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骸骨
门口的黑影一动不动,我们五人站在火堆旁,气氛诡异而沉寂,戌时,胖子忍不住,从地上的火堆里拿出一根柴火棍,朝着木门狠狠砸了过去。
砰!
木柴上火花四溅,地上的黑影似乎受到惊吓,猛的缩了一下。
这下,我更觉得门外的东西不是人,试问,如果是人,怎么不敲门?即便不敲门也该踹门进来了。那黑影仅仅是缩了一下,影子顿时变得模模糊糊。
我觉得这样对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但目光在李老大三人身上转了一圈,他们显然不愿意去开门,一个个神情紧张,仿佛门外的怪物随时会冲进来一样。
胖子举着匕首憋了半天,最后嘴里啧了一声,鄙夷的看了三人一眼,冲我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胖爷软粽硬粽弄死过不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说完冲身旁的马子招了招手,示意马子把枪让给他,马子连忙摇头,紧张道:“不能开,那东西邪门的很。”
所谓枪打出头鸟,我虽然很好奇门外是什么东西,但冒险这种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做,刚想也劝胖子再观察一阵,话还没出口,门外那个黑影,嗖的一下就不见了,阳光顺着细缝重新照了进来,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清晰可辨。
李老大愣了愣,道:“那东西走了?”
我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儿,门外似乎没有动静了,便道:“先出去看看。”王坤还是不赞同开门,说:“那玩意邪门的狠,之前就是故意把我们引到了大殿了,这一次会不会又是……”
胖子呸了一声,道:“小王同志,你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正事还要不要干?要老大知道你们这怂样,躲在这里门都不敢出,出来还不把你们剥皮抽筋了。”王坤面上闪过一丝挣扎,最后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压低声音道:“我去看看,你们小心。”说着,便举着枪到了门口。
紧接着,一只手将门栓拔了,学着我和胖子的样,猛的一把拉开房门,整个人却在瞬间闪到了一边,强烈的阳光猛的照射进房内,门外是一面布满黄沙的巷道,空无一人。
我们四人相视一番,立刻跑到了门边,而沙面上,一个脚印也没有,刚刚站在门外那个黑影,难道真的不是人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里的鬼难不成都成精了,大白天也能出来晃荡?
胖子直接就跑到了门外,站在巷子中左右张望,嘴里呸了一声,道:“要胖爷我看,这玩意就算是鬼,也是个胆小鬼。”
李老大神色冷峻,半晌开口道:“开来这里也不能多留,我看还是……”话还没说完,我们的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仿佛是门窗被踹开一样的声音。
什么声音?
我们几乎是同时回头,然而这时,屋内的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灭了,而原本躺在炕上的顺子却没了人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马子就站在我旁边,我听见他倒抽一口凉气,吐出了一个字:“鬼……”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不说硬粽,我自己救见过不少软粽,但像这种能大白天出来作祟的软粽还真不多见,我感觉这里头有问题,便对马子说:“不要慌,你看那里。”我指了指炕旁边的一扇窗户。
我几乎是一眼就观察到了它,这里房屋的构造,都是在炕旁边开一扇窗,窗上有一个伸出的平台,平台上可以放花盆一类的东西,窗户的上方,有一个活动的木板,用一根棍子撑着,关窗的时候,就将木板放下来,这种窗户设计比较简单,但窗子一关就不透风。
我记得,自己进入这间屋子时,这里的门窗都是紧闭的,而此刻,那扇木窗却变成了碎木块,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黄土炕上。
李老大反应最快,立刻就端着枪,动作灵敏的跳上了土炕,接着,他头探出窗外,随即冲我们打了个手势,冷然道:“带上东西,咱们追。”
马子和顺子立刻背上了包袱,在这期间,还顺手给我和胖子扔了两把长兵,算是把我们当自己人,紧接着,李老大直接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外有什么?难道是顺子自己逃跑的?
我和胖子也赶紧跟了上去,一一跳出了窗户,这时我才发现,窗外也是巷子,不过比门外那条巷道更为狭窄,这种巷子,是两栋房子之间的间隔带,仅仅有一人宽,里面也布满了薄薄的黄沙,而此刻,那些黄沙上,却有一道道痕迹,仿佛是什么东西从上面爬了过去。
难道是顺子?
可是顺子为什么要逃跑?而且他一个伤患,我不认为他有能力在一瞬间打破木制的窗户,那一定是一个力大很大的家伙。
李老大已经顺着沙面的痕迹追了上去,马子和王坤两人也是经过专业训练,动作十分迅捷,我这些年体力好了不少,身手也有长进,倒也没有落下,反而是胖子,在狭窄的巷子里窜的没那么快,一个劲叫我:“唉哟,天真吴邪同志,你慢点,这么快就背叛组织了。”
马子他们动作十分迅捷,而且巷道里纵横交错,稍微一慢就容易落下,我没搭理胖子,说了句跟上,就一直追着前方的背影跑,跑着跑着我觉得不对劲,我发现地面上的东西,并不像是爬动时留下的痕迹,反而像是拖东西时留下的。
一般人都知道,如果是东西在沙面爬动,会留下波浪形的痕迹,但我眼前的痕迹,却是笔直的,而且刚好有一人粗,我心中顿时一惊,难道是顺子?
他不是自己逃走,而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
几乎在一瞬间,我就想到了蛇,无论是体型还是速度,蛇都比较吻合。
但如果是大地黑蟒或人头蛇之类的,它们的习性是直接将猎物吃下去,为什么还会拖着顺子跑呢?难道它知道我们手中有枪,所以先跑?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蛇岂不是成精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在这时,我猛的停下了脚部,身后怎么没声音了?
一回头,聒噪的胖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这死胖子,早就让他减肥了,这关键的时刻又掉链子。我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前方的王坤一个转弯就没了人影。我看着地上有痕迹,想着胖子追着痕迹也能跟上,便握着匕首又追了上去,我倒要看看,拖着顺子的是什么东西。
这几年的经验告诉我,祸害留不得,否则关键时刻,准会出来捣乱。
我跟着跑上去拐了一个弯,结果我发现王坤既然居然都堵在前方的巷子里,此刻,他们没有跑,而是在慢慢走。
难道追了?
是什么东西?
我赶紧跟了上去,拍了前方的王坤一把,迅速问道:“什么情况?”王坤回过头,脸色惨白惨白的,嘴唇都在颤抖,我察觉到不对劲,刚想开口问,这时,眼角却瞟到一个红色的东西。
那个东西在地面,被王坤前方的马子挡着,由于中间隔了两个人,我一时看不分明,而就在这时,马子突然爆发出一声悲呼,叫道:“顺子!”
顺子?
难道顺子他……
我想看清楚一些,但距离稍远,前面又有两个人挡着,再加上我现在这眼神本就不好,更是看不清楚,透过马子腿脚间的空隙,只模模糊糊看到地面上有一个红色的东西,那是什么?
我看着那个模糊的红色,总觉的有些不对劲,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旋即反应过来,是血的味道,而且是我所熟悉的,人血的味道。
前面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时,最前方的李老大突然单手举高,直直的竖在空中,紧接着,马子以及我前方的王坤,都做了同一个动作,我不清楚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在他们做完这个动作之后,最前方的李老大猛的朝天开了一枪,嘴里爆发出一声嘶哑的喝骂:“操他娘的!”枪声过后,三人竟然猛的奔跑起来,我下意识的跟了上去,随着他们的跑动,那个红色的东西逐渐暴露在我的视线里,只看了一眼,我浑身都发寒了。
那居然是一架还粘连着血肉的完整尸骨!
尸体的肉已经被吃光,只有粘连在骨上的碎肉散发着猩红的痕迹,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在那具尸体旁边,我看到了很所碎布,和李老大他们衣服一样的碎布。
那么眼前这具尸骨,岂不是……
这一刻,我觉得浑身发寒,难道这座城里,除了软粽,还有吃人的怪物?我猛地想起了嘎达绿洲那种类人生物,想起了被活活吃掉的卢舟。
这时,我突然反应过来,胖子怎么还没有追上来?
我们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胖子就算再慢,也该追上来了,难道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该死!我忍不住想骂娘,也顾不得再去追王坤他们,转身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胖子!”我喊了很多声,声音也很大,在高深的黄土巷子里,显得格外的空旷,但没有人回答我,除了我的叫喊声,没有一点声音,我终于知道这座城市的不对劲儿。
它一直让我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此刻我才反应过来,这座城里,没有声音,任何声音都没有,连风声都没有。
我喊了几声就忍不住住嘴了,因为我感觉自己喊出来的声音,仿佛经过录音机的处理一样,那种回声空旷无比,仿佛是鬼在回话,我一定是被吓到了,竟然会觉得自己的声音可怕。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不断给自己心里暗示:现在是白天,这不是斗里,吴邪,你真气点,别给老吴家丢脸。
紧接着,我又继续喊胖子的名字,或许是我的心里暗示有用,这回,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没有了那种诡异的感觉,很快,我就知道,胖子失踪了。
因为我往回跑的路程,已经完全超出了和胖子分手时所走的路,此刻,地面的沙层上,全是我们先前跑动是留下的凌乱脚印,根本无法分出是属于哪一个人,胖子究竟是在哪里走失的?
