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那只海魁拖着同子,迅速朝游过我的身下,我脑袋已经懵了,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根本做不出任何思考。
海魁的咬合力极大,也不知它咬住了同子的哪个部位,再晚一点,说不定骨头都要断了,我来不及想太多,眼睛海魁拖着同子快要经过我的身下,我念头一闪,整个人直接扑了下去。
由于高度关系,我这一扑,几乎立刻就着地了,但我并没有砸到船板上,而是砸到了一个软绵绵、滑溜溜的东西上,随着这一砸,船舱里顿时响起了如同打呼噜一样的声音,我几乎立刻就知道自己砸中得是什么,想也没想,脖子一抬,举枪就朝胸部下面开了一枪,一股腥臭的血水顿时喷溅出来,身下那个海魁剧烈的挣扎了几下,我立刻扔了枪,手脚并用的将那东西夹住,片刻后,那东西终于不动了。
胖子这时才淌着水跑过来,他先是将同子从水里捞出来,紧接着一手来提我,我摇了摇头,自己从水里爬起来,问道:“他怎么样?”
“晕过去了。”胖子夹着脸色惨白的同子,看了看被我压死的海魁,问道:“你小子该不会是背着胖爷我,改行投奔国家跳水队了吧?”
我没心思跟胖子瞎扯,随口道:“是、是,为了祖国的荣耀,我正在向奥运金牌奋斗。不过生命是胜利的本钱,咱们要再呆在这儿,这船该沉了。”
船舱漂浮了六七只海魁尸体,全都翻着肚皮,胖子点了点头,总算反应过来,立刻将同子一架,蹬蹬蹬的上楼,我们到达船长室时,透过船只的钢化玻璃,可以看见海面上汹涌的浪潮,一波一波击打的船身,仿佛要将我们吞没。
大痣在一旁给同子上药包扎,我身上已湿透,也顾不得批雨衣,直接冲到船沿朝海里开,此时我们的行船速度很快,我看了半晌,也没有发现海魁的踪迹,估计已经甩开那些鬼玩意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和胖子弄了块拳头大小的牛肉干,拴在鱼竿上放进海里,片刻后,我们将鱼竿收起来,牛肉干还是完好无损,而此时,坐在船长室架势的小胡子叫道:“爷,船的动力系统也被淹了,走不了了。”
我站在雨里,看着狂风暴雨的世界,心底有些发凉,但事情到了此刻,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最后我只能挥手,命令道:“收集装备,弃船!”
这次我们带的装备很多,但救生艇的承重有限,我们只得扔一些东西,武器和食物肯定不能扔,我略一思考,便道:“这些东西不要。”我指的是电钻一类的重器械。
灰老鼠惊了一下,反对道:“不行!”大概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他随后放缓声音,焦急道:“吴哥,这些东西扔了,咱们怎么救二爷?”
“二爷要救。”我道:“但你们的命同样重要。”船上的人,除了胖子,几乎都愣了一下,紧接着,没人再反驳,我们在狂风骤雨中,放下救生艇,带着装备下了水,就在我们救生艇驶出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那艘快船整个开始头尾倾斜,不过片刻间,便以一种倒栽的姿势,沉入了海底。
海面上再也看不到其它参照物,而我们的救生艇上,除了汽油启动的推进装置,便连海图显示仪都没有,我们接下来,连该去哪个方向都无法辨别了。
胖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快船沉没的方向,啧啧有声道:“五十万……没了。”此刻,我们正身处于汪洋大海,雨水没有遮挡物,毫无顾忌的往我们身上砸,所有人都**的,十一月的寒气,逼得人牙关打颤。
同子腿部被咬了很大一块,看起来血淋淋的,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惨白,我让大痣翻出雨布和急救装备,抖开雨布给同子挡水,就跟产妇生孩子一样,胖子和大痣一人牵着一头,我钻在雨布下面,给同子处理伤口。
灰老鼠机警的巡视着周围的海面,以防有什么漏网之鱼。
我刚包扎了一半,小胡子便问道:“爷,往哪儿开?”我看了看他和另外一名姓聂的伙计,道:“你们觉得该往哪儿走?”
我对于航海线什么的,完全是一窍不通,如今黎明还未至,天地间风雨瓢泼,我们一叶孤舟,根本是不辩南北,如果没有航海的仪器,唯一能依靠的,便只有手动的航海技术,但这个技术,估计只有小胡子几人懂。
那姓聂的伙计一路上不怎么说话,听说胆子比较小,如果不是因为懂一些掌舵的技术,哑姐也不会调他过来,只见他犹犹豫豫的,试探性的问我:“要不咱们先回去?再弄一艘船?”
灰老鼠正在警戒,闻言转过头,直接踹了他一脚,骂道:“说什么屁话,等回去弄船,黄花菜都凉了。”我看出这姓聂的已经生出退役,按理说我不愿意逼他前进,但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后退,那么就要等到下一个月才能出海。
姓聂的伙计估计没什么地位,灰老鼠踹了他一脚,也是敢怒不敢言,神情压抑,有些忿忿。胖子捅了捅我的腰,侧头低声道:“我说天真,你小子夹的什么喇叭,怎么找了一盘散沙过来?”
我忍不住苦笑,这些人在堂口里,原本地位高低就不一样,比如那个姓聂的,一直只是个小伙计,又比如同子,他是哑姐身边最亲近的人,地位比较高,如今这帮身份不等的人凑在一起,要想连成一心,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
我虽然没有回去的打算,但现实情况摆在这里,继续往前走,势必要冒很大的风险,这毕竟是我们吴家的家事,若强行往前走,只怕会生出事端。
我看着姓聂的伙计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皱了皱眉,一时不知该怎么作答。
就在这时,胖子嘴里啧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我说,咱们不如投投票,少数服从多数,看是往回走还是往前走。”我连撞墙的心都有了,暗骂这死胖子不靠谱,又不是幼儿园过家家,这种关头,就不能正经点?
谁知姓聂的伙计微微犹豫一下,便点头道:“好,我……我觉得还是回去比较好,咱们坐一艘救生艇,这、这……”他小心翼翼看了我一眼,道:“爷,危险太大了。”
我没发火,只淡淡点了下头。
胖子接着又道:“好,不过胖爷和你们吴爷是要继续往前的,现在来投票,同意往前走的举手。”胖子说完,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动作,我心里惊了一下,心道,难道我人品已经差到这个地步,关键时刻,除了胖子,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陪我走下去?
“我去。”我正心凉关头,灰老鼠举起了手,道:“三爷在世时挺照顾弟兄们的,这两年兄弟们跟着二爷和吴爷,不说赚个满盆钵,至少也是平平安安的发财,咱不能不讲义气,爷,我跟你走。”
剩下的是小胡子和大痣,他们还没有表态。‘
大痣个儿挺健壮,一边牵着雨布,一边显得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小胡子看不下去,蹲下身,道:“爷,他不说,那我就直说了。”
小胡子算是个比较严谨的人,他想了想,组织了下词语,便分析道:“爷,咱们现在算是彻底迷航了,我们三个虽然懂一些航海技术,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海上未知的因素太多,几只海魁就将我们的船毁了,您觉得,凭这救生艇,我们能能驶到那个地方吗?”
我没回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概见我没有生气的举动,小胡子接着道:“我不是贪生怕死,但我做事,向来讲究万无一失,现在正是暴风雨的天气,便是正规船只,都要想办法找个避风港,更何况我们一艘连浪头都经不起的救生艇?爷,我赞同小聂的话,咱们先回去,再弄一艘船,到时候是生是死,我不后悔,但如果坐这艘艇往前走……”他顿了顿,盯着我道:“爷,您是在把弟兄们往死路上逼。”
我窒了一下,胸口堵的厉害,忍不住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同子,又看了看被暴风雨肆虐的海洋。
船艇较小,而且是属于橡胶制的救生艇,有十三人的容量,虽然我们只坐了七个人,但装备很多,因此已经是超载了,救生艇随着海浪的涌动,时而高时而低,而且海风和暴雨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再这样下去,不知何时就会覆灭。
我们的装备很足,但这艘船……太弱了。
没有人再吭声,小胡子这番话,说的很得体,也很清醒,或许再这种混乱的抉择中,他这个局外人比我更能看透局势。
现在,是三比三平局,而且另外三人,恰巧都是我们的舵手,如果他们真不愿意前进,我也没办法,除非拿枪指着他们。
海水随着潮涌,时不时就会涌进救生艇里,我们所有人的脚,几乎都是泡在水中,每个人的脸色,都呈现出一种青白的冷冻色,他们在等我的决定。
我不知道该怎么抉择,是放弃这次行动,还是保全这一船人?
就在这时,雨布下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同子睁开眼,目光艰难的巡视了一圈,最后嘶哑的开口道:“我跟着爷往前走,四比三,谁不想去的,现在就下船。”
第十四章 (上)
现在下船?难道跳海?
胖子乐了,将同子搀扶着坐起来,调侃道:“你小子醒的倒是时候,差点就闹分裂了。”不知为何,我突然松了口气,转头对三人说道:“现在这种天气,即便是往回走,你们有信心能到岸吗?”风暴的范围是非常大的,我们整整行驶了一天一夜才到达这里,如果要想回去,至少还要在风暴中行驶一天一夜。
三人没说话,面面相觑,最后小胡子苦笑道:“爷,你都这么说了,弟兄们还能怎么办?”他这话有点怨气,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现在是同一条船,我不想带着你们送命,但既然前后都有风险,我宁愿往前走。”
大痣估计是想通了,叹了口气道:“爷说的也有道理,咱们现在即使回去,也不一定有把握,二爷待咱们都不错……不如……”
“还不如什么,直接就干脆了。”胖子挥了挥手,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咱们这条船上,有舵手,有武器,有汉子,还怕什么?**说了,只有团结一致,坚持不懈,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我暗暗为胖子叫好,连忙也跟着鼓动气氛:“说的不错,宁愿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后退做走狗,咱们有枪有人有装备,就是来它十多条鲨鱼,也能一个个捅翻,只要我们……”我话没说完,大痣脸色顿时就垮下来了,一脸要哭的表情,扯了扯我的衣袖,道:“爷,您别说了……”
我觉得奇怪,心说难道自己鼓动士气的能力已经比胖子还厉害,居然把大痣给感动哭了?
没等我开口询问,胖子倒抽一口凉气,道:“我了个乖乖,***,把他的嘴给胖爷我堵起来。”我刚想问堵谁的嘴,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身后的方向,跟见了鬼似的。
我立刻就明白情况有变,刚一转头,就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光,只见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数十道三角形的东西时隐时现,在暴风雨中,如同一颗颗巨兽的獠牙。
鲨鱼!
我惊了,整个人都呆住。
我们的救生艇是橡胶制的,虽然材质很柔韧,但也经不起鲨鱼咬上几口。
胖子直接就抄出了枪,转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骂道:“你他娘的什么时候能吐出象牙来?”我连跳海的心都有了,忍不住道:“这事儿不赖我……”
“靠!”胖子骂了声,道:“不赖你?赖你那张乌鸦嘴!赶明儿胖爷我就用水泥给你糊上。”说话间,我发现那鲨鱼似乎还没有要对我们发起攻击的架势,不知是不是没有发现我们。
我赶紧对众人道:“它们还没有异动,快,先离开这片海域。”
姓聂的伙计又问了句朝哪儿开,这次大痣也跟着踹了他一脚,道:“朝没有鲨鱼的地方开,你小子犯傻呀。”紧接着,小胡子便和姓聂的伙计开船,这救生艇是靠储电马达推动,打燃电机,救生艇立刻就速度很快的冲了出去,朝着鲨鱼的反方向走,刚好就是往前的方向,我也顾不得想其他的,拍了拍大痣的肩膀,道:“你去和他们一起开船,随时防止故障。”接着我从装备包里掏出枪,用雨布先将同子盖住,随后与胖子和灰老鼠,三人趴在船尾,三枝枪比着鲨鱼的方向,随时准备反击。
但很快,我们便发现不对劲,那十多只鲨鱼,虽然在海浪中时隐时现,但位置却一直没有移动过,就跟死了一样,我心说不对,忙示意小胡子停船,又在原地观察半晌后,胖子眯着眼道:“好像不是鲨鱼。”
我也觉得不像,但那十多个东西连在一起,随着海浪涌动,似乎是什么大型物件,我观察了一会儿,却见那玩意顺势的海浪越推越前,很快便离我们比较近。
我重新找了只大功率的水下手电筒打开,随着手电的光芒穿云破雾的射出去,只见不远处,赫然漂浮着十多块木制的尖角物,似乎是什么东西的零部件。
我们等那东西被海浪推进后,便捞出了一只,是一个造型十分古怪的东西。
这玩意底下有一块平木板,木板中央又笔直插着一块三角姓的木板,三角的顶角处,还有人工做出的圆形孔洞,约有硬币大小。
这东西我从来没见过,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正想问问胖子这是什么玩意,却听大痣惊道:“是风板。”
风板?
我没听过这个词,便用眼神询问大痣,他立刻解释道:“这是配备在大型渔船上顶端的,主要用来勘测风力,渔船越大,风板分布的越多。”
我立刻就明白过来,道:“咱们之前那艘有吗?”
“有。”他点头,道:“在顶上有三个,处于船顶的角落处,一般人都不会注意。”
我看了看海中漂浮的十多块风板,忍不住皱了皱眉,那意味着,在不久前,有一艘至少比我们快船大三倍的船只,在这片海域出事了。
“不吉利.”灰老鼠说道。
我也觉得不是个好兆头,先是海魁,现在又多了十几块风板,怎么看都觉得倒霉。
我正想说继续开船,胖子突然嘱咐道:“小心点,这船能在这地方出事,我估计附近可能有暗礁。”掌舵的二人点点头,便继续往前行,没有再提起该往哪个地方走,我们只是一路往前,先避开这场风暴再说。
很快,我们用那张雨布,在船尾处做出了个简易的避雨棚,将受伤的同子抬进去,他哎哟哎哟道:“爷,我就是腿上被咬了一口,人还没废,您就别来搬我了,再这么下去,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心脏跳出来?”胖子道:“咱们小天真已经名花有主,你少起龌龊心思。”同子呛了一下,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憋笑声。
我有些纳闷,道:“胖子,我怎么就名花有主了?不对,谁是花?你他妈全家都是花!”
胖子戳了戳我的胸口,一脸你是负心汉的表情,道:“当然是林妹妹,我离开北京说要来帮你时,人家说了一篮子话,就差没自己拎着裙摆跟过来,我说……那什么姓张的,你就忘了吧,还是小林好,多标致的一个人,要不是胖爷我天天跟她说你的好话,人还看不上你这个二货。”
我忍不住摇头,心说我也没惦记着张博士,人都死了,这死胖子怎么老跟她较劲,便道:“行了行了,我的终身大事,我妈还没操心,你跟着瞎掺合啥,什么提着裙摆跟过来……我要没记错,北京这会儿该下雪了吧?下雪还提溜着裙摆……你他妈脑中进水了。”
灰老鼠正在外面警戒,闻言转身道:“好像真进水了。”他指了指救生艇。
我一看,发现救生艇边缘的细缝处,正冒着密密麻麻的水泡,水泡极其细小,无声无息,不注意还真难发现,我们一直以为救生艇里的水,是被海潮带进来的,但现在一看,才发现那水根本就是从海底涌进来的,我顿时就头皮发麻了,踹了胖子一脚,道:“靠,别他妈扯皮,再这么下去,别说林妹妹,小爷我连贾哥哥都没机会娶了。”
我和胖子赶紧从避雨棚里出去,到了近处,才发现水已经进了三分之一,整个救生艇已经吃水很深,在船头的三人也放弃了开船,看了半天,小胡子果断道:“肯定是个西贝货,这艇要沉。”
我忍不住踹了胖子一脚,骂道:“你***买得什么破船,船底被一口咬穿也就罢了,怎么连个救生艇都是西贝货,你这对招子是白长的!”
胖子顿时就怒了,道:“你个怂货,少他妈挤兑我,要不是胖爷提前买下来,你小子现在还在岛上晒屁股呢。这肯定不是船的问题!”
不是船的问题?难道又有海魁在下面咬?
我和胖子吵架的次数已经不可统计,刚骂完,我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下水看看。”胖子怒容一收,一脸没事人的样子,用救生艇里的备用桨搅了搅水面,见没有什么东西,便比了个ok的手势,直接跳下了水。
船上的几人显然有些懵,估计是被我和胖子一吵一喝的态度搞的不清不楚,我便冲他们打了个手势,问小胡子:“能不能补?”
小胡子想了想,道:“给我一块牛皮,一瓶52,我可以试试。”
胖子冒出了水,摇了摇头,道:“下面划了道大口子。”接着,他正经道:“匕首弄出来的,是人为的。”此话一出,船上的人顿时面面相觑。
我定了定心神,问胖子道:“你之前买船的时候,难道没有验过货?”
