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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续9全文阅读

作者:邪灵一把刀     盗墓笔记续9txt下载     盗墓笔记续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生病

    秀秀不由捂住嘴,喃喃道:“怎么可能,他还活着?”小花伸手探着德国人的脖颈,上面传来微弱的跳动,他看了眼四周,微微一顿,叹气道:“这地洞已经到了尽头,吴邪他们应该不在这里。”

    秀秀蹙眉,道:“如果不在,那他们会去哪儿?”

    小花从尸体身上撕下些衣布,接成绳子,将德国人双手反剪绑在身后,让老毛扛着人,对秀秀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再找不到,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走吧。”接着,三人扛着那个德国人走回头路,很快就出了地洞,洞外离树根不远处升着篝火,剩下的几个人正围着烤火,夜空下飘着细碎的雪花。

    桑巴一看到三人,立刻惊叫起来,道:“太好了,他们出来了。”老毛累的直喘气,将德国人往地上一扔,冲桑巴叫道:“嚎什么嚎。”

    剩下的四个大汗立刻七嘴八舌的叫着:“九爷,老大。”

    小花点点头,道:“多长时间了。”

    其中一人回答:“你们下去整整一天了,我们想着,今晚再不出来,就带重火力下去寻你们。”小花摆摆手,道:“这里不是扎营的地方,回山洞吧。”紧接着,一行人灭了篝火,带着装备往山洞里赶,到了下半夜才到达目的地,小花吩咐把那德国人五花大绑,取了子弹上了些药,打算第二天审一审。

    一行人忙活了一天一夜,秀秀三人更是惊险万分,一夜睡的深沉,第二天醒来,发现那个德国人已经醒了,不过却跟个白痴一样,既不说话,也不看人,眼珠子直勾勾的,不是盯着地,就是看着茫茫的一片雪。

    老毛气的半死,狠狠踹了他几脚报仇,也不见那人有反应。

    老毛道:“九爷,怎么办,要不就地解决?”他做了个放枪的动作,桑巴在一边吓的闭眼,嘴里直念佛经。小花不知做什么考量,没理会老毛,只说了一句将人带着,接下来,一行人放弃了寻找吴邪,开始在桑巴的带领下继续绕行尼玛雪山,直到到达山脚的地方,发现了路人甲留下的石块。

    事情到此为止,我听着秀秀的讲解,于是开始去打理那个被弄晕的德国人,说实话,这人已经不成人形,因此我第一眼都没有发现他是个外国人。

    他的皮肤很苍白,显出淡淡的青色,肌肤松弛,闭着眼睛如同死人一样,身高大约有一米八左右,但身体体很消瘦,穿着我们的防寒服,显得空荡荡的。

    我觉得秀秀说的这件事,明显透着一股不对劲,如果这个德国人真的是八十年前的人,那么他岂不是已经活了一百多岁?

    显然有点不可能,或者,那批队伍并不是八十年前的队伍,而是近年来进山的外国队?但秀秀描述的他们的装备又太过奇怪,事情似乎显得太过不合理。

    此时,洞里的几人都已经睡熟,只剩下我和秀秀,还有那个老毛没睡,他想必也是第一次听秀秀说起在地洞里的事,没等我开口,就低声道:“还有这回事儿?啧,要不怎么说是我们九爷,一般人早吓的屁滚尿流了。”解家在老九门里排行第九,当家的在道上都被尊称一声九爷,我想着小花那容貌和身段,被人九爷九爷的叫,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我瞟眼看到小花已经睡的深,于是问道:“老毛,你跟着你们九爷想必很久了。”

    本来,我对小花和秀秀的目的并不想多做深究,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越来越觉得不简单,一切都仿佛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推动,将所有跟那件事有关的人,全部聚集到了昆仑山。

    我是为了寻找三叔和胖子,那么小花和秀秀呢?他们是因为什么而来到这里?

    秀秀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因为霍老太的笔记,但在我看来,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因为霍老太的事情,霍家与解家本就已经产生隔阂,但偏偏这一次见面,秀秀反而和小花很亲近;其次,小花已经决定要脱离老九门,将解家洗白,把身家转到国外,但却突然回来了,仅仅因为一个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的天渊棺椁?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鬼玺,那么,他们要鬼玺有什么用?

    除非……他们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比如,秀秀看见陈文锦那一次,陈文锦所说的话,或许远远不止那一句,他们很可能掌握了其他我所不知道的信息。

    这个信息,吸引两人合作,决定找到天渊棺椁里的鬼玺。

    又或许,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鬼玺,而是其它东西,那么……是什么呢?

    秀秀此刻说完这些,已经兀自钻进了睡袋,我本想着能不能从老毛嘴里探出些信息,谁知他也是个不靠谱的人,听我一问,当即大手一挥,道:“三年了吧,吴小爷你也是同行,该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个头脑和身手,我们这些个粗人,弄不懂唐宋元明清,自然得找棵树靠着。”说着咧出一口黄牙,道:“咋的,想挖墙角?我们九爷给的价,你可给不了。”

    我瞧着他越说越来劲,于是嗤笑一声,道:“你们九爷品味特殊,我比不了,对你和你的兄弟也没兴趣。”老毛嘿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其实吧……我对你也没兴趣,到了斗里,小心别被鬼子拍了头。”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冷笑一声,道:“搞了半天,还是长沙老乡啊。”

    老毛笑笑不说话,翘着腿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我白天睡的太多,此刻没有多少睡意,再加上东西吃的少,肚子造反的厉害,目光不由看向路人甲放在毛皮上的烤肉,正准备拿一块填肚子,脑海里蓦地响起路人甲那一句:好好守夜,不准偷吃。

    我看着自己已经伸出去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窝囊,随后反应过来,暗骂一句:管他娘的,听他的话才叫窝囊。我一口气吃了两块肉,到了天将蒙蒙亮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恍惚间听见山洞里动静挺大,随后听见小花的声音:“休整一天,明天上路。”

    我心想着,这万里长征才走了个开头,我们就一路耽搁,干粮再多也不能这么耗啊,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干的厉害,如同被针缝住了一样,开不了口。

    紧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额上,只听见秀秀说:“烧退了些,你们再去多捡些柴火。”接着又是人走动的声音。

    需时,我又感觉很多厚厚的东西搭在我的身上,周围的寒冷空气一下子被阻隔了,估计是小花他们给我盖了厚衣服什么的,也不知加了几层,我仿佛被鬼压床一样,身体上重的很,动都动不了。

    虽然此时身体钝的厉害,但我意识还算清醒,不由想起了秀秀说的那个得了雪盲症失明的德国人,不管怎么说,我的队友没有抛弃我,比起来,我算幸运多了。

    这么一想,心中的小花和秀秀的疑虑也减轻些,虽然不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什么事,我相信小花不会特意害我。

    胖子总说我是文弱书生,经不起风吹雨打,兴致来了,还时不时唱两句红楼梦调侃我:天上掉下个吴妹妹,似一颗小草风雨吹。那破锣嗓子,加上那歌词,气的我直想踹他两脚,偏偏他闪的极快,我得逞的时候少的可怜。

    到不是我真的文弱,在这个全球人民都处于亚健康的时代,我体格还算不错,放人群里就是一个阳光好青年,偏偏混在胖子和三叔这帮长年下斗,体力好的不像话的人群里,自然就被比下去了。我一直反对胖子说我文弱,没想到这次竟然栽了,关键时刻拖了后腿。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也不知道多久,精神劲儿缓了过来,我睁开眼,发现天光打亮,洞口用木棍和大树叶做的挡风门,被一张墨绿色的雨布代替。

    这是登山露营常备的东西,40年代对缅抗日战那会儿,军队里都配这种雨布。缅甸地区天阴多雾,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原始丛林,在丛林里行军作战,棉被这些东西久了全部被沁湿,生了虫子,后来美**支援了一批雨布,这东西柔韧隔水,往地上一铺,阻隔了潮湿的地气,撑起来又可以做帐篷,因此是很受欢迎的军用装备。

    当然,到了现代,取代它的东西也出现了很多,军队里早已经没有它的身影,现在大多作为登山探险时用的装备,叠起来体积轻便,因此大受欢迎。

    那张雨布被张开挡在洞口,用大石头压着边角,只露出一人宽的出口供人进出,明亮的天光从外面透进来。山洞左右不过十来平米,空间有限,再加上我现在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盖着一堆厚重的衣服,因此被占去了大半。

    剩下的一块地方燃着篝火,我动了动,发现身上有些紧绷的感觉,低头一开,才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做了良好的处理,上了药,也缠了纱布,伤口也不似最初那样火辣辣的痛。

    洞里一个人也没有,从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我身体恢复了力气,便穿了衣服走到洞外,发现小花和路人甲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两人低着头,手里摊着一本笔记,我走上前,发现是我爷爷留给霍老太那半张地图。

第三十章 冲突

    路人甲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当我是空气似的,继续低头看那张地图,小花笑了笑,道:“身体好些了吗?”我点点头,也没说谢谢之类的话,转而问道:“接下来怎么走?”

    那张地图我之前看过,是张很抽象的地图,而且是纯手绘的,路线是沿昆仑山东边的余脉一直向前,这一段山脉绵延着数座相连的雪峰,最高处海拔接近五千多米,绵延向着昆仑主干而去,便是桑巴也叫不出这些山峰的名字,这张地图上的路线,画的十分模糊,终点是一扇门的图案,不知为什么,我一看到那个图案,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长白山里的那扇青铜门。

    小花指着地图摇头,道:“大体的路线是有的,只是这地图画的潦草,到底有多远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我不确定这里是不是目的地。”

    他手指的地方是那扇门的图案,根据霍老太笔记上爷爷的留言来看,这张地图并不是完整的,这一张是爷爷当时埋在霍老太院子里那张,而爷爷手中那半张地图,或许是到了张大佛爷手中,或许是流落到了其他地方,总之,我们现在有的只是半张图,因此那扇画门的地方,有可能是终点,但也有可能只是路途中的一个特殊的地方。

    正这时,雪地里突然传来老毛的声音,只见他压着一个人往我们这边走,一边走,嘴里一边骂骂咧咧,我一看,那人竟然是桑巴,当即道:“老毛,你这是干什么?”

    老毛用余光瞥了我一眼,一把将桑巴压到小花面前,道:“九爷,这小子想跑路,还偷了我们东西。”桑巴被老毛一推倒在雪地里,闻言连忙摆手,作揖道:“赞生神,我只想拿一点食物好翻过雪山,我没有偷东西。”老毛冷笑一声,道:“没偷?我让你没偷。”说完,踹了桑巴一脚,伸手就去搜身,一摸,果然摸出了一个东西。我一看,不由惊讶,竟然是我的钱包。

    桑巴顿时脸色都青了,神情又是羞愧又是恼怒,偏偏不敢发作,乌黑的眼珠子瞟了我一眼,没说话。

    老毛甩着钱包,拍了拍桑巴的脸,道:“这不是偷是什么?信不信老子毙了你?”小花忽然笑了笑,道:“毛德贵,有魄力啊……嗯,我有说要毙他吗?”

    老毛神色一变,笑道:“九爷,难道我做错了?”

    小花依旧在笑,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年前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开口,轻声道:“你没错。”老毛见小花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收敛了些,没再去管桑巴,而是将钱包向我一甩,嘴里嘀咕道:“他娘的,还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有种你来偷我钱包,老子不打爆你的头才怪。”

    桑巴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跌在雪地里头都不敢抬。

    我只觉得心烦意乱,看着就来气,一听老毛的嘀咕,不由怒气冲胸口,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在嘴上回过去,但这次我没有,而是抽出了一直绑在大腿处的匕首,直接冲毛德贵甩了过去,空气中发出嗖的一声。

    毛德贵吓的脸色一变,匆忙间闪躲不及,虽然避开,但脸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匕首直直射出了老远,最后啪的一声,插在了雪地里。

    所有人都因为这一幕而安静下来,桑巴抬起头,吓愣了。

    毛德贵扶着脸上的伤口,随即低头看着手中的血迹,片刻后,他抬起头冲我冷笑,道:“吴家小三爷,你有种。”他还想说什么,被小花喝住了。

    小花喝完一声,随即淡淡道:“够了,这喇叭是我夹的,你们在为谁办事,最好想清楚。”毛德贵在脸上擦了一把血,阴郁的眼神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转身进了山洞。

    我这匕首一甩,心里也平静下来,本来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冲动,毕竟接下来的路程长的很,谁也少不了谁的帮助,现在闹僵显然不合适,但转念一想,这姓毛的,表面上对小花毕恭毕敬,似乎处处在拍小花马屁,但细想这一路上下来,他的所作所为却并不像服从小花。

    我一开始没发现,现在一想,反而觉得有些怪异,这毛德贵,似乎不像秀秀说的那样简单,他真是依附着解家的吗?

    毛德贵走后,一时没人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我清了清嗓子,直接转移话题,问桑巴道:“你为什么要跑?我们又没说不放你走。”我将钱包揣起来,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桑巴看了我的动作,似乎松了口气,也不敢面对小花等人,小心翼翼的对我说道:“我听那几个人说,接下来还要我带路,所以……我阿妈还在医院里,我、我想回家。”

    我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们带路?我们可以加钱的。”桑巴连忙摇手,道:“不行,真的不行,这片山脉雪峰,是赞生神库拉日杰的地方,一般的人不能进去,赞生神发怒,会有灾难的。”

    藏民信奉山神,以山神为最高崇拜,桑巴所说的库拉日杰是南域的主神,相传他掌管着昆仑山以南的地带,在藏民的传说中,库拉日杰统治着昆仑山,能驾驭风雪,坐骑是一匹妖狼。

    这种半神半妖的结合,是藏族神话的典型模式,连带着周边的其他民族也受到影响,比如在云南以西,靠近青藏高原的地方,有一支古村寨,那个村子的人信奉显身神,形象是一个人首蛇身的双面人,前后都是正面,一面是男,一面是女,它被誉为妖力无边的显身真神,相传能幻化虚无,女面首看你一眼,可以变出你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而男面首看你一样,则会取走你生命中最宝贵的一切。

    这种妖神结合的文化多见于藏地和巴蜀一带,这两者之前相隔很远,但这种相似之处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却不可考证了。

    人是小花找的,这次夹喇叭的也是他,小花没开口,我也不好说要放人,便拍了拍桑巴的肩膀,道:“先起来再说吧。”桑巴目光中充满感激,看的我怪不自在的,心道:我也不是什么善茬,你这么看我,我良心真他妈难受。正想找,路人甲突然开口,道:“大致路线是没问题的,只是昆仑山脉不比其他地方的雪山,里面有什么东西先不说,光是地势就是千奇百怪,华夏龙脉之祖,地势拔山填海,不可预计,必须找个熟悉雪山的人。”

    桑巴一听这话就一脸苦相,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干咳一声,假装没看到,将目光移向地图,配合着路人甲的话,点头,道:“嗯,你说得对。”

    路人甲忽然住口了,抬头看着我,嘴角一抽,冷冷吐出两个字:“虚伪。”我差点没气背过去,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最后只能干咽了。

    我们三人没去管桑巴,拿着地图研究这接下来的路线和可能遇到的情况,说着就说到了墓上,我道:“你说,那地方究竟是墓还是什么,如果是墓,有谁能把墓修到那里面去?”