该死的老胖子,他究竟是脑袋塞了浆糊迷了路,还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心乱如麻,脑袋胀鼓鼓的,我知道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便深深吸了口气,暗示自己需要清醒,还好这些年遇到的危机不在少数,很快我便冷静下来,接着,我开始掉头,又开始往李老大他们的地方走。
这一次是走,而不是跑。
第四十九章 炸药
我现在所处的这段距离,当时胖子还跟在我身后,那么也就是说,他是在跑到前面的位置才失踪的。这里的巷子纵横交错,当时我为了追王坤,所以没有等胖子,他一时迷了路也不是不可能,我只要顺着跑过的路,留意其它的巷道,或许就能找到胖子的踪迹,果然,在不久之后,我在一个分道的地方,发现了一串脚印,那串脚印没有跟上大部队,而是单独绕进了另一条巷子。
我顺着巷子看过去,巷子看不到头,不知道有多深。
该死,这死胖子难道是路痴吗?
我深深吸了口气,顺着脚印走了下去,心中发誓,待会儿一定要对这老胖子进行团队教育,让他知道什么是团队意识,随意离开组织是不对的!
接着,我开始顺着巷道中的脚印走,转过几道弯后,我觉得不对劲,地上的脚印越来越凌乱,步伐也越跨越大,也就是说,胖子再最后,开始奔跑起来,难道他遇到了什么危险?
心中一紧,我不再用走的,跟随着凌乱的脚印追了上去,结果拐过一个弯道,眼前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央,王坤三人正聚在一起,不知再说什么。
看地上的脚印,胖子应该也到了广场里,为什么没看到他的影子?
我走出了巷子,随着视野的开阔,广场的尽头,一座石砌的宏伟宫殿映入眼帘,确切的说,这不是宫殿,它的布局,更像是祭祀用的神庙,门前是低矮繁复的阶梯,阶梯外是可以容纳上千人的大广场,难道这就是马子所说的那个广场?
这时,马子看了我一眼,狠狠骂了句:“妈的,又被引到这里来了。”
王坤神情紧张,强自舒了口气,道:“这里会不会是那东西的老巢?”他指了指神庙,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神庙里面黑洞洞的,连阳光似乎都透不进去。
我不关心这里是不是软粽的老巢,而是问道:“有没有看见胖子?”三人同时摇了摇头,李老大皱眉,道:“他失踪了?”
我不由想苦笑,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想到顺子的尸骨,忍不淄打了个寒颤,这死胖子,别也是被那东西给盯上了吧?
这时,李老大又道:“既然那东西把我们引过来,咱们就去会一会。”想来是顺子的死刺激了众人,三人一改先前害怕的举动,神情咬牙切齿,上了枪就往神庙里走。
马子回头看了我一眼,从装备包里找出一把小散枪扔给我,问道:“你是跟我们一起去,还是找人?”现在这种情况,我没有装备又没有食物,自然不可能一个人走,而且刚才胖子的脚印,也到达了广场的范围,王坤三人没有遇到,会不会是因为胖子先一步到达了?
我想了想自己来时的路,似乎路程稍微短些,胖子确实有可能比李老大三人更快到达这里。
那么他现在,也进了神庙里?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便冲马子摇了摇头,道:“我跟你们一起走。”紧接着,李老大打头,我们穿过广场,踏上石阶,进入了这座宫殿似的神庙。
神庙外面木制的门全部大敞着,如同在迎接来宾一样,一进去,两边是一溜对排的石柱,石柱跟高,往上望看不到头,房顶黑漆漆的,阳光只能照射到门口的位置,更里面则阴沉沉的。
李老大打开了手电,四下扫了一圈,道:“咱们继续找,肯定有机关。”马子两人便开始对着大殿里的石壁敲敲打打,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布局,觉得很不寻常,既然这里是一间神庙,那么供奉的神灵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西域的神庙是什么样的布局,但按照古代汉人的宫观布局,供奉的神灵应该是正对着大殿的,而此刻,原本应该有神台的位置,是一片平地。
我走到神台处,石墙是青灰色的大砖,上面有一些砸出的图案,很抽象,我感觉又点像风,又有点像云,看不出有什么具体意味。
李老大三人还在坚持不懈的找机关,神庙里可以挪动的东西,基本上都被触碰遍了,也没有什么机关启动的征兆,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便问马子:“有炸药吗?”
马子摸机关的手愣了愣,随后点头道:“还有一些。”接着,我又道:“老大他们最后一次待的地方是哪里?”马子皱着眉回忆了一下,随后指着我站的地方,道:“好像就是那里,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分散了,我记得,老大和德国妞几个,当时好像就在你那片位置,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既然是在我这里,那么机关就应该在我附近,这三人怎么全部往其他地方找?似乎看出了我的怀疑,王坤苦笑道:“你所处的那个地方,我们三个人几乎连石缝都看过了,足足找了三个多时辰,实在是找不出什么机关。”
找?
我看着三人愁眉苦脸的神色,笑了笑,道:“为什么要找机关?马子,拿炸药,就在我踩的这片地方,给我炸。”我也想明白了,我是个土夫子,又不是什么考古学家,既然知道了机关启动的方位,我还找个屁。
这几年,我对机关也算有些了解,路人甲一伙人,当时是站在这个位置,能让他们一瞬间消失不见的,只有一种机关,那就是翻板机关。
这块活动的翻板,可以是在脚下,也可能是在墙壁上,甭管在哪儿,只要将炸药堆在墙角,最后都能炸开。
马子听完我的吩咐,几乎是目瞪口呆,显然被我的匪气给惊了一下,这时,李老大骂道:“该死,早该想到这一层,马子,上炸药。”
三人都是部队的,玩武器炸药自然比我拿手,没多久就估算好了分量,我第一个就冲到了神庙外,胖子在长白山放的炸药,我至今记忆犹新,差点把自己都炸个半死,这回我还是觉得躲远一点比较保险。
随着马子引燃火线,我堵住耳朵,张开嘴巴,戌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神庙里扬起了大量的尘灰,石块纷纷往下榻,王坤叫道:“不好,这殿要塌了。”
我瞄了一眼大殿内的几根巨型石柱,冲他摆摆手,道:“放心,塌不了。”我是学建筑的,炸的位置是在墙中央,没有损坏一根石柱,充其量那面墙会裂,看着动静很大,实际上不会对主体造成什么破坏。
不久,尘烟散尽后,我们背着装备重新回了大殿,此刻,原本该供奉神灵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坍塌口,这个洞口开在墙角,一半被掉落的大石堵住,露出一小截洞口,仅有一人宽,不过爬进去倒也没问题。
我蹲在洞口往里看,里面黑洞洞的,于是招了招手,示意给我一个手电筒,我没回头,也不知是谁把手电筒放我手上的,大约是我炸庙的举动过于大胆,三人显得十分配合。
我打着手电往里看,对面似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黑幽幽看不到底。
马子道:“原来真的在这里,老大他们一定顺着这条石阶下去了。”
王坤疑惑道:“这后面是什么?”
我举着手电四下晃了一下,阶梯的周围,没有机关启动过的痕迹,便拍了拍王坤的肩膀,道:“有没有什么,进去才知道。”胖子此刻行踪不明,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但就待在这里显然不太现实,先不说那个诡异的黑影,若王坤一行人撇下我自己走,恐怕我就得饿死。
胖子应该就在附近,我在洞口的位置,用匕首刻了一个邪字,他一旦进入神庙,就会顺着我留下的标记追过来。待我留好记号,我们一行四人,由我打头,率先进入了地道里。
不知怎么,一进入黑暗的地道里,我反而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难道是下斗的后遗症?
这条阶梯很长,盘旋而下不知通向何方,随着不断的深入,通道内完全陷入了一种深沉的黑暗里,我们打了两盏手电筒,手电的光芒在盘旋的通道里,总无法打到尽头,每一个转圈,都不知道后面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
走了大约十五分钟后,我便觉得有些惊心,这条阶梯一直盘旋向下,我们四人的速度并不慢,这时候都没有走到头,我们难道已经深入地下了吗?
就在这关头,马子嘀咕道:“别是走进十八层地狱吧。”我下意识的顿了顿脚步,暗骂这小子不会说话,这种环境里,最忌讳的就是营造恐怖气氛,容易勾起人心底的恐惧,对接下来的前进反而不好。以前在斗里,这话都是我来说的,现在我早就学乖了,什么情况下能说,什么情况下不能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偏偏这小子突然搞了一句十八层地狱,我当即就想问候他十八代祖宗。
我说了句:“别瞎说,这条通道不是直下,而是盘旋的,而且盘旋角度很大,我们走的虽然久,其实并没有多深。”一句话放缓了气氛,众人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王坤单手端着枪,一边走一边拍周围的墙壁,道:“这古代人建筑工艺不是盖的,现在造这种盘旋梯都不容易呢。”
我一手按着小散弹枪,一手打着手电筒,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便随口说道:“古人的建筑工艺一直是个谜题,比如古埃及的金字塔,巴比伦的空中花园,这些都是现代建筑水平都无法达到的。”
除了这些,还有长白山的青铜门,秦岭的青铜树、汪藏海的海底墓,我相信任何一个,都是现代人类无法复制的,历史沉淀了人类的智慧,同样也湮灭了一个又一个奇迹,这些古老神秘的建筑工艺,恐怕再也无法实现了。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会有人醉心于考古事业,相对来讲,我这样放炸药的土夫子,真是可恨。
我说完,马子笑道:“不愧是文化人,我就读了个初中。”
王坤打趣道:“行了吧你,初中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咱们几个,就顺子是大学毕业,连高中课本长啥样都不知道呢……”话没说完,王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
就在这时,我前方的阶梯突然到了尽头,狭窄的盘旋梯被扩宽成一条笔直的通道,手电光所及之处,是巨大的青砖堆砌的通道,这时,我身后的马子突然道:“快看。”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发现通道的地面上,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第五十章 地洞
这里怎么会有血迹?我暗暗想,莫不是路人甲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太爽了。鉴于以前被空袭的次数太多,我先用手电筒照了下通道顶部,上面滑溜溜的,既没有毛球兄弟,也没有禁婆,很安全,于是我打了个手势,带着三人踏上了通道。
李老大三个到底是部队出身的,一看到血迹就十分谨慎,由于通道位置宽敞,可以容三四人并排而过,三人都端起了枪,直直指着前方,躬身屈膝快速行走,我一个人走在他们前面,感觉有点像拍警匪片,特别拉风,难怪路人甲牛屁轰轰,有这么一帮跟班,想不骄傲都不难。
我顺着通道往前走,发现那滩血迹很大,而且还有点点滴滴的血点洒在地板上,我几乎可以想象出,这滩血的主人,受伤的部位应该在上半身,捂着伤口奔跑时留下的血点。
我当即加快了脚部,手中的小散弹枪抓的紧紧的,顺着血迹跑了没多久,血迹突然到了尽头,而这条通道也一分为二,变成一个t字型。
我走哪一边?我站在交叉口左右望了望,手电筒的射程不足五米,两面都看不到头,我低头去寻地上的血迹,发现血迹到这里就到了头,那人难道在这里消失了?
