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夜宿
胖子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拍着我的肩膀,道:“天真同志,就算是劫后余生,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多大点事就眼泪汪汪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林黛玉了。”
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脚,抹干眼泪道:“小爷这是在洗眼睛,你懂个屁。”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此刻竟然身处与一片风化带中,脚下是与黄土混合的沙粒,此刻正是白天,天空中骄阳炙热,照的人眼前都是明晃晃的。
地下很潮湿,但水却不见了,大约是渗进了沙土里。
这个风化带,空间比较开阔,成椭圆形,而闷油瓶正蹲在椭圆形的入口处,不知在看什么。
胖子率先走过去,随即咦了一声,道:“这儿也有个洞,难不成刚才我们是从这儿被冲出来的?”闷油瓶不知在想什么,他没有理会胖子,反而将半个身体都探进了洞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我好奇的跟上去,发现他正闭着眼,侧耳向下,似乎在听什么动静,我正想开口,闷油瓶摇了摇头,起身道:“先离开这里,还有一波泉水要涌上来了。”
话音刚落,我耳里便听到一声轰鸣,连脚下的土地似乎都在震颤,紧接着,一股黄色的水流从我们眼前的洞口冲天而起,如同一条黄龙腾空,足有五六米高。
这条水龙仅仅维持了不到五秒钟,便突然中止,除了地面上的水迹,完全无法看出任何痕迹,片刻后,连水都被黄沙给吸收了,更是无迹可寻。
我立刻出声道:“难道这是一条间歇泉?”
间歇泉是一种地理现象,地底运动是产生的气压,会将水流往上推,从而形成水柱,只有当气压升高时才会产生,时断时续,因此被称作‘间歇泉’。如果我没有估计错,闷油瓶在水下的时候,正是发现了这一特点,才会突然停止游动,让三人抱成一团,那么,我们刚才很可能是被脚底下那股巨大的水流给冲出洞口的。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漆黑的目光随着水流的湮灭而沉寂,幽幽的仿佛看不到底。我蓦的想起棺椁里的东西,还有消失无踪的路人甲,心中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难道那件东西,真的被路人甲先取走了?
有六十年前的德国队伍打头阵,路人甲手里掌握了充分的信息,能全身而退,并不让人意外,但问题是,他现在人去了哪里?
‘它’已经明显容不下路人甲,那么姓齐的又会投靠谁?
我和胖子都看出闷油瓶的不对劲,胖子张了张嘴,大概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对象是闷油瓶,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楼了搂我的肩膀,道:“小哥也找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看到闷油瓶从长白山里出来,我就安心了,虽然还有一堆的疑问摆在我面前,但我明白,那些事情的真相,不是我这样一个普通人可以去触及的。
现在,看到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能够安安稳稳的,我就觉得足够了。
摇了摇头,我道:“回杭州,以后再也不下斗了。”相比遥不可及的终极,我更在乎活着的人,更担心千里之外,长沙的二叔。路人甲的话我一直放在心上,我不知道二叔究竟跟他做了什么交易,但我现在只想快点回杭州,至少确认一下,我的亲人是否还安全。
想了想,我对闷油瓶道:“小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那个……棺椁里的东西,你还要追吗?”闷油瓶的选择对我来说很重要,这几年出生入死下来,这份情义早已经难以割舍,如果他真的选择要继续将那件丢失的东西找回来,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继续跟他并肩作战,还是过回我安安稳稳的小老板生活。
闷油瓶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那个地洞,半晌,轻声道:“不用了,那件东西,没有被人带走。”
没有被人带走?什么意思?难道路人甲也没有得到棺椁里的东西?
我顿时有些头大,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下面那具棺椁里的东西?它还在?那你为什么不取出来?”闷油瓶没有回答我,但他却突然转过头,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在笑,笑容很牵强,但我却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本来就是想毁灭这里的东西,一旦毁灭了,青铜门内被盗走的东西,无论落在谁的手里,都无法启动。
先前那一声机关启动的声响过后,接下来便是地动山摇,现在看来,竟然是闷油瓶有意为之,他是刻意要毁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结束了?
胖子向来心直口快,立刻扯着大嗓门,问道:“小哥,那青铜门后面那东西是什么,非得要下面的玩意才能打开?”我暗骂胖子白痴,青铜门后面的东西是什么,我都问过闷油瓶无数遍了,他只甩给我两个字‘终极’,现在你又问一遍,不是自找没趣吗?
闷油瓶果然没有回答,但大约是被我和胖子千里迢迢寻找他的义气所感动,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一声不吭,好歹还是回了句话:“那件东西上有一些要命的东西,而且还有自毁装置。”
自毁装置是一项既伟大又让人痛恨的发明,据说有考古学家挖出过好几个带有自毁装置的宝盒,后来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法打开上面的机关锁,再加上不知道宝盒里装了什么古物,因此没人敢动,空有宝山而不可取,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看闷油瓶现在的态度,他似乎是从终极这场阴谋中彻底解脱了,张家人所要守护的是青铜门后的东西,而现在,这件东西虽然丢失了,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得到它,这也算是另一种守护吧。
想到这儿,我心情大好,便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回去好好过日子,小哥,回杭州我给你挑个好住处,咱们一辈子都是好兄弟。”
闷油瓶没吭声,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搞的我很尴尬,好像我一头热一样。
接下来有闷油瓶带路,我们很快走出了风化带,间歇泉带出了一些装备,里面有闷油瓶的压缩饼干,这两次下斗,都是跟人搭伙,买的是压缩牛肉干,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怎么也比压缩饼干好上几个档次,一想到闷油瓶一个人嚼饼干的样子,我就觉得心疼,想着这小子本来就够瘦,现在又掉了好多斤,看来回了杭州,我得好好给他补一补,让这越来越闷的家伙感受一下组织的温暖。
我们走出风化带时,已经是红日西下,再继续走的话,晚上我们就要在黄沙上宿营,很不安全,于是三人就在风化带的外围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再继续赶路。
夜晚的沙漠十分清冷,加上身上的衣服全是湿的,寒气嗖嗖往身上冒,到最后,我不得不把胖子那件外套脱下来,穿着裤衩裸睡。
那药的效力不知道有没有过,但此刻我是觉得十分疲累,大脑却很清醒,闭着眼睛睡不着,蜷缩着身体想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路人甲,本来我以为他先闷油瓶一步,得到了棺椁里的东西,但现在想来,他显然什么也没有拿走,甚至,我现在都不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从那个洞窟里出来。
第二是我身上的药效,我见过德国美女和路人甲失去药效后嘴角流血的样子,而我却至今也没有发作,暴风雨的前夕都是宁静的,我有些害怕,怕第二天胖子看到我时,我已经暴毙而亡了,烦乱的思绪加上沙漠里的寒风,另我难以入睡,躺在沙地上辗转反侧,不多时,我听到了一些响动,模模糊糊睁开眼,发现闷油瓶轻手轻脚的走开了,大约是去放水。
但等了很久,我都不见闷油瓶回来,胖子怕冷,睡着睡着就扒到我身上,把我当个抱枕抱着,都是大老爷们,抱着取暖到没问题,只是我们都十多天没洗漱,身上的味道臭的要命,我一转身就闻到胖子身上传来的恶臭,俗话说,自己的屁,再臭也是香的,别人的屁,再香也是臭的,我赶紧离他远远地,发现闷油瓶还没回来。
我心中顿时慌了一下,这小子是职业失踪人员,难不成又撇下我们跑了?想到这儿我就一肚子火,如果真是这样,他可太不仗义了,我起身正准备去找人,却见远处亮着一点莹莹的绿光。
片刻后,绿光靠的近了,我才看清,是闷油瓶,他背上似乎背了什么东西,走进后,他看了我一眼,将背上的东西往地下一扔,我顿时惊了一下,竟然是满满一大捆草梭梭和一些小枯木,在夜晚的沙漠要搜集这么多,得费多大的事啊。
闷油瓶扔下东西,便躺在沙漠上,我自觉的将火点燃,不多时,胖子被火光晃醒,赶紧哈着气,抖着衣服烤,白蒙蒙的雾气顺着火苗蒸腾而上,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闷油瓶双手枕在头下,抬头看天,夜空中繁星密布,可惜我是个近视眼,如此美景,偏偏有了遗憾。
胖子凑的极近,仿佛要把自己烤出一身油,满脸红光,嘴里哼起南腔北调的小曲。难得有这么宁静的气氛,不用在生死线上挣扎,不会有怪物跳出来,眼前的人也不用互相算计,我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下来。
管它什么药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不是这支针剂,恐怕早在那间石室,我已经被老孙的毒给弄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每一秒,都是赚来了。
想到这儿,我便咧嘴笑了笑,凑到闷油瓶旁边,道:“小哥,回了杭州你想做什么?”
闷油瓶收回看天的目光与我对视,淡淡道:“不知道。”片刻后,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阵,又加了一句:“你教我做生意。”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我?教你做生意?”
闷油瓶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却显得很认真,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闷油瓶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师父的嘲,这景象,怎么想怎么诡异,吓的我连忙罢手,道:“你要是对我的小铺子有兴趣,只管拿去,别说这么怪的话。”有一个人,无数次的救你与危难,有一个兄弟,愿意为你守门十年,一间铺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送也就送了,况且是送给闷油瓶,以他的眼力,我的铺子亏不了。
我说完,闷油瓶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
胖子在旁边打趣道:“我说天真,你这可就是偏心了,怎么能搞差别对待,你送小哥一间铺子,送我啥?”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把我自己送给你。”
胖子身上的肥肉一抖,满脸恶心,骂道:“呸,裤衩都洗不干净的货,我要你干嘛,给自己添堵啊。”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黑漆漆的内裤,顿时觉得,雅布达一行之后,这件事恐怕会成为胖子永远的笑柄了。
又跟胖子天南罕的侃了一阵,睡意渐渐上涌,一股巨大的乒感袭来,我摆摆手,倒地便睡,耳边传来胖子隐隐约约的声音:“我说,你添点柴再睡啊………”到最后,声音已经听不清了。
巫山妖棺 第一章 接应驼队
当天醒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脱力了,可以说是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睁开眼时,闷油瓶正将装备包背着背上,胖子在穿衣服,提溜着裤子,随后看了我一眼,将那件大外套往我脑袋上一砸,道:“在沙子上睡出瘾来了,行了,别挺尸,起来赶路了。”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一下自己的情况,结果浑身虚脱,累的如同绕地球跑了一圈,别说出声,嘴巴都没张圆。
那件衣服就搭在我脸上,炙热的阳光被挡住,阳光透过棕色的外衣照进来,我眼前都是棕红一片,疲累的只想睡觉,偏偏大脑深处却传来一阵钝痛,仿佛要炸开一样。
难道是药效发作了吗?
我是不是快要暴毙了?
该死,把这件衣服拿开,好歹我也要留两句遗言。
正有气无力的想着,脸上的外套果然被人拉开了,胖子趴在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脸,道:“天真同志,虽然小哥找回来了,你再放松,也不能这么没纪律,快起来,不让胖爷我不客气了。”说完,直接踹了我一脚。
见我没反应,他嘴里啧了一声,准备再揍我一拳,我心里直接将胖子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难道他看不出来我不对劲?在斗里看着挺机灵,怎么这时候,就大脑残废了呢?
眼看着胖子的拳头要落下来,我下意识的闭起眼,结果等了半晌都没有痛感,迷迷糊糊的睁眼一看,闷油瓶挡住了胖子的拳头,接着,他探出两根手指在我鼻下探了探气息,紧接着又摸了摸我的手腕,似乎在号脉。
搞了半天,连中医他也会啊。
我浑身无力,被大脑的钝痛折磨的意识不清,正模模糊糊的想着,便听闷油瓶道:“耗力虚脱了,把人背上。”果然还是闷油瓶比较靠谱,我感动的眼泪差点出来。
胖子一脸惊讶,盯着我看了半晌,最后摇头叹息道:“叫你在斗里别那么放纵,还跟那德国美女玩倒斗生死恋,这下好了,要精尽人亡了吧。”我简直有掐死胖子的冲动,什么倒斗生死恋,他满脑子除了这些桃色花边,就不能有点正常的东西吗?
胖子说完,毫不客气的将我胳膊一提,随后背在背上,嘴里絮絮叨叨,道:“啧,看吧,到最后还不是让胖爷背你,我早就教育过你,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手足重要还是衣服重要,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大约是缓了一阵,我勉强可以开口,有气无力的问道:“我和云彩被粽子追,你先救谁?”胖子认真思考了一阵,道:“断胳膊断腿可以上街,但不穿衣服,你敢上街吗?”
我懒得理他了,眼睛一闭昏昏沉沉的开始睡觉,最后我是被摔醒的,醒来时,胖子正哭爹喊娘的给自己锤肩膀,见我一醒,立刻骂我是猪,又重又贪睡,早该宰了送给贫苦人民过年,于此同时,闷油瓶默默的立着,他跟前,站了一个发色灰白的高瘦老人,这人我见过,不就是路人甲当初请的向导阿番达吗?他怎么在这儿?
按照李老大几人的说法,当初到了风化带,路人甲就让阿番达带人回去了,现在这老头怎么会出现在这茫茫沙漠中?我移开视线,跟老头同来的,还有两个小伙,牵了一溜五匹骆驼。
阿番达正跟闷油瓶说些什么,闷油瓶神情没什么波动,似乎显得无关紧要,到最后,阿番达突然伸手指了指我,接着,闷油瓶平静无波的双眼也跟着停留在我身上。
我心里惊了一下,都看着我干什么,这老头到底说什么了?
片刻后,闷油瓶移开目光,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接下来,阿番达从骆驼的踏包里翻出了一下面饼、肉干还有水,递给了闷油瓶,闷油瓶直接拿到了我和胖子跟前,一行人开始原地坐下补充食物和水源。
我忍不住问道:“小哥,他怎么在这里?他跟你说什么了?”
闷油瓶默默吃着东西,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了解他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情,我就是想尽办法,也套不出一个字,但我心里还是很憋屈,阿番达刚才的动作,明显这事儿跟我有关,既然是我的事情,为什么你闷油瓶知道,我却不能知道?
胖子看出我脸色不好,直接往我嘴里塞了块肉干,一边嚼面饼,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行了行了,与其有力气说话,不如快点给胖爷好起来,我再这么背下去,骨头都要断了。”我知道胖子是在劝我钻牛角尖,便也不辜负他一番好意,默默嚼着肉干,脑袋里空空一片。
“他受人所托,来接引你。”
我愣了愣,抬头,发现闷油瓶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神情,仿佛刚才那句话是从幽灵嘴里冒出来的一样。我十分钟前问他的事情,居然十分钟后才回答我,难道他刚才卡机了?
受人所托来接应我?
是谁?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小龙女,小龙女跟阿番达相处过一段时间,而且她来历不简单,很可能安全的离开了雅布达,我好歹救过她几次,这女人虽然也骗了我一回,当好歹跟姓张的不一样,还有天真烂漫的一面,大约是良心驱使,所以才联系了阿番达,让他带人来接应我?
我觉得有可能,便将自己的想法跟胖子说了,结果闷油瓶却突然抬起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我,淡淡道:“他说是领队的齐爷吩咐的。”
不仅我,连胖子都目瞪口呆,道:“齐、齐爷?那小子?”说完,一张胖脸看向我,满脸疑狐道:“我说天真同志,你不诚实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和他私交这么好了?”
