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撒谎
张棠瑞说到这儿,可信度已经相当高。
但我好不容易找到张家的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即将满肚子的疑问都问了出来,道:“你们现在找张起灵,有几成把握?有没有目标点?”
虽说除了张家起灵,其余人都不知道终极的所在地,但至少比起我们这些外人,总会多那么一些线索。
张棠瑞点头,道:“这个当然有,但我们需要借助你手上的这份密码图。”
看样子,张棠瑞真的是有办法。
紧接着,他问我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我将经历大致说了一遍,他似乎觉得毫不意外。胖子早没了耐心,让张棠瑞快快干活,解开密码,好一举将闷油瓶逮回来。
张棠瑞却说不急,一来他在置办装备,二来解开这份密码图的方法他虽然知道,但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说要在等个一周左右。
他说这话时,我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锦景小姐昨天告诉我,原本你们两天后就要启程,你们原本是有什么打算?”
如果我没有跟他们合作,那么张棠瑞必然有自己的一套安排,那么现在我的加入,对他事先的安排有没有冲击?
我问完,锦景道:“你这人也真是麻烦,原本你不打算帮忙,我们是准备单独行动的,不过下面的事情设计一些我们张家的隐秘,自然告诉你,不过,如果这份密码图上的东西真的有用,那我们就用不着了。”
我不放心,没有理会锦景,而是看向张棠瑞,道:“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件事情不会闹大。”
他点了点头,将复印件收起来,道:“不止是你们,我们同样不想将事情闹大,正是因为要隐秘的进行,所以才给此次行动造成了很多困扰,否则,我们也不会在你身上打主意。”
接下来,我们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三人便准备告辞。大约是一种爱屋及乌的心态,我对那个酷似闷油瓶的年轻人比较有好感,他挺喜欢喝我这儿的茶,于是临别时,我送了包茶叶给他。
胖子见三人走远,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啥时候这么照顾后背了,胖爷记得,那是你最喜欢喝的吧?”
我道:“那是我招呼特殊客人时才会用的。”
“特殊客人?”胖子挺泛酸,道:“你都没请胖爷喝过,你小子太厚此薄彼了。”
我见胖子有越扯越远的趋势,道:“你急什么,这茶的外包装是经过特别设计,虽然我们吴家生意漂白,但还有很多以前道上的仇家,真当我这儿是人人都能来的地方?他拿着那茶叶出去,我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胖子嘶了一声,道:“你啥意思?”
我道:“别装了,我什么意思你还能不明白?咱们跟小哥认识七年了,从来也没听他提过有什么亲戚,再说了,失踪了六十年,现在才来找,这帮人就太不厚道,不管他们是真是假,都不能掉以轻心,先摸清楚他们住哪儿,有什么动静才好掌握。”
胖子冲我竖了个大拇指,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先等着,二叔哪里决不能让他知道这事儿,否则铁定泡汤,等行动的时候,我必定要出个长差,得先想好对策。”
胖子琢磨了一下,道:“那容易,林妹子现在还没嫁,就说你们看对眼了,你上北京相对象儿去,这事儿他总不能拦着吧?”
我想了想,道:“如果是这个理由,那到真不成问题,我爸妈和二伯现在都在催我结婚,要知道我是去会女朋友,估计我消失个一年半载他们也不会过问。”
事情便这么拍板下来,我原还想准备一些其它的装备,但由于不知道接下来的行程会是哪里,因此便没有多事,一切只等张棠瑞那边的结果出来再说。
很快,我手底下跟梢的人回来复命,告诉了我张棠瑞等人下榻的地点,令我比较惊讶的是,他们所住的地方,就在离我店铺不远处的酒店,甚至在我店铺的二楼,我只需要一仰头,就能看到那家酒店,直线距离并不长,只不过城市的规划,都是弯弯绕绕,因此要走过去,也要十多分钟的路程。
我让两人继续盯梢,但进去却是不可能,他们下榻的酒店比较大,安保很好,到处都是摄像头,实在没必要冒险。
到了第五天,张棠瑞那里还没有传来消息,但王盟那儿已经来了电话,说考察完毕,准备回来向我复命,这一复命,恐怕就有一大堆事情缠身,我必须得在王盟回来之前先将事情推出去,于是给二叔去了个电话,说我要去北京看女朋友,准备多陪她一段时间。
二叔听完很惊讶,但听得出来,他声音很欣慰,在电话里说道:“你这年纪,也早该找个女朋友了,去吧。”
我道:“青海那边的考察告一段落了,不如等我回来再处理。”
二叔道:“这些都比不上你的终身大事,留着给下面的人办。”接着,便问了我一些女方的情况,我和胖子早已经应对好,一一作答后,二叔挺满意,让我不要操心产业,年轻人,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一切有他担着。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刹那间充满了感动与内疚。
其实,我已经是过了三十的人,不再是七年前那个大学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跟年轻人这个词,已经沾不上边了,甚至跟越活越年轻的二叔站在一起,没准人还以为是我哥哥。
但在长辈心里,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二叔还当我是个年轻的毛头小子,这种舐犊之情不言而喻,我却要背着他去干一件他绝对不允许的事。
这种感觉有些复杂,我心中抑郁,但世间的事很少有对错,如果我现在因为这些事情而放弃,那么当初闷油瓶的牺牲又算什么?
我用冷水抹了把脸,和胖子继续等,又过了三天,我们接到了张棠瑞的电话,说密码图已经解出来了,不过里面的内容,需要我们亲自过去谈,接着,他将自己的酒店地址报给我们。
我挂了电话,将张棠瑞的话转述给胖子,胖子正在吃西瓜唱红歌,正常到上山打鬼子,鬼子没裤子时,被我打断,闻言很不爽,道:“去就去,这是老吴家的地盘,还怕他耍什么花招,只要他不学小鬼子,脱裤子强奸花姑娘,就出不了大事。”
我觉得自己跟胖子说话有些天南地北,便只能收住话头,由于周围人多眼杂,再加上二叔很怕我再去踩闷油瓶的浑水,因此安插了不少眼线。
说眼线有些太过,只是小报告而已,如果知道我突然开车去一个没有生意来往的酒店,估计我前脚出门,后脚消息就会传到二叔那里。
所以我和胖子是徒步去的,路过一家烤鸭店时,胖子说自古谋划大事都是在饭桌上,于是要了两只烤鸭,一只切一只片,拧着去了酒店。
胖子道:“这味道大酒店里可做不出来,当初胖爷穷那会儿,看着人家吃烤鸭,躲在角落里直冒口水。我当时就想啊,同样是人,我怎么就过的这么苦,我宁愿不当人了,要是变成那人嘴里的牙齿该多好,好歹还能跟烤鸭亲密接触一下。”一番话说的卖烤鸭的老板目瞪口呆。
我道:“行了行了,这事儿我听你讲了八百多回了,买一次烤鸭你说一次,你讲的不累,我听着都累。”
胖子踹了我一脚,道:“熊孩子,忆苦思甜懂不懂。”我俩一路胡天海底的瞎扯,拧着烤鸭去酒店,一路上倒是冲淡了一些紧张感。
我转头看胖子,他显然也不像表面那么轻松,这次的行动,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行动,它意味着云收雾散,也可能意味着重新踏入地狱,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进了房间,等我们的一共五个人,张棠瑞、锦景、还有那个酷似闷油瓶的年轻人,剩下两个长的也是人模狗样,属于招小姑娘喜欢那一类型。
我心说:难怪张家人要坚持纯种,基因的力量就是强大,就这长相,张家如果要改行,完全可以去混娱乐圈了。
坐下之后,张棠瑞没有多扯,直接讲起了密码图所涵盖的信息。
第二十六章 暗语
这份密码图,翻译过来后,并不是一段文字说明,而是一段隐秘的暗语,而张棠瑞跟我们讲的,是他对于暗语的分析。
这段暗语并不长,拢共就十二个字:青蒙地,黄龙胸,五爪骨,骨回龙。
这事实上是一段藏族暗语,原本就十分晦涩,因此翻译成汉语之后,更让人觉得棱模两可,别说押韵,连基本的苗头都看不出来。
由于密码涵盖的信息量并不大,事实上,在三天前,张棠瑞等人就已经将密码破译出来,但之所以没有通知我们是因为觉得这段翻译出来的文字,太过于晦涩,没头没尾,让人很难弄清。
我问道:“那你现在找我来,是弄清了意思,还是想找我出主意。”
张棠瑞笑道:“当然是有一些眉目,才找你过来商量。”接着,他说了对这句暗语的理解。
首先,是青蒙地。
地明显是指一个地方,而地方的关键,就在于青蒙两个字。这两个字是最难的,张棠瑞下了很多功夫查资料,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得出了一些端倪。
他认为,其中的蒙,应该是指内蒙古一带,而青,大约是一个提示,内蒙古是中国最大的天然草场,一眼望去就是绵延无际的大草原。
而有了内蒙古这个地方做参考,后一句黄龙胸,就更加好理解。
黄河是咱们中华文明的母亲河,也被喻为是横卧与中华大地的一条‘黄龙’。
这条黄龙,自青海流出,途经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山西、河南、山东九省,而内蒙古所处的地理环境,恰在龙胸的部位,因此,张棠瑞认为,这里面指的,很可能是途经内蒙古的黄河流域。
至于后面的五爪骨、骨回龙是什么意思,却是难以入手了。
张棠瑞说完,问我有什么看法。
事实上,我有很大的看法,其一:这只是一段不明不白的暗语,这段暗语示意着什么?是一个地方?还是在这个地方,放着某样东西?
我们完全无法叛变,又或者,这只是张家祖先开的一个玩笑,没准儿他觉得内蒙古风景好,所以记录下来,让子孙后代别忘记去那儿旅游,仅仅一个暗语,完全说明不了什么。
其二,暗语的后半截我们根本没有搞清楚,内蒙是一个相对较大的省份,遍布这草原与沙漠,并且与外蒙古接壤,地里环境实际上多变。
没去过内蒙的人,大多会让为它只是一片大草原,而事实上,内蒙由于环境关系,地形是十分复杂的,特别是向外的一段,与外蒙古接壤的一段,还有一片绵延的山岭,形如分界线,由于位置尴尬,少有牛羊,因此草茂兽隐,十分危险。
流经内蒙的黄河,就如同一个弧线一样经过内蒙,这所涵盖的范围是非常大的,没有具体的坐标点,难道我们要凭借着这一点信息,将内蒙古境内的黄河流域用脚步丈量一遍?
退一万步说,即便我愿意花上几个月的时间去丈量黄河,但是我们去这个地方的意义呢?
原本我得到这个东西是因为闷油瓶特意关注过它,或许可以通过它知道闷油瓶下一步会去哪里,而现在确实破译了,相信对于闷油瓶来说,破译这段暗语并不难,所以,他很为了寻找自己的记忆,也去过暗语中所记载的地方。
而如今两年已过,闷油瓶肯定早就不在那里了,而我们要想找到他,就不得不顺着他曾经走过的路找下去。但是,我们到了黄河,又该从哪里入手?
天下这么广大,难道一边走,一边喊闷油瓶的名字?
我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张棠瑞,道:“这上面的信息很重要,但咱们既然要找,就要有一定的把握,现在这个线索,太渺茫了,或许,解开最后两句暗语,事情会好办的多。”
张棠瑞皱眉,道:“你有什么高见?”
高见?我看着那六个字,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什么高见。
锦景叹了口气,道:“族长要是能自己现身该多好,只要回到族里,看到熟悉的一切,他什么都会想起来的,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寻找记忆。”
我暗暗摇头,心说何尝不是,可惜你们这帮人晚来了两年,如果早两年到,或许闷油瓶就不需要跋山涉水的去证明那些记忆。
那个酷似闷油瓶的年轻人说道:“吴老板说的不错,看来咱们还需要好好研究这份暗语。”
锦景道:“河水,你别只说,有没有什么想法?”
河水?
这名字挺奇怪,我忍不住多看了年轻人一眼,恰好,锦景捕捉到我的视线,笑眯眯的说道:“吴老板是不是觉得他的名字很逗?”
胖子道:“何止是逗,简直是绝了,怎么不干脆叫海水?这才霸气。”
张河水笑了笑,道:“我们是按辈排的,从我这一辈开头是河、海、江、流,我儿子可以叫海水。”
胖子呛了一下,觉得张河水挺对他胃口,大概是觉得这小子顶这酷似闷油瓶的脸和他开玩笑,是件比较新鲜的事儿,立刻跟张河水聊起来,不过张河水虽然不像闷油瓶那么惜字如金,但也不是能海侃的类型,胖子说了几句,大约没了兴趣,便将话题转回暗语上,分析道:“胖爷我看看,五爪龙,说的是龙胸前的一对爪,指的会不会是一个地名,比如五爪县什么的?”
张棠瑞道:“这个我们也想过,但并没有查到。”
胖子嘶了一声,又道:“这是千百年前的老东西了,没准儿已经更改名字了,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张棠瑞沉吟道:“也试过,没有。”
胖子手一摊,道:“那胖爷我没辙了。”接着捅了捅我,道:“你想法多,要不支个招儿。”
我其实已经在想了,胖子这一推我,我猛的就想起个事儿,忍不住道:“说不定,这不是一个名称,而是一种描述。”
张棠瑞立刻道:“此话怎讲?”
我没理他,而是对胖子道:“长白山,三圣雪山。”
胖子经我一提醒,立刻会晤过来,道:“你是说……嘿,有你小子的,我看八成是这么回事儿。”张锦景见我俩打哑谜,忍不住问道:“你们究竟说的什么意思?”
胖子和张美女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闻言立刻解释起来,道:“这个五爪,或许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形容词呢?古时候很多地方都是用样子来命名的,比如什么虎山、蛇山、鸽子山、三圣雪山。这个五爪龙,会不会是一个像龙爪的地方?”
这样一来,我们的寻找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张锦景有些兴奋,道:“那龙回骨呢?”
胖子摇了摇头,道:“谁知道你们老祖宗在打什么哑谜,你们张家的人都不知道,胖爷我怎么会知道。”
我道:“估计得到了地方,看一看实际形式,才能想明白。”
有了我们这一层提醒,张棠瑞立刻搬来了电脑,我们一伙儿人开始查看内蒙的地图资料,这方面的信息不太好查,查出来得大多是旅游资料,以及很多的图片。
突然,有一张图片闯入了我们的眼前。
胖子一见,奇道:“这地方是内蒙?胖爷看着,怎么像是黄土高原?”照片里是黄河流域的一截,但奇怪的是,河周边的地形,全是一些黄土山岩,高低不平,一眼望去,就像无数的小山丘,很像戈壁一带的风化岩地貌。
但这地方,确确实实又是在内蒙古境内。
这张照片,霎时和我们印象中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产生了冲突,因此显得格外扎眼,而且那些形如风化的小山丘,恰恰像一些兽爪一样伸向天空,显得别具一格。
不止胖子,连我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内蒙古境内的照片。
但紧接着,我便会晤过来,对胖子道:“最粗的黄河,在一百多万年前就存在了,发展到现在如果黄色水汤的程度,至少也有千万年,从黄土高原被冲下来的黄沙顺河而下,使得黄河流域的周边,堆积了大量的黄沙,在经过千万年的堆积后,便会形成这种土黄色的砂岩。
但这种砂岩并不是伴随着整条黄河流域,往往只有在一些大型的河口转角处才会出现,因为由于河道走势改变,会有很多沙土被冲出来,甚至在巨大水流的冲击下,被冲出几百米远。
而我们照片中所见到的仿佛不和谐的黄土戈壁面貌,大约就是这样形成的,照片上的地方,位于内蒙古的准格尔旗,这样的地质面貌并不多见,我们只需要查一查流经内蒙古黄河的有几个大的弯口,便能做出判断。
很快,三处选择地冒出来。
第一处是位于内蒙古西部,与宁夏接壤的一处,但那一处由于位置比较尴尬,我们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这样,第一句就不该是青蒙了。
第二处便是照片上的地方,位于准格尔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地。这让我们觉得比较犯难,我们这一行,人越多的地方,就越难办事。
于是我们看向第三处。
第三处让我们很失望,那里确实是一个大弯口,但由于这个弯口上下落差太大,导致两岸根本没有形成冲击岩,而是一片带黄沙的平地。
这样一来,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准格尔旗了。
第二十七章 美男计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觉得有些棘手,这地方虽然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但根据介绍,游客也不少,况且现在正是夏季,有人旺盛,如果真是在这地方,那可很难下手。
半晌,张棠瑞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走一趟,我去安排,既然那地方是砂岩地,咱们还得有一些特殊的装备,两天后在这里汇合出发。”
我们商议完毕,吃完了胖子切的两份烤鸭,便打道回府,说实话,这次要去的地方,我心里很没底,因为它跟我们往常要去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不是没有人际的沙漠、也不是苍茫的雪原、更不是什么深山老林,而是一个游人如织的地方,如果那地方真有什么线索,想必也是在地下,在人的眼皮子底下动土,这可比黑暗中蹦出一个粽子还要刺激。
胖子让我别多想,他道:“如果小哥真去过那儿,那肯定下过地,他有办法,咱们难道就没办法?”