我心中一动,猛的把手电筒射向头顶,瞬间,头顶上方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上方的通道,仿佛被人用蛮力凿开一样,石板显露出碎裂的痕迹,露出了一个足有两人宽的洞口,难道那人钻进去了?
我后退了一步,以便手电筒的光芒能够照到洞口的深处,那里面黑漆漆的,内壁也是土石结构,隐约还能看见暗红色的血。就在我打着手电观察时,李老大问道:“要不要追进去?”进入这条通道的,一共只有四个人,路人甲、小龙女、四眼、老孙,当然,有可能还有闷油瓶,但显然有点不太可能。
对于李老大三人来说,无论是路人甲还是小龙女,都是自己人,自然要上去查个明白,我现在要靠着路人甲带路,也不得不去看看,就在我准备点头,说往上爬时。
上方的洞口深处,突然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那双眼睛又黑又亮,特别大,根不是人的眼睛。闪着寒光直勾勾盯着我,我还没来得及警戒,从洞口的位置猛的伸出一只爪子,动作快如闪电,瞬间抓住了我的脖子就把我往上提。
我耳朵里只听到一声脆响,接着脖子便被卡主,整个人双脚离地,脖颈处传来巨大的痛苦,手电筒砰的掉在了地面上,整个人嗖的一下被提进了洞口里。
操,又是空袭。
我直接被提着脖子拽进了洞里,那种痛苦简直是难以言表,脖颈处的那一声响动过后,似乎扭到了脖子的经脉,我想挣扎一下,居然一动就痛。
于此同时,我听到一阵阵枪声,操,现在放枪顶个屁用,会误伤的。
那个抓着我的爪子酷似人手,手掌很大,五指卡着我的脖子就把我在洞里拽,我整个人都被拖着,完全不能呼吸,混乱摸到了腰间的匕首,猛的就拔出来,去扎抓着我的东西,这一扎顿时就有一阵热液扑到我脸上,我耳里只听吱呀一声尖叫,有些类似于猩猩的叫声,旋即脖子就被松开了。
卡在脖子处的血顿时冲上了脑,弄的我头晕眼花,我肺里的空气都耗光了,连忙大口大口的喘息,这一吸,差点没把我恶心死,空气中全是一种类似于粪便的味道,看来这个洞口是怪物的巢穴。
黑暗中,我看不清那玩意长什么样子,但通过刚才掐着我脖子的东西和那声尖叫,我估计这洞里居住的是一种类似猴子一样的东西,当即也顾不得恶臭,匕首在身前乱挥,整个人连忙往后退,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脖子被扭到了,此刻是偏向左边歪着,往右一动就痛,完全没办法纠正过来,操,难不成自己要一辈子做歪脖子了?
刚退了没几步,前面那东西就发出了一声尖啸,我心中一惊,知道那玩意估计还要攻击,连忙用力将匕首舞的刷刷作响,因为这里太黑,我根本看不清情况,只能尽力护住前面,谁知才舞了没两下,胸口顿时被什么东西踢了一脚,整个人往后一仰,手中的匕首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去。
这一脚差点没把我踢的吐血,巨大的力道让我瞬间猛的咳嗽起来,才咳了没两下,又被飞快的卡住了脖子,呼吸顿时被卡在喉咙里,我只觉得肺要炸开一样,随即那只卡着我脖子的爪子,又拖着我在地洞里急速动起来,我整个人都被拽着,在黑漆漆的洞口里横冲直撞,脑袋是不是磕到洞壁,似乎还流血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非得被玩死。
顾不得周围的环境,我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一把小散弹枪,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刚才还用什么匕首,直接放枪不就得了。
混乱中,我连忙去摸腰间,还好那把小散弹枪还在,摸出枪立刻朝着前方开了一枪,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枪声在狭窄的地洞里回荡,一阵**辣的血液直接溅了我一脑门,我耳里只听得一声哀嚎,卡着我脖子的手又送了,我此时反应也算快,它一松手,我立刻又朝着前方的黑暗处开了两枪。
这种小散弹盒子,一次只有十发子弹,每次只能连发三次,两枪打出去,我听那声音,似乎都打到了土里,有大量潮湿的土块飞溅到我身上。
枪声过后,周围很安静,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知道那东西还在不在。
戌时,我压着呼吸侧耳倾听,顿时,我听到在我前方不远处,有一阵剧烈的喘息声,我心中一紧,那东西还没走?
黑暗中,我手中的小散弹需要重新上膛,正当我一面凝听着呼吸声,一面摸索着给手枪上膛时,那种急促的呼吸声突然中断了,紧接着砰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我听了半晌,那呼吸再也没有响起过,立刻想起自己身上还有打火机,摸出来打燃后我才看清,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土洞,土不是黄土,而是一种发黑的土,土里还夹杂着黑色的石块,这不像沙漠里能有的东西,仅看了一眼,我便判断,这是人工填出来的加固层,估计被那怪物挖通做了窝。
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我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双脚,一双比正常人大出很多脚,脚是黑色的,布满这褶皱的皮,我将打火机举高,顿时,一具巨大的尸体出现在我眼前,那东西看的我顿时一阵恶心,我眼前是一具布满棕色毛发的黑色尸体,居然和我在嘎达绿洲看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嘎达绿洲里的群居怪物,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那个怪物此刻已经一动不动,我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头一下子顶到了洞顶,此刻看去,我顿时发现了不对劲,这个袭击我的怪物身上,有很多伤口,腹部有一处枪伤,应该是被我打的,手臂的位置也在冒血,大概是被我刚才用匕首戳的,而更奇怪的是,在怪物肩膀的位置,还有一处更加狰狞的伤口,我仔细一辨认,顿时心中一惊,这伤口太熟悉了,不就是路人甲那双爪子造成的吗?
五个血窟窿将怪物的肩部完全沁红,难道入口处的那滩血并不是路人甲的,而是这个怪物的?
这个怪物或许一开始将路人甲当做食物一样攻击,结果最后反而被捅了五个血窟窿,因此才一路逃跑回了地洞里?此刻怪物倒在隧道里,将前方的路堵了一半。
我又回头望了望,也不知自己被这怪物拖了多深,当即带着小散弹开始往回走,结果走了没两步,眼前出现了七八个地洞,没错,我仔细一数,整整八个地洞。
刚才我是在黑暗中被一路拖着,而且不断拐弯,此刻身后的路,上下左右前后都是挖出的洞口,正所谓狡兔三窟,这怪物明显比兔子还精明。
该走哪一条?
我刚才既然是被拖进来的,应该会留下拖拽的痕迹,于是我燃着打火机,将每一个洞口处都观察一番,遗憾的是,几乎每一个洞口都有拖拽的痕迹,看来这东西捕猎之后都会将猎物带回窝里,那我现在要走哪一条?