“验了。”胖子咂咂嘴,道:“不过救生艇这类型小玩意没验,但这是气艇,如果出海之前就破了,里面的气早空了。”换句话就是说,这道口子,是我们下水以后才出现的……胖子这人对兵器很有研究,他说是匕首割出来的,就绝对不会是刀片割的。
但究竟是谁会在救生艇下面划口子?如果是船上的人,那岂不是在自寻死路?况且,船上的几人中,即便谁跟我有仇怨,想要同归于尽,那么想在船底划口子,势必要下水,但上船之后,除了胖子,我们根本就没有人下过水,而且胖子还是在漏水之后才下海的。
我将胖子拉上来,水里的气泡越来越密集,最多五分钟,这艘气艇就要沉下去。
我看了看满船的装备,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这一次,真的是什么都完了。
我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冰冷的,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将同伴们带入死亡所产生的负罪感,再胖子说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我脑海里瞬间闪过老胡的样子,紧接着,便是更多死去的人,那种滋味,比死还难受。
一时间,我无法说出一句话。
这种时候,如果还念什么红军不怕远征难,就太找抽了,即便再团结一心,眼前的情况,几乎都是个死字。
我不知道底下的那道口子,究竟是谁用什么方法割开的,我不愿意去怀疑船上的人,这些都是年轻的面孔,实在没有跟我同归于尽的必要,甚至我在想……或许是胖子看走眼,水下情况混乱,没准是被礁石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划破的。
但现在想这些,一切都晚了。
船上的人一开始都很镇定,但渐渐的,先是姓聂的伙计开始慌了,他看着汹涌的大海,居然发起抖来,也不知是冷得还是吓的。
大痣咽了咽口水,喃喃自语道:“想办法,想办法。”接着他去翻装备,估计是想找个能浮起来的东西,但我们带的都是重仪器,连块木板都没有,怎么可能浮起来?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立刻道:“大痣,把食物和潜水装备拿出来,所有人补充体力,穿上潜水服,往前游,这附近有礁石,总能找一个歇脚的地方,快!”我话一出,众人才反应过来,立刻七手八脚的去拿潜水服,这玩意比较难穿,都是互相帮忙,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嘴里塞食物和淡水,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所有人都穿上了潜水服,带上的深海头盔,背后背着氧气瓶,但装备却很难带走。
最终,当救生艇沉没时,我们只抢救了两袋装备,一袋装着食物和医药,一袋装着武器和一些求生必备散件。
第十四章 (下)
我们七人浮在大海上,随着海浪的沉沉浮浮,为了不被冲散,七个人互相抱腰,形成了一条直线,由于潜水头盔有隔音功能,下水后,虽然我看到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张合合,但却什么声音都听不道,最后胖子率先拿下头盔,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也摘下来。
待众人都可以通话后,我们互相抱腰,在原地商议,决定继续朝前游,因为之前在没有起风浪时,海潮是向下流的,将风板从前面带到了后面,直到风暴开始时,才又将风板从后往前推,也就是说,那块礁石区,应该就在我们原定路线的前方。
接着,我们选出水性最好的几人轮流当前锋,一路交差的往前游,第一个人浮水带方位,后面的人扑脚,分别节约上身力道与下身力道,如此交替前行,足足游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到了那片礁石区。
那片礁石带很大,但由于海潮,很多礁石都已经被海水淹没,只有几处特别突出的礁石,依然冒在海平面上。我们选了个平切面积最大的礁石攀上去,坐在上面喘气。
这块礁石足足高出海平面三四米,只要这次风暴不继续加大,那么我们就不会有危险。
戌时,待所有人都气息平复后,才有人开口说话。
“接下来怎么办?”灰老鼠问道。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我,我缓了缓,知道这次的行动,是要彻底告罄了,连船都没有,还想往前走,简直是痴心妄想,忍不住苦笑一声,道:“这里还没有出国海域,应该会有船舰巡航,咱们等一等,,撑个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脱困。”胖子想了想,道:“要海军叔叔问我们是干嘛的,该怎么回答?”
我翻了个白眼,道:“一大把年纪了,别装嫩,什么海军叔叔,是海军小弟弟,见了他们,就说咱们是自助潜泳的。”说完,我们没人吭声。
这片海域,事实上已经算是偏僻了,虽然也有船只经过,但估计十天半个月才会有一艘,好在这里是大海,最不缺的就是吃,只是难熬的很。
众人经此一翻,心情都十分抑郁,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招呼几人,用雨布,在礁石上搭起了一个建议的避雨帐篷,就像是一朵海上的绿蘑菇,我一看,觉得挺得意,雨布的材质,在阳光下本来就惹眼,这么扎眼的东西在这里,我们被发现的几率也要多些。
胖子见士气低落,便准备给我们讲个荤段子提提气氛,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道:“靠,七个大男人,讲什么荤段子,出了事谁负责?”此行功亏一篑,我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老雷身上,我要现在还能听得进荤段子,除非我神经搭错了。
“他娘的。”胖子怒了,道:“我负责。”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最后同子忍不住撇过脸去,肩膀一抖一抖,吭哧吭哧的憋笑。我忍不住摇了摇头,心说这死胖子要真肯负责,我得想想脱了潜水衣跳海,怎么才能淹死的更快。
胖子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顿时郁闷起来,起身到了礁石的另一边,也不知倒腾什么。
这块礁石成椭圆形,顶端比较平整,长约有四米,宽约有两米,我见胖子到了另一头,便也没跟上去,招呼众人脱了潜水服,收拾好装备,便一起缩进了雨盆里。
如今十一月份,天气冷得很,我们所有人都衣衫湿透,也没有抢救出备用的,进了帐篷便脱得只剩内裤,挤在一起,牙齿咯咯咯的取暖,裤子冰冷刺骨,让人恨不得连内裤都脱了。
我们没有抢救出无烟炉,再加上暴雨,根本就无法生火,六人缩在一起,嘴里嘶嘶有声,我心道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病死。
想着胖子还在外面淋雨,便吼道:“我说胖爷,您回来吧,是小的错了成不成?”刚说完,雨布便被人撩开,胖子缩进来,怀里抱了一堆东西,我一看,忍不住骂娘,竟然是贝类生物,合着这死胖子是找食去了,这才吃了多久,又饿了。
胖子已经拖了潜水服,扫视了我们六人一眼,摇了摇头,说了句世风日下,搞的我恨不得把他踹回海里。
紧接着,胖子坐到了边上,将那贝类生物一个个搬开,小胡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道:“油蛤。”
胖子得意道:“小子不错,有眼光。”小胡子一说,我顿时也乐了。
油蛤是一种可燃性很高的贝类,点火就着,一般只生活在离岸比较远的礁石群里,富含丰富的深海鱼油,营养价值很高。由于采集困难,市价也比较高。
胖子将油蛤剥了,堆起了三斤左右的油蛤肉,接着用打火机一点,火便燃起来了。
燃了大约三分钟左右,我们的身体就开始回暖了,接着胖子从里面掏出一块燃的焦黄的蛤肉,用手指拎着在我面前晃了一圈,随后放进自己的嘴里:“香,真香。”
我闻着那味道,嘴里顿时自动开始分泌唾液,立刻用匕首去戳,见我也动了手,剩下的几人都稳不住了,一行人一边烤火一边吃蛤肉,到最后,我有种自己实际上是出来旅游的错觉。
为了维持火源不断,我们轮流休息,剩下的人轮流下水,到附近的礁石上采蛤,从黎明直到傍晚,暴风雨依旧没有缩小的迹象,晚上我正守夜,雨布突然被人撩开,我一看,发现是穿着潜水服出去采油蛤的灰老鼠,但奇怪的是,他手上一个蛤也没有。
透过透明的头盔罩,我发现灰老鼠脸色不太好看,估计是没捞到蛤,空手而归,所以很郁闷,我心想他毕竟还年轻,便安慰道:“没事,把潜水服脱下来,我再去找找。”
灰老鼠摇了摇头,打开头盔,指着外面,急切道:“吴哥,外面有船。”我愣了一下,随即整个人都蹦了起来,道:“在哪里?”
“不远!船上灯火通明。”他道。
我立刻将胖子踢醒,道:“别睡了,快,船来了。”胖子前一秒还打哈欠,后一秒立刻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道:“是什么船?”
我看向灰老鼠,突然发现不对劲,因为他的脸上,一点喜色都没有。
我立刻知道事情不对劲,便用眼神询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应该也是艘死人船,铁包皮的,他们发现了我,但是……他们不肯让我们上去,直接开走了。”他道。
我愣了愣,心说不应该,正常人不会干这种事,中国人助人为乐,向这种举手之劳就能拯救几条性命的事,一般人都不会袖手旁观,除非那艘船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开的。
我详细询问了一下,灰老鼠道:“不,是一艘外国人的船,他们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我给他们打手势,说要上船,他们摇了摇头,没理人,我在水里等了很久,也没有悬梯放下来,但他们的船在前进,没有停留。”
这时,其余人也醒了过来,同子骂道:“该死的外国佬。”
大痣道:“骂有什么用,那船估计是干些什么见不得人勾当。”我看了众人一眼,随后用目光询问胖子,示意他怎么看。胖子略一思索,分析道:“天真,这地方本来就够偏的,你说怎么突然来了一帮外国人?”
我想了想,道:“没准是进行什么考察的外国同胞。”
“啊呸。”他道:“要真是干正经事的,巴不得多救几个人上头条新闻,我估计,这帮人就像黑毛痣说的,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咱们还是别往那上面打主意。”我明白了胖子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如果硬跟上去,估计还有被杀人灭口的可能,这片海域很乱,杀了人往海里一丢,连根头发丝都不会留下。
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胖子的意思,决定稍等片刻,再重新出去采油蛤,但没等我开口,灰老鼠迟疑道:“吴哥,我看到过,上面有个中国人,看起来挺面善的,要不咱们试试运气,这地方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错过这艘船,谁知道下一艘会在哪里?”
“面善?”胖子惊道:“小子,胖爷看你长得也很面善,可没看出你是什么好东西。”
灰老鼠顿时苦着脸,道:“胖爷,您就别寒颤我了,我这脸长什么样我自己清楚,面善跟我沾不上边。”
趁他们说话,我思索了一番,灰老鼠的话不无道理,这艘船是什么来头,总得探一探才放心,但这么多人去,太过眼杂,我便让灰老鼠带路,胖子和我下水,跟自己的兄弟合作,这才顺手。
片刻后,我们三人穿戴好装备,便一路抱腰往前游,我们速度本来不快,好在海流涌动,加上偶们又穿了潜水装备,顺分顺水之下推进的很快,仅仅五分钟左右,在我们的前方便出现了一艘大船,和我们之前的快船个头差不多,但是铁包皮,而且刷着防火白漆,形似缩小版的军舰,看起来十分正规。
我不由觉得纳闷,这装备,可不像是干黑道生意的。
由于这里是暗礁区,那船刻意放慢了速度,因此我们很快就游到了船边上,船上灯火通明,配备很先进,跟我们那艘黑厂出来的快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就在我们三人围着船转悠时,胖子突然停了下来,一只手猛掐我腰。
我忍不住抽了口气,心说我究竟是哪里招惹到你了,都下海了还要对我痛下杀手,谁知这时,胖子猛的转过头,手往上指,我顺着他指的方位抬头一看,顿时整个人都懵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熟人。
是德国小龙女!
胖子显然也无法相信,他跟着看了半晌,轻轻打开头盔,对我道:“天真同志,你让我抽一巴掌,胖爷怎么觉得最近视力有问题。”
我道:“你怎么不抽自己。”我一边说,目光死死盯着倚在指挥室里的德国美女,外国人就是有情调,她此刻正靠着玻璃,估计是在欣赏海上风暴,由于距离的关系,我无法看清她得具体表情,但光是她出现在这里,我已经觉得很震惊了。
胖子没吭声,见我目光发直,显然也明白我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他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这女人居然还没死!”
我不想她死,但现在她活着,我却觉得整个心都沉了下去,因为这或许意味着,路人甲死了。我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潜意识里,我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灰老鼠也摘开头盔,惊奇道:“吴哥,你们认识?”我没回答他,和胖子两人对视一眼,彼此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胖子将双手放在嘴边,中气十足的大吼:“好妹子,看看是谁来了。”
坐在指挥室的德国美女身影动了一下,片刻后,窗户被打开了,她探出头来,一头卷发瞬间被暴雨打湿,我几乎能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的震惊。
紧接着,德国美女缩回了头,大概是离开了指挥室,片刻后,甲板上传来脚步声,一架悬梯被抛了下来。
我们三人顺着悬梯爬上去,只见德国美女穿着件雨衣,身后跟了三个德国大汉,她直接就扑上来给了个拥抱,用比较蹩脚的中文道:“吴,居然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感谢上帝。”
胖子道:“别啊,别感谢上帝,感谢胖爷我,没我罩着他,你的吴哥哥早就跟上帝报道去了。”
德国美女了解胖子的个性,本来还想跟他扯两句,但见我们都还淋着雨,便拉着我的手,招呼众人进屋。
我心里很复杂,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看着德国美女仿佛真挚流露出的喜悦,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庆幸这么可爱的人还活着,但同时,我又有个念头,她为什么还不死?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我们进了德国美女安排的一间休息室,我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她,还有队友在礁石上等待救援,德国美女似乎是领头人,二话不说,招呼调转船头救人,接着,便准备了些吃食,以及热水澡,甚至还有全套的衣物。
我们一行人,瞬间重地狱进入天堂,当被热水冲刷的那一刻,整个人冰冷僵硬的肌肉,都仿佛要融化一样,舒服的人晕晕乎乎,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第十五章 (上)
由于船上空间有限,德国美女只得挤出了三块小地方,让我们一行人打地铺,我和胖子受到特别招待,被德国人让出了一个小房间。
洗完澡,我便和胖子在房屋里合计,其实这事儿完全用不着多说什么,德国美女是谁的人,我心里跟明镜一样,她身为德国那支势力,如今出现在如此偏僻的海域,我几乎可以肯定,她和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不!确切的来说,她是和二叔当初的目的地一样。
我和胖子都显得很纳闷,胖子忍不住道:“我说,那个斗也够邪门的,如果是它想要那东西,你二叔跟着掺和什么劲儿?”
我心说这其中的牵扯,岂是一句两句话可以说清楚,老九门和上面的关系错综复杂,估计是出了什么变故,迫使二叔不得不下斗,而现在德国小龙女也往那边去,显然是受到德方势力的指使,换句话也就是说,它和德国势力,正在争夺那个斗里的东西。
那东西,或许是一件物品,或许是长生不老的仙丹,或许只是一个关于终极的线索,但如今两方人马都出洞,恐怕事情已经到了一个十分紧急的地步。
我讲自己的想法跟胖子说了,胖子思索一翻,便道:“要不这样……我看那德国小龙女对你挺有意思的,为了你们吴家的生死存亡,你不如牺牲牺牲色相,用个美男计,套一套德国美女的话,探探他们的目的,也好弄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我直接就骂娘了,道:“去***美男计,少拿这事儿挤兑我,小爷已经对女人死心了。”
胖子一愣,道:“对女人死心?听你这意思……”他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大屁股一甩,顿时挪开一米远。我摆了摆手,刚想让胖子别贫了,结果门就被敲响了。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同时止住了话题,接着,我道:“进来。”
进来的是德国美女,她神情显得挺高兴,反手就关上了门。胖子打着哈哈,道:“我说妹子,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们哥俩屋里来干什么?”
我捅了胖子一下,道:“这是你屋吗?少对号入座,katharine也是我们的老朋友,应该是来慰问的,对吧?”我看向德国美女,她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点头,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是的,有些事情我想找你们谈谈。”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她要问什么,无非就是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接下来准备去哪里,这些问题,即便我不回答,相信她心里也有自己的计较,于是我没吭声,坐了个手势,示意她说。
德国美女似乎没什么改变,十分直率的问道:“吴,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打算隐瞒她,事实上,这种明摆着的事情,如果我还说谎,就太丢人现眼了,于是我实话实说,道:“我二叔下了一个海斗,被困住了,我准备去救他。但如你所见,我们的船只出了些事故,沉船了。”
德国美女眉头微皱,点了点头,又道:“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笑了笑,问道:“katharine,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但如果你不愿意说真话,可以直接跳过这个问题。”
德国美女神色有些疑狐,随后很率直的点了点头,道:“你说。”
“katharine,你有当我是朋友吗?”
德国美女怔了一下,半晌之后,正色道:“吴,我们的立场不同,但是我们是朋友,你是除了张博士以外,我在中国认识的唯一的朋友,当然,还有小胖。”
“好。”我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回答的真假无从辨别,但我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一路来,我已经见过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也听过太多口不对心的话,但潜意识里,我相信这个女人。
接着,我问道:“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所以咱们之间不用拐弯抹角了,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回不回答,权利在你手上,毕竟我现在是在你的地盘上。”
德国美女似乎有些伤心,神情低落的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们的目的地?”