胖子的话着实起了一些安慰作用,我们放下心来。
但张棠瑞那里,我们必定还是有一些忌讳,于是我和胖子趁着这两天,单独置办了一些私人装备,以防万一。
两天后,我们汇合,照例是坐的火车,以旅游的身份前往内蒙古,到达准格尔旗后,便直奔照片说在的壶口,一到地方,好家伙,到处是游客,带着遮阳帽,举着照相机,不少年轻小伙还脱了上衣,伸长胳膊往黄河里打水。
河道两旁,就是宽广的冲击平原,根据当地人介绍,这一段河口,在古时候更宽,现在已经缩了一半,因此河道旁边是平整的沙土地,而行个百来米,才是照片中那一片山岩地。
这些山丘最高的也不过十多米,沙层经过千万年的堆积,坚固的组合在一起,风吹不到,雨淋不塌,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少年。
一眼望去,全是这样的土丘,如果不是黄河比较潮湿的水汽,甚至会让人有一种到了戈壁的错觉。
这里也并不安静,很多游客来这里玩‘探险’游戏,爬上几米高,甚至十多米高的土丘上照相,谁敢在这个地方倒斗,简直是找死。
大白天的自然不敢行动,我们只能到处走,以期能找的一些端倪,但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下,我们直走到下午,都累散了架,也参不破这五爪龙究竟指什么。
最后胖子出主意,说站得高,看的远,不如爬上最高一个土丘,俯瞰一下周边地形。
我觉得这主意比较靠谱,便卸下背包准备往上爬,那个叫张河水的年轻人跃跃欲试,脱下装备包,说了句比赛,便也跟着我一起爬。
这个土丘大约有十三四米左右,是这一带最高的,爬这些对与我们来说,实在是小儿科,不过土丘毕竟不是山石,容易滑脱,因此我们也颇费了一些时间。
说到这个,有一点我比较郁闷,因为张河水居然爬的比我要快,这让我怀疑,自己难不成真的老了?
我才三十啊,正是一个男人成熟稳重、魅力四射、招蜂引蝶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老?我安慰了自己一阵,便开始观察起地形,然后就在这时,张河水突然咦了一声,眯着眼道:“看那边?”
难得他神情严肃,让我看出了几分闷油瓶的味道,于是很给面子的凑过去,一看之下,不由也愣住了,在我们脚下,就有一条龙。
这条龙确切的来说,是因为这些土堆的存在才显露出来的,土堆间的沙土道路,恰好形如黄龙。我几乎立刻将目光移到了龙爪的位置,那里正有一家人在拍照,小孩儿比了个剪刀手,刚好站在龙爪的位置。
这个发现让我们所有人都精神大振,这意味着我们找对地方了。
但此刻游客太多,我们自然不可能过去挖挖凿凿,于是便决定晚上行动,以露营的名义在附近搭帐篷。
但我们低估了现代人对于大自然的执着追求,因为入夜以后,我们才发现,原来在这里露营的,还不止我们,一共还有两组游客。
一组应该是大学生,五个女生,一组应该是对情侣,这帮人玩的相当乐呵,大半夜的不睡觉,反而架起了火烧烤,玩的相当嗨皮,看来不到凌晨不睡觉。
这让我们为难了,这帮人即使睡觉,我们都要小心翼翼,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不睡觉,我们这可怎么干活?我们几人躲在帐篷里商议一阵,最后胖子出主意,道:“看到没,那边那五个都是女的,肯定都没有男朋友,咱们几个中,河水和这小子长的都不错,最招姑娘喜欢,不如你们俩去找他们玩儿,吸引住这五个姑娘的注意力。”
胖子所说的这小子,是另外两个同行的张家人,一个叫张河清,一个叫张河明,是俩兄弟,不过性格上,河明要活泼些,和清性格比较寡言少语,所以胖子点河明与河水去使用美男计,一来不让这些姑娘去龙爪处,二来有什么异动也好放风。
张家人十分有团队精神,几乎看不出布满,立刻就答应下来,带了一些视线准备的吃食以及新出的平板电脑,立刻走过去跟那几个女生搭讪。
几个女生对平板电脑很感兴趣,再加上又是两个大帅哥,几人立刻玩起来,烧烤的烧烤,聊天的聊天,玩的相当嗨皮。
另外两个是一对儿情侣,更享受二人世界,因此一直静静的烧烤,时不时相视一笑,说几句悄悄话,看起来对我们影响不大,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决定留一个人放哨,于是选择了张锦景,毕竟她是个女生,接下来我们要干的事情,她帮不了什么忙。
看得出来,张家人有非常严格的自律能力,按理说以锦景的性格,是不会愿意留守的,但听完吩咐,还是二话没说就点头答应了,于是剩下的人,我、胖子、张棠瑞、张河清,一行四人,开始瞧瞧的往龙爪附近走。
好在这里离我们的营地有百米左右的距离,再加上土丘杂乱,夜色漆黑,只要没有人突如其来,想要夜晚散步,应该不会打扰到我们。
此刻,我们已经站到了龙爪处。
脚下的沙土地十分平软,这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胖子,这地方土质松软,下面有斗的可能性不大。”
胖子道:“不一定是斗,没准儿是张家祖先的某个藏宝地,而且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件事儿。”顿了顿,他接着道:“那个暗语,怎么也是千百年前的了,那时候黄河水还要宽一些,也就是说,这地方当时是很靠近河水的,更不可能有人在河边修建什么东西,你说会不会是咱们搞错了?”
胖子一说,我也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如果真是搞错,那这错得也太巧合了,一到黄河,还真发现了黄龙?
我刚打算否决,张棠瑞压低声音道:“这下面不是张家的东西。”
“嗯?”我和胖子同时看向他,有些不明白。
他解释道:“凡是大的地方,除了终极,我们都知道,这地方之所以会用暗语记载在我们张家的古墓里,估计这是我们张家先人所发现的一个前人留下的地方,不一定是斗,可能是别的东西,就像王老板所说,没准是放了什么宝贝,所以才会被隐秘的记录下来。”
胖子道:“现在说这些干嘛,时间紧迫,再等天都亮了。”
我们不再多言,决定从这个龙爪处开始往下挖,如果真挖到什么东西,也必须在第二天六点前出来,并且将洞填平,否则游客一来,准得露馅儿,因此时间上确实比较赶。
而且这地方土质松软,连个盗洞都无法打成型,我正自为难,却见张棠瑞两人下铲子飞快,而且是一层深,一层浅,一凹凸叠加,有如鱼鳞。
哟,这不是闷油瓶当初使出的千铲定鱼鳞吗?这可是结构最结实的盗洞了。
胖子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点点头表示明白,看来,这些人的身份是真实无疑了,如此一来,接下来便可以少许多猜忌。
我和胖子没这一手功夫,便没有跟着添乱。
第二十八章 巴扎尔
这千铲定鱼鳞虽然厉害,但这里的土势太过松软,盗洞打了约三米时,整个洞都塌了。这个情况让我们四人面面相觑,不怎么说话的张河清道:“怎么办?”
胖子朝我使了个眼色,道:“天真,这地方不像能埋东西的地儿,况且,就这种土势,即便是小哥,恐怕也打不了盗洞,下面就是真有东西,小哥恐怕也没有下去过。”他说出这句话时,我隐隐已经觉得事情不妙,这个地方明显有猫腻,但这里土质松软,别说下去,就是打盗洞都成问题。
闷油瓶当初怎么下去的?
他顺着线索证明到这里以后,遇见这个难题,有没有放弃?
以我对闷油瓶多年的了解,我知道以他的性格,生命中几乎是没有放弃这个词的,但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目的地就在我们脚下,但我们根本无法下去。
那么闷油瓶是用的什么方法?
黑暗中,我们只打了一只不起眼的手电筒,五人没有谁说话。
就在这时,张棠瑞道:“这地方是冲击岩,形成时间至少有几千年,那时候的地貌,跟现在应该差不了多少,如果这下面真有东西,那说明古人是找到方法的,咱们需要从长计议,好好想想。”
我是学建筑出身,自然知道该怎么下去,于是道:“加固技术,在中国古代就已经很发达了,凿水井,打深坑,都是用的这些技术,古人是光明正大在下面埋东西,有很多时间可以来加固,咱们要想下去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慢慢加固,总能挖到底。”
胖子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咱们天一亮就得收手,哪儿来的时间加固?”
我摊了摊手,道:“所以说,咱们不能从这一点入手。”
张河清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道:“你们族长不会轻易放弃,他肯定会想办法下去,找从这里入手。”
张棠瑞见此,便说看了一时半会儿是不能下手了,先就此收手,好好想想办法。于是我们鸣金收兵,悄悄返回帐篷。另一头,张河水与张河明正发挥外交优势,和一帮女大学生玩的不亦乐乎,特别是张河水顶着一张酷似闷油瓶的脸去勾搭小妹妹,我就觉得这一幕很诡异。
当天晚上,我们没说太多,只略作商议,认为这次行动太过仓促,再加上对暗语的理解也没有透彻,导致了困难重重,经过商议好,决定先按兵不动,这些天以旅游者的身份,好好在周围走动,顺便看能不能打听到闷油瓶的信息。
这里住的,大多是一些蒙古常住居民,以放牧为生,随着水草迁移,但并不是四处游荡,处处为家,他们往往都有几个落脚点,比如春天在A操场的A落脚点,夏天就去B草场的B落脚点,大多数都是固定好的,流动性虽然强,但人几乎都不会变,比较有利于我们收集信心。
我相信,按照闷油瓶的个性,如果这里不能下洞,他肯定宁愿花时间绕盗洞,比如将下盗洞的地方定在比较结实的草场,然后向下斜打盗洞,最后在改变走势,这样,当盗洞打到龙爪的位置时,洞口已经很深,闷油瓶又会缩骨功,可以将洞口压缩的更小,避免塌方。
这个方法,是我目前想出的最有效的方法,闷油瓶不可能想不到。
但这样做的话,就必须要在草原上逗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他总的吃喝、总的洗漱,这样就离不开人,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闷油瓶会编造一个身份逗留下来,而且逗留的时间肯定不短,我们只需要朝着这个线索查,便有可能摸出一些头绪。
第二天早起,我们拿出地图开始规划,首先是那条地下盗洞的可能长度。
闷油瓶不可能跑到几千米远的地方下盗洞绕过来,除非他脑袋有毛病,所以我们必须要规划一个最有可能的圆周,以这个圆周为目标,进行走访。
很快,我们锁定为一千米至一千五百米,这已经是我们能推测出的最长距离,紧接着,我们开始以游客的身份去周边游玩。
我手里有闷油瓶的照片,当然不是几十年前西沙那一张,而是一张独照,是从雅布达回来后,闷油瓶住我家那段时间拍的,背景是我家的沙发,角度是正面照,我当时解释说:“如果哪天你失忆又走丢了,我可以贴寻人启事。”没想到,现在真用来寻人了。
我们分成了三组,我和胖子一组、张棠瑞带着锦景,张河水、河清、河明三人一组,开始分散走访。
蒙古包的分布形式都是隔的比较远,但每一个范围内,又会自发组成一个大家庭,每当要进行迁徙时,他们往往是同一个方向,因此彼此都是住的比较远的‘好邻居’。
张棠瑞那边的情况我不知道,因为我和胖子此刻已经站在了一个蒙古包前。
这户人家一共七口,一个老人,两对儿媳,两个孙子,五十来只羊,外加五条牧羊犬,我们一站门口,牧羊犬就朝我们汪汪吠叫。
蒙古人热情好客,不过近年来游人渐多,总不能有人往你门口一站,就拉进家吃饭吧?那还不吃穷了,因此电视里面放的,游客去牧民家吃饭,事实上,那些牧民都是加入了旅游组织的常住牧民,而正常的住户,比如我们眼前这一家,是不会出现电视里的情况,一到门口就热情邀你进家喝茶的。
犬吠了一会儿,出来两小屁孩,用蒙古话跟我和胖子搭腔,胖子道:“小破孩儿,叫你们家大人来。”不一会儿,又出来一个女的,依旧是说蒙古话,大约知道我们一点儿都不懂,片刻后,她请出了一个老人,老人声音沙哑,用流利的汉语,慢吞吞的请我们进屋里喝杯茶。
我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心说啥都还没开口,没想到真有茶喝,我和胖子进去后,也不客气,跟老人家说明了来意,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紧接着,我拿出闷油瓶的照片,问他有没有见过。
事实上,这个蒙古包,已经是我们摆放的第五个,前面的四个,都无功而返,而且它们彼此间距离太远,一天走下来,腿都酸了,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
老人家叫扎巴尔,他眼神不太好,摸出老花镜戴上盯着闷油瓶的照片看,胖子一见,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这眼神,估计悬了,就算小哥曾经打他面前过,估计也不知道了。”
声音虽然小,但毕竟坐在一个屋里,扎巴尔还是听见了,他推了推眼镜,慢吞吞的用汉语道:“这个年轻人,我见过。”
“你见过……”胖子嘿了一声,猛的反应过来,道:“你见过!不是开玩笑吧?您可瞅仔细了,照片上的人长得白白嫩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不是大街上的甲乙丙丁,您别看花眼了。”
扎巴尔又重复了一句,道:“我见过。”顿了顿,他道:“你们是他的什么人?”
我心中一动,听这意思,这人跟闷油瓶似乎还相处过一段时间,于是我说道:“是兄弟,照片上的人,是我们很要好的兄弟,失踪两年了,我们追着一些线索,发现他到过内蒙古,才追到这儿来的。”
扎巴尔点了点头,让儿媳端了奶皮子进来,示意我们喝茶,接着便道:“我一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两年前,一次是在六十年前,他真是……一点儿都没变,那时候,我跟我孙子差不多大,这么高,他还抱过我。”
胖子一口奶茶差点儿没喷出来,盯着扎巴尔,道:“您今年高寿?”