    小花淡淡吐出两个字:“妖怪。”

    我正要开口反驳,却见旁边的桑巴猛点头,我觉得不对劲,问道:“你点个什么劲儿,你又不懂。”

    桑巴道:“我知道你们说的那个东西。”

    一时间,仿佛风声都止住了,我们三人同时将目光移向桑巴,桑巴被瞧的紧张,声音也变小了:“这东西,我们从小当故事听的。”

    我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拉着桑巴坐下,踢了路人甲一脚,道:“让坐。”路人甲到是配合,环抱着双手不紧不慢的起身,将屁股底下的大石头让出来,我把桑巴往下一按,道:“什么故事,跟我们说说。”

    哪知桑巴这时候却打死也不开口了,我只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道:“我们也不是坏人,实话跟你说吧。我有个叔叔,精通风水术,结果有一帮想盗墓的人,盗墓你知道吧?就是挖坟的。他们把我叔叔抓进了昆仑山里面,非得让他找一座墓,看到这地图没有?就这个墓,我可就剩下我叔叔一个亲人了,他又是个死脑筋,要是一个不听话,说不定就被人家一铲子,像拍西瓜一样拍碎了脑袋。桑巴,我对你算不错吧?你告诉我,我也好知道怎么找我叔叔。咱们算是扯平了,你偷我钱包的事情我也不追究了。”

    我编完,瞧见小花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眼中明显有着戏谑的意味,我没理他,目光尽量真诚的看着桑巴,哪知桑巴盯了我半晌,蹦出一句:“你在骗我。”

    他这么笃定的语气,搞的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了,这时,小花笑着开口,说:“别管他是不是骗你,你说也可以,不说我们也不会逼你。”说着,小花捡起了我射在地上的匕首,状若无聊的在手中把玩,明晃晃的匕首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桑巴咽了咽口水,最后缓缓点头,道:“我说。”

    小花嘴角一钩,吐出一个字:“讲。”

第三十一章 松达剌人

    桑巴点点头,他的汉语说的不算差,但此刻他还是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才说道:“其实,这个故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是听老一辈的阿妈讲的。”

    在藏民关于库拉日杰的传说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据说是西周左右的事情,具体时间已不可考证,不过那时候,青海以东都被称为化外,民族虽然繁杂,但人员很少,往东延至昆仑山脉一带,是藏民们心中的圣地。

    当时不仅中原内陆战火纷飞,遥远的边塞地区,也被各种势力割据着。领头的司马们今天你打我,明天他灭了你,藏民的生活很艰辛。

    当时势力最大的有两位,一个是大司马干赞巴,一个是大司马松达剌人。两拨人马斗的很凶。干赞巴的父亲是上一任藏族统领,势力很大,但干赞巴为人刚愎自用,而且重酷刑,藏民们暗地里都支持宽厚的松达剌人,但最后,松达剌人还是失败了,他的军队力量不足,最后被逼进了雪山深处,也就是我们接下来要走的地方。

    在藏族传说中,雪山深处是库拉日杰所统治的地方,那里是千万年聚集的冰霜,动物灭绝,草木绝迹,任何人都无法在里面生存。库拉日杰占据着整个昆仑南脉,除非得到他认可的人类,否则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最终都会冻死或饿死其中。

    松达剌人的人马被逼近了雪山深处,干赞巴为了防止他们逃出来,便组织人马守住了山脚的路,准备将松达剌人的部队困死其中。

    就这样守了十来天,有些藏民坐不住了,他们一直希望松达剌人能获得统一,并不希望让严酷的干赞巴统治他们,于是藏民们偷偷聚在一起商议,他们决定凑些粮草,找族里最健壮的汉子,组成一支秘密运输队,将粮草运送给困在雪山深处的松达剌人。

    临行的一个夜晚,九名康巴汉子在夜色里对着库拉日杰所在的方位敬青稞酒,希望能得到库拉日杰的谅解,让他们进入雪山。

    库拉日杰当然不会显灵,他们完成仪式后,就秘密的往雪山里进发,但雪山下全是守卫,这九名汉子还是被发现了,在争斗过程中,所有人都受了刀伤,变成了血人,藏民们暴动了,不管是年轻力壮的勇士,还是老弱妇孺,他们从黑暗里冲出来,与守卫雪山的士兵发生了一场混战。

    那九名汉子浑身浴血的背着食物往深山里进发,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所有人都认为,那九名汉子没有完成任务,因为他们身上的伤太严重了,有些地方深可见骨,有些伤口隐隐能看到内脏,这样的伤怎么可能在冰天雪地里活下去?

    事件到这里并没有停止,当晚暴动的藏民几乎被屠杀殆尽,只剩下少数人躲进了渺无人迹的高原,偷偷活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年里,藏民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干赞巴的高压统治使得处处都有暴动,但干赞巴的军队十分勇猛,所有的暴乱都被压制下来。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

    在一个夜晚,有一支军队,突然从雪山深处冒出来。他们穿着精良的装备,浑身铁甲覆盖,连面目都隐藏在盔甲下面,这帮军队由九个人带头,这九个人的首领,赫然就是松达剌人!

    而这时候,距离松达剌人进入雪山的时间,已经过了整整十年!

    那支队伍,没有一个人开口,也没有一个人有多余的动作,他们穿着盔甲,举着长矛,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雪原里,如同一队阴灵。

    接着,松达剌人带着九名部下,带着这支如同阴灵的军队,将干赞巴彻底打垮。

    藏民们以为是神迹,如果不是库拉日杰的神迹,松达剌人是如何在茫茫雪峰中生存下来的?那支战无不胜的军队是如何出现的?

    随后的日子里,松达剌人成为了藏区的统治者,人民在他的统治下,生活逐渐安定下来。但松达剌人很奇怪,他一直带着一副鬼面具,从来不用真面目见人。

    直到数十年后的一天,整个藏区爆发了一种奇怪的瘟疫。或许那不应该叫瘟疫,而是一种神罚,因为在有些人的胸口,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案,那个图案具体是什么样的,桑巴无法描绘,毕竟这个传说太过久远,版本多种多样,谁也无法判断。

    但到最后,所有身上出现那个图案的藏民,都离奇消失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在藏民中蔓延,有一伙干赞巴残余的人马开始放出谣言,说松达剌人早就该死去,但他用藏民的生命与库拉日杰做了交易,松达剌人获得了和库拉日杰一样的能力,破除这种能力的方法,是摘下松达剌人的面具。

    流言越传越广,众口铄金之下,松达剌人与他的九名侍卫又一次被逼到了雪山前,藏民中有老人含着泪恳求:“尊敬的松达剌人,我们只需要看一眼你的脸就可以,摘下面具,证明你的清白吧。”

    最后,松达剌人将手缓缓的放到了面具上,面具被摘下来,藏民们看到的……是库拉日杰的脸。

    库拉日杰,狼头人身。

    故事说到这里,桑巴道:“有藏民说,库拉日杰是受了松达剌人的请求,带着他的军队出圣地帮助藏民,一但被普通人看到面容,就必须返回雪山中。”

    松达剌人在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就倒地身亡,在他死前的那一刻,他口述了一份手札,下令由九卫士将他抬回出生之地,并且在那份手札上,记载了松达剌人在雪山中的经历。

    那一份手札,被藏民们称为赞生经。

    当时在场的还有其它藏民,据他们说,那份赞生经中,记载了一处宫阙,松达剌人正是在那处宫阙里,见到了库拉日杰,并且做出交换,获得了库拉日杰的能力。

    据说,那一处宫阙的入口处,是一扇巨大无比的门,只有获得库拉日杰认可的人,才能进入其中。桑巴说完,指着地图上的那扇门,道:“如果你们是想去那个地方,我劝你们还是死心吧,库拉日杰是藏民的守护神,不会让汉人进去的,如果你们强行进去,一定会走不出来的,那里没有动物,没有植物,什么都没有,人是不能在里面生存的。”

    我没理会桑巴的话,而是在思索这个所谓的库拉日杰。

    在藏民的山神崇拜中,有四大神山,其中最出名的,是被誉为草原之神的念青唐古拉,相传它掌管了宇宙,宇为时间,宙为空间,念青唐古拉即时间与空间之神。

    而库拉日杰正是四大山神之一,他被誉为赞生神,掌管着长生。

    难道所谓的库拉日杰的能力,是指长生的能力?我将这几点结合在一起联系,顿时觉得不枉这一趟青海之行。在桑巴关于送达剌人的传说中,曾出现过一支神秘而奇怪的军队,这个传说,恰巧跟鲁殇王借阴兵的传说有些类似,那么,是否在松达剌人手中,曾经也拥有一枚鬼玺?

    这枚鬼玺来自于哪里,最后流落到了何处?

    按照霍老太笔记中所说,在昆仑山脉中,有一处天渊棺椁,里面就埋藏着一枚鬼玺。这枚鬼玺是否就是松达剌人所拥有的那枚?

    想到这里,我不由心中一惊,因为这个故事的背景年代不明,而霍老太笔记中的年代也不明,那么,当年松达剌人是进入雪山之后才得到的鬼玺,是否意味着,天渊棺椁里的鬼玺已经不存在了?那么三叔和陈文锦所要寻找的东西,是否也还存在其中?

    如果鬼玺是在松达剌人之后存在的,那么那个所谓的天渊棺椁,难道是松达剌人的陵墓?

    我们三个没有谁开口说话,小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微微眯着眼,目光看向地图,旋即对我们说道:“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得到了地方才知道。”

    路人甲环抱着双手,慢悠悠的走进山洞里,外面飘着雪,冷的厉害,我看桑巴有些发愣,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进山洞里吧,生病可就不好了。”

    桑巴垂头丧气的跟在我后面,山洞里挤了一堆人,毛德贵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目光十分凶恶,但我吴邪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当即狠狠一眼回瞪过去,他冷笑的扯了下嘴角,然后跟手下的四个兄弟不知说些什么。

    我们这一路人,都安静的很,那几个汉子对我也很不友好,几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几乎是在耳语,让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准备趁我睡觉的时候,把我给做掉。路人甲也不开口,他除了跟小花亲近些,就是对秀秀,也没什么话,更别说我,我正想着,山洞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乌龟,过来。”

    我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的骂道:“你他娘的才乌龟。”路人甲嘴角动了动,冷冷吐出三个字:“滚过来。”我懒得理他,枕着双手学闷油瓶跟山洞顶交流感情,正交流到一半,我耳边嗖的飞过一个东西,吓的我一下子蹦了起来,赶忙回头一看,我耳边的山壁上,竟然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第三十二章 绝密档案

    匕首插得并不深,但刚好钉在山壁上,摇摇晃晃的,这、这他娘扥得要多大的力气?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着对面路人甲没有一丝弧度的嘴角,很没骨气的问:“你到底想干嘛?”声音却已经弱了许多,我自己听了都忍不住想抽自己,吴邪啊吴邪,我以为你长进了,怎么还是这么窝囊。

    他钩了钩手指,转而趴在地上,脱了衣服露出上半身,懒散散的说:“上药。”

    我嘘了口气,内心忍不住抽搐。

    上药就上药,再怎么说你也救了我两次,我给你上个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能不能好好的说出来,非得进行语言攻击?还他娘的动刀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已经得罪了毛德贵这帮亡命徒,要在得罪路人甲这位杀球不眨眼的大爷,我恐怕还没到天渊棺椁就被他们解决了。

    我一边给路人甲上药,一边想着胖子的事情,眼下天渊棺椁的事情太过扑朔迷离,我一点头绪都没有,相反的,比起这个,我更担心三叔和胖子的下落,胖子这人,轻易动不了他,但这一次,我怎么看都觉得胖子是被人挟持的,这样想来,事情就有些大头了,陈文锦挟持了胖子?怎么想怎么不对头。

    我这一走神,手下的动作就重了些,路人甲嘴里嘶了一声,背部的肌肉一抖,随即不客气的骂出来:“你他娘的手残啦,轻一点。”

    我听着就一肚子火,又不敢惹毛他,转眼瞥见了医药装备里的消毒酒精,于是撇撇嘴道:“你伤口好像有些感染。”

    路人甲哦了一声,我发现他嘴角下吊,似乎显得很不高兴,我心中暗爽,嘴里却淡淡道:“要消一下毒。”他撇撇嘴,嗯了一声,接着我便直接抖着瓶口往他伤口上倒消毒酒精,路人甲吭都没吭一声,不过肌肉绷得很紧,我良心刚有点过意不去,准备收手时,他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挣扎了一下,那力气大的跟牛一样,没挣开。

    被发现了?我干笑一声,声音有些狗腿:“怎么了,是不是太痛了,哈哈,这个……忍一忍就过去了,男子汉大丈夫……”我还没说完,路人甲突然笑了一下,道:“是啊,老祖宗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能忘恩负义。”说完,把我手中的酒精瓶一把躲过去,冷冷道:“脱衣服。”

    我身上被咬出的伤口,现在都还痛的厉害,一瞟到那酒精,我就感觉肌肉都在绞痛,不由哭丧着脸,道:“我伤口好了,真的。”

    我俩正说着,秀秀和小花进了山洞,看见我和路人甲的样子,两人似乎愣了愣,小花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走到那个还在昏迷的德国人面前,踢了几脚,将人给弄醒了。

    路人甲这才放开酒精瓶,我赶紧将医药包收起来,就怕他一个记仇,就有帮我消毒。

    这时,秀秀扯了扯我的衣袖,欠着我到了德国人跟前,她目光小心翼翼的瞟了眼路人甲的位置,声音极低的说道:“你怎么跟他搞在一起了。”

    搞在一起?我正要出声,秀秀压低声音道:“他不是你我惹得起的。”我听秀秀这么一说,刚要说出口的话不由咽了下去,转而低声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秀秀沉默一会儿,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我心中暗骂,不知道个屁,压根是不愿意告诉我,鬼知道你们和那个人做了什么交易。

    这时,小花突然开口,指了指我们所带的装备,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顿,轻声道:“这些装备,都是通过他搞到的。”小花这么一说,我顿时一个激灵。

    我们这次所带的装备,可以说是历次下斗以来最好的,这种装备,即便是三叔也弄不到,全是正规军的装备,而是都是上等货色,就我们此次携带的枪支,从小弹到长筒,甚至还有连发的小冲锋,这些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这种军用装备,除非你跟军队有关系,否则脸面再大也没用。

    小花说完,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三个字:“防着他。”显然,小花也一直在防着路人甲,既然如此,那么他们为什么合作?此时人多眼杂,我有再多的疑问也无法问出口,只得先压着。

    这时,那个德国人有了些反应,他眼皮动了动,似乎就要醒过来,小花戒备起来,弄的我也跟着紧张。这时,那个德国人睁开眼,目光在山洞里转了一圈,然后盯着山洞的洞顶不动了。

    我顿时说不出来,这货不是小哥亲戚,这货不是小哥亲戚……

    秀秀显然也很惊讶,她伸出脚踢了下德国人,道:“喂,你老实点。”德国人不动,我于是说道:“秀秀,人家外国同胞听不懂中文,咱换德语试试。”

    秀秀恍然大悟,道:“吴邪哥哥,你说的对。”然后我俩同时将目光看向小花,我心中默念:德语四级,德语四级。

    小花不负众望,一张口就是我和秀秀听不懂得东西,叽里呱啦一番,将路人甲和毛德贵那帮人都吸引过来。

    听到德国话时,那个德国人动了动,将看山洞的目光移到了小花脸上,然后笑了笑,松垮垮的皮肤笑起来,跟个鬼似的,接着,他嘴里吐出一段话,不长,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于是将目光看向小花,我发现小花的脸色都青了,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不由奇怪,这德国佬说了什么?好像不是太长的话,怎么把小九爷气成这样?

    我没开口问,秀秀却赶忙道:“他说什么?”

    小花嘴角一抽,道:“他叫我老婆。”

    “啊!”我叫了一声。

    小花接着皱了皱眉头,随意的踢了德国佬一脚,道:“这人神志不清,估计已经疯了很久了。”秀秀叹了口气,道:“看来上面的东西破解不了了。”

    我问的:“什么东西?”

    小花从怀里掏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随即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一片字符,那不像是文字,倒像是密码。

    我在杭州的时候,有一年夏天,一个农民到了我店铺里,那鬼鬼祟祟,小心翼翼的神色,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在做亏心事。

    当时我估摸着,这农民伯伯莫不是从地里挖出什么好货了?这种事情本来就屡见不鲜,很多农民在种地的时候,一不小心挖到古墓,最后的结果就是充公,比如兵马俑、三星堆,等等数不胜数。

    在国际上有一个惯例,喜欢用人名命名新发现的事物,比如1972年,英国一位女生物学家,发现了一种深海小型食人鱼,一般来说,深海的鱼类都有巨大的体积,这样才能抗衡海水的压力,那那位生物学家发现的鱼却十分小,只有成人巴掌大,但它用来对抗海水压力的法宝,是一身如同鳄鱼一样坚韧的壳,因此,那种鱼类被冠上了那位生物学家的名字,命名为艾琳娜深海小鳄鱼。

    当然,这种事情在中国就少多了,就像兵马俑的发掘,总不能管它叫陈二狗兵马俑,或者三星堆的天目人,总不能管它叫王麻子天目人吧?所以,以后给孩子取名字,一定要深远一些,那些个二狗什么的,当小名用也就算了,大名一定要响亮。

    我当时一看到那位农民伯伯,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就冲他这神情,这装扮,准是在地里挖到什么宝贝了,我赶紧把他让进屋里,让王盟端茶倒水,一番伺候之下进入正题,结果他给我的不是什么挖出土的宝贝,而是一张信纸。

    确切的说,是一封密电。

    然后那兄弟跟我讲了这封密电的来历,原来他祖籍是革命圣地延安,按他的话说,他祖上爷爷那一辈,在延安给**领导人当过警卫。

    后来,1947年3月,国民党单方面撕毁停战合约,对当时的革命根据地延安进行了狂轰滥炸,**领导人在接受到国民党间谍人员的密电之下,在蒋介石还没出兵之前,就退出了延安,保全了兵力。

    当时由于撤退的匆忙,难免遗漏一些东西,那兄弟的爷爷跟其余人留下来负责疏散当地人民,是最后一批才撤离的,撤离之前,他爷爷路过传讯室的时候,发现电报机正在运作,接着,噼里啪啦打出了一段密电,而且是那种SS级的三重加密文件。

    他爷爷吓坏了,这种SS级的三重加密文件,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只有**领导人才知道破译方法,想来必然是极其机密,他爷爷当即收起那份文件,想着要快点赶上大部队,跟领导人送去,结果还没出王家坪,**的轰炸机就到了,他爷爷在那次战役里被炸断了一条腿,趴在废墟里等死时,遇到了一批逃难的难民,被一个女的救了,后来的日子里,两人结了婚,过在一起。

    但那时候,战争局势已经完全逆转,再加上那时候的交通和通讯状况,那封三重加密的文件一直没能送出去,就这么保留下来。

    这位兄弟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他不想一辈子种地,刚好村里承包了大片玉米地,玉米运出去总得要车吧?他瞅准了这个机会,想要来个咸鱼翻身,想凑钱买大卡车,所以把爷爷留下的这份绝密文件揣到杭州城里,想着能不能当古董卖。

    我拿着那份文件一看,满篇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加意味不明的混乱字符,这谁能看的懂?即便看的懂,现代的保密措施早已经经过改进,这种几十年前的密件,估计除了国案局的几位头头,一般的解码专家都不一定能破译出来,即便破译出来,这里面的东西谁敢买?