我摇了摇头,心说你们的目的地,不用脑子我都能想出来,一时间我即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这德国美女真不知是假天真还是真无邪,我感觉,胖子这天真无邪的外号,应该扣在她头上才对。
“你们的目的地,应该也是我二叔下的那个海斗,这个我不用问,我想问的是另外两件事。”顿了顿,我见德国美女没有反驳的意思,便说道:“第一,你……知不知道当初在雅布达,跟我们一起下斗的齐爷怎么样了?第二,那个海斗里究竟是什么?”
德国美女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摇头道:“吴,我可以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们离开沙漠之后,我确实跟齐爷见过一面,不过,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第二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这是原则,我很抱歉。”
事实上,我也没有指望过德国美女会真的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因此我并不觉得意外,但另我意外的是她说起路人甲时的态度,如果路人甲真的如信里所说,追杀过小龙女的话,那么此刻提起路人甲,我觉得德国美女的反应显得太镇定了,于是我忍不住想试试自己的运气,再次问道:“你和齐爷的最后一次见面,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恶意,姓齐的失踪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找他,所以,我只想弄清楚他的行踪。”
德国美女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回忆了一下,便对我说起了与路人甲最后一次见面的经过。
当时,她已经回到了北京的研究院,部门将她秘密安排在一处病房养伤,就在她住院的三天后,姓齐的主动去找她,接着,便帮助她逃跑了。
德国美女说道此处,摊了摊手,眼神颇有些无辜,道:“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并不属于中国,但我当时实际上已经被你们的上层所监控,是齐爷帮助我逃走的,他非常厉害,我很感激他,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我死死盯着德国美女的脸,试图从她的面部表情,看出一丝说谎的端倪了,但最后我发现,我根本什么也看不出,德国美女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非常澄澈而真诚,完全看不出在说谎。
但她所描述的事实,却与我所想象的画面相差太大了,我以为她会说受到路人甲的追杀,但我没想到,路人甲会将她送回德国,这和他留给我的信完全不一样。
我觉得有些头大,想不通究竟是德国美女在骗我,还是路人甲那边突然出了什么变故,他怎么会一改初衷,帮助德国美女逃跑?
小龙女说完,便没在出声,大约是看我在思考°从怀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胖子,道:“小胖,这是我们家乡的巧克力,你一定会喜欢的。”
胖子照样三言两语就跟德国美女扯天扯地,仿佛在雅布达十八层地狱的不愉快根本不存在一样,两人就像在沙漠的那个夜晚,一个聊德国的人文,一个聊**语录,牛头不对马嘴的扯的欢天喜地。
我看了她两人一眼,觉得有些头痛,我明白胖子的意思,他之所以能跟德国美女聊的这么起劲,估计心里已经有了小算盘,如果不出我所料,胖子是要借德国美女的船一起前进。
我想着路人甲的事情,半天理不出头绪,最后只能找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或许路人甲因为某个原因,不能杀德国小龙女,但又怕她泄露出什么,于是便想办法将人救出,送回了德国势力那边。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让路人甲做出完全背道而驰的事情。
戌时,我看胖子和德国美女聊的口干舌燥,便给二人倒了杯水,顺势说了一起同行的要求,德国美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但她嘱咐道:“吴,我们事实上是处于对立面,但请相信我的真诚,我非常重视你这位中国朋友,所以到了地方后,请你救出你的亲人就停止,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否则,你会让我很难做。”
胖子感慨道:“大妹子,还是你懂事,咱们虽然立场不同,但友谊不分国界不分民族,它比天高比海深,你就是中德人民友谊的见证。”说完,胖子不忘夸一句:“妹子,你中文虽然还是不怎么地,但已经进步多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要想当中国媳妇,也不难。”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德国美女笑了笑,冲胖子眨了眨眼,意有所指的说道:“小胖,谢谢你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
接着,我们便不痛不痒的叙旧,雅布达的事情自然没人愿意提起,大多是问问近况,德国美女还特地关心我背后的拔,问处理的怎么样,我说用了中国特有的方法,已经没有危险了。
那颗仙丹在闷油瓶的指导下,被我打孔挂在了脖子上,自从挂上它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鬼面的情景,但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千年心脏从体内跳出来,我曾经问过闷油瓶怎么回事,他只说了四个字:稍安勿躁。于是我也没有理会了。
拉完旧事,已经是凌晨的两点钟左右,德国美女起身告辞,离开时,她郑重的重复了一次自己的承诺,说愿意送我们到达目的地,并提供装备,而唯一的要求是,救出二叔之后,就不要再插手其它事情,我和胖子皆点头,本来我的目的就是救出二叔,就算那海斗中真有其它牵扯,到时候能避的自然避开,避不了的,又岂是一个承诺能了事的。
德国美女走后,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天真无邪同志,人已经走远了,就别***依依不舍了,你不嫌酸,胖爷我看着胃疼。”
我摇了摇头,道:“胃疼就吃六味地黄丸。”
“靠。”胖子骂了句娘,道:“别欺负胖爷不懂中医国粹,六味地黄丸是治肾亏的,少他妈挤兑我。”紧接着,他拍了拍床,示意睡下说。
这是船员休息室,空间狭窄,是上下的单人床,我爬到上床,胖子在下面,两人关了灯,听了听四周的动静,见没什么声音,胖子才低声道:“天真无邪同志,你真信她?”
我装糊涂,道:“信她什么?”
“啧。”他道:“信她的鬼话啊,胖爷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丫头确实不是什么大恶的人,而且对你是有些真感情的,比阿宁那些毒辣的女人差远了。不过别怪胖爷没提醒你,她也不是个天真无邪的主,她肯带咱们去海斗,肯定有她目的,胖爷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傻乎乎的玩什么倒斗生死恋。”
第十五章 (下)
胖子的话我懂,况且就如同三叔说的,干我们这一行,很难再有家室,我对德国美女根本就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就算有,大概也只是朋友而已。
我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便没有再说话,和胖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一起床,便被德国美女拉着去参观她们的指挥使,并且大致给我们介绍了一下船上的船员。据胖子统计,德国壮丁一共八人,其中除了德国美女,还有另外一个外国中年妇女,在船上不怎么说话,但我们这两天的伙食都是她准备的,胖子感慨道:“看看外国同胞这生活,倒斗都带着专业厨师。”
我说你羡慕啊?你要是羡慕,我可以托小花走关系,给你搞个德国绿卡。胖子立刻就骂我不爱国,和小花狼狈为奸。我们一边扯皮,一边留意着船舱内的布置,很快我便发现,这是一艘外国出产的船只,上面还有一个专门的装备室,各种潜水装备和水下武器,足足堆了一间屋子,完全够十多个人使用。
我不由暗暗咋舌,心说这德国美女大约也是受了教训,知道装备这东西,越多越好,因此不要钱似的准备了双份的。
我们足足‘参观’了一个小时,将船上的各个地方逛了一便,便到小型的聚餐厅里吃饭。
餐厅里一共有六个人,包括德国美女和三位德国壮丁,以及灰老鼠和大治,剩下的人在进行轮班,既然已经上了船,我们自认不能一直做客,因此我安排灰老鼠等人也加入了驶船的行列。
事实上,这艘船配备比较先进,指挥使驾驶完全可以两个人搞定,但这帮德国人十分警惕,剩下的人全部在进行巡视,看到这儿,我不得不佩服人家,这才叫专业素质。
那中年德国女人,刚上齐了菜,德国美女便道:“我们在稍等一下,张教授还没有来,他刚刚发现了一种附着在船底的海洋生物,正在进行危险鉴别。”
张教授?我愣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张博士,但很快我就否定了,张博士已经死了。
那么这个张教授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灰老鼠说在船上看到的中国人,难道就是他?
出于礼貌,我们坐在餐桌前等了片刻,大约十多分钟左右,便听门外传来一个夸张的声音:“哎呀,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我听这声音,心说不对,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看向胖子,发现他神色也有些疑狐,显然跟我有一样的感觉,我连忙朝门口看去,结果出现在门外的人,令我惊呆了,那人竟然是张秃子!
胖子一口咖啡顿时就喷了出来,喷到了对面一个德国壮丁脸上,他连忙站起来,用纸巾给人家擦脸,一边擦一边不着调的说道:“德国咖啡味道不一样,一时没忍住,您别介意。”我心说这德国佬哪儿懂得中文,便也没管胖子,眼睛死死的盯着张秃子。
他刚一进门,视线就跟我对上了,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但仅仅是这一下,便走了上来,惊奇道:“哎呀,你们两位就是katharine提起的中国同胞吧?幸会幸会,鄙姓张,很高兴认识你们。”
德国美女立刻站起来,介绍道:“吴,小胖,这位就是张教授,从事海洋生物研究,对各种海洋地势有很独特的理论,是上面派下来的专业顾问。”
我砸了砸嘴,觉得自己脖子都有些抽搐,心说好你个闷油瓶,扮秃子还扮上隐了,上次去汪藏海的海底墓,不是说自己是研究地宫结构的吗?怎么这次又换成海洋生物了?你小子换专业换得够快啊?
我看了看张秃子,跟三年前的扮相没多大区别,满脸油光,秃头,上面还有可疑的头皮屑,他热情的朝我伸出手,我回握了一下,趁人不注意,用手指甲狠狠的抠了他内腕一下,如果估计不错,应该是见血了。
‘张教授’悻悻的收回手,连忙招呼道:“大家坐,坐。”接着便对我和胖子进行一番询问,模式几乎和三年前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当我再一次接过他递来的名片时,恨不得直接把名片拍他那张老脸上。
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海鲜加德国料理,味道不错,吃的胖子差点嚼了自己的舌头,姓张的完美扮演着一个话唠角色,一边吃一边说,从自己的专业说到对人类大环境的担忧,海洋被破坏,废弃污染,道德**,直说的唾沫横飞。
我一边听,一边觉得胃疼,以前还觉得这小子跟社会脱节,现在怎么觉着,他对世界局势挺了解的,难道是事先做过功课。我抹了把刚被喷到的口水,连忙打住,道:“张教授,您别光顾着说,多吃点,这德国大嫂手艺不错。”
“哦。”张教授砸了砸嘴,用叉子插了只小龙虾,用一双粗手剥了皮蘸酱就准备往嘴里噻,才到嘴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将虾递给我,道:“小吴,你先尝尝,现捞的,在咱们中国可吃不到。”
靠,影帝啊!
我干笑着接过来,心想闷油瓶到底有没有洗手,只得三下五除二的嚼下去,一顿饭吃的我恨不得掀桌子,吃完,张秃头便腆着肚子说要继续对船底的附着生物进行危险排除,迈着八字步晃悠悠的走了。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胖子很有默契,用不下于闷油瓶的演技叫道:“不知道船底下有没有章鱼,烤章鱼好吃,我也去看看,小天真,你多陪陪德国妹子。”说完,便甩着大屁股跟上去。
德国美女似乎想说什么话,我连忙抓着她得手臂,道:“今天天气不错,咱们不如出去逛逛?”德国美女愣了一下,看了看窗外,直接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正色道:“吴,就算你想约我,也不要用这么坏的理由,外面还在下雨呢。你们中国人追女士都是这样吗?”
追?
我呛了一下,干笑道:“雨中散步也是一种美,我们中国的诗人还说过,最美的暴风雨才猛烈,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风雨过后是晴天。”估计我一串风雨把她给绕晕了,德国美女甩了甩头,便起身道:“我们要去研究航海路线,如果有兴趣,不如一起。”
当即,我们二人到了指挥室,里面配备了很先进的航海仪器,电子屏幕上,正有很多各种颜色的线条,还有白色的漩涡标记,我估计是风暴或者海流一类的示意图,接着,德国美女详细的给我介绍了接下来的行进路线,事实上,她们根本没有掌握具体的目标点,只有一个大致的航海方位,要到达她们所选定的方位,大概还有半日的航程,到达之后,便只能采用海底探测仪,借助张秃头的专业知识,来进行海下定位,十分麻烦。
说完,她便问我知不知道确切坐标点,这样可以少废很多功夫,我便将李招四所说的大致坐标点告诉德国美女,指着海图解说道:“按照我手里所掌握的大致坐标,咱们至少还要走一天,也就是说,到达那个坐标点时,应该是晚上七八点左右,现在时十一月的十三号,咱们要想知道具体位置,必须要等到潮汐时,等海斗露出来才能定位。”
德国美女摆了摆手,摇头道:“不行,吴,那样时间太久,我的任务经不起那样的耽搁。”接着,她便对德国舵手说了一段德文,说完后,我发现德国舵手迅速在电子仪器盘前按了几个按钮,紧接着,电子显示屏上,便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坐标点,估计德国美女已经下令,按我说的路线前进。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看德国美女的意思,她并不打算等到潮汐时出发,估计是想到了地方就直接进行水下探测,从而定位。
这种方法,我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李昭四给出的只是大致坐标点,我们如果下水定位,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太大,以我的人员配备,根本不可能实现,德国美女手下的人,一个个看起来人高马大,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要完成这种任务,我感觉还是很悬。
德国美女大概和那舵手在商量航行方位的事,接下来便没有与我多说,我在指挥室逛了一圈,透过钢化玻璃,发现胖子正从船舱的位置出来,他向上一望,四目相对,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估计他已经摸清底了,便一路回了自己的休息室,胖子果然已经先一步在那儿等着,我一进去,胖子便啧了一声,道:“天真,你说这事儿怪不怪,那家伙,是个真的!”
我惊了一下,一时没能缓过来。真的?难道那真是张教授,不是闷油瓶假扮的?
“怎么回事?”
“他不承认。”胖子道:“一个劲儿跟我装傻,后来胖爷直接上去撕他的脸,你猜怎么着……破皮流血了。”我忍不住愣了,心说这世界上难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张教授是个真货?
第十六章 (上)
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对胖子道:“我看不像,之前我和他握手时,以为他是小哥,一怒之下掐了他一把,我打赌,绝对是流血了,他当时哼都没哼一下。”两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在握手的时候,如果对方突然见血的掐你一把,估计没有谁会那么的淡定,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两个人之间有猫腻。
如果他是闷油瓶,当然不会有反应,但如同他是个真货,那么初次见面的我这么阴他,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胖子想了想,猜测道:“估计他是个老玻璃,以为你对他有意思。”我直接踹了胖子一脚,低声骂道:“少他妈不靠谱,你们刚才究竟怎么回事,你一字不漏的的说一遍,我分析分析。”
接着,胖子跟我说了之后的经过,当时他一路尾随张秃头跟过去,两人走到无人之处时,胖子窜出去,拍着张秃头的肩,压低声音道:“我说小哥,您这是玩哪出啊,可把我们哥俩心脏都给吓出来了。”
张秃子愣了一下,转过身,道:“唉哟,是你啊,别叫我小哥啊,都一把年纪了。”胖子一愣,心说难道是闷油瓶有什么特殊目的,需要隐藏身份?于是他顺势就改了口,腆笑着低声道:“是,是,张教授,您怎么会在这艘船上?”
张秃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自己来的目的,先前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胖子哎哟一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周围又没别人,你就别打哑谜了,再这么下去,天真无邪同志非劈了我不可,你是不知道他现在那暴脾气,就跟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一样,没有大神在旁边压着,天天撂蹄子……”
我听到这儿,连忙道:“打住打住,你***是去拆我的台吧?”
胖子瞪了我一眼,让我别打断他,重点在后面。当时,胖子说完,本以为闷油瓶不会演下去了,谁知张秃头张口就问了句,天真无邪是谁?
胖子愣了,心道小哥这也太敬业了,一进入角色,真的很难拉出来。他刚想继续加把劲,让闷油瓶说人话,结果张秃头就显露出不赖烦的神色,挥了挥手,让胖子出去帮忙,德国人都很讲究劳动,船上不养吃闲饭的。
胖子一听这话,顿时就怒了,直接道:“小哥,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儿又没有外人,你至于这样吗?”胖子这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真把他惹急了,连闷油瓶也敢招惹,他直接就上去撕张秃头的脸,张秃头吓的往后躲,一个踉跄就屁股着地,摔倒哎哟直叫。
胖子见了更是来气,骑上去就扯脸,一不小心之下,直接给人脸上弄了道口子,胖子一见有血,顿时就懵了,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我的娘耶,这是个真货!