我张了张嘴,只觉得无从解释,是啊,这姓齐的再搞什么鬼?难道他从那个洞窟里出来了?不行,我得去问问那老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不得去管闷油瓶直视我的目光,我撑了撑双臂想起身,结果才晃悠悠的站了半米,就扑通倒在了沙地里,沙子扑腾起来,闷油瓶第一时间闪开,胖子被迷了眼睛,一边流泪一边大骂,说我都软蛋了还不消停。
紧接着,我被胖子拽了起来,把我当机器人一样,摆了个盘腿而坐的姿势,胖胖的脸严肃的对我说:“行了,不用去证明你的清白,虽然你前科累累,但作为这么多年的战友,组织上还是很相信你的。”说完,又给我塞了一块肉干,我顿时就感动了,好兄弟啊。
结果我一块肉干还没吃完,死胖子就嘀咕道:“你该减肥了,剩下的胖爷解决了啊。”剩下的东西,被他一个人扫进了肚子里,我……我又看错你了。
接下来的路程,我骑上了骆驼,由于体力没有恢复,我连骆驼都抓不稳,便和闷油瓶骑一头,胖子单独一头,五条骆驼,六个人刚刚好,由阿番达带队,他经验十分老道,一路上看沙里的草梭梭,看动物的足印,总能辨别出哪里有沙狼,哪里有毒蝎,带着我让绕开走,一路上无惊无险。
我想象中的暴毙并没有到来,除了脱力严重,大脑钝痛以外,并没有其它不对劲,我怀疑是不是自己人品太好,因此药效的副作用减轻了,也不知这样的虚脱要维持多久。
赶路的这两天,胖子时刻都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第一天,他跟我说:“天真,你怎么还没好,养精蓄锐这么久,消失的精气也该养回来了。”
第二天,他说:“你小子故意的吧,你看看,这骆驼都要恨死你了。”牲口也是命,无法长时间负重,因此隔一段时间,众人就要下骆驼步行,唯独我骑的骆驼没歇过,累的直喘气,后来回了些力气能抓驼峰时,闷油瓶便下了骆驼自己走路,看的我又是感动又是尴尬,决心回杭州,一定要天天做健身运动,练出六块腹肌。
巫山妖棺 第二章 钥匙
这一路无惊无险,再加上装备齐全,我们赶路相当顺利,身上的伤口都做了简单的包扎,因此到达田和纳时,众人虽然乒,但还能强打起精神。
当时已经入夜,田和纳交通不便,我们在阿番达的安排下,在当地的卫生院给伤口做了基本处理,医生又给我们吊水,说预防炎症抗感染,简陋的卫生院灯光惨白,人烟稀少,白色的床单上有着一些可疑的黄色印迹,冷冷清清的,也没有护士来看护,我们三人挤在一个病房里,连胖子都沉默下来。
不多说,他不知从哪儿搞到的烟,竟然在病房里抽起来,我看他脸色不对劲,知道他是砸想金算子的事,便也没说什么。
吊水一直吊到了凌晨一点,我因为脱力,医生还给加了其它药,一直到两点多才弄完,本来阿番达安排我们住在他家,当凌晨两点多,又累死累活这么久,我们没人想动,最后胖子身上还剩下点钱,给值班医生塞了几张票子,直接在医院的病床上,躺到天大亮。
也不知是不是医生加的药起了作用,第二天我虽然力气没恢复,但自己行动也不成问题了,于是我用医院的电话给赵旺去了个电话,让他来田和纳接人,我们三个人加起来,分文没有,没钱是不行的。赵旺接到我的电话,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就赶过来了,一见我就一脸关切,就跟儿子见了娘一样,问道:“邪哥,你怎么全身都是伤啊。”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多问。
当天胖子跟我说,让我先走,他在新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明白他说的事情是什么,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金算子的家人,最后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我那一份钱先帮我垫着,事情完了来杭州,我把钱还你,顺便咱们兄弟三个聚一聚,好好招待你。”
胖子想了想,道:“我给你垫六十万。”
我点了点头,钱再多都买不回人命,六十万,对有些人来说多,对有些人来说,太少了,比如古丽。
胖子又道:“垫付要加利息,十万。”我直接给了他一拳,没理他,带着闷油瓶往汽车站走,刚走了没两步,阿番达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随后从胸前掏出一个信封塞给我,眼神有些畏惧了看了眼闷油瓶,嘶哑的声音压低,对我说道:“齐爷说,这信亲自交给你。”
这年头写信的人已经不多了,我拿着黄草纸的信封在手里把玩,信用蜡封着,封面一个字也没有,我问阿番达:“你是为齐爷办事的?”
老头咧嘴笑了笑,露出没多少牙的干煸牙床,冲我摆手道:“谁给老头子钱,老头子就替谁办事,这封信交给你,我得了这个数。”他冲我比出五根手指,我挑了挑眉,道:“五千?”
他神秘笑了笑,道:“五万。”这下换我跳脚了,这姓齐的,干嘛不自己把信交给我,那五万块让我赚多好?我看着阿番达得意的神色,忍不住吓唬他,道:“钱可没那么好赚,小心会要命的。”
“我知道,所以老头子我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听,我呀,只把这东西教给你,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顿时哑口无言,想了想,不知该苦笑还是该佩服,每个人都有一套生存的办法,看来我是问不出什么了。
接下来,我和闷油瓶赵旺三人坐上了汽车,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大巴上人不多,车子如来时一般,摇摇晃晃驶向地平线,两边是苍茫的沙漠,往前走,逐渐能看到大片枯黄的植被,再往前,是一小片胡杨林,一切都如同来时一样,我忍不住向后回望,想起了那座被掩埋在黄沙之下,神庙底端的建筑,那片无声的死城,条条纵横的街道,似乎还在眼前。
车上人不多,赵旺坐在前排,大约没有见过沙漠的景致,只当是我给的免费旅游,一路上不畏颠簸,兴致勃勃张望着周围的景色。
闷油瓶靠窗而坐,我拿出了路人甲留的信,本想跟闷油瓶一起看,谁知他却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信插开后,出乎我意料的,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钢笔字,笔墨力透纸背,潇洒有力,这一手漂亮的书法,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我顺着信开始往下读:
吴邪: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么证明你活着从那个地方出来了,但这也意味着,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交流。
我知道你对我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不过也仅仅是兴趣而已,我这样的人,除了在引起别人的兴趣时能存在,兴趣一旦消失,就会被忘的一干二净。
当然,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有些事情,你不能知道。
你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为了掩盖这一次的行程,我想方设法将所有参与进来的人,一个个引向死亡,但那个德国女人,是我最大的纰漏,在我给你写这封信之前,我已经得到消息,她安全的出来了,但是,这对你来说,绝对会成为一个噩梦。
因为,她会将这个消息带出去,棺椁里的东西我没有带走,我知道一定会有人毁灭它,但毁灭它的后果不是我能承担的,所以我选择将这个任务留给其他人,而我带出去的消息,将是它已经被毁灭。
但是……那个德国女人竟然没有死。
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误,足以让我、让你、让你的家族,甚至你身边的人,陷入一个无法逃脱的漩涡,她会将真正的消息带出去,为了填补‘钥匙’被毁的遗憾,那个人,会想办法在所有活着的人身上得到消息,到时候每一个从雅布达活着走出来的人,都将被那个人所注意,所以,我现在要去做一件事,送那个女人上路。
如果我成功了,那么你将彻底与这件事情脱离关系,当然,如果我失败了,吴邪,那么这一切是你自找的。
你让我最憎恨的地方,就是你的仁慈。
两个月。
两个月后,如果你的生活是一片平静,那意味着我已经将那个女人抹杀了,如果你再次陷入巨大的混乱中,说明,我已经死亡
你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写这封信给你,想知道答案吗?答案是……我永远不会告诉你。有些秘密,是永远无法浮出水面的,傻小子,祝我成功吧。
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你,那种药,分为两种颜色,黄色是最成功的品种,红色是待实验的品种,我给你打的……是黄色的。
我之前一直不告诉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看着你害怕的样子,是我人生中很好的调剂品。
信到此结束,落款处没有名字。
我看着这封信,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了解路人甲,一点都不了解。我以为自己已经猜出了他的底细,至少我知道他来雅布达的目的,但此时我才发现,我不了解。
我没有想到德国美女的存在会是这样一个致命的错误,难怪、难怪这一次去雅布达的人,最后一个个都死了,这一切早就已经被路人甲算计好,他算好了,不能让这些人活着,他真正想掩盖的秘密是,雅布达下面的东西被毁灭了,这样,‘它’或者‘那个人’的某些阴谋,就会因为‘钥匙’的毁灭而被迫终止。
而现在,有一个活口离开了雅布达,她会将这个信息泄露出去,一直关注着这场行动的背后势力,会第一时间抓住德国美女,不管她是不是自愿,都注定会被那股势力掌控,那么接下来,我、胖子、齐羽,曾经走进了那个无底洞里,在那个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为了追寻那个‘钥匙’的真正信息,‘它’一定会对我们出手。
这一次……连胖子也被我连累了。
巫山妖棺 第三章 暗流涌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亡而已,小龙女并不是什么该死的人,她知道一些秘密,但那些秘密并不足以判她的死刑,但这一刻,我心中竟然隐隐有股期盼,如果路人甲能找到她……
这个想法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耳边仿佛响起了德国美女不太流畅的中文发音,还有那大大方方说要跟我成为情侣时的样子,但我这一刻,却有一种,但愿她已经死了的想法。
就在我将信捏成一团,紧紧握在手中时,闷油瓶突然睁开了眼,他转头看着我,随后目光落在了我手上的纸团里,他没开口,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将上面的内容告诉他。
现在这些人中,或许只有闷油瓶是不受‘它’掌控的,不!也不一定,‘钥匙’确实已经被毁灭了,如果‘它’不肯放弃怎么办?唯一知道所有秘密的闷油瓶,将会陷入更加可怕的境地,不仅是‘它’,还有路人甲所投靠的那股势力,那股在六十年前,就已经渗入进来的势力。
我很少能与闷油瓶对视这么久,他的眼睛幽深的如同一个黑洞,任何人看久了,都会有一种被他看穿了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浑身都被剥光了一样,但这一刻,我却无法挪开目光,路人甲这封信里,传达给我的信息太过让人心寒,,或许只有这样平静幽深的目光,才可以让我镇定下来。
片刻后,我张了张嘴,问道:“小哥,那件启动的‘钥匙’,是什么东西?”
闷油瓶眯起眼看着我,随后摇了摇头,将头靠着车窗,随着车子的摇晃,磕磕绊绊的睡了,我怀疑,他根本就是在假睡,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我一拆信的时候就睡着了?
难道他在保护我的**吗?
我苦笑了一下,有这样善解人意,不动声色为你着想的兄弟,我该高兴吗?扯了扯嘴角,我看向手中的纸团,不由想起了路人甲的最后一句话,黄色的针剂……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
呵!生活不是电视剧,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那么,他这样如同自我牺牲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来,我有必要联系二叔。
将信抚平,重新装起来,我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衣兜里,如果真的如同路人甲所说,抹杀德国美女的行动失败,那么,这封信,算是遗书了。
当天下午,我们达到了乌鲁木齐,闷油瓶大多数的时间依旧在睡觉,或者忘天花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就如同一个隐形人。
我现在隐隐有种理解他的感觉,一个人,如果活了很长的岁月,背负了一个千年的秘密,经历了无数阴谋与生死,那么,再多的繁华都能看淡了吧,所以这个心如古井的人,愿意为我守门十年,该是我这辈子的荣幸了。
虽然闷油瓶依旧如同隐形人,但他这一次既没有失踪也没有失忆,平静的跟在我身边,这让我不安的心平静了一些,在乌鲁木齐休息一晚,由于闷油瓶没有护照,而且身上又带有违禁古刀,因此我们没有选择飞机,而选择坐火车赶回了杭州,路上花了两天的时间。
期间,我问赵旺铺子里的事情,赵旺迟疑了一下,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不过,最近的一次巡查,二叔没有出面,出面的是雷爷。
雷爷?我琢磨着这个称呼,估计是黑面神老雷,巡查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二叔没有亲自出面?想到那个暗地里的交易,我更加觉得不安,心里焦躁烦闷,二叔不用手机,我打长沙老宅子的座机,没人接听,嘟嘟的响声,让我心烦意乱。
第三天,我们安全抵达杭州,由于身上负伤较多,伤口需要换药,因此刚开始几天,天天往医院跑,闷油瓶没怎么受伤,每天在我铺子里的二楼睡觉,或者在躺椅上晒夕阳,就像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静静的享受接下来的时光,这种感觉再我看来,十分不吉利,心里就像有一个疙瘩一样。
由于闷油瓶没有衣服,所以这两天都是穿我的,他外形看起来,本来就没我状,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我伤好了些,便问道:“小哥,你有没有空,我出去给你买些衣服?”想了想,自己的语气实在跟伺候皇帝一样,狗腿的很。
想帮人买衣服,还得用恳求的语气,难怪当初胖子会给他买小鸡内裤,我敢打赌,胖子当时的境遇绝对跟我现在一样,所以才伺机报复,就连我也有种想整他的冲动,不知道给他买个熊猫连帽衫,他会不会穿。
闷油瓶眼皮都没抬一下,霸占着我的老爷椅沐浴夕阳,明明现在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但那种平淡的神情,却像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看的我心里很不舒服,最后只能自己去外面,估摸着尺码,随意买了几件。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一周,我晚上洗澡时,一回头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脸不知何时,泛出了一股青色,两只眼珠子红红的,晃眼一看,仿佛镜中站了一个猛鬼。
我吓的一个踉跄,身上沾着沐浴乳,一不小心就光屁股倒地,顾不得疼痛,赶紧擦干了,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头上带着帽子,包着口罩往外跑,谁知一向没动静的闷油瓶却突然起来了,漆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眉头一皱,淡淡道:“去哪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让闷油瓶知道‘拔’的事情,确切的说,我不想他知道。这个人外表虽然冷漠,但这些年来,他的为人究竟怎么样,我清楚的很,现在他好不容易过上两天安稳日子,我实在不想再让他为这些破事烦心,于是假装打了个喷嚏,在自己大腿后面掐了一把,弄的眼泪汪汪,道:“好像感冒了,小哥,我去医院弄药。”
闷油瓶点了点头,又躺会了椅子上,就在我准备出门时,他突然蹦出一句:“饿了。”
操!
我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忙着盘店里的帐,现在都七点了,还没吃饭,赶忙道:“我待会儿带外卖回来,别急啊。”这简直是请了尊神回家供,出了门,我马不停蹄去了药店,一拍桌子,道:“小姐,卖朱砂吗?”
卖药的小姐一愣,道:“朱砂?”
我点了点头,她看我红红的眼睛,便问道:“你是感冒还是眼睛不舒服,朱砂可没什么用。”这时候,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动起来,那是一种很不正常的跳动,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我顿时没了好脸色,忍着想揍人的冲动,淡淡道:“我要买朱砂。”
卖药的小姐被噎了一下,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句:“有病”接着,抽出中药柜的一格,问道:“要多少?”
我上次在无底洞的服食量,大约是三克左右,这一次似乎更加严重,看来得下狠量,于是我道:“先来二十克。”回去后,我躲到卫生间,直接吃了一半。
朱砂可以安神固魄,震百邪,但它本身属于金石类药物,不宜多食,更不宜直接服用,但我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吃了一半,有些红色的碎末散在嘴角,就跟嘴角在流血一样,望着镜子里的鬼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不知道这张脸什么时候会消下去,只得包着口罩,提前上床,闷油瓶在客厅安安静静吃外卖,我随口说了句身体不舒服,先睡,便将门反锁。
第二天我被手机吵醒,电话另一头传来胖子的大嗓门:“天真,杭州我就不去了,北京堂口里事情扎了一堆,小哥你可得好好看着,胖爷可告诉你,小哥没什么亲人,不能亏待人家。”
我揉了揉眼睛,道:“哪儿干,我还在想要不要给小哥修个神坛供起来,对了,那心脏的事,你给我留意着。”胖子那本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问道:“怎么?又犯了?”
我点了点头,跟胖子一说,胖子当即道:“你先用朱砂顶着,我回去立刻联系我美国那哥们,等我的好消息吧。”挂完胖子电话,我照了照镜子,脸又恢复了原样,心烦意乱之下,我去拨二叔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这下我坐不住了,第二天就回了趟长沙。
巫山妖棺 第四章 夜探祖宅(上)
闷油瓶虽然知识广博,但在照顾自己方面实在很将就,一天一顿饭,只要饿不死就不会主动找吃的,我临走时跟个老妈子一样,吩咐赵旺要按时给他叫饭,话还没说完,闷油瓶已经背了个包裹,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走吧。”
我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要一起去?我回家?他跟着干什么?
刚想问为什么,闷油瓶却主动开口,淡淡道:“不要问,我保护你。”我心里一惊,浑身如同泼了一盆凉水,连闷油瓶都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么路人甲……他究竟能不能成功?
两个月……为什么他会以两个月为期限?
我回长沙,先去了父母家,难免被他们逮到一顿好训,说我连爹妈都忘了,一个多月,连电话也不打一个,我连忙讨饶,准备给家人介绍闷油瓶,顺便告知一下闷油瓶的个性,免得爸妈觉得我朋友礼貌,结果话没开口,闷油瓶突然淡淡笑了一下,礼貌开口:“伯父、伯母,我是吴邪的朋友,叫我小张就好了。”
操!我怎么忘了,这小子是影帝啊!小爷我供你吃供你喝,就差没造一座神殿奉起来了,你这么能演,平时给我个好脸色会死吗?会死吗!
接下来的事情,闷油瓶到没有让**心,话虽然不多,但也不会板着一副死人脸,吃饭间,我打听二叔的事情,我爸笑道:“你不是最怕你二叔吗?怎么今天主动问了。对了,他妈,老二那天打电话怎么说来的?”
“说是要出门办事,得两个多月吧。”
两个多月?我心中一动,是巧合还是意外?
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当天在家休息了一晚,觉得还是得问老雷,第二天一张,我奔向二叔开的茶楼,里面的服务员客客气气的请我进去,我带着闷油瓶在包厢坐了半晌,老雷才踱步过来。
依旧是面无表情,穿了一身黑色的唐装,到是跟我二叔的架势很像,一见我,先是一愣,随后将目光移向了我身边的闷油瓶。
我正想着,他突然快步走到了闷油瓶旁边,一向冰冷的神情,竟然出现一丝裂痕,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霍老太第一次和闷油瓶见面时的嘲,顿时心下一惊,没等我开口,老雷嘴角动了动,双膝一弯,笔挺的身躯竟然直直朝着闷油瓶跪了下去。
还好我已经历过这种场面,否则还真不知道作何反应。
闷油瓶正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的瞥了老雷一眼,在他跪下的一瞬间,单脚一抬,稳稳抵住了老雷的膝盖,紧接着,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老雷身形猛的又挺了起来。
这、这不对劲啊,我知道霍老太给闷油瓶下跪的原因,但这姓雷的是什么来路?难道他也是老九门的人?
