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记忆之门
胖子闻言,顿时怒道:“够了,别他妈磨磨唧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带我们去。”
以我对路人甲的了解,他这人一向是牛皮哄哄,而且很没有耐心,要照以前,早就一爪子对着胖子捞过去了,但现在,他脾气简直好的不像话,如果不是他的装束和声音,我甚至怀疑他究竟是不是路人甲。
现在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放下一切重担,正在等死的老人,任何的事情,任何的语言,都无法激怒他,这种状态……我曾经在闷油瓶身上看见过。
像是在走向死亡,却又极其平静,给我一种心往下沉的感觉。
胖子说完,路人甲居然还没有发脾气,他懒懒散散的歪了歪头,道:“好吧,我确实是骗你们的,其余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们,但带你们去见他,不行。”
我忍不住道:“为什么?”
路人甲道:“因为他的尸体,处于一种力量的中心,这种力量,任何人靠近它,都会产生可怕的后果,并且,没有任何办法逆转。”顿了顿,他又道:“你们去,你们就完了。他会走的不安心。”
“够了!”我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道:“别说的他好像真死了一样,我!不!相!信!”
路人甲冷笑一声,道:“信不信,与我无关,要么你们就继续在这里面打转,要么我带你们出去,选一个吧。”我心里的惊慌与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这一刻,我的大脑都是乱得,因此说出来的话也口不择言,我道:“你本来就是我们的对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明白了,终极就在前面,你只是想故意饶开我们,做梦!”
胖子忍不住拉了我一把,道:“天真无邪同志,淡定一点,我怎么觉得你要疯了一样。”
他的话将我的理智拉了回来。不错,路人甲没有必要骗我们,他完全有能力解决我和胖子,他根本没有说谎的必要,这么说来,这一切是真的?
许久之后,我才问出了一句话:“怎么死的?”
路人甲道:“我们来了很多人,所携带的装备,很多都是还没有问世的,你永远无法想象,我们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抹杀掉一切。”
我苦笑,道:“我不信张起灵会比你差,你活着,他就不该死。”
路人甲道:“他确实比我强,但他的存在,更令其它人痛恨,所以遭到的攻击也更多,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我道:“为什么你至今来留在这里?”隐约的,我有一种猜想,终极的力量,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去接受,那么路人甲,在它们死亡后,在闷油瓶也……死亡后,就是这里的拥有者了,他会不会是,正在接受终极的力量?
这个念头才闪过,路人甲就道:“我在接受这里的力量。”直言不讳,我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忍不住咳了起来。终极的力量,似乎太诱人了,所有人说起它,都是含糊其辞,神神秘秘,但路人甲却直接说出来了,连胖子都一脸踩了狗屎的吃惊表情。
路人甲见此,笑道:“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我说过,一切都结束了。”
胖子忍不住道:“这力量是长生?”
路人甲道:“长生只是其中一种,还记得物质化吗?它也是其中的一种,而且是可以人为转移,并且,并不完善,真正的终极,是你无法想象的。”
我忍不住吃惊,道:“如果接受了这种力量,你是不是可以长生不老,而且还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路人甲耸了耸肩,道:“不知道,至少至今为止,我还没有接受到这种力量,它所带来的好处,我也只享受了其中一样,当然,具体是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胖子无语,道:“我说姓齐的,你是中彩票了吧,心情居然这么好。”
路人甲道:“吃得下睡得着,心情当然好。”
“吃?”胖子看了看四周,道:“吃什么?”
路人甲摸了摸下巴,道:“两年前存得人肉干还剩很多,这两天你们又送来新鲜货,够我一个人吃很久了。”胖子道:“你还能在恶心点吗?”
我只觉得思想被颠覆了,因为路人甲居然跟胖子瞎扯,而且还扯的津津有味?他究竟得经历多大的刺激,才能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紧接着,路人甲便道:“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我送你们出去,这个地方,这个秘密,烂在你们的肚子里,别再来,也别说出去,我没有动手杀你们,是看在张起灵的面子上,别让他失望。”
这是张家人世代守护的秘密,更是闷油瓶追寻了一生的东西,即便以后有人拿枪指着我,我也不可能说出去,这一点,自然不用路人甲的吩咐,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想起了锦景两人,忍不住道:“刚才那两人去哪儿了?”
路人甲道:“被引回正轨了。”
胖子道:“正轨是什么意思?”
“就是重新回去推门的意思。”
我心里瞬间凉了下来,也就是说,锦景两人,被路人甲引出去了,重新回到了我们之前的机关道里,那里的机关,就如同想游戏闯关一样,一次比一次凶险,但游戏里有复活的机会,这里却没有,看来,这两人凶多吉少了……
如果不出所料,张棠瑞恐怕也……
我忍不住问张棠瑞的情况,路人甲道:“他不知从哪里收集的线索,已经闯进终极里面去了。”
“什么!”胖子直接跳脚,道:“那老小子进去了?”
“不错,不过我想,他现在一定很后悔。”路人甲说完,便开始往前走,我和胖子不得不跟上去,之后走过的路,都没有任何危险,直到走到其中一段地方,那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的顶部,镶嵌着一块青黄色的透明玉石,玉石里仿佛有水在流动,水光演化出无数光怪陆离的情景,有些像人,有些像建筑,十分古怪。
我一开始只觉得神奇,但猛的,我就想起了一件事,立刻拽住恍然未觉的胖子,道:“别去!”我这一叫,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头看我。
我冷汗几乎都流了下来,没有去管路人甲,而是扯着胖子,一步一步后退,道:“不,我们换一条路。”
路人甲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道:“这条路,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胖子依旧不明白怎么回事,看着我道:“你们打什么哑谜?”
我只觉得想哭,苦笑道:“胖子,记不记得文锦说过的,陨玉里面有什么?”
“发光的石头,可以洗刷人的记忆,然后……”胖子立刻噤声了,抬头看向远处洞窟顶上发光的石头,顿时露出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立刻看向路人甲,道:“那是什么东西,你给胖爷说清楚。”
路人甲怀抱着双手,道:“是什么你们不都知道了吗?出口只有两条,一条是你们来时的通道,一条就是这里,任何人要想从这里出去,都要留下关于这里的记忆,这是规矩。”
我道:“那我们走另一条路。”
路人甲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道:“那你们得问问我。”
我只觉得自己的冷汗都下来了,忍不住道:“这样你不又对不起张起灵了吗?”