他赶忙将张秃头从地上拉起来,正想着该怎么解释,张秃头已经愤愤然的甩开了胖子的手,嘴里骂道:“疯子,疯子!”一边说,一边往船舱下面走,摆出一副再也不愿意搭理胖子的神情,紧接着,胖子便悻悻的回房等我。
我听完胖子的描述,细细想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破绽,要说张秃头的反应,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应该有的表现,但我还是觉得这事太巧合,毕竟中国的易容术博大精深,保不准真有能见血的。
我将自己的分析与胖子一说,最后的结论是静观其变,如果他是个真货,那么对我们也没有影响,如果他是闷油瓶假扮的,那么能装到那种程度,必然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而且我就不信,我和胖子如果真有什么危险,闷油瓶会置之不理○人不了解他,我可是太了解了。
我们商议完毕,便在船上四处溜达,船上人少了很多,由于德国美女选择下水探测,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到达目的地后,就要马上下水,因此她将自己的人手分成了两班,另一班正在睡觉休息。
我出了休息室,灰老鼠等人便聚过来,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说先按德国美女吩咐的做,所有人都睡觉休整,晚上有可能会下水。
事实上,我自己并不看好德国美女的方法,但如果那个张秃头真是闷油瓶,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甚至我怀疑,闷油瓶压根就知道海斗的具体位置,说不定他的老祖宗还曾经去过。
但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完全建立在张秃头究竟是不是闷油瓶这个假设上,因此为了保险起见,我安排自己的人全部睡觉,我和胖子在船上逛了一圈,外面的风暴已经有减小的趋势,更为德国美女的原计划增加了地利,我便和胖子回休息室休整,换了好几种方法,强迫自己睡了一个回笼觉,等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也就是说,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们就要进入海斗的搜索范围了。
此刻,暴风雨就跟开了绿色通道一样,完全停止了,天空中厚重的乌云消失无踪,金黄色的夕阳挂在憾线,将远处的天际,染出了一片绚丽的云霞,就如同传说中的麒麟喷火一样,壮丽非凡。我们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船头,各种装备从储物室搬到了离甲板最近的位置,德国壮丁来来回回奔跑,德国美女站在船头,一向表情丰富的脸颊上,带上了一丝凝重,而我们这一帮人,则如同是局外人一样。
一种僵硬的气氛在船上蔓延着,戌时,张秃头也从他的工作室钻出来,热火朝天的用结结巴巴的德文指挥着一帮德国壮丁,脸上布了一层油汗,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仿佛是刚建了一栋楼一样,最后当各项装备都齐位后,他哎哟一声,说了句:累死我了。
我听到恨不能扇他两个耳光,你说他要真是闷油瓶,这小子怎么就能把一个人演的这么贱呢?我观察了他很久,但从头到尾,这位张教授,只顾着对德国壮丁们指手画脚,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我。
最后,他从我身边走过,见我周围没人,便贼眉贼眼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我心里惊了一下,心道有门,连忙自觉的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等他过来,果不其然,他身体十分灵活的闪了进来,伸出手,指了指被我抠出的伤口,声音诡异的说道:“小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皱了皱眉,忍不柞得好笑,反问道:“你说呢?张影帝!”
他舔了舔嘴唇,稍微凑近,紧接着,便在我腰上摸了一把,嘿嘿的笑道:“我懂。”我顿时就懵了,转头盯着他,再看了看他不规矩的那只手,心里咯噔一下,该死的,难不成被胖子猜对了,这真是个老玻璃?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的心凉了,事实上,这是个十分僻静的位置,如果他真是闷油瓶,那么根本就不用再演戏了,但现在他这老玻璃的表现,明显在告诉我一个事实,这人真的不是闷油瓶。
我心情一下子就跌落了低谷,一股失望夹杂着愤怒,一拳就揍了过去,那张秃头哪里回事我的对手,我一扑就骑到那秃头身上,把他揍的呼天叫地,嗷嗷直叫,将德国美女和胖子等人都吸引过来。
小龙女惊呼一声,连忙过来劝架,用蹩脚的中文呼道:“不、不,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
胖子一把将我扯过去,怒道:“这老玻璃是不是强奸你了!靠,胖爷我这就把他扔海里喂鲨鱼!”我踹了他一脚,示意他跟上,接着转身就走,其余人看出我怒气很大,没人敢跟上来,戌时,周围人影全无,胖子便道:“怎么回事?”
我将先前的事一说,胖子也愣了,叹气道:“一场欢喜一场空,不过话又说回来,估计这人跟小哥见过面,否则小哥当年也不会扮成他的样子,不过……他本人可欠扁多了。”我连忙点头,表示同意,接着道:“现在可以证明,那人确实不是小哥,现在咱们人在屋檐下,接下来得万事小心了。”
胖子点了点头,又很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十分郁闷的说道:“你这种货色都有玻璃能看上,你说怎么就没有姑娘看上我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脸,道:“看见没,又白又嫩。”又指了指他的脸,道:“棕树皮。”
“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外貌主义,都是纸老虎!”胖子顿时怒了。我扯了他一把,重新回了船舱,那张秃头被揍怕了,一见我俩就跟夹着尾巴的狗一样,灰溜溜的往旁边走,胖子不住的感慨,说小哥当初什么人不好演,非得演这种货色,害的我们哥俩错误定位。
很快,太阳彻底划下了海平线,时间一见到达晚上的七点十四分,海面上已经彻底黑下来,只有我们的船还在发光,电子显示屏上,代表坐标和船只的两个点,彻底重合在一起,接着,呜呜的马达声终于停止了。
德国美女下令打开船上的所有探测灯,数十盏大功率的灯从各个方向射出去,将周围的海水照的通明,光的反射下,仿佛我们的船是行驶在一块琥珀色的琉璃上。
紧接着,张秃头和两个德国壮丁开始穿戴潜水装备,他们的装备,比我们的更先进,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德国那边派下来的,张秃头肚子太大,潜水服穿了半天才勒上去,灰老鼠在旁起哄,一个劲儿吼挺胸收腹,把张秃头气的都冒汗了。
直到七点半,随着三声入水声,张秃头和两名德国壮丁跳下了水,三根牵引绳拴在甲板的木舵上,滴溜溜的往下滑。
第十六章 (下)
这三根牵引绳是专业的潜水绳,长度足有两百米,在木舵上如同一条大蟒蛇,很快,随着绳子的下放,蟒蛇便越来越细,直到绳子放到尾。
我们聚集在船舷上虽然明知什么也无法看到,但还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集到绳索入海的方位,戌时,绳子开始缓缓向右移动,这意味着,水底下作业的人正在以一个圆弧形的路线进行搜索,我们聚集的人,也不由自主跟着绳索一起移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们所携带的氧气瓶,足够水下三十分钟,我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在接近三十分钟时,水面上突然探出了一颗潜水头盔,我还没来的及反应,德国美女便招手,用德语下命令,很快,几名德国壮汉开始将人往上拉,看体型,不是张秃头,应该是当时下水的其中一名德国壮丁。
我见他们在拉人,便没有过去帮忙,而是注视着海底,等着张秃子两人,但奇怪的是,我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东西。浮上来。
这时,德国美女已经走到那个出水的德国壮丁面前,用德语跟他交谈,我听着两人对话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忍不住看过去,只见那个出水的德国壮丁,一脸惊恐未定的摸样,一边跟德国美女说什么,一边不断指着海底下。
我心中一动,心说难不成海底下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我怀疑时,德国美女面色已经很不好了,她思考了一下,似乎正打算下什么命令,然而就在这是,那个刚出水的德国壮丁突然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整个人就往海里栽。
他由于刚出水,身上的保险潜水绳还没有解开铁扣,大部分的绳索都垂在海底下,然而海下的绳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时候,那个德国壮丁猛的被往外扯,整个身体都在甲板上摩擦,速度极快,刷刷刷的被扯到了船舷边上,船舷处有栏杆,他整个人被卡在了栏杆处,不知是哪出的骨头,发出一声咔嚓声,紧接着便响起了德国壮丁的惨叫声。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此刻,我恰好离那个德国壮丁最近,眼见海底下的力量似乎还在增加,德国人得身体已经被扯成一只弯曲的虾米,想也没想,我直接扑了上去,拔出腿间的匕首想将绳子砍断,谁知匕首割下去,却如同割到铁一样。
我暗骂一声,心说绳子质量怎么这么好,这外国同胞,怎么也不向中国的制造商学习一下。
砍了两下,我心知砍不断,立刻冲身后的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胖子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子扑上来,与我一起抱着德国壮丁的腰,我俩一人腾出一只手去解他腰间的铁扣。
那铁扣十分繁复,加了很多层保险,解起来十分复杂,弄了没两下,那德国壮丁的惨叫声就更加厉害,腰间的绳子蹦成了一条直线,由于被卡在船舷处,又由于水底下传来的巨大力道,他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种扭曲的状态,我心里一惊,顿时觉得不妙,这样发展下去,这人的腰骨绝对会被活生生弄断,千钧一发间,我吼了声:“胖子!”
由于时间太紧迫,我根本连解释都来不及,但我这一句胖子吼出,胖子却突然做了一个十分符合我心意的动作,他立刻放了手,将德国壮丁的上半身使力调整了下姿势,避过了船舷的铁杆,顿时,那德国壮锻如同一条鱼一样,嗖的被扯入了海水里。
船上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惊叫不绝,胖子骂道:“***,叫什么叫,还不抄家伙下去救人!”那帮人除了德国美女,没人听得懂中文,德国美女本来就不算是个临危不惧的人,反应这时候有些迟钝,我见这样,立刻冲灰老鼠打了个手势,道:“我们下水!”
我话音刚落,估计是德国美女缓过劲儿来,她连忙道:“等等。”紧接着,她语速极快的朝一个络腮胡的德国壮丁说了一句,那壮丁立刻飞奔进了指挥室,也不知干什么。
胖子道:“我说德国妹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等,再等一会儿,你那伙计就不用救了,直接捞尸体就得了。”我心说也不能这么实话实说,多伤人啊。
这情况一看就是水底下有什么大型生物,而且张秃子两人现在还没上来,十有**是凶多吉少了,德国美女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德国美女坚定道。
“什么?”胖子怪叫一声,道:“我说大妹子,你手下这么多人时摆着玩儿的?就算你想帮忙,也挑个壮一点的,你一个女人跟着下水,这不寒碜他们吗?”那些德国壮丁听不懂中文,一个个神情紧张的盯着我们,估计以为我们在讨论什么营救方案。
就这片刻间,那个络腮胡子从指挥使出来了,拿了几个装备,我一看,顿时觉得唏嘘,里面有水下鱼雷小炮,还有高压水灯和气枪等攻击装备。
德国美女立刻用蹩脚的中文道:“水下是个大家伙,得干掉它。”谁知德国美女的话刚说完,便听离船舷最近的一个德国壮丁激烈的说了句什么,手一直指着海面,我们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位看去,却发现海面上漂浮着一个人,是刚才被拖下水的德国壮丁!
他怎么浮上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个不祥的猜测,难道人死了?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望向海面上漂浮的德国壮丁时,他头转了转,嘴里断断续续说出一串德文,紧接着,从水底又冒出两个穿着潜水服的人,那两个人冲我们挥了挥手,紧接着,我便听其中一人道:“快把人拉上去,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我听出是张秃头的声音,连忙冲其他人打手势,很快,我们七手八脚的将三人弄到了船上,那个被拉下水的德国壮丁一直瘫这,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很快,那个给我们做饭的中年女人窜出来,估计她还兼职船医,给德国壮丁检查一翻后,摇了摇头,冲德国美女说了几句话。
德国美女脸色顿时不好看,冲其他德国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那些人便将德国壮丁用一简易的担架抬了下去,只剩下那个络腮胡留着。
德国美女半晌没说话,大约见我和胖子都看着她,她解释了一句:“max骨折了。”接着她便看向正在脱潜水服的张秃头两人,用中文道:“张教授,怎么回事?”
张秃头喘的厉害,不住摆手,半晌才道:“底下是礁石滩,好家伙……藏了只大章鱼,差点就完蛋了,不行,katharine,我要求加酬劳。”
我顿时就想到王盟了,心说这种怂货,怎么都不可能是闷油瓶,一时间,我觉得很失落,胖子也看张秃头很不爽,直接拍了拍他得肩膀,不怎么客气的说道:“秃子,那章鱼现在在哪儿,胖爷正想吃铁板鱿鱼烧。”
“跑了。”张秃子显然对胖子没有好感,一闪身,又拍了拍被胖子搭过得肩膀,完全不打算搭理我们。
“跑了?”胖子不死心,问道:“怎么跑的?”我心说胖子还真跟张秃头杠上了,刚想劝他两句,就算这人不是小哥,你也不能因为失望就老是针对人家,谁知我还没开口,张秃头便道:“不知道,我们被那章鱼缠住,那个德国小子自己逃命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又被拉下水了,再后来,那章鱼就自己放开我们了,我是研究海洋生物的,这种奇怪的现象,根据我得推测,估计是……”他卖了个关子,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似乎很想让我们去问他。
但我和胖子两人,谁也没开口,双手环胸看了他半晌,估计他也觉得没劲,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道:“我估计……那章鱼是吃饱了,刚才是逗我们玩儿。”
我呛了一声,有种扇他得冲动,胖子骂了句娘,直接不搭理她了。
最后张秃头憋的无聊,对德国美女道:“这水下面太危险了,再进行水底探测,我可不愿意,我看不如就按小吴说的,咱们等两天,就在海上巡视,总能等到那地方冒出来。”
德国美女重重叹了口气,问我:“吴,我该怎么办?”
胖子插话道:“我看这姓张的虽然不靠谱,但话说得没错,海底下又是鲨鱼又是章鱼,没准再下去的时候,那章鱼肚子就饿了,到时候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我虽然没有回答德国美女,但她皱着眉头思考一阵,便点头同意了。她做事没有张博士那么果断,因此即便点头,也有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我安慰了她两句,随便去看了下同子和那个德国壮丁的伤,便各自回房。
由于我们白天已经补过觉,因此晚上没什么睡意,我正琢磨着岛中斗的事,胖子便拉我起来斗地主,我说干脆锄大地,胖子说不行,怀疑我耍诈,跟我完锄大地,准输得连内裤都不剩。
我刚想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还没开口,门便被敲响了,紧接着,外面敲门的人不请自来的说:“我进来了。”进来的是张秃头,估计刚洗完澡,头上原本可怜的毛发贴在头皮上,就跟没有似的。
第十七章 (上)
我心说这秃子怎么不请自来了,但毕竟是同一条船上的,也不能闹的太僵,便将牌一放,,忙招呼他过来坐,这休息室比较小,连张凳子都没有,便坐在床沿上,他看了看床上的牌,问了句废话:“二位这是玩牌呢?”
“废话。”胖子不客气,道:“我说张教授,来这儿有什么事你快说,这大半夜窜门的习惯可不好。”
张教授脸色有些发僵,腆笑道:“这不为早上的事情来向小吴同志道歉嘛。”说着,从包里掏出两包烟,我一看,还是外国进口的。
虽然看着秃头很不爽,但他既然放低姿态了,我们也不能得理不饶人,便接过烟招呼道:“要不要一起玩几把?”张秃头大喜,忙说好,我们三人缩在床上斗地主,直玩到凌晨三四点才有了睡意,我和胖子两人打和牌,把张秃头输得都出汗了,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待张教授一走,胖子便往床上挺尸,眼皮一边打架一边道:“天真无邪同志,你得好好防着那秃子,一看就是没安好心的。”
我踢了胖子一脚,道:“起来,别挺尸。你觉得他来干什么的?”
胖子道:“送烟。”
“呸。”我恨不得在他脑袋上开一个洞,看看这死胖子到底在想什么:“这人又不是犯贱,没事给咱们送什么烟,我觉得他是不是找借口进我们房间,想打探什么?”
胖子睁开眼,盯着我看了半晌,嘴里啧了一声,道:“我说天真,你这被害妄想症有加重的趋势啊。胖爷问你,他进房间里能打探什么?”
我看了看休息室,也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一想也对,但我觉得张秃子在我们房间里耗四个多小时,肯定不是为了交流感情,他在打牌期间,除了扯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偶尔自夸一下自己的学术成就,就没有做别的什么事,也就是说,他来的目的,也不是想套什么话。
既然如此,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看我们房间里的某样东西。
可是这间休息室,所有配置都是德国美女安排的,我和胖子当时住进来,为防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还特意假装打扫卫生,将巴掌大小的休息室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最后什么也没发现,这张秃头如果是想看我们房间内的某样东西,那么究竟是什么?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给胖子听,胖子已经眼皮打架,晕晕乎乎的,他想了想,眼皮一抬看向我,道:“没准人家真是来看你的,那可是个老玻璃。”
我忍不住骂了句娘,心知胖子一心想着睡觉,现在就是讨论,估计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便关了灯上床。不一会儿,休息室里便响起了胖子的呼噜声。我半天也睡不着,船舱的隔音设施并不好,除了胖子的呼噜声,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声声不息,似乎没有尽头。
我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了各种画面,要么是二叔被困在某个地方痛苦呻吟,饿的皮包骨,要么是闷油瓶去了某个地方,然后一去不回,留下一个背影。
我一直觉得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这一点让我觉得很烦恼,此刻我就被这些想象所困扰,完全无法入睡,一会儿想起几年前的事情,想起一些或活着,或死去的人,越想头脑就越清晰,最后我实在睡不着,便起身出了休息室,往甲板上走,站在船舷上吸烟。
海上完全是一片黑暗,只有船只的探照灯将周围照射成一片橘黄,我连抽了十多根,直到觉得嗓子不适,才停下来,望着漆黑的海面,我忍不住想到了老雷,不知道他们的船只现在在哪里,如果他们也是要等十五潮汐之时,那么也应该还在这一片海域飘荡。
又或者他等不及,学小龙女一样,进行水下勘探寻找方位,那么一切就很难说了,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岛斗的入口,也说不定他已经在海底遇到了什么未知的危险,从而葬身鱼腹。
我抽着烟想了很久,虽然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思想是人类至今为止,最难以控制的东西,因此我停了半晌,又忍不住看是抽烟,然而,就在我得烟才抽了一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橘黄色的光芒之外,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朝我们驶过来。
我的手指顿时抖了一下,那个阴影很容易辨认出来,那是一艘船。
但奇怪的是,船上没有灯光。
我忍不住骂娘,下意识的想起了去海底墓那次遇到的幽灵船,心说有没有这么巧,难道又是一艘鬼船?