我疑狐的目光在老雷身上上下扫视,他似乎十分激动,一向钢铁般生硬的脸,因为闷油瓶的动作,嘴唇竟然微微发抖,我忍不住问:“这个……你们认识?”
老雷依然无视我的存在,看着闷油瓶的目光不断闪动,仿佛是遇见了阔别多年的亲人,看的我浑身一震恶寒。
“当家的。”老雷突然哆嗦的喊出了一句。
还好没喝茶,否则我一定会喷出来,当家的?这是什么叫法?我看向闷油瓶,觉得他有必要给我一个解释。闷油瓶眼神平淡如水,缓声道:“不认识,我失忆了。”
失忆?啊呸,这小子两年前就恢复记忆了,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跟我玩什么失忆!
我忍住想拆穿影帝真相的冲动,起身打了个圆场,将凳子踢到老雷屁股下面,笑道:“雷叔,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吓唬我么?来,坐着,我今儿个来,是有事要请教你。”
老雷这才收回看向闷油瓶的目光,半晌,将我推到当中的位置,挪到了右手边,挨着坐下后,脸色又恢复的阴沉,只不过低着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中国历来以左为尊,过去的时候,人们行礼抱拳,都是左手包裹右手,左为尊,右为卑,左为善,右为恶,有惩恶扬善的意思,也代表尊敬之意,我看着老雷这个举动,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后悔不该让闷油瓶陪我走这一趟,我一个老大爷们,在斗里虽然不济事,但出了斗,也能以一敌三,干翻一帮人,现在倒好,本想让闷油瓶过清静些的日子,谁成想,事情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闷油瓶瘫在椅子上,目光静静望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有一个活色生香的大姑娘,老雷抿着嘴坐在我下首边,一声不吭,既然他不说,那我也犯不着主动挑起闷油瓶的事,便笑呵呵的给老雷倒了杯茶:“雷叔,听伙计说,最近堂口里的事情,都辛苦你了。”
老雷这才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看向旁边的闷油瓶,片刻后,他神色恢复如常,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道:“为二爷办事,应该的,小三爷肚子还痛吗?”
我想起上次逃跑的事情,尴尬的笑了笑,道:“雷叔别跟我们小辈计较,上次的事情,我给您陪不是了。”嘴上说,心里却在开骂,小爷要不是想套你的话,鬼才理你。
好歹是小三爷亲自敬的茶,他还算给面子,双手端起来抿了一口,随后道:“什么事?”
“我二叔最近可好?”
老雷道:“二爷出去了。”
我赶紧问:“去哪儿?”
老雷起身准备走,面无表情道:“二爷的去向,我当手下的没办法知道,这个得小三爷你自己问。”
我有些忍不住了,冷笑一声,道:“我敬您一声雷叔,您可给我些面子。这是我们吴家的家事,您捂的这么严,有趣吗?”
老雷目光猛的看向我,如同利剑一样森冷,冷冷道:“既然是你们吴家的家事,你来问我做什么?我只听二爷的,你算什么东西!”
我整个人一噎,仿佛被人扇了个耳光,就在我忍不住发飙,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时,闷油瓶突然起身,道:“吴邪,走吧。”
什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闷油瓶已经揣着手往门外走,与老雷擦肩而过时,他突然顿了顿,面无表情的看了老雷一眼,那一瞬间,由于角度的原因,我看不见二人的眼神交流,但就在这一瞥过后,老雷似乎身形一震,随后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让出了通道。
闷油瓶一转身就没了影,我担心这个职业失踪人员,也知道在老雷问不出什么,便赶紧追了上去,片刻后,跟着闷油瓶的身影,走进了一条巷子里。
“小哥,你等等,我事情还没问清楚,你怎么走了。”
闷油瓶转过头,淡淡道:“他说了,让你自己问。”
我忍不住想骂娘,操,我自己问,我问谁去!
等等……突然,我脑海中一个激灵。
不错,老雷明知道我失去了二叔的行踪,他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这话看着像挑衅,但在昆仑斗里,我对老雷的性格也算了解,他不像是会耍嘴皮子功夫的人。
那么,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二叔吩咐的,不能透露他的行踪?这件事是否跟路人甲那件交易有关?事到如今,或许路人甲口中所说的交易,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有可能,那笔交易真正的对象,并不是姓齐的,而可能是路人甲背后的势力。
想到这儿,我整个人呆立当场,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件事的牵连就相当广泛,二叔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既然不想被人知道具体行踪,那么便是老雷也无法探知。
而老雷让我自己去问,显然,他也希望能得到二叔的消息,但是……我自己问,我该问谁?
跟二叔有关的人在我脑海里过了一遍,但仔细数下来,人物少的可怜,无外乎三个人,我父亲,我妈,还有老雷,剩下的要说亲密,大约只剩下我和三叔。
以前我一直以为三叔与二叔不和,但真相浮出水面后,我才能理解二叔那种复杂的感情,或许那并不是厌恶,而是难以面对。
如今,爸妈与老雷那里都得不到信息,三叔也不可能托梦告诉我二叔的消息,剩下的,想来想去,最应该知道二叔去向的,反而是我这个吴家唯一的独苗,这件事情,在外人看来,想当然就是如此,但偏偏我这个当事人,却是一头雾水。
就在我思考关头,我下意识的看了闷油瓶一眼,发现他正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阳光拖出了一条瘦长的阴影,我突然想起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为了找老雷,一大早起来就往茶楼赶,除了几杯茶,连早饭都没吃。
想到这儿,我决定还是先喂饱自己和闷油瓶的肚子,我饿两顿到没啥,要闷油瓶饿坏了,以后还怎么砍粽子,于是我甩了甩头,先带着闷油瓶吃了些长沙的特色小吃,看着他面无表情咀嚼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有一种为人父的快感,一时间有些感慨,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想来,这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下意识的,我想到了张博士,如果我和她之间没有这么多阻碍,没有那些该死的谜团,或许我们已经缩一个被窝,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我要像喂闷油瓶一样,把我儿子喂的结实健壮,把我女儿打扮成一位小公主,想着想着,我叹了一声,父爱泛滥之下给闷油瓶夹了一条鸡腿,狗腿的说道:“小哥,多吃点,瞧你瘦的。”
闷油瓶顿了顿,筷子一拨把鸡腿还给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淡淡吐出几个字:“不卫生。”
我被这句话打击了很久才恢复过来,想想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又傻又恶心,于是低头吃饭,一边吃一边想二叔的事情,该问谁呢?
想着想着,我突然噎了一下,脑海里瞬间冒出了吴家老宅,一件久远的事情浮现在脑海里。
我大学毕业那一年,在三叔的鼎力相助下,得到了西冷印社,开起了和专业完全不对口的古董铺,开业那天,三叔封了大红包,二叔只给了我一把钥匙,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二叔一个人,有空常回来看看。”现在想来,老宅子的钥匙,除了二叔,只剩下我有一把钥匙。
老雷那句话,并不是随口而言,显然他知道什么,或许是二叔临走时,曾经暗示过老雷,只有我才能找出他的消息。我向来和二叔不亲近,能够共通的地方更是少的可怜,如今细细一想,似乎只有吴家老宅这一条路,我当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闷油瓶,准备回一趟吴家老宅。
二叔这一次突然消失,实在蹊跷,我怕是有人在暗中捣鬼,便计划,夜探祖宅。
巫山妖棺 第五章 夜探祖宅(中)
当天,我告别父母,说是回杭州,事实上,我开了房休息了一下午,到了晚上12点,与闷油瓶打了辆出租车,往祖宅的方向驶去。
祖宅坐落在依山旁水的郊外,越往外开,路上车辆越少,最后那司机似乎不放心,大概怀疑我和闷油瓶是不是敲诈勒索的,毕竟谁会大半夜往郊区跑,因此不断透过后视镜看我们。
我心情紧张,再加上郊区的公路上没有路灯,两旁林木茂密,在车灯下一闪而过,如果一个个隐匿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恶鬼,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有些不安。
出租车直行了一个时辰,停止了一条上山的路口处,上方是一条昏黄的公路,虽然处在郊区,但路面修建的很好,现在真正的有钱人,都喜欢将别墅修在静谧的地方,我家祖宅据说选址的时候,请了八名风水先生依次看过,才定下了这块地方,现在看来,那些风水先生到是有两把刷子,历经五十多年的动荡,大马路修到山头,周边的别墅一栋栋修起来,但吴家的祖宅,始终没挪过地方。
剩下的一截路设有拦截道,旁边的辈亭里,一个中年男人正捧着本小说再看,瞥了我和闷油瓶一眼,大约看我们穿着不像能住这儿的,便警惕的问道:“你们住这里?很面生啊。”
我心道,这辈员警惕性还挺高,值得嘉奖,于是递了根烟,道:“我是来拜访叔叔的,路上耽误了车,才搞这么晚,兄弟,在这地方工作,挺轻闲的吧。”
他放下书,接过烟放松了警惕,笑道:“这片地方住的都是权贵,也没人敢生事,平时就拦些陌生车辆,轻松到是轻松,不过无聊的很。”
我心中一动,笑道:“无聊?我听说在这些地方工作,能打听到很多秘闻,有这些权贵的八卦消遣,您还怕无聊?”中年人嘿了一声,道:“那倒是,就前天,我还看到赵局长车上坐了两个女人,啧……”说完,他好像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回过神来之后,端正了脸色,道:“这大半夜的,你们还是快进去吧,路灯一直亮到早上六点。”
我笑了笑,绕过拦截道往山上走,走到最后,昏黄的路面上只剩下我和闷油瓶,夜风有些冷,借着路灯,偶尔能看到掩映在山间的别墅,吴家祖宅藏的更深,周围几百米都没有人烟,我一直觉得,二叔家里虽然装裱的豪华,但一走进去,就有一种清冷的感觉,像一座鬼宅一样。
我们一路无话,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祖宅前,铁栏栅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牵牛花,花叶在夜风中簌簌发抖,栏杆后面是庭院,穿过庭院才是房区。
铁门没有上锁,我们直接推开门,庭院里的花草大约有一段时间没有休整,枝丫横陈而出,摆出各种古怪的造型,很快,我们到了正门,白色的别墅,在夜幕下化为了一栋黑色的阴影,我抖出钥匙,将那把随身而带,却从没用过的钥匙数出来,双推的大门无声无息的被推开。
房间里黑洞洞的,我记得旁边似乎就有灯,还没摸索两下,闷油瓶已经先我一步,准确的打开了开关,橘黄色的灯光顿时弥漫开来。
第一眼,我下意思的看向中庭,那里依旧竖着三叔的排位,一圈九连环的图样相互缠绕,大厅布置古色古香,棕黄色的地毯,原木家具,镂雕的回廊,处处流露出一股古老的奢华,我每一次从二叔家里出去,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时,总有一股奇特的感觉,仿佛二叔的家与现实社会,像是处于不同的空间,这里,就如同被隔绝在世界之外,跟我那间古董铺的二层小楼,有着天差地别。
闷油瓶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那个排位上,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知道三叔的事情,但想了想,逝者已矣,现在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接着,我开始对这间别墅进行搜索,大厅的陈设一目了然,一如二叔的为人,不会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桌面上整洁简单,一眼便能望尽,没有任何线索。
闷油瓶奇长的两根手指,偶尔会去摸墙壁,这个动作看的我有些好笑,难不成我家祖宅里,还能有什么机关不成,这是住人的宅子,又不是住粽子的。
接下来,我一无所获,便将目光瞄向了二楼,二叔的卧室与书房。
卧室的门是半敞的,床铺自虐般的用坚硬的木板,并没有柔软的席梦思,卧室也很简单,除了材料可以看出价格不菲之外,造型摆设都与寻常人家无异,一番搜索之后,又是一无所获,我不禁有些泄气,难道是自己想错了?二叔离开时,或许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是孑然一身离开的。
那么老雷那句话的意思,难道真的是我误解了?
就在我呆立在卧室,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闷油瓶指了指旁边的书房,淡淡道:“去那边。”我只得强打起精神,推开书房的门,这个书房,我来过很多次,里面的书种类很大,还有一些古拓本,一共是三面书柜,靠窗的地方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架银色的笔记本电脑。
看到这些书我就感觉头大,如果二叔要在这里留下什么线索的话,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会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让我一眼就发现,第二,他会放在不显眼的地方,比如将线索夹在某一本书里面,这样,我的搜索量就会变的很大。
闷油瓶已经开始搜索那些书架,显得比我更用心,我自能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开始翻看每一个抽屉,很快,我从书桌的底下找到了一只木制箱子,箱子用铜锁上了锁,而且木箱已经脱了漆,但外边没有灰尘,显然,它的主人经常会擦拭它。
我有些惊讶,二叔居然也会有这么珍视的东西?
惊讶片刻后,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这只箱子里装的会是什么?我该不该去打开长辈的私密物件?只犹豫了片刻,我的好奇心便占了上风,在心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我不是在偷窥**,我只是在寻找关于二叔的线索。
就在样,我转身去厨房找了一把精致的小榔头,平时大约是用来砸坚果一类的东西,就在我拿着榔头去书房时,我发现,闷油瓶已经将木箱子打开了,我忍不住想扇自己耳光,操,找什么榔头啊,倒斗一哥在场,开把锁还不是小意思。
我发现,闷油瓶两根奇长的手指在,夹了一片东西,大约只有一寸来长,黄白色,似乎是一张老照片,我赶紧丢开榔头走过去,发现照片已经有些花了,照片上是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男孩,面无表情,黑色的眼睛盯着镜头,长的到是十分可爱。
我忍不住从闷油瓶的指尖将照片拿下来,这上面的人,难道是我二叔小时候?那个年代,能照的起一张相片,不是一般家庭能做到的,突然我又觉得不对,这种一寸的小相片,二叔那个年代,似乎也照不出来,这种照片,在二三十年到是比较流行。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一呆,在仔细去看照片上的人,不由有些惊愕,难道这个人是我?