扎巴尔比了个手势,道:“七十了。”
我心里顿时就警惕起来,正常人见到闷油瓶这种情况,肯定会很震惊,但老人的叙述中,却很正常,甚至充满了一种崇敬和追忆。
我不动声色,和胖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警惕起来。
扎巴尔像是察觉到我们的动作,他道:“年轻人,不要害怕。”顿了顿,他道:“你们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跟你们讲一讲。”
我见他不信,又掏出另一张压箱底的照片,指着照片上的三个人,道:“看见没,我、他、还有旁边这个胖子,我们真的是好兄弟,穿一条裤子的。”
照片也是雅布达回来时拍的,胖子来杭州看我们,为了不让闷油瓶发霉变质,我们拖着他出门,在西湖边上拍了张相。
如今,照片里的年轻人,还是我七年前认识的年轻人,但我和胖子,一个已经知天命,一个已经步入中年了,说起了,真是无不感慨。
扎巴尔看了这张合照,才开始缓缓讲述起来两次相遇。
首先是六十年前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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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时光
那一年是冬天,扎巴尔十岁,草原上布满了大雪,羊群已经卖的卖,杀的杀,蒙古包外,只有几条牧羊犬。
扎巴尔的父亲跟随者猎人们出去打猎了,这个时节虽然大雪漫天,但内蒙古的草原并不无聊,草原深处,还没有被人类踏足的地方,依然生活着很多动物,狼群、鹿群、雪兔,冬天,是狩猎的好时节。
家里只有母亲和他,以及一个三岁的小妹妹。
他坐在母亲怀里喝热乎乎的奶茶,风雪击打这蒙古包,刷刷作响。
这时,外面安静的牧羊犬突然叫了起来,扎巴尔以为是爸爸回来了,跑出母亲的怀抱,蹬蹬蹬揭开蒙古包的垂帘。但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厚厚的积雪,零散的枯草,再过不久,连这些枯草估计也会被淹没吧。
那时的巴扎尔还是小孩子,跟现在过早接触电脑,过早架上眼睛的城里孩子不同,十岁的他眼珠子黑溜溜的,眼里的天地,都是很清澈的,他看到,在地平线上,有一个人东西正在移动。
那个东西太远了,看不清是人还是动物,于是他一只站在蒙古包的帘子外张望,最后他的母亲也加入了行列。
待那东西逐渐近了,巴扎尔发现那是一个人影,人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他和母亲的身前。
那是一个穿着藏族服装的年轻人,手上戴着一串血红的珠串,年轻人似乎被冻坏了,皮肤白的不像话。
巴扎尔看着身前的人,礼貌的用蒙古语叫了声大哥哥。
随后年轻人蹲下身,拥抱了他一下,用蒙古语回答:“好孩子。”接着,年轻人在他们家住了两天,年轻人的话不多,但他很随和,至少巴扎尔如果扑到他怀里捣乱,年轻人不会像其它哥哥一样把他推开,再加上他特殊的穿着服饰,因此这个影像,一直在他脑海里深刻了六十年。
两天后,年轻人又如同来时一样启程了,巴扎尔舍不得他,问他要去哪里,年轻人说:“要去寻找一个地方。”
巴扎尔问:“远吗?”
年轻人说:“很近了。”
巴扎尔道:“这么大的雪,不去行不行。”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家的人都会去,我也得去。”这是巴扎尔和年轻人六十年前最后的一段对话,紧接着,年轻人便如同来时一样离开了,背影消失在准格尔茫茫无际的雪原里,他所走的方向,是一路向北,那里是草原的最深处。
六十年的时光,事实上,除了一个模糊的影像,巴扎尔对年轻人的外貌,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但当两年前,有一个年轻人背着行囊路过时,那张面容,立刻唤醒了他多年的记忆,记忆中模糊的影像,瞬间和六十年前的那个年轻人重合在一起,不仅面容,连神情也一模一样。
他招呼了一下背着装备包的年轻人,随后年轻人转过头,看着苍老的扎巴尔,淡淡道:“你认识我?”
扎巴尔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这是不是长生天赋予的奇迹,六十年前的人,怎么会出现在现在?即便是现在,那个年轻人应该也已经八十多岁了,该比自己还老才是。
他不确定,但由于这段记忆的影响,他将年轻人请进了蒙古包,就像我和胖子现在一样,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喝奶茶,年轻人依旧问:“你认识我?”
巴扎尔说出了六十年前的那场相遇,随后巴扎尔道:“你不可能是他,但你们长的很像,他是你的爷爷吗?”
背装备包的年轻人沉默了很久,随后点头。
他没有在蒙古包多留,但当他要走的那一刻,年轻人突然停在了巴扎尔跟前,紧接着,如同六十年前一样,临别时,用手碰了碰巴扎尔满头的白发,淡淡道:“很近了,再见。”
就在那一刻,巴扎尔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年轻人,就是六十年前那一个人。
因为他们太像了。
但一个人,容貌怎么会几十年不变?巴扎尔想不明白,但最后,他目送年轻人一路向北,于是开始向长生天祈祷,愿他一路平安。
听到这里,我和胖子都沉默了,我脑补着巴扎尔所说的场景,忽然觉得,闷油瓶在离开时的最后一个动作,或许不是在触摸巴扎尔,他触摸的,是更为久远的时光。
一路向北?
北边,是草原的最深处,那里与外蒙古接壤,有边境线,也有很多复杂的环境,闷油瓶去那里干嘛?
我问道:“那么,他最后有出来吗?”
“不知道。”巴扎尔道:“应该出来了吧,但他没有路过我这里,我是一个老头子,他还年轻,我们没有太多话题,所以,大概不想来见我吧。”
巴扎尔一边说,一别拨动手里的图腾珠。
胖子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巴扎尔道:“在意?不、不,我在意的是时光。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时光停止了,我不再是个老头子,而是一个十岁的孩童。这种感觉,年轻人,你们不会明白。”说完,巴扎尔没再开口,我们又问了一些闷油瓶的情况,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他向北方走去了。
由于夜深,我们在巴扎尔的蒙古包里借住了一宿,夜晚睡觉时,胖子问我怎么看这件事,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是闷油瓶前进的方向,很古怪。‘
他是六十年前到达这里的,而他也是六十年前失踪的,并且他来到这里时,穿的是藏族的服装。
由此,我们可以做一个假设。
闷油瓶离开张家,失踪后,先去了西藏,紧接着,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这里,接着一路向北。
从张棠瑞提供给我们的时间观念上来看,那时的闷油瓶,应该远没有现在这么牛逼,而且张棠瑞曾经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张起灵是不老的。
但张起灵,在没有成为起灵之前,也只是普通的张家人,虽然寿命比一般人长,但同样会衰老,换句话来说,是因为在成为起灵后,接受过某种力量,所以才能不老。
而闷油瓶的失踪,恰巧是在成为起灵后不久。
紧接着,他先去西藏,又来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是来这里,接受某种力量?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缓缓吐出两个字:终极。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继续说着自己的分析。
第二点是巴扎尔透露出来的讯息,六十年前临别时的那一段对话,闷油瓶曾说:我家的人都会去,我也得去。这个家人,显然不是指普通的张家人,很可能指的是每一任张起灵。
再者,张棠瑞等人,同样也是张家人,为什么他们就不知道这个地方?
由此可见,这个地方,只有每一任张起灵才回去,那么这个地方是哪里,几乎呼之欲出了。
我心脏砰通砰跳跳起来,几乎无法入眠。
这时,胖子却突然低声道:“不好,你一说张家,胖爷我想起个事儿。”
我问他什么事。
胖子说:“他们的名字有问题。在同一个家族中,旁系和直系的排字是不一样的。张大佛爷虽然被逐出张家,但勉强也算旁系,因此排在启字辈,取名叫张启山,但小哥是直系纯种的,怎么也轮到启字辈去啊?”
我心里一怔,心说对啊,小哥怎么也不该是启字辈啊,否则都对不起他的血统。但紧接着,我想起了张棠瑞之前说过的话,于是道:“张棠瑞之前就说过,那个故事真假难辨,名字有误,也可以理解。”
胖子道:“小哥的人生被抹杀了,名字错的,可以理解,但我之前跟锦妞儿搭话,河清与河明是旁系的混血,但他们跟纯种的河水是排一个字的。”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黑暗中与胖子对视一眼,我忍不住低呼道:“不好!这帮人来头有问题!”
胖子嘶了一声,道:“他们说的事情,一直半真半假,说来路有问题,也不尽然,没准真是张家的,但我看不是来路有问题,而是来意有问题。”
来意?
我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干涩,道:“你是说,他们有可能是为了终极?”
“掌握终极的,就是下一任起灵,而小哥已经消失了六十年了,其余人有想法,并不奇怪。”胖子道。
“那暗语,岂不是假的?是他们设下的套,引我们出来……不对,他们引出我们,能有什么好处?”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乱了。
胖子分析道:“暗语估计没有假,你想,终极的秘密那么重要,怎么可能刻在一个瓶罐子上,明明白白的告诉其它人,终极在内蒙古,你们去找吧。这绝对不可能,所以这句暗语,应该是某种提示,一个只有张起灵能看懂的提示。”
我道:“这么说,现在张棠瑞这帮人,知道的还没我们多?”
胖子点头,道:“肯定的。”
我一咬牙,道:“明天立刻动身,甩开他们。”
胖子道:“这老头怎么办,万一他们也找上来……”
对付这巴扎尔,我总不能杀人灭口,但看得出来,他对闷油瓶并没有恶意,于是第二天,我问他,这件事情他还告诉过谁,巴扎尔表示没有告诉任何人,于是我道:“那很好,也请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你会害死他。”
巴扎尔脸色一变,道:“为什么?”
我实在不想恐吓这样一个老人,于是说道:“因为他身上有时光的秘密。”顿了顿,我拍了拍他的手,道:“你应该懂的。”
巴扎尔估计是自己脑补了什么不老少年,被研究所追捕,成为小白鼠的戏码,他沉思着,脸色越来越黑,最后道:“这个秘密,我会带给长生天,凡世间的人,不会再有下一个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个保证究竟算不算数,但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紧接着,我和胖子在天才麻麻亮的时候,就开始向北赶路,朝着内蒙古草原深处进发。
第三十章 阴魂不散
内蒙古是我国北部最大的草场,一年四季景色多变,孕育了善骑栅战,热情豪放的蒙古族人民,被誉为中国最后一片长青地。
在这片大地上,曾经生存着各种各样的野生物,有狼、驼鹿、野马、、猞猁、麝等等,但随着上个世纪的打狼行动,狼在内蒙古已经逐渐绝迹了,生物链所带来得缺陷,导致其它物种增加,带病的食草动物没有了天敌,将病菌传染给了更多的动物,以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如今去内蒙古,除了天上的飞鸟,地面上已经很难见到野生动物的足迹了。
曾经有动物保护协会,为了恢复大生态,从其它地方抓了野生狼到内蒙古深处放生,但这些狼也不知是不是无法适应内蒙古的新环境,亦或者是其它原因,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投下去的狼群,就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蒙古人传统的葬俗也是天葬,藏族人讲究尸身喂鹰,而蒙古人则是喂狼,在狼群绝迹的今天,蒙古人民已经适应了汉族的土葬和火葬。
当然,也有一些老蒙古人说,狼群和动物并没有消失,它们只不过是遵循自然的法则,在人类逐步逼近的情况下,遁入更深处了。
这句话是我们临别时,巴扎尔老人说的,他让我们一定要小心,草原的深处,还有狼群,甚至比狼群更为恐怖的物种。
这段路比较长,而且往北走没有公路,只能靠徒步或者是骑马。
当然,也可以驾车,但我们临时弄不到车辆,于是我和胖子买了两匹马,将马拴在一起,一匹用来驼装备,一匹骑人,原因无它,因为我和胖子马术都不算好,胖子勉强能控制缰绳,但我属于那种‘上马必被摔下来的人’,所以只能和胖子骑一匹,两人歪歪扭扭,操控着马匹时而走,时而小奔。
正所谓熟能生巧,没多久我便学的差不多,于是将装备分了,骑到了另一匹马上,这样一来,速度便加快了很多,到日落十分,我们身处的草原,已经很难看到人迹了。
天边一轮红日西坠,将落未落,将碧绿的草原渡上了一层金黄。
胖子一边骑马一边唱红歌,惊起飞鸟无数,待到快入夜,我们找了块草地扎营,在草地上升起篝火,烤着王老五牛肉。
胖子感慨道:“好久没在倒斗的路上这么畅快了,胖爷再给你唱一首,喜欢听什么?你们年轻人,好像都喜欢那什么伦,胖爷我给你唱一段他的九节鞭。”
我忍不住呛了一下,道:“什么九节鞭,是双节棍。您也别唱了,这次咱们不是去倒斗的路上,咱们是去找那个地方。”
我说的那个地方,胖子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终极,显然不会是一个斗,它肯定是某个地方,蕴含了某种强大的力量,我们现在要去找到它,甚至有可能去探索它,这跟倒斗,其实有些异曲同工,但危险程度,绝对不在倒斗之下。
因为这个地方,早已经被张家人发现,那么撇去终极本身的危险不说,作为守护这个地方的张家人,肯定会设下很多埋伏和机关。
张家人的机关有多牛逼,我们不是没有见识过,而且他们张家老祖宗的手段,不是现在的张棠瑞这些混血可以媲美的,接下来将会遭遇什么,我甚至都无法想象。
胖子道:“管它哪个地方,小哥已经在前面趟过雷了,咱们问题应该不大,只要能甩脱张家那帮人,估计事情就很好办。”
我道:“要想甩开他们,恐怕不易。”
胖子突然脸色一变,整个人停止了动作,我也一样,竖起了耳朵聆听。就在我们说话的这片刻,黑暗中,响起了汽车的轰鸣声,从我们来时的方向,正在朝我们靠近。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胖子道:“那老头出卖我们了。”
我不确定,不知道该怎么说。
戌时,两辆小路虎开到了我们的火堆旁,从车上陆续走下来几个人,都是些老熟人。
张棠瑞、锦景、河水、河清、河明。
他们的座驾,是路虎最新出的小型越野车,全黑,开起来特带感,黑暗中就像两只黑豹一样,但现在我和胖子没有心情欣赏几人的车,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只有一个:完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这帮人,真是阴魂不散。
张棠瑞下车,坐到了我们的火堆旁,神色平静,淡淡道:“两位走的也太匆忙了,大家是一个团队,搞单飞可不好。”
胖子显得很暴躁,道:“少他妈屁话,要不是看你跟小哥一个姓,胖爷早他妈揍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了,那老头什么都跟你说了?”
锦景冷哼了一声,道:“跟你有关系吗?”
胖子一见女人,声音就软下去,道:“妹子,那老头说的话,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我和你吴哥哥,这不是想先探探路吗。”
我心中暗骂胖子没操守,于是道:“既然来了,大家就一起上路,不过先说好,具体目标,咱们谁也不知道,一发现什么线索,谁也别藏着掖着,咱们这次去的,不是一般的地方,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也就别玩那些三九九。”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那老头虽然将信息泄露给了张棠瑞这帮人,但张棠瑞等人知道的信息,事实上还没有我和胖子多,那么我和胖子后来分析出的很多事,张棠瑞等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察觉到,也就是说,我们还有甩开他的机会。
这小子得到的消息无非也是一路向北,但北方何其广大,那个地方谁能先找到?
只要一进入草原深处,到时候情况错综复杂,谁甩开谁,就不一定了。
想通了这一点,我给胖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一行人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围坐在火堆旁烤肉,期间,我下意识的看向河水,看着他那张与闷油瓶酷似的脸,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两年前闷油瓶进入这里,如果这里真的就是终极,那么闷油瓶早就应该出来了,但他没有。
我不知道他是出来之后,不愿意跟我和胖子见面,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出来,如我当初猜想的那样,实行第二种方法,对它的人进行抹杀,结果抹杀不成功,反被抹杀。
这种情况不是不可能,甚至在巴扎尔家露宿的那晚,我和胖子就讨论过。
不管闷油瓶有多厉害,但他毕竟还在人的行列里,跟刀枪不入的粽子不一样,如果它的人,人手一挺机关枪对着闷油瓶进行三百六十度扫射,恐怕闷油瓶就算长出翅膀,也很难从里面飞出来。
这次去终极,很可能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什么都没找到,闷油瓶不再里面,甚至,我们连终极的大门都没有找到。
第二,我们找到的是闷油瓶的尸体。
这两个可能性,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和胖子愿意见到的,而现在最麻烦的是,还有眼前这伙人加入进来了。
就在我思考时,张锦景突然道:“你一直盯着他看,是羡慕他比你年轻,还是觉得他突然特别顺眼。”
我道:“别跟我比年轻,至少我曾经年轻过,但是你们老过吗?”
