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风雪肆虐的夜晚跋涉,绝对是一个,冒险的举动,但此刻不冒险也不行,冯广和严大川都见识过那个长脖子的东西,将其描绘给维吾尔族人和热哈曼,两人原本是不愿意在夜晚开跋的,但一听冯广二人绘声绘色的描述,也不敢多待了。%&*";
维吾尔族人直道:“妈呀,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脖子跟长颈鹿一样?”他大约是在脑海里想象,也不知想象出了什么,狠狠打了个寒颤,随后裹紧自己的衣服。
夜晚行进十分困难,手电筒的光芒有限,远处被用来当坐标点的雪山也看不清楚,非常容易迷失方向。热哈曼为了不发生失误,便在前面开道,只能透过偶尔出现的星辰定位。
越往前走,积雪越深,最后一脚踩下去,雪直没入小腿,有时候拔都拔不出来。
热哈曼见了这情况,忧心忡忡,道:“不行,这么下去太危险了。现在雪层厚,而在这片雪原下面,有冻石,石头和石头之间,形成了很多孔洞,万一踩重,轻者都会掉进大窟窿里。”
冯广喝着白气,嘴唇直打哆嗦,道:“轻……轻者还会掉石窟窿里,那、那严重的会……会怎么样?”
“严重?”热哈曼道:“运气好踩到大窟窿,充其量就掉下去,下面的石窟大多不会太深,还有雪垫着,摔下去也没事,就怕踩到小窟窿,踩如石头与石头间的小细缝里,一脚下去,十有**,脚踝会骨折,到时候别说用脚走,爬起来都困难。”
冯广一听就有些害怕,下脚也不那么利索,看向我,道:“老板,要不咱们缓一缓吧?”
我还没开口,严大川便骂热哈曼道:“少在这人危言耸听的,我们老板上山下海什么没见过,还怕几个石窟窿?”一边说,一边看向我,脸上明显带着讨好的神色。
本来这种关头,我是不应该笑的,但严大川这讨好的举动太过于明目张胆,就像一条摇尾巴的哈巴狗,让人忍不住乐,于是我道:“不错。”
严大川立刻喜上眉梢。
顿了顿,我道:“但凡事小心没错,把你装备包里的卫生巾拿出来,全部塞进鞋里,把脚踝包起来。”
严大川愣了愣,道:“老板,原来你当初带这女人的玩意,还有这妙用,我还以为……”他最后一句话没敢说完,冯广之前被他一阵抢白,早等着抓他痛脚,闻言立刻道:“还以为什么?难不成以为老板是娘们?或者以为老板是双性人?”
我一听,脸都黑了。
他大爷的,都这什么跟什么?有这么拍老板马屁的吗?还好我不是三叔,我要是三叔那性格,这俩小子绝对得吃不了兜着走。
“靠!”严大川爆了句粗口,道:“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我以为是老板特殊嗜好,雪山这么冷,晚上夹着这玩意,都不用起床撒尿,被窝里就解决了。”
我一忍再忍,最终没忍住,踹了严大川一脚,道:“少他妈屁话,快把东西拿出来。”
冯广接了句:“就是,老板要真这么想,带尿不湿不更方便。”说完,估计是反映过来,连忙去翻装备包。这两人一路上胡扯后退,有时候看了实在可气,有时候又觉得好笑,大概年轻人都这样,我和胖子不也一路这么过来的,平时互相拆台没关系,关键时候别扯后腿就行。
我们原地将脚拔出了,脱了鞋往里面垫卫生巾,脚都冻麻木了,又冷又僵,鞋子虽然是隔水皮,但寒气顺着细缝透入鞋里,总觉得湿寒,如今被棉花一隔,这一冷一热、一硬一软的差距,简直让人骨酥。
由于没有睡足,跋涉途中更是又冷又困,其中的滋味不消多说,为了鼓励众人,我承诺道:“趁夜穿过这片雪原,过了雪原就扎营,让大家睡个饱。”
果然是威逼不如利诱,在极度困乏下,众人只想着休息,一闻此言,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咬牙往前走。
我走在最后,时不时晃动手电筒留意周围的情况,那个长脖子太过古怪,怕是什么雪山里未知的生物,实在不能掉以轻心,但也不知是不是那玩意已经放弃对付我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雪地里穿行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果然如同热哈曼所说,我们几乎各个都中了招,好在鞋里塞了东西护住脚踝,冲减了力道,否则真得折腾出几个瘸子。
我忍不住问热哈曼:“你们当初是怎么对付这个情况的?”我会想到准备卫生巾,是因为陈皮阿四传授的经验,但闷油瓶……我觉得他不像是会准备这些东西的人。
热哈曼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是在问什么,他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哦,那天……没有风雪,雪层不厚,而且我们是白天走,阳光透下来,可以看见雪层下面的空洞。”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的运气确实很背,为什么闷油瓶上山的时候风和日丽,我就得顶着寒风赶夜路?他经过这片雪地的时候无惊无险,为什么到我这儿,就冒出了一只长脖子?
接近两年没有下斗,我这招霉的体质难不成一点进步都没有……老天爷一定是在玩我。
在雪夜里行进了足足五六个小时,到第二天早晨八点钟,风雪依旧没有停,而我们也穿过了雪地,走入了两座雪山的低谷间。
一迈出雪地的边缘,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我,以一种几乎狂热的目光,我了然,自己也已经是乒不堪,便点头,道:“扎营吧。”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劳累和乒,再加上一夜风雪的折磨,皮肤通红起痂,一个个都像老了十岁一样。
这时,年轻的冯广看了看头顶厚重的雪云,忧心道:“老板,看着天气,这风雪恐怕要连着刮,你看头上的雪云还很厚实,今天怕是将会有一场大风暴,咱们的帐篷可能扎不稳。”
我明白冯广的意思,他是说帐篷即便扎下,也可能在睡梦中被风雪卷走。
我点了点头,又看向热哈曼,冯广虽然是地质专业,但比起专业,我更信任经验。热哈曼接收到我的目光后,紧跟着点头,一边说话,嘴里一边冒白气:“他说的不错,这风暴还在加大,咱们扎帐篷估计扎不稳,我知道前面再走一段,有一个山洞,只不过要饶一些路,咱们先去那儿避一避,反正食物充备,也不差一天两天,老板,您看怎么样?”
此时,众人都已乒不堪,连我自己也是又冷又饿、又困又累,哪有理由拒绝,便点头,让热哈曼在前头开路。
顺着雪谷走下去,不时会出现一些地质运动所形成的狭缝,热哈曼所说的玉脉,也是在一条狭缝里,我一路看下去,每条狭缝都差不多,但从路程上看,离玉脉还有一天的行程,而离那个热哈曼与闷油瓶分手的悬崖,则还有两天的行程。
雪山里的地貌单调,处处都是雷同,实在不必大惊小怪。
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旁边突然出现了一条较大的狭缝,显得十分醒目。
热哈曼说山洞就藏在那个狭缝里。
我们鱼贯而入。
狭缝虽然比起其它的较为大,但事实上也仅有两米宽,两个人并排走便觉得拥挤,于是我们排成纵队,一路往前。
狭缝弯弯绕绕,让人头大,片刻后,果然出现了一个山洞。
这山洞位于狭缝里,不用直面风雪,实在是个好地方,里面挺宽敞,造型像一个葫芦,中间比较细,天然形成了两个‘房间’。
众人摸出食物和水,用一块雨布将洞口挡了,觉得再没有丝毫寒风灌进来,这才围坐在一起吃喝。
事实上,我觉得挺奇怪,这个山洞的位置算是比较隐蔽的,热哈曼虽然进入过几次,但也绝无发现的可能,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没开口问,但热哈曼却一边吃东西,一边主动解释起来。
他说,发现这个山洞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当时给那支生物考察队当向导,遇到了一场雹子雪,这是雪山特有的一种灾害雪,比风暴更厉害,因为它的雪里,往往夹杂着大小不一的冰雹,而且风力十分大,斜斜的猛刮到人的身上,一碰到就见血。
遭遇雹子雪时,刚好就在这个狭缝附近,其中一位科考队员,应该也是搞地质的,说这种裂缝里,很容易形成自然孔洞,而且狭缝上方凸起,也算有遮挡,一行人便进入狭缝,发现了这个山洞。
热哈曼指着山洞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堆烧得黑漆漆的东西,我看得出,那是被烧尽的固体燃料。
热哈曼感叹道:“那雹子雪下得挺久,我们在这洞里待了一天一夜,那帮人挺和气的,可惜啊,进去了就没回来。”
冯广道:“科考都是要付出风险的,要不人家怎么叫科考家,咱们怎么叫……最近那新词儿怎么说来着?”他问严大川。
严大川想了想,接口道:“**丝。”
“对,**丝。”冯广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开始翻装备。
我担心那长脖子,因此虽然累得眼皮打架,但还是觉得要安排守夜,便让众人先睡,睡一觉后,由热哈曼和严大川起来接班,我再也不敢把热哈曼和维吾尔族人安排在一起,这两人看起来挺靠谱,实际上相当不靠谱。
第十一章 故事
名为守夜,事实上却是大白天,风雪之下也不能前进,我已经做好了在这里逗留一两日的准备。%&*";
大约下午两点钟左右,我眼皮直打架,再也撑不住时,才将热哈曼两人叫醒换班,眼睛一闭,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我醒来的时候正是夜晚,雨布被吹的猎猎作响,虽然挡的很严实,但还是有风往里钻。
除了我刚醒以为,其它人都围了个圈坐在一起吃喝,点燃了一炉固体燃料,围坐在一起烤火。
我钻出睡袋,到洞外用雪抹了把脸,这才觉得神经清醒起来,外面雪势很大,风刮的更猛了,老天爷果然一点儿都不眷顾我……
我走到火堆旁时,那四个人大约觉得无聊,正在掰故事,一见我过去,冯广便递给我一块酱牛肉,道:“老板,您见识多,要不给咱们讲个故事?”
夜寒风大,也没有别的消遣,我便道:“要听什么样的故事?”
我自己遭遇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但在书上看的民间传说,到可以说一两个解解闷儿。
严大川烤着手,手上全是酱牛肉的油水,他道:“这还有什么可挑的,能解闷就行。”
我想了想,回忆起了一个故事,便讲给众人听。
那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小日本直奔中原,各地民不聊生。
在陇南地区,靠近秦巴的一个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
村落傍山,村子里的人时常上山打猎。
那时候新中国尚未成立,也没有什么打狼政策,因此深山老林里,有许多山狼。
村路有一个孤儿,父母都叫小日本扫荡的时候给杀光了,他躲在水井下面才逃过一劫,发誓要为父母报仇。可那时候,新四军尚未达到陇南地区,那一片的老百姓无枪无弹,基本上是报仇无望。
有一天,那孤儿跟着村里的人上山打猎,老猎人打死了一头母山狼,孤儿寻找母山狼的踪迹,找到了一个狼窝。那年头兵荒马乱,连狼崽子活的都不好,狼洞里只有一只小狼,饿的嗷嗷直叫唤。
孤儿心里一软,觉得这只小狼就跟自己一样,孤苦伶仃,很是可怜,他便将那小狼抱回家养,虽然没有肉食奶汁,但狼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居然活了下来。
我说道这儿,严大川忍不住打断我,道:“老板,后来是不是狼崽子报恩,把进村的小日本给咬死了?这故事太俗气,您说了开头,我就知道结尾了。”
一旁的冯广也跟着点头。
我喝了声,道:“你知道个屁,要不要听,不听拉倒。”
如今风雪肆虐,五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有什么意思?冯广和严大川不像胖子那么随意,可以随时从包里捞出一副扑克牌,此刻不讲故事打发时光,难不成发呆?
我这么一说,两人立刻道歉,冯广说:“再烂我们也能听下去,老板,您继续说。”
我于是跟他们接着讲。
这个故事开头是挺俗,也不知是真是假,是被收录在一本民俗文化故事里,一般这种故事,大多是真事儿,再加上后天加工形成的,因此虚虚实实,很难辨真假。
小狼一般半年左右就能独自狩猎,就在一年之后,有一批鬼子进了村,不过跟大多数看客预想中,狼救主人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孤儿那个村被直接屠村了,因为当时的小日本实行三光政策,即烧光、杀光、抢光,以这种恶行来震慑企图反抗的中国人。
孤儿当然未能幸免于难,也死在了枪弹之下,那只狼却逃生了,遁入了深山里。
后来,日本人的大佐听说深山里有人参,便派了一只小分队去挖,结果去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回来。大佐心想:难道是山里面藏了八路军,把自己的手下给灭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便又派了一支小分队进山打探,并嘱咐他们,不用进的太深,主要是查看一下,深山里有没有近期的人为活动痕迹。
很快,那只小分队回来了,一个个面如土色,屁滚尿流,向大佐汇报:“山里发现一个大洞,洞里全是尸体,穿着皇军军服,面目全非,尸身不全,十分可怕。”
大佐一听,怒发冲冠:大半个中国都被我皇军制服,有谁敢杀天皇的士兵!
当即带人带枪,浩浩荡荡接近百人冲入深山,来到了士兵所报道的地方。
只见地面一个大坑,坑里全是残肢断臂,由于几天的腐烂,爬满了蛆虫,飞满了蚊蝇,恶心之极。
有一个汉奸出主意道:“敌人凶残,我们不能分散,要一鼓作气击败他们。”
大佐便带着浩浩荡荡百人的队伍,开始了对山林的扫荡,然而奇怪的是,他们只在最初看到了人类的踪迹,那都是以前村里人打猎打柴留下的痕迹,并不是新的,也就是说,近期是没有人在山里活动的。
那自己的手下是怎么回事?
就这时,有士兵报告,说发现了很多狼脚印,附近恐怕有狼群,问大佐还要不要前进。
大佐说我们有枪有人,怕什么狼群,混蛋!一脚把那个士兵踹的老远,一行人继续往深处走,势要揪出隐藏在深山里的八路。
谁知,八路没有等到,等来的却是狼群。
狼是一种十分有谋略性的动物,它们捕猎时,从来不是单纯的厮杀,往往会布置一个陷阱,让人往里面跳,所以中国自古以来便形容狼性奸诈。
等日本人发现时,狼已经离的很近,他们还没能放枪,就被狼群叼住了手,手腕直接就被咬断了。日本人人多,但狼群数量更多,遍地都是狼嚎声,一群日本人,几乎全是被活活咬死的,唯一剩下的那一个,是那个中国汉奸。
他吓的屎尿都出来了,但奇怪的是,狼群并没有攻击他,那汉奸等狼群走了,这才发疯的冲下山。
于是山里有大规模狼群的消息,也由此传开,后来,不管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都没人敢上山,中国人是怕,而日本人是觉得没必要,他们是来征服中国领土的,不是来帮中国人灭狼的。
那一片山成了禁忌,抗日战争后期,有一拨日本军从陇南撤退,当时正吃了败仗,路过那山时听到了这个传闻,心有不甘,想到:在你们中国人手里吃了败仗也就罢了,居然连狼都敢骑到皇军头上。
那头领于是带着退下来的日本兵去剿狼撒气,结果一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附近的老百姓都说,准是让山里的狼给啃了,更是嘱咐自己小孩,千万不能往山里走。
由于没人再进山,没人再打柴打猎,山里的植物越见茂密,终于有一次,一个大胆的小伙想进山挖参,他一个人扛着药锄,胆战心惊,但为了家里能卖参买吃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没人知道小伙子进山遭遇了什么,但他最后却平安出来了,还挖了一株老人参,人们问他怎么回事,他说看见狼了,但山上的狼数量并不多。
村里人不信,说:“咋不多,听说围攻日本人的狼,有上百头呢。”
年轻人想了想,道:“我就看到了一条。”
有人眼馋年轻人的老参,便也大着胆子进山挖参,结果也平平安安下来了,后来当地就流传了一个故事:说当年围攻日本人的狼,实际只有一只,那是条成了精的麒麟吼,没准儿就是孤儿当年收养的小狼呢,要不然,咋专挑日本人咬?
我讲完,冯广道:“老板,你这个故事太富有迷信色彩了。”
我问他哪里迷信,他说狼怎么还能分出日本人和中国人?
我反问他:“你养过狗吗?”