我家里没有小时候照片,据父亲说,我小时候,一照相就嚎啕大哭,对着周围的人又咬又撒泼,因此没有留下什么照片,直到我上中学以后才肯接受照相,即便如此,相片留下的也不多,大多数都是我大学时期以后的照片。
接着,我将照片翻过来,背面有一排钢笔字:小邪六岁照。
小邪?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翻过照片一看,照片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小子,就是六岁时候的我?我小时候这么有个性?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二叔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居然还珍藏着我小时候的照片?就在我疑惑时,闷油瓶漆黑的目光突然直直凝视着我的脸,旋即又看向照片上的人,淡淡说了句:“不像。”
我笑了笑,能看到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我还是觉得很开心的,于是说道:“女大还十八变呢,我今年都二十六了,这二十年前的照片,当然看不出来,嘿嘿,小哥,你看我小时候是不是特有个性。”
闷油瓶摇了摇头,没理我,用手指了指木箱子里的东西,这时我才发现,这箱子里的东西并不多,有好几张都是照片,还有一本笔记本。
大约因为这些是私人物品,闷油瓶很自动的回避了,转身又去那些书架旁边摸索,如果是我自己的东西,我到不会介意,不过毕竟这些是二叔的私密,因此我也没有阻止,便自己查看起来。
照片放在笔记本上面,于是我先去看照片。
第一张上面,也是一个男孩子,大约有十二三岁左右,我一眼就看出是我自己,因为上面的男孩,已经隐隐有我现在的轮廓,只是那表情让我觉得很怪异,嘴角僵硬,目光冰冷,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这个人根本不是我,我从型爱笑,人缘也比较好,不论是高中还是大学,在大多数人眼中,我都属于阳光型的小帅哥。
当然,帅哥是我自封的,但并不能否认我阳光开朗的一面,但相片上这个面部轮廓和我极其相像的小子,实在很难把他与自己联系起来。
照片的背景看不出是什么地方,似乎是操场,后面有一排老式的楼房,我看着照片上的背景,完全想不起来,这张照片究竟是自己什么时候照的。
我十六岁那年,从围墙上摔下来,摔出了轻微的脑震荡,当时照顾我的是三叔,爷爷担心的不得了,我躺在家里养伤的那一晚,还听见爷爷训三叔的声音,后来大约是受脑震荡的影响,小时候的事情都模模糊糊的,但照片上的少年,怎么也有十三四岁了,难道我连十多年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不知怎么,我盯着黑白照片上面无表情的‘我’,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我手中拿着的是一张遗照,遗照上的人,正透过照片,从地狱的另一边冷冷瞪视着我,翻过照片的背面,上面有一行字:小邪十二岁照。
十二岁?原来我小时候个子长的还挺快。
放下这张让我浑身不舒服的照片,我拿起了第三张照片,这是一张常规照,照片上是三兄弟,我一眼便认出,上面是我爸、二叔,还有三叔。
照片上的三叔笑的很开心,一只手还搭在二叔的肩膀上,完全不像后来,一见二叔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照片上的二叔很年轻,穿着儒色的唐装,活脱脱一个美男子,我不禁感慨,基因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一个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怎么我父亲和二叔差那么多,害的我也没能继承到一张秒杀美女的脸。
我爸是照片上最不起眼,长相平凡,站在左边,一脸的严肃古板,仿佛不是在兄弟合照,而是在接受审讯,跟二叔和三叔站在一起,感觉十分不搭,翻开照片的背面,上面只有一个时间:一九七九年。
七九年?那时候,三叔还没有参与西沙的考古活动,那么也就是说,照片上的三叔,是真正的吴三省。我不禁仔细去看三叔的样貌,根据三叔最后留下的那封信,我才知道真正的三叔一直保持着年轻的样貌,而后来的吴三省,其实才是解连环真实的样子,只是那时候,三叔已经不得不带上解连环的面具。
难怪照片上的三叔敢搭着二叔的肩膀,他们三兄弟,想必关系一定很好。照片的背景是一片民代的庭院建筑,我估计就是以前的吴家老宅,那时候宅子还没被翻修成现在的白色别墅。
接下来,便是那本笔记。
巫山妖棺 第六章 夜探祖宅(下)
这是一本老旧的黑皮笔记,在过去,机关工作人员大多用这一种,然后胸前插支钢笔,走到哪里都特别拉风。
我将笔记打开,里面的文字,只第一眼便让我无法动弹,确切的来说,这不是一本笔记,更像是一部小说手稿,而且最奇特的是,这部小说手稿的主人,是我爷爷。
我们这一代人,拿毛笔的不多,但我由于受家世的熏陶,还没有用铅笔时,爷爷就已经手把手的教我练毛笔字,爷爷年轻时并没有读过多少书,后来的一手好字也是倒斗阔起来之后才练的,做古董这一行,不懂颜筋柳骨,说出去是要遭人耻笑的。
这本笔记上的字,是毛笔书的蝇头小钻,的的确确就是爷爷的真迹无疑,然而最奇特的是,它既不是工作笔记,也不是回忆录,反而像是一个人,随手写下的一个离奇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不是现实中的任何一个人,似乎是虚构出来的。
我顺着这篇故事看下去,越看越觉得古怪。
上面记载了这样一件事:
古时候,有一个人叫柳,名自真,擅长堪舆风水术,能认龙脉,断宝穴,而且他还有一项绝活,能通过山川地理的走势,看透天下运气,所以没多久,就被当时的帝王招进了宫里。
帝王就问了:“你小子真能凭借着山川走势判断国脉?那你说说,我的国家能有多少年?我能活多少年?”这个问题当然不好回答,不管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后果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姓柳的不知该如何作答,便想出了一个拖延的说法:“人寿几何,国寿几何。”也就是说,你人能活多少年,国家便能存在多少年。
都说帝王是千秋万岁,这样的回话,也就意味着国家千秋万代,姓柳的以为自己答的好,结果帝王却勃然大怒:“好你个小子,人生不过匆匆六七十个寒暑,高寿不过百,你这意思,是说这国家一百年都挺不过了?该死!”当即就让把人拖出去斩。
柳自真没想到帝王这么现实,不喜欢听阿谀奉承的话,便对帝王说:“我没有说谎,天生万物以养人,海中就有神龟能寿万年,并不是人类无法千秋万岁,而是没有找到其中的法门。”
千秋万岁的法门?恐怕人人都难以抵挡它的诱惑,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的帝王,于是帝王停下杀念,让柳自真继续讲,姓柳的便真真假假的编出了一通瞎话,他对帝王说:“盘古开天辟地后,面北而卧,头颅与四肢,各成了一方宝穴,汇聚天下龙气,是万物生机的发源,里面汇聚了成千上万年的精气,有能令人千秋万岁的宝物。”
帝王动了心,便问如何能得到。
柳自真暗暗叫苦,这个关于千秋万岁的宝物,事实上只是一个传说,谁也无法得知真假,现在帝王已经当了真,为了保命,便只好拖下去,于是他对帝王说:“天下洞天宝地不计其数,究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必须要派人去找。”于是,帝王便以柳自真为首,另他秘密组建一支队伍,为帝王寻找掩藏于山川间的万岁奥秘。
但找人又成了一个问题,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柳自真堪舆的本事,所以,最后在选拔的时候,柳自真提拔了一大批风水相师,这其中,就有摸金校尉,发丘天官一类善于识别宝地的人士,于是,柳自真为了保命,带着这一帮不知真相的人,开始在天下山川间游走,而帝王则一直在等柳自真的消息。
谁知整整三年都一无所获,帝王开始心生怀疑,召回柳自真问话,帝王此时已是年近花甲,而柳自真正值壮年,本着等皇帝先入土,自己救自由的思想,姓柳的又编起了瞎话,说:“天下龙脉始发于昆仑,绵延神州浩土,上下古今,也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八百名山,更有无数宝穴隐匿于罕有人迹的山川之间,要想找到万岁的奥秘,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功,不过,我经过这三年的钻研,总结出一个投机取巧的法门,可以一试。”
帝王说:“讲。”
柳自真认为,要找到万岁的奥秘,需要很长的时间,皇帝必然是等不到,但这三年他带着人马行迹与深山浩泽,看了不少诡异之事,也见识过很多上古陵墓,那些陵墓地理位置精辟,其中的尸身有些至今未腐,如同活人,与其等许久才能找到的万岁奥秘,不如尝试先找一处好墓,将来百年之后,保护好尸身,再图回活。
“臣尚壮年,还有三十载效力,三十年之内,必能找出千秋万岁的法门,为今之计,保全自身最为重要。”暗示帝王,已经年过花甲,是不可能等到三十年之后,与其空等一场,不如先给自己修个好陵,保护好尸身,将来等找到了东西,再复活也不迟。
帝王无奈,虽有心杀柳自真,但对于千秋万岁的法门难以割舍,便听了柳自真的话,三年后,帝王呜呼西去,柳自真依旧带着人马行走于山川大河之间,却再也没有露过面,但后世之人,经常能在险恶的山川间,看到有人开凿的痕迹,怀疑是柳自真的遗迹。
故事到这里便是结尾,整本笔记,再也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这个故事中的帝王,没有具体的年代,显然是虚构出来的,而整个故事的结构,却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个骗子,骗了天底下权势最大的人,被迫去执行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这个过程中,他将一帮堪舆风水师和倒斗的人拉了进去,这个桥段,让我不由自主联想到了被张大佛爷所拉进去的老九门,当年那场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契机和故事中的柳自真却是非常相似。
爷爷有很多故事,但他的故事大多是自己亲身经历或者道听途说的民间传说,这样一个明显是虚构,而且亲笔写下的小故事,显得很奇怪,而且还被二叔郑重其事的锁进了这个木箱子里。
我并不认为,爷爷倒了大半辈子斗,会对创作小说有兴趣?当年倒斗就是为了发财,写小说,早饿死了,这么傻的事,我爷爷不会做。
既然爷爷不会莫名其妙的跑去搞文学创作,那么这篇明显是虚构的小故事,又是为什么而诞生的?我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个故事,实际上是暗暗预示着什么?
故事中被柳自真拉下水的倒斗人和老九门,千秋万岁的法门与长生,难道……爷爷是借这个故事在记述什么不能言明的事情?
我忍不住将笔记再一次从头读到尾,如果这篇故事是暗喻了当年老九门的事件,那么故事中起着重要作用的柳自真,又是代表了谁?
难道是张大佛爷?
故事的结尾,帝王死后,柳自真带着队伍,从此消失在山川大泽之间,而以我对老九门事情的了解,张大佛爷死后,尸身的下落不明。
之前我曾经猜想过,当年在阴山古楼湖边作业的考古队,就是特意将张大佛爷的尸身送回了张家古楼里,但我和胖子亲自走了一趟张家古楼,从里面倒是发现了张大佛爷他爷爷的尸身,但却没有见到本尊的。
后来,三叔曾说,他的老宅子下面,埋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正是这件东西,使得他和解连环紧紧的绑在了一起,那么,真正的张大佛爷,尸身会不会已经毁在那一场大火中了?
三叔为了掩盖那件被埋在土里的东西,租下了周边的民房,甚至最后不惜放了一场大火,烧了一整片的宅子,如果这个故事中的柳自真暗喻了张大佛爷,那么最后的结局,为什么不是柳自真死亡,反而是失踪?
我心中隐隐有股不安的猜想,难道张大佛爷并没有死?我虽然知道张家人长寿,但据当年解信所说,张大佛爷那一支,早已经和普通人杂居通婚几百年,变得与普通人无异,事到如今,就算真活着,也该有一百来岁了,百岁老人虽然少见,但并不是没有。
如果张大佛爷真的没死,那么闷油瓶他……
我立刻将目光看向闷油瓶,他此时正背对着我,青铜古刀被黑布包裹着插在腰后,手指粗细的青铜链条密密麻麻砸叠在一起,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
就在我目光看过去的一瞬间,闷油瓶突然抬起了头,紧接着,我看到他的手臂往后一拉,随即,一根不知什么的黑色物体,被他从书架后的墙壁间拉了出来。
什么玩意?
我没戴眼镜,加上是晚上,房间里的灯光不知是不是坏了,除了墙上的一盏小壁灯,其余的都没有亮,昏暗下更是看不清楚。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猜想告诉闷油瓶,或许根本不用我告诉他,如果闷油瓶真的已经恢复了全部的记忆,那么他所知道的,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
想了想,我不动声色的将笔记本合起来,放到了木箱子的最下方,随后又将照片按之前的顺序摆放好,关上木箱子,这才走过去,这时,我发现,闷油瓶拔出来的,是连在墙后面的一条铁链。
铁链?墙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难道是暗格?
“小哥?咱们把书柜搬开看一下。”我看完链条,便准备动手,但我突然发现,这些书柜都是嵌入式的,而且三面书柜相连处是一个整体,根本就无法挪动。
闷油瓶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站远些,接着,他两根手指摸到了书柜相连的地方,紧接着,往下一抠,我耳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吱呀声,如同千年老树即将倒塌时发出的暗哑声音。
随着声音的持续,嵌入式的书柜竟然慢慢与墙壁分离。我曾经见过闷油瓶徒手抽墓砖的功力,片刻的呆愣后也就反应过来了,连忙想去帮忙,结果连手掌都卡不进去,一时之能在旁边干瞪眼。
很快,书柜的一边与墙壁形成了一个约四十五度的夹角,夹角的入口站着闷油瓶,将昏黄的灯光挡住,我探过头去,只觉得有墙灰在飞舞,眼前都是黑的,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闷油瓶打开了手电筒,手电的光芒顺着夹角射进去,这时我才发现,书柜的后面,有一扇铁门。
铁门上挂着一条锈歼斑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正被闷油瓶握在手里。
我看着这个暗门,瞬间觉得脑海里阵阵轰鸣,这间祖宅里,果然有古怪!
巫山妖棺 第七章 古尸研究室
这栋别墅,大约是在十多年前翻修的,而眼前的铁门,深深的嵌在墙壁上,褐黄色的锈迹,显示着存在已久。上面的铁锁形同虚设,我顺手拉了一下便掉到地上。
闷油瓶似乎早已经料到,并没有太惊讶的神色,他迅速一弯腰闪进了夹角里,接着便向内推开了铁门,打着手电筒,整个人闪进了黑暗中。
我暗骂闷油瓶速度太快,好歹这也是我们吴家的祖宅,怎么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我赶紧跟了上去,一转身闪进了铁门后,接着,我看到了闷油瓶向下的背影。
我的眼前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阶梯,阶梯非常窄,人走进去,两边臂膀都可以抵上砖墙,砖头泛黄,似乎存在了不少时间。闷油瓶走的不快,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黑暗中,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昏黄的手电。
我没有想到,在祖宅下居然还藏着这样一间密室,而且看样子,这间密室已经很久没有开启过,而且二叔打造书柜的时候,完全是用的密封手法,也就是说,二叔没有打算在打开这个地方,至少近十几年来没有过这种打算。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这个密室填平?
我跟在闷油瓶身后,看着周围没有粉刷的砖头,有一种身在墓道理的错觉,我们向下走了挺长一段距离,按我的估计,我们已经从二楼下到了一楼,甚至是地底。
很快,闷油瓶停下了脚步,前方出现了一道铁门。那是一道完全密封的铁门,造型非常古怪。这种造型的铁门,我只在抗日战争的电视剧中看过,外面插着两道铁栓,要想打开,必须在外面用力,将圆形铁栓搬过去,电影里,一般是日本人用来关押重要人物的密室。
我不禁有些头大,我爷爷那一辈就开始挖坟盗墓,这事儿本来就已经够缺德了,难道在这之前,我祖上曾经还干过汉奸?
我看着这扇类似关押**员的铁门,就心有戚戚焉,这时,闷油瓶已经开始去搬圆形铁栓,铁栓上刷这红漆,在昏暗的环境下,晃眼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血淋淋的东西。
这种铁栓本来要很用力才能打开,但闷油瓶轻松的将铁栓转了两圈,接着,便听咔嚓一声,铁栓退到了一边,铁门只要一推便能打开。
我心里有些激动,毕竟在自己家发现地下密室的经历,不是人人都能体会的,里面会是什么?一个重要资料库?
接着,我推开门,门内依旧是一片黑暗,借着闷油瓶手中的电光,我大致浏览了一下门内的布局,瞬间,我觉得自己仿佛被电棍电了一下,因为眼前的一切,不是我想象中的资料库,没有凌乱的文献,而是一间十分整齐的房间,确切的说,是一个类似于医院的地方。
就连闷油瓶也有些讶异,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接着,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身去摸墙壁,这时我才看清,墙上有一条拉动的绳索电开关,属于很老式的电路开关,不过现在某些农村还可以见到。
随着闷油瓶的动作,房间里亮起了白炽灯,此刻我们正站在入口处,左手边是金属的桌案,上面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药剂,我粗略看了一眼,还是进口药,而且上面没有中文标识。
右手边有一架金属床,床边还有一些老旧的仪器,床头处还有一扇铁门。我看着眼前的一切,顿时目瞪口呆,为什么二叔家的密室会是这样一幅嘲?
这比三叔当年所住的地下水道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那里一看就能知道是人住的地方,而这里,一看就让人联想到了手术室或者是医院,特别是我左手边的桌案上,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刀具,一切看起来都很诡异。
闷油瓶也显得意外,漆黑的目光缓缓扫射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片刻后,他将目光落在了那架金属床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金属床上有一块暗黑的痕迹,很大一片,显得很扎眼。我连忙走过去,低头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尸油。”就在我研究那块暗色痕迹时,闷油瓶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什么?”尸油?我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难道这架金属床上,曾经躺过一具尸体?凡事倒斗的都知道,尸油并不是短期内能形成的,大多是在干尸或者湿尸身上才会发现,正常腐烂的尸体,即使有尸油也会在腐烂的过程中很快消失,而眼前这一大块痕迹如果是尸油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上面,曾经躺过一具老尸。
我目光不由看向一旁桌案上的刀具,再一看眼前的金属床,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幅,一群白袍医生解剖干尸的样子,但是这一幕可以出现在医学院,但怎么也不该出现在吴家老宅的地底。
该死的,二叔究竟做过些什么?
我想起二叔不苟言笑的脸,仿佛能洞彻人心的双眼,顿时脚底发凉,我头一次觉得,我一点都不了解二叔,即便我对他又一堆形容词,但现在眼前的一切,让我发现,那些我加诸在他身上的词汇,都显得太过片面,我从来没有想过,二叔会在家里研究尸体。
这明显就是一个医学研究室。
大概是我脸色太过难看,闷油瓶不动声色的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指着房间里的另一扇铁门,淡淡道:“那间房里有东西。”
我还沉浸在二叔研究尸体的震惊中,闷油瓶的话令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那扇铁门。门还是关着的,他怎么知道里面有东西?
我疑惑的看了闷油瓶一眼,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摇了摇头,道:“有气味。”他这么一说,我果然发现,空气中有一种**的味道,这种味道混合着长期不通风所形成的霉味,很容易被人忽略,但作为一个下过几次斗,见过无数粽子的土夫子来说,我还是闻了出来,那是一种尸体腐烂后所产生的味道。
我心顿时紧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那扇铁门,手不可遏制的有些颤抖。
二叔……你欠我一个解释。
你这些年,或者你当年,究竟干了些什么!
片刻后,我压下心中沸腾的感觉,甩了甩头走到了铁门前,这时我才发现,这扇铁门上方还有一小块铁栏栅,有些像监狱的铁门,门上也有铁栓,但是没有上锁,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门推开,白炽灯透进了门内,我眼前看到了一副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
房间后面是一大片阴暗,最接近光明的地方,露出了很多腐烂的木材,从这些木材的大致结构,可以判断这些东西曾经是一幅幅棺材,此刻如同码破烂一样堆放在一边。
这间房没有电灯,闷油瓶站在我身后,大约是我半天没有动作,他率先走了进去,接着,在他手电光的扫射下,棺材的另一边,出现了一具黑色的尸体。
那是一具干尸,最奇特的是,从它脚上穿着的鞋可以判断,这还是一具古尸,很可能是清朝的古尸,此刻正躺在地板上,在古尸的旁边也有一架金属床,床上放了一口很小的棺材,闷油瓶已经将棺材盖打开,直直盯着里面的东西看了很久。
即使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在自家祖宅下面见到这一副景象,还是让我觉得如同置身于噩梦之中,我还记得自己以前经常到二叔家过夜,父亲说二叔一个人孤单,每当我放假,就把我赶到二叔家,这里就如同我的第二个家,有二叔专门为我留的房间,他的书架上,也摆了我喜欢的书,我曾经睡在这里,睡在这些尸体上面。
想到这里,我不禁觉得心冷,更有一种反胃的感觉,撇开眼不再去看那具清朝古尸,我走到了闷油瓶身边,这才觉得有安全感,这时,我低头去看那具小棺材。
里面躺着一具小孩的尸体,也是干尸,没穿衣服,看不出年代,但一张脸被破坏的乱起八糟,仿佛在脸上动过很多刀子,其余的地方完好无损,孩尸略大,在棺材里显得不合适,因此呈现出一种奇怪的u型,被破坏的脸显得很狰狞,伤口使得它的面目,似哭似笑,邪恶异常。
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老实说,我看过比这更可怕的尸体,但是……但是这种尸体却出现在我的祖宅里,就在我曾经玩耍过的书房下面,我简直已经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今日所见。
从旁边堆积的棺材可以看出,这些尸体很可能是被盗掘出来的,而这里被设计成一个类似研究室的地方,显然曾经有人在研究这些古尸,那么……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确切的来说……二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件事情,他究竟是被迫的参与者,还是直接的推动者?