张锦景被我一句话堵住了,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嗨,跟小姑娘计较什么,你也不嫌臊,得了,大半夜的也别聊天,该睡觉的睡觉,该守夜的守夜,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我们的话题到此结束,一行心思各异的人睡在一起,谁也无法真正睡的安生。
第二天,张棠瑞等人示意我们弃马上车,毕竟马是比较原始的攻击,比起来,自然是汽车比较快,我还没开口,胖子一口就拒绝了,他道:“别,胖爷我好不容易学会骑马,这还没骑够呢,再说了,我们大陆人民,都是十分节俭过日子的,这马也是人民币买来的,哪儿能说扔就扔啊。”
张锦景怒道:“多少钱,我给。”
胖子道:“动不动提前,那是暴发户的行为,千金难买心头好,这匹黑色的小马对于胖爷来说是无价之宝,你有多少家产,拿出来量一量。”
我没明白胖子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潜意识,我也不想上张棠瑞的车,有了这两匹马,我们至少还有跑路的可能,但如果没有它们,光靠两天腿,要想摆脱这帮人,那是想都不用想,因此胖子和张锦景斗嘴,我没吭声,骑在马上看热闹。
最后张棠瑞对我道:“吴邪,你们这样会很耽误我们的时间。”
我十分配合胖子,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寻找你们族长的线索,说实话,我跟他都分别两年多了,也不差这几天,所以,我不赶时间。”
“就是。”胖子配合道:“人生短暂,我们应该好好享受一下大草原的风光,坐在车里多没劲。”说着,胖子一夹马肚,打马往前跑,我立即也跟上去,片刻后,张锦景等人才驱车跟上来,距离一直与我们不远不近,倒也正好方便我和胖子说话。
我道:“胖子,你说,用这两匹马摆脱他们的几率有多大。”根据我自己的估计,最多也只有百分之五十,一半一半,但胖子却压低声音道:“只要留着这两匹马,摆脱他们,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骨回龙
我有些惊讶,胖子的分析,在关键时刻,一向是比较靠谱的,百分之百?这似乎有些托大了。
大约看出了我的疑惑,胖子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后来,他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没有跟我明说,只是棱模两可的说道:“到时候不用胖爷我说,你自己就明白了。”
对于胖子这句话,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但他一向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这样的举动,我只能理解为,大概胖子是有什么忌讳,所以没有明说。
接着,我们两车两马继续上路,马的速度当然比不上车,因此张棠瑞等人只能放缓了车速,对于这一点,我觉得有些奇怪,其实,张棠瑞等人既然已经从巴扎尔哪里得到信息,那么已经完全用不着我和胖子了,但他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
其实按照现在的情况,我和胖子是外人,洞悉了张家人的秘密所在地,按理说,这帮人如果心黑一点,首先想到的,是将我和胖子抹杀掉,不让张家的秘密被外人知道,而现在,他们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好像怕我和胖子跑了一般,放慢车速配合着我们的马匹。
这一点让我很费解,骑在马上时,我本想和胖子商议,但我的话才起了个头,胖子突然干咳一声,冲我挤了一下眼,接着便看着草原今天的落日,感叹道:“又一个黄昏即将来临,那首诗怎么说来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呛了一下,心知胖子这是在转移话题,看他这意思,显然是让我不要讨论这些。
这种情况,就好像是在防备什么一样。
由于众人离的太近,我没办法明着问,只能将疑惑压下来。
太阳落下一半时,我们已经是向北行进的第二天,此时,草原的地貌也发生了比较大的转变。
这里算是内蒙古草原的深处,由于距离城市较远,因此几乎没有人烟,虽然蒙古人民喜欢随着水草迁移而居,但毕竟不能完全脱离社会,他们总的买盐买药,因此蒙古人民的聚集地,并不会太偏僻。因此这一片地方虽然水草丰茂,却并没有人迹和羊群。
说是丰茂有些夸奖了,事实上,这里的草几乎是一张疯长的趋势,碧绿柔软的化甸草,长至人膝盖处,原本平缓的草原变的绵延起伏,让人无法看的太远,你永远也猜不到,起伏的草原另一边会有什么。
由于地势起伏,因此低洼处的土壤含水量很高,一脚踩下去,就会溢出水来,水草的丰盛使得各种各样的水生虫寄居其中,我们来时就已经弄好了装备,高至膝盖处的裹腿靴阻隔了水蛭等侵害,但比较麻烦的是隐藏在水草里的飞虫,有大有小,漫天飞舞,让人几乎无法开口说话,一开口,就会有一些免费的飞虫飞进嘴里。
直到此时,马匹的作用终于发挥出来,这种低洼型的草地,已经不适合车子行驶了,但比我们幸运的是,他们能关上车窗,避免飞虫的袭击,我和胖子则只能靠衣服作为保护伞,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都起了红疙瘩,全是被各种各样的虫子咬的,有些痒,有些痛,有些不痛不痒,但相当可怕。
胖子骑在马上,被咬的不行,问我:“你有没有带花露水?”
我道:“你大爷的,下斗带花露水干嘛?”
胖子说:“你他娘的当年下汪藏海的沉船墓,不还带花露水了吗?怎么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你又掉链子了?”
我道:“花露水倒是没带,但我有带敌敌畏,两瓶。”
胖子道:“敌敌畏有个屁用,你把敌敌畏喷光了,也不可能把这些虫子都弄死。”胖子边说边捞痒,目光看向紧跟着我们不远处的两辆路虎,脸上的神情有些诡异,我用眼神询问他,究竟打什么主意,胖子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道:“不可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自然是相信胖子的,于是也没多问,但越往下走,我越心惊,因为我已经隐隐明白了胖子的打算。
如果说之前走的地方,只是一片水草稍微丰茂的地区,那么越往下走,就不能用丰茂来形容了,因为我们脚下的地面,简直成了淤泥,淤泥含水量丰富,表层裹着密密麻麻的水草,形成一片一片的草甸子,草甸子下全是烂泥,泥泞不堪,浅处没上脚背,深处甚至没过膝盖。
有些地方烂的更厉害,淤泥的深度不可预测,就如同一片沼泽,外面有草甸子掩护,完全看不出真容,稍不注意,就有可能陷入下去。
最后,到日落时分,我们找了一处相对干燥的草甸子落脚。
说是干燥,其实一屁股坐下去裤子就湿了,夜晚蚊虫满天飞,没人想开口说话。
草甸子上不能生火,我们便架起了无烟炉,张棠瑞等人虽然坐在车里,但他们目标比较大,害怕开进沼泽地,因此一路上精神十分紧绷,此刻也是疲惫不堪,我们聚到一起后,他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块黄色的东西,随后放进了无烟炉里,片刻后,一种类似草药的气味挥发出来,不多时,蚊虫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这时才敢开口说话。
胖子冲他竖起个大拇指,道:“行啊,兄弟,下斗还带蚊香,这效果,比那什么什么菊的可好多了。”
我道:“那什么什么菊听了,非得抽你俩耳光,这是张家秘制的蚊香,让你享受一下都不错了,别的了便宜还卖乖。”我和胖子胡天海底的瞎扯,另一头,张锦景显然不想搭理我们,问张棠瑞,道:“瑞叔,这片水泽地不知道还有多远,咱们的车子目标太大,再往前开,怕是要出事。”
张棠瑞皱着眉,道:“先开吧,开到不能看的地方,再弃车步行。”
我心里一乐,心说胖子看来是事先做过功课,一但他们真的弃车,那我们甩开他们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动物天生就能分辨大自然中的各种危险,进入这片水泽后,我和胖子便没敢在骑马,一直是牵着马走,但一路上从来没踏入过沼泽里面,看来这两匹马,还可以当我们的向导。
而相比之下,张棠瑞等人没了那两辆小路虎,就跟折了翅膀的鸟儿一样,实力大大折扣了。
想到这儿,我想起了国外一位生物学家说过的一句话:“人类诞生于自然,应该终于自然,过分依赖现代科技,只会自取灭亡。”在某些时候,大自然中得生物,才是最厉害的。
就好比我这些年遇到的很多奇异的生物,它们的生存方式,它们的破坏力,都不是几把枪就能解决的。
难怪之前我想弃马的时候被胖子踹了一脚,原来他是在这儿等着我,我不禁觉得奇怪,胖子怎么会了解这里的地形?难不成他来过?这可不像啊。
我虽然惊疑,但也没问,凡是,还是等两人私下里再说。
当晚,我们在草甸子上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前进,这时,草原的尽头,已经隐约可以看见一道山脉了。
我一看到那条山脉,便觉得十分诡异。
地理分布,都是有一定规律的,这种规律,多来自几百万年前的地质运动,比如,两个板块相挤压的地方,必定会拱起一道山脉,而同样,草原独特得地理环境,使得它只能成为平地。
但现在,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突然多出一条山脉,因此看起来就显得很怪异了。
事实上,那不能算山脉,只能算是一条比较长的山。
山势并不高,但走势如蛇,蜿蜒绵长,凹凸隐晦,很难窥见真容,山的中间还分开了一段,就如同一条大龙被拦腰截断。
我好歹倒了几年斗,以前从来不接触风水,但正所谓干一行学一行,后来也多少接触了一些风水上的知识。
如果这条山脉中间完好,那么这地方,就是一处绝好的龙脉,四周地势平坦,山头处上翘,恰如龙抬头,周围又没有任何阻碍物,使更方便龙势伸展。
但偏偏这龙被拦腰截断,也只能说是天地造化,容不下它了。
就在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地平线尽头的死龙吸引时,沉默寡言的张河清突然道:“骨回龙。”我愣了一下,忍不住看向他。
骨回龙是暗语的最后一句。
难道是这小子发现了什么?显然,被张河清这句话吸引的不止我一个人,其余人包括胖子,也瞬间将目光移到他身上,胖子道:“小子,你究竟想说什么,痛快点。”
锦景瞪了胖子一眼,温言道:“河清,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张河清神色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你们难道没发现,前面的山脉少了一截龙骨?”我忍不住嘶了一声,心中微惊,看来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子有两把刷子,应该懂的寻龙探穴的本事,不得了。
但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对于张家人来说,或许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他们真什么都不会,那才奇怪。
紧接着,张河清开始解释起来,指着那条死龙娓娓而谈,他越说,我越觉得靠谱,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完了,恐怕这帮人甩不了了。
第三十二章 计谋
只听张河清指点山势,说此龙原本为抬头龙,龙头以起,只需身体发力,便可以一飞冲天,这种势头,在风水上,乃是一处大势。
有气吞山河、伏镇五岳之像。
不过这条龙,坏就坏在两处。
第一处是我们所见的缺口,使得龙身被拦腰截断,第二处就坏在少有人气,这处风水,由于势头太大,再加上周围是一马平川的草地,因此龙身一段,地气就泄了,如果周边有人居住,则可以用人畜的生气堵住断开,可惜,这里不仅没有人,怕是连动物都少有。
久而久之,这就不仅是条死龙,龙死经肉散,便只剩下一条龙骷髅,四面泄气,以是完全衰败。
按理说,这原本是一处起势极好的风水宝地,而且绝对中华大地上绝无仅有的,因为大凡龙脉,多隐匿与山川大泽之间,多是借昆仑、秦岭之势,而内蒙古地势一马平川,与昆仑和秦岭相去甚远,显然是一条单独的地脉,这条地脉若消个万把年,怕是会拔地而起,与龙脉之祖抗衡。
由此可见,这地方的重要性。
但坏就坏在,龙被斩断了。这究竟是自然间的巧合,还是人为?
如果是人为,那么那个人必然是个风水大家,一个风水大家,如何忍心破坏这么一处大势?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当年破势的人,还有更大的目的。
张河清分析完,我们面面相觑,胖子嘴里嘶了一声,道:“你说这些跟骨回龙有什么关系?”
河清道:“如果单看这三个字,是很难有头绪的,但如果结合我们眼前的这条死龙,那就很容易明白了,你们说,这条死龙最缺的是什么?”
我猛的醒悟过来,道:“骨头。”
“不错。”他道:“就是骨头,它死就死在龙骨被抽了,骨回龙,指的就是骨头应该回去的地方。”接着,他的手一指断龙处,道:“咱们要找的地方,应该就在那里。”
骨头应该回去的地方……
我们的目光都看向了断裂处,由于隔得太远,具体地势无法看出,只能看到很大的一个U型缺口,河清说完后,我们便有了目标,决定却骨回龙的地方看一看。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那山脉看着不远,事实上间隔的距离却很大,此时正是中午,我们直走到日落时分,也没有接近多少。
而此刻,我们已经走入了很深的水泽带,张棠瑞等人的小路虎,早已经被抛弃了,一行人全都是徒步行走,身上全是水和泥,飞虫漫天,狼狈不堪。
稍微好一些的是我和胖子,我们有马,好歹不用自己背装备,因此扎营时,也就我和胖子还有些力气,其余人都累趴下了。
安排轮夜时,胖子脸皮贼厚,道:“不成,胖爷我累了,要先睡一觉,后半夜我来守。”说着拧着睡袋,找了块干燥地钻进去,一下子就睡了。
锦景气的大骂:“你这个肥猪,最累的是我们,我们应该先睡。”
张棠瑞摆了摆手,道:“算了,让他们睡,上半夜我来跟河水守,你们都歇着。”
既然有人谦让,我也就不客气了,往睡袋里一钻,便睡了个昏天黑地,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人叫醒了,叫醒我的人是胖子,他打着哈欠,道:“该咱们守夜了。”
张棠瑞显然不放心我和胖子,还派了个奸细,也就是沉默寡言和河清。
原本我对这个年轻人没有太多忌讳,因为他除了长相还算不错,就没有什么特别起眼的地方了,但昨天的那一番言论,让我意识的这个人恐怕不简单,而且张棠瑞既然会派他盯着我们,恐怕身手也不错。
我见此,心知今晚是不可能有什么动作了,便对胖子道:“你们不都有两个人了吗,拉着我干嘛,不行,我老胳膊老腿的,你就别折腾我,让我睡个回笼觉成不?”
“不成!”胖子说着,从装备包里拿出一副扑克,道:“漫漫长夜,不找点乐子可怎么过,两个人能斗地主吗?你给我过来。”
我对胖子太了解了,他虽然有些老顽童潜质,但像这种时刻,一般是不会阻止我休息的,但既然他这么做了,就必然有他的道理,我这么一想,便没有拒绝,打着哈欠围坐在一起,三人开始斗地主。
期间我看了一下手机,是凌晨的三点多,而且手机信号还是满格,大草原就是好啊。
斗地主的时候,胖子时不时就因为输牌爆粗口,我让他小声点,其它人还在睡觉,但他憋不了多久,又会因为被顶了一张牌而抱怨,我心说不对,我又不是没跟胖子打过牌,他的赌品一向是顶好的,输个千把块就跟玩儿似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今晚究竟是打什么主意?
