板被们压住了。”
我侧头一看,发现这石板应该很宽,另一边还埋在泥土里,正被我和胖子坐着,要想把它挖出来,只有我和胖子往前挪,把这块地方给腾出来。
但此刻,火油离我们不到两米,我浑身的皮肤都已经呈现烤伤的症状,除了头发还在,腿毛都烤的一干二净,皮肤红彤彤,现在和胖子两人往前挪,无疑是找死。
最后我一咬牙,道:“扔装备,咱们包里有没有什么硬货,拿出来,看能不能把石板砸穿。”我们装备包里的东西,分了德国美女一些后,本来就不多,背包扁扁的,胖子将包从背上褪下来,塞到我前面,我再里面手忙脚乱翻了一阵,最硬的东西,是一把考古作业的小榔头,前面的头只有小孩拳头大,不过柄是钢制的,很结实。
胖子拿着榔头,道:“这玩意能行吗?”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实践出真理,快点。”接着,我将装备包放在胸前,勉强抵御一下炙烤,然后挪着身体微微往前,尽量方便胖子的动作,紧跟着,身后传来了砰砰的巨响,胖子显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随着他的动作,洞里不断有膏土往下滚,砸的我们满头满脸。
上层的膏土上面就是火油,本来这些火油是可以腐蚀膏土,直接倒灌下来的,但可能由于年代太久远,火油的腐蚀性降低,而膏土则是越久越硬,因此至今都没有破裂,但随着胖子的动作,顶部的泥土不停往下掉,不知何时,说不定就会有火油倒灌下来。
但此刻,我们已经别无选择,完全是凭运气,或许这块石板下是某个机关,或许石板下是一条通道,或许我们根本就砸不开,但无论如何,坐以待毙不是我和胖子的性格,我两忽略头顶不断往下掉的泥土,我发狂的扔土灭火,胖子使劲儿砸石板,就在我都麻木时,突然,只听砰的一声,胖子喜道:“通了!”
我等我缓过神,紧跟着,便是一阵仿佛瓦片碎裂的声音,接着屁股下一空,猛的往下掉。
胖子似乎将石板砸穿后,整块石板都裂了开来,我们身下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洞口,而随着这个洞口的扩散,第二层机关的内壁也轰塌,上面的火油也跟着灌下来,在重力作用下,跟着洞口往下掉,我几乎可以看见那些在我头顶洒下的暗红色液体。
但人的重量大于火油,因此它们一直没有浇到我身上,黑暗中,我除了能看到暗红色的火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耳边只有机关轰塌的声音,和胖子的大叫。
凭借着以往踩空的经验,我以为自己会在瞬间屁股着地,结果直直下坠了好几秒都没有停下了的趋势,凡事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人在下坠过程中的几秒,其实是很长一段距离,一个人从十五层高的楼顶跳下,也不过五六秒的时间,而我却还没有到底。
下坠的过程中,我发射性的扑腾手脚,结果手却突然打到了一个东西,似乎是绳子什么的,此刻我也顾不得去向,为什么这地方会突然出现一根绳子,立刻反手就想去抓,但没等我抓到手,那绳子竟然在我手腕上缠了一圈,随后猛力一拉,我整个人都荡了起来,于此同时,那些火油也砸了下来,但我整个人因为一荡而避开,反而没有受伤。
黑暗中,我被绳子单吊着一根手,眼前都是黑麻麻一片。
在空中,能被绳子以这样的准头给缠住,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我却第一时间想到,难道是闷油瓶救了我?除了他有这样的身手?还有谁能把一根绳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我赶紧叫了一声:“小哥?是你吗?”
回答我的是胖子的哀嚎声:“**,什么东西,缠到胖爷的腰上了。”听声音,胖子就在我脚下不远的地方,显然也被救了,但他一出声,我反而觉得不对劲,闷油瓶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同时救我和胖子两个人吧?
我赶紧冲胖子吼道:“有没有手电筒?”
“哪来得及拿手电筒,我外套里有打火机,你摸一下还在不在。”我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摸自己身上的大号外套,在里面的夹包里,不仅摸到打火机,似乎还有半包烟,操,这死胖子居然私藏口粮。
此时不是处分他的时候,我掏出打火机点燃,接着橘黄的火光,周围的环境,顿时让我头皮都发麻了,缠住我和胖子的,哪里是什么救命的绳子,而是一根根墨绿的藤条,上面长着窸窸窣窣的叶子,这***不就是嘎达绿洲上的东西吗?
低头一看,只见胖子就在我脚下,离我有两人高的距离,一条藤蔓困住了他的腰,随着我打火机的点燃,他显然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顿时,一双眼珠子瞪的仿佛要跳出眼眶。
此时,除了缠住我们的这两条,周围密密麻麻的还垂了无数藤蔓,往上看不到顶,往下看不到地,火光以外,全是一片虚空,这时我总算明白过来,其实这个巨大的洞窟,根本就没有到底,而是墓室修到第十七层时,人为的将上面用双龙顶封住,变成了墓室顶端。
而要想做出这个双龙顶,必然需要上下施工,而施工通道,估计就是第十七层墓门,也就是说,如果当初我和胖子直接打开第十七层墓室,那么就有可能绕过双龙顶,直接进入第十八层,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从双龙顶掉下来,被这些鬼藤蔓给缠住。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找不到第二个盗洞,肯定是闷油瓶先醒悟过来,因此开了第一个盗洞后,就走了回头路,从第十七层墓门里进去了。
该死,这一次真是要被闷油瓶子害死了,打了个盗洞也不知道填上去,随着打火机的亮起,寂静的洞窟里,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周围的藤蔓无风自动,逐渐向着我和胖子伸过来,而缠着我手臂的藤蔓,也逐渐延伸,如同一条蛇一样,慢慢往我胳膊上爬,被它缠住的皮肤,如同被无数的章鱼吸盘在拉扯一样,痛的厉害。
我浑身上下光溜溜,别说匕首,连个指甲刀都没有,除了在空中晃来晃去的挣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随着晃动,不止被藤蔓缠着的地方痛,肩膀上的关节也禁不住这么折腾,痛的仿佛要脱臼一样。
这时,我耳边却突然听见了胖子骂娘的声音,我连忙低头一看,他身上没我这么干净,腿上插了匕首,拔出匕首就去砍腰间的藤蔓,这时,旁边那些藤蔓已经朝我们伸了过来。
这时,胖子已经把腰间的藤蔓砍的差不多,我看着脚下的虚空,突然想到,如果藤蔓断了,我们俩个就会继续往下掉,我脑海里顿时出现了一滩猩红的肉泥,刚想叫胖子不要再割,他腰间的藤蔓已经因为吃痛,猛的松开了。
我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但很快,胖子才刚一下坠,立刻有另一条藤蔓上了抢食,不过这一次,它缠住了胖子的脖子。
我立刻想到了金算子,头皮一炸,眼睛瞪大,死死盯着胖子,可是现在,我却没有办法救他。
胖子脖子被缠住,顿时脸向上仰,身体再也没办法反抗,眼眶凸大,满脸赤红的看着我,额头青筋暴现,身体就像那些悬尸一样,瞪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脑袋轰的一声,眼泪几乎要流出来,那藤蔓缠住脖子的力道很大,不消片刻,胖子就会没命,而我此时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自身难保,周围漆黑一片,安静而诡异,几乎不可能有任何转机,这种看着兄弟送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让我整个人都疯狂了,再也顾不得肩膀上的剧痛,猛烈的挣扎起来。
很快,那些探过来的藤蔓就缠住了我的腿,如同一条蛇一般往上爬,这些藤蔓中的寄生虫显然已经等不下去,我被它们爬过的地方,皮肉一阵剧痛,变得血糊糊的,而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一个人影猛的荡了过来,由于打火机的光芒太弱,而且在不停抖动,那个人影我几乎没有看清,只隐约看到一个漆黑的头顶,紧接着,人影又荡了回去,但与此同时,胖子却不见了,只剩下一截断掉的藤蔓。
我来不及回味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大腿上一阵剧痛传来,我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这些虫子专挑肉最嫩的地方下口,除了大腿,连带着肚子也首先遭殃,我看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样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吃我的肉,一口一口的咬,虽然每一口咬的不多,但那种疼痛,却让人忍不住想自杀。
我大脑已经因为痛觉而瘫痪,什么都无法思考,唯一自由的手拼了命的去扒那些藤蔓,打火机也脱手,黑暗中,想起金算子的尸体,我几乎绝望,脑海里闪过一个词:报应。
第八十六章 闷油瓶
就在我因为疼痛浑身抽搐时,脸上却突然被一阵疾风扫过,紧接着腰部一紧,一只手臂横了过来,似乎是被人给搂过去,我猛地睁大眼,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紧接着,缠在我身上的藤蔓,仿佛见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嗖的一下全部消失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我整个人都跟着荡了起来,似乎在不断往下,片刻后,晃荡突然停止,紧接着,我感觉背后抵到了坚硬的石壁,这时,我总算回过神,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下意识的问了句:“谁!”
片刻后,那人搂着我开始往上爬,淡淡道:“我。”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却让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声音……这声音不是闷油瓶吗?
该死!真是他?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但勉强可以猜出所处的环境,耳边有铁链晃动的声音,背后是山壁,如果我没估计错,我们已经荡到了悬崖边,正要往上爬,只是,这人真的是闷油瓶?