事到如今,我都无法想出这件事情的理由。
巫山妖棺 第八章 家中起尸
就在我整个人神思混乱的时候,突然,我的眼前暗了一下,似乎是灯光灭了,但我下意识的看过去时,发现闷油瓶手中的手电筒依然是亮的。
怎么回事?我略微警醒了一下,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但没等我有什么动作,身边的闷油瓶却猛的转身向后跑,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随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整个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
靠!到底怎么了!
黑暗中,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摸黑往闷油瓶的方向跑去,结果脚下却不小心绊了个东西,整个人猛的往前一倒,如果没估计错,脚下应该是那具清朝古尸,大约是被它的脚绊了一下。
就在我重心失衡,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吃屎时,腰上的衣服猛的一紧,接着就被人提了起来。
“啧。”
我听出是闷油瓶的声音,显然是对于我四肢不发达显得无奈,我紧张的心情顿时缓解不少,这时我也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对面房间的白炽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小哥,刚才怎么了?”我问道,心中有些紧张。
闷油瓶没出声,重新打起了手电,这时我才发现,那扇铁门不知何时关闭了。
等等!
关闭——?
我刚才为了让灯光透进来,并没有关门啊?
那么刚才灯光突然熄灭,紧接着的巨响,难道是有人在关门?我立刻冲上去试着把门打开,但随着我拉门的动作,门后传来铁与铁的碰撞声,看来门从外面被人锁上了。
怎么可能,刚刚我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听到,况且,就算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这扇铁门,以闷油瓶的警觉性怎么可能没有发觉?
我立刻想起闷油瓶刚才的动作,难道他刚才是发现了什么?
“是个男人,身手很好,我没有发现。”闷油瓶指了指铁门上仅有巴掌大的铁栏栅,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不仅他自己觉得不确定,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一个男人,悄无声息的靠近我们两个人,在瞬间将门锁上,并且快速逃走,连闷油瓶都仅仅只看到了一个背影。
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难道是闷油瓶在骗我?
下意识的,我的目光和闷油瓶对上,他微微一皱眉,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什么也没说,走到铁门边尝试着从里面打开铁门。
这扇铁门是用圆形铁栓锁住,铁栓连接着两道婴儿手臂粗的铁杆,就是吉尼斯大力士也很难从里面打开,闷油瓶尝试了很久,最后那两根奇长的手指都泛起了青色,他没什么表情,但我看着都觉得疼,便道:“小哥,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我刚才怀疑的眼神惹怒了他,闷油瓶仅仅看了我一眼,便继续做尝试,我心里暗暗叫苦,也觉得自己最近是草木皆兵,神经抽风,连生死相交的兄弟都起了怀疑之心,不由暗骂一声:吴邪,你真不是人。
骂完我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闷油瓶,便默不作声的上去帮忙,跟着他一起搬那块铁门。铁门上寒气沁人,一摸就是一手的铁锈,寒意顺着手掌心传入身体里,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很快,我就觉得掌心阵阵发痛,摩擦的已经有些脱皮,就在我咬牙坚持时,闷油瓶却放弃了,接着,他转移目标,用手去摸石墙,我顿时明白过来,闷油瓶那对发丘指,能探墓取砖,这扇铁门的难度太大,但这墙毕竟是砖砌起来的,对于闷油瓶来说,破坏眼前的砖墙,显然更方便一些。
这面墙刷了墙粉,露出里层沁黑的水泥,我之前进入这扇铁门时,随意看过一眼,当时就注意到,这里的墙砌的特别厚,足足是正常人家的两倍有余。
闷油瓶在墙上摸了几把,很快停在了离铁门不远的墙根处,接着抽出了腰后的青铜古刀,开始比着墙上的水泥划动,随着他的动作,表层的水泥开始往下脱落。
紧接着,一块块暗青色的大砖露了出来,我一看,顿时头皮发麻,惊愕不已,因为这些不是普通的砖,而是墓砖。
从秦朝开始,墓砖就有了一套独特的铸造法门,它的坚硬度、抗湿度、粘合度都十分高,盗墓贼打盗洞时,打到了墓砖上,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将墓砖打通。
而且墓砖的制作工艺,一直被修建陵墓的一支人马视为不传之密,随着千百年的传承,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墓砖规格,相处,他们在墓砖里夹杂了很多其它的东西,糯米水便是已经被确定的一项物质,据说能抑制墓室内的尸气。
但时至今日,墓砖的制造技术早已经失传,而看眼前这些墓砖的成色,显然是从古墓中盗掘出来的,然后又被砌在了这里。
我觉得自己一阵头大,完全想不出理由。二叔在自己家地下修建古尸研究室也就算了,居然还用墓砖砌墙,难道他是想在地下修建一座古墓吗?
闷油瓶盯着墓砖,似乎在想什么,片刻后,他伸出了两根奇长的手指,在露出的青砖上摸索一阵,停在了其中一块砖上面,很快,手指取砖的绝技又在我眼前上演了,完全平行的墓砖被两根手指从墙壁上缓缓抽了出来,随后扔在地上。
墙上顿时露出了一块长方形的小洞口,这个洞口大约可以容一条小狗钻出去,但我和闷油瓶显然不是小狗,不过闷油瓶身上有缩骨功,没准还真能钻出去。
我曾听三叔说,有些地方警察接到古墓被盗掘的消息跑去抓人,结果现场除了看见一个二十厘米的的洞口外,连一个盗洞都没有看到,事实上,这个二十厘米的洞口,恰峭是一个盗洞,便是稍大一些的狗的钻不进去,但身怀缩骨功的土夫子,却能来去自如。
我琢磨着闷油瓶能不能从这个砖口钻出去的可能性,这时,他已经开始取另一块砖,我赶紧甩开乱七八糟的思想,凑上去帮忙,很快,我们清理了六块墓砖,露出了一个能容人通过的洞口。
我赶紧趴下去看,于此同时,打着手电筒去摸,这一看才发现,墓砖的后面,竟然还有一层墓砖。
靠!双层墓砖,这是防粽子还是防地震啊。
我手臂探进去一大半,狠狠推了一把,后面的墓砖纹丝不动,闷油瓶眉头微皱,抓着我的手臂往后一扯,示意我让开,接着,又探手进去夹砖,然而就在这时,寂静的地下室中,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
声音来的突然,格外清晰,我不由愣了愣,看向闷油瓶,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机关?刚才闷油瓶是不是触到了?
闷油瓶夹墓砖的动作一停,快速的挺直身形,将手电光打到了身后,灯光直直照射在那堆棺材上面,层层叠叠看不清原貌的棺材,散发着一股**的味道,而此刻,那些棺材正微微颤动,一上一下的抖着,仿佛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上拱。
我目光看到棺材的下方,发现那里颤动的最为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下面出来,我顿时头皮就发麻了,一看到棺材,不由自主就联想到了起尸,连自己家里都能遇到这种事,我难道真如胖子所说,今生与粽子结下了不解之缘吗?
颤动的声音越来越厉害,而就在我紧张的等着那东西从地下冒出来时,房间里又发出了砰的一声。
这一次,是那具放在金属棺上的小棺材,不知为何,竟然突然砸到了地上,里面的孩尸倒扣出来,以一个古怪的u字型躺在地上,紧接着,那具孩尸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层黑色的绒毛。
起尸了,真的起尸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有种哭笑不得,又有种想仰天长吼的冲动,或许是有闷油瓶在场,我并没有觉得多害怕,只是对于出了斗都能遇到尸变这回事,有些难以接受。
这时,闷油瓶却拍了我一把,将我挡到了身后,淡淡道:“把墙弄开?”
什么?墙?
我要能把墓墙弄开才怪,就在我想着闷油瓶怎么故意为难我时,那只长了毛的孩尸,已经变成了一团漆黑,随即我耳里只听到一声尖叫,那团黑影速度快如闪电般朝着我们冲过来。
这一幕嘲太过熟悉,另我不由想起了昆仑斗里,那个青铜棺椁里仿佛的黑色东西,难道是同一品种的粽子?
黑影来的太快,我站在闷油瓶身后,根本来不及反应,接着,闷油瓶突然迅速出手,似乎想去抓着那团黑影,黑影一躲,猛的缩进了那堆棺材里,再无声息。
但我却眼尖的发现,表层的棺材盖上,出现了深深的划痕,显然是被刚才那只黑粽子弄出来的,这一爪子要是抓到人身上……
就在这时,闷油瓶突然催促了我一下,道:“快,砸开。”
这时我才发现,那具清朝的古尸,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一身黑毛,于此同时,地下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堆积在一起的破烂棺材不断往下掉,使得大片的木屑在潮湿的空气中飞舞,我此刻也顾不得去想,自己究竟能不能将墓砖砸开,眼前闷油瓶冲向了那具清朝古尸,立刻一咬牙,抄起一块墓砖,整个身体探进去一半,开始用力的砸。
这时,我眼前只有暗青色的墓砖,大半个身体都陷在洞里,完全无法看见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声音判断,那只小粽子和清朝古尸正在跟闷油瓶纠缠,紧接着,我耳里听到了熟悉的咯吱声,是那种脖子被生生扭断是的声音,紧接着世界便安静了。
我立刻停止了砸砖的动作,心中为闷油瓶喝彩。就在我以为闷油瓶要来接替我的工作,夹砖开道时,寂静的空间里,却响起密密匝匝的磨牙声,那种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令人头皮发麻。
居然还有一只粽子!
紧接着,我听到了闷油瓶的一声闷哼,似乎是跟那玩意颤抖在了一起,耳里全是搏斗声,我连忙又去砸砖,大约由于墓砖不是采用古法,而是用现代水泥粘合的,我甩开吃奶的力气砸了一阵,居然真的松动了,就在我推开三块砖时,一阵热液突然溅到了我腿上,于此同时,一股腥甜的气息弥漫开来。
粽子的血不是热的,那么,显然,这是闷油瓶的血。
能让闷油瓶受伤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脑袋一涨,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腿,就在这时,屁股突然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似乎是让我往前,此刻,前方的墓砖已经被我敲开,爬出去没问题,而闷油瓶见我没动,又用手在我屁股上推了一把,低声道:“快走。”
巫山妖棺 第九章 混乱迷途
我对他的话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他话音一落,我已经像老鼠一样奋力的往前钻,整个人前脚刚出去,闷油瓶后脚就跟了上来,紧接着,他快速回身,将被我砸开的墓砖,一块一块塞了回去。
砸了墙还补漏?
我搞不清楚闷油瓶在做什么,刚想发问,闷油瓶已经将墓砖塞好,紧接着说了一句:“走。”说完立刻往前跑,我忍不住想骂娘,赶紧跟了上去,匆忙间回头一看,只见被塞回去的墓砖之间,竟然流淌出暗红色的血迹,血迹蔓延到了地板上,仿佛在爬动一般。
我来不及看更多,手电筒的光芒已经一闪而过,最后只能咬牙紧跟在闷油瓶身后。
很快,我们沿着抵肩的狭窄石阶跑到了尽头,闷油瓶闪身出了夹角,大约嫌我速度慢,在我手臂上拽了一把,将我整个人扯了过去,紧接着,肩膀用力一顶,将书柜推回了原位。
这一系列动作极快,我根本反应不及,这时我才发现,闷油瓶的手臂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血滴滴答答的落在铺了地毯的书房内,印出一片血红的印记。
我惊了一下,想象不出刚才短短的一瞬间,闷油瓶究竟在与什么东西搏斗,居然片刻间就会负伤,而且看他现在的举动,那个东西似乎没有被消灭。
我张了张嘴,刚想开口,闷油瓶突然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开口,随后侧耳,似乎在倾听什么。我顿时被他的动作搞的紧张不已,待在原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片刻后,他摇了摇头,道:“没事了。”
我见他伤口处十分狰狞,而且还在流血,顿时也顾不得问,连忙道:“小哥,你先等等,我去找些伤药。”我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些急救药品,帮忙给闷油瓶做了简单的消毒包扎,期间,闷油瓶不发一语,低着头似乎在思考。
“小哥,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活尸。”闷油瓶淡淡吐出两个字。
我心里惊了一下,活尸?二叔的地下室还有活尸?
当年鲁王宫的血尸就是活尸的一种,闷油瓶也是恶战很久才拿下,而且活尸的形成十分不易,并不是靠风水地气就能自然形成,少不了要玉佣一类的宝物,那么二叔的地下室,怎么会藏着一具活尸?
就在我思考关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书桌,这一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刚才我只顾着给闷油瓶找伤药,没有注意房间有什么变化,此刻才发现,那只原本放在桌案上的木箱子,竟然消失了。
我立刻想到闷油瓶说的黑影男人,难道被那个人拿走了?
联系到爷爷笔记本上的内容,我立刻坐不住,迅速将柜子翻了一遍,这时,我在窗户上发现了一个脚印。
那个人是翻窗走的。
想也没想,我立刻下了楼,奔到窗户底下,或许是由于山间的地气潮湿,窗户下的草坪上,留下了清晰的足印,那排足印一直到了草坪的尽头,尽头处是爬满牵牛的铁栏杆,看来那人顺着栏杆逃走了。
此刻,我的脑海里乱成一团。
二叔突然消失,我担心是有什么势力在背后捣鬼,因此为了不引起注意,才特意和闷油瓶在夜晚潜入祖宅,没想到事情远远超出我的预计,即使是在夜晚,我们还是被人发现了。
这么看来,一直以来,就有一个人,或者是一批人监视着祖宅,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
此刻,离那人将我们关在铁门里,至少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即便现在去追,也难以查到线索,我站在草坪的尽头处,心中煎熬如同一锅沸腾的油。
那个人将我们关在铁门里,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是不可能逃脱出去的,而这座祖宅已经空无一人,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们被关在地下室,那么接下来的遭遇不言而喻,我们会被困死在里面,也就是说,那个人是想把我们困死在里面。
我无法想象,这次如果不是有闷油瓶在身边,我究竟会有怎样的遭遇,即便不被困在里面活活饿死,也会被那些离奇起尸的粽子撕碎。
一连串的迷雾接踵而来,但我却一丝头绪也没有,就在我被自己逼的想大喊大叫时,闷油瓶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道:“附近已经没有人了,回去吧。”
我点点头,明白闷油瓶的意思,那个人取走了那只木箱子,想当然的,他也会带走一切有用的线索,我和闷油瓶即便再查下去,估计也是一无所获。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这栋豪华的祖宅我实在呆不下去,便带着闷油瓶走下山的路,到了辈亭时,那中年大叔已经枕着小说在打瞌睡,没有发现我们。
晚上很难打到出租车,我带着闷油瓶到了没有路灯的马路边上,才发现自己走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此刻进退两难,再一看闷油瓶手臂上的伤,我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猪脑,早知道就该在祖宅里住一晚,以前又不是没睡过,大不了,就当自己是在斗里。
但我们运气还好,我尴尬的站在夜风中,等了没多久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准备回家睡觉,我好说歹说,又加了钱,才肯载我们回去。
回到酒店已经是早晨五点半左右,我匆匆洗了个澡,身体虽然疲累,但倒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消失的二叔,去抹杀小龙女的路人甲,祖宅里的地下室,活尸,监视祖宅的人,还有那只被郑重其事锁起来的箱子,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团迷雾,我走进这团迷雾里,却理不出任何思绪。
二叔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如此巧合,以两个月为期限。难道两个月后,会发生什么重大变故?如果小龙女落入‘它’手中,如果路人甲行动失败,那么接下来等待我的将是什么?这件事,从雅布达出来之后,甚至连胖子都被牵扯了进去,事关我身边两个重要的人,我现在就是想脱身也做不到了。
烦躁了很久,直到大脑抗议似的胀痛起来,我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闷油瓶正躺在床上发呆,目光看着天花板,毫无焦距,仿佛穿透了时空,手臂上依旧是我昨晚简单处理过的伤口,根本没有再换过药。
本来想着雅布达一行后,让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过上舒心的日子,没想到十多天不到,又为了我负伤,一时间我心里很憋闷,便对闷油瓶道:“我二叔的事情,现在也找不到线索,算了,咱们回杭州,他早晚会自动献身的。”闷油瓶大约没想到我这么干脆,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两下,接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告别了父母,回了杭州。
临走时我在火车上给老雷打电话,希望他如果有二叔的消息,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当时闷油瓶救坐在我旁边,撑着手看窗外流动的风景,我想了想,忍不住问道:“小哥,你跟老雷是什么关系?”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手指敲了敲桌面,道:“他是黑背老六的后人。”黑背老六?我惊了一下,手里的手机啪的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当年,爷爷准备将二叔培养成吴家的继承人,吸引‘它’的注意力,结果最后吸引‘它’的,反而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三叔,二叔至此开始低调做人,甚至断绝了一切与倒斗有关的事情。
我开了古董铺,整天想着宰肥羊,发次大财,也好买栋阔宅子,换了那辆小金杯,三叔做起了堂口的生意,在倒上,也是一跺脚震三响的人物,但只有二叔甘于平淡,开了一间小茶馆,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如同一个隐形人。
我一直以为,二叔已经因为三叔的事情而心灰意冷,彻底远离了老九门的事情,即便最后三叔与解连环调换身份,二叔即便知情,也一直甩手不管,但现在我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或许,二叔这些年的生活,远不像表面所见的那样平静。
当年因为那件事情所产生的分歧,使得二月红、齐铁嘴、黑背老六以及我爷爷开始暗地里进行反抗,后来的结果是,除了吴家,其余三家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我一直以为,另外三家已经被人从这个世界上抹杀掉,但现在,闷油瓶却告诉我,老雷是黑背老六的后人,而且这个黑背老六的后人,不仅跟在我二叔身边,而且似乎还是死忠派。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二叔一直跟其余三家有联系?