    于是我说道:“抗战年代的SS级文件,那是个国家领导人看的,里面所记载的内容,必然也是绝密,这类型的文案,至今都还封存在国案局里,你手里这东西,谁倒卖都是掉脑袋的事情,这生意我接不了,你也别打它主意,我真心提醒你,这东西是真的会要命的。”

    那位农民兄弟听了,失望的不得了,我心里也急啊,我本就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但这种跟政治扯上关系的东西,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参与的,这封绝密档案70年前没能发挥它的作用,那么就让它一直沉睡着吧。

    我想起这段往事,再一看小花手中的东西,心中登时咯噔一下,心想,自己怎么尽碰上这档子事,赶明儿是不是该关了西冷印社,去研究密码破译?

    没等我多想,小花将手中的东西摊开,我发现那不是电文,而是手写的密码档案,而且是羊皮卷写的。像这种密码设定,并不是想有就能有的,需要调动很多人的智慧,相当于重新发明了一种文字,能做出这样密码工程的,一般只有国家政府和某些大型组织,剩下的一些小组织的密码,大多很容易破译,而我们面前摆的这一份,明显属于前者,这是一份军事密码。

    一支德**队,深入中国西部昆仑支脉,身怀一份国家绝密档案,他们是为什么而来?

    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是我一个古玩店老板和一个半路出家的土夫子所能揣测的。

    眼前的德国人,再加上秀秀的描述,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奇怪的推断,那就是,这个德国人已经活了很多年。他的‘长生’是怎么得来的,是跟闷油瓶一样的特殊体质,还是如同三叔等人一样,受到过某种物质的改造?

    为什么其他人都死了,而他却活了下来?

    这支德**队,在几十年前进入中国,他们寻找的是什么?

    那时候的青海,尚未通公路,自青海到昆仑山一脉,绵延三百万,纵横千万里,飞机都难以飞跃,这批德国人,就这样步行的进入中国,然后跨越青海直到到达尼玛雪山。

    这样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这帮人仅仅是到了尼玛雪山,就如此狼狈,因为那时他们的前进条件和我们有天壤之别,他们用脚步,一步步征服了高原,而我们却是火车汽车,一路如同旅游般走过来。

    这张记载在羊皮卷上的绝密档案,记载的究竟是什么?是这支德**队的任务目标吗?

第三十三章 扎营

    这封密案让我们所有人都无从下手,半晌,小花将东西收起来,摇头道:“算了,这件事本来就跟我们没关系。”秀秀指了指那个傻笑的德国人,道:“那他怎么办?”

    毛德贵在一旁道:“留着是个祸害,我看不如……”小花冷冷看了他一眼,随即道:“先带着一起走,是死是活,到时候再说。”

    我没什么意见,而且我隐隐觉得,这个德国人可以如此长寿,必然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说不定跟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很大的关系。

    接着,小花给众人分配了任务,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分了下守夜的班次,我们这伙人里,我跟路人甲身上的伤虽然不致命,但动物咬出来的伤口,稍不注意就有感染的可能,其他几人翻山越岭的,也累的够呛,小花安排众人今天好好休息,特别嘱咐我,让好好养病,明天不管我是发烧还是干嘛,必须要上路。

    接着一天无话,到了第二天,我烧也退了下去,除了伤口痛之外,到没有大碍,当天早上,天空中依然刮着卷毛风,雪花打着旋儿往衣领里钻,我们接下来的路程,海拔更高,每一步都走得很吃力,那个德国人被五花大绑,由一根绳子捆着,被毛德贵牵在手上,跌跌撞撞的走在最后,老是摔跤,鼻青脸肿的。

    我看着都觉得可怜,于是跟毛德贵说:“你累了吧,我来。”毛德贵乐的将绳子扔给我,我牵着绳子放慢脚步,带着那个德国人跟着队伍,时不时的就要扶他一把,完全看不出秀秀嘴里说的,此人行动敏捷,整个一笨手笨脚。

    越往高处走,风雪越大,夜晚我们连个山洞都找不到,这里几乎全是雪,雪下的山石埋的很深,有些雪积聚不知多少年,全化成了坚冰,刚开始我们是在雪地里走,到后来就是在冰上走,一路上动植物绝迹,一眼望去,千里冰封,蔚为壮观。

    但此时没人有心情欣赏这壮丽的景色,每个人只知道埋头往前走,我们手上的路线只有一个大概,经过推算,我们至少还要走四五天才能到达目的地,然而,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风雪变得更大了,即使带了护目镜,那些风还是能从细缝里往里面灌,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我两双手都起了冻疮,当年去长白山我也没长过这玩意,这里的气候,真他妈不是人呆的。

    毛德贵顶着风雪,冲桑巴道:“这么大的风,你给找个歇脚的地方啊。”桑巴根本不愿意走这一趟,一路上是敢怒不敢言,他跟着小花走在最前面,闻言吼了一句:“没来过,不知道路。”

    毛德贵骂了一句:“他妈的废物!”

    我牵着德国人走在最后,他整个人都是疯傻的,也不会说话,只偶尔看着小花蹦出几个短短的字,发音大概是:罗卢尔,德国话发音很奇怪,用汉语我也标不出,不过我们听久了,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大约是德语中老婆的意思。

    我体力本来就不如小花,牵着德国人走了一路,已经累惨了,眼见跟他们距离越来越远,我赶紧吼了一嗓子:“小花,你德国老公掉队啦。”秀秀在我前方不远处,她扑哧笑了一声,道:“吴邪哥哥,你也太毒舌了吧。”

    小花果然被气的脸色发黑,站在原地等了我们一阵,旋即皱眉看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德国人,转头对桑巴和路人甲道:“在这里歇吧。”他似乎是在征求路人甲的意见。

    路人甲伸出手,手上依然带着那副乌金手套,雪花静静的伏在他的手心里,半晌不化,这里的天气太冷,不像山脚,雪一落地就化成水。

    这里的雪经过千百年的堆积,一层层加压,慢慢变成了白色的雪夹冰,再深一点的,就变成了蔚蓝色的坚冰,而我们此刻,就处于这样一个坚冰层上。

    脚下的路面只有一层薄薄的雪,比起最初那种埋入膝盖的厚雪层,这里的雪大概只有一指厚,下面就是坚冰层。现在的时间大约是下午四点左右,天空布满厚厚重的阴霾,压得极低,仿佛下一刻就会倒灌下来,将太阳光遮的严严实实。

    风雪弥漫下,可见度很低,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再适合前行,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右面是一层坚冰山壁,上面布满大大小小的冰缝,在风雪中,时不时就有冰块砸下来。

    而我们的前路则看不到尽头,极目所望的地方一片昏暗,靠左则是一片下坡,坡度很陡,一眼望去,下面雪气蒸腾,在风雪下翻滚,看不见有多深。

    那面冰壁是明显不安全的,因此我们只能选择顶着风雪,就地扎营,但好在这一次的装备是一等一的好,所携带的帐篷,有四个倒锥,足有二十厘米长。

    先将倒锥打进冰层里,再将帐篷的支架与倒锥结合处拧紧,使得整个帐篷牢牢的钉在地面。

    毛德贵的手下点起了一个无烟炉,将铁锅夹在上面,往里面捧了一锅子雪,不下一分钟就全部化成了水,装了有半锅,我坐在锅旁,待水煮的冒白泡便往里面扔了些压缩饼干,这里海拔太高,水根本无法沸腾,只能保持在冒白泡的状态,但好在是雪水,没有什么细菌,倒吃不死人。

    这一行人,都不是话痨,一路上沉默的狠,我吃过饭就进了睡袋,不由怀念起跟胖子倒斗的时候,就是生死关头也能调侃几句,哪像现在,这万里长征还没见个影儿,一队人都死气沉沉的,我想着,要是有人看见我们,八成以为我们是一队阴兵来着。

    胡思乱想了半刻,我就觉得犯困,人在寒冷的环境就想睡觉,这大概是生物进化过程中,人类所丢失的冬眠习性在作祟,我不知不觉就睡到半夜。

    半夜里,那风刮的更厉害,鬼哭狼嚎的,帐篷的布被风拍打的啪啪作响,我一睁眼,才发现大多数人都被吵醒了,一个个裹在睡袋里,盯着帐篷顶,跟粽子似的。

    大约秀秀也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一见我醒了,立刻跟我搭话,说:“吴邪哥哥,这风可真大。”我心道,这不废话吗?

    我揉了揉眼睛,瞧见一帐篷人都挺尸一样不说话,于是想着胖子平时是怎么调动气氛的,这后面的路还长着,士气低落成这样可不行,我于是清了清嗓子,准备学着胖子的样,先来一段**语录:“咳咳……咳!”刚清完嗓子准备开口,路人甲将脸转向我,冷冰冰的蹦出一句:“喉咙破了就别屁话,听的我心烦。”

    我顿时有一种冲动,冲上去掐着他的脖子吼一句,你他娘的喉咙才破了!当然,这只能想象一下,我光是想想他对毛球兄弟用的那招黑虎掏心,我的心脏都跟着疼。

    我决定学习闷油瓶,潇洒的无视他,淡淡瞟了路人甲一眼,我直接将目光盯向帐篷顶,路人甲明显被咽到了,盯着我半晌没转头。

    经他这么一打岔,我调动士气的心情也没有了,盯着帐篷顶看了一会儿,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纷纷冒进脑海里,弄的我心烦意乱,索性准备再睡一觉,刚缩回睡袋里,秀秀忽然扯了扯我的睡袋,道:“这风真的很大,鬼哭狼嚎的。”

    我心道,这小丫头是傻了还是怎么的,翻来覆去怎么就这一句话?经她这么一说,我不禁侧耳倾听,耳朵里全是风呼啸的声音,像鬼哭,又像狼嚎,我心道:秀秀这形容词用的还真不赖,不愧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女性。正想着,心里忽然一惊……这声音怎么不对劲儿?

    若说风声,这狼嚎的声音,也太正宗了,还带着颤音?

    我看了秀秀一眼,发现其他人也神色严峻,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小花从睡袋下摸出了一把小冲锋,打了个安静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其他人跟我出去,秀秀和吴邪,你们留下来看着他,呆着别出去。”他指了指那个德国人,这家伙被绑了几天,身上全是乌青捆绑的痕迹,连秀秀看着都不忍心,因此睡觉的时候,只给绑了手,其他绳子都撤了。

    我听出小花这明显是在保护我,心中想着就憋屈,在斗里的时候,闷油瓶跟胖子,总把我当个娘们一样,也怪我自己窝囊,没什么本事,总得被人护在后面。

    如果说我这几年里,最痛心的是什么,恐怕还是在张家古楼那一次。那一次我们三个被密洛陀困在山洞里,当那些东西快要钻出来时,闷油瓶把我往安全的地方一按,胖子也吩咐了一句躲好,别出去。

    那地方真黑,我什么都看不到,缩在山壁里,耳边全是厮杀声,血腥味直冲鼻腔,然后我听到了胖子的一声惨叫,接着是闷油瓶隐忍的痛呼,那一刻,我有一种冲出去的冲动。

    但那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密洛陀恐怖的脸,尖锐的爪子,我心中不断想着,冲出去和他们一起战斗!可、可最后,我他妈的竟然脚软了。

    那个山洞很狭小,里面布满了密洛陀,我倒斗那么久,第一次离这些恐怖的家伙如此近,吓的腿肚子都抽筋了,后来,当那些东西终于消失时,我看到了倒地的胖子和闷油瓶,那一刻,我站在布满尸体的山洞里,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骂了一句:吴邪,你他妈就是个娘们,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

    然后闷油瓶醒了,他跟我说了句遗言: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那个时候,我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救他们,如果救不了,我跟他们一起死。

    这一次,闷油瓶不在,胖子也不在,但并不意味着我还会躲在别人后面,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我不希望以后永远这样。

    小花说完,我没吭声,拿出自己那一份装备,端着单筒枪解开帐篷的帘子,淡淡道:“秀秀,你和桑巴呆着别动。”

    小花讶异的看了我一眼,旋即一皱眉,道:“走吧。”接着,我们猫着腰出了帐篷。

第三十四章 麒麟吼

    一出了帐篷,我就觉得不对劲,那种狼嚎的声音更加清晰,而且听声音,数量还挺多,这一次我确定不是什么风声了。

    路人甲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伸手指了指后方,低声道:“从后面传来的。”小花冲我们打了个手势,道:“去看看。”我心中并不紧张,先不说这冰天雪地里会不会有狼群,即便有,我们这么多重火力的装备,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小花走在最前面,左手扣着一盏狼眼手电,射程很远,将后面黑乎乎的路照出了一条湛蓝色的冰道,就在小花手电打开的一瞬间,狼嚎蓦地消失了,一时间,耳里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毛德贵骂了一声,道:“还他娘的玩捉迷藏,大半夜的饶人清梦,老子非得一个个毙了他们。”小花眉头一皱,忽然抬头看着四周,突然,他脸色一变,冲我道:“快去叫秀秀他们,我们撤。”

    这时,我也发现了,远处的黑暗里,竟然密密麻麻亮起了绿色的光电,赫然是野兽的眼睛,那数量铺天盖地,将我们后路完全阻隔,于此同时,在我们左右两侧,竟然也亮起了碧绿的光电,原来在我们还熟睡的时候,这些东西竟然已经将我们包围了,如今唯一的退路只有往前跑了。

    老毛看到这数量,也不由惊呼一声,骂道:“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多!”

    小花的狼眼手电一晃动,我就瞥见尽头处,数条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狼眼的光太强,显然这些东西不适应强光,但仅仅这匆忙一瞥,我还是看清了,那是一种类似狼的动物。

    之所以是类似,是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狼不适合高原生活,只有在内蒙古的藏区,才有草原狼,而这种高原藏区,多的是鹰,狼很少见。

    我刚刚瞥见的那东西,身形都似狼,只是体格更为见状,足有草原狼体型的两倍,活像一只只猛虎,白色的长白如同耗牛般坠地,行动十分敏捷。

    这数量匆匆一瞥,少说也有数百只,我们就是再多十个人,也只有找死的下场。

    小花话音一落,我们这帮人立刻往帐篷一冲,帐篷什么的也不要了,三两下抓起装备包就往背上套,匆忙间我抓了自己的装备,右手将地上的德国人扯起来,这时候他居然还能睡的着,被我扯起来后晕晕乎乎的。

    秀秀反应也不慢,一见我们这样,二话不说也抓了件装备,居然比我跑的还快。

    我们一行人出了帐篷就开始往前跑,五盏狼眼全部打了起来,将前路照的明晃晃的,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片狼嚎,我匆忙将回头一看,操,那些东西居然全部追上来了,身后密密麻麻的碧绿色光点,在黑暗中散发着冷酷的光芒。

    我体力本就比不上小花等人,再加上手中拖了一个跌跌撞撞的德国人,没跑几步就落下了,再抬头一看,远处只有一片手电反射的模糊光影,关键时刻,桑巴跑的都比我快,他奶奶的,这帮人都是属兔子的吧,操,兔子都是他们的孙子。

    我拖着德国人跑的上期不接下气,脚下全是坚冰,结果猛地一个打滑就摔了下去,脸上传来一阵剧痛,鼻子更是痛的发酸,我此刻也顾不得痛,一倒下就立马开始爬起来,偏偏那个德国人往地上一坐,竟然不走了。

    我急的要命,回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那些奇怪的狼群,离我竟然只有百余米的距离,以它们的速度,仅要一个冲刺就能跑到我跟前。

    但它们此刻已经停下,停在百米远的地方,慢慢的开始收缩包围圈,显然,这帮狼群是想先干掉我和德国人,大打牙祭先。

    我瞧着它们收缩包围圈的趋势,一咬牙端起了枪,幸亏自己刚才激灵,抓装备的时候扔了单筒,换了把小冲锋,否则这会儿真是什么依靠都没有。

    狼群逐渐走得近了,面目也逐渐清晰起来,我发现它们的獠牙比普通的狼更长,黄澄澄的龇出唇外,这要一口咬下去,我焉有命在?