我已经失望了太多次,现在反而不敢确定了。
紧接着,铁链晃动的频率越来越快,接着搂着我的手臂一松,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接着,耳边响起了胖子的声音:“哎哟,悠着点儿,天真,你该减肥了。”声音嘶哑,大约是刚才伤到了嗓子。
我现在一听到胖子的声音就特别安心,反而是救我的人,我觉得不太放心,后退一步,摸索着胖所在的地方,问道:“没事吧?”
“死不了。”
胖子话语刚落,我眼前亮起了一阵刺目的光芒,有人打亮了手电筒,接着,我看见了闷油瓶。
他**着上半身,正弯腰从石壁里拔刀。
那把刀是青色,像是青铜的颜色,具体看不出什么材质,刀柄有孔,上面链接着一条同样颜色的乌青色链条,链条很长,另一头正缠在闷油瓶手上。
由于他此刻背对着我,我也看不清闷油瓶的神情,他将刀拔出来后,将链条收起,随手将刀插在身后,这才转过身,乌黑的眼珠子在我和胖子身上巡视一圈,眉头一皱,从旁边扯过一个装备包扔给我们,淡淡道:“自己上药。”
胖子见到闷油瓶已经乐的找不着北,激动的口不择言:“小哥,可总算找到你了,见你一面,比见**还难啊。”我盯着闷油瓶没什么表情的脸,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忍住想去扯他脸,验明正身的冲动,干笑道:“小哥,好久不见。”说完,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他娘的,老子明明不是想说这个。
闷油瓶看着我半晌,我被他都盯的有些发毛时,他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该来。”这句话我耳朵都已经听出茧子了,于是也没往心里去,随口道:“嗯,这一趟出去,我就呆在铺子里,哪儿也不去。”
说完,便是一阵沉默,胖子大约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赶紧打岔,道:“小哥,你怎么从青铜门出来,也不跟我们兄弟说一声,太见外了吧,我跟天真为了找你,昆仑雪山也爬了,好不容易搞出一份赞生经,还被人抢了,你……”话没说完,我踢了胖子一脚,道:“被人抢这么丢人的事,能不能别说。”
胖子一噤声,眉头一皱,换了个口气,道:“不说就不说吧,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哥,你怎么从那门里出来了?”
此刻,我们正处于一道石阶上,石阶同样是蔓延向下的,闷油瓶坐在上面,我和胖子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闷油瓶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你们不用知道,跟紧我,快到了。”
他这口气,听的我就有些冒火,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后来一想,不告诉拉到,反正我也不想再掺和进来。闷油瓶坐在原地,等我和胖子处理伤口,片刻后便起身,看了看我俩,最后冲我们打了个手势,道:“跟着我,不要乱走。”周围那些藤蔓,他走到哪儿,就退到哪儿,就像闷油瓶是颗仙人掌一样。
这些藤蔓其实是一种寄生的虫子,这时我才发现,闷油瓶手掌上有血迹,估计刚才为了救我和胖子,他又放血了,想到这儿我就有些懊恼,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了,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何必非得刨根究底,闷油瓶又是帮我守门,又是放血的,我刚才居然为了这么点破事摆脸色,真就跟头白眼狼一样。
此刻,闷油瓶走在前面,我在中间,胖子垫后,他背后插着那把青铜色的刀,以我的眼力,这刀材质虽然像铜,但肯定还夹杂了其它东西,而且造型古拙,又是一个龙脊背货色,也不知闷油瓶是从哪里搞到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我就有些懊恼,于是腆着脸讨好道:“小哥,你手受伤了,要不先包扎一下?”闷油瓶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打着手电筒直接往下走。
胖子在我身后幸灾乐祸,最后见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拍着我肩膀,道:“得嘞,小哥哪会跟你计较,你刚才说的根本就是屁话……要不要包扎一下?啧,胖爷手臂上这么大一条口子,你怎么不给我包扎一下。”说完,浑身的肥肉抖了抖,做出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一脸嫌弃的看着我,道:“马屁可不是你这么拍的。”
我正心情不爽,刚想揍他几拳,闷油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冲我们一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时,我发现他竟然直直朝着虚空的方向,手电筒也顺着打过去,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但我看过去,除了一片黑,就什么也没有。
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闷油瓶夜视能力确实比我们好,但也不至于好到这个地步吧?
就在这时,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是女人的尖叫声,这声音我瞬间就听出来,是张博士!声音是从对面的山壁传来的,紧接着,山壁上亮起了一盏强力手电光,只见一个人影倒挂在空中,正被那些藤蔓甩来甩去。
胖子一看,顿时道:“啧,这可真是报应,唉,天真,我们要不要帮她超度一下,被那些藤蔓啃死,也忒不人道了。”姓张的这时已经看见我们,黑漆漆的目光在空中与我对视,接着大叫道:“救我!”
救她?怎么救?我下意识的就去看闷油瓶,发现他皱着眉头,按我对闷油瓶的了解,他在地下,向来是不分敌我的救人,我以为他会像刚才一样,学蜘蛛侠荡过去,谁知就在我看他时,他却突然把我胳膊一拽,竟然扯着我在石阶上跑起来,速度很快,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跑。
胖子在后面大骂:“操,天真,你这是要私奔啊!”
闷油瓶速度极快,手电筒的灯光摇摇晃晃,我几乎看不清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片刻后,我突然听到洞窟里传来惨叫声,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接着,闷油瓶就停下了脚步,我一停下来,立刻往上看,那一点灯光,已经熄灭了,如同一颗流星,从空中掉落,紧接着,除了我自己的喘气声和胖子的调侃的声音,我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嘿,天真同志,你的美女博士这次好像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以为闷油瓶会救人,但他却什么也没做,如果死的是其他人,我可能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偏偏是姓张的,我对她那种朦胧的好感,还未萌芽,就这样突然斩断了。
紧接着,闷油瓶看了我一眼,道:“是‘它’的人,必须要死。”不止我,连胖子都反应不过来,原本我已经不打算管这件事,但此刻,闷油瓶的话却让我忍不住问:“小哥,为什么不救她?”
第八十七章 悬空棺
闷油瓶沉默的看着我,我直直的与他漆黑的目光对视,片刻后,他却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青铜门后面的东西,消失了。”
我心中一惊,失声道:“消失?难道……”
难道‘终极’已经落在‘它’手里了?根据我在昆仑雪山中所看到的记载,青铜门后面所谓的终极,确切来说,是一件人为放进去的东西,既然是人放进去的,自然也可以被人取走。
但闷油瓶不是去青铜门里面守门了吗?东西怎么会消失?
闷油瓶看着一脸震惊的我和胖子,淡淡道:“我不确定是谁得到了,但启动那件东西的关键就藏在这里,如果我找不出是谁拿了,就只有毁灭它。”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毁灭它……原来这就是闷油瓶的目的,毁灭启动青铜门后面的关键,那么即便有人得到了所谓的‘终极’,也没有任何用处。
如此看来,姓张的一伙人来这里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她们也想得到这里的东西。换句话说,青铜门后面的东西,确实落在了‘它’手里,这样一来,姓张的自然成为了闷油瓶的敌人,确切的说,也成为了我的敌人。
难怪闷油瓶会一反常态。
想到这里,我更觉得头晕脑胀,既然一开始张博士等人的目的就是雅布达所藏的关键,那么为什么路人甲最后会突然倒戈?
我越来愈觉得这其中迷雾重重,本来已经不打算再追问终极的事情,但看了看闷油瓶淡漠的神色,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哥,青铜门后面放了什么东西?”
如我所料,闷油瓶立刻垂下眼,选择无视,我不死心,换了个方式,指了指脚下,道:“那么……这下面是什么东西?”
他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接着便打着手电筒继续往下,我苦笑一声,知道又问不出什么,三人纵排往下走,其间,我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头顶那片虚空,脑海中时不时就闪过一些画面,大多是跟姓张的相处的情景,心里有些酸涩的感觉。
我知道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出现,至少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眼下路人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我们正走向壁画中的第十八层地狱,身上药效也不知能撑多久,此刻儿女情长反而不值一提,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暴毙而亡,到时候跟姓张的同成孤魂野鬼,那到也好,没有‘它’在中间作梗,没准能跟她结个阴亲。
叹了口气,我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打起精神跟着往下走,闷油瓶脚步很轻,猫着腰在前面,山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凡事他走过的地方,纷纷如同惧怕硫磺的蛇一样,瑟缩着后退,为我们开出了一条道。
越往下,我感觉空气越来越闷热,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竟然真的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紧接着,片刻后,闷油瓶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顺着灯光看去,他的脚下已经没有路了,阶梯凿到此处戛然而止,低头往下一看,依旧深不见底,我不经有一种错觉,或许这个洞窟,不是通向第十八层地狱,而是通向地球的另一端,如果我跳下去,会不会直接掉到南极?
胖子在周围看了一圈,啧了一声,踢着碎石块,道:“这就是十八层地狱啊,天真,快拿手机,出来合个影。”
我正被一推事搞得心烦意乱,哪有心情跟胖子扯皮,随口敷衍一句:“合影也得找对象,咱们现在形象不好,等回去打扮好了再照。”
就在这时,闷油瓶突然将灯光打向了虚空中,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我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张家起灵皱眉,是血尸还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我背靠山壁,立刻警惕起来,顺着闷油瓶的目光看去,顿时惊了一下,只见手电光的尽头,与我们石阶平行的虚空中,似乎有一团漆黑的东西,隐隐约约,竟然像个棺椁的形状!