冯广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把话题扯到狗身上,他摇了摇头,道:“没。”
我接着给他举了个例子。
很多养过狗的人,一定有这样一种经验。狗喜欢对来家里的陌生人吠叫,但如果来的是你的亲人,哪怕那只狗从来没有见过,它也会表现的温顺而热情,这并不是个例,而是一个普遍现象。
科学家对此做过研究,认为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物气味,而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之间气味是很相近的,狗可以分辨出四百多万种味道,更能清晰准确的分别每个人的体味,它正是凭着体味来分辨,哪些是陌生人,哪些是主人的亲戚。
而狗是由狼驯化来的,狼得嗅觉并不比狗差,人与人之间尚且气息不一样,那不同的种族之间,味道差别就更大了。
我说完,又道:“那个地方叫狼山,最奇特的是,包括现在,日本人也进不去,日本的游客一进入那座山,铁定会失踪,为此,有人还专门进去探险,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器,结果一进去,监控器就失灵了,所以现在那山前还立了块牌子:严禁日本友人进入。”
严大川砸了砸嘴,道:“这有些像灵异故事,我怀疑不是狼作怪,而是那村子里的鬼魂在作怪。”
冯广严格遵守唯物主义精神,反驳道:“没准是一种遗传教导,第一代狼教小狼,见到日本人就弄死,所以一代代传了下来呢?不要小看动物的智商与嗅觉……”
说到这儿,冯广嘀咕了一句:“没准那个长脖子也会顺着气味儿找到我们。”
他说这话提醒了我,我下意识的就朝着洞口望了一眼,洞口罩了一张雨布,火光照上去,显得黄澄澄的,然而一看之下我就呆住了……雨布上,正清晰的投现出一个长脖子的黑影……
第十二章 分头行动
我脑海里嗡了一下,只有一个想法:冯广这张乌鸦嘴!
其余四个人明显也发现了,洞里聊天打屁的声音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山洞里整个安静下来,耳朵里只剩下风雪的呼啸声。%&*";
那个人影一直映在雨布上,随着雨布在风中翻腾的,影子也变得扭曲起来。这一次我没再耽搁,立刻掏出了枪,直接就开了一枪。
不管外面的东西是什么,但就我看来,那绝对不是一个人。既然不是人,我也就不手下留情了,谁让这东西一路上贴着我们?
一声枪响过后,那张雨布在子弹的冲击下,顿时飞腾起来,与此同时,也露出了洞外的景象……那里空无一人。
严大川彻底愣了,咽了咽口水,道:“难道真的是那玩意儿?”
冯广不信邪,说:“你别危言耸听的,这世界上哪儿有鬼啊!”
有,真有!对于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但另我不解的是,即便真的是鬼,它干嘛要找上我们?
热哈曼显然也被吓住了,迟疑道:“这片地方,是死了不少探险的游客,会不会真是……”他说这话时,眼睛瞟向我,似乎在打退堂鼓。
我看了他一眼,道:“怕了?”
热哈曼干笑道:“咱们人多,即便真是鬼,一身阳气也能把它吓趴了。”民间传说,活人的阳气能震鬼,所以在过去,很多学校都是修建在坟园上面的,就是为了让小孩子身上的阳气震鬼,当然,也有另一种说法,在过去,只要是读书人,都称为孔圣人的后代,因老一辈的说法是学生是孔圣人的门生,有圣人多加关照,鬼魂不敢侵身。
这些当然都是迷信之谈,有没有可信度姑且不论,但是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却没有一个还在读书的,估计一出校门,孔圣人就把我们踹的老远了。
我没理热哈曼,而是紧紧盯着洞口。
雨布已经重新垂了下来,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但那个黑影已经消失了。
刚才我看的很清楚,开枪的一瞬间,影子还在,但枪声一响,外面却空无一人,甚至雪地里,连一点血迹都没有。
如果说,那东西是在我开枪时躲开的话,那它的速度,岂不是比子弹还快?
对于活物来说,这太可笑了,世界上至今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物种,移动速度可以超过子弹的,如果真有,恐怕真的是软粽在作怪了。
严大川比较畏鬼神,他迟疑的问我:“老板,咱们……要不要换地方?”
我道:“怎么换?”
他道:“重新找个地方扎营。”
我笑了笑,道:“如果真是鬼,你跑到哪里都是躲不了的,外面风雪这么大,出去送死?”我的话有些犀利,严大川讪讪的摸着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但我说的是事实。
在前一天我们发现黑影后,就连夜开跋到了这里,并且在行进的途中,我可以说是千小心,万警惕,就怕那东西会跟在我们后面,但一路上我可以很肯定的说,至少在我目所能及的范围内,是没有任何东西跟着我们的。
但现在,它又来了?、
当软棕缠上你时,你能轻易挣脱吗?
况且,现在的风雪,比昨夜更大,鼻涕流下来,都能瞬间打霜,这时候赶路,找死。
顿了顿,我道:“两人一组,轮流坐在洞口守着,雨布收一半留一半,等风雪停了我们再走。”
严大川惊讶道:“老板,那我们不管……它了?”
硬粽我见过不少,软棕也忘记招呼过几个了,说实话,到现在,我还真不怕,所以说,人的胆子都是练出来的。由于我是老板,守洞口的活自然轮不到我身上,在此过程中,那个黑影不知是不是真的忌讳人,果然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们一行人在山洞里休整,第二天上午,大约11点左右,风雪小了很多,热哈曼伸出手接了下雪花,说差不多了,我们一行人便背起装备重新上路。
接下来的这一段路要好一些,地面是厚厚的冰层,表面覆盖了新积的薄雪,走上去既不打滑,也不累,像是老天爷做美,特意给我们开出来的道路一样。
走到当天中午大约两点钟的时候,我们眼前的冰面逐渐变得宽广起来,甚至雪掉落在冰面上,几乎刹那间就与寒冰合二为一,于此同时,我们脚下的冰层里,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热哈曼示意我们看那个被冻在冰层下面的人,回忆似的说道:“您的朋友胆子可真大,直接从上面踩过去了。”不管是哪个民族,人们对于死者的敬畏都是相同的,热哈曼一边说,一边饶了一下道。
下面的那个人被冻的很深,只能看到一个人形的黑影,身体呈现处一种向上爬的姿势,手抓屈伸,隐隐可以想象出,当年这个人走到这片地方时,或许发什么了什么事,可能是雪崩,也可能是其它自然灾害,他被掩埋在里面,努力的挣扎,但最终没能挣脱,所以变得像琥珀一样,保持着死亡时的姿态,被永远冻结在里面。
热哈曼又道:“前面再一段路程就到了。”我知道,他说的是那条玉脉,但事实上,我现在对那条玉脉的兴趣已然不大了。
接下来的过程实在没有必要赘述,我们在风雪中行进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到达了热哈曼所说的玉脉,关于勘探的工具都有准备,并且在探矿方面,地质系的冯广虽然没有实地操作过,但理论基础还是有的,便交由他全权负责。
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需要的时间也不止一两个小时。为了探清里面的矿层,我们首先需要选定一个适合的探测点,清理表层的积蓄,然后进行打钻和一系列的勘察活动。
得出这个数据,在人员充足的情况下,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我们人手有限,都不是专业人士,唯一的冯广也是个没有实战的年轻人,因此进度更是缓慢。
冯广做了个估计,认为我们要想探到矿层,按照我们的速度,至少需要两天。
我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觉得两天的时间比较为难。
我们一路上由于风雪,本来已经耽误了两天的时间,如果再呆两天,恐怕容易出漏子。我这次来找矿脉到还是其次,主要是为了打探闷油瓶的线索。
如果闷油瓶已经离开雪山,我既然不找人,倒也用不着待太久,与其在这里帮忙,不如先兵分两路。
我打定主要,便叫来热哈曼,让其余人留下,由他带路,带着我继续往前。
热哈曼有些惊讶,因为事先我虽然说过要让他带路,但他没想到,我会孤身一人前往,忍不住劝我:“还是大家一起吧,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冯广停下手里的活,一脸愧疚,道:“老板,是我太慢了,要不您还是再等一等,我今晚趁夜加紧干。”他一脸愧色,神色诚恳,严大川更是直接道:“不行啊,老板,您一个人单枪匹马,不是去送死吗?”
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直接踹了他一脚,道:“我这人还没出发,少来触我霉头。”
严大川嘶了一声,大呼冤枉:“老板,我这是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考虑,那个长脖子还没揪出来,万一是什么雪山妖怪,您这么细皮嫩肉的,肯定难逃它的魔爪。”
冯广皱了皱眉,让严大川别插科打诨,他见我心意已决,便道:“您是老板,您说了算,不过……”顿了顿,他道:“我大学毕业,也找过不少工作,但您是我见过的最体恤员工的老板,您的事,一句话,我绝对跟着您走。”
体恤员工?
我回忆了一下,忍不住思考,王盟不一直在背后骂我是周扒皮吗?
但话又说回来,我这人当个小老板合适,但像三叔、二叔那样的大老板,真的不适合我,我心软,手底下的人犯了事儿,很难狠下心来,因此手底下的一帮人一般跟我相处个三五天,就能将我的脾气吃透,光看严大川没大没小的样子就知道了。
话虽如此,冯广能说出这番话我还是觉得挺感动,勉励了既然一番,便约定,无论结果怎么样,一定在三天之内赶过来汇合。
严大川不怕死的问道:“老板,要您三天之内没回来咋办?”
我气的够呛,道:“咋办?你以后的工资就没人发了,给老子卷铺盖走人。”
商议完毕,我带着热哈曼开始向那道悬崖走去,那是热哈曼与闷油瓶分手的地方,此刻是正午,阳光刺目,我回忆着热哈曼之前的描述,眼前似乎能看到一个浑身披了金色阳光的年轻人,他沉默的蹲在悬崖边,一道一道放着绳索,逐渐没入了无边的雪原。
张起灵,在这茫茫雪山之中,你究竟证明了些什么?现在,你又在哪里呢?
ps:最近有书友反应,觉得这书越写越不对劲,呵呵,因为这是后传,原本是考虑换一种写法,但既然大家不习惯,接下来我会慢慢调整,但这一卷的整体风格不会变太多,因为最初依旧设定好的。
另外,新书《邪灵秘录》于今天上架,希望老书友们多多捧场,为新书的第一天搏个好彩头o(n_n)o
第十三章 雪人
接下来的路比较长,但好歹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当当天下午左右,我看到了热哈曼所说的悬崖。|
那是一个仅有两米宽的窄道,两旁是高耸的冰壁,蔚蓝色的冰壁在夕阳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辉,有些棱角处,还显现出七色的彩虹。
还未靠近冰崖,就已经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我,那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雪山里的东西。
一截很长的铁凿,三分之二都打进了冰崖前的坚冰层里面,裸露了三分之一在外面,顶端还有一个铁帽。
热哈曼见了,解释说,这截东西应该是闷油瓶打进去的,冰壁光滑,绳索没有可以捆绑的受力点,所以便人为的打一根凿子进去,将绳索栓在上面,作为受力的保险绳。
他说,他当时离开时,闷油瓶就是蹲在这个位置,在跟现在差不多的时间,整理着绳索。
我想象着那副嘲,忍不住眯了眯眼。
闷油瓶实在是一个勇者,虽然我这些年胆子大了不少,但如果真让我一个人进入雪山深处,我恐怕根本无法做到,没有进入过雪山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孤寂感的。
但是张起灵做到了,一个人,一只装备包,一把刀,走入了雪山整整半个月。
这不是人,这***是神,而是是神经病的神!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是让热哈曼将我送到这里,毕竟他不愿意去,于是我停下来,示意他可以走人,放下装备包,开始检查那根铁凿。
凿子很牢固,被冰冻的很结实,不需要我再打一根,直接将绳子套上去就可以了。接着,我拿出手套、绳索、冰刀等一系列装备,但做到一半时,我发现热哈曼还没有走。
他站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盯着我手里的动作,我忍不住道:“难道你准备在这里休息?”确实,现在已经夕阳西下,如同他现在上路往回走,走到玉脉的位置,起码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左右了,这在雪山里,确实比较危险,他如果准备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走,那倒也无可厚非。
我问完,热哈曼神情有些迟疑,他道:“我想,我应该跟你一起去。”在雪山里,多个人就多份照应,即便不说互相帮忙,至少对于心理上来说,也可以驱散那种可怕的孤独感。
我确实很希望能有人陪我走,但热哈曼,我记得他是很忌讳前面的路程的,因此,他说出这句话,我觉得有些意外。|
想了想,我明白过来,他是怕我出了什么事,玉脉的生意泡汤,于是道:“我会很安全的回来,既然你不想去,不用勉强。”带这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反而容易坏事。
热哈曼还在迟疑,我觉得,他跟我一样,是个挺纠结的人。
待我将各种装备都整理出来,扣上绳子,带好手套,背上装备包时,热哈曼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不行,我还是要跟您一起进去。”
我忍不住失笑,道:“那还等什么,走吧。”要是平时,我可能不会带一个陌生人,但按照我的预料,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机,况且热哈曼毕竟是在雪山脚下长大,总会比我多一些关于雪山的知识。
这种绳子是一整条折成两段使用的,不需要绑在固定物上,只需用铁扣套上去,便可以达到稳固的目的,下去之后,拽着其中一根绳子抽,便能将整条绳子都收回来,是近年来登山人士的热卖品,算是一项新设计,比以往我们用一根绳子就必须丢一根,已经显得很方便了。
这个悬崖我并不清楚有多高,因为悬崖下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腾起的雪雾,将下方的环境完全遮掩了,肉眼看去,下方十米左右的地方,就开始云烟雾绕。
这条绳子总长是四十米,折叠后的可用长度是二十米左右,但由于我们到时候还要沿着这面悬崖返回,因此我并没有折叠绳子,而是直接用单绳,使得长度达到了四十米。
四十米已经是一个很高的高度,我估计应该差不多够用,便握着绳索,捏着冰刀当下往下,热哈曼没有什么经验,在我的上方,动作僵硬而迟缓,我鼓励他放松,别紧张,热哈曼苦笑:“人老了,还要你们年轻人来安慰。”
对这句话我很有意见。
古人说三十而立,我也不过而立之年,正值鼎盛,至于热哈曼,大约也就比我年长几岁,他这个说法,实在很占我便宜,我便道:“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多爬几次就习惯了。”
热哈曼呛了一下,道:“那可得要了我的老命。”
我看的出来他确实很紧张,便没有再刻意为难他,很快,我们穿过了雪雾层,悬崖下方的景象也展现在眼前。令我意外的是,下方是一条冰河。
确切的说,是一条冰道,由于被冻的很结实,乍一看,就像是一条冬天结了冰的河道,东西走势,河道的另一边是冰川地带,高低不平,参差突兀,人根本没有办法通过。
绳索比我预期的还剩了五米左右,也就是说,这悬崖的高度,大约在三十五米,下方的这条冰河,西边紧挨着冰川地带,无法前进,剩下的就只有向东走,这大大的方便了我对闷油瓶行踪的了解,因为这样的环境下,闷油瓶当初也只能像东走。
我们开始沿着坚硬的冰河往前,热哈曼问我,一路上需要注意什么,我想了想,道:“人,只要跟人有关的东西,就是我们需要留意的。”
“人?”热哈曼愣了愣,突然指着我的后面,道:“那个算不算?”我的后方,就是冰河旁边的冰川地带,顺着热哈曼手指的地方一看,我顿时愣住了……
在那个地方,有一个穿了衣服的雪人。
这个雪人不知道堆了多久,但由于雪山里特有的寒冷天气,雪人不但没有化,然而有种坚冰话的趋势,在夕阳下反射着光芒,它处于冰川的下方,这里地貌广大,一不留神,真的很难发现,如果不是热哈曼,我肯定会忽略过去。
盯着那个雪人,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算不上歪打正着?
究竟是谁这么牌,居然在这里堆了个雪人?
由于距离的关系,我只能看清雪人穿了衣服,但具体是什么款式,却难以看清。从衣服上,往往可以判断出很多信息,虽然我觉得这个雪人绝对不可能是闷油瓶堆出来的,但还是决定带着热哈曼过去看一下。
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是很正确的,当我们靠近这个雪人时,我震惊了,确切的说,我直接跳起来了!
这、这件衣服……靠,这不是闷油瓶的吗?
热哈曼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震惊,一脸你怎么了的表情看着我。
我此时压根没工夫搭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闷油瓶堆雪人……闷油瓶在这个地方,在昆仑山脉里,堆了一个雪人?
他难道是爬山崖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一下子摔下来,摔坏了脑子?
而且最令人不能理解的是,他还给雪人穿衣服?
好吧,即便闷油瓶这个活了至少一百年的老怪物,在走到这个地方时,突然童心未泯,觉得堆一个雪人,那么堆就堆吧,没有人会说什么,但问题是,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雪人穿了。
根据热哈曼的描述,闷油瓶当初穿的本来就不多,他还把衣服脱下来,难道是觉得这地方太热?
我的大脑一时有些当机。
雪人身上的衣服,已经与雪人本身冻结在一起,即便寒风凛冽,也没有被吹走的趋势,那是一件蓝色的冲锋衣,衣服上有很多口袋,当我目光移向那些口袋时,我突然发现口袋是鼓鼓的。
里面有东西?