路人甲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在兄弟和家族使命面前,我相信他会选择后者。”说完,对我们做了个手势,淡淡道:“自从杀了它们,我已经很久没有使用暴力了,走吧。”
我和胖子一步一步后退,路人甲一步一步紧逼,就像要强奸花姑娘的皇军一样,最后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两人拔腿就跑,使出了生平吃奶的劲儿。
我承认,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算不上美好,但如果要用遗忘为代价,那太沉重了,闷油瓶当年从陨玉里爬出来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那种没有过去,又找不到未来的感觉,实在不是常人能够忍受,不管记忆有多丑恶,它都是属于我的,我不要它被夺走,这些记忆里,有我的兄弟,有我的亲人,要想夺走它,不可能……
我和胖子的逃跑速度,绝对达到了一个顶峰,我发誓,当年就是被海猴子追,我也没跑这么快过。
很快,我和胖子就迷失在纵横交错的通道里,而路人甲一直紧追不舍,片刻后,竟然奇迹般的被我们甩开了,我和胖子直跑的毫无力气,才停下来喘息,待气息平复之后,两人相视一眼,差点儿没流泪,胖子道:“天真,胖爷要是再往前走几步,就要把你们全忘了,忘了其它的不要紧,要是连老胡那些为我死了的兄弟都忘了,那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明明没有历经生死大劫,我们俩却像劫后余生一样,就差没抱头痛哭了。
但没等我发表感言,黑暗中便传出一个声音,冷冷道:“没关系,你兄弟,不会怪你的。”我和胖子顿时哑口无言,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路人甲。
只见他慢悠悠的,一步步走过来,道:“这里的每一条通道,在这两年里,我已经很熟了,怎么,这个游戏还要再玩一次吗?”
第五十六章 青铜门
我和胖子完全是没辙了,论武力,我们拼不过路人甲,虽然现在我装备包里就有枪,但我可以肯定,我们还没能把枪掏出了,路人甲肯定已经掐住我们两人的脖子了。
一时间,我只觉得自己十分无力,路人甲向前逼近一步,我和胖子就往后退一步,如果不是现在已经累的双腿打颤,我几乎已经想拔腿就跑了。
胖子被逼到这份儿上,也急了,赤红着眼道:“姓齐的,胖爷就是死也不会从那石头下面走过去,有本事你把手套摘了,跟胖爷练练拳脚。”
路人甲摸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我没本事。”
胖子呛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路人甲看向我,道:“你很了解我是怎样的人,反抗我会有什么代价。”
我忍不住苦笑,道:“你这完全是不平等条约。”
“没错。”路人甲道;“确实不平等,但你们必须遵守,在生命和记忆之间选一个。”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没能想出任何办法,最后我只能道:“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
路人甲怀抱着双手,道:“我当然相信你们,但如果有人对你们使用催眠术呢?你们能保证自己不泄露出去吗?所以,我不可能答应你们的条件。”
我一时愕然,不错,催眠,虽然我没有接触过,但它却是真正存在的东西,国际上,经常用它来进行心理疾病的医治,甚至是用于犯罪,如果我和胖子真的被催眠,估计会连自己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招了。想到这儿,我不由冷静下来,开始审视这件事情,以期能找出一个解决方法。
路人甲不允许我们继续往前走,同样,要想出去,就必须丢弃记忆,或许我和胖子从那块石头下走过后,会跟闷油瓶一样,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过去,这一点,我实在无法接受。
但如路人甲所说,我很了解他的个性,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他所决定的事情,不论是生是死,都很难改变,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我们顺从他,二是杀了他。
但杀路人甲……我和胖子就算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是办不到的。
究竟该怎么办?
我越想越觉得憋屈,最后豁出去了,道:“姓齐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好,我们不出去,但你也不要阻止我们去找张起灵。”
“找他?”路人甲冷笑了一声,道:“我给你们看一样东西,看完之后,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去找,跟我来。”说完,路人甲转身向前走,我们跟在他身后绕起了圈子,片刻后,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水坑,水坑下,竟然还有一面大铜镜。
我愣了,这,这不是张家古楼里的东西吗?这儿也有?
我记得,这种镜子的设计很奇怪,它就像监控电视一样,可以浮现出其它地方的投影,难道路人甲想让我们看的是……
胖子显然也想到了,他动作比我还快,立刻将手电筒打向镜子上面,片刻后,只见镜子中开始缓缓浮现一层影像。
先是一片绿光,就像一大块绿宝石一样,紧接着,绿宝石上出现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浑身上下都光溜溜的男人,甚至连内裤都没有穿,老二都看的清清楚楚。我大惊,这、这不是张棠瑞吗?他向来衣冠楚楚,怎么搞成这幅模样了?
这个镜子,是用一种俯视的角度拍的,张棠瑞站在镜子中央,低着头,也不知在干什么,周围除了宝石一样的绿,什么建筑物也没有,我忍不住道:“绿色的是什么东西?”
路人甲淡淡道:“终极。”
我顿时呛了一声,只觉得嘴角抽搐,终极……是一道光?
但路人甲并没有对我的疑惑进行解答,只是将脸朝向镜子的位置,显得很专心。
此时,张棠瑞依旧在像前走,周围并没有什么参照物,因此我甚至觉得,他其实是行走在一片虚无之中,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开始了,张棠瑞突然仰起头,嘴唇大张,神情扭曲变形,仿佛突然遭遇了极大的痛苦,估计下油锅也不过如此了。
这种太过于扭曲和痛苦的表情,看的我几乎寒毛倒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了,张棠瑞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很快,镜子解答了我的疑惑,因为张棠瑞的头顶,突然开始流血,紧接着,头皮连带着头发开始往下缩,慢慢的,整个人的皮,就从头滑到脚,如果被活剥一样,露出下面血淋淋红通通的肉,期间,我们听不见张棠瑞的声音,但从他哦动作和神情,他所承受的痛苦,仿佛也感染到我身上,让我觉得浑身刺痛。
我以为张棠瑞会死,但他脱了皮之后,竟然在地上打滚,到处都是血,但很快,那些血就慢慢消失了,仿佛水蒸气被蒸发了一样,紧接着,在张棠瑞打滚的过程中,一层新生的皮肤,缓缓形成了。
这个过程,是相当震撼的。
我们在这极短的时间内,见证了一次死亡,然后是一次重生。特别是他的重生,就像是将造物主造物的过程,进行了3D投影一样,让人对生命,霎时间有了新的领会,原来生命的形成,也不过如此。
但这种震撼,绝对是久久难以抹灭的,片刻后,张棠瑞顶着如同新生婴儿一样白嫩的皮肤,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接着,他开始狂奔,似乎看到了逃生的希望,但没等他跑多久,整个人就跌倒在地上,紧接着,之前的一幕又重演了,我和胖子,几乎已经完全呆愣了。
直到此时,路人甲才道:“重生、长生、不老,这些,都只是终极的一部分,你无法知道,你将获得的是哪一样,但他的下场你看到了,是间接不断的死亡与重生,这个过程,会持续到终极毁灭。”瞧着我和胖子完全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路人甲笑了笑,道:“不要觉得我残忍,我曾经像阻止你们一样阻止过他,但他挺聪明,从我手上逃了,这就是不听劝告的代价。”
直到许久之后,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不能……结束他吗?”
“结束?”路人甲道:“你所理解的终极是什么?”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最后道:“大概是物质化一类的东西,比如六角铃铛青铜树。”路人甲笑了笑,道:“其实,终极不过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这块石头就像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它的力量非常强大,即便张起灵,也只能分到很小的一点,这对每个人的体质是有要求的,他已经闯入了终极的中心地带,那里是力量辐射最大的地方,我如果去将他拉回来,那么现在表演蜕皮的,可能就是我了。你们还要去吗?”