怎么回事?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壁画中的那具棺椁?
此刻光芒过于暗淡,我眼前只能看清一个雏形,也无法判断那究竟是不是棺椁,这时,闷油瓶突然从腰后抽出那把青铜连锁刀,反手一插,猛地插进了山壁的石缝中,紧接着,他从装备包里翻出了两个巴掌大的圆形物件,我一看,顿时觉得惊愕不已,那是手电筒的前头,可以拆换,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灯泡,比现在的手电筒要大很多,紧接着,闷油瓶熟练的将小前头拆下,装上大头。
我一向很少将闷油瓶与这些现代科学的物件联系在一起,看着他熟练的卸手电筒,我突然发现,自己对兄弟的了解太少了,就像至今为止,我不知道胖子的名字一样,而闷油瓶在我心中,应该是点着蜡烛,抱着古刀打坐的人,结果眼前的一幕,让我觉得十分诡异,不经想到,不知道闷油瓶会不会玩魔兽或者大战僵尸什么的。
正因闷油瓶拆手电筒的熟练手法而神游太虚,结果手电筒的灯光突然暴涨,瞬间刺目的光芒,我的雪盲后遗症还没好,刺的我立刻就闭上了眼睛,即使闭着眼睛,眼前也似乎有一层红色的光芒在流动。
微微用手挡了片刻,待眼睛适应光芒后才逐渐睁开,顿时,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瞪口呆,不、不仅是目瞪口呆,简直已经连呼吸都停顿了。
此刻,由于光芒的扩散,那团黑影的真面目也显露出来。那确实是一具棺椁,似乎是木制的,棺椁是漆黑的颜色,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浮雕,由于距离太远,凭借着浮雕给我的感觉,我觉得应该是麒麟图案,当然,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真正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这具棺椁,是浮在空中的!
我见过西王母国的悬空鼎,但那是由青铜链条吊起来的,而我眼前的棺椁,周身没有任何链条缠绕,下面没有任何物体支撑,就那么直接浮在虚空中,纹丝不动。
我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时,旁边的胖子惊呼道:“操,这墓神了,棺椁悬在空中,这又没有飞机,胖爷还怎么开馆呐?”
搞了半天,这胖子惊讶的不是棺椁为什么悬空,而是在考虑开棺的事情,我忍不住提醒他,道:“这悬棺简直是个妖物,你还真敢想?”
胖子眼中满是兴奋,闻言拍了拍我的肩,道:“在妖也是棺材,大不了里面躺具粽子,胖爷拍死的粽子都能组成万里长城了,还怕多它一个,只是……啧,这可怎么上去?”
吹牛也太不靠谱,用粽子砌长城,五芳斋还不关门破产了,我打击他道:“这具棺椁悬在空中,你要是上去,这重量一加,没准就掉下去了,到时候我可没法儿给你收尸。”说完,我看向闷油瓶,发现他神色已经如常,看向悬空棺,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我忍不住问道:“小哥,你知道这棺椁是怎么回事?”
闷油瓶点点头,指了指棺材底下,淡淡道:“是气流。”气流?我自认为没有达到张博士如同百科辞典的能力,对于闷油瓶给的三个字疑惑不已,胖子到是开窍,道:“难道这棺椁是被气流吹起来的?”
气流?吹棺椁?开什么玩笑?我刚想嘲笑一下胖子不靠谱的想象力,闷油瓶却点了点头,淡淡道:“伯努利。”
伯努利?这三个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在脑海里努力回忆一翻,模模糊糊的记忆顿时让我一个激灵,伯努利?闷油瓶居然会知道伯努利?我顿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1726年,国外科学家伯努利,发现了“边界层表面效应”:既流体速度加快时,物体与流体接触的界面上的压力会减小,反之压力会增加。
为纪念这位科学家的贡献,这一发现被称为“伯努利效应”。
伯努利效应适用于包括气体在内的一切流体,是流体作稳定流动时的基本现象之一,如果用比较专业的术语,大多数人可能觉得十分遥远,我记得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是在大学的一堂选修课里,导师当时举了几个很生动的例子,比如为什么船扬起帆就可以快速前进,为什么用吹风机吹乒乓球可以使它悬空,为什么钢铁的飞机可以飞上天,这些都跟气流有关,而改变气流,就可以控制物体周围的压力,即便是飞机,都可以飞在空中,那么一具悬浮的棺椁,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我立刻去打量那具棺椁,这时才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中国的棺与椁,都是四方形,即便是西方也是如此,一头大,一头小,但随着我的仔细观察,我却发现,这具棺椁设计的十分圆润,本因是尖角的地方,被打磨成圆弧型,确实可以达到很好的改变气流效果
但是,这具棺椁,至少是两千多年前的产物,而伯努利原理的证实,是在1762年,难道两年多年前的中国古西域人民,已经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
我觉得这有些不靠谱,而且如果真的是通过改变气流压力来形成悬空棺椁,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由于气流改道,必然会感受到很强烈的气流冲击,但恰恰相反,这里平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是因为气流的原因?
我看向闷油瓶,虽然对于他会知道伯努利原理而惊讶不已,但比起这个,我更有些怀疑他的话,说实话,我在斗里,向来将闷油瓶的话当成圣旨,他让我蹲下,我不敢趴着,但是我好歹也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现代化教育,比起他这个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这样的科学原理,我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的。
因此我皱了皱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还没等我说完,胖子就在我肩膀上锤了一拳,道:“天真,这就是你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什么伯努利原理是外国人发现的,咱们中国的老祖宗早就发现了,只不过,咱们华夏儿女,秉承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原则,向来是不喜欢张扬的,举个例子吧,火药是咱们发明的吧,咱们中国人民多善良啊,拿它来放烟花,多喜庆,洋鬼子就不一样了,拿去做了大炮,让火药成了世界武器,其实,有时候并不是老祖宗们不知道,虚怀若谷、厚积薄发,才是民族风范。你小子就是洋书读多了,满脑子西方市场,回去之后,胖爷要好好给你上上政治课……”
我顿时听的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不就是怀疑了一下古代人民的智慧嘛,居然被这死胖子扯出这么一大段,他这爱国教育究竟是哪个老师做的,真是太成功了,平时连个歇后语都能说错,一扯上民族智慧,居然连成语都用上了,他还知道虚怀若谷?***,他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我正想跟胖子说,自己没有满脑子西方市场,只是在客观的分析形势,结果闷油瓶突然看了我一眼,接着,他那对奇长的手指从地上夹起了一块成人拳头大的黑色石块,接着,他将那石块向着棺椁的地方砸过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石块砸出不到两米,突然仿佛遇到龙卷风似的,猛的被反弹回来,贴着我的头顶擦过去,紧接着砰的一声响,我往回一看,那石块撞到山壁后,居然被巨大的反弹力震的四分五裂,砸的我脑袋发痛。
胖子躲的快,见我捂着脑袋,嘿嘿笑道:“谁叫你怀疑古代人民智慧,遭报应了吧。”
第八十八章 深入地底
我痛的龇牙咧嘴,连跟胖子斗嘴都顾不上了,这回我是信了闷油瓶的话,只得腆着脸赔笑,问道:“小哥,现在这情况,咱们怎么过去?”人都是有一种依赖思想,一旦旁边有更强的人在,就会下意识的放弃思考,比如我现在就是如此。
闷油瓶没回话,将手电光逐渐往上打,这时我才发现,悬棺的上方,垂钓了很多密密麻麻的藤蔓,距离棺椁大约三四米高,平静的垂钓在棺材上方,似乎根本不受气流影响。
闷油瓶看着那些藤蔓,接着朝我和胖子招了招手,示意我们凑近一些,我们三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然后他蹲下身在地上画了一个图形,像是一个漏斗,漏斗的中间画了一个四方形的东西。
我一看这个图形,顿时明白过来。
只有胖子还找不着北,疑惑道:“这是……喇叭?”
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兴奋的解释道:“什么喇叭,这是气流的示意图,你看,中间这个是棺材,那些藤蔓为什么可以平静的悬浮在棺材上?因为棺材中间是没有气压的,气压都被挤到了外围,形成了一个扇形压力环,要想形成这种特殊的压力环,这个无底洞的下面,肯定被人为的动过手脚,比如对洞底的石壁形状进行改造,从而改变气流方向,既然有人能把棺椁放上去,咱们就一定有办法。”
胖子反应过来,嘴里嘶了一声,道:“在下面动手脚?那容易,咱们就下去看看。”说完,探出头往下看,又道:“小哥带了多长的绳子?我看这洞不是一般的深,可别下去了上不来。”
气压的力量,越往上越强,按理说,要想浮起这样一具棺椁,至少也要有百米的落差,但我细细一想,这棺材是木制的,重量其实并不大,而且这个无底洞窟空间十分广泛,对气压的形成有助益作用,因此,洞的底部,或许没有我们想象中的深。
我将自己的想法对两人一说,然后道:“这样说来,我估计,这个洞的底部落差,应该在二十米左右,大约七八层搂高,而且气压一直被控制在中央,距离我们所处的山壁,有大约三米的无流带,我们完全可以安全的下去。”
闷油瓶微微点头,道:“不错,可以试。”我们三人分头对周围的地形进行审查,最后找了山壁相对不平整的一面,紧接着闷油瓶将那柄青铜刀猛的插进了山壁的细缝中,完全没入手柄,我试着量了量,那刀所连接着的链条,竟然足足有十米多,只有成人手指粗细,折叠起来可以一把抓,看不出材质,但硬度惊人。
我忍不住问道:“小哥,这把刀不比黑金古刀差,你从哪个斗倒出来的?”