我目光不由看向闷油瓶,事到如今,唯一活的最久,知道的最多,而我也可以问的人,似乎就只有他了,但没等我想好怎么开口,闷油瓶已经摇了摇头,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迷茫,淡淡道:“吴邪,我并没有恢复所有的记忆,还有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
看闷油瓶迷惑的眼神,不像是假的,但我没忘记他的影帝认证书,于是换了个方法,小心翼翼的探问道:“那你还记得多少?”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目光怔怔的盯着我,我被他看的不自在,心道:两个大老爷们这样看着多别扭,但很快我就发现,他眼睛虽然看着我,但目光却是毫无焦距的空虚,仿佛透过我的身体,看向了很远的地方,这种表情,很像是在回忆什么。
我以为他是想起了什么,为了避免打扰他的回忆,连大的动作都不敢做,但很快,一件令我抓狂的事情产生了,因为这个该死的闷油瓶子,居然睡着了。
我立刻知道自己被闷油瓶耍了。妈的,这小子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现在不就问你一个问题,居然又用演技来敷衍我。
我有一种想掐闷油瓶脖子的冲动,但这也只能想一想,我还不想听到自己脖子被拧断的声音
回杭州后,我没能从闷油瓶嘴里套出什么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但后来我旁敲侧击问了几次,闷油瓶没有回答,安安静静的晒太阳,我一想也认栽了,既然他不想说,而且也安分,我何必非要将他牵进来。
本来,我最初的打算就是将闷油瓶从青铜门里救出来,希望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过上安定一些的生活,至少能找到存在的意义,其实意义这个事情,找个女人,生两个孩子,有了琼,就什么都全了。
现在闷油瓶既然说自己忘了,我这个做兄弟的,何必为了自己的事再将他扯进来。一番思量之后,我没再去思考闷油瓶的记忆是否真的恢复,也没有再想过从闷油瓶身上下手,但又实在找不出线索,最后只有认命去等那两个月的约定。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是看着日历渡过,每天看日历,看完日历掐着表过,偶尔照一次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人一脸颓废,事实上,我真的快要将自己逼疯了。
我虽然不是个很主动的人,但这种数着日子,等待行刑的感觉并不好过,我不知道两个月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二叔会不会出事,小龙女会不会死,路人甲会不会活着,甚至胖子会不会被连累。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无法自己做主,只能等,只能等,这种感觉让我的大脑整晚处于胀痛状态,整个人如同游魂一样,时不时就将目光放到日历上。
再这样下去,我或许真的会疯掉。
巫山妖棺 第十章 上京
时间再等待中渡过,这些日子,我没有接到老雷的电话,即使放出了话让堂口里的人留意,也没有收到有关二叔的任何消息。
西冷印社里,赵旺依旧热情好学,每天早早开了店门,笑容阳光灿烂,得到周围邻里的一致好评,搞的我都怀疑,自己人品是不是有问题,这铺子好像都易主了一样。
这些天,我从一开始天天盯着日历过日子,到最后整个人颓废下来,闷油瓶瞪天花板,我也跟着瞪,两人往椅子上一躺,能躺一上午,我不知道闷油瓶这种时刻都在想什么,反正我是无法平静下来的,一躺下,脑海里全是这些年倒斗的经历,无法预料的未来,如同一个令人窒息的黑洞,时时刻刻笼罩在我的头顶上,即便我多次暗示自己,日子得好好过,别要死不活,但就是打不起精神。
正发着呆,赵旺提了三份外卖回来,一见我和闷油瓶的姿势,立刻露出无奈的表情,道:“邪哥,吃饭了。”我甩了甩头,推了闷油瓶一下,道:“小哥,吃饭。”
将铺子的门半掩,三个大男人坐在后堂默默吃外卖,没人说一句话,以往这种时刻,我为了避免尴尬,都是尽量没话找话说,但现在实在提不起兴趣,大约是赵旺也觉得憋屈,吃了一会儿,突然高声调的发出声音:“咦,邪哥你看。”我嘴里正嚼饭,目光瞥过去,一口饭顿时喷了出去,对面的闷油瓶和赵旺同时遭难。
赵旺筷子上夹了一只油光灿灿的蟑螂,正举着给我看,此刻,满脸都是被我喷出去的白饭。
该死,吃到蟑螂,不知道扔掉吗?你非得给我看?
我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目光僵硬的看向闷油瓶,刚才那一下突如其来,连闷大爷也没能反应过来,他吃饭的筷子顿住,漆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饭也不吃了,一声不吭上了二楼。
赵旺大约是被闷油瓶强大的气场震慑到,赶忙扔了蟑螂,扯了餐纸在自己脸上擦几把,笑道:“邪哥,我、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激动。”
要搁以前,我早发飙将人骂个狗血淋头,但现在心气儿实在提不上来,冲赵旺挥挥手,道:“以后不吃这家的,换一家买,对了,先别吃了,去对面楼外楼给张爷再买一份。”
赵旺立刻精神奕奕的去办事,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我看着不由感慨,这小子也比我小不了多少岁,凭什么就比我有活力,比我受欢迎。
不行,这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否则没等两个月,我自己就先挂了。
被赵旺充满活力的身影一刺激,我起身准备出去溜达溜达,这两年破事一大堆,西湖就在不远处,也没能去逛一逛,偷得浮生半日闲,反正现在再着急也没用,不如好好享受一下余下的时光。
走到西湖边上,有几个老头正在拉二胡吹箫,组成了老头乐队,我听了一阵,歌词来来回回就四句: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听了会儿,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此刻微风和煦,湖水被吹起层层涟漪,杨青柳绿,路边还有小姑娘说说笑笑不时从身边走过去,小爷气质外貌虽然比不上闷油瓶和解信这些小白脸,但怎么也是一小帅哥,时不时还有女大学生偷看我一下。
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小日子这么顺畅。
父母身体康健,家底丰厚,大学毕业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铺子,还处于西湖边上的黄金地段,这样的日子,多少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求都求不来,我当初要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现在没准儿子都有了,倒什么斗啊。
怪只怪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听着那些老头儿唱曲,看着青春靓丽的美女们来了又去,这些日子一直烦闷的心顿时就静了。
若如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这么唉声叹气糟蹋大好时光,粽子都看不下去的。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哼着刚学会的小曲正准备回去,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下来电显示人:胖子。
刚阳光明媚的心情顿时沉了一下,一个巨大的现实问题摆在我眼前,我接了电话,另一头立刻传来胖子的大嗓门:“天真,你小子运气好,胖爷给你找到路子了。”
我知道胖子说的是关于那只心脏的问题,立刻收起了轻松的心情,沉声道:“什么路子?”
胖子在电话里嘿嘿笑了一阵,道:“急什么,在做什么?”这死胖子,居然还有心情闲聊。我随口道:“逛西湖,正准备回铺子里去。”
胖子啧了一声,道:“你这日子过的可真舒坦,要不怎么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胖爷我在这北方苦寒之地,真是受尽了折磨。”
我听胖子的话不对劲,便道:“呸,别跟我之乎者也,小学都没毕业,你酸不酸。在天子脚下扎根还不幸福?你他娘的难不成还想住西王母的宫殿去?我看你是日子过的太舒坦,想找抽了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胖子不乐意了,嚷嚷道:“你他娘的才小学没毕业,抱着个建筑文凭顶个鸟用,也没见你修出一座故宫来,得瑟什么。”
我见他还越扯越来劲儿,翻了个白眼,道:“到底什么事儿,你说的路子在哪儿?再瞎扯,我直接让小哥砍你。”
“哟哟哟,还知道仗势欺人了,怎么,把小哥喂熟了就想欺负人是不是,胖爷告诉你,小哥永远是站在真理那一边的……”
我咬牙切齿叫了一声:“胖子。”
胖子噤了声,打了个哈哈,这才进入正题。
胖子说他回北京以后,发现再我们去雅布达的那段时间里,北京古董界是人人自危,查的特别严,琉璃厂和潘家园一带,小打小闹的摊贩销声匿迹,大一些的铺子将假货全部收了起来。
但凡做这一行的都知道,铺子里的货,十成有九成是假的,假货一收,铺子都空空荡荡的,便全部摆上了菩萨或者招财兽一类的旅游纪念品,搞的整条古玩街俨然变成了宗教文化交流会。
胖子一回去,好几个堂口都跑去诉苦,告诉他被查了多少假货,亏了多少钱,胖子本来一回北京都准备着手打听我的事儿,但堂口里的亏损太厉害,搞的他分身乏术,只得将我的事搁置下去。
一开始,胖子以为又是路人甲那帮人搞的鬼,后来在道上一打听,发现这次打假没有针对他的意思,但凡是北京城内做古玩的,全部都波及到了,胖子在北京也算家大业大,自然不是潘家园那些摆地摊的小贩能比的,正所谓树大招风,没多久就被请进了局子里。
但胖子是老手,虽然进了局子,也只是在假货这件事情上兜,没有扯上倒斗之类的事情,因此走了走关系,破费了一大笔才将事情摆平,直到近两天,才有时间打听我的事儿。
胖子说完,大叹道:“天真无邪同志,胖爷这一次家底都快被抄出来了,浑身的油水都贡献出去了,就昨天天冷了,我想去吃涮羊肉,还为火锅钱犹豫了好久。”
我听的好笑,没好气道:“下次去北京,我请你吃十锅八锅。”
胖子嘿了一声,道:“别等下次啊,赶紧的,明儿个就过来。”
我以为胖子是开玩笑,于是说道:“合着航空公司姓王啊,机票给报销不?”胖子啧了一声,道:“有你这样当兄弟的吗?说正事儿,那心脏的事儿确实有了些眉目,你得亲自到北京来一趟,跟我见一个人。”
又见人?上一次让我去北京见那个石教授,招惹上姓张的,牵出一连串事情,这次又是见哪尊神?我问胖子,胖子神秘兮兮道:“你来了就知道,你这个事情情况比较严重,一般人还真没办法,胖爷为了你,这一次下了血本,我那位兄弟,亲自从美国回来了。”
我心里惊了一下,道:“就是你以前提过的,姓胡的那位?”
胖子嗯了一声,接着,他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我听见胖子骂了句脏话,接着他便急匆匆道:“操,又有雷子来拜访了,先挂了,你明儿赶紧到北京来,咱们得去给那兄弟接机,咱们求人办事,得拿出个诚意。”说完,不等我回话,急匆匆的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有些愣神,刚才听胖子那边似乎挺乱,难道北京的古董市场已经到了如此严峻的形式?不知为何,胖子的电话一断,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这事儿没胖子说的那么简单。
古董这一行作假,早已经是行业潜规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的古董,十货九假,即便刚入行的小伙计也懂,上面的人更了然于心。
正所谓,买卖来自于需求,有人想买古董,自然就有古董铺子,上面就是想整治也无从下手,特殊行业形成的特殊市场,并不是一句整顿打假就能根治的,上面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怎么会突然搞出这么大阵仗?而且还是在皇城脚下?
巫山妖棺 第十一章 仙丹
我心知这事儿不对头,想打胖子电话询问清楚,又怕他正跟雷子交涉,打过去反而坏了事儿,便忍下,连忙回店铺,让赵旺给我订明天的机票。
赵旺愣了愣,道:“邪哥,你又要出去?”
我看他神色不对劲,似乎不想我走,难不成小爷魅力这么大,已经到了男女通杀的境界了?我点点头,道:“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看店,回头给你算加班。”
赵旺神色有些为难,迟疑道:“邪哥,我正想跟你说,家里出了点事儿,我父母催我回去一趟,刚想给你请假。”我当是什么事儿,古董铺子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行当,平日里除了卖些小玩意,连店面钱都赚不回来,当即大手一挥道:“成,那就把铺子关了。”
赵旺眼睛一瞪,立刻叫了一声老大万岁,风风火火的去给我订机票。
我心里一乐,心道这孩子还挺会拍马屁,被人叫老大的滋味还是不赖的。
回二楼时,闷油瓶正坐在阳台上擦那把青铜古刀,那刀造型和先前的黑金古刀很像,只是刀柄处多了婴儿手指粗细的链条,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硬度惊人,看起来很细,但当初在雅布达的洞窟里,足足承受了我们三个人的重量。
我见着闷油瓶就有些拿不定主意,我不知道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但认识他这些年,大多数时候在斗里,吃的永远最少,受伤永远最多,即便后来跟胖子在北京呆过一段时间,听胖子的描述,属于地上生活能力九级残废,就比如这些日子,前些天我心思紊乱,常常忘了吃饭这回事,我一忘,他也一声不吭跟着挨饿,我和赵旺这一走,闷油瓶怎么办?
等我从北京回来,这小子会不会饿成干尸?
我不想让闷油瓶知道心脏的事,凭借着我对拔一知半解的见地,这玩意属于一种古老的巫术,在民间流传中,属于不治之症,闷油瓶这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我都看在眼里,他如今好不容易在我的铺子里安生下来,如果又扯上他为我的破事奔走,我实在下不了决心。
大约是我在门口愣的太久,闷油瓶停下擦刀的动作,指了指桌上的盒饭,淡淡道:“给你留的。”我看过去,发现是中午让赵旺去楼外楼买的外卖,闷油瓶分成了两份,给我留了一份。
想不到这闷油瓶子在地面上也会照顾别人了,我顿时有种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感,感动的差点流泪,当即在心中打定主意,闷油瓶好不容易过几天安心日子,一定不能再让他跟着奔波,于是立刻掏出手机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放下堂口的事,回来给闷油瓶当全职保姆。
王盟听完我的吩咐,立刻在电话里大叫:“啊,老板,不要啊,我手上还有一堆帐没对完。”
我打断他的话,骂道:“再不回来,我明天就让你失业。”安排完王盟的事,我对闷油瓶解释一翻,说二叔趁我下斗那段时间,在北京新开了堂口,我要过去督促督促,顺便慰问一下胖子,让王盟过来照顾你,说完,我忐忑的等着闷油瓶的回复,好在他比较识相,确切的说,我留不留下来对他没影响,只冲我点了点头,就继续沐浴夕阳。
孩子大了就是不好,跟父母交流少了,越来越闷,我真怕他会得自闭症。
第二天,做了两个小时飞机后,我又一次踏上了首都的土地,胖子照列亲自开车来接我,整个人红光满面,似乎又肥了一圈,打扮的非常骚包,黑色皮夹克加一条紧身皮裤,在机场回头率高的离谱,我十分怀疑他资产被刮空的说法。
最近事情太烦,我心里乱七八糟,一见着胖子就觉得亲切,当即上去就给了他一拳,笑骂道:“不是说最近风头正紧吗?你怎么不低调些,穿这么骚包,是想勾引哪位雷子。”
胖子揉着胸口,嘴里嘶嘶抽气,道:“哎哟喂,我说天真,胖爷这一身老肉好不容易养出来,您下手亲点,真当自己是林妹妹啊,这手劲是要杀人呐。”看得出来胖子挺高兴,揉完胸将我肩膀一搂,也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眼光,屁颠屁颠的将我往车上带。
我跟胖子这些年,什么客气都是虚的,我正饿的慌,直接踹了他一脚,道:“小爷饿了,吃什么?”胖子想了想,眉头一皱,道:“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过你付账。”
我忍不住啧了一声,道:“已经穷到这份儿上了,要不要兄弟接济一下你。”
胖子乐道:“吴家小三爷家大业大,您要接济我,我可发财了。”我俩说完,都忍不住笑起来,这胖子别看堂口就那么几家,但每一家都是大场面,我见过一次,比我那小古董铺子不知高了多少档次,就算要接济,也是他接济我。
我们直接到了一家小肥羊,要了个单间,甩开膀子吃涮羊肉,待吃的差不多了,胖子也不磨叽,主动交代了他掌握的动向,胖子道:“我回来之后,问了美国那位兄弟,他跟我说这东西叫‘拔’,是古时候的一种奇门异术。古代人民认为,心是身体之主,魂魄所在,真正的死亡,是心脏死亡,魂魄消散,所以才发展出了一种异术,据说是人死后,立刻将心脏取出,用特殊的药水侵泡,可以保持心脏的活力,将人的魂魄保存在心脏中,再配以特殊的法门,寻一处灵气聚集的宝穴,修养千年,便可以借活人的身体复活,我朋友说,这东西……无解。”
我听了胖子的话,心中一沉,好在先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片刻后便回过神,点点头道:“跟我所了解的差不多。”
胖子举起杯子跟我干了一杯,接着道:“当时他跟我这么一说,我就开骂了,我说:“老胡,胖爷历经千难万险给你打越洋电话,就是为了问你怎么办,你少跟我磨磨唧唧。我可告诉你,这可是胖爷现在唯一的兄弟,你他娘的当年抱着老婆就到美国发财去了,留下胖爷孤零零一个人在国内凄凄惨惨,下了多少斗都是一个人,生生死死都没人过问,现在胖爷好不容易找到一倒斗黄金搭档,他要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我喷了一口酒,差点没被呛死,胖子鄙夷的看了我一样,给我夹了块羊肉,道:“他娘的,别喝了,是命重要还是酒重要。”我赶紧放下杯子,道:“继续,你说,我听着。”
“我跟老胡那么一说,他就让我等一等,他再去打听打听,过两天他就回电话给我,说经过多方的打听,艰难的勘察后,他找出了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不过……这办法有点儿悬。”
我在杭州那半个多月,发作了三次,每次都是突如其来,把我吓个半死,就怕被其他人看到,搞得最后出门都带镜子,没事就拿出来照一照,赵旺还以为我交女朋友了,一个劲儿跟我说:“老板,你很帅,不用照了。”
我都快被身体里那东西弄的神经质了,此刻胖子一说有办法,哪还顾得上悬不悬,羊肉也吃不下去了,立刻道:“什么办法?小爷命都去了半条了,还有什么方法不能试的。”
胖子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那朋友说,他问了好几位华侨的专家,专门研究中国古代的奇门异术,有一位老教授说,有一种仙丹可以把那颗心脏咔嚓掉。”
仙丹?我愣了愣,忍不住拍了下桌子,瞪眼道:“仙丹?我找谁要?找太上老君?我跟他老人家不熟。”胖子啧了一声,拍着我的肩膀道:“你小子,说风就是雨,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我没吭声,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胖子道:“要说这个仙丹,就得从咱们老祖宗的葬俗说起,下葬讲究风水,我那朋友是根正苗红的摸金校尉,天下风水囊括与胸,据他说,这风水是天下万物始发的关键,风水好了,尸身能千年不腐,万年不改,甚至能生死人,肉白骨……”
“吹,继续吹,你这是要改行当风水先生啊?”