如果选择错误,那么我或许会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再次与队伍走散,到时候没有装备,没有食物,简直就是送死。这个神庙的下方,也不知开凿出来是做什么用的,虽然西域人民房屋下都有地下室,但在神庙下挖地下室就显得有点不寻常了。
一番思索后,我决定哪一个洞口都不选,我选着往前爬,据我对地底动物的了解,它们的洞绝对是想通的,最常见的是v字洞穴,有两个出口。
我曾看过一本生物杂志,上面说在南美有一种庞大的地穴蜘蛛,它的地洞就像蜘蛛网一样,出口数都数不清,既然我后路的选择性太大,不可预料的危机也太多,不如选择另一条路,或许与李老大他们相遇的机会还大些。
李老大几人虽然重情重义,但我与他们必定不熟,我估计他们肯定不会到地洞里找我,充其量在出口等我一段时间,然后走人,现在时间已经耽误不少,与其冒险回去找不到人,不如另辟新路。
第五十一章 小金毛
打定主意,我便回头,向着那个怪物所在的地方而去,那怪物体型健壮,躺在地洞里,将一半的路都挡了,挪又挪不开,我要想过去,只有趴在它身上爬过去。
打火机已经有些烫手,我看准方位,便熄了打火机,趴在那怪物身上开始往前跑,手掌按着硬硬的毛发,刺的手心的伤口又痛又痒,由于空间关系,我整张脸几乎是贴着这东西的身体爬过去,鼻间充斥着阵阵恶臭,那是一种混合的血腥、粪便以及穴居生物特有的腥臊气,熏的我几欲呕吐,我发誓,此次事件了后,我再也不要钻地洞。
待在黑暗中爬行了一段时间后,周围洞壁的土质逐渐干燥,那种滑腻腻如同粪便一样的东西也没有了,燃起打火机观察了一下,洞口依然看不到尽头,也不知这种怪物是怎么挖出这么深的地穴。
就这样一会儿黑暗,一会儿燃打火机,又向前爬了一段距离,空间逐渐宽敞起来,最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洞窟。
这个洞窟呈圆形,大约有五平方米左右,打火机的光线暗淡,一时也看不清全貌。我估计这里应该是那怪物的老巢,按照地穴动物的习惯,这个巢穴应该还有其它出口,我燃着打火机跳进了洞窟里,正打算找找出口,耳里突然听到一阵呜咽声,有点像小动物的叫声。
这地方能有什么善茬,我立刻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黑暗的角落里,似乎盘踞着一只小狗大的东西,紧接着,那个东西逐渐朝我爬过来,身形慢慢显露出来。
随着它逐渐爬入火光中,我也看清,那是一只类似于猴子一样的小东西,身上的毛发金黄柔软,身形只有人类一岁的婴儿左右,大大的眼睛黑溜溜的,上面有一层朦胧的东西,很多哺乳动物刚生出来时,眼球上都会有一层薄面,在成长的过程中会慢慢退去,有些只需要一两天,有些则需要一两个月。
显然,这东西是一只怪物幼崽,不过它脸尚未长开,嘴部的獠牙还没有长出来,随着叫唤声,露出白细的牙齿,整个形象跟成年的怪物天差地别,有点像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金丝短尾猴,如果不知道它成年后的模样,这小东西到是十分可爱。
大多数动物都有趋光的本能,日出行动,日落潜伏,大约我手中的光芒吸引了这东西,小怪物像人类婴儿一样,朝着我爬过来。
我看它既没有獠牙,也没有爪子,便没房在心上,反而想到,既然这里有幼崽,必然就有爸妈,我刚才杀的那只,也不知是公是母,如果这小怪物另一个监护者回来,我恐怕就要遭殃了,当即,我举着打火机围着洞窟转起来,想看看有没出口,结果往前走了没两步,眼前的东西吓的我几乎心脏都跳出来了。
一只成年怪物正躺那儿睡觉,看它的饱满的**,应该这只是母的,完了,不知道母的攻击力会不会小一些。不过人的法则不适合用在动物身上,人类社会,女人的身体力量比不过男人,不过在动物世界中,很多都是母性动物更加厉害。
而这时,那小怪物还呜呀呜呀的朝我爬过来,我冷汗都要留出来了,小祖宗,我求您别叫了,把你妈吵醒了,多不好啊。
咽了咽口水,我举高打火机迅速的瞄了几眼,没有发现洞口一类的迹象,眼见那小怪物越叫越欢,我害怕这母怪物醒过来,赶紧准备往回跑,比起跟队伍失散,还是先保证自己的小命的要紧。
我正要转身,打火机直溜溜的火苗突然闪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吹似的,吓了我一大跳,而这火苗闪动的瞬间,我突然瞥见了那母怪物,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它是醒着的!
铜铃大的黑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狰狞的獠牙翻出嘴外,肥厚的嘴唇呲着,露出里面发黄的牙齿,完蛋了!我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拔出腰间的小散弹,我身上只有枪,没有弹匣,此刻这把手枪里还有六发子弹,只能连发两次,我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小散弹上膛一瞬间,就对着母怪物砰砰砰连发三枪。
这两年我枪法也算有长进,再加上目标距离很近,随意瞄准后,三枪全都正中胸口的位置,打完枪我就松了口气,这火力,任你是金刚转世也该玩完了。
那小怪物被枪声吓的缩成一团,呜呜咽咽的脑袋朝下,想往地上拱,完全是一副鸵鸟样。
开完枪以后我就发现不对劲,这母怪物居然连声惨叫都没有,怎么回事?
这时,我手中的打火机已经很烫了,于是微微上前一步,眯眼一看才发现,这母怪物原来早就已经死了,它从肩膀到腹部的位置,有一条长长的划痕,似乎是被刀一类割开的。
操,虚惊一场,还浪费我三颗子弹。
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东西尸体还没有腐烂,看这伤口的程度,死亡应该也不过两天左右,现在用刀的人可不多,我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闷油瓶,难道是他干的?
这种一刀从上到下的凶狠架势,恐怕也只有他干的出来。想到此处,我顿时觉得有了依靠,从头到尾都精神起来,打火机烫手的很,再不关可能就要炸了,我连忙匆匆扫视了一眼,发现自己判断失误,这地方没有其它出口,看来还是得走回头路,于是便看准来时的洞口,关了打火机准备往回走,到时候随便挑一个,走到哪里,就看运气了。
刚关了打火机,裤子就突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东西扒在了我腿上,黑暗中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差点没吓出心脏病,但仅仅瞬间我就反应过来,应该是那只小金毛,这玩意现在没什么杀伤力,我放下心来,脚上用力一踢准备将它踢出去,没想到这玩意看起来小,力气到挺大,把我腿抱的死死的,整个都扒在我腿上,嘴里发出的呜咽声有点像讨好的味道。
我一脚没甩开,正想着要不要给这小怪物一刀,但在黑暗中听这呜咽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在虐待幼童一样,再加上这玩意跟金丝短尾猴特别像,我还升起一种虐杀一级保护动物的罪恶感。
打火机歇了会儿没那么烫,我便又重新燃起来,低头一看,那玩意果然扒在我腿上,打火机一亮,碍于趋光的本能,它反而开始往上爬,速度挺快,我还没来得及把它扔出去,这玩意已经趴到了我肩膀处,蒙着淡淡薄膜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火光,身体缩在我肩膀上,一副无害的模样。
这小金毛身上到不是很臭,相比之下钻过粪便洞的我更臭,我见它准备趴在我肩头睡觉,便提着它的后脖子,随手一甩,扔到了母尸旁边,大约是吃痛,那玩意惨兮兮的叫起来,听的我有一种罪恶感,***,这下年下斗,什么奇怪生物没见过,居然会对这玩意产生罪恶感。
那东西叫的挺惨,我估摸着别是下手重了,把它扔的头破血流了吧?这么一想,下意识的便走了过去,这时我才发现,母尸周围有一些猩红的骨头,看形状有点像蛇骨,只吃了一半,小金毛大约还不知道它老妈已经死翘翘了,被我凌虐之后,委屈的缩进了母亲怀里,随后把没有吃完的蛇肉,用短短的爪子推到母尸嘴边。
可惜,它老妈已经张不开口了,这小金毛这么小,估计也没有捕食能力,大约要不了几天就会饿死。
我有点同情它,但这同情仅仅是一闪而过,我这人有时候心特别软,但也不是小女生心态,这东西长得再可爱,怪物就是怪物,难不成我领回家当宠物养着?
光是想想,我都一阵恶寒,几乎能想象出胖子鄙夷的模样。我决定不去管它,随后正准备爬上地洞往回跑时,身边突然有了一丝动静。
有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我秉着呼吸听了听,像是人的声音。
难道这里还有其它人?
我立刻后退一步,将目光投向来时的地洞,如果有人,他一定会从这里出来,于是我又抬起手中的小散弹,直直对着黑暗的洞口,打火机的火苗笔直的燃烧着,那种人说话的声音却依旧模模糊糊,仿佛四面八方都是。
我知道是由于地形的原因,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洞窟,由于回声的作用,会使得声音的传播产生阻碍,无法辨别方向,听了一会儿我觉得不对劲,声音似乎不是从洞口里传来的。
难道是……
我立刻想到,自己此刻是处于通道上方的地洞里,也就是说,我脚下的土层下方,实际上应该是一片青砖,青砖下面或许是一条通道,或许是一个地窖,也或许是什么其他东西。
这微弱的人声,难道是从下方传来的?
我顾不得地面的脏污,立刻趴下,耳朵贴着漆黑的泥土倾听,声音果然清晰不少,但由于青砖和泥土的阻隔,声音如同是在瓮里,听不出说了什么,甚至男女都分不清楚。
但我却是心中一喜,这说明底下有人,而人的声音既然能够传进来,也就是说我脚下的土层并不厚,下面的人谁我不知道,有可能是李老大三人,也有可能是路人甲他们,但现在无论遇到谁都无所谓了,毕竟在这种地方,没有食物和装备,我是无法自己生存下去的。
第五十二章 德国目标
当即,我四下望了望,从黑泥里挖出了一块扁形的石块,接着便开始瞄准一个地方挖土。仅仅往下挖了不到二十厘米的厚度,我手中的石片便接触道一个坚硬的东西,我用手胡乱扫开上面的泥土,果不其然,一块平整的石板露了出来。
但我知道这不是石头,这应该是通道顶部的青砖,只不过由于黑土的侵蚀,青砖已经变成了黑色,这时,说话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我听出是个男人的声音,但具体音色还是听不出来。
那只金毛小怪物又爬到了我肩膀上,时不时的还想伸出手去探我的打火机,打火机被它弄灭了两次,烧掉了手上的几根毛,它便不敢再伸手,转而趴在我肩头睡觉,两只爪子揪着我肩膀上的衣服,显然把我宽厚的肩膀当成了窝。
我此刻也没空管它,用石板敲了敲,听声音,这青砖很厚,我现在手边没有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弄不碎,但如果再不行动,下面的人恐怕就要走过去了,当即,我拿着石板狠狠的敲砖,一面敲一面叫:“我在上面,救救我!”