我没吭声,只时不时劝胖子几句。
河清是个比闷油瓶还闷的人,从头到尾默默出牌,好几次都将胖子杀的片甲不留,老话说的好,赌性见人性,河清打牌很少分神,但他几乎是将我和胖子杀的落花流水,因为他很能算计,几乎所有的牌都在他的推算之内。
这样的人,寡言少语,但心机不可谓不深。
打了一个多小时,胖子输得汗都要出来了,我们出来办事,身上带的现金本来就不多,一个时辰下来,胖子已经输了个精光,他气的满嘴跑火车,随后道:“不行,撒泡尿换换手气。”随后起身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放水。
我和河清没什么话说,两人坐在地上等胖子回来,但等了半天都没动静,我心里咯噔一下,道:“不对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河清没吭声,皱了一下眉,顺手拿起了一把手枪,往胖子之前走的地方猫过去。
我不知道胖子打什么主意,只得跟着河清身后,结果他走了几步,整个人突然就消失了,接着我听到了胖子的骂声:“妈的,撒完尿居然还输。”
一边说,胖子一边走过来,指了指自己先去所在的地方,随后做了个敲晕得手势,我顿时明白过来,胖子是故意将河清引到这地方,让后设计埋伏的。
胖子一边卖,一边冲我使眼色,示意马匹所在的位置。
我总算明白了胖子的用意,他之所以抢着守下半夜,是因为下半夜是人最困顿的时候,睡的也最深,再加上张棠瑞这个不好惹的角色,再上半夜守夜的时候已经消耗了一些精力,因此下半夜会睡的更死,而我们已经趁着上半夜休整好了精神。
紧接着,胖子拉我们打牌,打牌的时候,时不时弄出一些动静,这是因为人即便处于深眠中,其实听觉也没有完全封闭,一有大动静就会被折腾醒。
而胖子的行为,实际上是一种听觉麻痹,让熟睡的人习惯时不时出现的响动,好方便我们接下来的行动。
紧接着,我和胖子立刻牵马走人,由于是水泽,行走间难免会带出一些声音,但由于胖子之前打牌时的铺垫,这时候这点儿声音,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们缓缓离开扎营的地点,一边走,我和胖子嘴里还时不时对话。
胖子道:“你他妈又错了,存心不让胖爷赢是不是。”
我嘘道:“小声点,其它人在睡觉,别吵醒了。”
紧接着,胖子低声抱怨了一阵,我们一边打掩护,一边往外走,待走远之后,便加快步伐,打着一把手电筒,连夜往前。
这其中的辛苦自是不必说,夜晚被惊起的蚊虫全部往我们身上招呼,但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在张棠瑞等人前面,从脚力上讲,我和胖子连夜赶路,已经超前,再加上我们有马匹驼装备,时不时还能骑着小跑一段,因此占了很大的优势,要是还甩不开那群人,那就只能怪我们自己没用了。
直到天明,我和胖子也没有停,只随意啃了些干肉块,便继续前进,我们的目标是在今晚进入回骨处,途中,我夸奖了胖子一翻,胖子挺得意,道:“那是,胖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顿了顿,胖子道:“胖爷本来还打算,趁着这功夫把他们全干掉,但转念一想,这帮人虽然隐瞒的挺多,但也没有撕破脸皮,万一他们要真是为小哥着想,咱们岂不是杀错了人?这么一想,我就大发慈悲的放他们一马了。”
我才不相信胖子的说辞,直接拆穿他道:“少给自己脸上抹金,咱们这次不是进什么深山老林,手机联络什么的都很完善,在这里杀人,被捕的可能性可太高了。”
胖子道:“放屁,宰了人,往泥里一推,不消三五天,就会被里面的虫子啃的只剩骨头你信不信?”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没办法反驳,便道:“你说的也对,况且,要真让我动手杀人,我还真下不了手。”虽然这些年因为我而死的人不在少数,但我却从没有主动升起心要杀什么人,大多数时候都是情势所逼,没有办法时才动枪。
张棠瑞这帮人是张家的人无疑,但究竟是哪一系的,这一点就很不好说,他们虽然有台湾的证件,但如果背后有什么大势力撑腰,其实要搞一两个证件也不是难事。
其次,是他们的目的,关于他们的目的,我和胖子至多只是一个猜测,如果为了一个猜测去杀这么多人,我确实没有办法下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们最后真想打终极的注意,我绝对不会手软。
为了这个东西,已经死太多人了,闷油瓶也为之付出了太多,如果以前,终极只是所有人想得到,而闷油瓶又想保护的东西的话,那么现在,对于我来说,终极同样是我需要去保护的。
这不是一种责任,而是义务,这个义务,是无数人的牺牲换来的,我应该担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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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窃听
这一路的行程不必多说,条件虽然艰苦,但比起当年进雪山,入原始森林,已经是好太多了,因此我和胖子也牟足了劲儿赶路。
从头一天凌晨,我们直走到了下午四点多,此时的劳累,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但好在后来逐渐走出了水甸子,便能骑马前进,好歹缓解了一些劳累,到了当天晚上六点多,我们终于到了山口处。
这片山口里地势比较险要,但由于位置原因,山上没有什么大型的树木。这大概是因为生物竞争的原因,越是树木茂密的地方,林木就长的越高,越浓,这样才能争取到更多的阳光,而在这里,草原一马平川,山势也是独一无二的一条龙,树木无需竞争,因此长的都比较矮小。
山口处是一段乱世形成的坡地,大约是山上土石松动形成的。由于草原平台,土石掉下来后,不会滚的很远,因此千百年积聚下来,就形成了这样一篇乱世坡,要想入山,先得翻过这片乱石坡。
这石坡里草木坡度,虽说树木矮小,但到底也比人高,先前一直是奔跑在大草原上,乍一进入这种狭窄的环境里,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我和胖子都很累了,但觉得天海没黑,再加上张棠瑞等人慢了进度,肯定也会拼命赶路。
胖子说;“咱们不能学龟兔赛跑,虽然现在咱们领先,但没准儿一停下来,那王八就追上来了。”说着,胖子眺望了一下那个断山口,估摸着距离说:“望山跑死马,这话果真不假,我看要到达那断山口,起码还得马不停蹄的走一天,咱们也不走一天了,至少也得走到天黑再休息。”
我也知道事情紧急,因此没有二话,跟胖子打马继续往深走,直走到晚上的七点,腿肚子已经是抽筋一样的痛,再也没办法坚持了,这才挺下脚步。
我和胖子栓了马,升起篝火,就地扎营,烤一些牛肉干吃。胖子直接脱了鞋袜烤,臭袜子上冒着白烟,袜子的味道和牛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实在不好闻。
但我也没说什么,因为胖子的脚上全是一层白皮,那是在水甸子里走出来的,还有夹着血丝的水泡。我以前倒斗,什么苦没吃过,尸魁的大便都喝过一肚子,这点儿恶心,也不在话下了,便一人坐一边,一边烤袜子烤脚,一边烤肉。
胖子感慨道:“要不说什么东西吃多了都腻,以前觉得王老五酱牛肉挺好吃的,几天吃下来,也觉得挺没劲的。”
我说:“得了吧,现在条件好了,王老五牛肉的压缩包也更新换代了,更方便咱们携带,搁以前,啃半个月压缩饼干也没见你抱怨的。”
胖子道:“饼干是饼干,生活条件不一样了,咱们就要有点追求……你听?”胖子止住话头,示意我听周围的动静,黑暗里,只听得见鸟鸣风动,不过那鸟鸣声比较集中,似乎都在靠左的地方。
那边我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似乎稍微茂密些,大概因此引了不少鸟筑巢。
我说:“你要想听鸟叫,去秦岭、去大兴安岭,我保管每天都不听重样儿的。”胖子让我少扯蛋,从装备包里摸出一双干袜子套上,便拧出枪道:“辛苦了这么几天,哥哥我给你改善改善伙食,你等着。”说完,便支着手电筒,往鸟叫的地方去了。
我不得不佩服胖子老当益壮的体力,虽然我也觉得王老五牛肉吃腻了,但也不会为了吃一点儿肉,大半夜的折腾,现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快点儿睡一觉。
如今胖子去了,我也不好直接睡,便打着盹儿等他回来,片刻后,便听到了两声枪响,惊起大片飞鸟,约摸二十来分钟,胖子拎着两只已经洗剥干净,不知什么名字的大鸟回来,我看那鸟上鲜血全无,洗的十分干净,不禁问道:“那边有水?”
“有。”胖子说那边有一个大湖,应该是地下水汇聚成的,湖形狭长,看走势,另一端似乎是直朝那处断山口去的。
这个发现可不得了,因为我们现在要想去那处断山口,先就得翻过这片乱石坡,然后依山而走,但现今这里出现一个大湖,恰好就是一条捷径。
我想着能不能扎个简易的筏子荡过去,至少能省半天的路程,便细细询问胖子,那湖周围的地形。
胖子一边烤鸟,一边道:“你想到的,胖爷我早想明白了,那大湖就位于乱世林里往前一段,两边都是高地,一边靠山崖,一边临乱石林,湖水挺深,咱们如果走路过去,明早启程,估计要晚上这个时候才能到山口,但如果扎筏子,中午应该就能到。”
这周围都是小树木,砍伐容易,现成的装备我们都有,况且扎木筏这种事,没做过的人觉得很难,对我和胖子来说,却是顺手拈来的事,之多个把小时,便能扎出一只。
况且我们是急用,不求舒坦,只求能浮起来前进就行,因此我和胖子商议好,吃完烤鸟就休息,明天早早起来扎木筏,争取在明天中午时分到达,将张棠瑞等人彻底甩在身后。
这汪湖水比较隐秘,除非张棠瑞等人后来的路线与我们完全吻合,否则,他们只要在接下来的前进中,歪了一丝半点,恐怕都不会发现这条捷径,这样一来,我们的距离就拉的很开了。
原本我们就因为提前出发以及马匹而占据优势,这样一来,优势更大,张棠瑞等人,只怕要跟我们落下两天的差距,这两天,只要不出意外,足够我们领先进入了。
由于这地方不是深山,林木也稀疏,因此当晚我们没安排守夜,只在火里洒了些驱虫的硫磺粉,便和衣睡觉。
迷迷糊糊睡到下半夜,我隐隐尿急,想起来放水,但由于累的狠了,完全不想动,便一直憋着,但这样憋着尿睡不熟,翻来覆去,我便撑不住,准备起了撒完尿再睡,走到林子里放水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隔的比较远,但听方向,似乎正在朝我和胖子所在的地方过来。此刻万籁俱静,远处的响动虽然轻,却显得尤为明显,而且听声音,这不像是什么兽类行走的声音,而是鞋子踩着石头上的声音,数量似乎还不是,显然是有人过来了。
我正捏着命根子放水,顿时抖了两下,心说不好,张棠瑞的人难道追上来了?
这、这不可能啊!即便他们是铁打的,连夜赶路,但也不会那么巧,在到达山脚时,恰好与我和胖子走同一条路线啊?
即便我们的方向是一样,但如果行进的路线有区别,那么我们就应该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即便是往同样的方向延伸,也不该有交汇点才是。
难道这里还有其它人?
我整个人睡意全无,提溜起裤子,连忙将胖子叫起来,他还在说梦话,嘴里一个劲儿叫着妹啊云啊之类的,我摇了他两下,他还不赖烦,将我的手给拍开了,情急之下,我直接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把人掐醒了。
胖子骂骂咧咧,说要宰了我,我道:“你听声音,有人过来了。”
胖子止住话,侧耳一听,神情顿时就变了,道:“姓张的?他们神了!”
我道:“甭管是谁,咱们不能暴露,先撤。”我和胖子三下五除二收拾包裹,又将篝火熄灭,连忙往有湖的地方跑。
跑着跑着,胖子突然道:“我懂了!”
接着,胖子道:“不跑了,回去。”
“什么?”我愣了愣,道:“你开玩笑吧。”
胖子道:“胖爷这个时候跟你开玩笑,我吃饱了撑的?”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咱们跑不了,回去吧。”见我不动,胖子便一边往回走,一边跟我解释,他道:“咱们都被姓张的给阴了,之前他追到草原,我们还怀疑是那老头儿泄密,现在看来,肯定是他在咱们身上放了追踪器,没准儿连窃听器都有。”
胖子这么一瞬,我顿时惊醒过来,细想这一路发生的事情,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张棠瑞等人追到草原也就算了,可以想成事巴扎尔出卖了我们,但现在,他竟然跟我们走同一条路线,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我们身上被安了追踪器!
胖子见我明白过来,便道:“别忘了,咱们身上的装备都是姓张的准备的,咱们自己的装备就那么几样,他要随便放一个追踪器什么的,那可太容易了。”
果然,等我们回到原来的营地时,那里已经升起了一团篝火,张棠瑞等人正在扎帐篷,他们身上十分狼狈,潮湿而布满泥浆,此刻除了锦景,都在烤衣服。
对于我和胖子会回来,他们显然没有任何意外,在他们露营的旁边有块比较大的石头,晚间我坐在那石头上生火,这会儿,石头上放了个形似对讲机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要小很多。
张锦景见我们回来,摇了摇那个对讲机,道:“被你们发现了。”接着,她按了一个按钮,形如对讲机的东西里,先是沙沙一阵杂音,接着便传出我和胖子的对话,赫然就是我们刚才说的话。
我忍不住苦笑,看来这一路,不止是行踪,就连我和胖子的对话也被这伙人监控着,我们还真冤枉巴扎尔了。
第三十四章 古刀再现
事到如今,跑也跑不了了,我和胖子到火堆旁坐下,顿了顿,我道:“几位,既然事情说开了,我也不妨直问了。”
张棠瑞指了指那个形如对讲机的东西,道:“你们有什么疑惑,我都知道,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但相不相信是你的事。”
顿了顿,张棠瑞道:“我们是真正的张家人,我们对族长,也就是你的兄弟,没有任何恶意,但现在,我们族里发生了一件很紧急的事情,所以要马上找到他,这是我跟你们合作的原因。”
胖子道:“要紧的事?难道不是竞选新族长?”
张棠瑞苦笑,道:“如果也只是有人想篡位,这还好办,这是一件比篡位更严峻的事情。族长失踪六十年,这间突然发生的事情,跟很多张家的隐秘有关,而且这些隐秘都掌握在族长手中,如果他再这么失踪下去……”
我心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急着找闷油瓶也无可厚非,只不过这个张棠瑞已经耍了我和胖子一把,显然对我和胖子也并不放心,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话能信几成,都是个未知数。
我道:“对你们张家的隐秘,别人有兴趣,但我还真没有什么兴趣,既然如此,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指了指那个窃听器。
张棠瑞摊了摊手,道:“这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瞧,如果不是它,咱们不就走散了吗?”他刻意将走散两个字咬的很重。
我道:“之前你找我合作,只不过是为了那份密码图,现在密码你已经破解了,而且地点也已经找到了,何必还非得跟我们一路?我们哥俩向来单独行动惯了,一下子跟着一帮队伍不太习惯。”
胖子也立刻道:“可不是,我说老张,既然咱们各取所需,你就别跟个苍蝇似的围着我们转了。”
我心知是摆脱不了这帮人了,便道:“如果真要合作,你至少得拿出一点诚意来,在伙伴身上安这些东西算什么事?”说着,我将装备包卸下来,往张棠瑞等人身前一扔。
张棠瑞使了个眼色,锦景立刻拉开我们的装备包,片刻后,她从装备包里提出一把枪,用一根小螺丝刀伸进枪管里,片刻后,拆出来一个电子大小的东西,随后又如法炮制,从胖子的装备包里也拆除了一个。
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在鬼雷山,闷油瓶排雷的情景,心说不愧是一家子人,作风还真像。
拆完窃听器,张棠瑞道:“这样可以了吧?”
装备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张家人准备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留一手,没准拆了这一个,还有另外两个,但他们这群人,用胖子的话来说,就跟王八一样,咬着了人就不松口。
于是我也实话实说,道:“这么说吧,你们这一路上太善变,信誉度已经耗光了,你自己算一算,从咱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忽悠我多少次了?”
锦景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不信任我们。举个例子,我们为了寻找族长的踪迹,才打听到你这儿来,你的为人怎么样,像不像道上说的那样,都是个未知数,我们当然要试探一翻,万一你是个胆小怕死的孬种,投奔后面的人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道理,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这么一想,之前他们忽悠我的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反正我已经被人忽悠惯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
她所说的后面的人,我当然知道是暗指谁,于是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你们张家人讨厌它,我也讨厌,这么说吧,我爷爷,我的叔叔,基本上都是因为它而死的,换句话说,这叫杀什么之仇,不共戴天,我是绝对不会投靠它的。”
锦景笑了笑,道:“这一点我以前不信,现在倒是信了,它手下的人都是不得了的,你这样的,就算想投奔,它也看不上。”
我一听,道:“不对啊,听你的话,对它,你还挺了解的?”说着,我使了使眼神,示意锦景接着说,她一愣,道:“了解的不多,不过认识它手下的几个人,不过这几个人跟我们张家有关,但跟你们老九门却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不用操这个心。”
我和胖子没吭声,开始收拾装备,张锦景见此憋不住,问道:“你们还想跑?”