胖子一瞪眼,道:“是他吹的,又不是我吹的,我就是把原话搬出来,让你分析分析,你要不要听,要听就别打岔。”我闭了嘴示意胖子说,我倒要看看,他这位美国朋友能有什么办法。
胖子见我明显的不信任,忍不住在我脑袋上拍了一把,我喝的有些高,一时没躲过,被他拍的晕乎乎的。
“说到哪儿……对,生死人,肉白骨。这些风水穴位,大多数被王侯将相占去了,但真正的神仙穴,其实大多被一些有能力的堪舆师自己拿去了,你想啊,谁不想自己能死后复活啊,况且,做一行信一行,那些堪舆的,对风水学说深信不已,所以帮王侯找风水的时候,真正遇上了能起死回生的神仙穴,才舍不得点出来,最后往往自己钻进去了。但要在神仙穴里修建大型陵墓,并不是一般风水师能办到的,所以最后真正能得手的,都是一些了不得的人,民间俗称真仙,就像那传说中的……那什么……那什么……”
我心中一动,道:“张三丰,葛洪,张道陵。”胖子一拍脑袋,道:“对,对,老胡也那么说了,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能人,修仙练道,堪舆风水样样精通,在民间都被传成神了,在皇宫里都有封号,势力很大,他们最有能力驻进真正的神仙穴。”
葛洪这帮人,是道教的一些尊师,道教是中国土生土长的宗教,传承千年,历史悠久,吸收了古老的中华文明,传承了很多上古秘术,堪舆风水,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按照胖子的说法,这些耳熟能详的老祖宗,私藏一个神仙穴,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神仙穴跟我有什么关系?
胖子没等我问,便接着道:“当然,这些老祖宗有没有进入神仙穴,咱们谁也不知道,但必定有他们的同道干过这些事儿,这些人驻入神仙穴里,再加上自身的本事,将风水进行改动,就更了不得,传说,尸身在神仙穴里,如能安安稳稳放上千年,尸体额头的泥丸处,就会生出一颗尸丹,这颗丹,是神仙穴中的天地灵气汇集了人身的千年阴气,是至阴至阳,至正至邪的东西,活人佩戴它,百毒不侵,万恶皆退,死人死后服下它,十年就能返生,啧啧,比传说中的紫色定尸丹还要厉害。”
我只觉得云山雾罩,如同在听神话故事,忍不住问道:“胖子,虽然咱们这些年,古怪的事情见的不少,但你不觉得这‘仙丹’有些不靠谱?”
胖子一副了然的神情,点头道:“我也觉得不靠谱,要不,你给胖爷拿出一个靠谱的方案来?”
我要有方案,还用千里迢迢来北京,一时间,我和胖子相顾无言,最后胖子一拍我的肩膀,道:“这事儿,听起来是不靠谱,不过你不都跟我说了,人还能物质化出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那朋友虽然重色亲友,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不会瞎忽悠我,咱们既然掌握了线索,怎么也得试一试。”
胖子说的也在理,但那神仙穴到底在哪里?就我一个半吊子土夫子,加上胖子一个半吊子摸金校尉,能找到神仙穴才怪。
我道:“你说的是,不过我就有些奇怪,你说这仙丹在尸体泥丸处形成,那古尸为什么自己不活过来?”
胖子嘶了一声,道:“这个……我还真没问。”说完,又道:“不过你放心,胖爷我是谁,面子比海大,我当时就告诉我那朋友说:“姓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胖爷不懂风水,这样吧,我邮寄一份中国地图给你,哪里有神仙穴,你给我点出来。”
我顿时有些头大,在中国地图上点穴,亏这胖子想的出来,我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位姓胡的朋友会扔下他跟美国人跑了,铁定是受不了他不靠谱的个性,跟这人搭档下斗,早晚得出事。
我问道:“后来呢?”
胖子得意的指了指桌上的菜单,我一咬牙道:“我买。”靠,难怪刚才可着劲儿点菜,茅台就开了三瓶,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胖子顿时乐了,开了最后一瓶茅台倒上,大着舌头道:“我那朋友就问了,问我是不是非得去,我回答他,上刀山下火海,就是被人强奸,胖爷也要挖开神仙穴。我朋友一听,就跟我交代说:“咱们十多年没见了,开神仙穴非同一般,既然你主意一定,这次我回来帮你,顺便看看你究竟认识了什么兄弟。”
说完,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他、他明天就灰……到国内了,天真,好好打扮打扮,别让那卖国投美的小子看笑话。”
我顿时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大姑娘,打扮个屁啊。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我跟胖子都不是腻腻歪歪的人,生生死死都过去了,这时候再说谢,就太虚伪了,我瞧他已经喝高了,便道:“得,茅台还剩一半,三千多一瓶呢,喝完,咱回家。”一人一杯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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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妖棺 第十二章 解宅
跟胖子醉醺醺回了四合院,一觉睡到下午,一醒来又带我出去吃,难怪这死胖子肥了这么多,合着这半个月他就这么过日子的。
饭间我问他堂口的事处理的怎么样,胖子顿了顿,突然道:“堂口的事到不打紧,就是损失了些票子,这次去找仙丹,顺便也捞一把明器补贴回来,不过天真同志啊,你这次上北京,怎么不带着小哥?”
我觉得好笑,道:“胖子,小哥又不是我儿子,他一个大活人,年龄说不定都能当我爷爷了,我还得牵儿子一样上哪儿都带着?”
胖子第一次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摇摇头,道:“天真,这事儿我得说你。小哥没亲没故的,地上生活能力又不行,你把他一个人放家里,不厚道。当初去雅布达之前,你是怎么说来着,你说咱两都欠了小哥十几条命,这辈子该为他赴汤蹈火,否则就是忘恩负义。当初咱们还计划着给小哥介绍女朋友,给他买房子,你不说想让他过安生日子吗?怎么这会儿功夫就忘了?”
胖子平日里虽然没正经,但俗话说,岁月是最好的老师,年龄就像酒,越久越醇,胖子到底比我年长,这一正经起来,话全说进了我心坎里,我也就不隐瞒,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胖子,小哥那里我有放人照料,这个你放心。不是我忘恩负义,就像你刚才说的,咱们欠了小哥十几条命,这辈子也还不清,就真照顾他一辈子,也是没有怨言的。他这段日子在杭州,我觉得他过的挺好的,而且小哥记忆有些缺失,对于寻找过去似乎也没那么执着,他现在状态这么好,我不想他再牵扯进来。”
接着,我将路人甲那封信里的事情跟胖子一说,胖子也愣了,喃喃道:“他***,怪不得我一回北京,诸事不顺,就跟犯了太岁一样,原来这背后还有鬼。”
我摇了摇头,道:“姓齐的以两个月为期限,二叔也下落不明,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小哥能不牵扯进来,就尽量不要再淌这趟浑水。不过胖子,这次去雅布达,是我连累你了。”
胖子摇了摇头,道:“小哥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兄弟,去雅布达是咱们共同的革命目标,说连累就太看不起我了,现在不是扯这些的时候。”
我还是觉得这事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我太心软,如果当时小龙女能够死在斗里,那么,或许一切都结束了。
想到这儿,我不禁苦笑,一方面,我希望路人甲能真的将一切抹杀掉,但另一方面,我脑海里又不断出现张博士和小龙女的身影,她们确实有很强的目的性,甚至算计过我很多次,但我相信自己的感觉,她们并不是自愿的,只能说身不由己。
正因为立场不同,我们却要拼个你死我活,她希望我死,我希望她死,这其中并没有好坏之分,都不过不得已而为之。
想起小龙女临走时善意的提醒,再想一想自己此刻希望她被抹杀的心态,我除了苦笑,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最后只得跟胖子干了一杯酒。
胖子抹了抹嘴,道:“天真,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不过咱们这次为了找‘仙丹’,肯定是要下斗的,有小哥在,咱们胜算和身家性命才有保障,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看了看天色,正是夕阳西下,估计闷油瓶此刻正坐在阳台上吸收夕阳的精华,于是冲胖子摇了摇头,道:“不了,让小哥歇着,再说,既然是神仙穴,应该没有什么凶物,咱们小心些便是。”
胖子于是不再说什么,吃完饭,时间尚早,胖子说这一天尽顾着吃了,还是带我看一看最近北京的局势,我于是跟他去了潘家园,这一进去,好家伙,顿时被惊的目瞪口呆。
这哪儿是古玩街啊,俨然成了一条宗教用品专卖街。
一眼望过去,古董铺子里,能摆出来的,大多是真货,零零星星几件,摆在正中央,用玻璃柜隔着,其余格台上,不是放着陶制的菩萨像,就是放着桃木剑,或者是铜币串的七星剑,一尊尊弥勒佛,一串串辟邪的佛珠,看起来虽然古色古香,但全部凑到一起,就感觉不伦不类。
走在街上的大多数是来京游客,很多都是第一次来北京,而且也是外行,对潘家园的局势不了解,以为这里原本就是买这些宗教工艺品的,完全没有发现这里的怪异之处。
看店的店员如同死了娘一样,没有一点生气,有顾客看菩萨像,连口的懒得开,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
胖子瞧见我目瞪口呆的神情,道:“看见没,这景象已经维持半个月了,上面一直没放松,走,去我的堂口里看看。”跟胖子饶了半天,进了他在潘家园的一处铺子,古色古香,双开的对轴雕花门,刷着亮蹭蹭的红漆,扁上书着‘聚宝斋’三道金字,比起旁边卖菩萨的小铺子,里面真货颇多,我一看伙计,哟,还是个女的。
女人穿着水蓝色的旗袍,乌黑的头发盘在头顶,用一根玉兰簪子插着,身段婀娜,瓜子脸,长相偏于古典美,在古色古香的铺子里一坐,格调顿时上升不少。
我看了看那女人,再看了看胖子,忍不住问道:“你没把人家潜规则吧?”
胖子直接踹了我一脚,道:“屁,少拿胖爷开涮,胖爷当年也是从无产阶级奋斗上来的,最恨糟蹋黄花闺女的勾当,我可清白的很,你少满脑子黄色思想,小日本动作片看多了吧。”
胖子话音刚落,那旗袍美女就迎了上来,微微一笑,声音温柔清脆,跟黄莺似的:“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胖子一改凶神恶煞的模样,胖脸上全是猥琐的笑容,道:“哎哟,妹子,我没事来转转,这是我兄弟,吴邪,现在还是单身,杭州大学本科毕业,长沙古玩界一霸,家大业大……”
胖子还在说,那姑娘就好奇的看了我一眼,水灵灵的眼睛带着笑意,我只觉得脑袋一热,顿时有种血在往上冲的感觉,不着痕迹的在胖子腰上掐了一把,他顿时噤了声,嘴里直抽凉气,道:“别、别,这么多人,别闹。”
旗袍美女抿嘴笑了笑,道:“老板,要查账吗?”话是对胖子说,一双眼睛却直盯着我,我心里咯噔一下,扑通扑通跳起来。
她看上我了吗?她看上我了吗?
胖子揉着腰,挥手道“不查,我就带兄弟来转转,你忙自己的事。”旗袍美女便领着我们进了铺子,去后堂给我们沏茶,胖子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别看了,人都走了。”
我回过神,见周围没外人,立刻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低吼道:“王胖子,你存心看我出丑是不是,老子祖宗十八代都快被你交代出去了。”
胖子嘿嘿一笑,道:“胖爷不是看你老大不小了,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嘛。我跟你说,这姑娘姓林,叫雪颜,大学一毕业就在我这儿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胖爷打包票,绝对是个好姑娘,无不良嗜好,也没有**,现在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好找,你要喜欢,胖爷就做主了。”
我瞧他越说越不靠谱,道:“行了行了,我刚刚经历感情创伤,不想谈这些事。”
胖子呸了一声,道:“那姓张的人都死了,人家正眼都没瞧过你,你有什么好创伤的。道路是坎坷的,但前途是光明的嘛,不能为了一颗歪脖树,放弃一片大森林啊。”
说话间,林美女端了茶出来,现在时间尚早,才下午六点多,天子脚下,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我和胖子坐在铺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正讨论着明天去接机的事情,迎面走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林美女上去接待,两人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什么,片刻后,中年男人似乎不满意,怒气冲冲的走了。
本来我没觉得有什么,但那中年男人一发怒,面容一扭曲,顿时让我升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总觉得这人似乎在哪儿见过。
这时,胖子嘴里嘶了一声,低声道:“天真,有没有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我心里惊了一下,连胖子都觉得眼熟,看来这人我们八成在哪儿见过,不过我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上一次来北京也是匆匆一夜就走,要说待得最久那段时间,还是两年前跟霍老太见面那一次。
一想起霍老太,我顿时惊醒过来,总算想起那中年人,当初我们点天灯,抢鬼玺跑路,被新月饭店的人追上,秀秀和小花带了一帮人来救场,如果我没记错,那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小花的手下。
他怎么到胖子店里来了?
我赶紧跟胖子一说,胖子立刻问林美女:“那人刚才来干什么?”
林美女颇为无奈,道:前些日子不是有人要转铺子吗?我之前听您提起过想扩建,当时以为您会有兴趣,就留了联系方式,结果后来北京城里严打,现在生意不好的,巴不得都把铺子盘出去,谁还愿意接,这事怪我擅自做主,没有考虑周到,那人说我放他鸽子。”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胖子嘴里嘶了一声,道:“花爷手下的人要转铺子?难不成姓解的准备洗手不干了?”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算是解信要清产漂白,也不至于要让手下的人出来跑路子,况且还恰恰跑到胖子的堂口里,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那中年男人刚走出去不久,于是我赶紧拉了胖子一把,道:“走,咱们跟上去看看。”我俩出了铺子,那中年男人对潘家园十分熟悉,七弯八拐抄近路往大马路上走,我和胖子起初是混在人群里跟,到后来越跟人越少,我正觉得不对劲,那中年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猛的转过身,目光直勾勾盯着我和胖子。
我心中惊了一下,心道怎么这么快被发现了。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低调的从偏僻处使出了,中年男人冲我和胖子躬身一摆手,道:“小三爷,解当家有请。”
我顿时会晤过来,靠,哪里是什么凑巧,根本是被人算计好的。
胖子哼了一声,显得很不爽,道:“这解信,要请咱们做客就直说好了,动什么花花肠子,天真同志,去不去?”