我咽了咽口水,明知道该去,心脏却不争气的往下沉,张棠瑞扭曲的表情,在我脑海里不断放大,因此路人甲问完,我竟然无法说出一个字。
然而,就在这时,胖子道:“别人都不能靠近,为什么你可以?姓齐的,你到底再耍什么把戏?”
“我当然可以。”路人甲淡淡道:“因为这是我付出了很多代价才得到的。好了,你们做决定吧,是要去看一眼兄弟的尸体,然后每天表演蜕皮,还是失去记忆?我没有耐心,这是最后一次,否则,我不会再管你们,你们是在这里乱闯也好,中机关也好,都跟我没关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去他妈的仁至义尽,吓的我尿都快出来了,这是仁至义尽吗?
但胖子的话提醒了我,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问题,既然终极能够让人重生,那么为什么闷油瓶会死?他是张起灵啊,不论从血统,还是对终极力量的运用,他不该比路人甲差,路人甲都活了下来,闷油瓶怎么会死?
最后我摇头道:“去,但是我希望,你能带我们去。”
路人甲怀抱着双手,道:“让我给你们当保镖?”
我干笑,道:“一但真有什么问题,我也好逃命。”路人甲沉默下来,道:“那走吧。”紧接着,我们三人便沉默的穿行的隧道里,这里,原本应该是有很多机关的,但路人甲每走一段路,便会在某些地方动手脚,估计是在关闭机关,因此一路很安稳。
从他熟悉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确实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
接下来的路比较漫长,主要是饶路太多,最后,我们开始向下,这段路比较长,甚至我怀疑,是不是要就此走入地狱,而路人甲,事实上是一个恶鬼变化来引诱我们的。
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就被我否认了,因为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空地,这是一个巨大的洞窟,洞窟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它比长白山下得那一扇,更为宏伟而壮丽,如果说,第一次看见长白山的青铜门,我是被震慑住的话,那我现在,我已经升起一种想要跪下的冲动,因为它的恢弘,根本不像是能存在于人间的。
这扇青铜巨门,仿佛才浇筑好不久,完全看不出时光的痕迹,岁月在此仿佛止步一般,它紧闭着,也不知在在此矗立了多少年。
我们三人,缓缓走向了青铜门前,我估计,路人甲应该见过不少次了,但他原本懒散的身姿,到此处时,也变得笔挺。
就在这时,路人甲突然侧头,道:“出来吧。”
第五十七章 手术
我和胖子同时愣了一下,看向路人甲所示意的方向,那是一面漆黑的山壁,由于探照灯已经快要没电,因此光芒有些暗淡,也看不清楚那地方究竟有什么。
但路人甲说完后,便有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从黑暗中冒出来,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待走到光源尽头,我终于看清了,竟然是锦景与河水。
我够惊讶的,他们怎么会在这儿?难道门那么快就推完了?
这不太可能吧,除非张家老祖宗修建的机关,集体罢工,否则就是开了外挂,也不该这么快才对啊。
我们三人看着锦景两个逐渐逼近,他们两人身上十分狼狈,装备也丢的一干二净,破破烂烂,就差没露出内裤了,事实上,我和胖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只听锦景道:“这么快就能见面,是不是另你很失望?”她这句话是对着路人甲说的。
我们虽然看不出路人甲的表情,但明显可以发现,他似乎也很意外,声音透着一种疑惑,道:“你们怎么会跟到这儿来?”
河水道:“难道我们就该在机关道里困死?”顿了顿,河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别忘了,这是我们张家的地盘,该怎么走,我比你清楚。”
路人甲后退一步,道:“不可能。”顿了顿,他声音冷了下来,道:“是不是,有谁向你们透露了什么?”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锦景笑了笑,顶着一颗光头,目光看向了青铜门,道:“这扇门的后面就是么?”
胖子忍不住道:“锦妹子,你们族长已经死了,你就别来打扰他了,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吧。”我估计,锦景其实跟踪我们的时间并不长,一是因为路人甲的警惕性很高,二是因为当时我们所处的环境,不太容易进行跟踪,锦景等人,对于这扇青铜门后面的世界,或许并没有我们清楚。
只听锦景道:“死了?那也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们回去,怎么跟族里交待。”
胖子道:“嘿,你这倒霉孩子,好心劝你你怎么不听呢?”事实上,听胖子的声音,明显是幸灾乐祸,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一见到女人就走不动,相反,除了冥器以外,胖子在其它方面,十分经得起诱惑,在锦景两人升起杀机的时候,胖子已经将这二人列为该杀范围了。
很显然,这两人现在也是打算进入青铜门里,而且还很不客气,我不由觉得奇怪,忍不住道:“我说张妹子,你们两个现在手里什么也没有,我们可有枪,还有旁边这位,他是什么手段,你们应该也见过了,再不走,待下去可是吃力不讨好啊?”
锦景道:“你们有枪,我们有人。”
“人”胖子不客气道:“就你旁边那小子?我说他长得倒是不错,手头上的功夫也还可以,但跟你们族长,那还差远了,你不会以为,就凭他,能跟胖爷手里的枪子儿斗吧?”
锦景笑了笑,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道:“当然不是他,你们养过狗吗?”
养狗?
我愣了一下,怎么扯到养狗上面去了?
胖子道:“胖爷家里,老鼠倒是养了不少,狗又不逮耗子,我养它干嘛。”
锦景道:“有一种东西,叫宠物热能追踪器,是一种高价的植入芯片,如果你家的狗走丢了,或者在外面死亡,那个热能芯片,就会向所连接的相关设备,发送位置信息,我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胖子目瞪口呆,道:“天真,他们体内有芯片,真的假的,别忽悠胖爷不懂高科技啊。”我没有养过狗,但这种热能芯片却是听说过的,它通过卫星连接,可以连接人的电脑,手机等。
一但被植入的载体死亡,芯片就会通过热感应,进行GPS定位,如果锦景两人体内真有这个东西,那么,一但他们死亡,这里的地理信息,立刻就会被电脑另一头的人所知道。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张家的老祖宗一定没有想到,千年之后,人类社会里会出现高科技这个词,这下子,可糟了。
胖子见我点头,顿时干笑一声,道:“锦妹子,瞧你说的,我就是杀了爹妈,也舍不得杀你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好好聊。”
锦景挺得意,道:“你爹妈都死了这么久,就不要再惊动他们了。我们也没有别的目的,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起进去。”
我忍不住道:“张妹子,你别再说什么想请你们族长出来主持大局的屁话,咱们都别扯这些没用的,你们张家的祖训,该不会已经被你们忘得一干二净了吧?不是起灵,也敢来这个地方闯,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锦景没吭声,只顾盯着青铜门看,反倒是河水耸了耸肩,道:“外系被排斥了这么久,族长六十年未归,我们不过是想重新划分一下势力,谁能接受终极的力量,谁就是新一任起灵。”
胖子插话道:“简单来说,你们就是外系篡位,还说这么好听干嘛。”
我觉得不对劲,其余是外系,没用成为张起灵的资格,但河水不一样,就他这模样,那也是直系无疑啊,而且绝对跟闷油瓶有三辈之内的血缘,否则,不可能长这么像。
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前进是终极,后退是丢失记忆,而锦景两人,又不能杀,但也绝对不能放他们出去,唯一的方法是通过那块记忆石下面,现如今,也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这么一想,便直接问了出来。
河水脸色立刻就变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知不知道整容是怎么回事?可惜,毕竟不能完全一模一样。”他神情有些遗憾。
我顿时明白过来,合着他跟闷油瓶长这么像,我还以为是闷油瓶的孙子,搞了半天,是个整过容的西贝货?