我心中一动,摸了上去,硬硬的,由于被冰雪冻住,手根本没办法打开口袋,我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山,于是我吩咐热哈曼扎营,而我则开始去脱那件雪人的衣服。
事实上,我并没有用脱的,而是用一柄小凿子凿开表层的浅冰,潜意识里,我觉得这是闷油瓶留下的东西,不管是出于何种用意,在没有弄明白的情况下,我不应该私自动他。用胖子的话来说,我就是闷油瓶的狗腿。
很快,那个鼓胀的口袋被我从冰雪下清理出来,我掏出了口袋里的东西。
怎么说,那是一个比较奇怪的碎片,像是某个银器的一个碎块,表面有一些文字,但由于是残片,因此文字也是破碎的,再加上看字形,有些像藏族文字,因此我无法辨认出来。
这个碎片,让我想起了雪山下小卖部的老板,他曾说过,闷油瓶曾在手里把玩过一块银箔,而这块银箔,在闷油瓶最初进山时,显然是不存在的,也就是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在雪山深处某一个地方得到的。
紧接着,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因为这个银块的出现,我觉得我之前是想错了。
我以为,闷油瓶是在前进的过程中堆了这个雪人,而现在很明显的,他是在回程的途中堆了这个雪人,并且将衣服脱下来,将这个碎块放在里面。
这究竟有什么寓意?
闷油瓶是绝不可能童心未泯的,他已经是个扮正太的老怪物了,这个雪人堆在这里,一定是有某种意味,它的地点、它的寓意、它想表达的东西……
我皱着眉头,和用冰球作眼睛的雪人大眼瞪小眼大,但瞪到最后,我只有一个想法:真想一脚踢爆它!
ps:考虑到各位书友加更的要求,觉得每周六、周日加更一章,多的不行了,现在事情比较多,请大家谅解,大家有什么意见请留言。
第十四章 遗留的记号
不多时,热哈曼扎好了帐篷,帐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我跟雪人对视半天,也只觉得浑身都冷透了,那块碎银块,任凭我怎么看,怎么在脑海里搜索信息,都无法找出相对应。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雪山中,确实存在了一个文明,或许就是传说中,那批从遥远地方迁徙而来的人。
那雪人身上的衣服脱不下来,再加上被我敲碎了一些冰壳,矗立在寒风中,显得十分搞笑,我看了半晌,突然又生起了一个疑惑。
到处都可以堆雪人,闷油瓶为什么要把它堆在这里?
雪人面朝着东方,除了两颗冰球做的眼睛,鼻子嘴巴都没有,细看下来,其实做工很粗糙。不过这也不能怪闷油瓶,他这种生活能力九级残废人士,能堆成人形,已经很难得了。
雪人在夕阳下站立,冰冻的衣角被寒风吹起,矗立向东,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热哈曼劝我进帐篷休息,我没动,看着这个雪人,我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像在看闷油瓶留下的遗产一样,心境特别压抑。
直到我觉得冷得受不了时才打算进帐篷,然而,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个雪人诡异的维和感究竟来源于哪里,因为它的位置,它矗立的位置,是在冰川的边缘。
这片冰川,造型千奇百怪,有些连成一大片,有些则开开合合,形成了一道道狭窄的细缝,小的细缝,大约只有小手指粗,而大的细缝,有些则能容人穿过,透过这些细缝往里看,全是坚深的玄冰,里面冰刃纵横,根本不适合人在里面行动,但我此刻看着这个雪人,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它的姿势、它所矗立的方位,太像了……就想一个从冰川深处走出来的人一样。
雪人的背后,恰巧就是一道一人宽的冰缝,目光所及之处,冰缝里布满了形状各异的坚冰,有些如刺,有些如刃,人如果走上去,就跟爬刀山差不多。
但这个雪人,恰巧堵在了冰缝前,背朝冰缝,面向东方,衣衫被风雪吹的猎猎作响,就如同一个从冰川里走出来的人,正要向东方去一样。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难道闷油瓶想表达的是一个方位?
这会不会闷油瓶害怕遗忘什么,所以留给他自己的一个记号?
在雪山深处,他如果想留下记号,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用刀刻下某种符号,因为不管他把记号刻的多深,在无情的风雪下,记号都会很快被淹没,唯一可以长久保存的,就是在一个不该出现雪的地方,堆上一个雪人。
这个雪人足够大,并且被风雪冻成了一种半冰化的状态,再大的寒风也不可能将它吹走。
假设有一天,闷油瓶真的失忆,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时,那么他肯定会注意到这个雪人。在这样一个地方出现雪人,无疑是很扎眼的。
紧接着,闷油瓶给雪人批上衣服,而批这件衣服的意义,并不是衣服本身,而是衣服里装的这个银块。
或许,这个银块可以提醒失忆的闷油瓶去某个地方……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之前的各种疑惑引刃而解。
不错,这不是闷油瓶童心未泯的行为,而是为了防止自己失忆,所以刻意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假设多年之后,闷油瓶真的失忆,然后循着线索来到这里,那么肯定就会发现这个自己曾经留下的记号。
这条被雪人堵住的路,这个银块,无一不在说明着一个事实,这前方,有我、有闷油瓶要证明的东西,这个雪人是用来指路的,而这个银块,则是我和闷油瓶的目的地!
大约是我的神情太过于古怪,热哈曼看了我一眼,没敢打扰,自发的取出无烟炉点燃,取了些牛肉饼干烤,他问我:“老板,你跟这个雪人认识?”
从发现这个雪人开始,我几乎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在高速运转着自己的大脑,因此,当热哈曼说出这句话时,我过了片刻才反应果然,忍不住呛了一下,道:“你看我和它可能认识吗?”
热哈曼干笑一声,道:“看您瞧的那么入神,还以为……”顿了顿,他道:“隔了这么久,我已经不记得您朋友当时穿的衣服是什么款式,不过这雪人身上这一件,似乎有些相像。”
他对于一个两年前的人所穿的衣服,自然不会有太多印象,但我不一样。说实话,闷油瓶是一个没有太多物质**的人,衣服款式不多,即便带他去买衣服,也总是几件相同款式的,对此我深有体会。
这件衣服虽然不是我给他买的,但这风格,货真价实的张起灵穿衣经,绝对错不了。
我点了点头,给了热哈曼肯定的答案,道:“就是他的,看来,咱们明天要很辛苦了。”
热哈曼一边撕牛肉,一边抬眼看我,显然是在询问我什么意思,于是我指了指雪人后面的冰缝,热哈曼撕牛肉的动作顿时就停住了,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连一向流利的汉语也变得结结巴巴,带出了新疆语婉转的音调:“您、您什么意思……要去、去那里面?”
我点了点头,起身一边嚼着牛肉,一边凝视着眼前的冰川,由于我们现在就在冰川脚下,因此只能看到刀刃一样纵横的棱角,但在我们下悬崖的过程中,我曾经俯览过冰川的全貌,那是高低不平、颜色不一的古老冰川,这些古冰川是冰河世纪的遗物,分布的层次不一,造型差异更是大,高处鸟瞰,就像一片冰雪铸成的刀原,一望无际,看不到尽头。
我已经可以想象接下来的路程会有多么艰辛,但闷油瓶既然能进去,又从里面出来,那么我也可以。我一定可以!
事实上,光是看一眼雪人后面的冰缝,已经需要极大的勇气,那种寒冷的、锋利的冰刃,几乎无处不在。
热哈曼明显震惊了,脸色都扭曲了。
许久,他才声音古怪道:“我见过爬雪山的、见过冒险冲雪的,但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敢往冰川里面走的。”热哈曼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他看了被雪人堵住的冰缝一眼,道:“绝对不可能,冰川里面,大多是封闭的坚冰,即便没有封闭,也全部是蜘蛛网一样的冰刺,除非你是身体上罩了机甲,否则不可能进去。”
我忍不住有些好笑,心说这人还知道机甲战士?
确实,即便考察冰川的学者也只在冰川外围考察,因为即使大多数冰川会伴随着冰缝这种解构,但都是不允许通过的,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像是划船比赛的人逆风而行一样,结果绝对是输。
我没有回答热哈曼的话,原本最初,我就没想到他会跟上来,至于接下来的路,他是一起去,还是在原地等我,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于是我吃完最后一点牛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睡吧,我必须要去,你随意。”
热哈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原本由于我是他的财主,因此他对我的神情,一直算恭谨,现在已经震惊的完全无法掩饰了,甚至有种怀疑我是神经病的感觉。
走到这个地方,手机就已经完全没有信号了,虽然太阳落山,但实际情况,也才晚上的7点钟左右,虽然乒,却了无睡意,我翻出了手机里的短信。
事实上,我周围的人发短信的几率屈指可数,一般都是直接讲电话,再加上认识的多半是老爷们,抱着手机腻腻歪歪实在不像话,因此我手机里唯一的三条短信,一条来自于胖子,是转给我的荤段子,剩下两条都是我妈发来的问候短信。
当然,别以为我是在想娘,我想的是另一件事。
年初,我们一家人团年时,饭后围坐一起,我曾问过二叔,关于他宅子里我照片的事情。之前出海斗时,我问他地下研究室的事情,他说是为了对付它而产生的手段,如今已经过去,就别提了。
他不愿意告诉我,于是我没问。
研究室的事情,不提就不提呗,我已经被蒙惯了,也知道真相往往伴随着一些代价,所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放弃了,但照片却不是什么大事情,总不至于也藏着掖着吧?
二叔的回答并不让我满意,他似乎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随口道:“哦,那是你的两张生日照,你小时候可比现在让人省心多了。”
敷衍,绝对的敷衍。
如果真是两张普通的照片,为什么会有人来盗走它?
就在这时,我妈端着水果从厨房出来,大概听到我和二叔的对话,她奇怪的问道:“照片?你小时候不喜欢照相,还真没有留下过照片,他二叔,你什么时候给小邪照的?我到时候冲印几张。”
二叔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尴尬,这是我第一次看二叔陷入窘境,这也让我认识到一个事实,照片的事情、地下研究所的事情,或许,远远不像二叔说的那么简单,不止是为了对付它的手段,肯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第十五章 投影
还有二叔出海前写给我的信,信中提到的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后来不管我怎么问他,他都不再开口了。
二叔不像三叔,三叔我可以缠着他一直问,他如果不答,我可以摇他脖子,甚至在他做事的时候故意捣乱,在被我烦得不行时,总会露出一点口风。
但二叔完全是油盐不进,我不敢去摇他脖子,更不敢故意去捣乱找茬,不管我怎么问,他淡然,不开口,所以直到年后我回家,依旧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后来我死心了,只要从那滩漩涡里跳出来,过去就过去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蒙,但想是一回事,关于照片、关于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我心里总是有个疙瘩,甚至冒出了一个很古怪的想法:或许,那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我。
人在孤独的时候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就像此刻,我只能拿着手机看。
无聊之下顺便翻一翻胖子发的荤段子,越看越觉得不行,在这么下去就要走火了,这冰天雪地,我咋整?难不成抱着那个雪人滚床单?
我暗骂一声胖子害我,将手机一扔,缩进睡袋里数羊,迷迷糊糊也就睡了。
第二天我收拾装备准备走人,问热哈曼要不要跟,他经过一夜,估计也是做好了决定,脸色不好的点头,道:“跟,不过老板。”
我看了他一眼,大约也能猜到他的想法,这小子估计觉得我肯定顶不住冰川里的环境,受不了时自然会退出来,所以才执意跟上来,接着,我们没再说话,收整了装备,从雪人旁边挤入身后的冰缝里,开始前进。
这个过程是极其痛苦的,尖锐而寒冷的冰刺,一不小心就会划伤皮肤,有些狭窄的地方,几乎是肚子贴着冰缝划过去的,等走过之后,整个肚皮都冻麻了,衣服根本无法保暖,甚至寒气入侵,带上了一层冷润。
一路过去,都是我在开路,这条冰缝隙确实比较长,越往下走我就越有信心,因为这证明我的猜测没错,闷油瓶曾经来过这里,虽然条件险恶,但没有完全被冰封,依旧可以达到让人通过的条件。
最后热哈曼大约是良心发现,也许是看我划出的伤口太多,他道:“老板,你歇一歇,换我来吧。”我没逞强,跟热哈曼小心翼翼的调换了方位,又热哈曼在前面开道,途中,他忍不住问道:“老板,这个问题我很想问,您的朋友对您有这么重要吗?要知道,咱们现在已经是在拼命了。”
开道不过半个小时,热哈曼身上也开始添伤,即便我们事先依旧将裸露的皮肤包裹,但也仅仅是初级防护,不可能阻挡所以的伤害。
顿了顿,热哈曼道:“老板,其实朋友也就那么个事儿,用不着这么当真,我看得出来,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用我的切身经历来说,我觉得朋友就是个屁。”
“我以前也认识了一个哥们儿,那感情,用汉话来说,是生死之交,我们两家都穷得时候,炖一次羊肉都要给互相端一碗,要人没回来,还给他留着,当时穷得叮当响,他妈生病,我二话没说,将自己卡里最后的四千块钱打过去了,这够义气吧?”
我点了点头。
热哈曼又道:“后来他跟了一个老板,也是搞玉的,阔起来后搬到了城里,每年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长在脑袋顶上,人嫌我家里乱,连饭都不愿意来吃一顿,什么共患难的情谊,早他妈忘到九霄云外了。”说“完,他自嘲道:“所以啊,钱才是最亲的,朋友这东西,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老板,您这么折腾,究竟值不值?”
热哈曼说的是事实,很多时候,朋友之间只能共患难,很难同富贵,但我知道,闷油瓶于我不只是朋友兄弟这么简单,更确切的说,是一种责任,无法逃避,更不能逃避的责任,我的良心时刻在督促我,如果你放弃他,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我没接热哈曼的话,两人轮流开道往前走,但越往下走,我就越觉得焦躁起来。
冰缝里的环境是极其狭窄的,我们在里面,甚至连蹲下这个姿势都办不到,就是大便都只能站着,换句话说,我们也根本不可能停下了休息,只能一直走。
我们从早晨走到中午,其间只能站着吃一些食物,稍微停下脚步歇息,又继续开始走,直到下午的五点多钟,我和热哈曼两人几乎全身都是是被砸或被刮出来的小伤口,但这时,我们依然是行走在亢长的冰缝里,依旧没有走到头。
此时,我和热哈曼几乎都是两腿打颤了,从进入这个冰缝开始,我们就没有坐过,甚至连蹲都没有蹲过,一直保持着行走和站立的姿势。
前方还是没有尽头,天将要黑下来,我们被困在了冰缝里,往后退不可能,一是我不愿意,二是即便再退回去,估计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
我忍不住有些惊心,这条冰缝到底有多长?难道闷油瓶是不停歇的一直往前走吗?不用休息不用睡觉?我简直不知道闷油瓶是用怎么样的毅力坚持下来的。
这时,热哈曼乒的问我:“老板,这可怎么办,咱们被困住了。”
我不死心,道:“没有被困住,一直往前走,前面一定有出口。”
他道:“还要走多久?”不等我回答,他便道:“谁都无法确定,万一路途还很长,难道咱们要不眠不休走上几天几夜吗?”
我知道他是在打退堂鼓,于是说道:“你要回去我不反对,但你现在走回头路,就意味着要将白天走过的路程重复一遍,至少也有八个小时吧?”我并不是用这个威胁他,只是讲明事实的依据。
热哈曼脸上疲态尽显,苦笑道:“要赚您的钱可真不容易,那您有什么打算呢?”
我道:“继续走,咱们走回去要八个小时,没准往前再走几十分钟就是出口呢?很多事情是难以预料的。”热哈曼内心挣扎了一阵,认命的点头,我们于是继续往前走。
这个过程实在枯燥而痛苦,实在不必赘述,总之我走到后来,眼皮几乎在打架,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从黑夜,一直走到黎明,终于穿出了冰缝,身体瞬间得到了解放。
热哈曼长长吐了口气,喉咙里发出一种压抑的惊喜叫声,紧接着,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再也没爬起来。
这种紧绷、痛苦、而又高强度的行走,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事实上我现在也只有一个念头,坐下,蹲下,哪怕是趴下,我也不要再站着了,但等我想往下蹲时,才发现膝关节都已经僵硬了。
由于是黎明,周围的环境很难辨别,我累得只想睡觉,但在这种冰天雪地中,像热哈曼这样直接倒地沉睡,明显是找死的行为,我只能强打起精神,将脸埋在雪里,让自己冻的清醒一些,便颤颤巍巍支起帐篷,将热哈曼也拖进去,这才两眼一闭,什么也顾不得,直接睡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又是晚上,显然,我从黎明睡到了夜晚,热哈曼还在睡,然而,当我睁开眼的一瞬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长脖子黑影。
原本还犯着迷糊的脑袋,几乎瞬间就清醒了,操,这个东西怎么又出现了!
我顿时一个激灵,踹了旁边的热哈曼一脚,立刻拧起了枪。
我心里的震惊无法言喻,这个东西,怎么可能跟上来?难道它也随着我们穿过了冰缝?这简直不可能!我几乎立刻就开枪了,帐篷顿时被打了一个洞,砰的一声枪响将热哈曼彻底弄醒了,他睡眼朦胧的爬起来,一看到外面的影子,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我没有理会他,因为一枪放出之后,我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此刻,我们并没有亮灯,我们是怎么看到这个黑影的?