胖子也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拽几下,刀插在石缝里,纹丝不动。“啧,好东西,小哥,那斗在哪里,你告诉我,我下回去倒一次。”
闷油瓶摇了摇头,淡漠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些无奈,淡淡道:“走吧。”紧接着,闷油瓶打头,我们握着那条刀链摸索着往下,期间,我不止一次抬头往上看,生怕链子会突然断掉,或者刀会突然从山壁中脱落,后来事实证明,闷油瓶十分可靠,插的很紧,我们一路顺利往下,直到链子到了尽头,但依旧看不到洞顶。
我们的装备由胖子负责背,我打着手电筒,是最后一个下的,因此反而位于三人的头顶,一低头就能看到胖子的头顶,胖子让我小心些,别踩到他头,我道:“放心,你都快成地中海了,咱们好歹兄弟一场,小爷也不忍心下脚。”
胖子抱怨我不靠谱,说自己头发茂密,地中海那是资本主义的通病,像他这种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怎么可能出现地中海。
要搁在以前,这种情况下,我恐怕没心情跟胖子扯皮,但现在由于闷油瓶跟我们一队,我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怎么也出不了大事,因此就放松了警惕,结果出事了。
跟胖子扯皮时,一不小心就踩空了,结果整个人就扯着链子往下滑,一屁股坐到了胖子的头顶,胖子被我一压,哀嚎一声‘我的脖子。’接着也控制不住往下滑,仅仅滑了片刻就停下来,我吓的冷汗都冒出来了,赶紧低头一看,只见闷油瓶一手抓着青铜链子,双脚如同蜘蛛侠一样趴着山壁上,另一只手则顶着胖子的屁股,我一下子对上了他黑漆漆的眼珠,顿时有种想抽自己耳光都冲动,这丢人丢打大了。
“抓好。”好在闷油瓶跟胖子不一样,没有在关键时刻嘲笑或者鄙视我,只淡淡看了一眼,便吩咐我们抓好链子,我不敢再掉以轻心,连忙提高警惕,胖子在下面骂道:“我靠,天真,你他娘的还要在我头上坐多久,***,裤衩多少年没洗了,快给老子挪开。”
裤衩?我这才想起,自己当初穿着裤衩游尸魁河,那河里全是尸魁的粪便,要不是不想裸奔,这裤衩我早扔了,强忍着笑意,我道:“不好意思,出门没带纸,最近几天,擦屁股全靠它了。”
胖子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干嚎道:“你恶不恶心,我要掐死你。”说话间,我们已经排成一条纵队,掉在锁链的末端,但洞还没到底,我低下头,正想叫胖子把装备包里的绳子拿出来,闷油瓶嘴里突然啧了一声,紧跟着,如同蜘蛛侠一般,突然放开手中的绳子,整个人笔直的往下掉,不声不响,瞬间没入了黑暗之中。
这变故来的太快,我整个人几乎僵住,大脑完全无法思考。该死的,他这是干什么?要自杀吗?这时,胖子也发现脚底下的闷油瓶不见了,惊呼道:“靠,小哥又失踪了。”
哪里是失踪,根本是跳崖,我赶紧蹬了胖子一脚,道:“快,快把绳子拿出来。”我本来是想着,闷油瓶大约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放手,因此让胖子拿绳子,结果话音刚落,脚下突然亮起了一点绿光。
我定眼一看,发现时冷烟火的光芒,惨绿的光芒中,映照出闷油瓶面无表情的脸,他正看着我和胖子,接着,冲我打了个手势。
怎么回事?闷油瓶怎么会悬在山壁上?难道是到底了?
我赶紧将手电筒往下打,这一看,顿时惊了一下,原来闷油瓶并不是悬在空中,他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根手指粗细的绳索,我顺着绳索延伸的方向往上看,发现绳索的索头,就在胖子脚下三四米高的地方,索头顶端有铁扣,牢牢的挂在山壁上。
我一看到这条绳索,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这不是路人甲装备包里的东西吗?
这种绳索据说能承受三百公斤的重量,顶端带着好几种交叉的铁扣,可以根据不同的环境,扣住大部分山石,市场造价不菲,我也只在路人甲的装备包里见过,难道他已经先我们一步下去了?
那为什么底下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奇怪,按我的推测,应该是闷油瓶先到这里,姓齐的落在后面,我以为他还在第十七层的墓室里转悠,没想到居然比闷油瓶还要先到一步。
想到这儿,我不禁想起了他手里那张地图,难道那地图里,连怎么到十八层地狱的路线都有标记?连闷油瓶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路人甲会知道?是什么人,绘制了整个雅布达的地图?
大约是看我太久没动静,闷油瓶又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和胖子下绳子,胖子立刻单手抓着绳子,从装备包里掏出绳索,扣在青铜刀链的尾端,接着我们又顺着绳子往下爬,很快,便到了与闷油瓶平行的位置,他朝我伸出手,道:“到我这边来。”
我一时没弄明白他的意思,那小子已经把我手一抓,往他那边扯,我整个人就被扯了过去,青铜链条随着这阵晃动咯咯作响,听的人头皮发麻,就怕那把刀会从山缝里掉出来。
想必闷油瓶也是有这层顾虑,因此让我和胖子转移到相对安全的绳索上,接着,他拽着我们那条绳索,手臂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上方落下无数碎石,紧接着,一柄青铜刀直直从上方坠下来,我抬头一看,竟然就在我头顶,当时吓得我手一软,差点没摔下去。
幸好闷油瓶没有产生失误,刀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被他一把握住,随后插在了腰间,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我哪里招惹他了?
这一次胖子在最下面,我想着路人甲的事情,还是觉得要问一问闷油瓶,便斟酌着开口,道:“小哥……”话才开了个头,闷油瓶在上方冲我摇了摇手指,淡淡道:“专心,有事下去说。”
下去?虽然路人甲背叛‘它’已经很明显,但我总觉得他有自己的目的,虽然不在‘它’那一边,但也不可能在我这一边,那人身手了得,我就怕三人这样贸然下去,没准他就在下面有什么埋伏,等下去再说,怕是晚了。
我正想开口跟闷油瓶说明情况,下方却传来胖子的抽气声,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和闷油瓶同时低下头,接着微弱的手电光芒,眼前的一幕让我顿时寒毛倒竖。
不仅开两天会,从昨天开始就感冒,今天貌似加重了……来个神医拯救我吧。
第八十九章 黄泉阴兵
只见就在胖子脚下,离我不到三米的距离,目光所及之处,躺满了古怪的尸体,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腐烂,偶尔能看到一些破布或者锈烂的盔甲,头发披散着,几覆盖了全身,但他们的死状和脸型十分奇特,嘴巴统一的大张着,而且他们的脸,是一张张长方形的脸,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面容,似人脸又似马脸,乍然低头一看,那些畸形的怪脸似乎全都在望着我。
这一幕实在有些惊悚,难怪连胖子都忍不住抽气,我看着这些尸体,最初有些毛骨悚然,片刻后,想到有倒斗一哥闷油瓶在,便觉得安心,潜意识的认为,虽然恐怖,但出不了大事。
这时,胖子咽了咽口水,道:“天真,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尸体跟阴兵太像了。”
我道:“这还用你说,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过这儿的阴兵没穿衣服。”我说完,心中一动,想起之前所看的壁画,壁画里确实有一些酷似阴兵打扮的人,最后他们抬着棺椁进入了十八层地狱,难道那些下去后再也没有上来的人,就是我脚底这些尸体?
如此说来,我就可以理解了,这大约是为墓主人殉葬的,将棺椁安置好了之后,就被人残忍的杀害,当然,或许是事先被吃下毒药,总之在当时那个年代,活人殉葬并不稀奇,即便稍微富贵些的人家,都会买一些穷苦儿童来做陪葬童子,更何况是一国的统治者。
想到这儿,我反而更加平心静气了,人类所惧怕的,往往是未知的东西,之前我因为受了壁画的暗示,总觉得洞底下等待我的将是十分邪恶的东西,结果现在一看到尸体,想到不过是殉葬而已,反而不觉得害怕,于是我对胖子道:“赶紧下去,咱们去看看。”
很快我们便下到洞地,站到了尸体堆里,我正打算往前走一段距离,闷油瓶突然伸手将我一拦,道:“别动。”这两个字几乎是我的死穴,只要是在斗里,我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立马身体都僵直了,跨出去的脚悬在空中,愣是没有踩下去。
我正想问闷油瓶,是不是脚下有什么机关,胖子就在我后脑勺直接拍了一巴掌,骂道:“胖爷还以为你小子长进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了,你忘了刚才那石头是怎么蹦的了?”
我被他拍的一个踉跄,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地下洞穴的构造还没有摸清楚,如果我再往前走两步,说不定就会遇到气流反弹,那种力度,恐怕能直接把我甩到石壁上拍碎。
我赶紧后退一步,背贴着石壁,随后打着手电筒慢慢观察周围的环境,除了我们背后的石壁,前方光芒所及之处,全是一具具尸体,足足有五米开外,我觉得不对劲,如果这底下也有气流的话,这些尸体顶多一排,不至于叠了三四层,于是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两步,估摸着已经超过了三米的距离,正想嘲笑一下胖子的胆小,结果一回头,不由懵了。
胖子和闷油瓶居然不见了!