    也不过片刻间,最前面那头狼嘶嚎一声就像我扑来。

    狼群是一种既有组织力的动物,在围猎时,狼王垫后,在外围统辖全局,右一位副狼领着狼群围猎,现在向我扑来的这只狼,明显是属于副狼级别的,只是不知道它们的狼王躲在哪里。

    那狼在冰地里左右腾挪,完全没个准头,我在它扑过来的一瞬间就开枪了,但几枪都接连打空。

    第一枪打出去时,狼群被枪声惊得纷纷后退,那只副狼也停下了冲刺的动作,森冷的目光望向被子弹射中的冰面,那地方的冰碎成了一个发射状的蜘蛛网,处在狼群前方。

    副狼看着弹孔的森冷眼神让我有一种错觉,仿佛这是一头会思考的狼一般,因为它的眼神完全不属于动物,而更接近于一种似人非人的眼神,让人头皮发麻。

    我硬着头皮,趁副狼发愣的一瞬间抬枪,也顾不得瞄准,抬起枪就是一个扫射,然而就在这一刻,那头狼竟然从我的眼前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

    此时虽然没有光,但那头副狼本来就离我极近,夜色下也不是完全模糊不清,但就在我抬枪扫射的一瞬间,它居然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我的子弹才射出四五发就不得不停下来,远处的狼群已经退的很远,它们似乎明白我手中的东西,能够远程射杀,所退出的距离,刚好在我的小冲锋射程范围之外,足足退出了几百米,在夜色下看去,仅仅能看到它们碧绿的眼睛。

    那头副狼离奇消失,我无法做出判断,也无法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显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一把扯起德国人转身就跑,身后的狼群立刻追了上来。

    德国人脚步极慢,踉踉跄跄的没几步就摔了一跤,连带着我脚下也是一个踉跄,但好歹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倒。

    这下,我真想一枪蹦了他,恨不得转身就跑,但也怪我窝囊,做不出这样的事,急的眼睛都红了,也只能再一次拉他一把,拽起他就跑。

    身后的狼群步步紧逼,它们并没有一下子冲上来,似乎是忌讳什么,只远远的跟着我,我也不知跑了多久,只觉得气喘的厉害,虽然我高原反应并不强,但这么高强度的奔跑还是让我心口发痛。

    渐渐地,我都有些抓不住德国人的手了,这家伙手被反剪在身后,奔跑起来更加笨拙,此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边跑,一只手摸索着他后面给他解绳子,刚一解开那家伙就加速了,反而扣住我的手往前跑,我愣了愣,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感觉还没回过味儿来,德国人转头冲我一笑,松垮垮的皮肤往上扯,跟个鬼似的。但他那双碧绿的眼睛,却很清明,哪里还有疯傻的样子?

    我瞬间明白过来,他娘得,这德国人一路都是装的!

    他体力极好,哪里还有笨手笨脚的样子,一双大手扣着我的手腕往前跑,到最后我几乎是被他拖着,我此时心脏抽痛的厉害,气都喘不过来,脑海里浑浑噩噩的,什么东西也无法思考,耳朵里尽是风声和身后的狼嚎声。

    隐约间,我看见前方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是直直往前延伸的,一条是一个下坡路,大概是地质运动出现的大型冰缝,形成了一条大峡谷。

    这个时候往峡谷里钻等同于找死,我赶紧叫道:“走、走……前……面、面。”话已经是不成句了。德国人也不知会不会听汉语,但他显然也不笨,并没有往峡谷的方向去,而是抓着我的手一直往前跑,但没跑几步,他突然刹住了脚,我一时没停住,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

    一停下来,我就忍不住大口吸气,没等我缓过劲来,正喘着气抬头,眼前的一幕让我目瞪口呆,我下斗这么久,遇到过的离奇场景不在少数,但眼前这一幕却让我脑袋发僵。

    前方的路,目所能极处,笔挺挺的立着一匹孤狼。

    但这匹孤狼不是普通的狼,它的身形比起身后的狼群,又足足大了两倍,简直比非洲狮还要壮硕,最关键的是,这匹狼闭着眼,长毛被风吹得倒竖,但我却觉得,它森冷的目光仿佛一直在我身上打转。

    狼的额头处,还有一条红线,猩红夺目,在光线微弱的夜色下,竟然十分清晰,我心中蓦地想起了一个关于麒麟吼的传说。

    狼的寿命最长只有三十多年,但有些狼因为各种原因而活的比较久,渐渐地就开了第三只眼。这只眼长在额头,轻易不会睁开,但一旦这只眼睁开,只需看你一眼,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是草木还是石头,立刻回消失无踪,然后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这种狼是成了精的,一般隐藏于深山老林,在老一辈传说中,只要修炼的时间到了,就会一声长吼,化作麒麟。因此,这种额头开了红痕的狼,相传就是它的第三只眼,也就是麒麟吼。

    而关于麒麟吼的第三只眼,还有一个更为骇人的说法,据说……那只眼睛连接着无间地狱,被那只眼睛看着的人,会在一瞬间死去,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只狼此刻是闭着眼的,但我却总觉得,有第三只眼睛在我身上打转,就在这时,从那头狼的身后,又走出了另一匹狼。

    小了两号,但一双透着碧绿寒光的眼睛,却直直射向我。

    我心中一跳,竟然是那只副狼!

    它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我的前方,怎么回事?

    难道……那个关于眼睛的传说是真的?

第三十五章 变故

    我心中狂跳,左手被德国人抓着,尚且自由的右手连忙去端枪,未等我摆好架势,德国人嘴里不知骂了句什么,又扯着我调头,转身跑进了那条峡谷中,而此时,身后的狼群也更近了。

    两边是高耸的冰壁,前路只有一条,也不知通往何处,我被德国人扣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心中大脑却渐渐清晰起来,这人装疯卖傻,必然有所企图,我们一路上那样对他,他还不怀恨在心?若伺机报复,那我身上有枪支倒也不怕,只是这人城府太深,要来阴的,我不一定招架的住。

    正想着怎么能甩开他,我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似乎是德国人狠狠推了我一把。

    那一下来的太快,我也没瞧清,巨大的惯力让我摔了出去,身上的装备因为跌跌撞撞的跑动,本就掉在身上,这一下更是甩了出去。

    我整个人脸朝下,摔进了冰雪里,雪沫子呛了满腔,我耳边狼嚎已经极近,虽然咳嗽的厉害,但还是慌忙爬起来,结果一起身我就愣住了,德国人不见了,而我的装备也不知所踪,黑漆漆的峡谷里,哪里还看的到半个人影?那家伙显然是抢了我的装备自己跑了。

    没有装备,和队友失踪,后面还有狼群追击。若是以前,我恐怕已经吓的不知所措,但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年训练下来的本能,在认清形势的瞬间,我整个人居然头也不回的往前冲,反映之快,如有神助一般,让我自己都有些愕然。

    这条冰谷越往里跑,积雪越深,原本巴掌厚的雪层逐渐漫过了脚背,最后上了小腿,直覆到膝盖。我在雪地里狂奔,到最后几乎是在一步步挪,而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狼群的速度极快,按照我此刻一步一步挪的速度,早该冲上来将我撕个粉碎了,但我却活到了现在,怎么回事?那些狼也跟我一样跑累了?这个想法显然有点不靠谱,匆忙间,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下,这一看,我不禁愣住了,身后哪里还有什么狼群?

    那些黑暗中碧绿色的眼睛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刻,我耳边只有风的呼啸声,那声音从狭窄的冰谷里吹过,在裂缝间徘徊,如同鬼的呜咽声。

    黑暗中我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觉得雪很深,已经漫过了膝盖,也不知这雪层下面有没有空洞,如果一不小心踩空,那么以我现在的情况,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那些狼群呢?鸣金收兵了?到嘴的肥肉都放弃了吗?在这冰天雪地里,可猎食的动物极少,我们这几块‘肥肉’,该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吧?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但眼下也不是我瞎想的时候,赶紧跟小花他们汇合才是,不知道小花几人是不是也进入了这条冰谷,他们还不知道德国人跑了,这黑灯瞎火,冰天雪地的,要那德国佬追上了小花等人,在背地里放几枪,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儿,我赶紧振作精神,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挪。

    在我模糊的映像中,这个峡谷的入口处,落差不是太大,但两边的冰川高出很多,很可能是第四季冰川移动的痕迹,因此入口处虽然只低于地平面一两米左右,但越往里面跑,两边的冰川越高,现在,连微弱的月光都挡住了,我眼前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也是黑麻麻一片,前后左右都分不清楚。

    此时,我也只能按照映像中的方向走,慢慢挪着脚步,这么深的雪层,我即使想跑也跑不起来,如果现在那些狼群追上来,我绝对只有当点心的份儿。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冰谷地形环绕,我走了十来步,手便摸到了寒冷的冰层,冰层摸上去不太冷,更像是石头的触感,这种上古遗留的冰川,积淀了千万年,寒气都封在冰里面,触摸外面,反而不会觉得冷。

    据说人在黑暗中,即使自认为走直线,最后睁开眼也会发现,路线早已经歪了,我此刻就是这种情况,我以为自己路线走歪了,于是左手贴着冰壁,摸索着前进,结果出了三步左右,手有接触到了一面冰壁。

    怎么回事?左边和前面都是冰壁?不应该啊?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前面没路?

    我立刻抛弃左边的冰壁,双手摸索中前面那一面冰墙,开始顺着冰墙的方向前进,如果前面真的没路,而是冰封的绝壁,那么我这样走下去,大概不出十不远,前面又会出现一面冰壁。

    我细细数着脚步,刚走到第十步,我伸出去的手果然摸到一面坚冷的墙壁。

    完了,这条峡谷的尽头,是一个倒U字型的绝地。

    我一个人茫然的站在黑暗中,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怎么什么背运的事都让我给遇上了?我跑了这大半夜,心口痛的厉害,仿佛连接的地方就有断了一样,而现在这种绝地,前后都进退不得,我又什么装备也没有,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在原地足足站了十多分钟,我混乱的思绪逐渐冷静下来,发现事情远远还没有到绝境。

    首先,德国人消失了。

    这条峡谷只有一条路,当时我们身后又狼群追击,他甩了我,自然也不可能往回跑,只能一直向前,而我现在已经走到了尽头也没用遇到德国人,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这条冰谷中,还有其它通道,另一只可能就是,这里并不是尽头。

    其次是小花他们,他们虽然跑的比我快,但那只三眼狼显然很早就等在那里,小花等人很可能跟我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进入了这条雪谷里。

    现在他们也同样不见了。

    那么,我与他们之间唯一的差异就是,我没有灯光。

    在黑暗中逃亡的过程里,我很可能错过了其它出口。

    既然有出口,那么我只要沿着墙壁一直走下去,就一定能发现,但关键是,出口时在左边还是在右边?难道我要将左右的冰墙都摸一遍?先不说体力能不能跟上,光是手一直摸着冰川,那种寒冷都够呛的。

    现在离天明,大约还有两个多时辰,如果这两个时辰之内,狼群没有再追上来,那么等到天明之后,我的情况会好很多,关键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一点侥幸,一咬牙,我还是决定现在就开始找出口,当即,我开始摸索着冰壁往回走,双手细细的摸着身边的冰川。

    我睁着眼睛瞪着黑暗处,双手已经被冻的僵硬,完全没有了知觉,只有长了冻疮的地方,疮眼一抽一抽的痛。冰谷里的风刮的很猛烈,风吹过大大小小的冰缝,发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有时候像狼嚎,吓的我以为狼群又追上来了。

    脚踩下去,雪一下子吞进了膝盖。裤子早已经被雪溶湿,但好在我特别配备的长筒靴,此刻发挥了它的功效,脚底还保有一丝热气,每踩一脚,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在黑暗中,听着风声和脚步声麻木的走着。

    我整个人身体发僵,脑袋都冻的模糊,也不知前进了多久,腿肚子开始打颤,我实在是撑不住,只得停在原地缓口气。我的脚步刚停下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开始我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但仅仅片刻,我就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因为我停下来了,但那咔嚓咔嚓在雪地里走路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

    难道这里还有其它人?

    他是谁?为什么一直没出声?他究竟跟了我多久?我僵硬的脖颈,目光在黑暗中搜索,可想而知,这样的黑暗中。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就在我转头的瞬间,我看到了半张人脸。

    那个人脸出现在我的右手边,嵌在一个巨大的冰缝里,它只有下半张脸,嘴唇雪白僵硬着,其他地方都看不清。我脑袋里轰鸣一声,心脏吓的一抖,就在这时,那半张脸竟然动了,嘴角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慢慢向我飘了过来。

    我脑海中瞬间被勾起不好的回忆,那些藏玉髓里的密洛陀,仿佛又像我走过来,而且,我眼前的东西比密洛陀更恐怖,那半截惨白的脸,在绿油油的光芒中分外骇然。

    等等……光芒?

    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我忍不住后退,但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一动腿,肌肉就开始抽起来,我真是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时,那半截脸突然发生了变化,它已经离我越来越近,而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那张脸的上半截,竟然是一副黑色的全包墨镜。

    操,路人甲!

    那淡淡的绿色光芒,是一支快要燃尽的冷烟火,光芒很暗淡,被它插在胸口,只能照出二十厘米左右的范围。我此刻真是连骂娘的心情都没有了,这么一惊一松的,心脏哪能受得了啊。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眼前如同鬼的路人甲,这才发现,他是从我右手边的冰缝里走出来的。这条冰缝开的比较大,如果我刚刚在坚持着摸一段,肯定也能发现。

    难道这里就是出口?

    我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半晌,路人甲道:“就你一个人?”

    我本想说德国人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怎么也不是时候,于是点头道:“你呢?跑散了?”路人甲摇摇头,道:“我是来找你的。”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看了他半晌,有一种想扯他脸的冲动,这家伙……不会又是闷油瓶演的吧,在我映像中,能在这种时候,还回来找我的人,除了胖子,就只有闷油瓶了。

    但闷油瓶现在在长白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且一个在西边,一个在北边,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摇了摇头,甩掉自己奇怪的想法,道:“解九爷他们呢?”

    路人甲转身,道:“在前面,冷烟火没了,你牵着我。”我要真牵着他走,将来还不被胖子笑死去?我赶紧道:“走吧,我没问题。”他态度突然这么好,我还不习惯了,难道这小子逃跑过程中受什么刺激了?

    接着,我跟着路人甲后面,在这条冰缝中穿梭。

    这条冰缝形状很不规则,两头宽中间窄,刚开始进去,张开双手才能摸到周围,越往里走越窄,最后是一个仅够一人过的狭窄细缝,我跟在路人甲后面艰难的往前挪,大约二十来步后,前路又宽敞起来,就在这时,我发现前面有灯光。

    灯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打回来,射到了我和路人甲身上。

    这时,我听见秀秀的声音,她叫道:“吴邪他们回来了。”

    强烈的灯光中,我发现小花等人都靠着山壁在休息,我走到他们其中,谁也没说话,只有桑巴开口道:“感谢赞生神,小哥你总算是平安无事。”桑巴到底年轻,这一路上,又只有我和颜悦色些,因此跟我很亲近,我听着他叫我小哥,一时有些晃神。

    正这时,秀秀摇着我的手臂,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此刻已经是累趴下了,整个人都靠在山壁上喘,歇了会儿,才将后来的事情跟他们讲了一遍,小花听的神色一变,道:“被他给算计了,吴邪,你装备包里都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个我就有想撞墙的冲动。

    我们这一群人,可谓是各怀心思,虽然小花没有害我之心,但关键时刻,我要有个什么闪失,他也不会像胖子一样拼命来救我,因此当初在选装备的时候,我可劲儿的挑重火力,现在这些重火力装备,都到了德国人手上了。

    我有些尴尬,道:“额……有一把小冲锋,有食物、狼眼、烟火、绳子、睡袋、一把小弹,还有……”毛德贵听到这里,叫道:“还有?”接着又道:“你他娘的,装备这么齐全,是不是随时想着单干啊!”我被他一语戳穿,顿时有些尴尬,路人甲嘴角似笑非笑的盯着我瞧了半晌,看的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小花到没有什么反应,他那双桃花眼瞅了我半晌,道:“他身上装备食物齐全,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秀秀皱着眉头,想道:“他会不会带着装备又回那个地洞了?”

    路人甲道:“他一直隐忍不发,必然有原因,我们还是小心点。”他一句话,点明话题到此结束,有那么一点帮我解围的意思。

第三十六章 狼群围猎

    路人甲虽然话不多,但显然很有威慑力,毛德贵本来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只嘀咕了几句就裹着睡袋歇了。

    这一夜折腾的够呛,小花拿了个睡袋给我,我也没空再想其他,一钻进去就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满眼都是白花花一片,冰锥反射着太阳光,到处都是明晃晃的。我揉着眼,觉得有些头疼,大概是这一夜太累的缘故。揉眼睛的时候,手指上的冻疮被搓到,一抽一抽的,原本还有些混沌的大脑,顿时疼的一个激灵。

    我看了眼双手,心中跳了一下,我以前虽然看过别人长,但也是东一个西一个,然而我却是整双手都长了,乌红乌红,整整肿了一圈。

    我吓了一跳,这才一晚上而已,怎么长了这么多?