我立刻反应过来,是月光,很亮的月光。
帐篷由于子弹的穿透,露出一个大拇指粗的小洞,透过小洞,外面空无一物,但那个黑影,分明还在我们的帐篷上。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想法:难道这根本不是活物?而是某种投影?
但如果是投影,为什么每次都能恰好出现在我们的帐篷上?
我没有过多的由于,直接拉开帐篷钻出去,然后一出帐篷,眼前的景象,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之前由于太累,我没有心思观察周围的环境,现在一看才发现,就在我们帐篷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冰坑,冰坑的墙壁上,明显有很多人为雕凿出来的东西,像是建筑,又像是人形,由于光线暗淡,具体也无法看清。
此刻月光没有一丝遮蔽的扫下来,在冰川万亿棱角的反射下,折射出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景象,几乎每一节冰锥里,都有一个人影,或大或小,或脖子很长,或矮小的几乎没有脖子。
当然,这些都只是投影下被扭曲的形象,真正的模样被刻在冰坑里,由于冰坑太大,我即使打开手电筒也难以看清那东西的原型究竟是什么。
原来……一直尾随我们的长脖子,居然只是一个投影?
通过这片冰川无数棱角的折射,在月光下,几乎可以遍布各个地方,而一旦月光被乌云遮挡,黑影又会立刻消失,这、这真是个大乌龙。
一时间,我恨不得立刻下到冰坑里,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耍我们。
第十六章 妖塔
然而我明白,现在下去显然不理智,现在时黑夜,即便我开足了所有手电筒,也不如白天行事来的方便,拍了拍目瞪口呆的热哈曼,我道:“回帐篷,明早上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收了帐篷,整个冰坑的全貌也展现在眼前。
这是位于冰川深处的一处大坑,看不出是不是人为的,成圆形,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正对着我们的冰壁上,有很多雕凿出的冰雕,想必雕了有很久的年头,随着时间更迭,冰雪的堆积,冰雕都已经冻结加厚,逐渐失去原貌,只能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
当中是一片建筑群,已经看不出具体模样,建筑群旁边有一些人形冰雕,原本应该是有五官的,如今已经只看的见人形,如果再冰冻个几十年,或许连人形都看不见了。
冰坑里十分空旷,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而唯一醒目的,是在冰坑正中的位置,有一堆褐色的东西,被雪覆盖着,半隐半现,难以窥见真容。
我和热哈曼打下凿子,放了绳索下到冰坑,走近一看,那居然是一个木头架子。
木头被冻的坚硬如铁,搭成了一种塔尖的形状,约有半人高,剩下的都埋在雪里,看不出整体面貌。
热哈曼惊道:“怎么会有人再这儿搭建这种东西?”他觉得奇怪,我却并不奇怪,如果这雪山里没有些什么特殊的东西,闷油瓶是不可能进来的,而且一待就是半个月之久。
我招呼了一声热哈曼,道:“咱们把雪清理出来,看看这木头架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雪山里别说树木,连草都没有一根,很显然,这些木头是人从外面运进来的,而且根据周围的环境来看,这明显不是一个人可以办到的,应该是一群人,那么,他们修建这个木头架子,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热哈曼听从我的指示,从装备包里拿出折叠铲,我们二人开始围着木架子周围铲雪。
雪层挺厚,往下挖了大约一米左右时,木架子已经露出了很大一部分,形状没有什么改变,就像一个塔尖,只不过不是一座完整的塔,而是只搭了架子的木塔,好像还没来得及封石瓦,整体就是个由木柱子搭出来的塔形,柱子之间相连的是用木楔子固定住的,显然是比较古老的工艺,因为现代,包括近代,类似的建筑都开始用上铁钉了。
挖了一米左右,我的折叠铲突然抵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我知道应该已经挖到底了,底下大概是坚冰,于是加把劲儿将表层的雪铲开,刚一下铲,铲子顿时落空了,那一处的雪如同被什么东西吸走一般,窸窸窣窣的往下滑,一个大约一人宽的洞口出现在我们眼前。%&*";
这个洞口与木塔紧贴,是一个明显人为打出来的冰洞,而且更让我惊讶的是打洞的手法,很像一个盗洞。
之所以说很像,是因为它不完全是按照盗洞的方法打出来的。凡是干倒斗的都知道,盗洞之所以叫盗洞,主要是因为它打洞的位置和手法,由于盗洞多为土洞,稍不留神就会崩塌,而为了打到准准确的位置,有些不适合打洞的地方,又无法避开,因此在演变过程中,形成了多种盗洞手法。
比如闷油瓶曾经施展过的千铲定鱼鳞。
这些手法,是专门为盗洞量身设计,因此我们区别一个洞是不是盗洞时,看他下铲子的方法就能看出来,而我们一般人在打洞时,是没有特定手法的。
像我眼前这个洞,这是个冰洞,冰层非常厚实,堪比石块,事实上根本不必考虑塌方,所以这个洞,怎么方便怎么挖,完全不用搞什么千铲定鱼鳞,但这个洞虽然挖的也很随意,但只要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挖洞的人有意无意的用上了一些盗洞的手法。
这些手法事实上是没必要的,但可能挖洞的人经常打盗洞,形成了一种习惯,因此即便是挖一个没有危险的冰洞,也不自觉的用上了盗洞的手法。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种噩梦重新袭来的感觉。
难道这下面,有斗?
这个冰洞,我无法确定是不是闷油瓶挖的,而且这木塔也十分奇怪,至今我们没有挖到底,透过冰洞可以看到,木塔一直往下延伸,显然,它非常高,也非常大,我们一开始所看到的,只是个塔尖。
有人在木塔旁边开了个冰洞,顺着木塔下到底部,显然,这下面有东西。
我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说实话,我这两年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安生了,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了,即便还有一些疑惑,也不会对我、或对其它人造成危害,乍一看到这个形似盗洞的冰窟,几乎将我以前倒斗的记忆全部拉了回来,顿时心里就涌出来一股浓浓的不安。
没想到时隔两年,我眼前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形似盗洞的东西。
这、这是闷油瓶的杰作?
我无法确定。
关于闷油瓶曾经所去的那个地方,我唯一的线索,只有手中的银碎块,上面也一些残缺不全的文字,我仅仅能凭这个东西去找,但这个东西,会是从木塔下面流出来的吗?
热哈曼趴在冰窟旁边,明显很惊讶,他朝下张望,打了个寒颤,道:“下面怎么感觉阴森森的,老板,你说这木头塔是怎么回事?谁建在这里的?”
热哈曼的话提醒了我,让我不由得去观察这座木塔,塔尖的空隙里,填满了白雪,但在冰层以下的木塔都十分干净,洞的坚硬入铁,表面还包裹着一层后冰,探手一摸,又冷又寒。
要想顺着冰洞下去,就必须要有能抓手的地方,木塔自然不能抓手,唯一的方法,要么是在外面打凿子,放绳索,要么就是穿冰鞋,冰鞋一踢,冰窟上就会出现一个小洞供人落脚,但随着冰雪冻结,冰窟里已经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我不确定这个盗洞是不是闷油瓶留下的,也无法确定下面是不是就是闷油瓶所证明过的地方,但我这次进山,就是为了寻找线索,这原本就是极其渺茫的,需要巨大的耐心。
说实话,我很不想进斗,所以在发现这个盗洞后,我矗立在洞口,皱眉看了很久。
由于是白天,光线透进去,大约能看到洞口下五米左右的位置,洞壁的一半是光滑的,一半是木塔,木塔里面还有很多空隙,其实下去的难度并不大,如果累了,甚至还能卡在木塔的缝隙间休息一会儿。
但是……
我有些烦躁,对于盗洞,有一种厌恶。
事实上,倒斗是个充满刺激、充满挑战、也充满财富的职业,我干了这么多年,再不喜欢也习惯了,只不过我这些年下斗,大多跟终极有关,如今好不容易摆脱,实在是不愿意再进斗里了,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认命,对热哈曼道:“我要下去,你在外面等着,准备随时接应我。”
“什么?”热哈曼显然受惊不轻,怪叫道:“下去?老板,这冰窟窿如果掉下去爬不上来怎么办?”
他是在担心这个?
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转念一想,热哈曼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看不出这下面是个斗,也根本无法预料到斗里有多危险,事实上,我之所以让他留在外面,完全是出于一种保护。
我于是点了点头,道:“放心,除非这个冰窟窿塌了,否则我肯定爬的上来。”
既然准备下斗,我也不多说,开始准备起装备。
关于倒斗的装备,我什么也没带,唯一用的上的并不多,绳索、手电筒、折叠铲、登山凿,然后就是一些吃食医药,分量都不多,唯一的武器是一把匕首和一只小口径的手枪,一次可以填充十分子弹,这样的装备下斗,实在有些勉强,但现在,我总不可能回去准备好黑驴蹄子,再重来一遍吧?
别的倒是无所谓,关键是那条冰缝,光是想一想再重新来回,我就觉得跟下地狱一样难受。
热哈曼见我收拾的认真,忍不住问我下去干嘛,他道:“是不是因为这座木塔?”我没理会他,自顾自的收拾装备,一来我懒的骗他,二来下斗这种事,实在没必要宣扬。
紧接着,热哈曼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木塔道:“不过看到这东西,我到想起了一个传说。”
传说?
我顿了顿,示意他说下去,往往很多重要的信息,都是以野史和传说的形式流传下来,因为在过去,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说出口的。
这种木架子塔确实很奇怪,如果真有什么传说,到是可以听一听,或许会有帮助。
热哈曼便跟我讲了一个关于这片地方的一个故事。
青海这一带,距离藏地很近,因此流传着很多藏族神话,再加上昆仑山脉横贯这藏青,因此成了各种神话的汇聚地,其中便有一个关于‘燃指妖塔’的故事。
故事本身没有头,也没有尾。‘
只是一个单纯的介绍。
燃指妖塔据说就在昆仑山脉的某一个地方,昆仑山脉何其广大,具体在哪里,妖塔具体在哪里,又怎么会有人知道,据说这妖塔吃人,塔底连接着幽冥,需要用少女的血肉供奉,否则就会塔身震动,放出恶鬼为害。
对于这个说法,热哈曼也只是一提,但燃指这个词,却是佛家的一个典故,指的是一个母亲杀了亲生女儿祭佛的故事。
燃着妖塔的说法,显然有些不切实际,但古时候有很多耐人寻味的祭祀活动,或许用少女祭塔,就是其中的一种。
我听完,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热哈曼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道:“据说献给妖塔的少女被挂在塔上,一直都不会死,妖塔能让人长生。”
第十七章 女尸
妖塔能让人长生?
热哈曼最后这一句话,顿时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根据经验来讲,一般跟长生扯上关系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i^我下意识的看了眼这座木塔,但愿它不是所谓的燃指妖塔。
收拾好装备后,我们先在冰洞周围打了个凿子,随后向洞下扔了一条二十米左右的绳子,紧接着,我背着整理精简过的装备包,将手电筒倒插在腰间,光芒朝下,开始顺着绳子往下。
逐渐的,我下到了阳光无法透进来的深度,连热哈曼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冰洞比较狭窄,起初一段可以看到明显的人工挖凿痕迹,然而,下到大约十米左右的深度时,洞口扩宽了,但这种明显不是人为的,看得出来,这冰层下面,实际上是个大冰窟。
洞里寒气袭人,寂静无比,这木塔依旧没有到底,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秦岭的青铜树,顿时心里有种毛森森的感觉,然而,就在我专心致志往下滑时,腰间的手电筒突然照到了一个东西。
晃眼一看,似乎是个人影。
而且是个在向上爬的人影,大约在脚下七八米的位置。
我先是一惊,但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随后单手绞住绳子固定身形,两脚跨到了旁边紧挨着的木塔上,接着便扒下腰间的手电筒,向着下方照过去。
这一照,顿时证实了我刚才所见。
在手电光的尽头,在木塔上,爬了一个人。
由于光线和距离的关系,我只能看到一个人形,还有他的衣服,不像是现代人的,我几乎立刻就可以肯定,下面应该是一具尸体。
一想到这儿,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说我运气该不会这么好,这别真是一座燃指妖塔吧?
下方那个人影一动不动,维持着向上爬的动作,如同在底下盯着我一般,让人觉得脚底心发满。但我这么多年的经历也不是白混的,心里虽然不安,倒也没有过多的害怕,于是插回手电筒继续往下。
很快,我就缩到了尸体的附近。
尸体就在我脚下,它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被架在了木塔的中空位置,由于低气温的原因,这具尸体不仅没有腐烂,反而栩栩如生,只不过面容僵硬青紫,看起来有些可怕。i^
这是一具女尸,身上的衣服带有很明显的藏族特色,在青藏交界处,在很早得过去,几乎已经是被藏族同化了,因此这里出现藏族特色的服装到并不奇怪。
木塔本身是没有落脚处的,它完全只是由圆形木头架起来的,空有骨架,没有皮肤,再加上本身木头上被洞了一层坚冰,因此十分滑溜,按理说,这女尸应该不可能停留在木塔上面的,除非是因为尸身与木塔冻在了一起。
女尸面容虽然可怕,但比这更可怕的,我也见过不少,便耐着心观察女尸与木塔结合的部位,奇怪的是,女尸并没有被冻起来。
我觉得有些奇怪,看这女尸的造型,在这里起码也放了几百年,早该跟木塔冻为一体了,但现在却并不是如此?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女尸经常移动,所以才没有被冻住?
我脑海里刚一闪过这个念头,便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不禁骂了自己一顿:吴邪啊吴邪,你***又不是第一次下斗,难道不知道在斗里最忌讳瞎想吗?
我强制将这个念头压下去,耳边却又冒起了热哈曼的话,他说……燃指妖塔上的人,都是活的。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座燃指妖塔,也不清楚这里为什么会冒出一具女尸,但极其相似的景象结合在一起,就由不得人不瞎想了。
于是,我觉得不去管这具女尸,准备继续往下,看一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我这次入山,不为倒斗,只是为了寻找闷油瓶留下的线索。
如果闷油瓶真的来过这里,那么就证明这下面,肯定有一些他所需要的信息,我或许可以根据这些信息,了解闷油瓶接下来要去哪里,甚至,或许可以了解到闷油瓶的过去,不是这四十年来的记忆,而是更久远的过去。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虽然有时候不像人,但他绝对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总该有父母、总该有家乡、总该有童年,这一切的一切,连闷油瓶自己都忘了,而这个地方,或许会留下一些线索。
闷油瓶说过,要找到终极,就要找回他失去的记忆。
我想到这一点,便准备继续往下,谁知我一转头,恰巧就和女尸的脸来了个对面,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女尸的眼珠子似乎动了一下。
这个感觉让我心里很不舒服,立刻加快了移动速度,但才下了两三米左右,我的绳子就到尽头了。
这次我们一共准备了两道绳索,第一道还悬挂在山崖上,是我们回去时需要用到的,第二根就是我手里这一条,略短,只有二十米,现下已经到底了,然后木塔还是没有到头。
我忍不住暗暗惊心,看来,这座木塔的高度,远在二十米以上。
在遥远的古代,这些木头是怎么被运进山里的?又是在怎么样艰苦的条件下,修建出这样一座高塔?
我不确定这个塔下面,是不是一个斗,但看到那具女尸后我便觉得,即使不是斗,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就在绳索的尽头,我看到了第二具尸体。
同样是一具女尸,一样是被放置在木塔间的空隙里,身上的衣服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渣,面容僵硬青紫,除了姿势以外,和上面那具女尸几乎没有区别。
我忍不住看了眼这具女尸和木塔交接的位置,果不其然,虽然女尸安安稳稳的停在木塔上,但却并没有和木塔冻结在一起,仿佛经常在移动一样。
这个想法不受控制的又一次冒出脑海,我觉得舌头有些发干,长期下斗以来的直觉告诉我,这种情况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下意识的,我拿出手电筒,抬头去看之前上方那具女尸,然后手电筒打过去,木塔上却空无一物。
我怔了一下,只觉得背上的寒毛霎时间就竖立起来了。
难道……难道是我记错位置了?
我忍不住这样猜测,于是便移动手电筒,从不同的角度向上方的木塔照去,这时,我果然看见了之前那具女尸。
原本是向上的女尸,此刻,姿势已经变成了往下爬。
死一般的寂静。
我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粗重了,在寂静的冰窟里,显得格外的清晰,紧接着,我的第一反应是,这里有问题,而且有很大的问题!
我应该先上去,再从长计议。
虽然我很想看看木塔底部有什么东西,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我还是懂,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些女尸,明显是有问题的。
一边想,我立刻将手电筒含进嘴里,空出一只手将枪拔了出来,以防万一。就在我拔枪的一瞬间,木塔上方的女尸,突然滑了下来!