我忍不住道:“你这方法蠢了点儿,整容不可能一模一样。”
“谁说不可能?”河水道:“你不就整过容吗?”
我愣了一下,指着自己,道:“我?我整过容?你这玩笑可一点儿都不好笑,我这张脸是天生就长成这幅模样的。”不知为什么,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难道他是因为整过容?
河水冷笑了一声,道:“都是过来人,当然,你的脸看不出任何痕迹,但你不觉得,你的脸,放在你的身体上,有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
我顿时怒了,道:“去你妈的不协调,老子这张脸顶了二十年,协调的很!”
河水做了个OK的手势,道:“你不要激动,好吧,你的脸确实很协调,不过,我们当初在调查你的时候,曾经查到过一些很有趣的线索。这些线索,被人藏的很深,甚至支离破碎,毁坏了很多,但是,以我们的能力,还是能掌握很多蛛丝马迹,通过这些讯息,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给你看一张照片。”
“等等。”锦景皱了皱眉,伸手阻止了河水,道:“这跟我们的任务没有关系,没必要跟他说这些。”
河水已经将那张所谓的照片捞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虚,想起之前二叔的态度,就感觉有什么真相要被戳破了,我没想到,这个真想,来的会如此突然。
下意识的,我去看胖子,发现他也挺紧张,见我在看他,胖子搓了搓手,道:“这小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你的脸不协调。”
我直接踹了他一脚,道:“你以前怎么没说不协调。”
胖子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胖爷没事盯着你的脸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并不是自己的脸真的不协调,而是一种心理暗示,赵本山忽悠瘸子的小品看过没?就是这么回事儿。
我道:“那你现在也别盯着我看,我不协调。”
胖子道:“其实胖爷是觉得光头跟你不协调,回头还得弄顶假发带一带。”说着,胖子拍了拍我的肩,笑道:“我到要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时,只听河水对锦景道:“我不过是想拉一个帮手过来。”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照片,随后翻转过来。确切的说,这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张类似X照的东西。
照片上面分成两块,左边是一个人头骨,看大小,应该是十多岁左右的儿童。而右边,则是一张人脸的照片,我一看就愣了,因为这颗人头的面容,跟我在二叔家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
这是……我?
河水见我呆住,便道:“有没有听过颅骨复原技术?根据人的头骨,可以进行美学复原,判断出他生前的模样,在马王堆出土的那具女尸,就曾经过人体复原,并将她复员后的面容制作成蜡像,送到各地博物馆参观,这个消息,你应该不陌生吧?”
我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僵硬,看着照片上的人,道:“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河水耸了耸肩,道:“旁边这个人,是我们根据这个头骨所复原出来的外貌,并且,我们所找到的头颅,并不止这一个,而且这些头骨,都曾经做过手术,他们都因为手术失败而死亡。每一个头颅复员后,外貌的相似度,都在百分之九十,这个是最成功的,接受改造也最多的,但他还是死了。不过,距离成功只有一步,所以我们分析,有一个成功品诞生了,他就是你!”
第五十八章 可怕的猜测
我想起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再听到这样一番言论,顿时就冒起了冷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二叔家的地下室,想起了那具小孩儿的尸体。
难道……难道是真的?
不!放屁!不可能!
我起初被河水的话,搅的心神大乱,很快,我就整理出了几个论点,将河水的话完全推翻了,原本我心里只记挂着青铜门后面的事,是不打算跟河水他们多说的,但此刻,河水提出得设想和他们掌握的证据,根本就是在否定我的存在,这种打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因此我立刻反驳道:“不可能,从小到大,我的记忆都很完备,即便真的有这些人头……好吧,假设真的有人做过这种手术,那个人也不一定是我,况且,他怎么知道我长大后是什么摸样?这张照片觉得是假的。”
胖子显然也被这照片搞懵了,他摸着下巴盯着照片,随后又来看我的脸,道:“别说,还真挺像。”
我说完,河水笑道:“首先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原本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原因当然是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因此,我所提供的证据,绝对都是真实的,当然,如果你非要认为这张照片是假的,那么我也无话可说。”顿了顿,他接着道:“至于你提出得两个问题,第一是记忆,第二是样貌,我都可以回答你。首先,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记忆是假的?你好好回忆一下,你脑海中所关于小时候的记忆,真的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吗?是不是你周围的人,曾经无数次的向你描绘一个场景,所以你就以为自己真的经历过了?”
河水的话让我一愣,下意识的回想小时候的事情。
印象最深的一个,是小时候三叔带我玩,爷爷让他看好我,结果三叔当时不知因为什么事要离开,于是用绳子将我栓在树下面,给我一颗糖让我自己玩儿,最后糖被太阳晒的像果冻一样,上面爬满了蚂蚁,我被拴在烈日下暴晒,直接中暑晕了过去。
这段记忆,是十分清晰的。但现在仔细一回想,我却发现,这似乎并不是我曾经所经历过的,那为什么,这些记忆,甚至画面,会清晰的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河水见我脸色不对劲,笑道:“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什么?”
我没吭声,越想,越觉得手脚发凉,因为我终于回忆起来,这段记忆,确实是虚假的,之所以会在我脑海里形成清晰的影像,是因为我爸、二叔、三叔,经常会提起这件事儿,甚至就像讲故事一样,描绘的相当清楚,久而久之,这种被想象出来的画面,就被我深深记下了。
以前,我从来没有去探究过,但现在仔细一想,只觉得遍体深寒,紧接着,我又搜索了几个记忆中的画面,但追溯到最后,它们之所以会出现在我脑海里,都是因为身边的人在一遍遍的复述。
难道……难度河水说的是真的?
我是那个成功的试验品?