也不知下面的人有没有听到动静,我的声音和石块互相敲击的声音在洞窟里回响,但下面说话的声音却离我越来越远,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鬼这个字,紧接着,下面的声音便没了。
我顿时忍不住骂了一声娘,停止敲击的动作,耳朵贴地倾听,这回彻底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看来下方的人已经走了。
我忍不住叹气,运气背到这份儿上,今年还是不要买彩票了。看了眼黑漆漆的洞窟,打火机又开始发烫起来,我有点后悔,觉得以后打火机都应该换成防水长燃式的,将塑料打火机淘汰掉。
此刻脚下只有一层青砖,而刚才那批人,应该也没有走远,如果现在可以打破这层青砖,就可以直接跳下去,我试着敲了敲,砖很坚硬,不过我记得,这里的砖长度大约在二十厘米左右,也就是说在二十厘米的范围,必然会有粘合缝,古人那时候没有混凝土,用的是糯米加蛋清,有些还会参杂石灰,比现在的混凝土都要结实,但按照建筑学的原理,两块砖之间粘合的地方是最脆弱的,我从这里开始砸,说不定可以把洞壁砸穿。
又将土向两边挖了半晌,一条被沁黑的粘合缝露了出来,我又在洞里找了快稍大的石头,对着缝隙黏粘的地方猛砸,但显然,书上所说的并不是在骗我,这玩意确实比混凝土粘合的更紧,我手中的石块,应该是属于积层岩石,砸了没两下,地砖完好无损,它自己反而破了。
怎么办?
我心急火燎,生怕底下的人走远了,四顾望了一圈,这里除了黑土、积层石,就剩下那具母尸,难不成用尸体去砸?就算砸的开,我恐怕也挥不动。
瞟了那具母尸一眼,我突然发现,它身体地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走过去一看,它身体底下有很多布,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这些布层层叠叠堆起来,形成了一个窝,布已经脏的看不清颜色,不过透过母尸的长毛,我发现它下面,似乎压了厚厚一叠东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我现在浑身上下,除了一套衣服,一把打火机,就剩下一把小散枪,而且还只剩下三发子弹,现在对于我来说,那片是一块坚硬的石头,都能起到防身的作用。
当即,我双手拔住那母尸的腰,将它拖出了那堆布的范围,尸体才一翻过来,我便看到了布下面蠕动的白色蛆虫,一条条长的又白又肥,又些老蛆已经便成蛋黄色,肥得爬都爬不动,而那母尸的背后,也有很多黑色溃烂的伤口,里面也钻满了蛆虫。
我看的一阵恶心,那伤口到不像是刀砍出来的,伤口处非常黑,如果硬要说像什么,我到觉得有些像被粽子弄出的伤口。
硬粽体内有尸气,凡事被硬粽弄出的伤口,伤口就会呈现出或黑或白或青或紫的颜色,也有大红色,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跟胖子瞎侃时,他曾说过,常见的粽子分为黑毛粽、白毛粽、红毛粽,其中最凶的便是红毛大粽子。
凡事墓里,以黑白为敬,遇红则凶,所以红毛尸是最为厉害的。
我忍不住想到,难道这母尸死前曾被黑毛粽子伤到过?这地方还有粽子?那可完蛋了,我身上既没带黑驴蹄子,也没带闷油瓶,我要一个人遇上粽子,那可如何是好?
难道这座神庙地下,是个粽子收藏库?会不会跟鬼狜国一样?
正想着,那些蛆虫因为尸体被掰开而受了惊,纷纷四下里蠕动,有些朝我爬过来,我生平最见不得这个,感觉尸蹩都比这东西可爱些,连忙往后退,结果我肩膀上那只小怪物,喉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极为高兴,接着,这金毛小怪物居然一下子从我身上滑下去,爬到破布边,舌头一卷便扫进一口蛆虫,吧唧吧唧,吃的津津有味,我在一边看的,差点没吐出来。
不过几秒中,破布上滚动的蛆虫被金毛小怪物吃的一干二净,末了还咂巴砸巴嘴,看样子又要往我身上爬,我看到它吃虫子那一幕,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它爬过来一步,我就忍不住退一步,结果这小怪物尖叫一声,速度加快,突然一跳,居然猛的跳上了我的肩头,我吓的一转头,忍不住张大嘴。
我发誓,张嘴这个动作,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举动。
我正吓的张大嘴时,这金毛小怪物就唰的舔了我一口,从下巴舔到额头,我整个人目瞪口呆,胃里酸水一冒,终于吐了,结果由于没吃什么东西,只干呕了半晌。
呕完,我立刻就有杀了它的冲动,正要去逮它,准备直接宰了时,那金毛小怪物似乎感觉到我的愤怒,趴的一声摔倒在地,随即往它妈怀里钻,钻的只剩下半截屁股,我见此,连宰它的冲动都没有了,忍着恶心在脸上抹了一把,手上顿时抹到一把黏糊糊的液体,上面似乎还有些碎渣,先前我还觉得饿,此刻却是倒进了胃口。
我也懒得去管那只金毛小怪物,转而用小散枪挑开上层的破布,紧接着,破布地下露出一个破破烂烂的装备包。我一看到这个装备包,第一反应就是,哪位兄弟这么倒霉,着了这怪物的道,估计已经被消化了吧?
接着,我突然发现,这个包很熟悉,当然,我并不曾拥有过这种包,我周围的朋友也没有谁拥有过,因为这只包,也是一只zojp.
zojp,德国登山装备品牌,跟我在蛇窟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难道,这只包的主人,也是六十年前的德国考察队员?我听过张博士说那支德国考察队,也看过嘎达绿洲的黑皮笔记,但上面从来没有提及,当时这支德国队伍的人数,但我来了才两天,就已经看到两个装备包,至少证明,这支德国查队,当年一定人数众多。
我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六十年前,正是国际形势动荡的时候,一只德国考察队进入中国境内,本来就已经够引人注目的了,更何况这支考察队似乎人数很多,那时候进行国际走访还不像现在这么容易,航空和海上运营都没有成熟,从德国到中国,需要经历相当大的周折,现代人出国,申请个签证都会觉得很麻烦,更别提六十年前各国设防的时候。
那时候,一支人数众多的考察队进入中国,必然有极其重要的目标,按理说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按照张博士的说法,他们是因为黑风暴迷失方向而进入了雅布达,但我现在想来却觉得不对劲,那时候指南针已经运用广泛,即便真的遇到黑风暴,凭着指南针应该也很容易回程。
我在嘎达绿洲找到的那具德国干尸,根据日记上的内容提示,当时他离开雅布达时,身上都还带有指南,那么关于迷失方向而进入雅布达的说法,就有些值得怀疑了。
我想了想,回忆了一下张博士翻译的内容,又有了一个疑点。
日记的开头就写,考察队是因为黑风暴迷失方向而进入了雅布达,做考古探测这一行的,都有写考察日志的习惯,上至专家教授,下到初级学员,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考察事业需要极其精细,每一步都可能成为破解历史迷局的关键,因此写考察日志,必然真实而详尽。
如果按照日记所说,那么因为黑风暴而迷失方向又显得合情合理,但与眼前我所掌握的信息一对比,这其中的矛盾就显而易见。
我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是姓张的翻译考察日志时,自己进行过篡改。
第二,就是嘎达绿洲日记的主人,在日记中,也没有记录下真实的信息。如果是第二点,那就显得有些可怕了,如果一个人写的绝笔日记都存在欺骗行为的话,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真实目的,是无法讲出口,甚至无法对任何人说明的,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能说出去的秘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六十年前,那支德国队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目的,就很值得怀疑了。
突然,我想起了昆仑山上的德国队伍,同样的时间段,同样巧合的出现,难道他们是同一支队伍?
第五十三章 爆炸
我心中虽然疑惑,但时隔这么久,即便当初真有什么天大的目的,如今也已经是尘归尘,土归土了,我看了眼那个装备包,发现里面胀鼓鼓的,估计有不少东西,但愿能找到对我有用的。
装备包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我将包扯出来往外倒,顿时砸下来一连串的东西,借着微弱的火光,我仔细一辨认,顿时心惊不已,这个装备包里,没有任何食物或是武器,反而全部是倒斗的装备。
里面有洛阳铲、摸尸手套、探阴爪、铁锹、黑驴蹄子、还有散了满地发黄的糯米,这些可都是融合了南北盗墓门派精髓的东西,六十年前的土夫子下地,这些玩意是必不可少的。
顿时我明白过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这支六十年前的考古队,恐怕是个幌子,严格来说,恐怕它还是一支倒斗队伍。
从这个人的装备包就可以看出,当初那支队伍组织是非常严密的,各司其责,他的包里没有任何食物和水,也没有武器,也就是说,每个人承担的装备不一样,使得这个团体无法生出二心。
这批德国人,居然会带洛阳铲和黑驴蹄子,显然,他们是来倒斗的,而且他们的队伍,必然是通过事先组织,甚至有可能,这支德国队伍中,还有一个老斗带队,否则几个德国人,怎么懂得准备老祖宗摸尸的装备?
难道这座雅布达里,还有一个斗?