她消瘦的身体,如同一条滑溜溜的鱼,顺着木塔间的空隙,在被冻出了一层冰的木塔里滑行,仅仅片刻,就砰的滑到我面前,由于被我面前的女尸阻挡,因此女尸的头部撞到了女尸的背部,两者之间形成了一个奇异的倒t型,女尸头朝下,脚朝天,身上宽大的藏袍倒翻下来,露出女尸衣服内的嘲。
是裸的。
但绝对无法勾起我对女性身体的冲动,因为它是一具尸体,同样,衣服下的皮肤,是一种青白的、僵硬的肉块,僵直的朝着天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这突入其来的变故,惊的我下意识的止住了呼吸。
女尸掉下来后,与我脸平行的,是她的一双青白的脚,除了下坠与另一具女尸相撞时发出的声音以为,整个冰窟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难道是巧合?
是因为木塔太滑,所以女尸才掉了下来?自我安慰的想出这个理由,我于是低头看了一眼,瞬间,我真的心脏就停住了。
随着我低头的动作,那具滑下来的女尸,慢慢转过了头,眼珠子僵硬的移动在,紧接着,脸上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随着她的笑,嘴角越来越大,我想也没想,只有一个念头:粽子起尸,快跑!
但没等我有所动作,从女尸打开的嘴巴里,突然冒出了一阵黑烟,一下子就喷到我脸上,由于距离太近,我根本无法躲闪,先是闻到一阵恶臭,紧接着脸上便是一阵痛痒,鼻孔和嘴巴里痒酥酥的,似乎有无数小虫子再爬,它们一边爬着,一边顺着人体孔窍往下爬。
我瞬间明白过来,不是黑烟,应该是一种寄生虫。
但此刻醒悟为时已晚,由于被女尸喷烟的动作惊到,我下意识的躲闪之际,手上打滑,顿时从绳子上栽了下去。
由于旁边就是木塔,木塔里时不时就有横伸出来的木棍,因此才刚一下坠,还没有体验到心跳失重的感觉,背部就狠狠撞到一截木棍上。
瞬间,背部就是一阵剧痛。
这一撞之后,身体滑下木棍又往下坠,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整个后背都痛的抽搐。但我这次运气比较好,不是撞上单一的木棍,而是好几根,因此我被架住了,没有再往下掉,而与此同时,那些喷射到我脸上的东西,几乎都已经顺着鼻孔在往里爬。
第十八章 塔葬
我可以紧紧闭着自己的嘴巴,却无暇去堵住自己的鼻子,一时间只觉得喉咙、鼻腔,全是一股又痒有麻的爬动感。|i^
这些东西,原本是从尸体的嘴里飞出来的,估计是环境太寒冷,所以这种小飞虫将尸体当成了窝,毕竟相比之下,尸体比冰缝暖和多了,估计是受到我热度的吸引,因此尸体体内的虫子开始造反,想往外飞,这次使得尸体失衡,顺着木塔往下滑。
我起初还真以为应了热哈曼的话,进了一座燃指妖塔。
一想到正在我嘴里爬的这些虫子原先是聚集在尸体里的,我就一阵恶心,更不知打它们会对人体造成怎样的伤害,当即也顾不得观察周围的环境,忍着背上的剧痛,一下子跪坐起来,立刻开始强迫自己呕吐。
由于下斗之前吃过食物,因此胃里有一些存货,随着呕吐,爬进喉道里的东西,顿时被食物渣液带了出来,喉咙里麻酥酥的感觉消失了,但我脸上还是有那种虫子,还在不断顺着鼻子往里爬,我顾不得那么多,一边不敢停止呕吐,一边用手狠狠去搓脸,这些虫子太小,只能像掐蚂蚁那样掐死,我一撮果然有效,脸上的虫子不消片刻就死绝,剩下往嘴里爬的,也全被我呕出来。
足足折腾了十多分钟,由于强制性的呕吐,我整个胃几乎都在抽搐,但总算是解脱了。
直到此时,我才有机会观察周围的环境,一看之下,顿时头皮都麻了,木塔依旧没有到底,但木塔的结构,是越往下越宽,因此我掉在了木塔的边缘位置,而这快地方,木塔的空隙里,聚集了更多的女尸,她们依旧是藏族服装,只不过颜色没有那么艳丽,似乎等级要低一些,其中一具,离我几乎不到二十厘米。
我不知道这些尸体里有没有那种虫子,惊得连忙后退,由于空间不大,才后退两步,后背便抵上了坚硬的冰壁。我身上虽然背着装备包,但里面竟是折叠铲一类的坚硬东西,非但在下坠只是没有抵消丝毫撞击,反而增加了痛苦,后背乍一碰上去,顿时疼的我嘶嘶直抽凉气。
然而我才待了没多久,寂静的冰窟里,顿时响起了一种嗡嗡的声音,这声音不像蜜蜂那么大,而是极其低微,但也声声入耳,让人听的很清楚。
声音似乎是从头顶传来的,我惊了一下,连忙支着手电筒往上打,一看之下,心说不好,又栽了。|i^
只见我头顶上方大约五六米的位置,就悬了一个绳索,正是我之前那根,也就是说,刚才我并没有下坠多少,那绳索刚好垂在女尸旁边,此刻,无数的飞虫自两具女尸口腔里飞出,飞虫具体模样根本无法窥见,我眼里只觉得那是一阵黑烟,黑烟在上空盘旋,有些歇在绳子上,原本褐色的绳子,生生变成了乌黑色,也不知这些虫子何时就会朝我扑下来。
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心说这个局面闷油瓶当初是怎么对付的?转念一想,我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闷油瓶有宝血在身,估计他要是下冰窟,那些飞虫估计动都不敢动一下,更不会上演什么女尸攀爬的诡异场面。
我头皮发麻,心跳邹然加快,思索下只有一个办法,现在往上爬,那是找死,只能先暂且避一避,虽然绳索没了,但木塔的结构越往下,用的木头越多,造型也更为复杂,有不少可以供人攀爬的地方,徒手下去,只要小心,估计也不难。
想到此处,我立刻将手电筒往下打,这一次颇为意外,灯光的尽头,似乎已经到了底,隐隐透出一种冰层的质感,这个手电筒的射程,在七八米左右,也就是说,再有七八米就能到底了。
我心中一喜,当即小心翼翼躲避这那些女尸,开始往下爬。
越往下爬就越是让人惊心,因为女尸的数量,几乎是成倍的再增长,似乎越下层的女尸地位越低,到最后,几乎全是横陈的裸尸,造型千奇百怪,也不知在这冰窟窿里沉睡了多久。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应该是一种殉葬的习俗,一时间有些不解。
张家人起源于藏,分支庞大,虽然这里不是张家人的杰作,但只要一想到毕竟是同枝同脉,竟然会用这么可怕的殉葬,就觉得心寒。
好在当年一共分成了三脉,其中汉化的张家并没有传承这些残忍的陋习,汉族文化,自古讲究仁,在千百年的同化中,早已抛去了残忍,甚至连面容也已经完全汉化,否则,我实在无法将闷油瓶和高额头、高颧骨的藏族人联系在一起。
等我终于下到底部时,女尸的数量已经到达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一层一层有秩序的堆积在底部,仿佛是塔基一样,我甚至忍不住怀疑,这木塔,会不会真是热哈曼所说的燃指妖塔?
藏青一带,佛教盛行,因此在古时候,藏青的权贵中也盛行塔藏,其中便有一种很残忍的陪葬习俗,即‘挂塔’,当然,这一点并没有被证实,只记载与零散的文献里,至今还没有人挖掘到文献里所说的挂塔。
所谓挂塔很好理解,即墓主人的尸身就放置在塔的正中央,而陪葬的人便如果被挂腊肉一样,浑身捆绑起来,活活挂在塔周围,慢慢被风干,据说这样悬挂尸体,尸体灵魂所在的头部,下不接地、上不着天,灵魂便无法超脱,只能永远为塔住守灵。
我觉得燃着妖塔的传说并不可信,但如果说这里是‘挂塔’又有些不像,只看了一会儿,我便也不再纠结。这些虫子贪图人体的热气,我要是再待下去,估计其它女尸体内的虫子,也会被勾引出来,光一想到那个场面,就足以让人胆战心惊了。
当即,我开始远离这座木塔,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比较大的冰窟,应该是天然的,而后又经过人为加工的,在离我脚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滩秽物,是我之前呕吐出的东西,从上面落下来,形成了大大的一滩秽物,看到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很快,我在冰窟的一边发现了一个通道口。
这个通道口是冰窟里唯一的开口,十分狭窄,大约只能让一个人蹲在里面。
但通道周围的冰层,颜色明显很不一样,显然,这里原本应该是一个比较正规的通道,但由于时间久远,冰层逐渐冻厚,通道失去了原貌,便只剩下这样一个洞口,估计再过个几十或上百年,连这个洞口也消失了。
我赶紧钻进了那个通道口里,四面都是冰,冷的吓人,但现在越是冷,我对于那些飞虫的吸引力就越下,反而能起到保护作用。
随着通道口往前跑,时不时可以看到冰层里冻结了一些东西,像是殉葬的兽骨,偶尔又能看到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藏族人不时兴土葬,更多的是天葬,过去也有富豪塔葬,但成本比较高,因此挖掘出的遗迹也很少。
塔葬的布局又自成风格,跟汉人的墓葬有很大的区别,我没有怎么了解过,但像这种陪葬兽骨和器皿放在一起的情形,一般很少出现在汉墓里,即使有,也是很古老的墓。
我顺着通道往前爬,不多时便穿了出去,但眼前所见的一切让我比较失望。,
这也是一个冰窟,但要小很多,而且由于冰层的加厚,造型也变得很不工整,冰层里面冻结了很多东西,但由于冻的深,我甚至无法看出是什么。
原本这里应该也有另一条通道口,但估计是因为设计的比较小,因此通道口已经完全都冻结了,只能隐隐看到一些痕迹,可以用来判断通道口最初的位置。
我觉得有些失望,看来这里什么也没有,甚至连墓主人的尸体都没有看到,墓主人所在的主墓室,很可能也已经被坚冰冻住了。
这里什么线索也没有。
我忍不住摸了一下放在衣服里的银块,看来是我想错了,或许上面那个形似盗洞的入口,根本不是闷油瓶打的,或许这个银块的出处,也根本就不是这里,应该还在别地方。
我满心丧气,正打算退出去,突然,手电筒一不小心照到了一个角落里,我晃眼一看,顿时心中一跳。
那里有一个洞口,很不规则,应该是近期人为凿出来的。
洞口比较小,我根本不可能通过去,一般人如果要打洞,至少也要比着身材打,而这个洞口,估计只有黄鼠狼能钻进去,我立刻想到了一个词:缩骨功。
打这个洞的人,肯定会缩骨功。
我原本否定的猜想,顿时就不攻自破了,这个人,几乎是闷油瓶无疑。
他一个人进入这里,自然没有时间打更大的洞口,那样太浪费时间了,所以,他打了这个小洞口,然后缩骨钻了进去。
我高兴的想蹦,但紧接着就冷静下来,这个洞口对闷油瓶来说不是问题,但对于我来说就难了。
想了想,只有一个办法,将这个洞口扩宽,至少达到我能钻进去的程度。
第十九章 密码
我准备好工具,工具其实比较简陋,凿子、折叠铲,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而这个洞口看起来挖的很深,我要扩宽到底,一个人的力量并不容易办到,恐怕要耗费一些时间。
只不过这种时候,是不可能找人下来帮忙的,便只能死心塌地的挖洞口,足足干了几个时辰,一直在冰洞里钻,由于运动,倒也没觉得太冷,大约四个多小时以后,扩宽的冰洞终于成行,边缘十分不规则,布满了未经打磨的棱角,但事到如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顺着冰洞直接钻了出去。
冰洞后面也是一间冰室,同样因为冰层的加厚而面目全非,但看得出来,冰室里的东西曾经被人移动过,因此冻的并不深,在这些冰层里,我发现了一件比较熟悉的东西。
确切的来说,是更熟悉它的材质。
那是一个银瓶,胖身体,四个圆耳柄,横躺着被冰在冰层里,瓶身上有比较粗的花纹,左侧有一个缺口。我心里咯噔一下,掏出了闷油瓶遗留下的银块。
银块呈不规则的三角形,我试着对比了一下,刚好和缺口处一模一样。
看来这个银块是瓶身的一小部分。
瓶子大概只冻进去一米左右,凿开冰层要取出来并不难,只不过瓶身比较大,足足有一米高,带走是不可能的,不过瓶身上的花纹,应该是某种字符,但由于冰层遮挡,很难看清楚,我决定将它挖出,然后临摹下来。
这个过程并不困难,很快便完成了,我将倒着的瓶子搬正,顺便打着手电筒查看了一下瓶子里面,里面是空的,没有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一点让我很满意。
我将那块碎片镶嵌了进去,非常吻合,上面残缺的文字立刻与断处合二为一。
这瓶身上的文字,绝对是我未曾见过的,也不是鬼日语,应该是一种比较偏门的语言,甚至有可能是张家人自己的一种密码,这我无法进行盲目推测,只能拿出纸笔将它们拓下来。
这些是我的老本行,一张适合的纸,一支铅笔就可以办到,只需用纸将瓶身包裹起来,然后用铅笔在上面涂抹,便可以拓下原文,大小都不变。
但由于我没有事先想到这一层,因此铅笔虽然有,但纸却没有带那么大的,只有一本常规笔记本,最后我不得不将纸一一撕下来,编上号码,按照区域临摹。
做完这些,我又将它们收起来,取回属于闷油瓶的碎块,开始查看其它东西。
其它东西都或近或远的冻在冰层里,可以想象出,当初闷油瓶进来的适合,这个冰室还没有这样小,他跟我一样,将被冻结的东西挖凿出来查看线索,紧接着在这个银瓶上有了重大发现。
闷油瓶应当是认识银瓶上的文字,这上面显然记载了他所证明的东西,由于无法带走,所以他弄下了一个碎块,并且堆了一个雪人,预防未来有可能到来的失忆。
而这些本闷油瓶挖掘出的东西,在闷油瓶走后,又再一次的被冻结了,直到我的到来。
其它东西,有点冻的很深,连具体模样都看不清楚,有的冻的比较近,但都是一些瓶瓶罐罐,体积也比较正常,寻常大小,除此之外,没有再看到比这个银瓶更特别的东西,冰室里,也没有再出现其它洞口,很显然,这里是闷油瓶的最后一站,那么,也将是我的最后一站。
这次进山唯一所得,恐怕就是我手里的拓片,要想知道闷油瓶下一步去了哪里,就必须回去,想办法破解他们。
紧接着,我退出了冰洞,重新回到了木塔下,这次我做了准备,将耳朵、鼻孔,凡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遮挡起来。那些虫子比较小,这层防护也并不保险,于是我事在碎冰里滚来滚去,将身体表层的衣物全部弄的冰冷,减少了人体热度,这才开始往上爬。
那些虫子已经重新回到了女尸体内,所以我必须趁着这股劲儿抓紧时间,好在这次做了双层准备,因此一路上并没有惊动那些女尸,很安全的钻出了洞口。
出去的时候正是晚上,月亮被厚厚的乌云遮蔽,因此那些骇人的鬼影也没有出现,热哈曼正缩在帐篷里吃喝。
一般来说,我下洞时间长达五个小时以上,胖子等人就会来寻我,但热哈曼显然没这么傻,时间从早上到晚上,他没有下洞的意思。
见我出来,他惊了一下,紧接着脸上露出喜色,将我让进帐篷,拿出些吃食,问我事情有没有进展,我说:“成了,明天就往回走。”
热哈曼松了口气,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赘述,我和热哈曼又一次经历刀山般的冰缝,一路伤痕累累往回走。
由于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因此我俩都归心似箭,玩命的赶路,两天后,我们回到了玉脉的位置,那里可以看到明显的挖掘痕迹,但已经没有人了。
当时我跟三人交代过,如果我三天之内没有回来,就让他们先下山,算来,我和热哈曼已经在山里耽误了六天时间,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下山了,接着,我们又马不停蹄的往山下赶,到了那家小卖部,什么也不顾,先买了些吃食,这里卖的,大多是一些登山装备和一些爬山的零食,多是女孩子爱吃的,但我们这六天食物匮乏单一,嘴里早就馋的厉害,也顾不得那么多,吃了一堆零食,坐了半晌才觉得缓过味儿来,便搭车回格尔木。
紧接着,我找了个公共电话,拨通严大川的电话,他们说在旅馆等我们。
回去后,我问了一下玉脉的事,严大川骂道:“什么玉脉,挖了三天,全是冰,冯小子说是空的。”
冯广点了点头,分析道:“原石都是集中分布,但在那里,我们没有探测到玉脉,我怀疑那些原石应该是有人落在那里的。”
有人落在那里?
我想了想,觉得有可能,虽然那个地方没有玉脉,但可以猜测,在雪山的某一个地方,肯定还有一条玉脉,只不过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找出来的。
想到这儿,我道:“你们两个继续按照原路程走,我到时候会再派一批人过来。”
冯广愣了愣,道:“老板,那你呢?”