    手指动了几下,微一摩擦就痛的厉害。小花几人正在整理装备,并不打算在此地多做停留,我草草用纱布将手裹了几下,便背起小花分的一份装备,里面装的大多是食物,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武器。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入口处是一个沙漏型的通道,依然是处于一个峡谷中,抬头望去,可以望见两边耸立的冰壁,更上面的地方,是覆满白雪的雪山,天空都被遮蔽了,只露出一道湛蓝的天空。

    也不知这条峡谷的出口在何处,但根据方位测算,我们的前进路线并没有被打乱,因此我们决定顺着这条峡谷前进。

    接下来一路无话,我们一行人闷头在峡谷里走,一脚踩下去,就深深陷进积雪里,风雪已经小了,耳里尽是踩雪的咔嚓声,前路是雾茫茫的一片,每个人的心情,都仿佛被这积雪冻僵了。

    而就在这时,秀秀忽然停下了脚步,啊的惊叫一声。短促的叫声很快被她压下去,但这声音却将我们僵硬的思维拉了回来,我转过头,发现秀秀僵硬的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我问道:“怎么了?”

    秀秀黑漆漆的眼珠转向我,随即,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脚下,道:“好像……有东西抓住我的脚了。”没等我们反映过了,毛德贵的一个手下突然变了脸色,道:“老大……我好像也被抓住了。”

    我下意识的就像拔腿,结果刚一动,小腿就碰到一个僵硬的东西。

    我们一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随即,路人甲单手成爪,带着乌金手套的手在脚周围的雪地转了一圈,随即停在了小腿的正前方,随即只见那只手猛地插进了雪里,在出来时,手中带出一个东西,将周围的雪扯出漫天的雪沫子。

    我一看那东西,顿时一惊,操,这是老熟人了。

    只见路人甲手里,赫然抓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而且那个东西的周围,还散落着乌青乌青的触手,触手的尾端,是婴儿般的小爪子,枯瘦的如同干尸。

    毛球兄弟?我欲哭无泪了,咱们又见面了,您能不那么喜欢我么?

    那么我脚下的现在也是……想到这里,我赶忙拔腿,一拔就带出了一只干枯的爪子,尖锐的指爪钩着我的裤脚,裤腿被挂出了几个破洞。

    这时我才发现,这些毛球兄弟早就死了,身体已经变得干扁扁的,浑身结着冰渣,显然,它们被冻在这里,已经不少时间了。

    路人甲看了眼手中的东西,随即抬头往上看,我们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一时间呆住了。

    上方的山崖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狼群,它们站在山顶,俯视着峡谷中的我们,也不知看了有多久了。一时间,我有种错觉,仿佛这些狼群早就算好了似的,将我们一步步赶入了它们的陷阱。

    老毛骂了声娘道:“怎么回事?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看了眼上方的狼群,没有看到狼王,只有一只只白毛狼站在山壁边上,如同卫兵一样。我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时,我的目光突然看向了那只埋在雪里的毛球兄弟,顿时脑袋一个激灵,叫道:“不好,我们快跑。”

    小花愣了愣,道:“吴邪,怎么了?”

    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的话,那么这里很可能是一个狼群的围猎场,它们将猎物赶入这条峡谷,然后用某种方法将猎物杀死,储存在这里,这些毛球兄弟就是它们积攒下来的口粮。具体是什么方法,我还没有想到,但我跟毛球兄弟打过交道,这玩意儿有好几只触手,行动极其敏捷,轻易是杀不死的,即使真的遇到什么危机情况,凭毛球兄弟得天独厚的身体构造,它们也能攀着冰壁逃出去。

    那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它们无法逃脱,而全部死在这里呢?

    我无法想象这些狼群究竟运用了什么方法,但这个方法,一定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我此刻顾不得像小花等人解释,于是叫了一声,自己率先迈开步子跑,但这里积雪太厚,而且被雪埋在下面的毛球兄弟不计其数,跑上没几步,就被下面的尸体绊住。

    这时,路人甲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立刻冲众人打了个手势,道:“先走。”他的话显然比我的管用,毛德贵等人立刻也跑起来,我们一行人没命的往前跑,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隐藏在狼群中的狼王,额头那道猩红的痕迹,似乎越发鲜艳起来。

    就在这时,狼王忽然带头发出了一声狼嚎,紧跟着,周围的狼也纷纷嚎叫起来,而且它们的叫声很奇怪,狼嚎时。必定是抬头向上,鼻尖望天,这跟它们的发声系统有关,这有这样,才能发出悠远的狼嚎声。而这些狼,它们却是低着头,面朝着峡谷里嚎,那种压低脖子的嚎叫,如同是骨头摩擦的声音,低哑而暗沉。

    这种叫声,一只叫起来,尚可以忽略,但千百只狼同时向着峡谷呼嚎,那种声音,就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声音在冰壁间来回穿梭,不断回响放大,到最后,我的耳朵都轰鸣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种诡异的狼嚎声,再听的稍久一些,仿佛冰壁都被这声音震的发颤。

    我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觉,然而,最后我才发现,这些冰壁真的是在发颤。

    那种声音还在震颤,然而狼群去突然消失了,于此同时,那些积聚在冰壁上方的积雪,如同被惊扰一般,纷纷砸进了峡谷里,更高处的雪山也被这诡异的声音影响,隐约能见一条白线像我们所在的地方快速滚来,仿佛下一刻就会砸在我们头上。

    他娘的,竟然是雪蹦。

    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毛球兄弟为什么会死在这里,即使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雪蹦的速度。这些狼群真是成精了,居然懂得利用声音诱发雪崩来捕猎。

    仅仅眨眼间,那条滚动的雪线就已经到了我们头顶,没有人来得及反应,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仅仅一瞬间就将所有人淹没,我只觉得有千斤之力向我的脑袋上压下来,接着,大脑一阵剧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闭上眼的一瞬间,我心中只有不甘心,我首先想到的是三叔和胖子,其次想到了闷油瓶,然后想到了我爸妈,我已经有一年没回家了。

    但无论是闷油瓶的十年之约,还是见父母的心愿,我恐怕都无法完成了。

    在黑暗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很长时间,或许只有一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挖我,我首先感觉到的,是一双冰凉的人手,那只手将我往外拉,然后,我被一个人背了起来。

    是谁?小花?路人甲?

    他们不也被雪埋了吗?那么挖起我的是谁?我无法睁开眼,整个人明明有意识,但意识却好像剥离在身体之外,只能静静思考着一切,却无法做出任何判断,我被那个人背着,似乎走了很久,天气非常冷,我感觉到自己手上的冻疮如同火烧火燎一般。

    也不知多久,我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面山壁,接着,我看到了一张鬼脸。

    苍白、松弛的脸,碧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怔了怔神,是那个德国人。

    他看着我,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一般,声音很嘶哑,说的居然是中文,虽然有些发音很怪:“呢行乐(你醒了)?”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别处,这时我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干燥的山洞,洞外呼呼刮着白毛风,洞里只有我和德国人。

    我问:“其他人呢?”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里充斥,那样的雪崩,他们很可能都被活埋了。

    我希望德国人能够给出其他答案,但他还是很诚实的说:“他们……我妹哇出了(我没挖出来)。”我的心一下子凉了,整个人都是僵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从来没想过小花会死,即使是路人甲和秀秀挂了,小花也一定会没事,他是解九爷,是解家的当家,我还在学校里暗恋女生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家里的老人下斗锻炼了,无论是头脑还是心性,他都比我强,但现在……

第三十七章 时间之轴

    想到那场在瞬间将我们掩埋的雪崩,我甚至没有丝毫反驳的理由,人类再强大,始终是无法和大自然抗衡的。

    半晌之后,我艰难的开口,一出声,嗓音干哑的厉害,如同一面破锣,我问:“你为什么救我?”德国人绿油油的眼光盯着我,半晌才说了一句话:“你不是坏人。”似乎是太久没说话,现在练习了一下,找回了当初的感觉,他的中文说的顺溜了些。

    我苦笑一声,就因为我搀扶着他走了一段路?就因为我给他松过绑?所以,在所有人都被掩埋在雪里的时候,只有我活下来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感觉,苦涩的很。德国人说完,又指了指旁边,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个黑色的装备包。德国人接着开口,道:“我挖出了一些装备,都装在里面了。”

    我看着那个装备包,想了很多,首先是小花他们的死,这个我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觉得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还有路人甲,那些强大的、身怀秘密而来的人物,还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竟然就这样葬送在了一群狼手中。

    他们甚至连一直追寻的目的地都没有达到。

    其次是现在的境况,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回到那个峡谷中将他们挖出来,他们或许还没有死,或许正躲在某个狭缝里,等着唯一自由的我去救他们。

    我有这种想法,但心中又有另一个人在不断对我说:“不可能,他们已经死了。”

    就这样,我沉默了很久,最后,我看向德国人。

    他说,因为我是好人,所以救了我。

    放他娘的狗屁!

    先不说这人是不是善茬,若说对他好,桑巴也可怜过他,给他分过食物,秀秀也可怜过他,给他盖过衣服,谁不是好人?谁不值得你救?你偏偏救我?

    况且,你偷我装备,我把一把摔出去的事,你真当我忘了?把小爷当傻子耍?

    如果我还是以前的吴邪,我没准就真信了,但现在,你就算以死明志,我也会认定,你他妈的就是想起尸害我。我目光冷冷的瞧着他,没有开口。

    德国人干咳了一声,将碧绿的眼睛看向山洞外,道:“你不想救你那个胖朋友了吗?”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他疯傻,因此说话也没有避着他,现在想来,我们这一群人的目标和身份,他也听去了不少。

    一听他说起胖子,我心中凉了半截,随即又豁然开朗,是了,我这次来为的就是三叔和胖子,无论好歹,我现在至少还活着,活着就是机会。

    而小花他们,如果真遭了灭顶之灾,那也只能认命,干这一行的,最损阴德,脑袋挂在裤子上,想想机关算尽的解连环,想想陈皮阿四,想想阿宁,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千锤百炼出来的人物,最后还是死了,不是死在斗里,就是死在去斗里的路上,想来,这也是命。

    如果他们侥幸活了下去,那更不用我担心,因为他们至少是在一起的,而且装备齐全,相比之下,我现在跟这个德国人在一起,处境则要危险的多。

    但这一次,如果不是德国人,我也该折里面了。

    想到这一层,我的心定了下来,组织了下语言,我沉声道:“这一路上,你装的够深的。”

    德国人笑了笑,松垮垮的皮肤像一支沙皮狗,他声音嘶哑的开口道:“不算深,是你们太大意。”

    我坐在原地,慢慢活动着僵硬的胳膊,淡淡道:“你也算号人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为什么救我,安的什么心,我也大概明白。不过,既然你有合作的意思,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否则,我们这一路上勾心斗角,谁也不能安生。”

    得亏跟三叔练出来的,我这一番话说的模棱两可,表面上,似乎已经揣测出来,其实我心中完全是一片乱麻。德国人为什么救我,有什么图谋,我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难道,他也想要鬼玺?他一个外国鬼子,知道鬼玺这东西吗?

    我说完,起身兀自活动着各个关节,德国人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似乎在揣测我说话的真实性,我装出一副冷漠神情,老神在在的做运动,他看了半晌,笑道:“吴家小爷,果然厉害。”

    我心中一松,知道是混过去了,于是学着三叔的样子,扯了扯嘴角,脸上挂着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打着哈哈道:“过奖了,不过你知道吴家?”

    德国人笑道:“听你们说起过什么老九门。”

    我哦了一声,靠着山壁,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玩着一颗小石子,扔来扔去,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德国人。

    我们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如果放在以前,这样的情况下,我就算不着急上火,那也是要指天骂娘的,但现在,在这种小花等人生死不明的境况里,我居然还能和一个人笑哈哈的打太极,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中涌着一股子悲凉劲儿。

    最后,德国人妥协了,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地面,许久之后,才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说:“夜晚。”

    他笑了笑,摇头问:“哪一年?”

    我愣了愣,道:“2008年。”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道:“这么久了。”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我也没开口,因为我明白,我想知道的东西,不久之后他就会告诉我。

    果然,这段沉默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然后德国人开口了,他似乎组织了很久的语言,他的语句清晰而流利,他说:“我救你确实是有原因的,但再说明这个原因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我做了个请讲的手势,德国人便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迹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能力,可以让人获得长生吗?”

    我心中一怔,随即笑道:“这好像是两个问题。不过我可以回答你,我相信,因为我见过神迹,也见过活了很久依旧没有衰老的人。”如果那棵拥有诡异力量的青铜树是神迹的话,那么活了不知多久的闷油瓶,算不算是长生的人大代表?

    德国人有些惊讶于我的回答,他眉头上挑,看了我半晌,随即缓缓开口,道:“那么,我就跟你讲一件事,一件六十多年前的事情。我的名字叫jannick,你可以叫我雅尼克,我来自六十年前。”

    接着,雅尼克跟我讲了关于他的事情,当然,这件事情的可信度,以及真实度,我个人保持怀疑态度,毕竟这人前科累累,我如果全部相信他,除非我的记性被狗吃了。

    事情发生在六十五年前的1943年。

    那时候,不止中国在打抗日战,几乎各国都卷入了战争,那就是著名的二战。

    1929年至1937年,资本主义发生了两次严重的经济危机,为了摆脱这种局面,德、意、日等国家走上了国民经济军事化的道路,在政治上日益法西斯化,形成了美、英、法和德、意、日两大政治军事集团。

    由于德国不满一战时签订的‘凡尔赛合约’,因此暗中加紧恢复国力,直至希特勒登台,便掀起了席卷欧亚各大洲的二战。

    当时由于德国力强悍,加上意大利和日本等国的协助,希特勒的影响力空前泛滥。而希特勒本人,则是一个拥有雄心壮志,一心想要统一的领袖。当然这是雅尼克单方面的说辞,通过我薄弱的历史知识,希特勒在我映像中,一直是一个野心家。

    希特勒的前半生,可谓是风光无限,但纳粹的阴谋最终被粉碎了,这场一开始就不正义的战争,注定了失败的局面。

    而就在这时,战败的希特勒突然秘密组建了一支军队。

    或许不该说是军队,而是一支只有三十多人的队伍,这三十人,都是从德军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悍将,他们被希特勒秘密选召,然后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训练,接着,他们知道了这支队伍成立的目的。

    这是一个关于时间之轴,地球之眼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曾经也听人侃过,大多是当故事听的。

    据说希特勒是一名超自然力量的狂热信徒,他坚信这个世界上充满了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力量,他认为,现在的人类,都是低等种族,早已经失去了祖先的神性。

    在希特勒的认知中,人类的祖先是雅利安人,相传他们身高3米,而且拥有神力以及一些不可思议的超自然能力。最初的雅利安人生活在一个名为亚特兰蒂斯的大陆,亚特兰蒂斯是整个地球的中心,被称为时间之轴,地球之眼,破解亚特兰蒂斯的秘密,就可以操纵古今,然而后来,这个大陆却因为海水的上涨和地质运动而沉入海底。

    生活在亚特兰蒂斯的人民,因此而进行了遍布全球的大迁移,而在这场迁移中,只有一批人留守在了亚特兰蒂斯,他们难以忘怀故土,因此住在了寒冷的冰川里,遥望着海底的世界。

    迁移出去的人遍布了全球,为了种族的繁衍,不得不与还在进化中的人类进行杂交,从而失去了神力,因此,现代的人类中,总有些奇闻异事,比如某人拥有奇特的能力,或有阴阳眼之类的,在希特勒眼里,那些事幸运的人,因为他们拥有神性回归。

    希特勒坚信,只要照到那支居住在冰川里,进行纯种的雅利安人交配,数代之后,就可以恢复神性,进而统一这个充满劣质民族的国家。

    后来,希特勒不知从哪里打探到,亚特兰蒂斯的遗址位于喜马拉雅山一带,又有说法,称位于中国的昆仑山一带,于是,希特勒秘密组建了两支队伍,一支向喜马拉雅进发,一支向中国的昆仑山脉进发。

第三十八章 回忆

    在德国人的叙述中,他是属于第二支队伍,而那封德国的密电上,记载的正是希特勒亲笔发出的任务目标。

    他们的目标是:寻找时间之轴,寻找雅利安人长生的奥秘。

    德国人苦笑了一声,说:“就这样,我带着我的队伍,一路秘密进发青海,中间还要躲避各国的军队,步步都很艰难,事情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我们达到青海时,身上的装备食物就耗的差不多了,于是只能去当地藏民家里偷,当时这里生活的藏民是散居的,而且经常迁移,我们耽误了两三天才找的一户人家,抢到的东西并不多,而那时候,我们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

    “然后,我的手下都让我放弃,他们乞求我带他们回国,但我当时满脑子只想着完成任务,想着首领的赞誉,想着以后的荣誉,什么也顾不得,就那么带着他们进山。我们就这样,在雪山中一直走,一直走,仿佛要走到天地的尽头,接下来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倒下,原本十五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九名伙伴,我还是没有放弃,荣誉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而且那时候,我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距离,食物也已经耗光,连走回头路的机会都没有了,就在所有人感到绝望的时候,我们遭遇到了狼群。”

    我心中一惊,看来他当初所经过的路程,远比我们现在走得要多。

    德国人看了我们一眼,笑道:“我们一开始也被它们逼近了绝路,但我们很幸运的发现了它们的一个弱点,它们不怕光、不怕火,但是怕烟。可能是由于进化的原因,它们的鼻子很敏感,怕烟怕的厉害,我们于是点燃了衣服,借着那点眼摆脱了狼群,然后……然后……”