不、不可能,这太可笑了。
我明明觉得可笑,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紧接着,河水又道:“看来第一个问题你已经想明白了,那么我们来说第二个问题,关于容貌。不错,为什么会有人知道你二十年后的样貌,这确实比较奇怪,但如果和头颅复原术联系在一起,这就一点儿也不奇怪。通过人头颅的构造,是完全可以推断出成年后的头颅结构的,当然,在你成长的过程中,营养、体质、外伤,都有可能影响模拟结果和现实结果,所以,要想达到这一点,只需要模拟出成年后的头颅结构,并且进行精确分析,严格按照人类所需的正常生长进行调控,那么成年后的实际长相,和模拟结果,并不好差太多,如果做的好,甚至会一模一样。”
顿了顿,河水笑了笑,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小时候,吃过路边的垃圾食品吗?好好回忆一下。”
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如果沸水一样炸开了锅,以前的记忆,非常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我的父亲是一个普通人,家境算是小康,由于二叔和三叔比较阔绰,因此我这个吴家唯一的独苗,从小就是众星拱月。
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现在的小朋友应该不会想到,那时候,不管家庭条件怎么样,零食糖果都是小孩子的最爱,但我记得,从小到大,父母包括二叔和三叔,从来不会允许我去买零食,理由是没营养、不卫生,其实我当时听不理解的,比我家有钱的小孩还有很多,他们都能吃,为什么我就不能吃?
当然,习惯了也无所谓,偶尔买一些糖果,也绝对是没有颜色且味道单一的。
一直以来,我觉得这是因为亲人对我过于关爱的结果,但现在……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对劲儿呢?
十几岁那年,我爬上围墙去玩,不慎掉下来,摔伤了腿,当时爷爷将二叔、三叔还有我爸爸,几乎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来他们坐到床边陪护,但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我摔伤的明明是腿,但二叔和三叔,却老是捧着我的脸看,当时我问他为什么,三叔说:“怕你把脸摔花了,以后讨不到媳妇儿。”
我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遍体生寒,但是……但是这怎么可能?
我的亲人,他们对我的爱护,一直以来,我都能真真切切感受到,我怎么可能是个西贝货?
胖子突然在我肩膀上捏了一下,声音嘶哑道:“我说你想什么,马尿都要出来了。”胖子的话将我的心神拉了回来,我惊了一下,发现自己此刻,眼眶灼热难挡,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二叔的话,他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但他不会伤害你,你可以放心。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但所有的线索结合在一起,二叔家里的地下室、木匣子里的照片、还有我被洗脑一般的记忆,这一切串成了一条线,下意识的,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这张脸皮的下面,是被手术刀改造过的吗?
那么,我是谁?
紧接着,河水又道:“现在你应该相信了?你今年三十岁了吧?这种被人欺骗了三十年的滋味儿怎么样?我相信,这很痛苦,在你十多岁的时候,有人划开了你的头皮,用手术刀一点点打磨你的骨头,或者填充一些东西,然后洗涤你的记忆,难道你就甘心被利用一辈子?”他朝我招了招手,道:“我们可以合作。”
许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道:“怎么合作?”隐约,我能想到河水的目的,但这个目的,比起现在让我心神大乱的事实,实在微不足道。
我问出这句话后,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道:“我说天真无邪同志,你不会真信了他的鬼话吧?”他开始摇晃我的肩膀,随后捏着我的脸,神情凝重,片刻后,胖子道:“经过胖爷我的鉴定,你的脸却对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我心里一热,道:“可是我觉得自己是西贝货。”
胖子道:“是不是西贝货我不管,反正胖爷我就认你一个兄弟,管你是吴邪还是王邪,反正你招邪的体质胖爷是认清了,就算十张一模一样的脸摆在我面前,胖爷也能把你揪出来。”
这一刻,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我心里涌动着一股热流,这阵热流,将我心中升起的寒意慢慢压了下去。不错,这件事情,毕竟只是我的分析和河水的猜测,真相只有二叔他们知道,没有二叔亲口承认,我绝对不会相信。
我坚信,我吴邪的身份比珍珠还真。
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没准儿才是成功的试验品。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是问清楚,为什么要搞这次试验。
想到这儿,我逐渐冷静下来,拒绝道:“你说再多也没用,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紧接着我看向路人甲,想看看他怎么表态,但路人甲的态度很奇怪,一开始,我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对于河水与锦景的到来,路人甲绝对是有敌意的,这种敌意,在锦景两人说身体里有热能感应器后,就更为浓烈,甚至我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
但现在,路人甲整个人却变得极为平静,我看不出见他的表情,但我可以从他的动作里看出舒缓,似乎对于怎么处理锦景两人,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我不由好奇,路人甲会怎么做?压着锦景两人,走过记忆石?
但令我大跌眼镜的是,路人甲竟然十分欢乐的说道:“你们刚才讲了一件十分有趣的故事,为了奖励你们,一起进去吧。”
这、这是唱哪出?
我还没明白过来,胖子脸色就变得极为古怪,提醒我道:“张棠瑞。”
这三个字,顿时让我会晤过来,不由得浑身发毛,路人甲是想让锦景两人,落的与张棠瑞同样的下场,这样也算是不死,热能感应器也绝对不会起作用。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和胖子对视一眼,既觉得恐怖,又觉得心寒。
其实,对付这两个人,也可以用其他办法,最好的就是压着他们通过记忆石,击晕这两个人,对于路人甲来说并不是难事,但他却选择了这种方法,河水两人,刚才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第五十九章 真正的永生
显然,对于路人甲突然的改变,河水两人也显得有些吃不准,锦景疑惑的盯着路人甲,突然道:“你为什么不敢见人?”
听路人甲的声音,似乎是含笑的,只听他道:“人太帅,怕上钩的鱼太多。”我忍不住想挖一下自己的耳朵,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以路人甲那种冷酷的个性,怎么会说出这么油腔滑调的话?他是脑袋被门挤了,还是在这儿憋了两年,憋出毛病了?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与他的对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完全没有破绽,我肯定会怀疑,眼前的路人甲,是不是个西贝货,但显然,他是真的,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他的个性发生了一些改变。
这种原因来自于哪里我不清楚,但路人甲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卸下了一切重担的阳光好青年,虽然让人觉得怪异,但却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说完,锦景冷笑一声,道:“算了,你是谁我没兴趣,既然你对这里这么熟悉,那就麻烦你带路了。”我们五人都站到了青铜门下,这扇青铜门的宏伟,难以用文字形容,看到它的瞬间,我心里所以的疑惑、杂念、甚至恐惧,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时,路人甲缓缓的向前走,随后举起手,做了一个要推门的姿势,猛的,我对这一幕突然闪过一阵熟悉感,仿佛曾经经历过一样。
这种熟悉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猛的想起来,并不是曾经经历过,而是这个情景,不正是壁画里的情景吗?有五个人,推开了青铜门,放出了无数恶鬼。
这五个人都是光头,路人甲虽然不是光头,但他从头到脚都被包了起来,裹的像一具木乃伊,至少从表面上看,我们看不到一根头发。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看来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那第五个人不是张棠瑞,而是路人甲。
演命盘的力量太神奇了,我以前从来不相信算命这些东西,但现在,却由不得我不信了。这扇门的后面,难道真的是恶鬼吗?