“我有事,要马上回去。”我没跟他们解释太多,给王盟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带人来青海这边顶着,继续原计划跑玉,而我现在,必须要解开这拓本上面的东西。
首先想到的人,是北京的石教授,但这方面,还需要胖子搭把手。
我没回杭州,给二叔挂了个电话,说明自己的情况。二叔沉吟了片刻,让我将拓片传一份给他,他那边也跟着想想办法,紧接着,我直接搭飞机去了北京。
我去胖子家也不是头一回了,没让他来接我,直接进了他的小四合院。
我跟胖子见面,还是年初的事情,当时只吃了顿饭聚一聚,三个月不见,他好像又胖了一圈,整个人红光满面,就跟吃了不老仙丹一样,我还敏锐的发觉到,这老小子连鬓角掺杂白发都少了很多,像是越活越年轻了。
我忍不住捅了他一下,道:“都说人缝喜事精神爽,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怎么开始返老还童了。”
胖子有些得意,道:“胖爷这是响应国家号召,人老心不老,现如今事业也有了,兄弟也有了,虽然还差个女人,但估摸着也快了,还有什么好操心的,不操心,自然越活越年轻。”
我道:“别贫,以前也没看你为谁操过心,少满嘴放炮。”
“嘿。”胖子不乐意了,道:“胖爷我怎么没操心,我为了你的事儿操碎了心,我发誓,这辈子我只对我爹这么好过。”
“我是你爹?”
胖子踹了我一脚,道:“你个熊孩子,蹬鼻子上脸。不扯了,东西拿出来遛一遛。”
我们没再扯皮,将那些纸一张张按顺序挪列在桌面上,我估摸着胖子见多识广,问他能不能看出一些门道,他看了半天,道:“像……像女人。”
女人?
我愣了一下,随后骂道:“去你大爷的,想女人想疯了吧。”胖子呸了一声,搂过我的肩膀,道:“你这样倒着看当然看不出什么,站过来。”一边说,一边捂着了一张纸的其它地方,示意我看。
我一看,不由愣住了。
这线条,还真像一个女人。
胖子道:“没骗你吧,你说说,什么时候的文字,会是这种样子?”
我嘶了一声,道:“什么时代的文字,也没有这样的。”
“那不就得了。”胖子道:“没准这根本不是什么字,就是一些瓶身的图案。”
我隐隐有些相信胖子的话,但又觉得有点不可能,如果仅仅是一些花纹图案,闷油瓶是不可能做这些事情的,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胖子嘴里嘶了一声,猜测道:“会不会是小哥一个人进雪山太孤单,想女人了,所以才整这么一出?”
我气的够呛,道:“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胖子道:“我怎么不靠谱了,不想女人难不成想男人?”
我懒的跟胖子扯,再说下去,我会被他气死。但胖子的话让我有了些顾虑,之前让姓石的翻译鬼日语,就整出了张博士的事情,这次还不知道会不会出岔子。
我和胖子一合计,决定将东西复印一份,只拿其中相连的两张去找石教授,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上面的内容也不至于泄露出去。
胖子给石教授挂了个电话,他还是很热情,一听说我们要去拜访,在电话里呵呵直笑,对胖子说:“你小子,总算想起来看看我了,在等个两年,老头子我就要入土了。”彼时,我们正在洗脚城里,胖子翘着脚丫子,旁边放了片好的北京烤鸭,一边吃一边满嘴放炮:“哪儿能啊,我就是忘记媳妇也不能忘记您啊,您放心,明天就来跟您报道,想吃什么?现片的北京烤鸭?宝湖楼的大闸蟹?”
第二天,我们拧了一些下酒菜,带上两瓶好酒去拜访石教授,他孤寡老人独处,对于我们的到来十分热情,让保姆去厨房弄菜,便开始看我们的拓本。
由于石教授为人比较可靠,所以我一共拿出了四张拓片,比原先要多两张,说辞也早已经事先想好,道:“石教授,您看,这是去格尔木做生意时,在一个当地住户家里所见的银器,我看那东西有些年头,加上喜欢收藏,所以就买了过来,只不过一直看不清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所以拓下来,让您给我分析分析。”
石教授点头,带上老花镜,打开了屋里的灯光开始细细端详起来,他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时候,下酒菜也料理好,保姆端了出来。
石教授说:“你俩先吃,我再看看。”胖子不客气,抄起筷子就吃烤鸭,嚼的满嘴流油,半晌,我看那一叠烤鸭都被胖子扫一半了,石教授还没动静,心知不对劲儿,忙道:“教授,这东西难道有什么问题?”
石教授大概看的累了,放下复印件,对我道:“小吴啊,你这个东西确实比较古老,不过依我看,这应该不是什么文字,只是一种纹饰,不过这种纹饰我从来没见过,如果你将那东西捐赠给考古院,那么对于西部文化的研究,将会做出很大的贡献。”
我一愣,忍不住苦笑。
我对为西部文化做贡献实在没有兴趣,看来这事儿,还真被胖子给说准了,这不是文字,而是一种纹饰。
这些纹饰歪七扭八,没有具体的形象,感觉就如同抽象画一样。
胖子一听,看了眼我失望的神色,抹了一下嘴,问石教授:“我说老教授,您看仔细了没有,要不再调动您几十年的记忆,好好回味回味?”
石教授没好气道:“小胖啊,别以为我老糊涂了,我现在连五岁时候偷别人糖吃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一辈子吃饭的技术怎么可能忘。”
胖子不死心,眼珠子一转,道:“那您还有没有什么朋友,文字方面的,或者图解方面的也行啊,这些纹饰,总得有个意义吧?”
石教授想了想,说道:“有,你们倒是可以找他看看。”我心说,别又整出一个张博士,但石教授给我们写了姓名、地址和电话。
上面是一个姓孙的人,名字叫孙国立,应该是个男人,地址也是在北京。
我们辞别了石教授,立刻去拜访他。
孙国立比较给石教授面子,对我们很客气,看完东西后,沉吟道:“抱歉,我从事古图文研究工作二十年,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这个看起来没有意义,但它给我的感觉,有些像一个迷宫。”
迷宫?
我仔细一看,果然很像,这些断断续续的纹饰,再加上各种抽象的图案,就像有很多东西被困在一个迷宫里一样,但也仅仅是如此,除此之外,看不出其它。
最后孙国立做出总结,道:“我看这应该是一些无意义的纹饰,不用多做深究。”这个结果比较另我们沮丧,没有意义?难道说我雪山一行,换回来的就是一句没有意义?
两位教授级别的人都这样说,让我有些灰心,隐隐觉得,或许真像他们说的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但只要一想到,这是闷油瓶特意关注的东西,我就觉得,这些纹饰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它一定蕴含着某种信息,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门路而已。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二叔的电话,他第一句话就让我兴奋起来,他说:“有眉目了,这应该是一幅密码图。”
密码图?我脑海里嗡的一声,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和战国帛书一样,用密码图记录,我怎么早先没想到这一点!真他妈的太蠢了!
我连忙问二叔:“上面记载了什么?”
二叔道:“跟以前的密码图不一样,暂时找不到破译的方法,我正在想办法,这密码图十分高妙,恐怕是记载了一些对于张家来说意义重大的东西,如果找不到破解密码的人,暂时还是不要泄露。”我明白二叔的意思,他是让我不要让太多人看见。
想了想,我决定回杭州,有二叔在那里,再怎么也比我一个人强。胖子同样关心闷油瓶,他说反正现在没什么事儿,干脆去杭州转一转,也好随时知道最新进展。
紧接着,胖子安排了一下生意上的事,跟我到了杭州。
我那家古董铺子,现在已经白的不能在白了,别家的铺子上好歹还有些假货,我的铺子里,连枚铜钱都不敢作假,胖子进去一看,道:“哟,成良民了。”
我没跟他多扯,待二叔有空时,扯着他飞奔至二叔家,饭间通气,二叔说已经布置下去查这方面的信息,要想解开这份密码,就要先知道这密码的来历,它形成的朝代,它通常的用法,只有掌握了这些,才有可能破解,换句话说,接下来,我们只能坐等消息。
我深知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坐着等消息,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其实,除了追踪闷油瓶的线索,我还有一个方法,或许能很快知道闷油瓶后来的状况,那就是想办法联络曾经的人,比如路人甲。
虽然联系他比较困难,但只要下功夫,也并不会很难,他的那副眼镜是限量版的,这里便可以如手,再加上他在北京,这个范围又缩小了一圈,紧接着,便锁定叫齐羽的人。
但这条路我不敢走,不是因为害怕路人甲,而是害怕他背后所背负的一切。
路人甲不是一个可怕的人,但他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却是极其可怕的,我没有办法走这条路,这意味着,我何能可能被重新卷入里面。
如果是这样,那闷油瓶当年交出尼日婆显牌的牺牲,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不管是为了闷油瓶的心意,还是为了老九门,我都不能走这一条路,我唯一能做的,能弥补的,就是顺着这些线索,不动声色的查下去,就算查不到最终的谜底,也至少要知道,那个闷油瓶子究竟在哪里。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胖子开始频繁的出入各大图书馆,越老的图书馆,我们越往里面钻。我一天一天的坚持下来,但胖子却不是个能静下心读书的人,没过几天,便心焦火燥,坐在我的古董片里仰天长叹:“小哥唉,只要你能回来,你就是强奸我我也认了,这要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我刚想说,闷油瓶哪用得着去强奸,随便往大街上一站,迷茫的眼神转几下,就有一帮女人被电晕,强奸你?除非他脑子被雷劈了。
我还没开口,店门口就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吴邪吴先生在吗?”
PS:四点钟就写好了,结果竟然突然断网,导致现在才发布,这简直是坑爹。
第二十章 张棠瑞
我和胖子的话顿时被打断了,目光不由自主朝着门口出声的人望去。
那是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中年人,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穿的比较正经,头发一丝不苟,外表看起来很有男人味儿,是比较招少妇喜欢的类型。
我赶紧搜素记忆,似乎也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他找我有什么事?
胖子坐在躺椅上,用脚蹬我,道:“小吴,找你呢,去看看。”
那中年人直接走入店里,来到我面前,道:“你就是吴邪?”我听着不对劲,难道我不像吴邪?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早就有留意过我。
我一时留了个心眼,点了点头,道:“是,要买东西还是要卖?先说好,普通的货色我不收。”要不怎么说货真价实比较受欢迎,虽说现在全部换成真货,利润少了许多,但回头客却比较多,也有一些回头客介绍来的朋友,说来我这儿买卖不会上当。
不过原则上,买我东西的人不会上当,但卖给我东西的就不一定了。
这个人身上什么也没带,西装带里扁平,也不像是放了东西的,我估计应该不是来卖的。他笑了笑,用打量的目光将我从头看到脚。
这种眼神实在让人很不爽,我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胖子瞧出不对劲儿,将大脚丫子往拖鞋里一套,起身道:“喂、喂、喂,我说,虽然吴老板模样长的不错,你也不要用这么龌龊的眼光盯着别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你也不像是来做买卖的,是不是想找茬儿?来的正好,胖爷我好久没逮到人练手了。”
一边说,胖子一边挽起了袖口。
大概没见过胖子这么说风就是雨的人,中年人笑容有些勉强,收回打量我的目光,道:“当然是来卖东西的。”
卖东西?
我觉得这人来者不善,他那种眼光,让我想起了七年前的金牙老头,那天我也是坐在古董铺里,然后那个老头来问战国帛书,我后来不平静的生活,就从那一刻开始了,一直持续了七年。
因此这个人现在给我印象很不好,说实话,我现在不怎么缺钱,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顶级大佬,但这些年生生死死经历的多了,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常,对钱也就没那么执着了,因此他的生意我不太想做,于是不冷不淡的说道:“最近我这店面手头紧,暂时不收东西,你上别家看看,看见没,出门一百米右拐,那儿还有一家古玩店,去那儿卖吧。”
中年人颇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道:“吴老板,你可以先看一看我的东西。”
胖子和我十分有默契,他直接道:“看什么看,不收!”
那中年人脸色黑了下来,显然被我和胖子的态度搞的火大,紧接着,他对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这东西你既然不看,那以后就不要后悔。”
说着,中年人准备走出店门,我心里一动,受他最后一句话的影响,忍不住开口,道:“拿出来看看,如果货色好,我不会亏待你。”
中年人转过身,坐到了我之前的位置上,说道:“我渴了。”
操,还真会蹬鼻子上脸。
由于赵旺死后,我的店铺里一直没招新伙计,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王盟帮忙,如今他人在青海,我便只能事事靠自己,于是去给中年人泡了杯茶。
他像是认定了我不会再赶他走,因此慢悠悠的,优哉游哉喝茶。
胖子要发作,我朝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一般来说,比较嚣张的人,都有嚣张的资本,如果他待会儿敢糊弄我,我绝对会揍的他五官不正,然后从店里直接扔出去。
待茶喝了一半,中年人才将手伸进了衣服兜里,事实上衣服比较平,看来他拿出的不是大件,很可能是拓片或者是挂件一类的小东西。
紧接着,一个褐色的东西被他掏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布片,布片事实上是防水的牛皮,看来布片里夹杂的东西比较重要。
这么小的东西,会是什么?
不得不承认,我的好奇心完全被调了起来,连胖子也目不转睛盯着那个牛皮布片。
紧接着,中年人从里面抽出了薄薄的一个东西。
那东西刚一掏出来,我就愣住了,甚至浑身的血流都开始加速,我承认了,如果刚才这个中年人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甚至后悔到下半辈子。
那是一块儿银箔,大小约有一张银行卡的面积,比较薄,但从质地来看,这种银比较坚硬。银箔的正面是形似微雕一样的东西,银行卡大的银箔上,浮现的是一片建筑物。
和我们当初在海底礁石壁上,看到的建筑群一模一样,甚至更为精细,简直就像是临摹下来的一样。
我的第一反应是脑海里轰的一声,紧接着,立刻从抽地里取出了放大镜开始观察。
先是上面的图案,比海底礁石上的更为清楚,其次是银质,有些发暗。一般银饰戴久了,会慢慢沁黑,但只需要用专门的洗剂就可以清楚,但这快银片的黑,却是由于年代久远很沁入的,根本无法再去除。
这是一件真东西。
半晌,我抬起头,压下心头的震动,问中年人:“你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银牌的上方有孔,应该是可以穿绳子的,也就是说,这块薄薄的银牌,曾经应该是某种挂饰,甚至有可能是某种身份的证明。
一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暗哑,根本无法解释。
中年人好整以暇,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道:“这东西值多少钱?”
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讲,我应该不露声色,表示出不感兴趣,从而进行压价,但这种时候,我脑袋是混乱的,只说了一句话:“多少钱,你开价。”
中年人笑了几声,起身道:“听闻吴老板在打听哑巴张的事,所以我特意带着这东西过来。”
我瞬间就警惕起来,不错,我确实有留意闷油瓶的动向,但绝对说不上打听,因为我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因为闷油瓶如果最后真的毁了终极,那么必定会成为‘它’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这时候我们吴家还去打探闷油瓶的消息,简直就是在向‘它’宣布,吴家和张起灵有一腿。
这摆明是找死。
因此我只让一些心腹秘密留意,按理说是不可能会有人知道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打听闷油瓶的事?他是谁?
我瞬间就警惕起来,戒备的盯着他,道:“你是谁?”
中年人道:“我姓张,这是我的名片。”姓张?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闷油瓶的同族?
随后,我去看手中的名片,是繁体字,中年人名叫张棠瑞,是台湾一家文化公司的副经理,主要从事图书运营。台湾得书籍产业比大陆发达的多,台湾人有藏书的习惯,购买量也是中国第一,因此文化公司一般比较赚钱。
我有些惊讶,因为听张棠瑞的口音,我完全听不出台湾调,看着他,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最后只能问道:“你跟哑巴张是什么关系?”
“关系?”张棠瑞道:“难道姓张的就都跟他有关系?”
我当然不会这么以为,但关键是这个人不仅姓张,而且所拿出来的东西,也和张家人有关,这层关系,就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我理了理思绪,最后坐下,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来找我,想必也是有事,说出来对大家都好,现在打哑谜没意思。”
张棠瑞哈哈大笑,道:“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敲了敲手指,道:“你在找哑巴张,我也在找他,咱们可以合作。”
我虽然可以肯定,这人和闷油瓶有关系,但我不太信任他,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好,从外表来看,这是个人模人样的成功人士,但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他那种势在必得吃定我的眼神,因此我觉得很不爽。
于是我道:“要合作可以,但你至少需要拿出一些诚意。”
他道:“比如?”
我道:“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张棠瑞顿了顿,道:“你觉得我和哑巴张是什么关系?”