我点了点头,道:“好歹兄弟一场,人家一番盛情,咱们也不能辜负。”说完,我和胖子上了那辆小奔,车子在夕阳下,一路驶上大道。
巫山妖棺 第十三章 看押
解宅坐落在琉璃厂一带,那一片有一带老四合院,都是从清朝就延续下来的建筑,现在已经卖到了天价。
车子行驶到解宅时,天色已经昏暗,解家门口,挂着一对大红灯笼。灯笼下,左右各蹲了一只石狮子,朱红漆的大门上,钉着十八枚一排的柳钉,此刻中门大开,俨然是迎接我们。
胖子看到这儿,撇撇嘴道:“这简直就是封建社会,都什么年代了,还在门口挂俩灯笼,不知道的还以为拍深宅大戏呢。”胖子刚说完,就听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道:“胖爷,我这解宅当然比不上你的院子,你要不待见,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哎哟,花爷,您怎么亲自出来迎接了,这怎么好意思。”胖子一向跟小花不对盘,说话就不怎么客气。
几个月不见,小花到没什么改变,依旧喜欢穿粉衬衫,冲我招了招手,道:“吴邪,进来吧。”我瞧他心情似乎不错,上一次在昆仑斗里,这小子说话都夹枪带棍,今天怎么转性了?
进了解宅,小花径自坐了上位,屏退了其余人,就剩下我跟胖子,他坐下了就没说话,手里把玩这手机,半晌才抬头道:“吴邪,来北京怎么不知会我一声。”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话问的倒是蹊跷,于是也不跟他客气,便道:“还用得着我知会你吗?我下飞机到现在,还不满七个小时就被你‘请’进了家门,解九爷手眼通天,我就是钻到哪儿你不也一清二楚。”
小花眉头一皱,将手机随手扔到一旁,沉声道:“好了,我找你们来不是为了耍嘴皮子。”
胖子调侃道:“难不成是要转铺子?”
小花没吭声,手指敲了敲桌面,我这才发现,桌上放了一只漆黑的木匣子,大约有成人半臂长,木匣子上雕着仙人献桃,仙鹤凌空的吉祥图案,有些像过去装寿礼用的礼盒。
小花见我在观察那盒子,于是两只手指将木匣子往前一推,道:“这盒子是你你二叔临走前交给我的,他说等时机到了,就把东西给你。”
我顿时愣了,看着那木匣子半晌说不出话,小花笑了笑,又道:“吴二叔还让我给你留句话,他说两个月后,如果他没有回来,你再打开这只箱子。”
胖子砸了砸嘴,道:“这吴二爷也真寒碜,有东西不留给他侄子,到送你小子这儿来了。”
我脑海里顿时清醒过来,小花当初想漂白,特意远赴国外发展业务,结果半道又转回来,跟路人甲搭伙,去了昆仑山,这背后不用想也知道与‘它’有关,现在二叔突然消失,临走时却留给小花这样一份东西,要转交给我,显然,小花和二叔之间,必然有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我看着那黑木匣子,突然发现,这只匣子跟祖宅里被人盗走的那只木匣有些相像。过去有一种福、禄、寿宝匣,是一种组合礼盒,我眼前这只应该属于寿盒,二叔祖宅里那只,我隐隐约约记得,上面雕了很多金元宝图案,应该是属于禄盒,这样看来,这盒子还真是二叔留下来的。
我没去理那箱子,而是立刻问小花:“我二叔现在怎样?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解语花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淡道:“吴二叔的去向我不知道,即便是知道,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这次请你过来,也是受人所托,否则我也不想见到你,说真的,你很会给人找麻烦。”
我被他不咸不淡的口气弄的火上心头,但听他的说法,似乎真的知道二叔的动向,我也不好发怒,便耐着性子道:“小花,咱们自幼是发小,你也救了我几次,我不想跟你成为敌人,你究竟知道什么,请你告诉我。”
这话算是够客气,几乎算的上是恳求了,这种关头,也无暇去顾忌面子问题,我放软声音,自己听着都觉得憋屈,本以为他好歹会给点面子,谁知姓解的笑了笑,道:“吴邪,你这一套对我没用,我说了,这次请你来是受人所托。”我顿时憋不住了,起身就有种想揍人的冲动,胖子一把抓住我,提醒道:“天真,咱们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要忍住。”
“还是胖爷有眼力,吴邪,你做事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冲动。”接着,胖子道:“我说花爷,这时间也不早了,您请我们哥俩来也不会是磨嘴皮子的吧,你说受人所托,不知是哪位爷那么大面子?”
解语花连个好脸色都没有,面无表情道:“这个你们不必知道,不过时间不早,胖爷还是回去吧。”说完,一拍手,道:“送客。”门从外面被推开,那个熟面孔的中年男人,礼貌的躬身冲胖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胖子这次憋不住了,一拍桌子道:“姓解的,你小子什么意思!”
小花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道:“你说呢?”说完,桃花眼一挑,冲那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立刻又说了一句:“王爷,我立刻送您回去。”这次,附带九十度鞠躬。
小花摆明说胖子是外人,让他滚蛋,要搁在以前,以胖子的脾气,早搬起凳子砸人了,但此时,他大概知道我有求于解信,嘴里嘶了一声,也没动粗,就看向我,道:“天真,你这发小可真会待客啊。”
解信的脾气我也了解,他是个软硬不吃的人,做事向来果决,既然现在他摆明了不愿意告诉我,我恐怕再怎么问下去也查不出什么,瞧他一副吃定我的神情,我就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气,当即上前,将来木匣子往怀里一抱,冷冷道:“二叔的东西我拿走了,后会有期。胖子,我们回家。”
胖子一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才对嘛,给这小子装什么孙子,走。”我没理小花瞬间变得阴沉的脸色,将木匣子夹抱在腰间,正转身要走,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从下方传来,紧接着腰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木匣子猛的飞了上去。
“嘶。”我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手臂一震就松开了,旋即只觉得一个人影翻过,如同电影特技一般,直直落在了我前方,转眼间,那木匣子已经落到了小花的手中。
胖子大骂一声,操起旁边的凳子就要干架,大骂道:“胖爷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啊。”说完,举着凳子就砸了过去,我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姓解的冷笑一声,脚尖一垫就退到了大门口,随后一脚踢飞了一个凳子,直直朝着胖子砸过去。
看来今天这事儿是不能善了了,胖子的板凳和解信踢出的凳子撞上,顿时震的虎口发痛,胖子被痛觉一刺激,更是发了狠。
虽说我跟姓解的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这种时刻也不能看着兄弟被欺负,立刻抄起一张板凳,跟胖子两人一左一右的包抄过去,谁知凳子还没砸过去,一声清脆的上膛声咔的响起,紧接着,一把银色的匣子枪对着我们两人。
“呼。”解信面无表情的冲枪口吹了口气,随后比着胖子的头,淡淡道:“吴邪留下,胖爷,请吧。”说完,侧身让出了门口。
胖子举着凳子的手立时僵硬住,随后看了我一眼,道:“天真无邪同志,解当家的诚心诚意请你坐客,我看你还是从了他把。”我气的不停冷笑,将凳子往地上一扔,知道解信今天是不打算放我走了,不过,我还真不信,他大白天的敢真把我嘣了不成。
踢了胖子一脚,我道:“你先回去,把羊肉火锅先涮着,晚上我们接着喝。”
胖子放下凳子,担忧的看了看解信的枪口,一脸纠结,随后问道:“加辣吗?”
我道:“别放醋。”
胖子把凳子一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那我走了,如果他真敢对你怎么样,你放心,胖爷就是拼了命也要帮你报仇,以告慰你在天之灵。”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直接就踹了他一脚,让他滚蛋。胖子被中年男人‘请’出了解宅,片刻后,就在我以为要跟解信谈判时,他将枪一收,打了个哈欠,单手托着那只寿匣,转身就走。
我愣了愣,赶忙跟上去将人拦住,道:“等等,你叫我来究竟做什么?”
小花脚步顿了顿,淡淡道:“受吴二叔所托,看你两个月,这两个月你就在我家好好做客。”末了,他眼光一寒,冷冷道:“玩逃跑的把戏就太幼稚了,别让我看不起你。”
刚才我就在奇怪,那木匣子二叔让我两个月后才能打开,他明明知道我是个管不住好奇心的人,肯定会提前开箱,怎么会提前把箱子给我,搞了半天,这小子是想搞人身禁闭。
想到这儿,我顿时气的想吐血,好歹我也是吴家唯一的单传,二叔居然把我交给一个外人看管,说看管是好听,简直就是要囚禁我。
不过……这种事,还真是我二叔的风格。不听话,捆起来,关起来,根本不跟你多说废话。
想到这儿,我顿时后悔不跌,早知道就该跟胖子冲出去。
解信说完,单手举着木匣子慢悠悠的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解宅的院子挺大,我站在原地瞧了瞧,发现没什么人,立刻发足狂奔,谁知刚迈出门口,拐角处立刻冒出三个穿黑西装的大汉,戴着墨镜,笔挺挺的站在我跟前,形成了一堵结实的肉墙,身上肌肉膨胀,人人都比我高了两个头。
不过大门就在眼前,我岂肯放弃,小爷这些年难道是吃素的?那三人一堵上来,我立刻抄起拳头往上揍,一拳将中间那人打了个踉跄,没等我打第二下,两把匕首就直直抵着我的腰。
“小三爷,天色已晚,我带您去客房。”接着,我被两个黑衣人抵着匕首往客服带,解信大概是下了死命令,这黑衣人一点都不客气,匕首抵的很紧,穿透衣料,腰部的肌肉一阵疼痛,似乎是见血了。
到了客房我算是知道了,这会真是跳进了狼窝。
随意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我哪里睡的着,满脑子都在想,二叔和解信究竟在耍什么花样,二叔留下的匣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两个月,又是两个月,我快要被这两个月给逼疯了。
我知道解信一定跟二叔的事情有关,路人甲、二叔、小花,似乎都知道两个月后会发生什么事,但就我不知道。不仅如此,二叔甚至还让小花把我‘看’起来,他大约知道警告我已经没有用,所以采取了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对我进行人身软禁。
可是这样做究竟有什么意义?我相信二叔不会害我,那么他让解信把我关起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二叔觉得,在这两个月之内,我会发生危险,还是有其它原因?
巫山妖棺 第十四章 女鬼
思来想去,我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关键,满脑子都是路人甲、二叔还有小花的影子,到最后都忍不住骂娘,操,我一个大好青年,大半夜的,想什么不好,非得想三个男人,此时,夜已深,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
听着外面似乎没有人走动的迹象,我蹑手蹑脚的起身,准备试试运气,这解宅又不是古代的皇宫,还能真把我困住?摸着黑往外走,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看守,不多时便到了中庭的花园,我记得,沿着花园的走廊往外,可以直通大门,到时即便大门紧闭,对于一个土夫子来说,翻一堵墙到真不算难事。
此刻夜色正黑,我怕惊动人,也不敢点火,就这朦胧的月光在黑暗中穿梭,就在我沿着走廊往大门摸去时,晃眼间,突然发现,花园中庭的地方竟然站了一个人。
我本来就是偷偷摸摸,冷不丁冒出一个人影,立刻被吓了一跳,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
黑暗中,那人影瘦长,似乎似个高挑的女人,批着黑发,似乎是背对着我。
奇怪,大半夜怎么站了个女人?
我怕惊动人,猫着腰贴在柱子后面,眯着眼看了半天,发现那女人一动不动。
难道是我看花眼了?那或许不是个人影,而是假山?
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时,那女人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她开始往前走,背对着我,离我越来越远,就在这时,不知何处突然响起了一声犬吠,紧接着,那女人的影子,竟然嗖的一下,突然消失了。
我浑身一僵,猛的眨了眨眼,人呢?
难道我看花眼了?
不可能,那明明是个女人的影子,而且还会动,怎么会突然消失?难不成是见鬼了?要是以前,我恐怕真以为遇鬼了,估计早吓的大叫,不过这两年,真鬼假鬼也见了不少,死在我枪口下的也能排号,要真被吓住,我这两年就白混了。
况且,虽然这是清代的老宅子,但出了宅子,外面是高楼大厦、霓虹辉映,北京城内,我还真不信有鬼。
既然没鬼,那这女人大半夜,鬼鬼祟祟,肯定有问题。
我心中一动,这老九门的解家宅子,深更半夜出了个鬼鬼祟祟的女人,被好奇心一驱使,我立刻猫着手脚往那女人先前所在的位置走去,走过去才发现,这里有不少景观假山,那女人先前就站在假山旁边,然后往里面走。
我立刻借着微光轻手轻脚的往里面摸,戌时,一口井模模糊糊出现在眼前,黑洞洞的井口,似乎比黑夜更加幽暗。
女人、古井……这嘲怎么想我都觉得像恐怖片,一时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四下看了看,假山已经到了尽头,面前除了这口井,再也没有其它东西,难道那女人真的钻井里去了?
操,这解宅还真的闹鬼啊?
我头皮麻了一下,但潜意识里还是抗拒这种不靠谱的想法,此刻我已经走进了假山深处,听了听周围没什么动静,便点燃了打火机,往井口里探。
井很深,看不到底,里面黑黝黝的,也不知有没有水。
借着橘红的火光,我发现井口的旁边有一道黑色的痕迹,用手一摸,立刻摸到一些粘腻腻的液体,有些像蜗牛爬过后留下的痕迹,我心中突然跳了一下,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大约是最近事情太多,思绪过于混乱,那个想法却始终不能成型,一闪便消失无踪。
就在我用手去摸那道痕迹时,下方的井底,突然亮起了一点光芒。
光芒是橘黄色的,似乎也是打火机的光芒。
我心中惊了一下,下面果然有人。
不好,暴露了。
下意识的熄灭打火机,这时,我看清了下方火光中的东西,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人的头顶,乌黑的头发很长,一直垂到了地面,紧接着,那个女人猛的抬起头。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我所看到的,是一张青白、浮肿的脸,仿佛快要腐烂的尸体,黑色的眼珠外凸,比正常人足足大了三倍,正面无表情的瞪着我,瞬间,我以为它会扑上来。
接着,那张诡异的脸冲我浮现了一个惊悚的微笑,嘴角一咧,露出里面如同锯齿一样的牙。
“鬼啊……!!”
我瞬间叫出了声。
就算见过无数恐怖的嘲,但那时候是在斗里,毕竟有心理准备,知道随时有可能会有粽子跳出来,哪里像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吓的我什么沉稳也没了,整个人一个踉跄,一屁股跌在地上,随即头也不回的开始逃命。
后面那女鬼也不知有没有追上来,我脊背发寒,冷汗都流下来了,拼了命的狂奔,没跑几步,前方就窜出几个人影,紧接着,回廊里的现代化灯笼唰的全亮了,橘黄的光芒将整个解宅笼罩起来。
解信穿着件睡衣就跑了出来,仔细一看,上面居然还印有一只加菲猫,但此刻我也没心情嘲笑他,立刻冲上去,指着身后,道:“有女鬼,小花,你家闹鬼。”
解信脸色发寒,抬起手似乎准备给我一巴掌,我立刻反应过来,反射性的做了个防御的姿势,看着满院子的人,顿时后悔不跌,直想抽自己嘴巴。
眼睛犯贱,让你好奇,让你看女人!
解信到底不敢真动手,扬起了的手又放了回去,但他被人打扰了清梦,脸色阴沉沉的,看了看我身后,冷冷道:“鬼?”说完,他招了招手,身后的黑衣大汉立刻冲到了假山后面,片刻后,那个中年人出来,脸上似乎憋着笑,道:“九爷,找到了这个。”接着,剩下的黑衣人,竟然抬出了一个断了胳膊的女模特。
怎么回事?
我还没搞明白,那中年人已经躬身道:“九爷,这是练功房的东西,估计是佣人想偷出去卖,藏在里面了,惊扰了小三爷,我明天就去查。”
解信挑了挑眉,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吴邪,闹够了没有。”
我看着那个女模特,顿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不可能,我刚刚在假山附近找了一圈,根本没看见这玩意,这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没理会解信,将目光看向黑暗处的那口井,问道:“那口井是不是淹死过人?”
解信终于忍受不了,额头青筋一跳,道:“那是枯井,吴邪,别耍花样,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就在解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只女鬼的样子,终于想起了一些不对劲。
刚才我只顾着查看周围的环境,忽略了气味,此刻想起了,当时我趴在井口时,似乎闻到了一种奇特的味道。
那种味道很淡,有点类似与水腥气,像池塘里刚捞出的水藻,但似乎又有些不同,现在仔细一回想,我甚至有些怀疑,那种味道是否真的存在过。
一帮人在院子里躇了片刻,解信一挥手,说将女模特丢远些,随后穿着他的加菲猫睡回笼觉,临走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有些妥协的味道,缓声道:“这件事就快结束了,你好好呆着,别辜负吴二叔一番苦心。吴邪,满足好奇心的年龄已经过去了,多为吴家想一想,我不会害你。”
我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二叔不会害我,我也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终极什么的,我早就死心了,我现在之所以这么焦急,实在是事情太过诡异,那种等待未来的滋味,非常难挨。
不知道两个月后将面临的会是什么,是像路人甲信中写的一样,安然无恙,一切都结束,还是被盯上,从此万劫不复。
二叔究竟在做什么,我不清楚,但如果是牺牲他来换取吴家的平安,我实在……不甘心。
解信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穿着加菲猫走了。
我站在原地吹了吹凉风,才慢慢跺回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