我心中一惊,再一联想被自己炸开的洞口,顿时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进了墓室里面,但先前进入的那条旋梯和通道,也不像墓室的布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便压下心头的疑惑,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打通青砖从这里出去,否则下面那支人马走远了,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也不知胖子有没有危险,当时他的脚印一路蔓延到了广场,广场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我估摸他出不了什么大事,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等看到我留下的记号,肯定会追过来,只是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追上李老大的队伍。
想到这一点,我便将那些倒斗的装备捡起来,现在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那就是在雅布达的地下,深藏着一座陵墓,跟我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如果这座城市,真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那么最适合它的地方,便是雅布达最后一任统治者的皇陵,这个秘密事关青铜门后面的东西,我相信,雅布达的统治者一定会留下信息。
闷油瓶和路人甲所要寻找的,或许就是那座陵墓,既然要去追闷油瓶,恐怕这次不下斗都不行,三叔虽然死了,但我每每想起来,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雅布达是最后一站,我也想走到底,看看那所谓的终极,究竟是什么东西。
洛阳铲这些装备虽然老套,已经被现代土夫子淘汰,但黑驴蹄子、摸尸手套却是到哪儿都适用,况且我现在手头上没武器,再不济,关键时刻也能抄把洛阳铲当拍子使。
装备包已经烂掉了,没办法背,我将衣衫下摆扎进裤子里,然后把黑驴蹄子和摸尸手套这些东西踹到怀里,那只探阴爪的绳子,是用摸金派秘术治炼而成,据说这种绳子遇火不化,入土百年不腐,我曾问过胖子,说怎么炼制的,胖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甩给我一句,老祖宗的智慧,你们这些小年轻是不会明白的。
现代倒斗,这种古老的技艺已经越来越少见,便是跟三叔下的几次斗,也没见他弄到过探阴爪,主要是这东西,已经没有路子弄到了,如同失传了一样。
我觉得探阴爪是倒斗行业里非常伟大的一项发明,它摸样成爪型,用钨钢炼制,下面连着一道绳索,绳索末端,还有一个匣子。
它的用法在斗里一般有两种,一是摸尸用,人说,粽子起尸,大都是受了活人的阳气惊扰,因此在摸尸时,人不能离尸体太近,而探阴爪的尾部极其尖锐,一钩就能钩死,把钩子扔到粽子身上,再把尸体钩出棺材,最后才去拿棺材里的东西。
第二个用法则是当绳子用,最下面的匣子,是一种发射性机关,将绳子完全收进匣子里后,瞄准地方发射,绳子和探阴爪就会射出去,钩住目标点。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机关术,但在古代就能将这种机关术如此灵活运用,不得不感慨倒斗先人们智慧超群,或许正应了一句话,经济可以推动发展,为了倒斗发财,什么玩意都能被折腾出来。
我将探阴爪挂在腰间,又把洛阳铲背在背后,能带的装备全部都带上,最后我拿起一把山撬子。
这种撬子跟平时见的不一样,它榔头的那一面很大,另一面钩缝很窄,主要用于登山、开凿、还有撬棺材钉。
这撬子挺重,虽然生了锈,但由于年代不长,并不影响使用,我又回到露出青砖的位置,对着露出的缝狠狠的砸,砸了没几下,青砖就松动了,我看的一阵激动,连忙趁热打铁,拿出吃奶的劲儿猛砸,砸着砸着,下面的青砖砰的往下掉了一块。
我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青砖也跟着往下滚,整个人顿时落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那地上还有几块砖,一个不留神摔下去,其中一只角磕到我脑门上,虽然没出血,却也痛的我脑神经都抽搐起来。
我随手一揉,也顾不得疼痛,赶紧就地一个打滚,滚出了塌方区。
黑暗中,青砖掉落的声音十分清晰,大约十秒钟过后,声音静止下来,我摸出打火机一照,头顶上方,塌出了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口,地面上则布满了青砖和黑土。
举着打火机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发现自己是处于一条通道之中,四下幽黑一片,通道两头,前后都看不到尾,也不知通向何处。
我记得先前那阵声音,似乎是往前走的,于是便举着打火机向前,走了没几步,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如同猴子一般的叫声,随即肩头一重,我一看,那只金毛小怪物居然又跟上来了。
***,还真赖上我了,难不成知道我毙了它老爸,这是跟过来为父报仇了?
我提着它的脖子将它又扔到了墙角,那东西呜咽一声,顺着我的脚飞速往上爬,片刻又爬上我的肩膀,我被它骚扰的不耐烦,忍不淄起了杀心,这东西留着也是祸害,正想着要不要一拍子拍死它,通道里却突然响起了滴滴答答的声音。
这种声音,不像手机铃声,到有点类似我在战争片里,听到的定时炸弹的声音,难道有人在这里放了定时炸弹?我觉得这个想法有些不靠谱,别说那帮人有没有带定时炸弹还不知道,即便有,想必也不会笨到在地下放炸药,那还不把这个地下室给炸塌了?
我顾不得肩头的东西,忍不住加快脚步,到了通道尽头时我拐了个弯,结果就在不远处,果然有两个闪着红光的东西在滴滴答答的作响,上面的数字不断减小,我看了眼。
是个5.
……瞬间,我头皮都发麻了,居然真的是个定时炸弹,看这上面的数字,难道还有5秒钟爆炸?就这会儿工夫,数字已经退到了3,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后跑,结果没跑出两步,耳朵里轰的一声炸开,紧接着身后一股气流冲过来,我人直接就摔到了墙壁上,身后被炸飞的石块全部冲了过来,撞的我差点没吐血。
爆破的声音在地下响彻,我的耳朵都失聪了,巨响过后,便什么也听不到,耳心深处阵阵发痛,我趴到地上,感觉震动还在继续,该死,究竟谁那么白痴,居然在地底下放炸药,是想所有人都被活埋吗?
我顾不得周身的剧痛,连滚带爬的往回跑,这次炸药威力不小,我估计这条墓道会塌,再不跑,恐怕就要被活埋了。
究竟是谁在那里放了定时炸弹?他到底想炸什么东西?
黑暗中,我气喘吁吁的往前奔跑,不多时,就越过之前掉下来的洞口,又继续往前跑了一阵,前方出现了一堵石墙,左右两边是一条贯穿的通道,黑漆漆的不知通向何方。
走左边还是走右边?该死,这地窖怎么修的这么大?我微微一犹豫,旋即用洛阳铲在墙上砸了一个记号,由于难度较大,我尽量弄的醒目又简单,最后,我下意识的用洛阳铲在墙上砍出了一个十字。
砍完我就觉得不对劲,如果胖子看到了,八成以为又是德国队伍留下的,于是我又在十字下方加了一道斜痕,只要胖子细心一些,就会发现这痕迹是我留下的,而我自己也可以当做参照路标,不至于迷路。
刻完十字,我便朝着标有记号的通道跑去,直到此刻,我的耳朵都还隐隐作痛,连自己跑动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大约过了十分钟,周围的通道依旧很稳固,我明白这里塌不了,便停下逃跑的举动。
按理说,在地下引爆炸弹,带起的连带反应是很大的,但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并没有受到波及,从建筑学的角度来说,这里的通道设计,应该是隔开的,并不是一条道通到底,而是迷宫一样,有无数单独的支撑点,只有这有,才能解释我此刻的安然无恙。
此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打火机在奔跑中无法稳定,根本没办法打燃,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正当我停下脚步喘息时,一直伏在我肩头的金毛小怪物,突然躁动起来,两只小爪子死死扣着我的肩膀,嘴里发出连续的叫声,听声音,似乎有些惊恐。
动物对周围的危险感知,天生就比人类强,我瞧见它这动静,顿时心中一抖,难道这周围有什么危险?
黑暗中,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耳朵依然有些失聪,金毛小怪物的叫声似乎离的很远,我此刻身处黑暗,也不清楚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见小怪物反应剧烈,不由将打火机点燃了。
昏黄的火光穿破黑暗,我眯起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跑出通道,而此刻,正站在一扇石门前。
石门已经被人打开过,看上面的痕迹,应该是被铁撬一类的东西撬开的,半掩的石门上,有雕琢而出的精美浮雕,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雅布达看到这类东西,立刻凑上前去观察。
第五十四章 机关铃铛
石雕上刻的是麒麟图腾,描绘了一幅幅高原雪山的景象,还有无数人类向麒麟祭祀的画面,通过我对雅布达历史的了解,这应该是一副寄托型雕刻,寄托了对故乡的思念,浮雕上的高原、雪山,隐隐就是西藏的轮廓,石门的两侧,有铁质的两只灯盏,呈人形,瘦长瘦长,足有半人高,两手相托的地方是灯油,我用打火机试了试,里面是干的,打不着。
祭祀麒麟的场面,上面摆满了猎物、牛羊,显得庄严而肃穆,但并没有什么实际信息,这时,我肩膀上的小怪物又扭动了一下,发出那种呜咽声,似乎显得极为不安,我立刻高举打火机四下看了看,前面除了这扇石门,什么也没有,而身后是黑漆漆的通道,并没有什么危险。
那这只金毛小怪物是怎么回事?我忍不住将目光看向石门,半掩的石门后,是一片浓厚的黑暗,难道危险来自石门后面?
那后面是什么地方?
此刻我不知道李老大等人的踪迹,在道路错杂的地下,走哪个方向对于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我拔出腰间的小散弹,接着侧身进了石门的细缝,我一进去,那小金毛叫的更凄惨了,活像有人在扒它的皮,两只爪子死死扣着我的肩膀,抓的我有些犯疼,尖细的叫声在空荡荡的地下室,显得尤为渗人。
石门后面的空间较大,由于打火机射程太短,我便沿着墙壁走,没走两步,就遇到了一个灯盏,灯盏里面有黑乎乎的膏状物,大约是牛油一类的,试着点了下灯芯,许久之后,豆大的火光才逐渐亮起,为漆黑的石室带来了不少光明。
借着火光,我发现这间石室面积较大,挨着墙角堆放了很多大陶缸,一看到这些陶缸,我就想起西王母国那些人头缸,下意识的就离的远远的。
古代建筑讲究对称,在这个灯座正对面的墙壁上,我点燃了第二个灯座,接着往前走了一段,又找到第三个灯座,很快,整间石室被我绕着墙走了一圈,一共六盏油灯幽幽的燃烧着。
这间石室,依旧是用大青砖铺就而成,在石室靠墙一边,堆放着十多个半人高的土坛子,上面有泥封,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但我也不好奇,这几年来的经验告诉我,好奇心害死人,能不接触的,还是尽量避开。
石室的中央,矗立着一个石墩,石墩上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雕像,那雕像十分逼真,麒麟双目圆瞪,直直对着门口的方向,恍然一看,如同活物一般,身上的鳞片都可以数清,雕工十分细致,这要是挖掘出去,绝对是国宝级的。
除此之外,整间石室空无一物,我一时猜不透是用来做什么的,再看向那十多只陶土罐子,忍不住猜测,难道真是个地下室,用来放酒的?若真是这样,这酒窖可真算的上世界第一了。
搜寻一番没有前路,我又一次将目光转到这只麒麟身上,麒麟是雅布达的供奉神兽,把这个东西放在这里,难度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我以为这个麒麟身上应该有机关,于是拿出那副摸尸手套,将麒麟浑身上下模了一便,连下面的小弟弟也没放过,最后别说机关,连石屑也没发现一个,难道这玩意放在这里真是为了好看的?