胖子忍不住道:“小子,别他妈浪费时间,要不是看你是小哥的亲戚,胖爷我早就要动手,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
张棠瑞看了胖子一眼,道:“这位想必是北京的王老板吧,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胖子愣了愣,道:“嘿,你知道我?那你知不知道胖爷的拳头一向是吃荤的?”看得出来,胖子也对这个张棠瑞很不爽。但张棠瑞的话让我心里跳了一下,因为这意味着,他对我,甚至我周围的人调查的很清楚。
紧接着,他道:“我和哑巴张的关系,正如你想象的那样。”顿了顿,他道:“他是我们的族长,作为张家人,我们有义务将失踪的族长找回来,不是吗?”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一时哑口无言,没想到,闷油瓶在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还有族人?
那他有没有父母?因该有吧,不过他父母不知有没有那么长寿,如果没有,大约已经入土几十年了。
我一时忍不住冒出各种猜测,闷油瓶有没有兄弟姐妹?有没有老婆?他最少也有百来岁,在失忆之前,没准儿真娶过老婆。
一时间,我发现自己对闷油瓶的认知,完全被这个叫张棠瑞的人给颠覆了,如果不是他手中这块银牌,我甚至怀疑他是被我某个冤家派来逗我玩的,比如小花。
第二十一章 拒绝
胖子显然也被刺激的不轻,道:“族长……那你是小哥的?”
张棠瑞面无表情,道:“儿子。”
什么?
天雷!
我被惊的差点没腿软,但随后一看张棠瑞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知道自己被耍了,就算闷油瓶有儿子,也绝对不是这种货色,强行镇定下来,我道:“兄弟,你别开玩笑,说正经事。”
我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人应该是闷油瓶的同族,就如同他所说,闷油瓶当年因为某件事离开家族,后来又因为失忆而一直没有回去。
这人一直在台湾,当年张大佛爷崛起时,正是军阀割据的时代,真正的张家人人丁稀薄,为了躲避战乱,很可能随国党迁移,所以才销声匿迹,从这一点上来看,张棠瑞的身份,应该问题不大。
对于张家人来说,族长是终极的传承者,这种意义自然非常大,他们会找闷油瓶,也在情理之中,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张棠瑞,我总有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
并不是他本人怎么样,而是他的出现,颠覆了我对闷油瓶的认知,一个在我们所有人心里,就跟神一样强大的存在,突然之间冒出了一帮同族,甚至今后还可能冒出老婆和儿子,这一点让我和胖子很受打击,我心中甚至有种儿子被人抢走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仅仅是一闪而过,我知道我应该接受这个事实。
闷油瓶确实很厉害,但他毕竟还是个人,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爹妈很正常,如果还有老婆和儿子,那也很正常,毕竟他活了至少一百岁,总不可能打了一百年的飞机。
想到这儿,我平复下情绪,问道:“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张棠瑞喝着茶,缓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们没有办法再等下去,所以只能主动找,说实话,能将线索查到你这儿,我们也花了很多时间,你们吴家的势力不小。”
我干笑,确实不小,但比起张家这群延年益寿的牛人,我们还是太嫩了。
胖子嘶了一声,道:“这位兄弟,冒昧的问一声,您老今年多大了?”张棠瑞呛了一下,道:“我们张家人确实长寿,但除了每一任的族长不老以外,其余人都是正常的,我今年三十五,如果吴老板不介意,可以称呼我为张大哥。”
我干笑了一声,心中冒出个疑惑,族长可以不老?这是什么意思?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张棠瑞道:“族长除了长寿之外,容易致死都保持不变,唔,这算是一种福利吧。”
胖子突然蹦出一句:“那族长夫人是不是也跟着沾光?”
“唔……”张棠瑞沉吟了一下,道:“不,不会。”
胖子顿时露出了比较纠结的神色,对我道:“那小哥不是惨了点,一个年轻人,挽着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这心里素质再强,晚上也下不了嘴啊,难怪他当年会离家出走了,我就说,早该给小哥找个富婆了,他现在这么闷,就是欲求不满憋出来的。”
我踹了他一脚,道:“去年大爷的,小哥现在下落不明,你就不能少损他几句,这话有本事你下次当着他的面说,有人在,别让人看笑话。”
张棠瑞一本正经道:“不是笑话,这是事实。”顿了顿,道:“不过族长情况比较特殊,允许多妻制。”胖子松了口气,有些八卦的打听,道:“那小哥他老婆儿子现在在哪儿?”
“没有,族长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结婚,他一直消失了六十年。”
胖子和我对视一眼,觉得闷油瓶的世界离我们有些远。
半晌过后,我们才从这个比较八卦的话题中抽离出来,顿了顿,我问道:“为什么会找上我?”
张棠瑞沉吟道:“通过我们的调查,你以及王老板应该是族长现在最信任的朋友,他应该会给你们留下一些线索。”我苦笑,道:“没有,什么线索都没有,他让我们等两年,但是……现在已经是两年零四个月。”
张棠瑞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一样可以合作,这些年,我们并没有将势力延伸到大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果能有你的帮助,我想一切进展都会很顺利。”
我没有立刻表态,说实话,如果真能跟张棠瑞合作,那么寻找闷油瓶的希望,几乎立刻上升了百分之五十,但这将意味着风险,这样的目标太大了。
张棠瑞似乎知道我的估计,他见我没说话,于是道:“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我们会尽量压到最小,达到目的就会撤出去,比起你,我们更不愿意冒头。”
他的话到是没错,千年以来,张家人所守护的秘密,几乎是每一个领袖的目标,现在对于张家人来说,恢复普通人才是对终极最好的守护,他们应该也不会做的太扎眼。
但我答应过二叔……
这并不是一个一时热血就能做下的决定,也不是我对闷油瓶没有义气,只是如今我不只是我,还代表了吴家的立场,我一点头,就意味着吴家点头,甚至是老九门。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风险,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但这件事……
我忍不住紧紧握住拳头。
张棠瑞紧接着起身,道:“吴老板,我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你是族长最好的朋友,我们唯一能找的合作对象也只有你,当然,这件事我们无法逼你,一周之后,如果你想通了就按照名片上打我电话,如果不愿意,就此别过了。”他说着,收起了桌上的银牌。
我忍不住道:“让我考虑一下。跟你们合作,把握有多大?”
张棠瑞道:“如果有把握,我就不会来找你。”顿了顿,他将两根食指摆成了一个十字架的姿势,随后手指一钩,扣在了一起,说道:“只有扣起来,才会更紧,合作只是增加成功率的一种方式,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对于族长在大陆的过去,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说完,张棠瑞走了出去,身形很快消失。
我坐在椅子上,半晌无法开口。
胖子拍我的肩,问我想什么,我道:“胖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义气。”
胖子重新躺回椅子上,道:“你说,我是不是也特别没义气。”
我有些不明白,胖子眯着眼,道:“还记得老胡吗?”
我僵硬了一下,说实话,我和胖子相处的时候,都心照不宣的避开老胡,那是我俩一辈子的亏欠,它将我们的良心,啃的缺了一块儿。
这是两年来第一次提起,我不知道胖子是什么意思。
他道:“其实当时那种情况,我根本无法做出选择,你和老胡在胖爷心中,是一盏天平称,称在我心里是平衡的,如果当时情况反过来,小哥割的是你的绳子,救的是老胡,我也不会阻止,因为在我做不了决定,却必须做决定的时候,我将选择权交给了小哥。”
我明白了胖子的意思,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无论有什么后果,我担。”
胖子撇了撇嘴,道:“你担不了。”他道:“你能担下整个吴家的命还是担下小哥的命?你哪个都担不了。”最后胖子拍了拍我的肩,道:“小哥这些年救的不止是你,他救了胖爷多少次,胖爷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顿了顿,胖子接着道:“他年轻的时候,胖爷当他是兄弟;如果有一天胖爷老了,他还是这个样子,那胖爷当他是儿子,胖爷会挖心挖肝的疼他,绝对比对亲儿子还好,这些都没问题。但是天真……现在不行,现在咱们没这个资本,这些道理你应该懂。”
说完,胖子穿着拖鞋,吧嗒吧嗒走到冰箱处吃西瓜,咬西瓜的模样,活像在咬仇人的肉。
胖子的一番话让我做了决定,我掏出那张名片,很想将它撕掉,但很久很久,我都下不去手。
这不是一张名片,而是一张希望;同样,这也可能是一张催命符。
张棠瑞的出现,就像当年的金牙老头,他会带给我什么,没人能预料。
最后,我还是没将它撕掉,而是压到了名片夹的最后一层,开始继续查资料。我无法跟张瑞棠合作,甚至连寻找闷油瓶的线索都是举步维艰,但或许我能提供一些信息给他们。
接下来,我几乎是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生意,青海那边,王盟已经带人跑到了新疆,而我却没有任何进展。胖子如今是老板,坐吃等进账,因此把我的铺子当成他家,都快把我给吃穷了,偶尔去图书馆的路上,眼睛色眯眯的盯着来往的女大学生,害的我也被列为同伙,收到白眼无数。
愧疚以及各种复杂的情绪,让我们很难停下来,胖子并不是一个适合看书的人,他虽然没我这么拼命,但一直没离开我左右,我问他怎么不回北京,胖子说:“我这辈子就三个过命的兄弟,老胡去了,小哥失踪,就剩下你了,万一你再因为小哥的事走火入魔、精神分裂,胖爷在这个世上就太他妈孤单了。”
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我认识胖子的时候,他四十二岁,满脑子都是明器,一身肥肉,身手矫健,由于他不显老,我以为他才三十出头,。
但我们都不是闷油瓶,时光就是一把杀猪刀,如今的胖子我明白他,对于一个五十岁,已经知天命的人来说,曾经追求的金钱、名誉甚至是刺激,都比不上亲人和兄弟的陪伴。
他是怕我出事。
我拍了拍胖子的手,道:“放心吧,大爷今年才三十岁,媳妇还没娶,儿子还没生,等我生了儿子,全给你当干儿子。”
胖子乐了,道:“那要是全生女儿怎么办?”
我道:“那就得离你远一些。”
“靠,你把胖爷我想成什么人了,有你这么龌龊的吗!”
第二十二章 决定
半个月后,我突然收到二叔的消息,说密码图有着落了。
我和胖子接到消息,赶忙驱车到了二叔现今的住处,在杭州,至于主宅已经被二叔落上了大锁。
我到二叔家时,他正在会客,而会客的对象是一个我从不认识的女人,根据记忆,我断定这也绝对不是生意上往来的伙伴。
二叔招呼我们落坐,桌面上摆了一幅比较完整的图,看来是将我之前分散的拓片重新集合后绘制出来的,展开后足足有一米多,古怪繁复的纹饰,让人难以捉摸。
那个女人穿着比较扎眼,时值五月份,杭州也渐渐热起来,她穿着黑色的黑皮短裤,露出一双修长的腿,交叠着显得很懒散,模样看起来很年轻,但打扮有比较成熟火辣,不太容易看出具体年纪。
我和胖子坐下去,我问二叔有什么眉目,二叔道:“这位是紧紧小姐。”
紧紧?
哪里紧?
这名字可够奇怪。
像是主意到我的表情,女人放下交叠的腿,身体前倾,突然抓过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写了两个字:锦景。
随后,她冲我笑了笑,这笑容我突然觉得有些熟悉,但具体像谁,我又想不起来。
我有些尴尬,缩回手,干咳一声,道:“锦景小姐,您能看懂这份密码图?”
她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如果是以前,面对一个这样的女人,我恐怕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时光就是雕琢机,我顿了顿,便笑道:“您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让您不满意?”
锦景笑了笑,道:“不,吴二爷这么大费周章想解开这份密码图,我就不请自来了,但是你会在这里,我很意外。”
意外?
意外的应该是我才对,这女人认识我?
顿时,我有种被人算计上的感觉,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将身体往沙发上一靠,便不再多话,我到要看看,这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长的漂亮就了不起啊?小爷我不是一个会轻易被美色击倒的人。
我转头准备找胖子要根烟,结果扭头一看,靠,这死胖子,看的眼珠子都直了,我感觉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注意一下形象。
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因为这份密码图,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张家内部流通的密码方式,甚至身份低的人,或许根本掌握不了,如果这个女人真能破解,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她跟张家肯定有某种关系。
我想起她之前那个笑容,再一联想张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该死!我总算想起了像谁了,她那种似笑非笑的模样,简直跟张棠瑞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霎时间,我心里警铃大作,也装不下去了,挺直脊背,道:“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锦景小姐您贵姓?”
女人显得颇为惊讶,道:“我贵姓跟你有什么关系?”笑了笑,她道:“老男人,你想追我?”
老男人?
老男人!
我顿时怒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密码图,我发誓,我肯定会把桌子上的热茶直接泼她脸上。、
二叔眉头微皱,脚在桌子底下不着痕迹的踩了我一下。
然而,事情到此还不算完,锦景拨了下自己的短发,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你们叔侄俩看起来就跟兄弟似的,吴二爷真是保养有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些奇异,我瞬间有种二叔的身份被她看穿的感觉,显然,她这种目光不仅激怒了我,也惹恼了二叔。
现在的二叔和以前的二叔,无论思想还是性格,都是一模一样的,但唯一的一个差役就是,现在的二叔很在意别人对于他年龄的看法,我记得那年回家,我爸妈都惊讶的说二叔越活越年轻,一个劲儿问二叔用的什么保养方法。
当时二叔面上虽然没什么,但我看的出来,他心里很不舒服。
那张比曾经更年轻的脸在时刻提醒他,自己是个复制品。
二叔脸色顿时黑下来了。
我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没理锦景,而是问二叔:“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二叔摇头,道:“她自己找上门来的,这事儿风声很紧,她能找上来,应该有些本事。”估计是因为这样,所以二叔才直接将人放进来了。
我也不避讳,看了锦景一眼,道:“二叔,你也真是的,不怕她是冒牌货?没准儿是来混吃混喝的,上好的西湖龙井,被她喝了个底朝天,多浪费啊。”比损人?丫头,你还嫩了点儿。
锦景脸色果然黑了。
二叔刚才被戳中了痛处,这时候却温和的笑了笑,轻轻拍着我的肩膀,道:“哪能这么跟客人说话,我相信锦景小姐是怀着诚意来帮咱们的,如果不是……门外的伙计们可不是吃素的。”
典型的笑面狐狸,二叔说完,锦景神色变了几下,随后冷哼一声,道:“你们真是卑鄙。”
胖子嘿了一声,道:“丫头,谁让你不多积点儿口德,你是来干什么的,密码图能不能解开,最好老老实实的招出来,别甩花招,我们三个都不会怜香惜玉,你要是反抗……嘿嘿。”胖子狞笑一声,露出了一幅极其下流的嘴脸,目光在锦景裸露的大腿上来回扫射。
我暗暗觉得好笑,想不到胖子演起色狼来,还真是十足十,平时看到稍微漂亮些的妹子,他哪儿敢露出这种眼光,估计恨不得化身为一只金毛犬给美女摇尾巴。
锦景果然被吓到,神情变了变,最后看向我道:“吴邪,你们也别来这套,伤了我,我保证你后悔一辈子。”
我又后悔一辈子?这句话,我怎么半个月就听了两次?
胖子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捅了捅我的肩膀,道:“小吴,这丫头是不是怀你孩子了?”
我刚想点头,随后猛的反应过来,直接揍了他一拳,道:“去你大爷的,缺德。”
锦景脸都黑了,怒道:“吴邪,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哎哟。”胖子一拍大腿,道:“从头到尾,究竟是谁欺负谁,我说小姑娘,你是被你爹妈惯坏了吧?”我看出这女人已经到了临界点,便不准备再气她,于是端正神色,道:“锦景小姐,如果你是成心想帮我们,我们自然不胜感激,好处也少不了你的,但如果你是来这儿拿我们消遣,不好意思,我们吴家虽然不算家大业大,但每个人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没空跟你在这儿扯。”
锦景撇了撇嘴,没说话,半晌,眼睛瞄了我们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嘴里咕嘟了几句,道:“……瑞叔说的没错,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
我敏锐的抓住了这句话的关键词,瑞叔?
我道:“你跟张棠瑞是什么关系?”
她撇了撇嘴,靠坐在沙发上,道:“什么关系你不用问。我姓张。”
跟我猜的差不多,当初张棠瑞来找我时,他所用的词一直是‘我们’,也就是说,张家的族人,并不止他一人回大陆了,很可能是大规模的回归,想要寻找闷油瓶。
这个情况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于是我道:“那想必这份东西你应该是懂的。”
张锦景头一转,冷哼道:“我不懂。”
“嘿,不懂你来干嘛?”胖子道。
“我来看看吴家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她撇撇嘴,道:“我们好不容易查到你们头上,还以为多有义气,没想到是一群胆小鬼。”锦景看我的眼光带着轻蔑,我和胖子对视一眼,顿时明白她的来意了。
二叔显然是听出了端倪,他脸色一沉,看向我,道:“怎么回事?”