    他似乎在回忆什么,嘴唇有些哆嗦,我发现他的指尖都在颤抖。

    许久,他才断断续续的说道:“然后我们终于走出了峡谷,接下来,我们的一个同伴却突然失明了……他在雪地里恐惧的叫,哀求:“不要抛弃我,求求你们,带我回家,带我回国。”但我们都太虚弱了,根本无法带着一个盲人走下去,我们放弃了他。”

    他说到这里,我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后面的事情,我听秀秀讲过。

    但德国人依旧在说,他掩着面,道:“然后,我们放他一个人,继续前进,我们一直往前走,往前走,但最后却迷路了,我们所有人都饿疯了,只能拼命的吃雪。你能明白那种胃里饿的抽痛,却不断往里面塞冰冷的雪的感觉吗?那个时候,我们多想有一碗热汤,什么任务,什么荣耀我都忘了,我满脑子都是吃的,土豆泥、鸭肝汤、牛扒、披萨饼……我们已经什么信念都没有了。”

    德国人依然蒙着面,声音带着恐惧:“就在这时,我们看到远处有一个东西,我们走近了看,发现是那个失明的同伴。他已经死了,眼睛瞪的很大,仿佛想要看清楚什么。他一定是想走出这片雪地,所以明明瞎了,还是努力的张着眼。但他已经冻僵了。很奇怪,风雪那样大,他的尸体却没有被雪覆盖住,我去摸他的脸,想让他闭上眼,但一摸到他的脸,我的手就再也移不开了。”

    “那种感觉太美妙了,我摸到了肉,虽然是僵硬的肉,但却充满了诱惑力,我想象着肉味的美妙,再也移不开手了,我接着往下摸,摸到了他的胸肌,健美的肌肉,活着的时候一定很优弹性,那下面,没有油腻的脂肪,只有瘦肉,如同牛排一样的味道。我脑海中幻想着这些,整个肚子都绞痛起来,我的手完全被他的皮肤吸住了,我摸遍了他的全身,就在这时,我发现其他人也在抚摸这具尸体,我看向他们的眼睛……天啦、天啦!血红的,血红的!像要吃人的眼神。”

    我听的不寒而栗,我没有感受过那种饥饿,但现在,我的肚子仿佛也在绞痛着。

    德国人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盯着我,道:“接下来,你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吗?我们一刀一刀的,把他吃了,吃的只剩下肠子和骨头,他的肠子,散发着恶臭,里面空空的,连水都没有,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作呕的**。”说着,他侧头干呕起来。

    我咬牙切齿,道:“别说了。”

    德国人呵呵一笑,眼睛湿了,他又蒙着面,双手发颤,声音有些哽咽的自言自语,这一次,他说的是德语,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或许是忏悔。

    许久之后,他平静下来,继续回忆,他说:“我们一直走,一直走,依旧没有走到尽头,我们每个人的眼睛都是血红的,随时防备着会被队友吃掉,当然,我们没有再吃人,我们吃其他东西,这座雪山表面冷酷,其实,它内里藏了很多生机,一般人无法发现,但我们发现了。在这期间,我的记忆都是混沌的,中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完全记不得了,我只知道,当走到最后时,我到达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一低下头,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棺材。”

    我心中一跳,巨大的棺材,有多大?

    他看着我惊变的神色,笑了笑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进那具棺材,因为后来的事情我全都忘记了,我的记忆在那里中断,后来的记忆是,我走上了回头路,而我的队友们,都死了,我我拖着他们的尸体往回走,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路上,但是我活下来了,我终于走回尼玛雪山的时候,我突然不敢出去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还不是个人。”

    德国人松垮垮的皮肤在抖动,他浑身都在颤抖,但如果不仔细观察,几乎无法发觉。

    德国人继续说:“然后,我把他们的尸体放进了一个地洞,我徘徊在尼玛雪山之间,不敢下山,也不敢前进,我留了下来,但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重复一遍之前的经历,我不断被重复的幻觉折磨着,后来我知道,我遇到鬼了,是队友的鬼魂在谴责我,我疯了,确实疯了,这六十年的时间我完全没有记忆,直到你们这支人马的到来,我醒了过来。”

    他接着问了一句:“想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这确实已经不是个人了,我僵硬的摇头,道:“我猜测过,但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或许是错的。”德国人笑了,道:“因为你最弱。”

    他接着放声大笑,道:“我发现我一直没有衰老,而且还活了八十多年,我想,这一定是跟那具巨大的棺材有关系,但我已经记不得路了,所以,当我听到你们的目标和那个长生的传说时,我知道,我们是同路人,我想弄清楚,我为什么活着,而我的队友,是怎么死的,我想知道,我有没有进入过那具棺材,我想知道,在那里发生过什么。”

    我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顺着他的话道:“你认为我们了解那具棺材,所以你需要我们带路,但是其他人太危险,所以你选择了最弱也最容易控制的我。”

    德国人点头,道:“是的,我们合作,或许……你也能获得和我一样的能力,像那个藏民说的一样,获得库拉日杰的能力。”

    我深深吸了口气,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的队友,他们到底怎么样?”

    德国人耸耸肩,道:“我只把你挖出来了,其他人,我既没有去挖,也没有补刀子,是死是活,全看他们的命。”我放下心来,只要这个疯子没对小花他们补刀子,那么,后面的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德国人道:“在当初吃了他的地方。从那以后,接下去所走得路程,我就全部忘了,我只知道,自己一直走,最后看到了一具巨大的棺材。”

    我皱了皱眉,不死心的问:“那具棺材有多大?出现在哪里?具体是什么样子?”

    德国人想了想,突然揉着额头,呻吟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个很大很大的棺材,想不起来是什么样子了。”我顶着他半晌,看不出什么头绪,但他说的这些话,我不会全信,只能作为参考,至少现在,我不得不与他合作,而他所说的那个棺材,会不会就是我们要寻找的天渊棺椁?

    不管如何,现在前路,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们都没有什么睡意,我下意识的看了下手表,是凌晨的四点,两人靠坐在洞壁上,谁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事情,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左右,外面漆黑的夜色褪尽,虽还没有大亮,但已经露出灰蒙蒙的颜色,那是雪气缭绕形成的雾,已经模糊可变。

    德国人分了个小装备包给我,里面全是工具和绳子一类的,没有重火力和食物,就这样,我们两人摸着黎明的昏暗,在天刚麻麻亮的时候,开始上路了。

第三十九章 蓝光

    周围是茫茫一片的雪原,地势落差很大,上一秒还在下坡,下一刻就要往上爬,地下的雪很厚,我脚僵的厉害,两只冻的紫红的手几乎已经麻木了。

    但我只能往前走,重要的食物和火力全都在德国人那里,我没有反抗的余地,但他对我不算亏待,至少没像路人甲那样,克扣我的口粮,就这样,我俩在雪原里走了整整一天,直到走到一段相对平坦的地方,我准备开口,说该找地方歇息了,这时,德国人却突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我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开口问,过了一会儿,德国人一脸疑惑的转过头,自言自语道:“这里,我好像来过。”我心中一惊,赶紧打量周围的环境,四面都是陡峭的冰山,尽头处是雾蒙蒙的一片,隐隐约约有一座黑色的山峰。

    我知道那并不是山峰,而是隔得太远,冰山在雾气中产生的视觉效益。这些冰山完全没有特别之处,跟我前面所走过的任何一块地方都大同小异,他的熟悉感从哪里来?

    想到这儿,我不禁开始估算时间,这一算,心中不禁跳了一下,因为按原计划,我们顺着支脉一路向西,大约五六天的路就能到达那扇门的所在地,而我这一算时间才发现,在这莽莽昆仑脉中,我已经走了八天了。

    除去我们一行人在尼玛雪山耽误的时间,现在算来,天渊棺椁的所在地,或许就在附近。

    我越想越激动,脑海里冒出一大堆问题,一年了,三叔还在那里吗?陈文锦也在里面吗?胖子怎么样了?二叔他们怎么样了?

    我正激动间,一晃眼,发现一双绿眼珠子正泛着寒光,冷冷的盯着我。

    德国人道:“吴邪,你想到什么?”他虽然在问我,但却是用的肯定的口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在霎那间转的飞快,一开口的就顶了回去:“你又想到什么?”

    德国人扯了扯嘴角,舔着嘴唇嘿嘿笑道:“别耍花招,如果你不配合,我崩了你,照样可以前进。”我嘴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咧了咧嘴,装出一副苦瓜脸,抱怨道:“你至于吗?我不过想点私事,你非得问那么清楚,查户口啊你。”德国人盯着我,反问:“私事?”

    我白了他一眼,道:“不然你以为我想什么?喂,你到底怎么了?天快黑了,再不找休息的地方,咱们晚上顶着白毛风睡啊?”

    德国人皱了皱眉,似乎被我给忽悠到了,有点抓不住的神色,我见此机会,赶忙加了把劲儿,对着布满冻疮的手呵气,呼出一层白雾。我目光盯着自己的手,耳朵却一直在听着德国人的动静,半晌,德国人似乎放心了,问道:“按你们的计划,还要走多久?”

    我脸不红气不喘的答道:“八天,怎么了?”

    德国人摆摆手,表示不想多说,淡淡道:“走吧。”我跟在德国人后面,他这六十年常住雪山里,学会了很多在雪山里生存的技巧,有他带路,总能很快找到歇脚的地方。

    我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瞧着他背着的装备包,心中开始做起打算。

    如果不出所料,那么天渊棺椁应该就在这一带,德国人一但找到地方会怎么对我?最大的可能是直接崩了我,毕竟,我文不能与他跨国交流,武不能成为他的合作搭档,一旦找到地方,一枪崩了我这个累赘是最划算的。

    如果再这么跟着他走下去,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找到天渊棺椁,到时候,我的死期也不远了。

    为今之计,只有在找到天渊棺椁之前离开这个人,而今晚,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跟着德国人走了不久,他果然就找到了一条冰缝,有两米多宽,三米多深,这种地方,已经找不到山石洞口,表层全是冰。

    这条冰缝,开在离地四米多高的地方,下面是滑溜溜的冰墙,周围都没有可以攀登的东西,我跟德国人站在下面望了会儿,先试着扔了个探阴爪,一钩,没钩住,冰面太滑。我正想着该怎么上去,德国人对我说道:“搭人墙,我先上去。”

    这个时候我能说什么?当即扎了个马步,双手撑着冰壁,德国人先踏上我的大腿,然后一脚踩上肩膀,我只觉得身体一沉,肩膀仿佛要掉下来一样,皮肉痛的厉害。

    德国人叫道:“还差一点,你站起来。”

    他娘的,你以为自己是中国人啊?奶奶的,这六十年你是吃什么的,重的跟天蓬元帅似的。我咬牙撑着冰壁慢慢站起来,不多时,只觉得肩上一松,看来德国人爬上去了。

    我正揉着肩准备等他放绳子拉我,结果半天没动静,我心中一乐,这老鬼莫不是进了狼窝,被一口吞了?我乱想一通,但没吭声,估计那老鬼是在打探冰缝里的环境,于是我在下面安安静静的等着,等了莫约四五分钟,德国人连个屁都没放。

    我觉得不对劲了,正想着叫一声,还没张口,就看到了旁边德国人的装备包,由于现在已近天黑,他也不担心我会逃跑,因此上去的时候,将装备放在地上,毕竟那包装备分量很重,我不可能承受的住。

    看到那个黑色的大包,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这不是天赐良机么,喊个屁啊,跑才是真的!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反应这么快,几乎在我想到这一层的瞬间,我的手已经伸出去,扣住了装备包的肩带,我将身上背着的工具包一扔,拿了德国人的装备就背在背上,刚才还累的打颤的腿,这会儿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跑起来特别带劲儿,我都觉得,自己快赶上那什么奥运冠军了。

    刚跑出没几步,我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声惨叫,那惨叫声闷闷的,显然是德国人在冰缝里发出的,我心中一个激灵,难道真给我猜中了?那冰缝里是狼窝?

    我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不知道德国人是死是活,不过甭管死活,不要追上我就是最要紧的。结果这一回头,我顿时惊呆了,只见一个发着蓝光的人形物体正跌跌撞撞的追着我,于此同时,那个人形物体发出阵阵惨呼。

    难道是德国人?他怎么发光了?

    我这一晃神间,追着我跑的德国人突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朝着我伸出手,惨叫道:“救我,救我……”我浑身一寒,什么东西?

    我没动,他的手依旧向我伸着,最后受不了的去抓自己的脸,他一抓,顿时有无数萤火虫般的东西从他脸上飞起来,在夜空中飞舞,与此同时,德国人露出的那张脸,也布满了肉糜。

    那张脸如同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咬碎了,奇怪的是没有血,只有被咬烂的肉,如同肉糜一般布满在脸上。于此同时,那十多个被德国人驱散的蓝色光点,竟然迅速的朝我飞过来。

    我头皮都发麻了,这要是被它们覆上来,那还了得?先不说有没有毒,这张脸至少得毁了,我虽然不是太帅,但还指望着它娶媳妇呢。

    我吓的拔腿就跑,身后德国人的惨叫还在继续,我于心不忍,想去救他,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越来越多的蓝色光点向我飞过来,仿佛是咬德国人咬腻了,想换换口味,试试中国人的味道。

    那些东西飞起来刁钻古怪,不一会儿就有几只扑了上来,但好在我穿的厚,没等它们下嘴,就被我用手赶了下去。看着身后越来越多,几乎是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我几乎想吼了,别……别,华夏龙脉出昆仑,光爷爷,你们在昆仑,我也在昆仑,咱们是一家。

    我吓的狂奔,虽然想去救德国人,但也是有心无力了,突然,德国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心里咯噔一下,死了?我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既觉得幸运,又觉得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顿时腿肚子都软了,操,这些东西竟然全部追我一个人来了!

    这时我看清了,那些追我的蓝色光点,竟然是一种会发光的虫子。具体样子看不清楚,但口里有一对和体型很不相称的血红色钳子,格外惹眼。

    我吓的赶紧回头,闷头狂奔,但没多久,裸露出来的脖颈处就传来一阵阵剧痛,显然是被那虫子给咬了,这感觉难受的狠,明明那么小一个伤口,但多传达出的痛感,却跟刀子在割似的,难怪德国人刚才叫的那么惨。

    这时,我的耳里已经听到了一片嗡嗡嗡的声音,如同成千上万只蜜蜂冲你飞过来一样,我转头一看,那些东西的大部队已经离我不下十多米,仅仅几秒钟就能飞上来,而我脸上,已经不知被咬了几口,最可怜的是我的手,本来已经布满冻疮,这会疮眼再被咬一口,我他妈连哭的心情都有了。

    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一回头,瞥见前面是个下坡,此时夜色太浓,也看不清底下是什么,跑的匆忙连手电都来不及打,此刻借着虫子微弱的蓝光,仅能看到,是一个坡度不太陡的地方,一路下去都是厚厚的雪,更底下的地方,也不知有些什么。

    我咬牙,大叫一声,猛地将身上的装备扯下来,往胸前一抱,用装备包护住头脸就滚了下去。

第四十章 血脸

    这一滚真可谓是天雷勾地地火,一头栽下去,首先是那种嗡嗡的声音不见了,其次就是一阵天旋地转,耳里全是轰隆隆的声音,完全控制不了方向,也不知自己会滚到哪里,如果下面是悬崖?那我不是自找死路了?我此刻连后悔的功夫都没有,心里慌的跟跳伞似的。

    也不知多久,我整个人停了下来,周围寂静一片,我四周都是雪,大概是被滚成雪人了,双臂一撑,裹在我身上的雪层就没了,我抬头一看,周围黑压压的,正准备去摸包里的手电,整个人却晃了一下,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又开始往下滚,这一下子没做好准备,整个人头朝下,屁股朝天,就跟屎壳郎滚粪球似的,足足有百来米,才又一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我没动,先用手摸了摸四周,地面很平整。确定自己终于到底后,我才敢去摸手电筒。那些蓝色的虫子没有追上来,这会儿风雪更大,风呼呼的刮,跟万鬼哭号似的。

    这种天气是昆仑脉里常见的天气,刚来的那天我还睡不好,现在基本上都麻木了,那些风呼鬼嚎被我的耳朵给自动屏蔽掉了,只是那雪屏蔽不了,不仅往你脖子里钻,还往你耳朵里钻,又冰有痒的,化成水珠子还往你耳道内滑,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我甩了甩脑袋,打起一盏小手电,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朦朦胧胧的风雪中。我将灯光打下滚下来时的坡道,发现上坡百米处,矗立着一根黑黝黝的东西,由于风雪过大,挡的灯光晦涩,我看不清楚,但想来,刚才第一次,我应该是被那个东西挡住了,结果我一动,就划了下来。

    那东西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但黑黝黝的特征,在雪地里显得分外扎眼,那是什么东西?

    我将一旁的装备包整好,端端正正放在坡脚下,开始向着那个黑色的东西爬去,待爬进了,我才发现,那是一块圆柱型的石头。

    或许不该叫圆柱,这东西冒出学面有一米多,黑黝黝的石质,有四个棱角,或许以前是正方形的柱子,但也不知矗立了多久,如今菱角都已经被磨平,不仔细看,到看不出本来面目。

    我心中惊疑,这东西明显是出自人工,而且看样子,年代必然久远了,是谁把它竖在这里?这是干什么用的?