我心中有些郁闷,现在这条路到这里就算是断了,如果找不到线索,就只能走回头路,回到先前做记号的交叉地,另一条路会通到何方还不一定。
这间石室有古怪是一定的,但我逛了好几圈,什么东西也没发现,倒是肩膀上那只金毛小怪物,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听着它渗人的叫声,再加上没有什么发现,便觉得这是个是非之地,还是走为上策,刚准备转身走,晃眼一看,对上了麒麟石雕的双眼,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只麒麟看的地方有些奇怪。
它身形朝着门口的方向,双目如铜铃,直直望着前方,但只要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它并不是看着石门,而是石门的上方。
我立刻顺着麒麟所注视的方位看去,那里似乎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由于位置太高,光线不够,我无法看真切,四下扫了一圈,我目光落在那些半人高的陶土罐子上,最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便推着陶罐到了墙壁处,里面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推起来很沉重。
紧接着,我拿出洛阳铲,垫在封口处,勉强可以踩上去,这时,我燃着打火机一看,才发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也是一只雕刻在墙角处的麒麟,不过这尊麒麟却是把我吓的够呛,因为它的造型,赫然与鬼玺的造型一模一样,如果硬说这只麒麟有什么不同,恐怕是它没有那么传神。
如果说麒麟踏鬼的造型让人心惊胆颤,那么这只缩在墙角顶端的小麒麟,则透着一股子邪乎劲儿,空洞洞的双眼,也正好望着中央那只大的麒麟雕塑,两两相望,一个威严,一个邪祟,有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突然,我发现这只小麒麟脖子上似乎带了一个东西,但是由于麒麟的下颚遮挡,那东西一时没看清,正当我低下头,燃着打火机准备仔细观察时,我脚底的洛阳铲突然动了一下,确切的说,是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那力道极大,顶的我差点站立不稳,慌乱之下也顾不得查看,连忙双手扒住墙壁,这才没有摔下去。
我赶紧往下一看,之见洛阳铲下的陶土,仿佛被什么东西在拱一样,不断有碎土往下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看到这一幕,我头皮都发麻了,顿时,四川山崖里的头发陶罐、魔鬼域的尸蹩陶罐,一个个从记忆里冒出来,我就知道自己跟这些瓶瓶罐罐犯冲,该死,这一次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我宁愿出来的是粽子,至少此刻我手上还有黑驴蹄子,如果又是尸蹩什么的,我这次一定会玩完,我忍不住在心里大骂闷油瓶不仗义,既然出了青铜门也不知跟我和胖子报个信儿,也让我们安心安心,害的我一路到这鬼地方,身陷险境,我发誓,这一次找到闷油瓶后,他是死是活,小爷都不伺候了。
暗骂一声,我见那陶土已经被顶出了一个小破洞,赶紧脚上一发力,将洛阳铲移了移位置,把整块泥封都给遮住,顿时,下面那种往上顶的力量越来越大,我咬着牙不去管它,连忙低头去看小麒麟脖子上挂着的东西,这一看,顿时让人觉得触目惊心,那居然是一只我熟悉无比的六角铃铛。
铃铛静静的挂在麒麟的脖子上,被一个小青铜圈环着,像婴儿带着的小手镯,只不过那厚重的青铜色泽,让人完全生不出可爱的想法,只觉得浑身发寒。
我连呼吸都压低了,生怕一个动静就把这铃铛给弄响了,结果就在我屏息凝神时,我突然发现,小麒麟的胸前,有一个铃铛型的凹陷,与脖子上带着的六角铃铛不稳而和,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开启机关的按钮,只要将那只六角铃铛放入凹槽里,必然会有什么机关启动。
而且有一点可以证明,这个机关不会是攻击性的机关,如果这个石室有攻击性的机关,那么早在我进入这个石室不久,凭我那一番上蹿下跳的举动,早就应该触发了,但这个机关却放在如此隐秘的位置,如果刚才不是我细心,恐怕根本就不会发现,也就是说,这个机关,是设计者故意隐藏的。
我虽然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却没办法下的去手,因为这六角铃铛十分厉害,只要一发声就会使人产生幻觉,要无声无息的把它按进后面的凹槽里,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当时制造这个机关的人,是怎么开启机关的?难道他能抵抗六角铃铛的力量?
或者,他身上有能克制铃铛的东西?
在山东积尸洞时,闷油瓶曾说过这种铃铛有让人至幻的作用,我当时也追问过为什么,不过闷油瓶没有搭理我,当时我看他很不爽,再加上跟他也不熟,便也没有追问下去,如今想来,真是后悔不跌,早知道就该多缠着他问几句,现在可好,肉到嘴边都吃不到。
就在这片刻间,我脚底下的动静就越来越大,我一时没有办法开启机关,便准备先解决罐子里的东西,甭管是什么,撤了洛阳铲,先给它两枪,先下手为强。
结果没等我从罐子上下去,墙角那十多只陶罐子,也开始发出砰砰的声音。
怎么回事?
如果这只罐子里的东西,是因为被我搬动时惊扰了,那其它罐子算怎么回事?
我愣了愣,猛然看向室内的油灯,起初一直研究石室,我没有留意,现在我再去看那火苗,发现不知何时,火苗已经变成了幽幽的蓝色,整间石室瞬间又阴又暗,豆大的蓝色火苗无风自动,仿佛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意思的想到一个词:鬼吹灯。
这一次,是硬粽还是软粽?
很快,我便有了答案,因为墙角的其中一个陶罐子,顶端的泥封突然被冲开了。
第五十五章 麒麟吐珠(上)
砰的一声响,灌口的泥土四散飞溅,幽暗的光线下,我只看到一团黑色的,犹如浓厚的墨汁一样的东西,顺着出口缓缓流淌出来。
这时,我肩膀上的金毛小怪物尖叫一声,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爪子扣着我的肩膀,力道不小,抓的我隐隐作痛。石室里光线太过暗淡,我无法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但显然,罐子里装的不是粽子。
那滩黑色的东西慢慢流淌出来,让我想起了禁婆的头发,也是这样又黑又滑,心中顿时有些发悚,很快,那玩意仿佛有生命一般,逐渐向着我所在的位置爬过来,尽管那东西已经离的很近了,我却依然看不出它的具体形态,似乎是由无数黑色的沙粒组成的,甚至比沙粒更为细小,因此无论我怎么看,都看不出这玩意究竟是什么。
眼见它离我不过三四米,爬动的速度非常之快,我当即遵循三叔主动出击的原则,朝着那滩东西的正中央开了一枪,这一枪打下去,顿时打出了一个洞,露出下面的青砖石板,但这个洞口连一秒都没有维持到,眨眼间就恢复了原状。
我看的瞠目结舌,难道这玩意还能瞬间修复?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可我现在连它是不是粽子都无法确定,这可怎么办?那玩意被我一枪打中后,速度不增反减,几乎是片刻间就到了我立身的陶罐子下面,于此同时,伴随着它的移动,石室里传来一种密密麻麻的声音,就像有无数蚕在吃桑叶时的声音。
我脚下罐子里的东西还在闹腾,一旦跳下去,洛阳铲必定会被顶翻,陶罐子里的东西一出来,两方一会合必然要大打出手,就在我将目光移向旁边的油灯,想着水火无情,要不要点火时,地下那滩东西,竟然慢慢的站了起来。
不错,我绝对没看花眼,就像动画片里一样,那滩黑色的东西,面积逐渐缩小,随即越堆越高,最后几乎有一人高时,便形成了一个人物的轮廓。
我浑身一个激灵,脑海中登时冒出两个字:软粽!
没等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消下去,那个黑色的人影,顿时朝我扑了过来,惊的我脑袋都成了浆糊,哪里还能想什么水攻火攻的,扭身一躲,整个人都滚到了地上,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那只洛阳铲没了我压在上面,顿时被顶飞了,啪的掉在地上,紧接着,其它罐子的泥封纷纷碎开,一滩滩黑色的物质逐渐向我爬过来。
那个黑影一下子没扑到我,瞬间倒在了前面的陶罐上,如同水一般摊开,我还以为它摔死了,结果这东西,竟然和罐子里新爬出来的东西结合在一起,顿时又聚成了一个更大的人影,几乎有两人高,很快,周围的黑色东西都聚到了那个人影脚下,那个人影便像动画特技一样,越长越高,最后头几乎顶到了墙上。
人影成型后,便向游魂一样,下半身贴着地面慢慢朝我移过来,我想也没想,抓起旁边的洛阳铲就砸了过去,铲子一下子就扔进了人影的胸口里,旋即消失无踪,黑影停顿了片刻,旋即,一只只剩下铲子,不见了手柄的洛阳铲被吐了出来,这东西……该不会把那截木头给啃了吧?