我头也不抬,道:“不是我们想跑,是你们没诚意,地点你们也知道了,难不成还非要拉上我和这位胖爷,是爱上我们了还是爱上我们了?不好意思,我受过感情创伤,暂时对女人发悚。”这话是半点儿不假,一路想来,我也辈子也就对三个女人动过心,结果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而且几乎都是和我对立的人。
原本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够可笑的,到头来,连感情都是一场笑话。
原本爸妈给我安排过几场相亲,都是清白人家出生,算不上多漂亮,不过安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见着她们,我眼前就会晃过一些人和一些事,被鸡冠蛇拖行的阿宁,死在雅布达的张博士,还有小龙女。
小龙女是生是死没有定数,闷油瓶也从来没有提及之后的事情,但我也没问,因为答案我几乎可以想象的到,对于闷油瓶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而胆敢破坏这些东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傻子也知道了。
张棠瑞道:“看来不回答你们这个问题,你们是不会配合了?”
胖子道:“别说配合这么难听,我们有同样的目标,同样的行进路线,如果不是你们一路上花招玩的太多,咱们实际上是可以高唱凯歌过五关的。”
张棠瑞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子,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后,叹了口气,道:“好吧,这次的行动,除了密码图,还有一个地方,我们很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错,这才是重点。
我停下了收拾东西的手,示意他说下去。
张棠瑞道:“我打听过,族长曾经两次失忆,说实话,我不确定他对于张家的事还记得多少,如果找到他,他不愿意跟我们走,或者不配合,那么一切也是徒劳。在这六十年里,久一些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最近十年的事情我还是查得很清楚,在这十年里,族长最信任的人是你们,能够说服他,或者说,能够让他接受我们的人,或许只有你们。”
我听着他这段话,立刻抓住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道:“等等。”
“你是说……你曾经打听过张起灵失忆的事情?”
张棠瑞点了点头。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难道他的失忆,不是因为近亲通婚产生的后移阵?”
张棠瑞顿时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道:“谁说我们是近亲通婚的,我们张家虽然现在已经分裂,但在历史上的数千年里,张家家族的庞大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不可能会出现近亲通婚的事情。”
“即便到后来,我们人丁逐渐稀薄,但也不可能近亲通婚,否则,为什么还会有我们这些旁裔?”
我有些愣了,和胖子面面相觑,既然如此,那闷油瓶时不时的失忆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是装的?
以影帝的级别来看,他装失忆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我觉得,闷油瓶不是那么一个无聊的人。
但如果说他是真的失忆,那么引起他失忆的关键是什么?
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西王母国的陨玉,于是试探的问张棠瑞:“你知不知道西王母国这个地方?”
“知道。”张棠瑞道:“我也知道你们是想问什么,事实上,我们的人已经去过西王母国,而且还带回了一样东西。”说着,张棠瑞使了个眼色,清河于是拆开装备包,拿出一个长形的东西。
那东西用布包着,似乎是一件冷兵器,我几乎可以猜到那是什么,但又有些不敢相信,而旁边的胖子已经倒抽一口凉气,道:“我操,不会吧。”
紧接着,清河解开了布条,露出一柄黑色的刀。
那是我所熟悉的,闷油瓶曾经背在身后的——黑金古刀。
这一刻,我简直不能描述自己的心情,我将刀接过来,刀身比较沉重,如果是我,可能舞起来都很困难,但闷油瓶曾经带着他,救了我们很多次,如果当初在密洛陀洞里有这把黑金古刀,或许闷油瓶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这是真货无疑。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不管张棠瑞这伙人是什么目的,至少现在,我是有些感激他们的。
片刻后,我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道:“你们去西王母国,只带回了这把刀?”
张棠瑞点了点头,道:“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将线索查到你们俩身上,所以只能根据道上的传言去查,族长哑巴张的称号,在道上很响亮,也很容易确认身份。在我们张家本族的聚集地,当然,那个聚集地在民国的时候就已经毁于战火的,聚集地里有一间族长的密室,据说密室上绘制了很多关于隐秘的东西,其中就有西王母国,所以对这个名字,我们并不陌生,但具体它有什么,像我们这种旁系,甚至哪怕是直系,也是很难知道的。”
我道:“所以,你们根据道上的传言,去了西王母国?”
第三十五章 尸身
张棠瑞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那里已经毁的差不多,所以,我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不过沿途到发现了一些线索,以及一个人。”
人?
我不禁有些发愣,西王母国,除了张棠瑞这帮牛人,还有谁会在那里?
大概是接触到我疑惑的眼光,张棠瑞自发的解释道:“这个人我们不认识,不过他出现的位置比较奇特,所以我们将他带了出来,秘密的安放在一个地方,并且进行探访,紧接着,我们便根据这个人,知道了你,吴邪。”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道:“通过他知道我?不知道他是哪路神仙?”
张棠瑞道:“是哪路神仙,我给你看张照片,你自然就知道。”顿了顿,他道:“原本这件事情我是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你,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他说完,看向锦景,锦景于是点了点头,片刻后,从一本笔记本里,抽出了一张照片。
在看到这个照片的第一眼,我只觉得脑海里嗡鸣一声,整个人三魂七魄都飞了,眼眶顿时灼热无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三叔。
照片上的人是解连环。
不过,确切的来说,这是一具尸体的面部。面容僵硬而发青,却并没有腐烂,背景是在一具棺材里,看的出来,棺材的料子还是不错的。
我原本是怀抱着黑金古刀的,但看到这张照片的那一刻,刀顿时就抱不住了,砰的砸到了地上。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惊道:“吴三爷?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几乎立刻抽出了锦景手里的照片,看着照片中的人半晌,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道:“你们是在哪个位置找到的?”
锦景道:“在一片泥滩里,不过比较古怪的是,这具尸体一直没有腐烂,所以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根据他的衣帽,我们推断他是最近到过西王母国的一批人,所以就将尸体运了回去,并且进行相关查访,很快我们就发现,他的名字叫吴三省。”
我道:“他的尸身现在在哪里?”
张棠瑞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一开始我们并不了解你的为人,所以这具尸身原本是准备用来要挟你的,但后来你答应了,所以我们就打算事成之后,把他当做谢礼还给你,现在,他正放在我们张家的一处秘密据点,具体在哪里我不方便说,但等事情解决,一定会还给你,毕竟,尸体对我的用处不太大。”
胖子目瞪口呆,半晌摇了摇头,道:“姓张的,胖爷这次是真服了你了。”话说到这份儿上,我知道自己又被人忽悠了,确切的说不是忽悠,而是胁迫,但这种胁迫,我却完全没有抵抗力。
不管是这把黑金古刀,还是三叔的遗体,我都不可能放弃。最后我只能道:“好吧,我保证,不会在出什么事端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统一战线的同盟关系。”
张棠瑞道:“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这时,张锦景开口道:“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三叔的尸体会没有腐烂,要知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泡在泥滩里,不过特别奇怪的是,不仅尸身没有腐烂,而且连虫子都没有敢靠近的。”
我愣了愣,忍不住道:“尸体有没有别的味道?”
张锦景道:“没有。”
原本,我心想会不会跟解连环西沙考古的遭遇有关,但张锦景这么一说,我却觉得更加古怪,虫子不敢靠近,这可不是禁婆拥有的能力,反倒像是闷油瓶的宝血。
难不成,解连环身体里的血,也拥有那种能力,只不过是在死后才激发了出来?
那我之前的二号宝血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三叔尸身不腐,跟这有没有联系?
我觉得一切都很混乱,我、解连环、闷油瓶,我们完全没有血缘关系,但却离奇的有一个共同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解连环的不腐,是因为血液,那我呢?我死后,尸身是不是也不会腐烂?闷油瓶难道也一样?猛的,我想起了张家人铁水封棺的事情,忍不住问道:“你们张家人死后,尸身会不会腐烂?”
“当然会。”张锦景翻了个白眼,道:“我们是人,又不是神仙。”
话说到这里,一切似乎已经没有疑点。
张棠瑞因为张家内部的事情,必须要抓紧时间找到闷油瓶,而对于失忆的闷油瓶,他没有把握能够说服,所以才非得拉上我跟胖子,甚至用了个连环计,先是密码图、接着是追踪器、甚至还有三叔的尸身。
我承认,这是一帮了不得的人,在我和胖子还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他们已经做了一个很系统的规划,我想,不论我和胖子接下想怎么做,估计都在张棠瑞的意料之中。
话题到此结束,此刻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再加上张棠瑞等人赶了一天一夜,因此便继续休息了。
由于这里比较安全,因此我们没有安排守夜,在地上支起了帐篷,便三三两两的钻进帐篷里睡觉。那把黑金古刀张棠瑞也很大方,直接送给我和胖子了,他说,原本是想等见了族长,也好当见面礼,打一打感情牌,现在看来,得到我们的信任,就等于得到了族长的信任,将东西交给我们,也没什么大不了。
胖子抱着刀,道:“天真无邪同志,你也别多想了,想多了头疼,咱们这次栽了也没什么丢人的,输在张家人手里,就跟输在小哥手里差不多,没什么丢人的。”
我本想说,万一不是张家人怎么办?但一想起先前被窃听的事情,便憋住了没问。当晚,我们休息了一夜,由于张棠瑞等人太过疲乏,因此他们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我和胖子睡到10点钟就起了,胖子又去林子里打了些鸟,洗剥干净,待东西烤好,张棠瑞等人也醒了。子曰,食色性也,胖子的鸟肉让锦景等人脸色缓了一些,气氛又如同回到最初一样,当然,发生过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眼前的这份宁静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这就说不清楚了。
吃完鸟肉,我们背着装备到了胖子所说的那个湖边。
此刻正是正午,夏日的天气,再加上树木矮小,因此阳光直直的照射下来,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片。湖算不上宽,大约只有十来米左右,但很长,一直延伸进了山口里。
锦景立刻到河边洗脸,解了头发洗上面的泥点子,被水一冲,顿时露出雪白的皮肤,在我们一群大老爷们里,显得十分亮眼。
胖子道:“好歹也算个福利,不看白不看。”
我点头表示赞同,有机会说的话,既然不能反抗,那就乖乖享受,事已成定局,我也就不跟自己过不去了,这么多年来,让人闹心的事情太多了,我也不差这一件,于是我和胖子站在边上看了出美女洗浴图,比较遗憾的是没有全部脱光,锦景虽然大胆,但还没大胆到露点的程度。
很快,张棠瑞等人对湖进行了勘察,河水却说了一个比较惊人的消息,他道:“这个湖是人工挖出来的。”
这可有点开玩笑了,这湖从我们所在的地方,一路延伸至断山口,是一段很长的距离,而且湖水也挺深,如果真是人挖出来的,那得挖多久?
即便是现代工艺,不挖个三五个月,恐怕也干不下来,而要是放在古时候,靠人力背,靠马匹拉,至少也得百来人,干个一年半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问河水有没有看错,河水顶着那张酷似闷油瓶的脸,摇头道:“这个错不了,人工挖的痕迹非常明显。”
锦景这时候已经洗完了,甩着湿软乌黑的头发,道:“如果是人挖的,那出的土是堆在哪儿的?这么多土,不可能特意铺平,肯定是就近找地方堆的。”
锦景的问题问的挺关键,因为我们的附近,并没有大型的土堆。
河水道:“这湖比较大,不可能只有一个出土的地方,估计是分散成小块,大雨一冲就平了。”
这到也是有可能的,我不禁觉得奇怪,挖这么大一个湖出来干什么?而且还直通断山口,难不成也是出于交通考虑,要运送什么东西进去?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很靠谱,如果里面真是终极的所在地,那么根据我和胖子之前的分析,张家人肯定会对终极进行再加工,也就是对外围重新布局,布下天罗地网,机关暗道,只怕比起汪藏海也毫不逊色,正因为要布置如此庞大的机关,所以才要运送很多材料,因此开凿了这一条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张家后来为终极所做的掩护,该有多凶险?
我看着眼前的湖水,对于前路,顿时升起了一种危机感,此行,恐怕险矣。
张棠瑞听完河水的汇报,到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他点了点头,道:“能有这条现成的水道,自然最好,扎筏子吧。”接着,我们便开始砍周围的小树,由于人数增加,因此我们一共扎了两支大木筏,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扎起筏子来并不困难,大约下午三点钟,筏子便下水了。
我们估摸着时间,只要不出意外,那么在今晚七点左右,我们应该就能到达断山口,到时候休整一夜,明天早上便可进山寻找线索。
第三十六章 祥瑞
木筏扎的比较简陋,还有些浅水,我们上了筏子,便开始轮流掌舵,将防水的装备包用来当凳子坐。
这一去,后面的行程可以预见,必将是危机重重,所以对于此刻的宁静,众人都倍感珍惜。锦景坐在竹筏上,静静望着湖岸的山崖,崖上也有些藤蔓类植物,长势郁郁苍苍,开着一些零星的小花,她的瓜子脸此刻看起来格外平静,我看着看着,一时有些出神,脑海里闪过很多人的声音。
当然,我对锦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比我年轻,而且是旁系,没有张家直系人那样变态的寿命,看长相,应该也就二十四五左右,瓜子脸、白皮肤,闹腾的时候很精明,不闹腾的时候挺文静。
当年,阿宁死的时候,大约也是这个年纪,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应该也快奔三的人了。
有句损话这么形容过,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其实我很想知道,那些已经死去的年轻人,三十岁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如今,我到了一枝花的年纪,可是记忆中的那些人,却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不管是闷油瓶,还是那阿宁那些人。
对于他们的记忆,我脑海里,只留下了一张年轻的脸,哪怕我活到七十岁,再回忆起逝去的人时,他们的面容,也依旧是年轻的。
这就是死亡的悲哀。
活着的人可以慢慢体会生老病死,而死去的人,什么也无法留下,即便是在别人的记忆里,也永远是死时的模样。
正感慨着,锦景转过头,撩起水往我身上泼,道:“喂,老男人,别老是盯着我看。”
我顿时不乐意了,心说我现在还是一枝花,正是男人一生最旺盛的年纪,怎么就被叫成是老男人了?这可有点儿伤自尊,于是我道:“那你说什么样的男人才不算老?两三岁的?”
锦景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这个嘛……得像我们族长那样的。”
她话一说完,我旁边的胖子顿时呛了一声,道:“我说妹子,你不是吧?搞了半天,你喜欢小哥那样的?”顿了顿,胖子道:“我劝你死心吧,从私底下来说,根据胖爷我的长期研究,你们族长属于对女人没有兴趣型,当然,对男人也没有兴趣。其次,于公来讲,你们张家不是注重血统吗?你是旁系,你们俩是不可能的。”
胖子说的苦口婆心,估计是想起了云彩那庄伤心事,我觉得挺奇怪的,道:“锦妹子,你今年也才二十四五吧?你又没见过你们族长,你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说实话,闷油瓶那性格,我怀疑这天底下究竟有没有女人能受得了他。
根据我三十多年跟女人相处的经验来说,女人是一种很特别的生物,需要哄、需要听甜言蜜语,如果哪个女人跟了闷油瓶,不出半年,绝对要闹离婚。
我说我,锦景道:“不知道,不过等我老的时候,我老公还倍儿年轻,这不是挺好的吗?”
胖子毫不客气的口出损言,道:“那到时候你俩走到路上,人还以为你和你孙子走一起呢。”我听着两人越说越不靠谱,便打断道:“行了,小哥生死未卜,你们还拿他开涮,是不是太没义气了。”
事实上,我们说的全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大概是人类天生有的预感,察觉到这次的行程不妙,因此都抓紧时间享受一下清闲的气氛。
我说完,胖子和锦景没理我,两人继续拿闷油瓶开涮,胖子道:“小哥的年龄,当年爷爷都绰绰有余,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再说了,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万一他跟我一样有一身神膘,你也照样喜欢?”