船身的探照灯射程很远,足有两百多米,因此那艘船的位置,离我们不超过三百米,很快我就断定,那艘船并不是行驶过来的,而是跟我们一样自由漂流,是被海潮给带过来的。
我看了看那艘进跟不舍得船,忽然发现,那艘船让我觉得很熟悉,最后我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这、这不是我的船吗?它明明已经沉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片刻后,我便反应过来,觉得不对。
我们的船已经沉入海底,不可能再浮起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艘船是其他人的。然而它的造型跟我们之前的船一模一样,那么这艘船……会不会就是老雷的船?
他的船也是找船老大买得,这一点倒是很有可能,不过,如果真是老雷的船,那么船上为什么没开灯?船里的人去哪儿了?
我心知不对,连忙走到指挥室,此刻船上有另一队人马执勤,小龙女也已经睡了,指挥室里的那个人我认识,正好是白天帮我们拿装备的络腮胡,以及帮忙的小胡子和大志。
“爷,您来了?”小胡子先向我打了个招呼。我点了点头,指着船的后方,道:“后面有船跟过来,快,掌舵,咱们把速度放慢,等它靠近。”
“什么?”大痣惊了一下,道:“船?我怎么没看见?”小胡子踹了他一脚,道:“你傻啊,没听见爷说,船在我们后面。”
那络腮胡大概听不懂我们说什么,表情疑惑的看着我们三个,神情带了一丝戒备,想也知道,德国美女肯定跟手下的人交代过,要留意我们的动静,于是我给他比手势,示意他船尾有东西。
络腮胡坐在主舵的位置,前面是各种仪器以及显示屏,只不过此刻显示屏是一片漆黑。
接着,络腮胡按了几个按钮,显示屏便亮起来了,屏幕被分为了四块,分别是前后左右的情景,左右和前方,都是空旷的海水,反射出一片橘黄,然而船尾……
我身上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因为我发现,就在这片刻时间,那艘船已经和我们首尾相连了,甲板的船舷紧紧挨着我们的船边,如同连成一体一样。
这船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船上是有人的?他加速了?
络腮胡子嘴里发出一声怪叫,猛的从座位上窜起来,随后按了左手边一个红色的按钮,船里顿时响起了阵阵报警声,将大海的宁静完全打破了。
片刻后,所有人都从船舱底下出来了,连同胖子也打着哈欠,眼泪汪汪的张头似乎,片刻后,他在甲板上透过玻璃与我对视,朝我吼了句:“什么事?来海盗了?”
我懒得搭理胖子,示意三人继续呆在指挥室,保证船只稳定,接着跑到了甲板上,德国美女穿着睡衣就出来了,一见我便问道:“吴,怎么回事?为什么拉响了s级警报?”
s级?我愣了一下,但没有深究,而是指了指船尾的位置,道:“有船在我们后面,离的非常近,靠舷了。”德国美女显然明白靠舷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另一艘船的人,完全可以直接走到我们船上来,她惊得几乎跳起来,嘴里快速说了几句德文,剩下的德国壮丁,一个个立马抄起了装备,浩浩荡荡的杀到船尾。
到了船尾处,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因为那艘船太诡异了,船头紧挨着我们的船尾,里面却漆黑一片。
胖子嘴里嘶了一声,古怪道:“又是一艘鬼船?”
“不是。”我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漆黑的船只,道:“很可能是老雷的船,但船上的人不见了。”
“这船怎么会跟上来?”胖子问。
我不知该怎么作答,一开始我以为是被水流推过来的,但如果是水流的原因,它的行驶速度应该我们是均等的,但现在,它却明显加速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船上有人,通过掌舵的方式加速。
我道:“可能里面还藏着人。”
胖子指了指德国美女的手下,示意他们手中的枪支,道:“这可是要开火了。”我心知老雷是二叔最忠心的手下,德国美女容得下我和胖子,却不一定容得下老雷,如果这里面真有人,那事情就不妙了。
我见德国美女已经在分配人手,似乎是要让人进去打探,我连忙道:“katharine,让我去帮忙。”我伸出手,示意她给我一支枪,谁知德国美女摇了摇头,正经道:“吴,危险,你别去。”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些年我也算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德国美女的关心是真诚的,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或许我真能娶个外国媳妇。
不等我开口,便有两个德国壮丁,打着手电筒,端着枪往船舱走去,逐渐没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捏了捏手,发现手心有些冒汗。
第十七章 (下)
那两个德国壮丁,走进船舱后便消失了,德国美女手里拿着对讲机,从对讲机里,断断续续发出一些杂音,我们等在船尾的位置,大约三分钟过后,德国美女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紧接着,里面传来德国壮丁的声音。
见我们都盯着她看,德国美女便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一切顺利。
在这个过程中,那艘船没有与我们拉开丝毫距离,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样,紧紧的‘吻’在一起,时间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后,德国美女又对着对讲机说了一串德文,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对讲机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德国美女似乎很生气,重复了一遍,然而,她的话才说了一半,从对讲机里,突然发出巨大的杂音,伴随着这种杂音,船舱里爆发出了数声激烈的枪响,枪声过后,对讲机尖锐的发出声音,刺得人耳根发紧,片刻后,所有声音都停止了。
我们面面相觑,最后胖子道:“开枪了?难不成里面还真有人?”
船上的德国壮丁,训练有素的将枪架在了船舷上,一字排开,五管枪齐刷刷的对着那艘黑船,只有我手下的人没有动,显然,他们也发现这艘船和我们之前的船一模一样,因此他们虽然拿着武器,但并没有学德国人,而是齐刷刷的看向,等着我的命令。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一起,一时间,又多了四管枪。
张秃头不知从哪个位置冒出来,看了看那艘黑船,神经兮兮的说道:“这该不是鬼船吧?”
德国美女有些气了,语气生硬的说道:“张教授,请您用唯物主义的思想来看待事物,这个世界上没有鬼船。”她顿了顿,大概是想到了雅布达的经历,于是补了一句:“当然,僵尸不算。”
紧接着,她便不理会张秃头,提着对讲机又叫了两声,大概是在喊那两个德国壮丁的名字,但对讲机里,除了一种奇怪的沙沙声以外,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德国美女放弃了,她脸色沉了沉,又对着两个德国壮丁下命令,估计是让他们也进船去看看。我赶紧道:“katharine,我们也去,人多好帮忙。”这次德国美女没说什么,她船上一共只有八个德国壮丁,之前伤了一个,现在两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在掌舵,事实上手里能用的人也不多。
她点了点头,塞给我一柄小冲锋,嘱咐我和胖子小心,接着,我们一行四人便向着黑漆漆的快船走去。事实上,我和胖子之所以跟进来,主要是为了确认这艘船里究竟有没有人,它来的太突然,无声无息的贴到船尾,如果说是无人操控,简直不可能,除非这真的是一艘鬼船。
很快,我们三人到了船的指挥室,指挥室的布局与我们之前那艘船一模一样,但指挥室的东西摆放不同,现在这根本不是我们那艘船,而是另外一批人在驾驶。
但那批人却不见了。
我几乎可以肯定,那批人就是老雷,但现在唯一的疑问是,老雷他们去哪儿了?
我们在指挥室查看了一番,我试着去开电灯,但灯没有亮,估计是短路了。紧接着,我们便往船舱里走,先前的枪声,明显是从船舱里发出来的。
那两个德国人胆子十分大,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两盏大功率的手电将前方的路照的通明,很快,我们下到了船舱底下,下面很潮湿,似乎是进过水。
胖子嘶了一声,道:“我说天真,这船像是进过水,那姓雷的,该不会跟我们一样,船底破了个洞,一个个跳海了吧?”
“放屁!”我看了看前方的德国人,道:“有洞早沉海里去了,你以为这是在沙滩上啊。”我话说完,前面那两个德国壮丁突然停下了脚步,由于他们人高马大,将视线遮了大半,一时我也看不到其它东西,还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便凑过去看,结果一看之下,顿时惊呆了。
胖子也跟着凑过来,紧接着,他一脸纠结,指了指前方的东西,问道:“美好时光海苔?”
我道:“不像,美好时光分量要给的这么足,早垮台了。”只见我们的前方,赫然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海藻,形状跟海苔差不多,挤挤挨挨完全没有一丝缝隙,湿漉漉的淌着水,将船舱底部完全弄湿了。
我一看那海苔就觉得不对劲,因为这里没有水,按理说,没有水的海苔,应该是软趴趴的堆在地上,但我们前面的海苔,不仅没有掉在地上,还如同在海水中飘荡一样,左右摇摆,由于数量太过密集,挤在一起,就像一团蠕动的蛇球。
海苔表面,还布满了仿佛蠕虫触角一类的小突起,那些突点如同有生命一般蠕动着,令人头皮发麻。
那两个德国壮丁,哪里见过这样诡异的生物,脚步一顿,立刻就有了往后退的姿势,很快将我和胖子让到了前面。这两年我见过的古怪事物也不算少,心中到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在思忖,难道这一船人的消失,跟这些恶劣时光海苔有关?
胖子对那两个德国人骂了句怂货,接着便往右挪动身体,奇怪的是,他往右一动,那些海苔也跟着往右移动,胖子顿了顿,又往我这边走,那些海苔也跟着走,我心中了然,对他道:“估计是跟九头蛇柏一样的东西。”
胖子一脸鄙夷的神情,道:“***,蠢蛋都能看出来,问题是这些东西打哪儿来的,还有,那两个外国同胞去哪儿了?”胖子的话提醒了我,我顿时惊了一下,心说如果这玩意真跟九头蛇柏特性差不多,那么联合之前的枪声,我敢打赌,那两个德国壮丁,绝对已经成肥料了。
我心里顿时有些发凉,这些德国大汉,虽然不知道身手怎么样,但那么大块头摆在那儿,怎么也不可能等死,除非这些东西很难对付。
对付这些东西,我和胖子比较有经验,当即,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警戒,接着我便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将火光点燃后,直接朝那些海苔扔了过去。
不出所料,这玩意是有生命的,而且畏火,应该是属于一种食肉性的植物,事实上,海底食肉类植物很多,但顾名思义,它们大多生存在海底,附着在礁石或深沟里,像这样出现在船只的情况,实在很少见。
那些海苔向后退了几下,我的打火机刚好扔在中央,因此海苔中间空出了一块位置,而随着海苔的移动,一个东西突然从里面掉了下来,发出啪的一声响,我仔细一看,顿时浑身发凉,那是一支对讲机。
身后的那两个德国人,顿时惊呼出声,眼中爆发出愤怒的光芒,纷纷学我,将打火机点燃。其中一个德国人,见打火机火光太小,还愤怒的脱下衣服,将衣服点着后扔过去,这下子,中间空出的位置更大,那些海苔仿佛害怕一样,抖动的更加厉害,随着它们的移动,被堵住的一条通道露了出来,那条通道,应该是通向船员休息室。
就在海苔离开的一瞬间,我突然发现,那休息室里面有两个人,而且是两个德国人。
他们原本是缩在一处,手里举着枪,脸上得神情几乎已经崩溃,身上的装备也零零散散,我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还没死,一时间放下心来。
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毕竟是两条人命,我自认这两年改变很多,但还没冷血到可以漠视生命的程度。那两个德国人估计被逼的快疯了,一见海苔让道,离开发了疯的往外冲,然后除了中间那条火道,两边都是食人的海苔,但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
很快,那两个德国人冲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好几处着火,胖子直接踹了他们两脚,踹的两人在地上打滚,把火给灭了。
我刚想夸胖子神速,就听腰间的对讲机里传来德国美女的声音:“小胖、小胖,收到请回答。”对讲机的声音十分刺耳,由于信号不好,还伴随着电流声。
谁知对讲机的声音刚响起,那两个冲出来的德国人就跟发了疯一样大叫起来,朝着我和胖子冲过来,抢我们的对讲机,我一看这情况不对,赶紧冲两外两个壮丁吼道:“快,把他们拉走。”
那两个德国人虽然听不懂中文,但还是冲上来去拉他们的同伴,但就在这一瞬间,那些海苔却突然疯狂的扭动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不怕死的朝我们扑过来,瞬间将火给压灭了。
我顿时懵了,瞬间明白过来,感情这些海苔是受了对讲机的刺激。
这头,腰间的对讲机里,德国美女还在坚持不懈的问话,胖子骂道:“***,回答个屁啊!”一边说,胖子直接卸下对讲机,朝着海苔扔过去,那些海苔就如同看见仇人一样,瞬间包围上去,但仅仅片刻,它们又开始朝我们围攻过来。
之前那两个德国人,基本已经吓的神志不清了,而另外两个德国壮丁还算镇定,立刻朝着海苔开枪,但他们一开枪,我整张脸都僵了,因为那些海苔更疯狂了。
不对!根本原因不是对讲机,而是激烈的声音。
我想提醒他们不要开枪,但已经晚了,胖子骂了句娘,将枪往胸前一跨,掏出打火机道:“天真,你们先撤,我用火拖一拖。”
我和胖子合作不是一天两天,这个时候也不矫情,当即,我二话不说就转头,正打算先跑,谁知一转头,我腿肚子都忍不住抽筋了,不知何时,我们身后也,冒出一堆海苔,将我们的后路封死了。
此刻,我们六个人,只有胖子身上有一只打火机,他点燃了衣服,舞的火光四溅,前面的海苔一时不敢靠近,但后面的海苔,却快速的爬了过来,速度奇怪的缠上了其中一个德国壮丁的脚,那小子顿时就发出一声惨叫,嘴里叽里呱啦说着德文,只见脚踝处流了一滩血。
我不由想起了雅布达的食人藤蔓,估计这些海苔也是一种虫子和植物的寄生体,就跟珊瑚差不多,看起来是植物,实际上却是由密密麻麻的珊瑚虫组成。
我立刻也脱了上衣,在胖子那里借了火,朝着德国人舞过去,缠住他的海苔立刻就散了,接着我道:“快来引火,所有人不准再放枪,不准发出刺激性声音。”
谁知我话才说完,就又听到了对讲机的声音,这一次,德国美女的声音已经很急切了:“吴、吴,收到回答,收到回答。”
我们之前都将对讲机扔进了海苔丛里,如今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对讲机的声音,胖子骂道:“***,那德国美人儿是想害死我们呐,他娘的,让你早点从了她,你非得磨磨唧唧,现在好了,因爱生恨了。”
我连踹他的时间都没有,一边舞火,一边也怒了,骂道:“都要喂虫子了,还堵不上你那张破嘴,死胖子,你就不能消停点。”
第十八章 (上)
说话间,那些海苔已经越逼越近,我们所有人手里都舞着一团火,几人背靠背挨着,暂时隔出了一个中空地带,但此时我们已经被完全包围,而手中的衣服也燃的差不多,即便脱了裤子一起烧,也拖不了多久。
危急间,我突然听见船舱外面传来了数声枪响,枪声让我愣了一下,忍不住暗骂,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开枪,这不明摆着找死嘛?
枪声一响,那些海苔顿时就疯狂了,放弃了我们,转而向着船舱口涌去,将我们后退的路给堵死了。
我们六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其中一个德国壮丁叽里呱啦对我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懂,便没有理会,转而问胖子,道:“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胖子喘了喘气,道:“革命的路上必然伴随着牺牲,只有勇于牺牲,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他娘的,废话少说。”我直接踹了胖子一脚。
胖子大屁股一甩躲了过去,道:“简单来说,就是得有人引开它们,这些东西容易受声音的刺激,但毕竟是食肉的,没有什么比鲜血更能刺激它们。”胖子一边说话,一边看向那个之前被缠住脚的德国人,此刻,他那只伤脚被衣物简单的包扎着,一瘸一拐,目光紧紧注视着四周,显然非常害怕。
我道:“不行,这样不仗义。”胖子道:“你仗义,要不你来?”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没有厉害到能一个人引海苔的地步,便摇了摇头,道:“你这方法不靠谱。”
胖子火了,道:“你想个靠谱的方法来。”正说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道:“等等,胖子,刚才的枪声是哪儿传来的?”