我眨了眨眼,以为这两个家伙是去别处溜达了,赶紧打着手电筒扫了一圈,这一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我手中的手电筒有限照明范围是五米,晕出的光大约有三米,也就是说,可视范围在八米左右,但我将手电筒整整扫了一圈,都没有看见胖子两人,相反,我只看到了密密麻麻排列着的尸体。
在手电筒的光芒下,这些长发盖身的尸体,只看的到诡异的马脸,如同一只只被扭曲了的禁婆,空气中散发着**的气息。
闷油瓶两人当时就在我身后,我不过才走出了三米左右的距离,他们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
打了个寒颤,我尽量忽略周围的尸体,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镇定下来,接着,我进行了分析,闷油瓶和胖子不可能失踪,第一,时间太短,就是被粽子暗杀,也要惨叫一声,更何况有闷油瓶在,被粽子暗杀的几率实在太小了。第二,距离也不对,即使是胖子他们自己走开,也不可能在一瞬间,不声不响走出八米的距离,那么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又遇到鬼打墙了。
这事儿我算是有了经验,得出这个结论后,到不觉得慌张,只是眼下尸体这么多,究竟是哪一种软粽在捣鬼,我到是找不出来,如果一直这样,恐怕我就得被困死了。
不知道闷油瓶他们是不是也遭遇了同样的状况。
我身上现在剩下的东西不多,一把手电筒,一把匕首,除此之外,真是一无所有,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找出那只粽子,实在是难如登天,我立在原地想了半天,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只得咬了咬牙,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粽子分为硬粽和软粽,硬粽大多是受了活人阳气惊扰,所以才起尸,而软粽大多是死前最后一口阳气未散,因此阴魂不散,所以我想了半天,想出了个办法,那就是给这些粽子放气!
给粽子放气,跟闷油瓶捏粽子的喉咙是一个道理,我就不信,小爷我逃不出去。
不过这样做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我运气好,直接把粽子给弄死,第二种是我运气差,粽子被我逼急了,直接现身,我还记得长白山里的大头尸胎,凶悍异常,要不是阿宁那帮人当时火力够猛,恐怕会种下大祸。
但眼下虽然有风险,却是我能想出的唯一办法,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强忍着恶心,走到石壁边上,弯下身,捏着匕首准备给尸体放气,只需要将它们的喉咙割断,就能见分晓。
一弯下身,我的眼睛立刻对上了尸体古怪的脸,上面那对凹陷进去的眼窝十分夸张,眼窝特别大,几乎占了足足有半张脸,我几乎都要怀疑,这些尸体,究竟是不是人的。
这里的尸体很多,我不知道要割多久,但多年的经验告诉我,凡事即便到了绝境也不能放弃抗争,因此我打定主意后,便强忍着恶心,对着粽子放气。
这些尸体都因为特殊的气候环境,变成了发黑的干尸,我每割一下,就能看见脖颈处的肌肉慢慢松开,然后又干黄的劲健暴露出来,看的我一阵恶心,心里有一种毛毛的感觉,仿佛这种亵渎尸体的举动,会引来无数恶鬼一样。
但没多久,我就彻底麻木了,这里的尸体多到吓人,我从靠着山壁的地方开始向前割,到最后,几乎连腰的直不起来,尸体也没有到尽头,周围的环境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看来那只捣乱的粽子,还没有被我割到。
到最后,我什么负罪感都没有了,只剩下咬牙切齿,一心想把那只捣乱的粽子给揪出了,于是头也不回的埋头割,再也不去看那一张张扭曲的脸,只看脖子,看见一只脖子就割一下,到最后,整把匕首都覆满了碎肉,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种感觉很奇特,一开始在很专心的做一件事,但突然就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你,有危险。
我不知道那个声音是哪里来的,严格来说,它不是我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从我内心深处突然发出来的声音,就如同前两次仿佛闷油瓶上身一样,毫无征兆可言,我下意识的就直起身,腰部顿时发出噼啪几声脆响,就像炒黄豆一样的声音。
而就在这时,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我忍不住回头看,昏黄的手电光芒下,那些被我放过气的尸体,竟然……竟然全都站起来了!
我头皮一麻,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怎么会这样……我想起了胖子的话:书呆子。难道这一次,我真被老祖宗的著作给懵了一回?这一放气,不但没消停,反而集体起尸了?
想也没想,我整个人后退一步,二话不说就开始跑。
这时候再去研究老祖宗有没有骗我,已经是没什么用了,我立刻想到了爬到山壁上去,先躲一躲再说,结果刚一挪动脚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悠远的号角声。
“呜……”声音仿佛从地底传来一样,悠远的号角声占据了我所有的听觉,紧接着,我发现脚下那些没有被我放气的尸体,也如同弹簧一般,猛的弹了起来,最奇特的是,不管它们最初是面朝那个地方,弹起来后,面容竟然统一朝着北方。
北方?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
强烈的好奇心击碎了我的恐惧,我停下准备跑路的动作,下意识的将手电筒打向了北方,这时,我才发现,地面不知何时冒起了淡蓝色的烟雾。
瞬间,我的大脑轰了一声,长白山下,闷油瓶混进阴兵队伍的那一幕,鬼狜国尸玉上的文字记载,号角一响,就会复活的不死军队,走马灯似的再我脑海里放映。
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世界观,如果说秦岭那颗青铜树,让我认定了神秘力量的存在,那么眼前这些被号角召唤,仿佛就要复活的尸体,则完全击垮了我的世界观。
这一刻,我连逃跑都忘记了,紧接着,我做了一件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
随着蓝色烟雾的蔓延,悠远的号角也越来越响亮,这些尸体竟然整齐的迈动脚步,开始向着北方而去,而我也忍不住抬起脚,混迹在这些尸群中。
猛地,我冒出一个想法,难道闷油瓶当年进入青铜门时,也如同我一样,是身不由己的?那么这些形似阴兵的死尸,会将我带向哪里?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这个洞底很大,但并不是无边无际的,随着尸体的走动,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地下河,那是一条静静的流淌在山壁间的地下河,看不清有多宽,也看不清有多深,但它的水是浑浊的黄色,下意识的,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词:黄泉!
连黄泉都有,这里,真是名副其实的十八层地狱。
很快,那些形似阴兵的尸体走到了黄泉地下河边,紧接着,黄泉水将它们淹没,我身不由己的跟在其中,混迹在这些尸群中,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浑浊的黄水走过去。
不,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跟这些尸体泡在一条河水里,我努力想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完全无法做到,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个民间传说,说这种状况被鬼上身,只要咬一下舌尖,舌尖的血直通心血,心血乃是阳气最旺的血,一点心血就可以震慑鬼魂。
我少年时看电视里的良家妇女,被阔少爷逼得咬舌自尽,于是也试着咬了一下,没使力都觉得痛,更何况要咬出血,但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么,一闭眼,将舌尖压在门牙下面,使劲一咬,嘴里顿时腥甜一片,疼痛让我整个人浑身一震,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第九十章 环形空间
这时,随着我脚步的停顿,号角的声音逐渐消失,地面的蓝色烟雾仿佛被地底的风吸收一样,猛的缩回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时,我前方的那具尸体却突然朝我转过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扑通扑通跳起了,血都涌到了脑子里,难道被发现了?接下来会怎么样?我脑海里几乎已经浮现了一张鬼脸的模样,结果这时,那尸体终于转过身,我顿时愣了,是闷油瓶。
在那个迷幻宫殿里吓我一次还不够,又来一次?我心中顿时没了害怕的感觉,反而憋出一股火气,拔了匕首就准备先下手为强,结果手臂刚抬了一下,屁股就突然被踹了一脚,整个人踉跄一步,被这股大吝到地上,接着耳边传来胖子的声音:“我说天真同志,你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连小哥你都敢砍。”
胖子?
怎么连胖子也出来了?
我懵了一下,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脚下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怪脸尸体,而闷油瓶就在我旁边,胖子则站在我身后,唯一的光源是我手中的手电筒。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头晕脑胀,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所见的,都是我的幻觉?又或者,现在的胖子和闷油瓶才是我的幻觉?
见识过那座迷幻宫殿之后,我对雅布达人民的智慧不敢小觑,不但懂得运用视觉原理干扰人的大脑神经,但懂的运用气流,我简直怀疑,这个所谓的雅布达统治者,会不会是一个外星人?
胖子见我一脸疑狐的盯着他,顿时不乐意了,冲上前就想拍我,我一见他这动作,连忙往后退,警惕道:“死胖子,你别想再下黑手。”
“下黑手?刚才要不是胖爷我临阵一脚把你踢开,你这一刀子要是真向小哥捅过去,胖爷敢拿这一身神膘做担,你一定会被揍的连你妈都不认识。”
胖子说完,我立刻看向闷油瓶,他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我,神色一如既往,冲我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方,道:“你刚才一直在往那里走。”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片黑暗,这时,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刚才就跟中了邪一样,打着手电就往前走,我们还以为你有什么发现,结果眼瞅着你就要走进地洞里,小哥这才去拦了你一把,你小子倒好,还敢动起刀子。”
我被胖子的话说的发愣,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如果是幻觉?为什么只有我中招了?我看向胖子两人,心中却在怀疑,眼前的这两个人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是我疑心病重,而是雅布达这帮人太神了,制造幻觉的能力简直出神入化,此刻冷静下来,我再一回想刚才看到的黄泉阴兵景象,更觉得不可能,显然,那又是一场幻觉,但眼前的两人,是真是假,我却不能断定。
就在我满心怀疑时,闷油瓶的手突然搭在我肩膀上,我转头一看,发现他正看着我,紧接着,便问道:“刚才出了什么事?”