锦景撇了撇嘴道:“放心,我们直系的基因,一向是严加把关,不会出现类似于你这样的劣质品。”
“嘿。”胖子嘴里嘶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安静的湖面上突然传来了啵的一声轻响,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拍水一样。
此刻正是夏季,湖上闷热无风,周围也一片寂静,因此这声音几乎立刻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只见另一艘筏子上的河清突然趴下来身体,脸朝湖底,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目不转睛,神色十分古怪。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年,在水里遇见的怪物也不少,我心说别说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于是赶紧问河清,道:“怎么了,是什么东西?”
河清没吭声,又看了半晌,冲我们摇了摇头,道:“水下面有个黑影,不过看轮廓,应该是条大鱼,现在又潜下去了。”
“大鱼?”胖子道:“有多大?”
河清一向少言寡语,没回答胖子的话,只皱眉看着湖底,片刻后,转身对张棠瑞耳语了一阵,由于是背对着我们,再加上木筏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因此我们一时也看不出两人在搞什么名堂。
到是锦景皱了皱眉,催促掌槁的河水快一些。我们这条木筏上一共搭了四人,外加我和胖子的装备包,至于那两匹马,直接就地放生了,回来的时候如果能遇到,就继续骑,遇不到就走路。
剩下的一只木筏是河清、河明,还有张棠瑞,此刻,这三人在一起窃窃私语,顿时就显得很奇怪,很快,我们的木筏跟张棠瑞的靠的很近,锦景直接跳了过去,问张棠瑞道:“瑞叔,出什么事了?”
张棠瑞皱了皱眉,道:“湖底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咱们加快速度,先离开这片地方。”他说的模棱两可,锦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便去问河清,河清似乎有些为难,最后还是道:“是大鱼,只不过那鱼长的……”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形容词。
我心中一动,道:“是不是长的像人?”
张河清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向我,道:“你怎么知道?”
我忍不住苦笑,后退一步,指了指他们竹筏的边缘,道:“你们自己看。”张河清几人,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锦景直接就愣住了。
因为不知何时,在他们木筏的边缘上,竟然多出了一双手。
一双长着蹼,灰色的,带着鳞片的手。
此刻,那双手正攀着张棠瑞等人的木筏,而手一下的部位,全部隐藏在木筏下,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隐约是一个人人形,而且还有天巨大的鱼尾巴。
胖子道:“我操,美人鱼!抓起来,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胖子的话顿时击溃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锦景一开始很惊讶,但她到底是是张家的人,完全没有一点惧色,胖子话音一落,她就从大腿上拔出了一柄匕首,道:“我赌它是公的。”
她话音一落,从水里猛的窜出一颗头颅。
我有点无法形容眼前的场景,怎么说呢,就好像电视剧里的虾兵蟹将,突然来到了现实中一样。从水里冒出来的头颅,形似鱼头,但偏偏又有酷似人手的脚蹼,因此感觉很怪异。
那东西一冒出来,我们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手里的枪齐刷刷的上膛,但并没有什么惊慌的情绪,今天能够坐在这两艘木筏上的,都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张家人自小的家族熏陶自然不必说,我和胖子也是身经百战,虽然突然冒出个形似人的大鱼,但也没有什么害怕的,管它是什么怪物,几枪下去也得完蛋。
只不过让人觉得晦气的是,踪迹的影子还没见到,就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
就在我准备开枪时,张棠瑞突然道:“等等,都不许动。”
锦景匕首都已经摆出攻击的姿势,闻言疑惑的转头,看向张棠瑞,显然在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这时,只见张棠瑞放下自己的枪,随后打开了船头的装备包,从装备包里拿出了一包牛肉干,随后撕成一条条的往湖里扔。
水里那东西,立刻缩回手,扎进湖里吃那些肉干。
这一幕看的我们目瞪口呆,胖子道:“天真,你掐我一把,胖爷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
我道:“还是算了,因为我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片刻后,张棠瑞将一包牛肉干喂完了,便紧紧注视着湖中的影子,紧接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个影子围着张棠瑞等人的竹筏快速的游了一圈,就如同在感谢一样,游完就潜入湖底,湖面上瞬间就风平浪静。
除了张棠瑞,我们其余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胖子立刻问究竟是闹哪出,张棠瑞松了口气,神情似乎还有些高兴,道:“加快速度,先离开这里,这是个好兆头。”
好兆头?
我没能领会这句话的意思,紧接着,张棠瑞便解释起来,他道:“这种东西,其实在古书《谐》里面有过记载,它的名字叫‘籑鮽’,按现在的话来说,应该是一种水生哺乳类,就跟海豚一样,据说只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水域。由于它体态像人,因此被誉为水中灵物,《谐》上记载,这种东西性温顺、惧人,一般不轻易露面,而且可以根据它预测吉凶。”
《谐》我倒是听说过,是一种类似于《山海经》的传记,因此张棠瑞这么一说,还真是增加了几分可信度,再想到刚才那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也没有什么伤人的举动,似乎跟书里描述的差不多,便忍不住问道:“那刚才你看出吉凶了?”
张棠瑞笑道:“这是古人杜撰的东西,吉凶不可信,不过《谐》记载,‘籑鮽’遇人,如果性情大变,就说明会有不测,但如果温顺留恋,便是吉兆。”
我顿时会晤过来,道:“所以刚才你就拿肉干喂它?”他这么做,如果我是‘籑鮽’,我估计也会留恋不去。
张棠瑞哈哈大笑,道:“传记的话,多不可信,不过既然咱们遇见了,何不图个吉利。”看来刚才‘籑鮽’的吉兆,让张棠瑞心情挺不错。
但不知为何,我反而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如同有根钉子一样,那‘籑鮽’的外貌丑陋,乍一看上去很狰狞,都可以和海猴子做亲戚了,实在和吉兆沾不上边,我一想起来,就觉得堵得慌。
老话说的好,凡古怪之物出处,必有古怪之事。
半途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难道说,我们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
这可不是什么吉兆,这简直就是凶兆,我实在不知道,张家人的大脑是什么结构,居然还能笑的出来。胖子挺失望,道:“又是封建迷信,锦妹子,看来咱们的赌是打不成了。”
接下来一路风平浪静,仿佛真应了吉兆之说,临近傍晚,日落西山的时候,天边出现了大片火烧云,火烧云在过去又被喻为麒麟吐火,也被喻为是一种好兆头,站在木筏上望去,天边云层叠展,色泽如火,颜色渐变,美不胜收,我们乘着竹筏悠悠荡荡,仿佛不是来玩命的,而是来一个世外桃源旅游的,一时间我不禁心想:难不成这一趟真的是吉兆?
我们会一帆风顺?
如果真是如此,那真要谢天谢地了,感谢海猴子它亲戚了。
PS:各位书友,原本是说周六周日加更的,不过今天刀刀家里来了位远道而来的亲戚,所以要陪他们出去玩,因此这个周日,就暂时一更了。
晚上如果我回来的早,就争取补上。
如果今天下午六点还没有更,那就只有一更了,请大家见谅。
第三十七章 第一道机关(上)
自从遇到籑鮽后,接下来的行程都是一帆风顺,仿佛印证了某些古老的传说,一切都显得格外平静。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我们终于到达了这处断山口。
湖水直没入山口,断山口三面皆是峭壁,唯有湖口是唯一的通道,湖水到了峭壁处而止,但无风起浪,水拍山崖,溅起的水花足有一米多高、。
胖子推断道:“看来这湖水不光是雨水聚集出来的,下面应该连接着地下河。”
我道:“那是肯定的,他们挖掘这个湖时,就是为了开水路,也就是说当时急需水路,哪里能等老天爷下雨来注水,肯定是挖通地下河灌水的。
我们一行七人,两只木筏,此刻都已经驶入了断山口,山口远看是一个U字型,近看却十分广大,俩支木筏飘在湖面上,再加上暗流涌动,木筏摇摇晃晃,如同大海上的一叶孤舟。
我们观察着两壁,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哪怕是一个山洞口也没有,于是只得继续往前打探,准备进入山口深处,到达对面的山崖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仅仅半个小时,我们的竹筏便行驶到了尽头,终于有所发现。
在山崖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不规则洞口,而且洞口并不深,有一些洞口,还被水淹没了一半,看的出来,当初这里的水位线,应该还没有这么高,大概由于常年积水,水势使得周围的沙土滑坡,从而上升,将很多洞口都掩埋在水下。
此刻已经是入夜,洞口的具体数量我们无法看到,用探照灯打过去,黑暗中,密布的洞口在灯光下一闪而过,最后张棠瑞派河清与河明两兄弟上去查看。张家人身手都不错,拔俩洞口就跟玩儿似的,很快,两人便在其中一个洞口处朝我们喊话,只听河明道:“洞很浅,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还发现了一些东西,可以上来看一看,咱们今晚可以现在这里宿营。”
东西?
我和胖子立刻精神百倍,背着装备包,开始顺着河明两人扔下了的绳子往上爬,将木筏用绳子拴在了一块凸起的峭石上。
很快,所有人聚集在那个山洞里。
这明显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山洞,山洞并不大,大约只有五平方米左右,我们七个人一起涌进来,还显得有些拥挤,高度刚好可以容人站立,不过四壁分常粗糙,到是地面打的比较平整。
河清不怎么开口,只听河明说道:“我们刚才一共查看了三个洞口,布局都差不多,不过只在这个洞口发现了一些东西。”说着,便指了指墙角的地方,示意我们看。
洞里积了不少沙土,这几样被河明发现的物件,明显是两人从沙土下扒拉出来的,上面布满了泥沙,我蹲下身仔细一看,道:“是一把凿子,都朽烂了,挺老的东西。”这凿子顶部几乎都已经卷曲,达到了报废的程度。
另外几样东西,无一例外都是工具,大多都已经腐朽不堪,显然是因为用烂了,所以被遗弃在这里,我顿时冒出个想法,对众人道:“这会不会是你们张家人留下来的?比如,对这里的某个东西进行加固,而进行的大工程?”
这个想法,我和胖子之前早就有了。
如果这地方真是终极的所在地,那么以张家人的行事手段,肯定会进行后期加工,布下天罗地网,阻止任何人进去,这便会产生一个大工程。
而这里的洞穴,大约都可以住上两人左右,估计就是当时的人居住的地方。
我继续分析道:“而且你们想,正常人要住,肯定是在平地上搭帐篷住,而他们却凿洞而居,这说明什么?”
胖子道:“这说明人是由猴子进化来的。”
“少扯蛋。”我道:“这跟猴子没关系。咱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山崖,由于三面是悬崖,唯一的出口是脚下的这条湖,那么要想出去,水里起码要半个小时,这样太麻烦了,所以他们为了往来方便,直接在这片山崖上凿洞而居,这说明,他们的施工地点,离这里非常近,甚至有可能,就在我们周围。”
我说完,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湖底,因为一路过来,周围的山壁都是完好无损的,虽然有这些洞穴,但都是死洞,并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入口在湖底。
张棠瑞听完,皱了皱眉道:“现在天已经晚了,咱们所见也有限,等明天天亮再说,如果山崖上没有东西,咱们就下水查。”他是个比较沉稳而谨慎的人,我说完,张棠瑞也没有多加猜测,只说一切等明早天亮,探明情况再说。
胖子道:“这里洞挺多,大家别客气,找自己的窝,都是张家老祖宗留下的,就当成是自己的家,随便睡啊。”说完,将装备包往地上一扔,看样子直接准备躺下了。
锦景气道:“这地方是河明找到的,你躺什么躺?”
胖子平日里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难得这会儿还能不客气的顶回去:“我与河明兄弟在这几天里,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河明都还没说什么,你个丫头片子哪儿来这么多话?男人间的事,女人少多嘴,找自己的窝去,不过你要真想跟胖爷睡一个洞,胖爷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张锦景冷笑一声,被胖子无耻的话呛的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只得自己找了个洞。
这里洞口,大约也只能住两个人,我和胖子睡一个洞,待到众人都离开,各自找了个洞穴睡觉,胖子便道:“你说啊,这下面如果真是终极,咱们会不会被灭口?”
我道:“什么意思?”
胖子道:“这是张家人的隐秘,甚至连张家自己的人都不知道,只有每一任起灵可以进去,张棠瑞那帮人就不说了,他们是旁系,吃了雄心豹子胆,嘴上说是想找小哥,心里还指不定是怎么想的,但咱们毕竟是外人,万一真的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小哥大义灭亲,那可怎么办?”
胖子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问题。
首先,张家是一个纪律极其严酷的家族,张棠瑞之前也已经猜测到,这里很可能就是他们张家所守护的秘密,而明明已经猜测到这一点,他还敢来,那就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他为了张家,宁愿牺牲,被闷油瓶砍死。
第二:他的目标,或许不是闷油瓶,而是终极。毕竟闷油瓶已经消失了六十年,张家在这无主的六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谁也无法预料。
其次,是我和胖子。
闷油瓶为了我们,做了极大的牺牲,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终极对闷油瓶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多重的分量,这一点我也同意清楚,他会为了守护家族的使命,献出自己的生命,而如果,这个不能被第二个人知道的秘密,突然被自己的两个兄弟撞破,闷油瓶会怎么做?
我想了想,忍不住探了口气,道:“如果小哥真砍我们怎么办?”
胖子嘴里嘶了一声,显然也很郁闷,最后他道:“天真,胖爷我对你不错吧?”
我道:“还可以,你问这个干嘛?”
胖子道:“你瞧瞧,胖爷这一路上为了牺牲了多少,不如这样,咱们先商量好,如果小哥真动手砍我们,你就扑上去抱住他,然后给我争取逃亡时间。”
我愣了,道:“那我怎么办?”
胖子道:“革命总是伴随着牺牲的。”
“去你大爷的。”我踹了胖子一脚,没再跟他瞎扯,虽然这个问题很现实,但我总觉得,闷油瓶不论哪种情况下,都不会对我们下手。
第二天一早,天光直透下来,山口里的一切更是清晰,从而也证明了我们昨晚的推测,关键点应该在湖底,因为这周围的山壁,都是完好无损的。
最后张棠瑞进行了安排,又河水、河明,以及他自己,三人下水勘察,我、胖子、锦景、河清四人留守,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虽然是旁系,但张家对于后代的能力培养方面很重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帮人看起来似乎除了外貌就没有可取之处,但事实上,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接受过特别训练,包括锦景。
锦景告诉我们,他们在水下的功夫虽然没有经过特别训练,但憋五分钟小意思。
这让我想起了当初在鬼雷山的经历,当时那条走水洞,也不过五分钟的游程,对于闷油瓶来说轻而易举,但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却是生与死的较量,最后甚至还牺牲了一个人。
果然,大约五分钟左右,张棠瑞等人赤身冒了出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上了木筏,比划道:“水很深,底下有洞口,不过,那洞口不好进。”
能找到入口就是好事,我问张棠瑞,那洞口是什么环境,进去有什么难度。
张棠瑞苦笑道:“洞口是泡在水里的,不过埋了这个东西。”说着,他摊开手,手里出现了一个东西,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六角铃铛,能让人产生致命幻觉的六角铃铛!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早该想到会有这东西,这是你们张家的特产啊,不过……这才进个门就搞这么大阵仗,这里面的机关得布置成什么样儿?”
第三十八掌 第一道机关(下)
张棠瑞摇了摇头,道:“洞的深度暂时探不到,不过灯光打过去,全是蜘蛛网一样的铃铛,而且在水流的推动下,这些铃铛一直在响,我们刚才差点中招,好在曾经受过一些训练,才游了上来。”顿了顿,张棠瑞又加了一句:“那下面,一条鱼都没有,什么生物都没有。”
有六角铃铛在水里昼夜不停的响,即便有鱼,也早被弄死了,估计这片水域,是没有什么鱼类敢靠近的。
他所说的,形如渔网一样的铃铛,顿时让我想起了张家古楼,想起了潘子,这实在是一段很悲伤的回忆,连带着胖子在旁边,也突然探了口气。
戌时,胖子回过神来,问张棠瑞,道:“这六角铃铛,是你们张家的拿手好戏,怎么着,你们也怕中招?”
张棠瑞穿着个内裤,坐在木筏上,神态十分正经,道:“这种六角铃铛不是我们张家的特产,严格来说,是从其它地方借鉴而来,我们只不过是学会了利用而已。”
借鉴?