他一脸看白痴的神情看着我,指了指船舱外的方向。
我顿时觉得不对劲了,道:“肯定是小龙女又派人下来了,那帮人在船头开枪引海苔,咱们找找有没有别的出口,这艘船不是铁包皮的,实在不行,咱们就搞个洞出去。”
胖子说我的方法可行,于是我们便没有管那些海苔,而是一路往里面走,很快,我们进入了船员休息室,很巧合的是,休息室有一扇铁包边的玻璃窗,只要打碎这扇玻璃窗,我们就能出去。
但比较遗憾的是,玻璃窗外面,很明显的爬满了海苔。我总算明白这艘船为什么会跟着我们,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这艘船的船底四周,都已经被这种食人海苔给占据了。
我们的船行驶在海上,难免会发出一些机械运作的声音,因此将这些海苔给吸引过来。想到这儿,我顿时觉得不妙。这艘船一直和小龙女的船贴在一起,那么这些海苔,会不会也已经转移目标了?
我越想越有可能,再一联想外面的枪声,就更毋庸置疑了,一时间,我觉得有些头大,赶紧将自己的分析跟胖子说,随后道:“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人手、装备,都在一起,如果小龙女的船一出事,那咱们就真的要喂鲨鱼了。”
胖子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神情也紧绷了,他看了看窗户,便道:“天真,你听着,待会儿胖爷我一打碎窗户,这些海苔肯定会涌进来,然后我就跳海,到海里放枪,将海苔引开,你们先上船,德国妹子那船怎么也是铁皮的,那些海苔暂时还涨不进去。”
我心里一惊,道:“不行!”
胖子眼珠子都没转一下,道:“怎么不行,胖爷觉得这方法挺好的。”
“是挺好。”我道:“不过咱们得换一下,我去引,你们跑。”
胖子骂了句娘,说你以为这是在玩呢,就你那狗刨势的泳姿,纯粹是添乱。我说你别管我是什么泳姿,总之能游的快就行,当即也不顾胖子反驳,将其中一个德国人的枪夺过来,对着玻璃砸,才两下就全碎了。
外面的海苔早就被砸玻璃的声音刺激的发狂,玻璃一碎,立刻就往里面挤,那几个德国人估计还不知道我准备干嘛,一个个往后退,就在那些海苔涌进来的一瞬间,我端着枪直接就扑了上去,顿时就感觉如同被章鱼缠住了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
我被海苔裹住,一时也没往海里掉,于是连忙叫了声胖子,胖子此刻再阻止我也晚了,他红着眼抄起匕首就往我身上割,割断几片后,身上的海苔受不住我的重量,我整个人顿时砸进了海里。
一入海我便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在船底,竟然布满了那种生物,数量比船舱里的更多,我一下水,船底周围的海苔便被吸引过来,当即我也顾不得停留,赶紧往左边游,一边游一边开枪,将船舱的海苔全部往左边带。
我这几年水性练的不错,下过西沙、下过巴乃湖底、下过走蛟洞,虽然姿势丑了点,但好歹速度不赖,很快,我便听到身后传来胖子几人的跳水声,但跳水声怎么能和枪声的刺激相比,因此他们如水后安然无恙,我匆忙间一回头,发现我已经看不见胖子了,只能看到身后的海带,就仿佛自己是被泡在海苔缸里一样。
我发誓,这辈子谁在让我吃海苔,我直接用脚踹他的脸。
我一边放枪,一边奋力往前游,但我速度再快,毕竟比不过海里的生物,才开了第五枪时,已经有海苔缠住了我的脚,我顿时没办法游了,为了不溺水,双手必须不停的扑打海水。
此刻的情况,我已经是非郴动,无法在往前游,只能在原地打转,很快,我就感觉自己脚上传来一种针扎一样的刺痛,那感觉,就跟当初在雅布达,被食人藤蔓攻击时一样,我一想到在啃食我脚腕的,实际上是很多细小的虫子,就觉得浑身发麻,整颗心顿时就凉了。
难道这次,我吴邪真的要命损于此了吗?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海苔吃多了?所以现在遭报应了?
我要是死了,我二叔怎么办?我们吴家就绝后了,到时候我爸非气死不可,我爷爷肯定要诈尸。
不对……或许我爸加把劲儿,还能再生一个。
疼痛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很多不着调的想法,但奇怪的是,我没有太多惧怕的感觉,或许是与死亡的擦边球打的太多,也或许是我这一趟早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因此我没有太多害怕的感觉,唯一觉得遗憾的是,会死在这里,而不是那个岛斗里。
不甘心。
很不甘心。
我爷爷,包括我三叔那一辈人,因为那个巨大的秘密,而牵连了一辈子,我以为自己已经看淡了,对一切都不想追究了,但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其实我也是很不甘心的,这个耍了我一辈子的终极,我总得看看它是骡子是马,就这样死,实在太不甘心了。
我怀疑,自己死后,肯定会因为这股怨气而起尸,变成水鬼什么的。
就在这时,脚腕上那种剧痛,已经逐渐蔓延到大腿,那些东西正从我裤腿里往上走,活活咬噬着我得血肉,那种痛苦,让人恨不得立刻跳海去死,但没等那些玩意缠满我得全身,便听身后传来阵阵激烈的枪响,朦胧间我睁眼一看,发现是胖子等人,他们已经安稳上岸,此刻正一字排开的站在船舷上开枪,显然是想将我身上的海苔引过去。
但此时,我身边的海苔已经见了血,哪里那么容易被吸引走,除了一部分抢不到食的海苔向着小龙女的船游过去以外,依旧有一部分不愿意放弃到嘴的美味。
我剧烈的挣扎着,以期能挣脱开来,但那些东西力道虽然不是太大,但数量十分多,几乎是无孔不入,我刚把脚挣脱出来,立刻又滑进另一推海苔里,到最后,我脸扑腾手的力量都没有,瞬间被扯入了海里,大量的海水涌进来,呛得我胸肺疼痛,比死还痛苦。
我以为自己真的要以这种惨烈的方法死去,但不知为何,在下水没多久后,缠着我的海苔突然撤退了,仿佛遇到了什么天敌一样,紧接着,我的下颚被一只手拖出了水面,由于呛水呛得厉害,我此刻意识也很模糊,只大略看了一眼,发现拖着我的竟然是张秃头。
他见我醒了,咧出一口黄牙,道:“没事吧?”
我虽然大脑混沌,但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没有消失,我立刻觉得他出现的不是时候,为什么他一出现,那些海苔就撤退了?那玩意本来就是由无数寄生虫构成的,除非这个张秃头能驱虫。
我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叫道:“小哥……咳咳,你可以去拍电影。”
张秃头疑惑了一下,一边带着我往回游,一边说话,但我体力已经到达极限,整个人迷迷糊糊,也听不到他究竟在说什么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休息室里,腿上包着纱布,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估计问题不大。胖子守在我旁边,正和两个德国壮丁斗地主,那两个德国壮丁正好是当时跟我们一起去救人的那两位,他们显然刚刚学会,出个牌要犹豫很久,胖子都不耐烦了。
他见我一醒,立刻将牌一扔,眼泪差点没出来,问我:“心肝儿,好点没?”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忍不住咳了一声,道:“我都这样了,您行行好,别恶心我成不?”
胖子嘴里啧了一声,道:“这就叫恶心。”说完,他脸上露出一种很特别的笑容,怎么说呢,笑得让人很想抽他。紧接着,胖子手指了指我的嘴,道:“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有点懵,心说我才晕了多久,这死胖子就浑身不对劲了。
胖子道:“不是吧,你小子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一脸惋惜的摇头,道:“你一上岸,德国妹子差点就要跟着殉情了,然后当着一帮人的面就这样了……”胖子深深吸了口气,嘟着嘴就要来亲我。
我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说话都结巴了:“你是说……她给我做人工呼吸了?”
“呸。”胖子收了嘴,道:“那不叫人工呼吸,胖爷我用人格担,那绝对是在占你便宜,当时我是想阻止来着,但看你挺享受的,就忍住了,感觉怎么样?”
我砸了砸嘴,很诚实的回答:“忘了。”
接着,我想起了一件事,忙道:“小哥呢?”
“小哥?”胖子显然不明白,我连忙将张秃头救我的事情说了,胖子听完,差点笑岔气,道:“得了吧,德国妹子装备里有专业的固体驱虫器,那秃头水性好,让他带着驱虫器下去救你了。”
接着,他道:“他要是小哥扮的,胖爷我就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当马桶用!”
第十八章 (下)
我见胖子说的信誓旦旦,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不由有些沮丧,便问胖子后来的事。
胖子说将我救起来之后,德国美女急得差点掉泪,不顾在场所有男同胞的目光,直接嘴对嘴给我做人工呼吸。待我缓过气来便开船,那些海苔想追上来,但不知道是不是碍于那些固体驱虫药,一根根踌躇不前,最后才彻底摆脱了。
后来张秃头解释说,那种海藻,学名叫‘科摩罗食肉黑藻’,是一种海藻与软体食肉虫的结合体,一般附着在海下的礁石上,在礁石上生长和死亡,像这种海藻大量出现在船上的情景还是第一次,根据张秃头分析,这艘船原来的主人,很可能到过一个‘科摩罗食肉黑藻’很多的地方。
我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老雷的船究竟去过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我觉得老雷既然一心想救二叔,那么必定不会浪费时间,去一些没用的地方,而这些‘科摩罗食肉黑藻’又是生存在深海礁石上,那么换句话来说,我们可以理解为,这艘船曾经停泊的海域底下,有大片密布着的‘科摩罗食肉黑藻’,而且这些黑藻数量如此之多,也就是说,船只停泊的时间很长。
再来,科摩罗是从生至死都生长在海底礁石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浮到海面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船停泊期间,深海下的‘科摩罗食肉黑藻’曾经人为的遭到破坏,使得大量食肉藻脱离礁石,浮上海面,又恰好缠住了船只。
我将自己的分析说给胖子听,胖子一拍手,道:“不愧是胖爷的兄弟,跟我想的**不离十,所以依我看,那些食肉海藻应该是雷小子干的,所以说,你要找的那个岛斗,肯定就在这附近。”
那两个德国人见我和胖子说了半天也没搭理他们,其中一个憋不住了,起身冲我鞠躬,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串德文,胖子道:“他们是来道谢的。”
我这时候哪有心情跟德国同胞交流感情,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说了半天,两个德国人才一脸感激的走出了休息室,我看了看自己腿上的绷带,问胖子伤得重不重,他说只是皮肉伤,关键在于消毒,让我别担心,休息个两三天就能好。
我一算时间,大概明天晚上就是潮汐出现的时候,到时候没准还得穿潜水服下水,哪有休息的时间,便招呼胖子,道:“要想身体好的快,必须补充足够的营养,快,出去弄些吃的,海参最补,去给我钓两只上来。”
胖子骂了句娘,道:“胖爷我听过钓章鱼的,就是没听过钓海参的。”他出去一趟,半晌后,端来了一盆鱼头火锅,我没想到胖子这么贤惠,目瞪口呆之下,感动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拉着他的手,感觉喉头有些哽咽,道:“胖子,我就随便说说,其实你给我弄几块压缩饼干就行了,这么麻烦,我多不好意思。”
胖子甩开我的手,分了筷子,道:“少装,咱们明天下了斗,以后还能不能吃到活人的饭菜都说不准,既然到了海上,不趁机会把海鲜吃个够,除非我傻。”
胖子为了照顾伤患,做的清汤鱼头,我俩躲在休息室吃了个痛快,一大块鱼头,不消半个小时,便被消灭的干干净净,胖子还不解馋,说你等着,我外面还架着四只鱼竿,没准真能钓出海参来。
海参都是生活在海底,钓出来的几率不大,但我不想打击胖子的积极性,便让他去钓鱼,自己躺在床上修养。经过白天的事情,德国美女认为让船自由漂泊有一定危险性,便让舵手启动马达在海域周围巡视打转。
如此,直到第二天晚上,我已经可以下地走路,除了感觉皮肉痛以外,到没有伤及筋骨。
天空的月亮斗大如银盘,将海面照的蒙蒙亮,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海面的海水,仿佛受到什么牵引一样,有规律的晃荡起来。
我们船上的探照灯全部调到最大,德国美女也分配好人手,留下一个德国人和那个中年妇女看船,还有三名德国伤患,剩下的四个德国壮丁,已经穿戴好了潜水装备,随时可以下水。
我这边的人,同子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坚持要跟着下水,剩下的四个人灰老鼠、小胡子、大痣以及那个姓聂的伙计,这一次行程凶险,我之所以带这些人,一来是因为当初有大量装备,二来也是为了行船与应急,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带着这帮年轻人下去冒险。
因我而死的人已经太多,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背负几条人命。
站在船头,我看了看同子,他目光坚定,说一定要下水找二叔,否则对不起哑姐的交代,更对不起三叔当年的照顾,我见他去意已决,便没有坚持,吩咐剩下的人,如果海岛露出来,除了同子,所有人都留在船上。
大痣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意外,但估计也有贪生怕死的想法,因此没有反驳,倒是灰老鼠十分机灵,他眼珠一转,便道:“吴哥,你可太偏心了,凭什么带着个瘸子下去?”他指了指同子。
同子怒了,骂道:“谁是瘸子,你小子找抽啊。”
灰老鼠满不在乎,道:“说的就是你。”他紧接着对我道:“吴哥,我也下去,不是为了二爷,是为了你,在车上你救了我一条命,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你要是拒绝,我就直接从船上跳下去。”
胖子乐了,道:“嘿,还没见过争着送死的,我说天真,你就别婆婆妈妈的,这小子挺好玩,带着下去,要摸了明器,也好多个人抬。”
我看灰老鼠虽然满不在乎,但意思却很坚决,只得叹了口气,勉强答应了。
此刻,海水如同遇到了什么排水机器一样,不断往外涌,幽暗的海水被海底的压力托起,形成了一堵铺天盖地的水墙,缓慢而有力的向前推进,使得我们的船,处于一种逆流的姿态,被海潮带着往后退。
德国美女发布了一句口令,接着,船只的动力系统便启动了,我们逆潮而上,围着动荡的海域巡视,周围全是浮动的浪潮,将人的视线完全挡住了。
在甲板的船头,德国人速度极快的架起了两个高速望远镜,德国美女用了其中一架,剩下一架空着,我凑过去,跟着一起观察起来。
远处的海涌一下子被拉近了,仿佛就在尽头前面,将高速望远镜往上一打,那轮圆满的明月,仿佛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像要从天上掉下来一样。
我看着那轮月亮,突然觉得不对劲,忙招呼胖子,道:“过来看。”胖子跟着凑过来,嘴里也嘶了一声,道:“这月亮会反光。”
紧接着,他道:“不对,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胖子明白了什么,但通过告诉望远镜,我们看到的,是非常奇特的景象,那就是顺着月亮垂直往下看,那一片海域,反射着一种朦胧的月光,仿佛海里还有一轮月亮似的。
众所周知,即便月亮有倒影,也不会倒影出这样的效果,而且那片反光十分奇怪,我只要不使用高速望远镜,根本无法发现,一离开望远镜,远处的海域,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根本看不到什么反射的月光。
我道:“会不会得近了才能看到?这是不是一种光学现象”
胖子怂了,道:“你不是大学生嘛,你都不知道,胖爷我怎么知道?”他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是,我觉得,这倒是像一种风水。”
风水?
我愣了愣,心中一惊,心说海里的风水,某非与那个岛斗有关?我用眼神询问胖子,示意他知道多少说多少,胖子似乎在极力回想,慢吞吞的道:“以前倒是听他说过……”
胖子所说的他是谁,我自然清楚,但我们很默契的没有提起他的名字,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一辈子也不要记得这件事。
胖子接着道:“有一种水下风水,听说可以对应天上的明月星辰,有一种情况,就说在海里,有一种天然的宝穴,海下山脉的走势,刚好对应北斗,形成七星辉映的格局,被称为‘藏龙七星眼’,这种格局,就会在海面产生反应,比如某一个特定时期,行船的人或许就会看到,海面上有七个反光点,就像北斗坠海一样。”
我忍不住嘶了一声,道:“跟这有什么关系?”
胖子分析道:“你别急,你想啊,虽然反光的不是北斗,但是月亮,月亮怎么也比星星亮吧?我估计,前面那地方,会不会就是那个海斗?古人修建陵墓,甭管是在海里还是在地面上,不都奔个好风水吗?”
我觉得胖子的分析虽然不靠谱,但原则上也是那么回事,便将这异状告诉德国美女,示意她下令,将船往那个方向开,德国美女二话没说,就改变航道,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们到了先前反光的那片海域,反光现象却消失了。
德国美女摇了摇头,认为我和胖子所见的,是正常的反光现象,就像白天游湖时,必需要在船上,才能看到远处的波光粼粼。
我觉得肯定不是,因为那种奇特的反光现象,绝对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如同明月坠海一样,让人觉得壮丽无边,却又胆战心惊,那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反光。
第十九章 (上)
为了确认这个想法,我示意德国美女将船往后退,德国美女这一次显露出为难的神色,显然,她认为时间紧迫,没有功夫来让我做实验,但她只犹豫了片刻,还是下令让船后退,这一点,令我非常感动。
随着船的后退,我示意德国美女也将高速望远镜跟我打向同一个方位,很快,大约后退两百海里后,那片光晕又出现了,德国美女惊呼一声,显然也被那种奇怪的光学现象给震慑到了,她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说道:“太、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怎、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一些光学现象,我或许可以列出很多种假设,但如果涉及到星象与风水,我就完全不懂了,这条船上,唯一知道一些的,只有胖子那个半吊子,也不知靠不靠的住。
我正想,既然如此,干脆就不管那什么反光了,按原计划先执行,这次出海,已经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还有很多条人命牵扯在我得身上。
我正想告诉德国美女,按原计划执行,却听胖子突然道:“我想起来了。”胖子向来这样,我没搭理他,随口问他想起什么了,是不是拉屎忘记擦屁股了?