能让张起灵感兴趣的事可不多,我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先前所见的景象说了出来,紧接着,我便试探着问了一句:“小哥,这些都是幻觉吗?”
闷油瓶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片刻后,他夺过了我手中的手电筒,旋即又换了一个更大号的前置灯泡,只瞬间,灯光又一次暴涨,这样的做法十分耗电,我们灯头虽然有好几个,但电池就三块,被闷油瓶这么折腾两下,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随着视野的开阔,我们所处的环境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洞底的中心地带,而就在我前方的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地洞,那个洞口看起来十分平静,但周围的空气却仿佛在跳动一样,我看的出,那是气流搅动尘埃时所产生的反应,看来闷油瓶的估计果然没错,那具棺椁,果然是根据伯努利的原理所吹起来的。
但周围的压力圈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立刻将目光移向山壁,这一看,顿时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整个环形山壁,居然被人为打磨成了一种奇怪的波浪形,山壁一深一浅,仿佛波浪一样。
我的物力学刚好停留在不挂科的境界,对于这些奇怪的波浪形山壁,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要搁在以前,我估计就一个人闷头想了,但现在我才发现,闷油瓶并不是我想象中抱着古刀打坐的高人,他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外表,但并不意味着他对于现代理论的无知,相反,我觉得自己应该重新审视一下闷油瓶,或许他恢复记忆之后,并不是我所认为的生活能力九级残废。
于是我很虚心的向闷油瓶请教:“小哥,这些山壁凿成这种形状,跟地洞里的环形气流有关系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没有回话,反而是盯着那些山壁,随后有盯着那个洞口,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我看出来,他是在思考。
胖子对这些不在行,半天没插上话,一个人蹲下去弄那些古尸,嘴里一个劲念叨:“烂的也太干净了,一件好玩意都没留下。”一边说,一边去拨古尸脸上的头发,使得那些不正常的脸更加暴露出来。
不知怎么,我下意识的就想起了先前黄泉阴兵的事情,便扯住胖子的手,道:“胖子,别乱动,这些尸体看着就古怪,你也下的去手。”
胖子嘲笑我,道:“天真无邪同志,你也不想想我们是干什么的,怕尸体还倒什么斗,你要怕就站到小哥旁边去,让小哥保护你。”
他这话明显就是在寒碜我,听的我自尊心大为受挫,也顾不得什么黄泉阴兵了,拿着匕首跟胖子一起翻尸体,胖子嘿嘿笑道:“怎么,不怕了?”
我瞪了他一眼,发现闷油瓶还在那里思考,便道:“谁怕了,咱们打赌,看谁先捞到明器,输了的人……二十万,怎么样?”
胖子眼一瞪,一拍腿,道:“出息了,你这是豪赌啊。成,回头胖爷赢了你,你可别装傻耍赖啊。”
“王胖子,小爷我今天要让你输得哭爹喊娘!”我俩说完,立刻去扒尸体,其实我知道胖子是在为金算子的事情良心不安,一心想在雅布达捞一笔大的,也算是给金算子的安家费,我这个二十万的豪赌,输了也就输了,金算子的事,我跟胖子谁的良心上都不好过,不妥善处理,我的良心实在安不下去。
我用匕首扒着尸体,半天没有什么发现,这些都是殉葬的尸体,身上一干二净,加上年代久远,连盔甲都锈烂了,除了干肉就是肉干,摸了半天,我自己都没信心的时候,突然从发现了一具不一样的尸体,确切的说,这是一具德国人的尸体,尸体一具风干,头发灰白,脸上的肉的陷下去了。
我一看到这具尸体,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又是德国人,难道又是六十年前那支队伍中的人?他怎么会在这里?看来我之前的估计果然没错,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开始追寻青铜门后面的秘密,而且这个‘人’,不止在国内,甚至连国外也有。
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尸身,他身上除了衣服,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似乎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所有的装备都消耗光了,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没有出去?
“天真同志,你磨蹭什么……咦?外国人?”
胖子嘴里啧啧称奇,用匕首拨了拨德国人的尸体,道:“恐怕这是一位外国倒斗同志,不过看这头发,都年纪一大把了,还来凑什么热闹。”
我没理会胖子,因为我发现,这具尸体的形状十分特殊,确切的来说,并不是特殊,而是跟周围的尸体完全融为一体,不仅是他所处的位置,还有他所面朝的方位,都跟周围的尸体一模一样,如果缺少了这个德国人的尸体,那么这个位置就会被空出来。
那么,原本这个位置的尸体去哪里了?
我突然想起了昆仑山里,那具德国人粽子和德国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个是尸体,一个是仿佛怎么也杀不死的活人,难道……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里,难道这个地方的尸体,复活了?
胖子不知说了一大堆什么东西,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虽然是同行,但来倒咱们中国的斗,就应该处置,让胖爷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说完就去摸德国人的尸体,我们没有摸尸手套,胖子神经粗大,在手上裹了层布就直接去摸,摸的布上全是一层尸油。
这时,胖子摸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东西,便将德国人翻了个面,瞬间,德国人身下所躺着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图形,扎的我眼球发紧。
那是一个十字型,足有成人大小的十字型。
第九十一章 天梯
这个十字型,占据了所有的空间,是用一块一块碎石拼接起来的,被德国人的尸体压着,深深嵌入了黑色的泥土之中。
又是十字架。
这个十字,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符号,还是意味着危险的降临?如果真的有危险出现,那么为什么不逃跑,反而是花时间拼出了一个十字型?
胖子道:“又是一个基督信徒,死了都要弄个十字架打扰上帝。”胖子的话提醒了我。
西方人大多信奉基督教,下葬的时候,会在教堂进行临别仪式,死后大多会放一块银质的十字架陪葬,那么眼前的十字架,也有可能是一种宗教信仰,会不会是这个德国人临死前,为了死后能到达天堂,所以才拼接了这样一个十字架?
我正揣测时,突然发现黑色的泥土中,似乎夹杂着什么东西,半凸起一块,看不清具体形状,我赶紧招呼胖子把尸体搬开,接着用匕首刨开上面的泥土,这时,掩映在泥土中的东西逐渐露出真容,这时我才发现,这是一本工作笔记。我将笔记本取出来,里面夹杂着大量潮湿的泥土,将笔记本完全霉黑,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只隐隐约约能看清几个字母。
大约是我和胖子动静太大,闷油瓶放弃了看山壁的举动,走到我们跟前,也不知站了多久,他一看见这本笔记,立刻道:“给我。”
我心想,给你,你还能看懂德文?
结果另我吃惊的事情又一次出现了,闷油瓶抖了抖上面的泥土,居然开始一页一页的翻动笔记,我看的目瞪口呆,难不成这闷油瓶子失忆之前是做特务的?怎么什么都会?
他看的专心,我和胖子便没说话,这时,胖子突然道:“你说,那姓齐的怎么一进来就消失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先前遇到闷油瓶,什么事情都忘在脑后,现在胖子一提醒,我也觉得不对劲,是啊,路人甲去哪儿了?难不成这里还有其它出口?他顺着出口离开了?
可是,他的目的明显跟我们一样,是为了那具青铜棺椁里的东西,他是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如果没有达到目的,是不可能离开的,当初在昆仑山里,我们一群人被狼群围困,所有人都在逃命的时候,他却逆流而上,反而冲到了掌中棺里,那种不达目的不死心的举动,我至今记忆犹新。
既然如此,为什么路人甲会消失?
难道……他已经拿到了棺椁中的东西?我忍不住抬起头去看头顶的悬棺,他如果真的拿到了棺中的东西,那他是怎么上去的?
闷油瓶还在专心读那本笔记,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路人甲的事情交代出来,否则闷油瓶知道自己一心想要毁灭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正当我想打断闷油瓶时,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有一簇火苗一闪而过,明亮的让人侧目。
随后,他将目光看向脚下德国人的尸体,似乎在想什么。
胖子立刻道:“小哥,这上面写了什么?”
我们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闷油瓶神色不变,道:“这个人是领队,上面记录了他们的任务目标。”
目标?我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闷油瓶目光看向头顶,道:“上面的东西。”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这支德国队伍和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在窥视青铜门里的秘密,不过,既然这支德国队伍的领头人都死在了这里,想必他们的任务最终还是失败了。
胖子踢了踢德国人的尸体,道:“这些外国佬还真是贼心不死,敢来倒中国的斗,真是活的不赖烦了,活该全部在这儿安家。”我正想教育胖子,对外国友人,不要这么粗暴,结果闷油瓶突然摇了摇头,道:“他们并没有死,有人活着出去了。”
闷油瓶的话让我一愣,还有人活着出去?难道这本笔记上记载了其它内容?难道活着出去的人,是指嘎达绿洲上那两个人?
我正要开口问,胖子已经率先说道:“管他有没有人活着出去,都六十多年了,现在早该见上帝了。”闷油瓶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上面记载,他们把这里的地图带出去了。”
地图?