    我围石柱看了一圈,表面或许曾经有过雕琢的图案,但大多被磨掉了,现在只能看到残缺不全的模糊痕迹,实在很难辨认。

    虽然无法辨认出,但在我看来,这十有**跟那个天渊棺椁有关系。

    其一,这东西虽然年份不明,但看造型和磨损程度,至少也是秦汉以前的。其二,那时候的先民,一没有高超的防寒技术,二没有武器,谁会在这莽莽昆仑里留下建筑物?

    那么,这里会不会是建造天渊棺椁时留下的痕迹?我心中一想,顿时兴奋起来,心中想着,没准这下面就是天渊棺椁。正想着要不要将东西挖出来,我脖子后面突然被吹了一阵凉风。不是风雪灌进来的寒冷感觉,而是一种阴凉阴凉的感觉,我顿时响起了胖子说的鬼吹灯。

    但我也没点灯啊,再说了,我虽然想着下面会有古墓,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不至于来吹我脖子吧?我一个哆嗦,心跳瞬间翻了数倍,猛地回头,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一张青面的鬼脸?一个出来溜达的千年老粽子?但我一转身,身后却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一下子愣住原地,刚才绝对不是我的幻觉,确实有什么东西在我脖子后面吹了一口凉气,但那个东西现在不见了。

    我咽了咽口水,正打算将灯光打远一点,查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手中的手电突然发出刺啦的声音,随即,里面的灯丝快速闪了几下,然后灭了。

    如果是在其它时候灭的,我可能没这么害怕,但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我几乎吓的跳起来,眼前黑漆漆的,冷风不断刮过来,我总觉得,黑暗中仿佛有只眼睛在冷冷的盯着我。

    我大气都不敢喘,手有些哆嗦,赶忙朝着映像中放装备包的地方跑,结果没跑几步,我脚下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一个踉跄,又滚了下去。

    这条雪道上,除了那根石柱,连个小石块都没有,刚刚是什么东西绊我的?

    难道是鬼绊脚?

    我停下来,赶紧去摸我的装备包,这一通乱滚之下,失了方向,但我没有滚出多远,装备包应该离我也就两三米内的距离。

    我手忙脚乱的摸着四周。

    没有。

    怎么回事?难道是估算错误?

    我又往前摸,这时,我摸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我以为是装备包,但我立马就反应过来,这不是。这东西很硬,很冷,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瞬间升到高空,怎么也落不下来,我哆嗦着手摸了一下那东西的形状。

    是一只人脚。

    确切的说,是一只穿了鞋的人脚。

    刚刚这里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那现在我摸到的,是什么东西?

    我几乎吓得立刻就收回了手,这时,我耳边突然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这种声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会有熟悉的感觉,但下一秒,我想起来了,是枪。

    就在我准备躲的时候,我的眼前升起了一层惨淡的光晕,是刚才灭掉的那支手电,没想到还没坏,只是光线弱的可怜,而握住那支手电的手,如同腐烂一般,上面布满了翻出的肉糜。

    我心里一惊,抬头一看,对上一张跟血尸差不多的面孔,只能看到一对绿油油的双眼,其余的地方,全部是腐烂的肉糜。

    于此同时,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的额头,我僵硬着身体,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脑门上那个冰冷的物体,带出无法遏制的恐惧。

    刚才,我抛弃了他,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德国人,他会怎么对我?

    我觉得,自己连口水都无法下咽了,画面如同被定格一半,我的眼珠是僵硬的,肌肉是僵硬的,连思想都是僵硬的,这一刻,我居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恐怕,任谁的额头上指着一支枪,也没办法做出反应吧。

    我就这样和德国人对视着,他没有立刻开枪,而我依旧没有想出解决此刻局面的办法。

    就地一个打滚?恐怕我滚的没他的枪快。

    快速将枪口打开?恐怕我刚一抬手,对方就会毙了我。

    这一刻,我面对的不是粽子,也不是奇怪的生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而我现在无法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或许不等我想到,子弹就已经打进了我的大脑,我几乎都能想象脑浆与血交织的画面。

    然后我就倒在雪里,若干年后,被人挖掘出来,成为粽子标本。

    就在我冷汗几乎都要出来的时候,眼前的德国人身形晃了几下,似乎站不稳,指着我的枪也跟着抖了抖,我看准这个机会,抬手飞快的将他的枪口打偏,趁着这股劲儿,立刻冲起来,反身欺上去。

    德国人或许由于受伤,体力变得极差,居然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被我压到地上,我心中一喜,正准备一通猛揍,先将他打晕,谁知后脑突然一痛,这家伙竟然用枪座砸了过来,我心中一惊,赶忙从他身上下去,还好他用的是枪座,这要是直接放暗枪,那我岂不是已经脑袋开花了?

    我一下去,立刻夺过德国人手中的枪,他手上完全没有什么力道,跟我拉扯了没两下就松手了,有枪在手里,我一直悬着的心回了肚子里,这时才去打量德国人,他一双绿色的眼睛暗淡无光,嘴唇微张,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那虫子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有攻击力,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咬的半死不活,而且,这些虫子也不畏惧我身上的二号宝血,蚰蜒也退避三舍的东西,这些家伙却毫无顾忌的追上来。

    也不知是它们太厉害,还是我的血失效了。

    我坐在原地喘了半晌,看德国人还是躺在地上,不由想伸手去拍他的脸,也不知他死了没有,但一看他血尸一样的面容,顿时将手移到他胸口的地方,道:“喂,死了没。”

    德国人的眼珠艰难的转了几下,随即停在我身上,我察觉出不对劲,这家伙,怕是真挺不过了,疯疯癫癫活了六十多年,真挺不容易的。

    此时风雪越加大了起来,我叹了口气,还是无法放任不管,便用绳子绑了他,将他背在背上,拖着黑包在雪地里走,每一步都艰难无比,我另一只空闲的手还要打手电筒,刚刚那支手电已经用完,现在只能把这只大狼眼打上,这种射程有两百多米的大灯光,将前路照的雪亮,我带着护目镜都觉得有些晃眼。

    就这样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的雪原,找不到任何可以栖身的地方,我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背着一个人,拉着一个大包,里面全是重装备,我此刻走得每一步都仿佛是最后一步,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耳边响起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放我下来。”是那个德国人。我懒得理他,头也不回的说道:“别闹,我们要找过夜的地方。”

    德国人很顽强,继续来来回回说着那四个字,我被他说的心烦,回头吼了一句:“你妈的,闭嘴!”结果话一说完,我愣住了,因为我看见,德国人脸上的肉,在往下掉。

第四十一章 鬼脸

    那张如同血尸一样的脸上,颗粒一样的肉糜在慢慢脱落,有些落到了我的脖颈里,那里的皮肤已经被冻的麻木,我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眼前的一幕,让我的头皮都炸开了,只觉得一阵麻酥酥的感觉,就这时,我发现那些掉下来的肉糜竟然动了。

    这是是什么东西?我不敢大意,下意识的就想把德国人扔开,然后这家伙被我用绳子捆在身上,我一推之下,竟然纹丝不动。然而,那些肉糜落在我脖颈里后,仿佛会爬动一般,直往我衣领一面钻,由于位置关系,我也看不清那些东西是什么,只能手忙脚乱的去解绳子,待绳子一解开,我背上的德国人立刻滑了下去,啪的一声倒在雪地里。

    我还没来的及去看他,突然,整个身体都痒起来,那些掉进衣领里的肉糜,仿佛虫子在蠕动一般,原本冻的麻木的皮肤,竟然升起一股痒酥酥的感觉。于此同时,我脸上手上,被蓝虫子要出来的伤口处,也痛痒的厉害。

    我心知有变,也不知该不该抓捞,只得将衣服脱落,侧过头去看瘙痒的地方。这一看,差点被把我恶心死,那种虫子蠕动的感觉,哪里只是相像而已,我此刻一看,只见皮肤上,赫然有些蛆虫一样的虫子在爬来爬去。

    这虫子比蛆虫还要大些,身体是透明的,里面的肠道经脉清晰可见,外表包着一层褶皱的淡蓝色皮,也看不清头尾,我脑袋一炸,心中恶心的要命,连忙拿着衣服将那些虫子扫下去,这一下力气太大,不少虫子都被我按扁,擦成一道花花绿绿,肠道身体都被磨碎,沾了汁液的地方,顿时火辣辣的痛起来,也不知这虫子体内是不是带了毒。

    我见此,不敢再用衣服,只得忍着恶心,用手一个个往下拨,这时,我发现我的手指头上鼓起一个东西。

    那个位置本来长着一个冻疮,后来被那种蓝色飞虫咬了,冒了一片红彤彤的肉糜,此刻,那些不规则的肉糜竟然蠕动起来,我只觉得手指痛痒的厉害,随即,那些肉糜一个个脱落,掉到了地上,这时,落在地上的肉糜里,竟然钻出一条蓝色的蠕虫,如同破壳的小蛇一般,慢慢爬出那层肉糜,在雪地里蠕动。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种肉糜一样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伤口,而是那种蓝色的虫子,在咬人的同时,会把虫卵产在伤口处,形成肉糜一样的东西。

    想到这里,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特别是脸上被咬的部位,更是觉得痛痒难耐,不时便有红色的肉糜往下掉,但我身上伤口不多,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了,真正的伤口也露了出来,是那种很正常的虫咬的伤口,只是伤口处血色较少,显得有些发白。

    我赶紧去看德国人,一看之下,顿时心中一惊,只见他的整个脸都扭曲了,红色的肉糜在他脸上蠕动,不断变化,使得他的脸部如同电脑特效一般,一会儿凸起,一会儿凹下去。

    而那些掉下来的肉糜,都变成了蠕动的蓝色虫子,这些虫子爬出来后,便爬到肉糜上,不一会儿,肉糜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看来,是被这些东西给吃掉了。

    我看着德国人在地上抽搐的样子,估计这些虫卵并不只是寄生在伤口上那么简单,它们很可能还会通过伤口吸血,来使自己成长。我被咬的地方不多,自然没太大的感觉,但德国人浑身上下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就算一条吸一口,那也是很大的损失。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从腿部抽出一把匕首,靠近德国人,道:“你忍着,我试试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快点弄下来。”德国人整个身体已经痛的在抽搐,四肢如同被电到一般,摆出各种奇怪而诡异的造型,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我的话。

    我见此,也知道时间不多了,再不动手,德国人迟早是一个死。虽然我对他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但在我有能力的情况下,看着一个人活生生痛死在我的面前,我心里还是觉得难受,一看到他此刻的样子,我仿佛就想到了自己的结局,我们这些人,不是死在斗里,就是死在去斗里的路上,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这个样子,能有人在这种时候拉我一把,那该是一件多幸运的事。

    我不知道将来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会不会有人来救我,如果是胖子和闷油瓶,我坚信会,可惜,这些人都不再了。去了长白山生死不明的闷油瓶,失踪的胖子,死去的解连环,一年前进入天渊棺椁的三叔,这些会在我落难时抛弃性命救我的人,如今都不在了,那么只能换一种方式,换我去救他们。

    这是一场,我输不起的斗。小花性情大变,秀秀突然与他合作,两个原本有芥蒂的人走到一起,在这一年里,小花遭遇了什么,秀秀遭遇了什么,我无法知道,但我只知道,现在的他们,一点太多,让我无法信任。

    所以,此刻我看到德国人痛苦挣扎的样子,心中不由升起一阵兔死狐悲的感觉,旋即,我摇了摇头,将这些矫情的杂念甩出去,转而拿起匕首停在了他的额头,就像刮骨一样,顺着他的脸往下刮,似乎有些效果,越来越多的肉糜从我的匕首刃上掉了下来,被匕首刮过的地方,逐渐露出德国人惨白的面皮。

    他似乎好受了一些,目光呆滞的盯着天空,任由我的匕首在他脸上动作,也不怕我一刀子捅下去。那些掉下去的肉糜,都变成了蓝色的蠕虫,越来越多的虫子开始往我们四周汇聚,我一边在心中痛骂自己的血液,关键时刻就失效,一边想着,要是闷油瓶子的正宗驱邪避虫第一宝血在,我也不用这么狼狈了。

    但这也只能想想,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太没用,一离了闷油瓶和胖子,真是做啥啥不成。就这片刻间,那些虫子已经开始往我身上爬,而德国人身上的肉糜才清理了一半,我也不知这虫子有什么来头,会对人产生怎样的伤害,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急道:“你还能不能走,咱们打游击,换个地方刮。”

    德国人艰难的点点头,撑着手臂就想起来,结果才起了个上半身,两手臂一大颤,就那么倒了下去,脸直直栽进了血里。

    我此刻真是连骂娘的心都有了,然而正在这时候,真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视线里,竟然出现了一点蓝光。那种蓝光很微弱,在狼眼散发出的强力灯光下,几乎一闪就看不见了,我心中一惊,赶紧上去一看,顿时脊背发寒,只见有一只已经长的很大的蓝色蠕虫,那层蓝色的表皮蠕动几下,竟然软了下去,于此同时,从皮里面,又爬出一只蓝色的虫子,这只虫子,赫然就是冰缝里的那种蓝色飞虫。

    那只虫子爬出来后,原地转了几圈,随即身体一抖,展开加壳一样的双翅,竟然飞了起来,于此同时,它的整个身体也开始发出蓝光,不去想它咬人的样子,真算的上漂亮。

    那蓝虫子一飞起来,更多的蠕虫也开始蜕皮,我哀嚎一声,赶忙去拿装备包,如果再被这虫子咬上,咬成德国人那样,那我还要不要活了。

    我一面背装备,一边回头看地上的德国人,心中默念:“兄弟,对不住了。”在这种时刻,我也没有选择,况且我不能死,我死了,胖子怎么办,三叔怎么办?心里的话刚念叨完,那个德国人竟然诈尸一样的,直挺挺的从地上坐起来,眼睛直直瞪着我,那情形太过诡异,差点没把我吓趴下。

    等我缓过那股惊吓劲来,德国人已经突的站起来,对我说了一个字:“跑。”然后,他就在我惊愕的目光中开始奔跑,我脑袋仿佛卡机一样,觉得这一幕怎么也不符合常理?怎么回事?这是回光返照还是小宇宙爆发?

    但此时我也没空想太多,背了包袱就跟上去,这一夜疲于奔命,刚才那一阵歇脚,腿上的肌肉刚放松,现在一使力,酸的要命,仿佛在快速融化的冰,随时都会倒下去。

    德国人也不知着了什么魔,跑的极快,我打着狼眼往上追,不多时,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里,也就是说,他至少比我领先了两百米。

    突然间我竟然想起了一个笑话,说两个人去丛林探险,被食人部落追捕,跑了很久,两人力气都消耗的差不多,甲就说:“完了,我们跑不过食人族的,他们很快会追上来。”结果乙说:“没关系,我跑的过你就行了。”就本来是个很老套的笑话,但现在,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应景。

    就在我心里痛骂德国人没心没肺时,我的狼眼一晃,视线里竟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那张人脸仅仅一晃就不见了,但我却看得分明,那是一张极大极大的人脸,上面布满了狰狞的疤痕,在黑暗中,黑洞洞的双眼竟然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的心霎时间漏了一拍,如同被扔上了高空一样,慌的厉害,耳朵里全是打鼓的声音。怎么回事?前面是什么东西?我手中的狼眼几乎都要握不住,但仅仅片刻间,我便反应过来,哪里会有那么大的人脸?难道是我看花眼了?

    我下意识的晃动狼眼的灯光,这时,那张巨大的人脸又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

第四十二章 坠崖

    这次我看清了,我前方一百多米处,竟然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冰川,那冰川也不知矗立了多少年,经过风雪的打磨,竟然隐隐约约形成一个人形,如果说乐山大佛是最大的人物雕塑,那么这座酷似人形的冰川,恐怕只能誉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它仿佛是一个巨人一般矗立着,即觉得威严,又觉得诡异。

    而那张鬼脸,赫然就是冰川的头部,耸立在极高的地方,酷似人头的地方,有无数开裂的冰缝,如同一张被撕裂的人脸,我刚才由于跑动。狼眼的灯光四处乱晃,不小心照到了这座冰川,晃眼一看,就正好看到了这张撕裂的鬼脸。

    而我此刻已经跑出了头,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仿佛是到了一个悬崖边上,原本无尽的雪原,跑到此处,便由于山势的关系急剧缩窄,本来两旁都是山壁,结果一跑到那巨人的下方,左边的山壁就硬生生截断了,原本应该是冰川的地方空荡荡的,似乎是一个悬崖,而我所处的地方,里悬崖不过三米左右的距离。

    这条雪道,左右十多米宽,右边是绵延的冰川,左边却是空空荡荡。我此刻跑的急,也没空去细细打量,只闷头往前跑,而就在这时,我又看到了德国人的身影,他竟然是在往回跑!