我无法,只得将张棠瑞找我的事情说了一遍,心知二叔是绝对不会允许的,果然,我话一说完,二叔神情变化很大,半晌,他叹了口气,大约是对于闷油瓶的愧疚,二叔的语气真正的和缓下来,他道:“张小姐,这件事情我们无能为力,既然你也解不开这份密码,那就请回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我自己会走。”张锦景起身,目光很挑衅的在我们身上扫视一圈,随即冷哼一声,傲然离去。原本是我们稳占上风,但在知道她的身份和来意时,我只觉得脸上有些火烧火燎,甚至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烦躁之下,我告别二叔,拉着胖子去喝酒。
这事儿说来很郁闷,很令人颓废,但我们没有办法,我和胖子喝的半醉时,街道对面突然走来了一个人影儿,刚开始我看不清楚,后来待走近了,我发现是张锦景,她在我们面前站了很久,最后俯下身凑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这是最后的机会,两天后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离开?
我精神有些恍惚,却说不出话来,等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我在床上呆愣了很久,最后冲下床,翻出名片夹,掏出了名片后,我拨通了张棠瑞的电话。
“喂?”
我道:“我们合作。”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随后说道:“明天中午一点,将密码图准备好,我会带人来找你。”
第二十三章 过去(上)
这件事情我不敢让二叔知道,甚至我也不能让他知道,因为他绝对会阻止我。
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胖子,他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似乎想不出该说什么,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做后悔的事,既然你下定决心,那胖爷就没什么说的了。”
接着,我准备好拓片完整的复印件,张棠瑞既然说好今天下午一点钟回来拜访,那么放我鸽子的几率就很小,我和胖子也不急,珍惜着最后平静的时光,去楼外楼吃了顿大餐,然后坐等。
我这铺子里没有伙计,就我和胖子两个人,因此倒也不用避讳,下午一点整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朝外望,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
张棠瑞和锦景,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看到那个年轻人面貌的一瞬间,我和胖子几乎想从椅子上跳起来!
闷油瓶!
不!
很快我冷静下来,这人不是闷油瓶,尽管在外貌上有五成像,但他不是闷油瓶。
三人的到来并不扎眼,他们走的也很随意,像是游人逛街一样往我的铺子里晃。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最后胖子压低声音,咽了咽口水,道:“我说,这张棠瑞不会是骗咱们的吧?哪会有人长的这么像,这小子是小哥的儿子吧?”
我道:“你怎么不说是孙子?”
胖子道:“有可能。”
这时,三人已经走进了我的店铺里,我和胖子的目光,几乎都盯在那个年轻人脸上。乍一看,他几乎可以说是闷油瓶的翻版,连衣服的款式都很像,唯一不同的可能是颜色,闷油瓶的衣物,颜色大多比较深,经常是蓝色或者深黑色,而这个年轻人,穿着比较青春的白色。
他的神情也没什么波动,虽然乍一看和闷油瓶很像,但细细看下来还是有一些区别,我对比了一下,刚想做总结,胖子便摸着下巴道:“他皮肤没小哥好,现在的富婆都喜欢滑嫩嫩的。”
像是主要到我和胖子放肆的目光,那个年轻人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在打量我的店铺,随后突然转头看着我的胖子,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嗨,你们好。”
胖子惊骇,身上的肥肉都绷紧了,叫道:“我的眼睛,闪瞎了!”
一个很闷油瓶极像的人,露出这样一个阳光少年的笑容时,说不受刺激是假的,我那一瞬间,脑袋都当机了。
但随后我反应过来,推了胖子一把,道:“哪儿那么容易闪瞎,一大把年纪了,少整这些年轻人的流行词。”
“胖爷是人老心不老,你这么说我可跟你急。什么年轻人的流行词,这是时代的流行词!比如卖萌。”胖子一边说,一边在嘴边比了个剪刀手,并且瞪大了眼看着我,那种模样,实在是让人肚子抽筋,浑身发麻。
张锦景顿时站都站不直了,手指着胖子,笑得直哆嗦,来往的人频频朝我店铺里看。
我顿时想抽胖子两下,合着这些天上网,资料没查到,就学会这些了?扯下胖子‘卖萌’的剪刀手,我关上店门,将三人带进了里屋,长形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我所准备的复印件。
锦景到不像上次那么咄咄逼人了,很快跟胖子海聊开来,我在旁边听着有些不对劲,这两人聊天,胖子几乎快将自己的存折号报出来了,怎么张锦景却是半点风声不露。
比如胖子说:“我在北京的四合院,那是相当大,春晓秋冬请不同的厨子,你看我这肚子……”一句话,连自己的地址和爱好都交代了,张锦景却笑眯眯道:“下次有机会,我去你家试试。”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胖子就爱吃嫩草,闻言当场答应,立刻给自己做推销,跟张锦景热情的聊起来。我的眼光却是不由自主的瞄向那个年轻人,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问,这人跟闷油瓶,绝对有很深的关系,而且绝对是三代以内的血亲!否则不可能这么相像,只不过我求你……你别在这么灿烂的笑了,我眼睛要被闪瞎了。
任由胖子和锦景海聊,我和张棠瑞进入了正题,在开始之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少年人的身份,果不其然是闷油瓶孙子辈的,但不是直系,而是旁支。
我听到这儿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这么说,闷……张起灵那一辈时,岂不是还有血亲兄弟?”我第一次发现,自己一直以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兄弟,竟然有如此真实的一面。
这就好像女人们看自己喜爱的男明星,永远只会看到最好的一面,甚至从来不会去想,这个男明星会不会便秘之类的问题,因为在她们心里,偶像跟上厕所是不应该摆在一起的。
而现在,这个‘孙子’给我的冲击,就像我以前所认为的,闷油瓶应该是一个人,而现在当他突然冒出一个孙子辈的亲戚时,我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甚至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被人骗了?
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怎么都显得有些扯蛋?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不是易过容?我很像去扯一下他笑得灿烂的脸皮,但理智告诉我,这件事情的可信度比较高,于是我问了一个自己比较关心,同时也比较八卦的问题:“张先生,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张起灵的事。”
“比如?”
“比如他的过去,六十年前,他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家世、出生,他又是怎么成为你们的起灵?这些,我都很有兴趣。”我淡淡的说着,但事实上,内心几乎都要嘶吼了,何止是兴趣,简直是迫切期待,这种挖兄弟八卦,特别是挖出闷油瓶的过去,这能不让人激动吗?
果然,这句话说出来,连已经被锦景迷得晕乎乎的胖子都回过味儿来,立刻竖起了耳朵,闭嘴盯着张棠瑞。
张棠瑞有些错愕,他靠在沙发上,想了想,道:“我知道的或许只是表象,而且也是上一辈传下来的,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有兴趣,那么为了增加咱们的队伍凝聚力,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接着,张棠瑞跟我们讲起了,在他眼里,闷油瓶的过去。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张家是一个古老传承的家族,它的传承,甚至比皇家的血脉更为严谨。千百年来,曾经各个王朝的血脉都已经不知所终,但张家却一脉相承,并且几乎是原封不动的继承下来,因此,议论族长,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张棠瑞说,不了解张家结构和使命的人,是无法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家族的,甚至无法想象,他们所过的生活,和正常人的差异有多大。
这种差异,在每个张家人身上都可以体现出来,但族长和普通人的差异就更大了,因为在张家,起灵一职,是被神化的。
起灵,所神化的,不止是长寿和容颜,还有更多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甚至是除了族长口口相传之外,连张家内部人都无法知道的,比如终极,比如终极所能带来得力量。
而对于终极,张家人唯一知道的是,唯有起灵能够掌握它,而它将赋予每一任起灵接近神的力量。
顿了顿,张棠瑞道:“这不是夸张,你知道什么是神吗?”
神?
在我想象中,神可以自由的变出各种东西,神是不老不死的,神可以飞天遁地。
前面两样,物质化似乎可以做到,但飞天遁地……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见闷油瓶飞过,如果他真会飞,每次下斗,就不需要窝在火车里了。
见我不答,张棠瑞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他开始继续讲。
在张家,族长的权威是不容质疑的,前头是族长。
在没有成为起灵以前,族长的存在是被允许的,但在接受起灵以后,族长的存在就会被彻底抹杀。
一开始,我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随着张棠瑞的解说,我明白过来。
假设闷油瓶在二十岁的时候成为族长,那么他所存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就只有二十年,二十年以后的闷油瓶,是不允许留下任何痕迹的,在剩下的时间里,他的名字、身份、甚至印记,都成为了独一无二,无人能去窥探的秘密,这是保护终极的一种方式。
张棠瑞告诉我,关于闷油瓶的过去,只有二十四年,也就是说,闷油瓶是在二十四岁那年成为起灵,并且被抹去痕迹的。
如果哪一天闷油瓶死亡,就算是在张家,也找不出任何存在过的证明,唯一能找到的只有一个:张某某,死于二十四岁。
因此,张棠瑞所跟我讲的,只是关于张某某的经历,这些经历拥有多种版本,他选择了张某某最为真实的一个版本。
这个故事,要从张家的上一任张起灵说起。
真实名字无从知晓,在混战年月,上一任张起灵携家族移至台湾,而再此之前,张起灵已经死于陷害,具体过程,是张家的隐秘,张棠瑞不便对我这个外人说。
第二十四章 严苛的训练
而起灵所掌握的,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在张起灵死时,传给了离自己最近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闷油瓶,也就是张某某。
至于张某某的姓名,版本也有三种,第一种:张启命,第二种:张启陵,第三种:张启峰。
对于这三个版本,张棠瑞做过自己的分析,首先从第三个开始,启字辈里,已经有人叫‘风’,由于张家人丁稀少,所以选择比较多,再加上产量少,所以每一个孩子对于张家人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取名也十分看重,很少跟同族重音,因此他觉得第三种的可能性不太大。
第二种到是跟同族不重音,但启陵,形如起灵,虽然没有规定说不行,但一般都会有忌讳,因此这个名字的几率也不大。
所以张棠瑞锁定了第一个名字,因此在他所讲述的版本中,闷油瓶原名为:启命。
一般族长的选拔会经过严苛的过程,但张启命却好像是天赋神授一样,上一任张起灵死亡时,只有他在身边,为了终极的秘密,张起灵将这个秘密传给了闷油瓶。
那是的闷油瓶只有六岁。
但张家人的六岁,不是一般人的六岁,严格来讲,应该在年龄上翻一倍,也就是六岁的外表,十二岁的年龄。普遍寿命在一百三四左右。
当然,张起灵不算在内。
但由于历史上某一段时期,张家人曾经受到过当朝很严厉的镇压,因此接受过外婚,导致族人的年龄呈不等趋势,比如我眼前的张棠瑞,他与一般人无异。
而闷油瓶,严格意义上讲,是纯种。
掌握终极秘密的,必须成为张起灵,但成为起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因此就正常来说,起灵是需要选拔,并且进行培养的,说着,张棠瑞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指比一般人长,但没有闷油瓶那么明显,他道:“我不是纯种,所以没有成为起灵的资格,但是,我爷爷那一辈是有的,当时,所有的男孩子都是被当成候选人一样培养的,但由于那场变故,下一任起灵的职位,被强行产生了。”
这当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甚至在严苛的要求中,非纯种是不能竞选的,这就使得整个张家更为动荡,因为像这种指认下一任的做法,千百年来,从没有发生过。
这考验着所有族人的承受能力。
有人认为,应该遵循上一任起灵的决定,而且,掌握终极的,就是新起灵。
有人认为,事出有因,这是一场意外,应该按照祖制选起灵,至于终极的秘密,可以先推选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知晓,届时在传给新起灵。
这话立刻就引来了很大的批判。
张家之所以对起灵有这么严苛甚至泯灭人性的抹杀,正是为了保护终极,这也是为什么千百年来口口相传,而张家人掌握了终极,却从来没有出过乱子的原因。
而按照第二种说法,在这一辈上,岂不是一下子会有两个无关的人掌握终极的秘密?
这绝对不可能!
张棠瑞之前说过,张家是一个非常严苛的家族,因此有人说,这个德高望重的人,肯定是一位老人,在传给新起灵后,必须自尽。
这一点,对于张家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但有人指着年幼的张启命说,那这个孩子呢?他也该死吗?
张启命的父母,死于上一任起灵的保卫战里,发话的,是他父亲的兄弟。
众人沉默,在张家,孩子很重要,血统更为重要。
最后的商议结果是,他可以成为起灵,但必须在十五年内,够的上成为起灵的条件,张启命领受了。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老套,那就是开始接受各种训练,具体的训练张棠瑞没有说,因为这是张家人密不外传的训练方式,但他提到过一个细节。
那就是缩骨训练。
现在所流传的缩骨功,大多只是收缩骨骼间的细缝,所达到的效果并不理想,练起来虽然艰苦,但也不到望而生畏的地步。
而张家人所练的缩骨功,效果却不同一般,是要将全身的关节一次次卸下,在推回去,直到骨骼间被磨的光滑无比,伸缩自如。
这该是一种怎样痛苦的训练?
人的身体,大关节有12处,小关节有210处,全部卸下,那种痛苦不仅要承受一次,而且要承受无数次……我简直难以想象,在那样的折磨中,闷油瓶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张启命接受训练的半年后,他的眼光已经冷得如同死人。
我几乎可以想象那样的场景,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接受张家所谓的密不外传的严苛训练,没有父母亲人,一个人接受。
然后变得冷漠。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并不是闷油瓶生来比我们强,并不是他生来就是让我们仰望的神。只有痛苦的浴火,才有涅槃的重生。
闷油瓶的经历,是让人无法承受的,而正因为他承受了,所以当我们所有人见他发威时,第一印象就是:这不是人,简直是神。
直到二十四岁,张启命的名字,在族谱上死亡。
张棠瑞讲完这些,重申了一遍,道:“我说过,这只是一个版本,每一任张起灵的存在,都不会留下痕迹,所以我现在所讲的,或许是真的,或许全部是假的。”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心中不知怎么,有种胀痛的感觉。
我想起了五年前,在去往西王母国的戈壁上,闷油瓶说过:他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而他所要寻找的,不过是存在的痕迹。
直到此时,我才发现,闷油瓶要寻找的过去,或许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是被抹杀的印记,甚至连张启命这个名字,都可能是一个假象,除了恢复消失的记忆,他的过去,无法从任何一个古墓里得到答案,即便他回到张家,也不可能。
直到这一刻,我对闷油瓶的历程才能进行客观的回顾。
闷油瓶的苏醒,是张坤。
他被当成诱饵下到墓室,紧接着砍死了粽子和放饵的人,接着遇到了陈皮阿四。
那时候的闷油瓶,对自己一无所知,但他发现了自己的不同,他有一双发邱指,他有宝血,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或许,自己曾经是一个盗墓的。
那么自己的记忆,能不能从古墓里得到?
于是他开始帮陈皮阿四下斗,直到某一次,在斗里寻找到一丝熟悉,或许是看到了自己留下的记号,他开始接连不断的寻找曾经下过的斗,这些线索拼凑起来,逐渐使得一些记忆复苏。
紧接着,陨玉、鬼玺、青铜门的使命,闷油瓶逐渐恢复了记忆,甚至记起了四十多年前的事情。
但依旧还有很多没有想起,比如自己的族人在哪里,终极在哪里。他想不起来,他所掌握的,只有终极的线索,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保护这些线索不落在其它人手里。
但因为老九门,确切的说,是因为我,他将最后一道线索:尼日婆显牌交了出去。
而挽救这个错误的唯一办法,就是寻找更久远的记忆,回忆起终极的所在地,即便不能毁灭它,至少也要在它的人进去之后,全部抹杀掉。
这一刻,对于闷油瓶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晰,与此同时,我的浑身也冒了一层冷汗。
这意味着,闷油瓶去终极,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终极可以人为控制,闷油瓶可以让它转移,或者隐藏,甚至毁灭。
第二:以上都无法做到,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杀光去那里的每一个人。
他如果办到了第一点,那么早就该遵循约定,回来与我们汇合,但他没有。那就就只能是第二种原因,他选择抹杀。
如同他抹杀成功,或许可以断掉它的线索,但如果他不成功,或许就永远长眠在终极里。
我浑身的血都凉透了,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
胖子不傻,他显然也跟我想到了一处,整个人的脸色就变了,嘴唇几乎在哆嗦,他道:“小哥会不会已经……”
“不可能!”我压下胖子的手,一字一顿道:“那么多次,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每一次,他都活着,因为他是张起灵,所以他一定还活着,我们要把他找回来。”
胖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他抹了把额头的冷汗,道:“不错,小哥是阎王爷都不收的,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接着,他开始显露出急躁,道:“姓张的,还有什么话,快说。”
张棠瑞摇了摇头,道:“在解开这份密码图之前,应该是你们需要回答我的问题。”顿了顿,他道:“我们在大陆没有设点,很多消息都很难流通,这一次寻找族长,我们也是花了很多功夫查到你的头上。哑巴张双指探洞、粽子绕道的本事,你们这一行传的沸沸扬扬,所以并不难确定身份,他就是我们族长。但其余的,却是怎么也查不到了,道上传言,你们是哑巴张过命的兄弟。所以我这次来找你们,是为了试一试运气,原本我很失望,但现在看来,传闻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