胖子住了口,将目光看向我,呐呐道:“天真同志,不会是那个东西吧?”我脑袋里乱成一团,知道胖子和我想一块儿去了,如果那个活着的人,真的将雅布达的地图带了出去,那么,那份地图很有可能就是路人甲手中那一份,难怪……难怪姓齐的进雅布达,就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闷油瓶明显看出了我和胖子不对劲,漆黑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视一圈,淡淡道:“吴邪,你有什么话说?”虽然他语气很平静,我却下意识的想起了法院里的法官问犯人那一句:你还有要为自己申辩的事项吗?
我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它’的阴谋,但现在看来,这个阴谋,原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可怕,这时,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难道,路人甲背叛‘它’的原因,是投入了另一个组织?那么青铜门里的东西,究竟是落入了‘它’的手中,还是落入了另一个势力的手中?
按现在的情况看来,张博士一行人明显是‘它’那一边的,既然棺椁里的东西,是为了启动青铜门后面的东西而存在,那么只有得到青铜门后秘密的人,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雅布达寻找启动它的方法,也就是说,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路人甲和张博士同时来到了这里,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其中一方手里,掌握了青铜门后面的东西,而另一方,为了不让对方启动那件东西,因此便想夺取雅布达启动的关键,阻止对方的动作。
按现在的局势看来,路人甲显然属于阻止的哪一方,一旦他得到悬棺里的东西,也就意味着彻底将‘它’牵制住,即使青铜门后的东西落在了‘它’手里,也相当于一件废物。
想到此处,我理了理思绪,将路人甲的事情跟闷油瓶大致说了一遍,路人甲姓齐,叫齐羽,与二十年前西沙考古队中的齐羽同名,当时闷油瓶也参加了那一次行动,想必他会知道的比我更多。
我将自己的分析与闷油瓶和胖子一说,说完便去看闷油瓶的脸色,现在的情况,无论棺椁里的东西落入谁的手里,都不是闷油瓶想看到的,而再这件事情上,‘它’的人马已经损耗殆尽,最大的赢家却是路人甲,他比我们先一步到这里,手中拥有六十年前德国探险队冒死带出来的雅布达地形图,占尽了优势,如今人却不见了,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经得到了棺椁里的东西。
闷油瓶果然变了脸色,微微皱眉,再一次将目光看向空中的悬棺,漆黑的眼中,第一次带上了焦躁的神色。
我想自己此刻很能理解闷油瓶的心情,世代守护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就失踪了,千里迢迢想来阻止,却又被人捷足先登一步,这事情要是放在我身上,恐怕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我几乎可以想象,一旦闷油瓶和姓齐的相遇,必定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就在我揣测悬棺里的东西,究竟还在不在时,旁边的胖子突然倒抽一口凉气,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顿时懵了,只见闷油瓶不知何时,竟然跪在了空中。
他一只手握着腰间的刀柄,呈半跪的姿势,但他的脚下,分明是一片虚空,怎么回事?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颠覆了,难道就像文锦说的……这个闷油瓶子,真的不是人?
就在这时,闷油瓶突然回头看了我和胖子一眼,然后朝着我笑了笑,那个笑容顿时让我心中警铃大作。这小子一共对我笑了两次,第一次是进青铜门的时候,第二次是一个人去长白山守门的时候,每一次都是找死,总之,我宁愿他每天面无表情,也不想看到这小子莫名其妙冲我笑。
想也没想,我大脑里只觉得嗡了一下,下意识的拔腿就想冲下去,先把闷油瓶从空中拽下来再说,但没等我跑两步,闷油瓶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一柄弯弓一般,脚一台,猛的开始往上跑,在漆黑的虚空中跑到,仿佛脚下有看不见的阶梯一样。
这一幕凌空登天的景象太过离奇,我和胖子两人,几乎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闷油瓶在我心中,一向不是普通人,不能用普通人的角度去衡量他,但我也没想到,除了能让千年粽子下跪,能跟血尸说话以外,还能凌空登天,他究竟是人还是神?
就在我呆立关头,闷油瓶已经一口气冲上了顶,整个人凌空与那具棺椁平行,紧接着,他脚轻轻一蹬,仿佛是踩着地面一样,整个人凌空翻了个跟头,直接翻到了棺椁上方。
接下来我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因为视角的原因,我一抬头只能看见棺椁的顶部,而位于棺椁上方的闷油瓶,究竟在做什么,我却完全无法看到,只下意识的想帮忙,所以将手电筒直直的打向棺椁的地方,紧接着,我耳里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响动,胖子猛的大叫:“小心!”
我整个人被他推了一把,狠狠的砸到那堆尸体上,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一张漆黑的棺盖从上往下掉,掉到一半的时候,却仿佛遇到凶兽,周围的气流一阵扭曲,紧接着,被搅成了无数碎块,被反弹了出去。
胖子还以为那棺材盖要砸到我,因此情急之下推了我一把,没成想居然会是这样,他立刻骂了句娘,道:“搞了半天小哥比棺材板还硬。”
有几片碎块就掉到我旁边,我拈了一块拿在手里,只觉得这碎块有一种奇特的香味,像沉香,而且断裂的地方也是纯黑色,我立刻就看出了材质,这不是四大神仙料中,排名第一的黑窨子吗?我之前在昆仑山的青铜棺椁里曾经看过黑窨子棺,当时还从里面放出了一个黑色的凶物,这种木料不仅带异香,而且十分坚硬,可以保持尸身千年不腐。
我瞬间就揪起了心,那棺椁里,该不会又有什么凶物吧?
胖子的话也提醒了我,黑窨子十分坚硬,便是用斧头砍,也很难砍开,但刚才被空中的压力环一搅,竟然全部裂成了碎块,由此可见,那些气流是十分强劲的,但闷油瓶不仅凌空登天,而且还毫发无损,这就显得很奇怪了。
就算闷油瓶如文锦所说的,不是人,但跟他下斗这么多次,他会受伤,会流血,却是和普通人一样的,那么刚才闷油瓶为什么可以安全的越过压力环?
我立刻将目光移向那些波浪形的山壁,再一联想闷油瓶刚才如同蹬天梯一样的动作,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紧接着,我立刻起身,对胖子道:“你再下面等我,我上去看看。”
胖子啊了一声,道:“啥?你上去?你脑袋被门挤了吧,你以为自己是小哥啊,你怎么上去。”那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如同种子一般,迅速生根发芽,牢牢的扎进心里。
我对胖子道:“小哥一个人再上面,我觉得里面的东西不对头,还是上帮把手保险,你看着吧,小爷也是有些手段的。”说完,我不顾胖子一脸疑狐的神色,跑到了闷油瓶先前站的位置,接着,打着手电筒估算着对面山壁凹槽,按照我的想法,这些凹槽正是可以凌空登天的妙门。
由于气流从这些凹槽中划过,理论上讲,会形成环形气流,但每一股气流间,都会形成一个中空带,将气压拖起来,而这些气压圈,刚好与山壁上的凹槽对应,形成了肉眼无法看见的台阶,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闷油瓶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突然冲到压力圈旁边。
难怪他刚才会突然冲我们笑一下,估计是赌对了,这小子,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万一那个压力环是不存在的,他就跟那块黑窨子棺材板一样了。
想到此处,我不禁有些咬牙切齿,决心以后一定要将闷油瓶看紧些,陨玉他敢去钻、青铜门他敢去,这次连天梯他都敢蹬,天知道下一次又会做出什么事情。
想到此处,我一咬牙,估算好方位,脚一蹬就往上跳,这一跳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蹦几乎快到两米高,瞬间,我感觉自己脚下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低头一看,自己赫然已经站在了空中,而脚下,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双手在托一样,有时感觉坚硬,有时有仿佛突然变成了棉花,我站在上面,极其不稳定。
胖子已经被惊呆了,片刻后,他似乎也明白过来,两眼放光的就要冲上来,我感觉道:“等等,胖子,姓齐的不知道有没有走,你还是在下面接应着,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准备。”
胖子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但他向来胆大心细,对局势了解透彻,于是只得一脸不甘的冲我挥挥手,道:“再有下次,胖爷我肯定拍死你。”
我冲他笑了笑,道:“好好看家。”
“呸,你家才在这鬼地方。”
我没理他,打着手电筒,看着对面的环形山壁,开始蹬空中天梯,我没有闷油瓶的身手,每一阶无形梯都是一次考验,一旦高度估算错误,就有被卷入气流中的危险,但我这个人做事小心,因此虽然摇摇晃晃,但也有惊无险。
自从那块窨子板掉下来之后,棺椁上就没有其它动静,我心中越来越着急,难道那棺椁中有什么变故,连闷油瓶都中招了?
第九十二章 间歇泉
很快,我就到了与棺椁平行的位置,这时,我发现闷油瓶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趴在棺椁上,双腿张开卡在棺椁两边,一只手臂完全没入了棺中,似乎是在搜寻什么东西。
我正准备叫他,突然,从棺椁中传来咔嚓一声轻响,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紧跟着,闷油瓶的身体猛的弹了起来,一拍暗弩唰的从棺中射出来,这变故来的太快,我几乎来不及反应,紧跟着,棺椁在空中剧烈的震颤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
闷油瓶从棺椁上弹起身之后,竟然脚下一蹬,猛的向我跑了过来,紧跟着,二话不说拽着我的手臂往下跑,这个空中天梯的跨度极大,闷油瓶以一种跳跃翻腾的姿势往下,而我被他拽着,胳膊仿佛都要断了,心里忍不住想骂娘,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好歹要我有个准备。
就在我还被闷油瓶扯着一路往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悠远的声音,这声音穿透我的大脑,让我浑身一个激灵,号角声响起来了。
我来不及回头去看棺椁里究竟出了什么变故,很快已经被闷油瓶拽着下到了地底,随着号角声的响起,棺椁中还冒出了大量的蓝色烟雾,整个洞窟仿佛发生地震一样,剧烈的晃动起来。
胖子惊叫道:“不会要塌了吧,小哥,你究竟干了什么。”
闷油瓶下了地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空中的棺椁,神色竟然带上了一丝茫然,这状况,有些像他刚才陨玉里出来时一样,吓的我赶忙问道:“小哥,你没事吧?”