下意识的,我捏紧了拳头,紧张的盯着路人甲的动作。
这么大一扇青铜门,当然不可能凭借人力推开,应该是有某种机关,又或者是其它方法,当然,一切靠近终极的东西,都不能用常理来度侧。
只见路人甲伸出手,做出一个推门的姿势,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当他的手放到距离青铜门大约有半米的时候,门缝里突然出现一道蓝光,由下至上向上冲,如同一道炫目的极光,片刻后,极光从门缝底部冲到了顶部,紧接着,整个洞窟便开始地动山摇了,我们耳边,也响起了一种形如号角一样的声音。
那是我所熟悉的,,来自于地底的号角声。
但这一次,并没有阴兵出现,随着号角声和猛烈的摇晃,青铜门缓缓向里打开,蓝色的光线逐渐扩大,最后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眼前只有一片炫目的蓝光。
青铜门打开后,蓝光一直没有消失,因此我们看不见门内有什么,就在这时,路人甲侧头,声音低沉的严峻,他道:“吴邪,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要进去吗?”
我没答话,胖子便抢先开口,道:“充其量不过一死,磨磨唧唧干什么?”说完,他大概是想到了张棠瑞的事情,于是噤声了,终极可以让人长生,也可能让人生不如死,我突然有点儿同情锦景与河水,但接下来我们会是什么结果,谁也无法料到,此刻,我实在没有同情他们的资格。
紧接着,在路人甲的带领下,我们走入了那片蓝光里,进入蓝光后,再回头,就看不见青铜门了,或许是它关上了,或许只是因为这些光芒的原因。
片刻后,炫目的蓝光渐渐黯淡下来,我们的眼睛也逐渐能看清一些东西。
当看清终极的全貌时,我们所有人已经吃惊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坑,坑下面有一块巨大的,犹如绿宝石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们无法看清,站在坑旁边往下看,只能看到坑底是一片发光的绿色。
我甚至怀疑,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地球的产物。
至于眼前这个坑的大小,我实在无法估计,因为一样望去,是看不到边的,按理说,地底是不可能存在如此大的空洞的,估计也是跟终极的力量有关,因此这个地方,十分稳固。
如果不是我身上的伤还火辣辣的痛着,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陷入幻觉。
而在这些坑的上面,凭空悬浮着很多棺椁,全都是硕大的青铜棺,并且十分奇特的是,青铜棺都是两个贴在一起,就像一对儿双胞胎一样,一眼望去,这样的青铜棺,也不知道有多少。
锦景与河水两人,几乎已经痴迷了,他们的主要目光,并不是放在青铜棺上,而是放在坑底那块发着绿光的东西上,据路人甲说,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它。
紧接着,两人走到了一旁,开始窃窃私语,我下意识的想去听他们说什么,路人甲却阻止了我,道:“进入这里,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谁也别管谁,你们不是要看张起灵的尸身吗?就在这里。”他带着手套的手一指,指着离我们最近的一套青铜棺。
那同样是一具双棺。
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小哥能睡的下这么大的棺材?”
路人甲没理胖子,只是说道:“终极的力量是一种辐射,而张家人只是掌握了这种辐射的规律,因此可以通过这种规律,获得自己想要的力量,但你们不明白这种规律,所以你们所受到的辐射力量,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动作快一些,这不是一个可以久留的地方。”
胖子显然不太信任路人甲,他道:“那你怎么能呆在这儿?”
路人甲冷冷道:“你说呢?”
我顿时明白过来,恐怕那个规律,闷油瓶传授给路人甲了,否则,以这两人原本敌对的关系,路人甲现如今,是不可能对闷油瓶这么好的。
我于是扯了扯胖子的胳膊,示意他别再问下去。
紧接着,我道:“那快点儿吧。”我和胖子的目光齐刷刷盯着悬空的青铜棺,它与雅布达的悬空棺不一样,雅布达的悬空棺是通过气流的原理制作的,而这里的悬空棺,是真正悬在空中的,没有依靠气流,而是依靠某种神奇的力量。
我和胖子正打算掏出装备进行开棺作业,同时心里有种很难以言喻的感觉,因为这一次,我们开的是闷油瓶的棺。
但没等我们动手,青铜棺的棺盖,竟然自己慢慢浮了起来。
我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什么万有引力,什么唯物主义,全他妈是浮云。
胖子反应最快,指着路人甲道:“你干的?”
路人甲怀抱着双手,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去验证一下吧。”
我和胖子心情忐忑,将目光看向青铜棺里面,一看之下,我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虚弱了。里面躺着一个人,是闷油瓶。他穿着的衣服,是一件蓝色的卫衣,上面血迹斑斑,还有很多类似高温灼烧的痕迹,应该是路人甲所说的高科技造成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它的伤口,这些伤口,仿佛被时光凝固了一般,一直保持着死时的状态。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绝望的、沉重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呕出来一样。
棺中的人,如果不去看身体里可怕的伤口,那么他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忍不住将手伸进去碰了一下,随后愣住了,是软的。
死人不应该是僵硬的吗?
我立刻看向了路人甲,等待着他解答我的疑惑。
只听路人甲道:“不要怀疑,他确实死了,只不过这里是被时光所抛弃的,他的身体机能,都留在刚死的那一刻,当然是软的。”
闷油瓶居然会死……他居然真的死了?
不止是我难以接受,连胖子也不相信,他不断用手去触摸闷油瓶,动作已经几乎猥亵,将闷油瓶全身都摸了个遍,触感很真实,确实是闷油瓶。
如果时光真的是停留在他死亡的那一刻,那么按照闷油瓶当时血战的状态,麒麟纹身肯定会浮现出来。为了确定棺中人的身份,我和胖子扒开了闷油瓶的衣服,胸膛,一只墨云麒麟栩栩如生。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没人能说出话来。
这时,路人甲道:“现在相信了?那就离开吧,留下你们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这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张起灵的意志,张家的起灵,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洞悉终极的人,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你们是他最好的兄弟,总不该破例吧?”
这种时候,我们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就在这时,锦景与河水,竟然掏出了一条绳子,并且打下铁凿,看样子是准备用绳子下到这个大坑的底部。
我想起张棠瑞的惨状,忍不住想出声劝阻,猛的想起了路人甲之前的话。
这是张起灵的使命,现在他人都死了,我总不能去破坏,于是没吭声,默默的看着锦景两人顺着绳索往下,期间,他们的表情很兴奋。
胖子也站了起来,扯着我的胳膊,叹气道:“走吧。”他一边说,一边频频回头去看闷油瓶,顿了顿,胖子道:“要不咱们把小哥的尸体带回去葬了?”
我想了想,摇头,道:“不,他属于这里。就让他停留在这里吧。”
我脑海里一幕幕回忆起这些年的场景,买走三叔龙脊背的年轻人。
双指抽地砖的年轻人。
一放血,千年女粽子都下跪的年轻人。
…………
终究还是走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长生。
闷油瓶,再见。
对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老九门,为了我而交出尼日婆显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兄弟,对不起,对不起……
我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热热的,转头一看,胖子老脸上也全是泪,他看向我,骂道:“小哥既不用掏内脏防腐,也不用穿金缕玉衣,这多好啊,以后想他了咱们就来看看,你个没出息的,哭什么哭,爷们儿一点,小哥看了多闹心。”
我道:“好,不哭了,把你的眼泪也收一收,小哥看了更闹心。”
我俩一边抹眼泪,路人甲就如同看好戏一样在边上怀揣着手,当然,此刻,我们的身体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变,但我知道,再待下去,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我们纵然再舍不得,也只能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胖子突然道:“姓齐的,啥也不说了,不过胖爷我就一点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棺材都是两个连在一起的?”