我道:“从哪儿借鉴的?”我想起了礁斗里那具竖棺上的浮雕,上面曾经雕刻出了一棵青铜古树,只不过树上缀满了铃铛,难道是从那儿借鉴来的?张家人,曾经真的见过那样一棵,缀满铃铛的青铜古树?
我问完,张棠瑞摇头道:“这来历太久了,我可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张家人,自小会接受这方面的训练,六角铃铛具体的用法我不知道,但怎么抵挡它,我还是知道的,只不过这得看每个人的定性,以前训练时,铃铛最大的上限是五个,五个以后我就撑不住了,但水下面的铃铛太多了,用训练的方法,根本不顶用。”
之前在张家古楼,好歹是在陆地上,我们可以小心翼翼不去触动那些六角铃铛,但现如今,那些铃铛却是在水里,不断的再发出声音,这一点对于我们来讲,太难了。
就这时,胖子突然对我道:“天真,你有没有发现,这第一道机关,咱们在座的人,谁也破不了,只有一个人。”我看向胖子,示意他别卖关子,接着,胖子便摇头晃脑说出三个字:张起灵。
他道:“这个地方,如果真是终极所在,那么按照张家人的祖训,这里只有张起灵能够进入,换句话来说,这里所拥有的机关,都只有张起灵能够抵御。”
胖子说完,张棠瑞沉默了,确实,这些机关的设立,本来就是为张起灵量身打造的,换句话说,能来这里的人,如果你没有张起灵的实力,就少跟着搀和了。
一时间,我们众人相顾无言。
就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胖子道:“你说,它的人究竟有没有来过?如果来过,它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胖子想了想,道:“不是有水下爆破吗?以它历来不爱护古文物的作案手法,遇到这事儿,肯定会用水底爆破,将那些铃铛炸的稀巴烂。”说完,胖子嘴里嘶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你这么一说,还真不对劲,现在那些铃铛都还好好的,难不成它的人集体放假两年,还没有开始行动?”
我道:“别扯淡。”我想了想,分析道:“有两种可能,第一:还有其它的进入通道。第二:他们出于某种顾忌,不能使用水下爆破,所以凭真本事进去了。”
胖子道:“我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不大,这些机关是谁设计的?张家的老祖宗!比小哥还厉害,他设计的地方,能多开一个作弊的通道吗?至于第二点到是有可能,他们没准儿是掌握了某种方法,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有没有想过?”胖子说到这儿,神情十分严肃,他目光缓缓扫过我们所有人,道:“张家的每一任起灵,都会来这个地方,也就是说,终极的力量,是无法移动,必须亲自来接受的,那么想得到终极的那个人,会不会也亲自来了?”
胖子说完,我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张棠瑞等人也目瞪口呆,只听锦景神情紧张道:“它们亲自过来……天呐。”
我也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范围,我回想了一下,这两年间,我并没有听说过某一个,或者某一些领袖去世,他们都活得好好的,如果这两年间,它们真的来到过这里,那么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他们被闷油瓶宰了,全军覆没,但如果是这种情况,上面肯定会出现缺人。
第二,他们成功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第三种情况,他们没有办法进去。但第三种情况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对于一个持续了数千年的大阴谋来说,是不可能终止于一个机关上的,哪怕这个机关再厉害,也不可能。
那么,事情后来的发展方向,究竟是朝向了哪里?
我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片刻后,才能勉强理清思绪,最后我对张棠瑞道:“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张家的事了,咱们要想解决这件事情,就必须要提供出足够分析的信息,你之前说过,接触过关于它的人,你能不能将这些人说一说,都有谁?”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我知道,他接下来说出来的,可能会是一些自己耳熟能详的名字,甚至它们一跺脚,中国都要抖一抖的人物。
但随后,令我惊讶的是,张棠瑞一共只报了两个人名,而且是我完全没有听过的两个人名。
一个叫:阮考,一个叫:李自祥。
这是两个比较普通的名字,我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似乎没有哪个领导能对上号。
接着,张棠瑞又道:“这是两个死人。严格来讲,他们属于背叛者,你当然不会知道他们的信息,因为他们的存在,已经被抹灭掉了。”
这两个名字,或许曾经握有一些很大的权利,但就像张棠瑞所说,已经被抹灭掉,甚至我根本无法对这个两个名字产生任何联想。
我又问,这两个人有没有带来什么信息。
张棠瑞道:“这两个人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们所带来的信息,都是你们现在已经知道的信息,不过在当时,族长失踪,因此这些信息,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接着,张棠瑞复述了一遍,果然,都是一些我们早就已经掌握的消息。
紧接着,事情陷入了僵局,无法从这两个人身上得到线索,那剩下的就只有机关了。
它们究竟是怎么进去的?
显然不可能还有其它通道,这个地方,对于张家的祖先来说,是为每一任张起灵单独设计的,只要是张起灵,就有能力通过这些机关,而换句话来说,既然有能力通过这些机关,就用不着再开凿其它通道。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它们是靠真本事进去的。
我分析完,忍不住道:“你之前说,有办法抵挡六角铃铛,你们张家的训练方法是怎么样的?”
张棠瑞挑了挑眉,道:“你想现学?”
“不。”我道:“我有一个想法,六角铃铛的使用方法和抵抗方法,都只有你们张家人会,但它们却能安然通过,会不会是因为……”
“不可能!”锦景显然是明白我的意思,顿时就怒了。
其余张家人也齐齐变色,张棠瑞脸色更是有些扭曲,道:“你是说,我们张家有叛徒?”
我见他们神色激动,忙道:“这只是一个猜测,而且如果真是叛徒,必定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叛徒,否则,他怎么通过六角铃铛阵?”
紧接着,我又道:“现在大家再怎么猜测,都是无用功,只有进去一探真假才能弄清楚,当务之急,是怎么闯过这个六角铃铛阵,否则再多猜测都是徒劳。”
张家众人脸色和缓下来,紧接着,张棠瑞叹了口气,开始缓缓讲起了六角铃铛的训练。
张棠瑞道:“要想了解抵抗的方法,我们就首先要知道它的作用原理。当然,具体是什么原理,我们也不知道,只不过在长久的使用过程中,掌握了一些它的规律,我们正是通过这种规律,来进行抵抗。”
首先,六角铃铛并不止像我们之前一样,可以制造单方面幻觉,它会随着数量的增多,达到增加群体幻觉的地步,比如我们现在一群人下水,如果同时听到六角铃铛的声音,那么我们就会被带入一个大的幻觉圈,所有人共同去经历一个幻觉,这种是最可怕的,因为当所有人都陷入幻觉时,是没有人能分清的。
其实,六角铃铛的制幻原理,用比较科学的解释,它实际上是通过声音影响人的脑神经,从而产生幻觉,而六角铃铛的数量如果比较多,那么至幻效果也会更加真实。
比如你在幻觉中被砍掉了手臂,那么如果你有机会醒过来,就会发现,自己的手臂真的无法使用了。
这种现象,现实生活中并不是没有。
韩国一家游戏公司,曾经进行过这样一个游戏实验,即‘高仿真游戏模拟’,原本是一家公司,希望能够研发一种高真实的游戏,于是在样本出来后,由工作人员试玩。
那是一款枪击游戏,工作人员在试玩的过程中,手指被虚拟枪击伤,真实感非常高,等到工作人员回归现实后,发现自己的手指真的动不了了。
这事实上,是一种对大脑的欺骗行为,用高真实的环境体验,给大脑传递错误的指令,后来,据说那名工作人员,进行了很久的心理治疗,才逐渐恢复了手指的知觉,而‘高仿真游戏模拟’实验,也就宣告终止。
张棠瑞说完,总结道:“幻觉其实并不能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影响,我们要抵抗的,一是陷入幻觉,二是一但陷入幻觉,就要及时拯救自己的大脑,不要被欺骗,否则你在幻觉中被某个怪物咬死,那么你的大脑就会下达死亡的指令,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第三十九章 下水
胖子听完,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那该怎么进行抵抗训练,咱们现学现卖,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张棠瑞苦笑,道:“现学现卖是不可能的,我们之前训练时,会有专门的人把关,用铃铛一个个开始试验,但是现在我们手头上是没有铃铛的,如果直接去水下训练,觉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顿了顿,张棠瑞道:“而且这次我们张家出了一些事,时间上非常紧急,即便我们手头上有铃铛,但训练出最基本的效果,也要一个多月左右,而且这点效果,还根本不足以抵御水下那么多铃铛。”
我顿时莞尔,得,说了等于没说。
胖子嘴里嘶了一声,道:“你这么一说,不明摆着让我们卷铺盖回家吗?照我看,既然那些破铃铛是用听觉来至幻,那么干脆咱们下水的时候把耳朵堵上。”
我突然觉得这办法挺靠谱,又简单,又无后顾之忧,不由对胖子竖起了大拇指,道:“胖爷,小的服了。”胖子得意的尾巴都翘起来了,道:“胖爷我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浑身都闪耀着智慧,这点小玩意儿,不在话下。”
我们俩正说着,锦景突然泼了一盆冷水,道:“你知道声音在水下的传播频率吗?你难道不知道人是有内耳的吗?”
“耳内?”胖子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我顿时被锦景这盆凉水给泼醒了,不由苦笑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咱们刚才想的太简单了。”我估计胖子这个大老粗还没能明白,便对他解释了一番。
大多数人应该都有过这样一个经历。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围有建筑工地,或者家里来客人通宵打牌什么的,声音嘈杂,难以入眠,便会尝试用棉花或者其它的东西塞入耳朵,隔绝声音。
事实上,这样做确实有一定的效果,但凡是这样做过的人,必定有过这样的体验,那就是无论你塞的多么严实,声音都不会完全隔断。
这一方面,一共有两个原因,因为声音的传播,是可以穿透物质的,这就是为什么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放音乐,外面的人一样能听得见的原因。
其次,那就是因为人的外耳里面,还有一层内耳。
有很多动物,特别是水生物,它们往往只有内耳,但听觉也十分灵敏,而人的内耳,是很难将声音给隔绝掉的。换句话来说,我们即便真的塞了东西,也无法在水里完全阻隔掉声音。
当然,有一种潜水设备是能够达到的,但我们现在条件不允许,而且往返加上准备设备的时间,起码要半个月,我已经等了两年,我可以慢慢来,但张棠瑞这帮人,显然耗不起半个月。
我说完,张棠瑞摇了摇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另一个原因。”
胖子道:“什么原因你直接说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
张棠瑞道:“除了听力制幻,还有一种至幻原因,那就是心理暗示。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这种铃铛,在它的表面,有一种花纹,可以产生类似催眠的作用,这种作用,越是了解铃铛的人,效果就越大,反而是那种不明就里,比如不知道铃铛可以至幻的人,他们看了,反而不会有太大的影响,这种花纹,再加上人的主管意识,就会产生幻觉心理暗示。”
他说完,我顿时苦笑,道:“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
张棠瑞没吭声,他眯着眼,咬了咬牙,道:“实在不行,就用水下爆破。”这次我们出来,各种各样的武器没少弄,这要是被逮到,判个十年八年都不算轻的,如果不是现在稍微有了些势力,估计连装备怎么弄到内蒙古来,都是一件大事儿。
我觉得有些不妥,道:“如果能用水下爆破,它的人会不用?而且那下的水洞,能不能经得住爆破?万一全部塌陷怎么办?”
就这样,我们一行七人围坐在一起商议,不断提出设想,最后又都一一否决,胖子不信邪,道:“天真无邪同志,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内耳,能接受到的听力有限,干脆按照老办法,咱们堵上耳朵,蒙上眼睛,先摸过那一截铃铛洞再说。”
胖子说完,其它人没有吭声,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眼睛蒙上,在水下虽然不安全,但由于有六角铃铛,所以水下也没什么凶恶的鱼类,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堵上耳朵,铃铛的声音势必会小很多,应该也有一定的作用,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了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于是对众人道:“六角铃铛是靠声音影响大脑声音,如果我们改变声音的音阶,或许就可以避免被迷惑。”
“改变音阶?”张棠瑞低语了一句,沉吟道:“从理论上讲,可行度很高,但音阶该怎么改变?你难道有什么办法?”我道:“六角铃铛的声音是天然的,不是后天形成的,要改变它不可能,但我们可以进行干扰,让大脑在接受六角铃铛的声音同时,再去接受别的声音,这样,几种声音混杂在一起,音频就会发生改变。”
胖子恍然大悟,道:“咱们带个MP3下水,放那个什么伦的九节鞭,两种声音肯定会发生跨世纪的碰撞。”我再一次纠正他,道:“是双节棍,不是九节鞭。”
胖子摸了摸下巴,道:“天真,你这个想法还是很不错的,要不我们在这儿等你,你快马加鞭,回准格尔,给咱们买七个MP3?”
这时,河水笑道:“我身上就带了一个。”
胖子道:“一个顶什么用。”
我道:“我是不介意在来回一趟,这路虽然艰苦,但为了小哥,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成问题,就是让我再来回个十趟,我也不带皱眉的,不过这几位……”
我看向张棠瑞,张棠瑞眉心皱成一个川子,沉吟半晌,道:“不用买那东西。”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用自己的声音。”我顿时明白过来,随后忍不住苦笑,道:“张大哥,你这是在玩我们,你的意思是,咱们一边唱歌一边前进?”
张棠瑞点头。
胖子直接道:“扯蛋!”
我没吭声,但心里想的跟胖子一样。
老胡那次的事情之后,下水成了我和胖子的一块心病,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开始刷新水下憋气记录。人的大脑,六分钟接受不到新鲜氧气,就会发生脑死亡,一般正常人,最多憋气三分钟就会全身脱力,大脑混沌。
在鬼雷山以前,我最高的憋气记录,也不过一分四十秒左右,撑死了两分钟。后来因为老胡的事情,平时没事儿我会把自己埋水里憋,现在我和胖子至少能憋个四分钟,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
据说吉尼斯的世界记录,最高能憋17分钟。
我和胖子只是普通人,也没有张家人那种变态的训练方法,四分钟已经是我们的极限。
这次我们没带水下装备,但这条水道由于是向山腹内延伸,因此不会很长,我到是有信心能不靠装备裸泳过去,但现在,按照张棠瑞的说法,我们不仅的憋气下水,还得唱歌?
我们一行七人,如果带上防毒面具,同时在水下唱歌什么的,确实可以达到和MP3差不多的效果,但我们只是普通人,张棠瑞等人能不能做到我不清楚,但这样的难度,我和胖子是绝对不可做到的。
憋气四分钟,同时还得唱歌?
开玩笑吧!
我直接表明,道:“我们兄弟俩只是普通人,憋气可以,唱歌就太为难了,如果你们真那么急,你们可以自己先下去,我们买了潜水装备再下水。”反正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我也犯不着去冒这么大的风险,跟着张棠瑞等人一起行动。
我说完,张棠瑞笑了笑,道:“当然不是让你们。”他指了指河清几人,道:“他们的记录,都是吉尼斯级别的,这一点难度不大。”
我看着那三张年轻的脸,心下有些怀疑,但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也没办法再推辞,一行人商议完毕,便开始收整装备,栓紧木筏,准备下水。
下水前的最后一步工作,是吸气,并且带好防毒面具。
这一路有必要做特殊说明,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用这样的方式吸气的。
只见河水等人,一口气吸了很久,而且他们吸气的时候,胸腔鼓起,肚腹的位置不断蠕动,就好像将空气全部储存到肚子里一样,十分奇特。
大约足足吸了有半分钟,三人才将面具往脸上一罩,于此同时,我们也吸足了空气,开始下水。
水下的环境十分幽暗,我们一开始还打算蒙眼睛,现在这一步也可以省下了。由于事先判断好了房屋,因此接下来的比较顺利,我们很快就到达的洞口的外围,隐隐约约有一种铃铛的声音,比较小,但我们还没有听真切,便又传来了一阵比较含糊的歌声。
两种声音都比较小,夹杂在一起,就完全变了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