胖子骂了句娘,让我别这么低俗,随后他指了指那片反光的海面,道:“我想起个事,你们有没有听过,海底海市蜃楼?”
我想了想,道:“海面上倒是听过,海底还有海市蜃楼?”刚问完,一边的张秃头便人模人样的说道:“有,不过很少见,需要很多种巧合连在一起,比如月亮的方位,月光的亮度,海下的地貌环境,海水压力与海涌情况,只要所有因素都齐了,海下蜃楼是可以存在的。”他表现出一幅很专业的模样。
胖子第一次没挤兑他,而是点头道:“意思差不多,我很久之前听他说过,海底下的地貌虽然复杂,但有很多重复地貌,据说跟地球的版块运动有关,这些重复地貌,如果离的比较近,就会形成一种双龙格局,当然,地势好的,被称为活龙,地势差的,就被称为死龙。其中,活龙又可以分出很多大小风水,其中有一个,就叫‘玉蟾挂蜃’,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如果猜的不错,那片反光的海底下面,实际上正在进行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事实上也就是虚假的东西,也就是说,那片海底所发生的海市蜃楼现象,只是另一条龙的反射。
这种真龙假龙混合的风水,历来被帝王所钟爱,因为这种墓穴可以混淆很多盗掘者,被列为上等宝穴,我几乎已经有种肯定的猜想,或许那条真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岛斗。
我当时听李招四说,岛斗出现的时间,大约在半个小时左右,半个小时之后便会重新被海水淹没,而我们如果用船进行无目的的搜索,那么很可能就此错过,而且一旦错过,之前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如果能尽快确定岛斗的大致位置,哪怕只是一个东南西北的方向,我们的成功率也会增大很多。
我连忙对胖子说,别管那海市蜃楼,你就说,能不能通过海市蜃楼找到那条真龙?胖子想了想,哭丧着脸,道:“他没说,那家伙精的很,总是喜欢留一手。”
我不由暗叹报应,就这时,张秃头却道:“如果那下面真是海市蜃楼,我们也可以通过科学的手段进行推测,小吴啊,我挺喜欢你的,但你们怎么就喜欢宣扬封建迷信呢。”
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心说您别喜欢我,您要喜欢我,我立刻就砍了你。
张秃头一边说,一边正了正自己胸前的教授牌,接着便找了张纸,在高速望远镜前,进行测量,这都是一些比较专业的东西,我除了能看懂几个距离换算之外,便什么也看不懂了。
张秃头速度挺快,大约只用了五分钟时间,他便道:“按照现在月亮的方位与我们跟蜃楼相隔的距离,我进行了一系列换算,得出的结果显示,我们与月亮与蜃楼所产生的角度,恰好可以……”
胖子打断他,道:“听不懂,你就告诉我们,该怎么开船,再***说下,黄花菜都凉了。”
张秃头砸了砸嘴,被人打断演讲,显然很不满意,但最后还是手一指,道:“往北大约四百海里,进行直径为一百的圆周搜索,应该差不离。”
这种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或许随着现代技术的发展,老祖宗们风水理论中蕴含着的神奇力量,终将被破解,就如同胖子当初的尸斑毒,我都已经绝望的时候,闷油瓶一句送医院就搞定了。
接着,我们将船速开到最快,很快就到达了张秃头所说的北四百海里外,海面上海流涌动,通过我们提前准备的探测器械,已经可以看出,这片海域的海水,已经下降了将近三十米,按照李招四的说法,那座海岛,在海底一百米左右,当初露头时,体型就十分巨大,根据这个推测,也就是说,海水降到大约五十至六十米左右,应该就会出现那座岛斗。
我看了看探测仪,发现才降了三十米,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来晚。
当然,我们也不用进行百米内的圆周搜索,因为如同张秃头的换算是正确的,那么那座岛斗,应该就在附近一百米左右,甚至有可能就在我们的船底下方,我们只需要等着水位下降,便能找到那个岛斗。
我和胖子开始穿潜水装备,并且在潜水袋里塞满了食物与各种必须品,潜水袋可以撑的很大,我们足足带了三十斤左右的负重,但等下了海,由于海水的浮力,这些重量,并不会带给我们多大的负担。
水位降的很快,几乎就在我们穿戴装备期间,就已经下降了接近十米,我看了看天空那轮明月,皎洁如雪,比在杭州所见的,不知干净多少,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在这种环境下,我却觉得那月亮太过干净,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转移视线,继续盯着附近的海面,当灰老鼠报数,说水位已经下降到五十米时,我的心跟着抽了一下,因为那个岛斗并没有出现。
我深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还有十米的几率。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出了一阵欢呼,我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朝着那个方位转过头去,紧接着,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大片几乎望不到头的礁石裸露出来,上面还附着着各类海生物,海参、贝壳、龙虾,珊瑚、海藻……由于海水的退却,这些东西爬来爬去,最终跟跳水运动员一样,一个个噗通的跳进海里。
浮现出来的礁石地貌十分庞大,一眼已经看不到头,如同一条山脉的山脊一样,从我这个方向看去,就如同一条黑龙潜伏在海里,刚好露出了一条脊背一样。
而此刻,从那条脊背上,我们还能看出人工的痕迹,它裸露而出的造型,就像一个陵的顶部。陵墓,陵是指表面上那一部分,而墓则是埋在土里的阴宅,陵可以供活人祭拜,但墓却是死人所在。
这块裸露出的小岛,明显经过人工改造,顺着礁石的走势,凿出了陵顶,在正中央的位置,还竖立着一块礁石碑,只不过此刻,那些礁石上,各种生物盘踞,要想看清碑上原本的字迹,已经很难了。
我试着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发现漆黑的礁石碑上附着了很多积灰石与贝类,已经完全被破坏了。
李照四可能不太专业,他当初告诉我,岛露出来后,就直接露出了地宫构造,而照现在的情况估计,李招四是错将陵当成了地宫,如果这个倒斗,真是按照地上陵墓的设计,那么真正的地宫,恐怕还在更深的海底。
一船人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特别是那些德国人,显然很难理解,古老的中国人究竟从哪里借来的力量,能够做出这样鬼斧神工的奇迹。
很久之后,他们才慢慢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激动而敬畏,冲充满了不可思议,互相之间,不停的用德文做交流。灰老鼠也是第一次下斗,咽了咽口水,问胖子:“胖爷,这斗得多大啊,是不是有很多宝贝?”
胖子说:“礁石很硬,古代人很难在里面凿空间,最有可能的是顺势建墓,所以看外表是看不出墓有多大的,没准比鸽子笼还小,至于明器嘛……”胖子撇了撇嘴,道:“得看什么年代,而且海里的东西不好保存……”
我忍不住摇了摇头,水还没下,这死胖子就在担心明器了,我怀疑,他究竟是来帮我的,还是来捞明器的。
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闭嘴,我对德国美女说可以下水了,紧接着,在最后一次检查装备后,我们一行人,由我和胖子打头,一个个的跳下了冰冷的海水。
第十九章 (下)
此刻正是十一月的天气,但下水后,除了最初的冰凉感以外,便只剩下温暖的感觉,如同置身于温水中一样。我扑腾了一下,发现即使不动,也有一股水流将我往外推,而且奇怪的是,刚好是将我们推离小岛的位置。
由于在水下,我们带着潜水头盔,没有办法进行太多交流,就只见德国美女比了个唇形,说:“暖流。”我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海底下的暗流现象并不少见,大多都是由于海下地貌形成的,最常见的就是由海底沟壑活动的岩浆所造成的暖流,但这条暖流,所处的位置让人觉得十分奇妙,哪怕它出现在任何一个地方,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偏偏,它会出现在这个小岛附近。
我们一行人试着往前游,水里的可见度很低,即便打着高压探照灯,也只能看到三四米左右的距离,我眼前只能看到水下礁岛如同一个黑乎乎的,庞大的怪物,离这个怪物越近,暖流的阻力就越大,到快要接近的时候,我整个人几乎都控制不住身形了。
这时我才发现,不仅是我,还有胖子等人,都是摇摇晃晃的,德国美女体重最轻,甚至在水里栽了个跟头,样子十分搞笑,但我此刻却笑不出来。
显然,德国美女比我更着急,她栽了个跟头后,脸上明显带着怒气,冲同行的四个德国人打手势,很快,五人形成了一个湖搭双肩的姿势,他们继续往前游,受到的暖流阻力明显小了。
我和胖子几人,照葫芦画瓢,紧紧跟在她们后面,很快穿过了暖流带,逐渐靠近了礁岛,越往前,礁岛便越来越大,当我们游到它跟前时,已经看不到它的全貌。
除了在海面露出的陵顶以外,这里的礁石看不出太多人工雕凿的痕迹,我们围着附近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类似于出口的东西,只看到了很多附着在上面的海生物,我看胖子的神情,大有一股找不到墓,就先捞些回去吃海鲜的冲动,让他到这么物产丰富的地方下斗,还真是难为他了。
我推了胖子一把,在水中打手势,说道:“分散,找入口。”为了水下交流的必要,我们说话都尽量简洁,以方便对方能读懂唇形。
众人点了点头,德国美女指了指右边,示意她的人往右搜索,然后指了指下面,又比了个五的手势,示意搜索深度为五十米。我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接着,我这边的四人,便朝左搜索,由同子和灰老鼠负责上下范围的搜索,我和胖子进行横向搜索,很快,所有人便分散开来。
在漆黑的海底,分开其实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但好在我们头盔上配备的强力探照灯,光芒十分吸引人,即使隔得很远,都可以看到冷黄色的光团。
我和胖子沿着礁石搜索,很快便发现了一些人工雕凿的痕迹,一开始,雕工十分粗糙,比较礁石硬度很可观,因此对于这种拙劣的雕工,我并没有的觉得奇怪,但越往前,雕刻的东西就越来越多,拼凑起来,也逐渐看出些门道。
这些雕出来的纹饰,事实上并不是什么动物或者有其它意思,它更像是一栋建筑,但由于视角太小,我们所看到的东西极为有限,眼前仅仅能看到钩型的房檐。
我看着那个飞钩,不禁心中一动,觉得有些明白过来。
这个岛斗,是以礁石为材料,而礁石极其坚硬,要想将它修建为一个陵,即便是现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工程,所以修建这个岛斗的人,便退而求次,只是在礁石的外围,雕刻出了上陵的模样,换句话来说,这个礁岛,应该是实心的,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入口,真正的陵墓入口,应该是在更深的水下。
我暗暗心惊,为了证实这个猜测,我拽了一下胖子,胖子回过头,眼神疑惑。在水下,我也没办法解释太多,便拉着胖子往外游,直到离开礁石大约有五六米的时候,我便贴在胖子身后,将脑袋放到他肩膀上。
胖子被我一系列的动作,搞的脸都青了,估计以为我被禁婆俯身,手肘一拐就要攻击我,我连忙压住他的手,道:“别动!”
胖子看懂了唇形,神色显得很郁闷,他指了指我的脑袋,问我什么意思,于是我又指了指头盔上配备的高压探照灯,示意这么做是为了光源。
胖子立刻明白过来,立刻也将脑袋一偏,我们头顶的探照灯,光源打在一起,立刻光芒暴涨,发射范围变得更大,也就在这时,我们终于看清了礁石上雕刻的全貌,不、或许并不是全貌,而是它内容的一部分。
但仅仅这一部分,已经让我和胖子震惊了。
因为我们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张家古楼。
确切的来说,这是一栋雕刻在礁石上的张家古楼,而且它的造型跟样式雷的完全不一样,但偏偏有几个很显著的特征,让你一眼就能将它和张家古楼连接起来。
这片雕刻群也不知有多大,上面雕刻的‘张家古楼’,似乎只是某个大型建筑的一部分,因为从背景上,可以看见很多其它建筑的雕刻,只不过这些浮雕太大,我们根本无法看清全貌,但此时我已经明白过来,这上面雕刻的是一个地方,但肯定不是巴乃的张家古楼。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接着,我们两人开始同时往下游,以期能看到剩下的雕刻。随着灯光往下,我们这才发现,那栋‘张家古楼’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建在另一个建筑物的顶部,换句话来说,它实际上只是某一个建筑中很小的一部分。
我心中一惊,心说难道张家古楼的设计,是样式雷参照这个来建造的?又或者,那根本不是样式雷自己设计的,而是有人给了他某个地方的图案,让他照葫芦画瓢弄出来的?
我们继续往下,这片雕刻群十分庞大,我简直无法想象,千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完成这样的工程的,除非那时候海水还没有上涨到现在的情况,否则谁也无法解释,在没有潜水设备的当初,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我和胖子期望能够看清全貌,至少也得知道,礁石上雕刻的究竟是一个地方,还是这个海斗的修建人,为海斗设计的表层陵顶。
如果是第一个情况,那么这个动用大工程,被记录在礁石上的建筑物,一定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但如果是第二个情况,我就有必要怀疑,这个海斗,是不是又跟张家的人有关系,莫不是里面埋葬着张家哪位了不得的祖宗?
如果真是这样?德国美女和二叔,为什么非得进闷油瓶的祖坟不可?
我觉得这事情有些扑朔迷离,于是拉着胖子继续下潜,由于位置的关系,我们所见到的,一直只是建筑雕刻中间的一段形象,大约下潜了二十米左右,建筑物终于到底了,从底部的雕刻可以看出,这座建筑物,实际上是建造在一座悬崖上的,后面用数颗青松做了铺垫。
我有些看的明白过来,这栋建筑的整体结构,应该是依着悬崖而建,就像四川著名的悬空寺,便是依悬崖而建,底部打上数以千记的木桩,将寺庙架空在悬崖上。
据说那样修建,是为了让寺里的人与世隔绝,从而达到苦修的目的,后来为了接待前来朝拜的香客,才修建了一条直通庙宇的栈道,被称为‘悬空天梯’,据说走过一次的游人,对栈道的惊险与巧妙,几乎终身难忘。
然而那座庙宇,虽然修建的鬼斧神工,但毕竟大小摆在那里,也不能算什么惊世奇迹,然而我眼前这片庞大的建筑,却让我有种怀疑的感觉,它是不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它的结构太过庞大,即使只看见中间一部分,但仅凭雕刻所表现出来的高度,我都可以想象,这片建筑如果真实存在,该有多么壮丽辉煌,然而,在我的记忆中,绝对没有那个地方,拥有这样一处建筑物。
我在脑海里搜索,将我所了解的地方,从西藏到广东,从京都到巴蜀,将大半个中国的名胜回忆了一遍,都难以扎到与之匹配的。
难道说……这栋建筑是岛斗修建人,虚构出来的陵顶?
如果真是陵顶,那后面那些代表悬崖的青松白云又是怎么回事?