“你想知道?”
胖子道:“别打哑谜了,你这样张起灵看了闹心。”
路人甲笑了一下,道:“第二具棺材,我原本是不愿意打开的,但你们刚才的煽情戏演得不错,作为酬劳,我可以帮你们打开另一具棺材,但是,你们可不要被吓到了。”
胖子皱眉道:“里面是粽子?”
路人甲道:“粽子是死的,里面可是活的。”随着他话音落地,和闷油瓶紧紧相连的另一具青铜棺,棺盖也缓缓升了起来。
我和胖子往里面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里面是一个人。
一个内脏、血液、经脉、骨肉,都透明可见的人。
他的五官很模糊,但隐约和闷油瓶的轮廓非常相似,甚至,我们还可以看见这个人的心脏在缓缓跳动,十分有力。
“这是……?”我和胖子同时问。
路人甲道:“告诉你们也无妨。”顿了顿,他开始讲解了终极的含义,当然,这些东西,大部分是闷油瓶生前告诉他的,还有一部分,是他在这里的两年时间里,自己领悟出来的。
终极所囊括的力量有很多,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坑底的那块大石头。
那块石头上缺了一小块儿,应该是被某人带走的,根据路人甲推测,那一块儿东西,应该是用来加入了青铜树里面,所以青铜树蕴含了物质化的能力。
但物质化只是终极很小的一部分,而且真正的终极,并没有物质化这个东西。
物质化,只是残缺不全的一种力量,看似无限复活,事实上只是一种假象,被复制出来的东西,还是原本的东西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但终极不一样,它也拥有重生的能力,但它的重生并不是复制,而是剪切。
这就像是电脑程序一样,复制出来的东西,永远不是原件,而剪切,只是将同一个文件,从C盘,放到了D盘。
而终极,可以剪切人的灵魂,或者说是精神。
**是很容易就能被制造出来的,这一点,连蹩脚的物质化都能办到,而真正的复活,是拥有崭新的身体,但灵魂不变。
当一个人可以不断生出强横的**,并且灵魂和精神永不改变的时候,那就是长生了。
古代修道之人所谓的灵魂不灭,尸解飞仙,也不过如此了。
紧接着,路人甲指着青铜棺里那具透明的人体,道:“他正在复活,这个过程我不知道要多久,或许下一年,或许十多年,或许几十年……这个过程我没有经历过,所以我也不清楚。”
我和胖子霎时间目瞪口呆,同时,很多疑惑也引刃而解。我一直不清楚青铜树的力量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是有答案了,它的力量,准确的来说,是一个残次品,只能复制,甚至还有副作用。
但真正的终极,是可以让人的精神与灵魂永不磨灭。
我们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透明的人体时,眼光已经完全变了,并不觉得这具身体可怕,反而,当我们通过他透明的身体,看到里面强有力跳动着的心脏时,一种安定的感觉传遍全身。
闷油瓶没有死。
他是张起灵。
张家的最后一任起灵。
他正在复活,不是被复制,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复活。
半晌,胖子憋出一句话,道:“姓齐的,你不早说,耍我们啊。”
路人甲摊了摊手,道:“告诉你们有什么意义?如果他要五十年之后才会醒,那么你们到死也不可能再相聚,这跟他死了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章 结局
“当然有。”这一刻,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道:“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败给时间,即便我们死之前等不到他复活,但我相信,我们死后,一定会有人来掀我们的棺材。”
“不错。”胖子加了一句,道:“只可惜现在都时兴火葬,小哥要看见我们两捧灰,那得多郁闷。”
我忍不住觉得好笑,四年前,闷油瓶去长白山的青铜门时,我觉得十年是很漫长,很难以渡过,甚至想起来都倍感煎熬的,但此刻,我的内心极其平静,我相信胖子也是如此。
因为真正的感情,不管是兄弟之情还是亲人之间的情感,是不会因为时光而倒退的,即便在我和胖子老死时,闷油瓶都还没有醒过来,那么也没关系,只要活着,我们就永远活在彼此的记忆里。
这样,已经足够了。
它也全军覆没,终极的秘密,现在唯一的危险,就是我和胖子了。我们绝对可以保证一辈子不说出去,但我们无法保证,如果有人依旧窥视终极,对我们使用催眠,或者其它手段,那么这个秘密,还能不能保住?
如果以前,我对于终极还无所谓的话,那么现在,我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真的要遗忘,那就……
那就遗忘吧。
我欠闷油瓶的,太多了。
我和胖子两人眼神一个对视,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胖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敞开双臂,道:“天真,抱一个,说不定出了这地方,咱们哥儿俩就是陌路了。”
我苦笑了一声,安慰道:“陌路不了,虽然咱们会忘,但我们周围的人不会忘,他们会随时提醒我,在北京,姓王的那个胖子,是我的好兄弟,咱们可以重新认识。”
胖子道:“太他妈文艺了,走!”说完,搂着我的肩向青铜门的出口走去,放开嗓子开始唱:
“通天的大路。
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从此后,你搭起那红绣楼呀,
抛撒那红绣球呀,
正打中我的头呀,与你喝一壶呀,
红红的高粱酒呀,红红的高粱酒嘿!”
青铜门并没有关闭,我和胖子一路扯着嗓子嚎,朝着来时的路而去,离开了不可思议的青铜门后,我们重新走入了地洞中,路人甲一直走在我们前方带路。
这七年来,死去或活着的朋友们,或许离开这里,我会将你们遗忘,但即便一切痕迹都被抹灭,曾经发生过的事,永远不会被抹灭,因为,时光,是公平的。
另我和胖子意外的是,路人甲没有带我们走那块记忆石,而是一路引着我们离开,直到浮出水面。
我和胖子一边心有余悸,一边问他为什么,路人甲淡淡道:“但愿张起灵醒来的时候,你们还活着。”我顿时心里有底,虽然我不知道两年前在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路人甲和闷油瓶的关系会变的如此奇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我们不是敌人。
因为一切的对立都已经消失了。
从一开始,不管是阿宁、张博士、甚至小龙女,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只是立场迫使我们对立,但现在,这个立场,已经不存在了。
来时的那只木筏依旧漂浮在水面上,我想起来时所见的那只‘籑鮽’,它所带来得吉兆,果然是很正确的。
我和胖子上了木筏,开始回程,期间,路人甲一直半浮在水面上,我不清楚他所谓的力量接收,是不是要和闷油瓶一样久,临别之时,胖子打趣道:“兄弟,咱们认识一场,总得让我们知道你长什么样儿,也好留个念想啊。”
以我对路人甲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搭理胖子的,但我没想到,胖子说话后,他竟然缓缓扯下了自己脸上布,并且开始摘自己的W镜。
说不好奇是假的,我眯着眼,死死盯着路人甲的脸,等到眼镜摘下来后,我整个人呆了。
那下面的脸,和我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行程,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我立刻被已经快要抓狂的二叔逮了个正着,显然,我这段时间的失踪,让他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二叔脸色铁青,道:“你是不是又搀和进去了?吴邪,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失望,你对得起你死去的三叔吗?你……”
我打断二叔的话,淡淡道:“我见到了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二叔,我是谁?”