    怎么回事儿?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就在这时,我看到,德国人冲我打手势,那样子,手握着拳,大指竖着,指尖不断扣动,那样子,我熟悉的很,不就是用打火机时的动作吗?这小子,难不成这时候还想抽烟?

    他这个动作的意味,我一时没看明白,下意识的就去摸打火机,还没摸出来,我就看见德国人背后追出一个白色的影子,我霎时间就懵了,竟然又是一条白狼。

    顿时,我明白了德国人的意思,这狼怕烟,他是想让我打火弄烟,可惜这变故来的太突然,别说我没领会过来,即使打一打手势我就明白过来,那烟也不是那么好弄出来的。

    这时,那狼眼见就要扑到德国人背上,我一直往前跑的身形也刹住脚,下意识的就吼了一嗓子:“来了,快躲。”德国人听见我的话,反应极快,居然身形一矮,随即就地一个打滚,向左边翻去,我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家伙是白痴吗,左边可是悬崖,天知道有多高啊?

    德国人往左一滚,竟然没有刹住,直接就栽了下去,我都不忍再看,这回兄弟你命再硬,也得喊呜呼哀哉了。

    那狼一扑不成,似乎恼怒非常,仰天一声狼嚎,一双碧绿的狼眼竟然直勾勾的看向我,它反映快的惊人,我的目光还看着那个悬崖时。它竟然已经向着我扑过来,我连卸枪的时间都没有,下意识的晃了一下狼眼,那东西猛地将眼睛一闭,吼间发出一声哀嚎,嗖的退进了黑暗处。

    我看着手中的狼眼手电,不禁大喜,那狼虽然不怕光,但狼眼手电的光芒十分刺眼,这种手电,小小的线圈里,放了足足一千多个小灯泡灯光一打开,人不能用眼睛直视,只消看一眼,眼睛就会产生舜盲和刺痛,严重的会损伤视网膜,造成永久性失明。

    我此刻真想抱着这东西亲一个,狼眼啊狼眼,黑暗中你带给我光明,此时此刻,爹亲娘亲都不如你亲啊。没等我兴奋过来,我的身后传来了密密麻麻的振翅声,如同大片蜜蜂向我飞过来一般,我心中一紧,回头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那些虫子竟然还没有飞散,还有一大批追过来了。

    此刻前有狼,后有虫,我进退两难,还不如学德国人,跳崖死了痛快。就在我进退两难关头,前方竟然出现了大片狼嚎声,于此同时,更多的绿色眼睛出现在黑暗中。

    这、这我是找谁惹谁了。

    我此时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就这时,我看到了旁边那座人形的冰川,那上面有很多裂缝,要爬上去也并不是不可能,这样至少能躲避狼群,这支狼眼一路上开了很久,也不知还能撑到几时,如果狼眼一灭,我还不如跳下去死个痛快,而那些飞虫,我观察到,它们也不能高空飞行,一直只在离地三四米左右的高度飞,想来不属于高空飞行的昆虫,我爬上去,应该也能避一避。

    就这片刻间,已经有虫子飞了上来,我被咬了两个,痛的狠,当即不顾上其他,慌忙将狼眼绑到腰间,随即冲到冰壁底下就开始爬,那冰壁虽说滑手,但好在大大小小的冰缝有很多,落脚搭手的地方很多。

    都说人在危机关头,会有应激反应,潜力会在瞬间爆发出来,我现在是真信了,刚才还累死累活的,这会儿我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猴子,手脚有力,而且还变得很灵活,我此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想,目光只盯着上面,那张黑暗中的人脸,在微弱的星光中模糊难辨。

    一开始还有虫子咬我,我裸露出来的地方被咬了好些口,但当我爬了五六米高的时候,那些虫子就飞不上来了,只在我脚下那一片嗡嗡的飞着,不多时,它们竟然向着狼群的方向飞去,我扭头一看,心中大乐,当即继续往上爬,想着找个稍微大些的地方歇一歇,有什么等天明在打算。

    那狼群似乎也被虫子骚扰的不行,黑暗中那些绿色的眼睛一通大乱,狼嚎声此起彼伏。我此刻双脚都撑在一条冰缝里,一手双手都攀着一条裂缝,见此情况,我当即松开一只手,转而去解腰间的狼眼,随即将灯光向上打,想找个稍大的冰缝,这一眼,让我看到了那张人脸的眼部。

    那里的两块地方,黑洞洞的凹进去,像及了粽子凹进去的眼窝,仿佛是冰洞一类的东西,也不知是自然形成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又将灯光打向其它地方,但大多是狭窄的冰缝,根本不能待人,无法可想,我只能牟足了劲儿,向着那两只黑洞洞的眼窝前进。

    仅仅爬了近百米的地方,我就累的不行了,侧头往下看,下面黑幽幽一片,远处的狼群这时却没了声息,难道走了?我一时待在原地没动,一来是潜力已经用光了,二来,那两个眼窝实在骇人,我每看一眼,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时有些不想上去了。

    胖子说,我是开棺必遇棕体质,而且我的乌鸦嘴也十分灵验,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会儿,我脑海里已经被各种幻想堆满了,那洞里会不会有些更可怕的东西?会不会住着一群山顶雪人?会不会有一条烛九阴一样的大蛇串出来?我想着这些,再一想青铜树赋予人的实质化本领,也不知再我身上消失干净了没有,一时有些胆怯,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时,我见下方安静了,而那些蓝色的虫子也没出现,大概是安全了,于是我又趴着山壁多待了一会儿,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我的手臂因为长时间的攀着冰壁而发颤,我估摸着确实是安全了,这才打着狼眼下去。

    就在这时,我脖子一寒,仿佛有人在后面吹气似的,我吓的一缩脖子,赶忙回头,却只看到了冰川壁。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更不对劲的是,就在我快下到地面时,我的狼眼一时没拿稳,竟然直接掉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是碰到了哪个开关,狼眼发出轻微的啪嚓声,突然灭了。

    巨大的灯光反差让我的眼睛瞬间闭上,再正开时,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我心中一惊,又来了。

    脖子一凉,然后手电就灭了。他娘的,粽子的影子都没见到,是谁又在吹我的灯?一次不够,还他娘的来第二次,我一个人嘴里骂骂咧咧,什么脏话都出来了,其实心中吓的心肝都在颤,不过是借此在给自己壮胆罢了。眼前的情形,太他娘的诡异了。

    我咽了咽口水,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摸索着下到地面,然后去摸我的手电,没摸到,我心中一惊,不会吧……同样的把戏还来一次?

    我赶忙去摸衣服里的打火机,但这衣服太多,我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上次用完,顺手放那个袋子里了,终于在上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结果刚打燃,就吹来一阵白毛风,直接给刮灭了。

    我此刻连哭的心情都有了,嘴里骂了句娘,其实腿肚子都开始发软了,但就在这片刻的光明间,我还是瞥见了我的狼眼,可能是掉下来之后滚动了一下,滑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我赶紧冲过去摸,但就在这时,我的四周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绿色光点。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脑海里冒出一个词:使诈!

    这些狼群竟然又在使诈,第一次是把我们赶进了峡谷里,这一次竟然来了个请君入瓮。

    只是,如果是使诈,那这也太巧合了,因为,只要当时我的狼眼没有灭掉,我就一定能看到它们,然后根本不会下来,但偏偏,狼眼却在那个关键的时候灭了,岂不是太巧合?

    突然,我想到了狼王,还有关于那个麒麟吼的传说,难道,是因为第三只眼?

    就在这片刻间,狼群已经一下子扑了上来,我吓的后退一步,脚下竟然踩空了,随即整个人都失重,糟了,我身后……是悬崖!

第四十三章 会师

    我的脑海里嗡鸣一声,瞬间空了,整个人急速下坠,失重的感觉让我的心仿佛揪到了嗓子眼,四肢软趴趴的,我的身体不断往下掉,最后一眼,只看得清悬崖边上森冷的狼眼。

    那一刻,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然而下一秒,我的身体重重的砸进了一团冰冷的水里,冰凉的液体猝不及防灌了进来,感觉肺都要炸开一样,没想到这悬崖底下居然有水,真不知该说是我幸运,还是说我命大。

    由于坠落的太快,我整个人都被打下了深水中,满眼都是白泡,冰冷的水呛进肺里,传来窒息感觉,混乱中,我扑打着手脚想要游上去,整个人却依旧往水底沉。

    怎么回事?我反应过来,那个重型装备包还被我背在背上,那里面装了大量重火力和食物,沉的很,我肺里的空气早已经耗光,此刻由于缺氧,整个大脑都一阵一阵的跳动,仿佛打鼓一般,我赶忙去解装备包,结果也不知是哪里绊住了,竟然半天没解开。

    这种装备包,除了两条肩带,还有两个防护扣,分别从肚子和胸前横过,将背包紧紧扣在身上,这种设计,可以很好的防御奔跑过程中背包滑落,本来是个保险设计,现在却几乎要我的命。我扑腾着双腿想冒出头,双手不断去扯背包的绳子,然而那坚韧的四条背带,却仿佛长在我身上一般,最终,我的双手失去了力气,再也憋不住,无数的水倒灌了进来,霎那间,我的大脑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沉了下去。

    潜意识中,我以为自己这次肯定完蛋了,混乱的大脑越来越沉,也不知多久,我的耳边响起了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很耳熟,骂骂咧咧的,我想了半晌,大脑顿时一个激灵,这、这他娘的不是胖子的声音吗?难道我真的死了?现在跟胖子在地府里相遇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他的声音?

    我胡思乱想,想张口叫胖子,嘴巴却仿佛被封住了一般,动一下都不能,我又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如同压上了千斤重担,他娘的,怎么回事!

    须时,我感觉自己被人抱坐起来,随后靠近一个怀里,背下面还有一坨肥肉,耳边听的胖子在唠唠叨叨,也不知具体说些什么,随后,一股热流灌进我的嘴里。

    嘶,烫。

    这死胖子,不知道试水温吗?我一下子被烫的醒了过来,一睁开眼,我首先做的是吐舌头,奶奶的,烫死我了。

    这时,我听到身后胖子夸张的声音:“哎呦,醒了。”

    我听着这声音,眼泪差点没出来,他娘的,总算是会师了,这一路,真可以媲美万里长征了。我转过头一看,身后的人果然是胖子,只是他那打扮实在是有点怪异,身上居然裹着一层兽皮,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我吐着舌头正打算开口,胖子已经怪叫道:“哎哟,我的天真,都瘦了一圈了,把胖爷心疼死了,来,胖爷抱抱。”

    我原本憋了一肚子话,顿时被他给整没了,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道:“少他妈的恶心我,死胖子,你给小爷留块破布,发个短信是什么意思,一声不吭跑来爬雪山,就算你嫌身上的膘多想减肥,也不带这么折腾我的,你看我瘦成什么样了。”

    胖子嘶了一声,收回伸出的双手,道:“说你瘦你还真苗条上了,你以为胖爷我想啊,要不是你那文锦阿姨,我能在这儿扮野人吗?”

    我呸了一口,扑上去就在他身上揍了一拳,骂道:“你还有理了你?揍死你丫的。”胖子捂着脸叫:“操,再是兄弟也不带你这样的,一见面就撒泼,嘶……别打脸。”我溺了水,体力没恢复过来,揍了他几拳就气喘嘘嘘,胖子揉着肩膀问:“打够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中压抑的东西瞬间松了下来,这一路上,我们一行九人,虽然是一个队伍,却是各怀异心,我心中一直挂念着三叔和胖子,谁也不敢相信,一路上,可谓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算计打了不少,此刻一见着胖子,那种孤军奋战的感觉立刻消失了,跟他扯了一顿,心中压抑的苦闷顿时松了许多。

    胖子见我不吭声,于是指着我骂道:“我留那东西给你,是想提醒你小心,你他娘的到好,屁颠屁颠的跟上来了,我真想一巴掌抽死你。”

    听见这话我就来气,立刻顶了回去,道:“你他娘的还有理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胖子怪叫一声,骂道:“操,我不知道男人还有更年期,天真,你早衰了吧!”

    我被胖子这一吼,也知道自己这次火气太大了,憋着喘了半晌,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儿?”胖子撇了撇嘴,道:“胖爷这次是阴沟里翻了船,着了你亲爱的文锦阿姨的道。”

    我没好气道:“少扯犊子,老实交代,你怎么会到这儿,还有,你现在这幅鬼样子,是准备在这儿定居还是怎么的?”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冰洞,洞里凸起的冰锥都被处理干净,看得出人工打磨的痕迹,地上铺着一张黑漆漆的皮,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洞口的位置也盖着一张黑皮,将风给挡住了,洞里光线原本暗淡,但胖子现在打了一支手电筒放地上,因此光线很好。

    他自己身上,除了那双鞋子可以看出人类的痕迹,整个人就跟野人一样,裹着兽皮,肚子上还栓了根看不出颜色的绳子。

    胖子一听我提起这个,顿时一副牙咬切齿的表情,道:“一提起这个我就来气,先说你,你怎么把自己整水里去了?要不是胖爷我摸鱼的时候摸到你,你这一次真要折了。”

    我听他这话忒不靠谱,合着这死胖子每天都下水里摸鱼?他见我一脸疑狐的表情,嘴里啧了一声,道:“你还别不信,这外面就连着一条冰河,河底下东西多着,要不是靠里面的东西,胖爷我早饿死了。”我光是想想那水的温度,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胖子抬抬下巴,看穿了我的想法,摆手道:“现在知道胖爷这一身护体神膘的功力了吧,抗寒抗摔抗刀子。”他话虽这么说,我却看出来了,这胖子至少掉了十多斤膘,想来是吃了不少苦,我接着将自己怎么掉下来的事情说了一遍,胖子听到直摇头,说道:“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文艺小青年不适合倒斗,当时要是我在,我直接就给它们来个扫射,打怕了,看谁敢冲上来。你也太窝囊了,被一群狼给耍了,回去以后别说是胖爷的兄弟,咱们装不认识。”

    我骂道:“少埋汰我,等哪天你遇到那狼王再更我吹,那些东西都成了精了,诡异的很。别说这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一次,我是被你彻彻底底给耍了。”

    胖子急道:“哎,天真同志,咱们什么交情,我就是耍天耍地耍猴戏,也不会耍你啊,这次的事情,胖爷我想起来都一肚子气,我这一路真是苦的要老命,你现在真要我说,我还真不知从哪儿说起。”

    我道:“王胖子同志,这是新时代了,别给我整这么多没用的屁话,咱们二十一世纪的人,讲究的是动作要快,姿势要帅,说话挑重点,再者,你上一次不还鼓励我,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这昆仑山脉虽号称万龙之祖,但咱们刚迈了个头,你嚎什么嚎。”

    我瞧胖子被我一句哽的一愣一愣的,心中不由得瑟,冲他挑了挑眉,道:“说。”

    胖子咽了咽口水,愣了半晌,随即一拍重重我肩膀,一脸眉飞色舞,道:“行啊,一年不见,你出息了,这扯犊子都能扯上红军了,革命觉悟提高了不少,不愧是胖爷我的兄弟。”我被他一熊掌差点没拍趴下,赶紧挥手道:“行了行了,咱们旧也续了,说正事。”

    我们二人是生死的交情,自从一年前张家古楼那场变故之后,可以说从此断了联系,我虽然担心胖子,打过好几个电话,但毕竟隔得远,他当时精神状态极差,让我一直提着心,现在两人这一见面,打屁撒混扯了一通,顿时找回当年的感觉,我们搁下话头,对视一眼,我眼泪差点没出来。

    胖子心里也不好受,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小哥有消息不?”

    我摇头,道:“老样子,不知道死活。”小哥去青铜门的事情,还有那个十年之约,我只对胖子说过,即使是小花等人,我也从未提及。

    一听他说起这事儿,我心里就不好受,这十年本该是我去守的,但最后去的却是闷油瓶,那个该死的青铜门,究竟埋藏着怎样的秘密。一想到闷油瓶,我心里就堵的慌。

    胖子见此,一脸嫌弃的看着我,道:“行了行了,别哭丧着脸,小哥死没死还不知道呢,你别急着给他哭丧送终啊,笑一个。”我被他整的什么伤感心情都没了,立马一脚踹过去,道:“你他娘的才送终,小哥在长白山活的好好的,你别乌鸦嘴。”

    胖子连连点头,道:“那是,小哥是什么人物,万奴王都被他一刀砍了,没准他现在正在青铜门里面,跟阴兵喝酒聊天,没事砍两只人面鸟下酒,我们就别瞎操心了,要你实在放心不下,改明儿出了昆仑,胖爷在陪你上趟长白山,咱给小哥多带点衣服啥的,你说要不要带个电脑?给小哥安个游戏啥的,植物大战僵尸怎么样?小哥喜欢砍粽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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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续9介绍:
本文为续写作品,向原著作者南派三叔致敬。


张家古楼事件以后,闷油瓶去了青铜门,而我回了杭州继续经营三叔的产业,本以为事件到此为止,谁知一切都没有结束。


陈文锦再次出现,霍老太的遗物中夹杂着的神秘地图,第三枚鬼玺问世,或许用不着十年,终极的秘密近在眼前。


我们的目标是,揭开盗墓笔记未完之谜,拯救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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