胖子显然也觉得奇怪,但他干劲很足,立刻扯着我的胳膊,往右移动,接着又开始往上游,估计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将建筑物的全貌看清,但我们一路看上去,除了各种各样形似张家古楼结构的屋宇外,并没有别的发现。
通过样式的结构,我也很难看出它究竟属于哪个朝代,按理说我是建筑学毕业的,虽然不能说了解从古到今所有建筑物的特征,但至少也知道个七八分,然而,眼前的建筑群,在我看来,既有带有宗教性质,又有少数民族的风格,再细看,你却很难将它和某个特定宗教联系起来。
但如果是少数民族,我想,在历史长河中,很难有哪个少数民族,有能力建设起这样的建筑,毕竟他们的人力与物理都摆在那里,如果真是哪个少数民族修建的,历史上肯定会留下只言片语。
我想了半天,最后只做出了两个推论,要么就是这栋建筑确实存在过,只不过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就被毁坏了,要么就是我见闻太少,或许它真的存在于某个地方,只是我孤陋寡闻,不知道而已。
第二十章 (上)
我不死心,在看完第二纵之后,拉着胖子往左移,准备再看第三纵,但胖子摇了摇头,指了指我们身后的氧气瓶,示意我要节约体力,不能这么耽误时间。|
我这才想起正事,忍不住低骂一声,暗暗告诫自己:吴邪啊吴邪,你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拍摄探索与发现的,你要争气点,别再管这些破事。
就在我警告自己时,我突然发现,远处下方的位置,一团冷黄色的光晕,突然移动起来,而且是成一个圆形在移动,如果我没记错,那里应该是德国美女的搜索范围,而圆形是我们事先约定的信号,代表有发现,看到这个信号,所有人必须集合。
我最后看了眼那栋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的建筑群,便和胖子掉头,向着右下方游过去,一边下潜,我一边看水压表,上面的数字显示,我们已经下潜了接近四十米,除去海潮退去的五十多米,换句话说,我们实际已经处于海下九十多米的方位。
水面上的潜水设备,是无法下潜到这种呢深度的,而小龙女所配备的,显然是军方装备,但对此,我们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很快,我和胖子游到了信号灯的位置,我发现,打信号的是张秃头,他臃肿的身体穿着潜水服,很像一只翻了肚皮的蛤蟆,而此时,德国美女的人以及灰老鼠两人,也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很快,我们都游到了张秃头附近。
我看了看周围,是黑漆漆的海水,没有任何东西,便用唇形问他出了什么事,张秃头眯起眼,用手指着下方,示意他的发现在下面。
我们不由低下头,但由于探照灯的射程,我只能看到水域下方幽黑一片,但张秃子虽然不靠谱,也总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忽悠我们,于是我往下游了游,大约下潜三米多时,我的实现里突然闪过一个东西。
那东西是黄色,在探照灯的光芒下一闪而过,似乎是什么移动的海生物,看个头,足有一人大小。就在那东西飘过去的一瞬间,我身边多了个人,我以为是胖子,结果转头一看,却是张秃头。
他盯着那个生物出现的地方,眼睛瞪的很大,猛打手势,我立刻明白,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就是张秃头发现的。
我心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前的人认为深海没有生物,但现代科学早已探索到,即便是在海下千米都存在海生物,更何况我们这里的海水落差不过百米深,视线里出现一两条海生物,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没等我想明白,张秃头已经开始往下潜,与他身形不匹配的是,他的潜水技术不错,看起来很轻松,估计跟他的海洋生物学专业有关。|
我立刻冲胖子等人招手,示意跟上,随着下潜的姿势,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水压表,不由心中惊了一下,因为水压表显示,我们已经是在海下八十米,加上落潮的五十米水深,我们实际已经下降一百三十多米,而我们这套潜水装备,可承受的海压,则在一百五十米。
我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妙,现在由于潮汐,水位还没有恢复,因此水压只到八十米,但一旦潮汐停止,水位恢复,那么我们的水压,就会一下子上升到一百三十米,也就是说,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最多只能在下潜十五米的距离,否则很容易出事。
我刚想提醒众人注意水压表,就突然发现,在视线的下方,又出现了那个黄色的东西,然而这一次我却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么海生物,而是一团漂浮着的黄色物体。
如果硬要形容,我感觉它就像一团飘荡在海水中的破布。
而最奇特的事,在海水的涌动之下,那团破布竟然只在固定的范围浮动,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无法挣脱一般。
我总算知道张秃头为什么打集合信号了,估算了下距离,此刻我们距离那团破布,应该在十五米以上,二十米以下的距离。
这个数据有点惊险,但只要赶在潮汐回涌之前返回,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我继续往下潜,张秃头刚才估计是考虑到同样的问题,因此顿了一下,但当我从他身边潜下去时,他立刻就跟上来了。
这让我对他的看法不仅有些改观,看来这人也不是个只会吹牛皮的,好歹还有些胆量。
胖子一见我往下游,也带着其它人往下潜,很快,我们就到了那团破布上方,而此刻,它的原貌也完全展现在我们眼前,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只觉得阴冷的海水,透过潜水服,传来阵阵寒气。
那团‘黄色的破布’,事实上是腐烂的衣物,只不过布料质地奇特,也不知泡在海水中多长时间,全都烂成了破布条,而这些破布全部来自一具具枯骨中。
这些枯骨,被一条条铁链缠在一根石柱上。石柱目测,直径约在两米左右,形态并不规则,显然也是就地取材,顺着礁石的构造人工制作的,处处都显得凹凸不平,这些枯骨,被无次序的绑在黑色的礁石住上,也无法看清究竟有多少具。
他们也不知在海水中浸泡了多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经烂成布条,随着海水的涌动,纠结的缠在一起。
我们面面相觑,因为这些都不是最奇特的,最诡异的是,这些枯骨隐藏在纠结的布料之中,但他们骨骼的颜色,却是鲜红如血,鲜红的眼窟窿瞪着我们,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我不知道其它人是什么感觉,但看到这些血骷髅的一瞬间,我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看了看其余人,显然也觉得发悚,那三个德国人,甚至忍不住往后游了几下,反倒是德国美女见过世面,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到没有其它变化。
片刻后,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了更下方的位置。
那根石柱,从我们的位置看下去,至今无法看到底部,我们的水下探照灯,在水里的照明面积也就五米左右,再加上五米的发散光圈,实际上最多能看十米,而且还很模糊。
眼前的景象让我意识到,这根石柱很高,而它能被竖立在这里,说明它的底布,肯定还有其它东西。
我算了算水压,忍不住有些心惊,虽然此刻的水压显示为九十五米,但这是个虚假数字,实际水压,我们甚至已经在超负荷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岛斗居然会隐藏的这么深。我回想着李招四的话,他只说一百米左右,但这个左右,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二的深度,我不由思忖,难道二叔他们当时,是从其它入口进入的?
如果现在继续往下,将会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因为海水随时会上涨,水压会在瞬间加深。
我想了想现在的状况,忍不住看向德国美女,这女人,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二叔当时可以那么顺利的进入岛斗,显然是知道什么信息,才能这么有勇气。那么德国美女呢?她有没有获得什么信息?或者说……她背后的德国势力,有没有知道什么信息?
最后,我忍不住有种想叹气的冲动,只可惜这是海底,叹气太浪费压缩空气了,于是我忍着,最后决定继续往下潜,德国美女这里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找入口了。
最后我冲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下去。胖子看了看自己的水压表,冲我做了个唇形,说再看看。
我道:别看,再看来不及。
胖子摇头,显然不同意我冒险的做法,但我这次下斗,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甚至在临走前,我还在律师处立了一份遗嘱,一个月后如果我没有消息,那么我名下的各种资金以及不动产,一半捐助慈善事业,一半留给我的父母。
我这辈子挖坟盗墓,也间接害死过不少同伴,这么做,算是为自己积份阴德,我不怕死,但如果真的有地狱的话,我很怕会下第十八层,没办法,怕痛。
我冲胖子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冒险,接着也没有管德国美女一行人,一马当先,一边盯着水压表的数据,一边往更深的地方潜。
很快,水压表就到了一百一的位置,开始闪烁红光,示意进入危险范围。而就在这时,我的双脚终于落地。
确切的来说,是靠水的浮力,漂浮在表面,我能感觉到,脚下所踩着的是坚硬的礁石,但没有一点费力的感觉。
我抬头看了看,德国美女几人依旧浮在上方,没有动,但令我安慰又无奈的是,胖子紧跟我一步落地,一到底,他就用自己戴头盔的脑袋撞了我的头盔一下,我吓的赶紧扶住自己的头盔,心说这是在海底保命的家伙,可得当祖宗供着,谁敢撞它我跟谁急。
胖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没多说什么废话,打了个手势,示意抓紧时间,赶紧搜索。
就在我们准备搜索关头,德国美女等人也慢慢潜下来,对此我没有任何异议,我们虽然同生共死过,但毕竟立场不同,这个世界上,无奈的事情太多了。
这次的装备,已经是德国美女大方的友情赠送了,我没有资格再奢望其它的。
但就在我往上看时,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了,因为上面的人少了一个。
由于重人都穿着潜水衣,我们之间距离差距又比较大,因此除了能看出少一个人以为,我根本无法知道少了谁。我数了数,从上面游下来的,有五个人,然而这个人数不对。
我们这次下来,一共八人,我、胖子、灰老鼠、同子,另外就是德国美女、张秃头、以及另外两个德国壮丁。而此刻,我和胖子在海底,按理说,还剩下六个人,但现在,只有五个人向我们潜过来,还有一个人不见了。
我眼皮跳了一下,心脏顿时噗通跳动起来。这是在海底,那个消失的人,不可能躲到哪里尿尿去了,他如果敢再水压一百米的海底把命根子掏出来,我保证他这辈子都尿不出来。
那么,那个消失的人是谁?他在哪里?
多年前的经验,让我立刻抓住了胖子的手,紧接着,我便移动身体,和他背对背靠在一起。
这是典型的防御姿势,胖子心知肚明,我看到他潜水头盔里的脸,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随后便机警的四下张望,有时候,不需要多余的语言,不需要多余的姿势,能互相明白,这便是默契。
很快,上面的人游的近了,我挨个挨个看过去,顿时惊了,因为我发现,消失的是德国美女。
第二十章 (下)
游在最前面的是张秃头,他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我和胖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忍不住回头张望,一看之下,显然也愣住了。
紧接着,张秃头快速的往回游,显然在寻找掉队的德国美女,其它人也很快发现少了一个人,纷纷散开寻找,片刻后,我们聚集在一起,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那三个德国大汉,更是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们几人,我们四个是中途上船的,而且德国美女对我们虽然不错,但肯定交代过这些人要防着我们,自然表明我们不是一路人。
如今德国美女失踪,而当时灰老鼠和同子都在队伍中,显然,这些德国人怀疑我们动了手脚,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就在我思索,德国美女究竟出了什么事时,胖子忽然扯了我的手臂一把,将强力探照灯打向右边的位置,那里正是石柱所在的地方,石柱上布满了斑驳的铁链,仿佛经过长时间的海水侵蚀,随时都会断裂一般。视线随着石柱向下,逐渐到达底部,这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石柱的底下,有一个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的肌肉顿时绷紧了。
由于光源的照射范围,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都能看到那个人,她背对着我们,就在石柱的下方,也不知在做什么。
这海里没有别人,显然,那个人就是德国美女。胖子嘴里骂了句娘,紧接着便往下游,我们所有人都跟着往下潜,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整个人猛的停住了,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身形。
因为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发现,那个人影的姿势,太过诡异了。她以一种爬行的姿态匍匐在地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个身影十分巨大,足足有正常人的四五倍。
我们都穿着新式潜水服,比较厚重臃肿,穿着之后,每个人的身形都胖了一圈不止,再加上之前俯视的距离,因此一开始,我们都没有发现这个人影不正常的巨大,将它误以为是德国美女,而现在,所有人都清晰了。
最离奇的是,那个巨人的头在动。
左右摇摆,仿佛一头在低头闻味道的野兽。
一个巨人,匍匐在海底,这个景象,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所有人都原地顿住了,片刻后,那个巨人的头突然不动了,而是偏过巨大的头颅,直直面向我们。|
我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倒流了,整个人寒毛倒竖,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随着巨人侧脸的动作,我们看清了他的样貌,那是一张十分古怪的脸,让我觉得很熟悉,但绝对不是现实生活中会存在的脸。
那张脸漆黑,看不见五官,整张脸只能看见大致轮廓,双颊瘦长,两边的颧骨很高,顶起来之后,整张脸都显得狰狞变形一样。
初次见面的人,肯定会被吓一大跳,但我除了最初的心悸以外,便升起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对……这东西,我一定在某个地方见过。
之所以说它是东西,是因为我看清了它的材质,并不是一个真人,而是一个石人,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应该也是就地取材制作的,但它的头颅为什么会转动?
难道是因为什么机关?
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机关,能够在接触裸露的海水后,至今还能运转。即便真是机关,那么这个转头的机关设置在这里有什么用?难道是为了吓人?
很快我就想起来了,这种脸的造型,我曾经在天渊棺椁里见过,当时我们被阻挡住奇门遁甲之外,上面绘有松达剌人发展史的壁画,当时里面就曾经出现过这种人物造型,似乎是一种祭祀的面具。
想到面具,我不由心中一动。
这转动的头颅如果真是一种机关术,那么必然有启动机关的条件,这个条件,究竟被什么给触发了?难道是失踪的德国美女做了什么?
我想到这儿,立刻对胖子和灰老鼠两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我下去看个仔细,至于德国美女的人,他们如今已经在怀疑我们,唯今之计,互不干涉是最好的。
但很快,德国人也跟了上来,我转头看,发现带头的是张秃头,他有好的冲我咧出一口黄牙。
重新下到海底后,我们已经很靠近这具人像了,离的近了,我才得以看清全貌,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如果真要给它做个描述,那么它应该是一个‘石人驼柱连体雕’。
这个石人,是个女人的造型,以野兽般的姿势,匍匐在地上,那根硕大的锁尸柱,就被她驼在背上,看她伸手迈腿的姿势,似乎要将这根石柱背向什么地方。
我忍不住游到女人脖子的部位,想看看是什么机关,但一看之下,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因为女人的脖颈部位,并没有我想象中得可以活动的机关,而是平整的礁石,完全没有任何间隙,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的脖子,和她的身体是一个整体,根本没有安装机关。
我怔了一下。
那刚才摆动头颅的位置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个女人的头,从一开始就朝向我们所在的方位?而摆头的,事实上是另有其人?
我觉得这个有点不太可能,因为一个真正的人,没有谁会拥有那么巨大的头颅。
胖子围着驼柱女人转圈,我发现,他正盯着女人的某个部位一动不动,不禁气的热血涌动,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但由于是在水里,这一脚没什么力道,就跟捞痒痒一样。
这个死胖子,难道是憋出问题了,一具**雕塑都能看半天,当着这么多外国同胞的脸,正是丢,面子。
我踹我,胖子回过头,显然很不解。我瞪了他一眼,心说别再盯着女人的胸看,人家没穿内衣,这样看着多不好意思。谁知胖子摇了摇头,往后游了一下,指了指女人胸下的位置,没说话,却猛给我丢眼色。
我一看他这神情就知道出事了,不由也将目光看向那女人的胸部,随着头颅的专题,头盔上的潜水探照灯和胖子的探照灯打到一处,女人身体下面的情形,顿时就一览无余。
我看了半晌,发现除了胸大了些,也没有别的区别,正想游近些再看,胖子猛的扯了我一把,脸色都青了,打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后退,我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什么事,就见从那女人的胸后面,突然探出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
我一看那脑袋,顿时就恶心的只想吐,那东西的头颅,几乎和驼柱女的头颅等大,从女人的两胸间探出来,黑漆漆,皱巴巴,让我一下子想到了云顶天宫的大头尸胎。
但或许是这玩意处于海里,再加上那具面容诡异的女雕塑,组合在一起,显得更加骇人。
难道刚才摆头的就是它?这东西是什么玩意?粽子?
如果是粽子,看情形是个硬粽,但至今为止,我除了见过禁婆能在水里发威,还没见哪个硬粽这么牌,难不成……这实际上是一只秃了头的禁婆?
这玩意一出来,除了我和胖子还能淡定以外,其它人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不住往后退,那张秃头原本在我身后不远处,慌张之下往后退,但在海底没有稳住,反而栽了个跟头,往前滚了一圈,由于我们之前离托柱女雕的距离十分近,张秃头滚了一圈后,屁股直接朝着女人的脸压过去。
我来不及骂张秃头猥琐,之间那个躲藏在女人胸间的巨大头颅,猛的窜了出来,朝着张秃头的屁股扑上去。我慌乱间,反手就去抬枪,但我们用的是水下气压枪,跟陆地差别很大,慌乱间也没有想到这一点,照着陆地瞄准的手势给了一枪,结果打出去的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
眼见张秃头屁股要遭殃,我心里一惊,心说这对不住了,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无能为力。谁知就在这时,那颗巨大的头颅,突然像是遇到天敌一般,猛的缩了回去,一瞬间就消失了。
怎么回事?
我愣了一下,重新看向女人的胸间,发现那个头颅已经消失了,但古人将这个雕塑做的十分夸张,双胸硕大,再加上女人是俯趴的姿势,因此胸后面是否还藏了其他东西,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警惕的盯着女人的胸部,也顾不得猥琐了,反正这女人长成这幅尊荣,我是半点心思也升不起来。看了片刻,也不见有动静,我心说难道那女人的后面,真的还有其它东西?
刚才那玩意,究竟是粽子还是什么海生物?
那颗头颅,五官确实和人很像,但又有一些细微的差别,鼻子扁平,有着水生物典型的特征,而且也没有长毛,我怀疑,那会不会是什么未知的海生物,将巢穴安在了女人的肚腹位置,按照女人趴地的姿势,肚腹的中空位置,确实是海生物隐藏的好地方。
既然不是粽子,我的一颗心便放下来,转头去看张秃头,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刚才那东西,为什么会突然逃走?
不仅我,胖子也同样怀疑,显然,他和我又想到了一处,再次开始怀疑张秃头的身份。
张秃头一脸心有余悸的神色,发现我和胖子的脸色后,后怕的勉强笑了笑,比了比自己屁股,嘴里说了三字:放屁了。
我冷笑一声,没理他,这人如果是闷油瓶,那么到最后,他总会露出尾巴,如果不是闷油瓶,那就更不用**心了。胖子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拽住他,摇了摇头,做了个嘴型,道:“找小龙女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