二叔原本还铁青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就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一样。当然,这个比喻并不好但却很形象。
事实上,即便二叔不回答我,通过这些年积累下来的线索,我也能猜出一些。
如果不出所料,路人甲才是真正的吴邪。
而我,不过是一个成功的试验品。
或许,我当年是一个被拐卖的儿童,被二叔从人贩子手里买过来,或许,我只是路边一个无人问津的乞丐,被二叔等人捡回去,但我不是吴邪。
许久之后,二叔才交待出了真相。
之所以我会诞生,是因为老九门里,需要送出一个卧底。当然,在反抗它的势力中,事实上是以吴家为首的,所以为了安排最信任的人,吴邪被选中了。
真正的吴邪,是一个十分早熟而冷静的孩子,而他之所以会更名为齐羽,是因为接受过和我同意的改造,因为齐羽是它最得力的手下,但失踪了,确切的来说,是死了。
在那批人被救出格尔木疗养院时,就已经被横插出来的另一股势力给解决了,这股势力,就是当时并不太强大的德国势力。
而这是个好机会,因此十多年后,另一个‘齐羽’又诞生了,他的不老,并没有引起它的怀疑,因为在西沙海底之后,很多人都被关入了疗养院进行观察,他们的衰老都被延缓了,因此这个齐羽,并没有让人产生怀疑。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吴家先是找来很多年龄差不多的流浪儿童进行手术实验,为得就是保证在对真吴邪进行改造时能万无一失,这个过程中,死了很多人,而我是比较幸运的,因为我是最后一个实验对象,因为实验到我身上时,技术已经成熟了。
紧接着,便开始对真吴邪进行改造。
而多出来的我,原本应该被毁灭的。
但吴家少了一个孙子,三叔便出了个鱼目混珠的主意。首先,吴家平白无故少了个宝贝孙子,这是很扎眼的事情,所以必须要有人冒充,其次,它对于十年后出现的齐羽,肯定不会完全信任,为了多留一手,便将我养大成人,一但它产生怀疑,便会在我和路人甲之间犹豫不定,因为它无法判断,那个才是真正的齐羽。
事实上,真正的齐羽,早就已经死了。
吴邪潜伏在了它身边,所以这么多年来,在黑背老六、二月红这些势力都覆灭以后,我们老吴家,居然奇迹般的生存到现在,这其中,吴邪起着很大的作用。
而我,只是一颗备用的棋子。
并且这个棋子,活到三十岁,都没有派上用场。
二叔说出这番真相的时候,我们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眼前摆的茶早已凉透,一直以来,路人甲奇怪的举动,终于完全浮出水面。
许久后,二叔道:“我早说过,真相不是你能够承受的。”顿了顿,他又道:“这都是我们当年为了对付它所用的手段,现在都已经过去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强忍着几乎要流泪的冲动,沉声道:“我明白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明天我就搬走,不过……看在我这张脸好歹挨了这么多刀的份儿上,给我留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钱,应该不为过吧?放心,我只拿五十万。”
这一刻,心如刀割已经不能形容我此时的状态,心痛到极致,就是一种麻木的状态了。
这三十年来,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是一颗备用的棋子,甚至是一颗很失败的棋子,因为我没有发挥最终的作用,这或许是我的幸运,或许只能说,是真吴邪潜伏的太好了,以至于它从来没有产生怀疑。
我说完,二叔沉默了半晌,道:“这事儿,先和你爹妈商量商量。”
我道:“吴邪要不了几年,应该就会回来了,我留在这儿,已经没什么用了。”按理说,我是应该恨这些人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恨不起来。
比起挨过刀子,当过试验品,我更在意的是,我的二叔、三叔、父母,在一瞬间,都和我毫无关系了,这一刻,我也很迷茫,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有关系吗?
就在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胡思乱想时,二叔起身,道:“你三叔的侄子,只有你这么一个。人的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衡量的东西,最开始,我们都将你当成棋子来使用,但你待在我们身边已经整整二十一年了,有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之所以不敢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二叔深深吸了口气,又道:“话我说到这儿了,今天的对话,就当从来没发生过,我吴二白的侄子只有一个,是你。如果你还是执意要走,我没有权利阻拦你,但请你在做决定之前,想一想你的两位三叔,想一想你的父母,他们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有数。”
这件事情,我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一直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局面。这种气氛,直到年底我父母赶到杭州来看我,父亲气的吹胡子瞪眼,拿着鸡毛掸子将我一通乱揍,骂道:“好你个小崽子,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虽然我们吴家亏待你,让你挨了不少刀子,但这些年我和你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再说,你三叔每年来我们家,哪次不是灰头土脸的回去,爸妈也算是给你出了挨刀子的恶气了,你怎么就这么白眼狼,我今天非打断你一条腿,看你还要不要那五十万的散伙费!”
我妈一听,在旁边老泪纵横,道:“儿子啊,你可不能想不开了,俗话说,生母不如养母重,妈就是少怀了你,可没亏待你啊,你要走也行,把妈带上,我早就受不了你爸那脾气了!”
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大年一番鸡飞狗跳后,我也算想明白了。
不管当年是怎么回事,至少从我有真实记忆开始,父母从来没有亏待过我,三叔两人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已经到了这份儿上,还能纠结什么。
我将自己的情况打电话告诉胖子,胖子一听,乐道:“还好当年给你整容了,要不然能像现在这么小白脸吗?你得好好谢谢你二叔。”
我顿时怒了,有这么损人的吗?当即和胖子在电话里吵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归于平静,一切都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情,我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闷油瓶,但不管结局怎样,我都不遗憾。
人的身体会死亡,但只要记忆不泯灭,那些在我记忆中的人,就永远活着。
2015年,我三十四岁,家里人开始给安排一拨一拨的相亲。
这天,刚参加完一场相亲宴,我往自己的铺子里走,发现原本锁上的店铺门关着,我心里一惊,难道遭小偷了?紧接着,我将车悄悄的停在一边,抄起车里上轮胎的扳手,准备进去擒贼,结果那小偷挺大胆,作案还敢开灯,这朗朗乾坤,还有没有王法了!
别以为小爷这两年没下斗,身手可还没退化。
结果我一抄家伙冲进去,却看到了一个消瘦的背影。我愣了愣,有些不确定,道:“小哥?”
那人转过头,面容不变,依旧是记忆中年轻的脸,他看了我手中的扳手一眼,淡淡道:“我回来了。”
2015年,我的店里迎来了一位年轻人,第二天,又来了一个胖子,实在拥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