闷油瓶看都没看我,目光依然盯着那具棺椁,好似里面会突然蹦出一个粽子等他砍一样。
这时,已经有很多碎石往下掉,而且石块随着洞窟的晃动越来越强烈,我真不知道,那棺椁里究竟有什么机关,居然这么厉害,而且最稀奇的是,连闷油瓶都没有将这个机关避开。
眼见洞窟摇晃的厉害,而且大量的蓝眼从棺椁里放了出来,号角声从未像此刻一样嘹亮,仿佛就在我耳边吹奏一样,我看着地底下密密麻麻的尸体,顿时头皮发麻,想起了先前所看到的黄泉阴兵,或许那不是幻想,而是一种时空扭曲造成的先知,那一幕,是不是就意味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脚下这些尸体,会因为号角的吹响而复活,成为一支不死军队?
我猛的打了个寒颤,这时,胖子也顾不得闷油瓶的不正常,大着胆子抓住闷油瓶的胳膊,冲我吼道:“还愣什么,快跑啊,这洞要塌了!”
我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想什么不死军队的时候,等洞窟一塌,我们也会成为这些尸体中的一员,只是不知道这些蓝色烟雾是否对我们有效,会不会把我们变成不死人。
说话间,胖子拽着闷油瓶的胳膊准备往我们来时的方向,顺着绳子往上跑,而就在这时,我耳边突然听到嗖的一声,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流吹了过来,将周围的尸体纷纷卷了起来,全部拍到了山壁周围,我被这股强气流吹的睁不开眼,连站立都显得很困难,只能尽量弯下身,手指抠进泥土里,防止被混乱的气流卷走。
片刻后,气流终于稳定下来,这时,我却感觉自己的脚下湿热一片,睁眼一看,洞窟里,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黄色的水,水还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的硫磺气味,我仔细一看,发现并不是这些水是黄色,而是水中夹杂了大量的黄沙,而我的前方,一具黑色的棺椁,刚好堵住了那个地洞口,地洞的边缘正不断咕嘟咕嘟冒着泡,显然,这些水就是从地洞里冒出来的。
我没想到这个地洞下方,竟然连接着地热泉,有地热泉的地方,说明地下的地质活动很频繁,而且地底压力较大,难怪这一个小小的地洞,竟然可以释放出如此强大的气流圈,想必是古代雅布达人民发现了这个地热泉,因此才以此为据点,修建了地下洞窟和神庙。
很快,黄色的泉水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膝盖处,而这时,胖子突然倒抽一口凉气,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句娘,我朝胖子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被气流拍飞的尸体上,不知何时,干扁的肌肉居然逐渐鼓了起来,仿佛吸收了什么东西,正要复活一样。
一看到这个嘲,我立刻想起了鬼狜国文字中的记载,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难道这些尸体真的会复活吗?
胖子拽着绳子准备往上爬,结果绳子才扯动一下,上方顿时掉下了一块巨石,直直朝着胖子头顶砸下去,胖子压根反应不过来,而我离的太远,也没办法去救他,仅仅千钧一发间,闷油瓶突然将胖子一扯,紧接着,便拽着人跑到那个地洞入口。
闷油瓶反应太快,我还没从他救胖子的那一刻回过神来,他已经将堵住洞口的棺椁往旁边猛力一推,接着冲我们打了个手势,道:“从这儿走。”
地热泉由于地底压力,会在地变冲出很多排压孔,这个地洞恐怕只是其中一个,如今上方的洞窟,没准石阶都已经毁坏了,再按原路返回,几乎等于找死,为今之计,只有试试运气,从地热泉入手。
我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见他深吸一口气就要往下跳,立刻就扣住了他的胳膊,闷油瓶回过头,漆黑的眼中似乎有些诧异,随即拍了拍我的肩膀,淡淡道:“不怕。”
怕?难道小爷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我欲哭无泪,也懒得辩解,赶紧从胖子的包里翻出绳子,道:“水下会有乱流,咱们就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冲散。”说完,我将绳子的中间扎在自己身上,两外两端扔给闷油瓶和胖子。
很快,我们三人被一条绳子栓住,我在中间,三人深吸一口气,闷油瓶带头跳了下去。
水下很浑浊,水温刚好,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这种温度正适合泡澡,我刚才只想着逃跑,但现在一下水才发现太仓促,水下有乱流,我完全掌控不了方向,更可怕的是,我根本就张不开眼睛,才勉强试了一下,夹杂着泥沙的水就刺得我眼球发痛,根本无法张开。
就在我被乱流在水中搅动时,腰上的绳子突然一紧,紧跟着,便被往前带。
闷油瓶?他眼睛是用什么做的?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找到方向。
水下暗流涌动,我不知道闷油瓶是靠什么寻找方向的,但凭借游动的方位,可以大概判断出,我们是在逐渐往上,越往上,紊乱的暗流就越趋于平静,到最后,几乎完全平静下来,但不知为何,水温却突然高了起来。
就在这时,腰上的绳子突然便松了,这意味着前方的闷油瓶停止了游动。
怎么回事?
我闭着眼,摸索着往前扑腾,接着,我摸到了闷油瓶的腿,他腿动了动,紧跟着突然一缩,我和胖子就因为这个动作被他往前带了一段,原本的纵队变成了平行的队伍,我正纳闷怎么回事时,腰上突然被人一楼,紧跟着,左右两边突然都被人凑过来。
凭体型可以判断,我的左边是胖子,右边是闷油瓶,此刻,闷油瓶正一手扣着我的腰,一手扣着胖子的腰,将我们三个人摆出了一个聚拢的三角形。
我肺活量比不上胖子和闷油瓶,此刻已经觉得胸肺间很难受,满脑子都是快点游,快点找到出口的念头,闷油瓶这一停下来,还搞出这么奇怪的举动,顿时让我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原本扣住我腰间的手,突然拍了一下,紧跟着,胖子也伸出手扣过来,我顿时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他是想说,让我们三个人聚成一团,互相搂紧。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但听闷油瓶的话准不会死,我立刻也张开手臂,分别扣住了闷油瓶和胖子的腰。
闷油瓶似乎又瘦了,大约是青铜门生活太辛苦,我一手就握住了,反观胖子,我抓了两把,愣是抓不住,最后只能退而求次,抱住了胖子的脖子。
就在我们三人牢牢抱成一团的时候,我感觉到周围的水更加炙热,几乎已经到了烫的我皮肤发疼,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脚下涌上来一股暗流,将我们往上顶了顶。
这股暗流还没有消失,又一股更加巨大的暗流顶了上来,紧接着,越来越大的暗涌一波一波我顶上来,我们三个被这股力量顶的摇摇晃晃,我扣着胖子脖子的手顿时就被冲开了,整个身体往外一翻,接着,闷油瓶和胖子掐着我腰的手同时一用力将我拽了回去,这一下子,痛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没等我从腰上的剧痛里缓过神,脚下的暗流却突然平静了,但不知为何,我反而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让人有种心底发虚的感觉。
此时,我依旧觉得头晕脑胀,大脑因为缺氧而不断抽搐,到最后,我掐着闷油瓶腰的手都没了力气,软绵绵的放了下去。
变故就在这片刻间传来,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暗流猛的从我们脚底冲上来,我们三人被这暗流一顶,仿佛不是在水下,而是在空中,快速的往上升。
我由于放开了手,腰部却被胖子两人掐着,整个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如同一个u型往上冲,很快,在这股巨大的气流下,连闷油瓶手上都没了力气,片刻后,暗流又来了一个大爆发,彻底将我们三人冲垮。
腰上力道消失的一瞬间,我脑海里冒出一个词:完蛋了。
紧接着便是头脑一暗,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大量的空气涌入了肺里,我顾不得其它,下意识的大口大口喘息,感觉自己似乎是躺在地上,周围不断有水流在冲刷,很快,那些水便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感觉到好受些,结果眼睛因为先前在水里进了沙,现在完全睁不开,一动就痛,我听说如果被沙子迷了眼,吐口唾沫就会好,结果吐了好几口,还是一样的痛。
这时,我耳边传来胖子的声音:“娘的,你往哪儿吐。”
我摸了摸,发现胖子就躺我旁边,而且我们腰上的绳子也没有断,那么闷油瓶呢?
我顾不得眼睛的疼痛,赶紧去摸闷油瓶,结果摸了个空。
沙子估计进的深了,吐口水也不是办法,还是用眼泪冲一冲,此刻我浑身都痛,但大老爷们,要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于是便想些伤心事,结果一下子就想到了三叔,想着想着,眼泪就流出来了,被眼泪一冲,眼睛果然不那么痛,勉强可以睁开了,结果却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