这要是啃在我身上……
我头皮一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六角铃铛,什么麒麟机关,转身就朝门口跑,身后那个黑影似乎也加快了速度,那种蚕吃桑叶的声音,几乎就贴着我的耳边响起,门就在我旁边,我一侧身就钻出了石门,旋即用了吃奶的力气将石门给合上。
门一关,那种声音顿时消失了,门里静悄悄的。我突然想到,这玩意既然是软粽,我关门顶个屁用?想到这儿,我挂着一串倒斗装备赶紧准备跑,结果手还没放开石门,我就发现从石门中央的缝隙中,慢慢的伸出一条细细的黑线,这条黑线几乎就贴着我的眼前爬过,动作很快,片刻间就爬到了我手上,我只觉的手背上麻酥酥的,仔细一看,这黑线居然是一颗颗比芝麻还要小的虫子组成的,我眼睛几乎贴到手臂上,也看不出它们具体的样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东西是什么,接着便发现,石缝里钻出的黑线越来越粗,虫子也越来越多,后来等它们聚到一起,赫然就是那罐子里的东西!
操!我顿时醒悟过来,这玩意根本不是粽子,而是虫子,只是这虫子也太邪门了,居然能组成人的样子。难道那些在门外的鬼影,也是这东西组成的?
我肩膀上的小金毛看到这些黑色的虫子,叽叽喳喳的叫了一番,随即舌头一甩就吃了满满一嘴,跟吃芝麻一样,吧唧吧唧的嚼起来,我真是要服了这小怪物,刚才还一副怕的要死的模样,现在怎么牛气起来了,难道它也知道这玩意不是粽子,所以胆子就肥了?
那小怪物还在吃,而从门缝里爬出的虫子也越来越多,最后整扇石门几乎都被它们给占领了,变成了一团蠕动的黑色,这时,金毛小怪物一见虫子多了,顿时不敢再伸舌头,猛的一下跳离我的肩头,向着身后的通道跑,居然自己先逃命了。
我见这玩意已经越聚越多,忍不住啐了一口,转身也跟着逃命,刚才一只铲子扔进去,转眼就被啃的只剩下铁疙瘩了,这要是我整个人被扔进去,那还不片刻间就剩下骨头架子了?
我虽然不知道这小虫子是什么,但我知道,沙漠里有一种食肉蚂蚁,学名叫沙漠行军蚁。
它们个体的力量很小,比普通蚂蚁大不了多少,但当它们聚合在一起时,几乎是所向披靡,凡是被它们盯上的动物,只消片刻,就会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再大的动物,数十万只蚂蚁,每只都啃上一口,到最后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吃的一干二净。
它们所到之处,蛇蝎避退、狼狈惊惧,如同一只所向披靡的军队,因此才有了行军蚁的称号。
这种以弱胜强,依靠集体力量猎食的动物,在动物界比比皆是,我估计身后那些小虫子,也是靠集体的力量来行凶,如果我被它们追上,恐怕下惩跟那洛阳铲一模一样。
那些东西还在从门缝里往外爬,我争取着这个机会,在黑暗的通道里没命的往前跑,没过多久,我就听到那种蚕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虽然暂时还很远,但以那东西的速度,我要是一停下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正当我在黑暗中扶着墙壁狂奔时,我右手边的墙壁突然消失了。
我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估计自己是跑到了那个叉路边,如果我没有记错,此刻我的右手边也有一条通道,通过它可以走向金毛小怪物的家,而前方则是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我立刻想到了金毛小怪物的洞穴,当即点燃打火机,一个转身就往前跑,准备躲进洞里去。
身后蚕食的声音越逼越近,由于没有光线,我无法看清那些虫子究竟离我多远,但显然它们没有放弃猎食的机会,依旧追了上来。
我此刻真无比怀念自己的二号宝血,在长白山的时候,这血百试百灵,怎么现在连屁都不放一个?正当我没命的往前跑时,突然砰的一声撞到了一堵墙上,这一下子没收住,脑袋里登时嗡了一声,撞的我眼冒金星,鼻子又酸又痛,眼泪都流出来了。
怎么回事?我前面怎么会出现一堵墙?
头晕脑胀间,我又点燃了打火机,按照我之前估算的路程,我至少还要跑两三分钟才会到达小金毛的洞里,怎么现在跑着跑着,会突然出现一堵墙?在我记忆中,这条通道并没有石墙,它的尽头,应该是一片被炸塌的废墟,现在我眼前的东西,是怎么冒出来的?
打火机点燃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石刻的浮雕,上面雕刻着一群祭祀的人,还有高原、雪山、河流。
这画怎么这么熟?
我赶紧后退一步,拉大视野面积,结果眼前的情形顿时令我头皮发麻,因为我居然又回到那那扇石门前。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种自己下了斗的感觉,这是鬼打墙还是怎么的?
我对自己的招粽体质已经有了觉悟,但我没想到,这种半个棺材都不见的地方,居然也能碰上这档子事。
那种虫子爬动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我此时无路可走,只能大骂一声,猛的推开石门,旋即把石门关的死死的,紧接着,我点燃了打火机,匆匆扫了一眼,更加断定这就是我之前待的那间石室。
被我搬动过的陶罐子依旧位于墙角,那只威风凛凛的麒麟雕像也依然双目圆瞪的矗立在原地,地上还有那把没了木柄的洛阳铲。
我匆匆看了一眼,旋即直接脱了上衣,将石缝塞住,仅仅一件t恤塞不满,为了性命着想,我一咬牙又脱了裤子,浑身上下就穿一条内裤,唯一留下的是在腰间栓了一条空皮带,用来挂那几个倒斗的装备,很快,我便听到那东西的声音停在了门口,接下来便是一点声音也没有,但我知道,那玩意正在往门缝里钻。
我也不知道这两件衣服能撑多久,此时我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不想办法摆脱这些芝麻虫,我这次恐怕真的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儿了。
第五十六章 麒麟吐珠(下)
现在前后都没有退路,我只能将目光看向那只六角铃铛,这个机关设计的如此隐秘,显然不是用来害人的,很可能是打开某一间密室或者某一件东西,我也不是小菜鸟,一眼就看出了门道,如果这个机关可以开启暗道,那就最好不过了。
按照现在的情况,我基本已经判断,这个地下室,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它很可能是一个大型的移动机关。之前由于太过慌乱,我一时没有想明白,但现在一琢磨,自己从旋梯下来之后,跑了很长一段路,而且里面的通道繁多,使得这个地下室显得非常大,让人有一种迷宫的错觉。
但这个雅布达在历史上并没有明确的记载,显然,当时这个国家的国力并不强盛,开凿这样一个布满青石砖的地下室,将会是一件浩大的工程,而我现在身处的这间石室,会突然出现在我前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地下室有移动机关,就像汪藏海的海底墓一样,里面的石墙可以移动。
当这里的石墙时刻在发生变化时,人身处其中,就会觉得相当大,如果这个推断没有错误,那么现在我身处的这个神庙地下室,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它的大小,或许不超过半个操场。
之所这样判断,是因为我跑了没多久就回到了这间石室,这个机关算不上高明,比起海底墓逊色不少,我稍微一分析便参透了其中的奥妙,如果是一般人进来,恐怕会以为真的遇上鬼打墙了。
无论通道怎样移动,这间石室的位置其实是没有改变的,也就是说整个地下移动机关,都是为这间石室所做的基本保护,两千年前的古西域,机关术并不发达,现在我看这个机关虽然简单,但在当时来说,恐怕是一件相当浩大的工程,做这样一个工程来保护一间石室,显然这里面隐藏着极其重要的东西。
但现在,我要启动这个石室的机关,到底该怎样避开那只邪门的六角铃铛?
燃着打火机将整间石室都查看一遍,依旧和之前一样一无所获,这里除了那十多只陶罐,便什么也没有,最后我发现黄土里包裹着红布,古代的泥封里,大多会夹一块红布,这布历经千年,按理说早该**,不过我将上面的黄土一拍,发现还十分柔韧。
这时,石门的缝隙里已经爬过来一些芝麻虫,我知道再也耽误不得,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将红布往耳朵里塞,塞的严严实实,耳廓都又痛又涨,随即自己拍了一下巴掌,发现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便踩在陶罐上,去按那个六角铃铛。
其实这一刻,我心情是非常紧张的,六角铃铛邪门的很,也不知道自己耳朵里塞的东西有没有用,只得咬牙硬着头皮干,我用两根手指夹着铃铛,对准那个凹槽,猛的一推,瞬间,我耳朵里传来一种咕噜的声音。
耳朵堵成这样都能听见,显然这个声音是非常大的,咕噜咕噜,先是从小麒麟的身体内响起,顺后顺着头顶的石壁,一路往后延伸,最后几乎整个石室都是那种声音。
这声音并不陌生,是机关运作时产生的声音,但是这动静未免也太大了,到底是什么机关启动?
我紧张不已,片刻后,机关的声音汇合在一处,猛的停在了正中央的麒麟位置,随即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是卡住了什么东西,之后便再无动静。
这时,我不由去看那只大麒麟,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它张开的嘴里,竟然不知何时,含了一口鸡蛋大小的珠子,难道动静这么大的机关,就是为了这颗珠子?
当即我跳下陶罐,跑到麒麟跟前,凑近了看,那珠子是镂空的,里面似乎包裹着一颗圆形的东西,殷红似火,圆润剔透,倒有些像鸡血石。
我一时看不出门道,伸手就去摸那珠子,结果才一动,那珠子就被我拿到了手上,我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在没有弄明白之前,实在不应该乱碰东西。
不过我连后悔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那珠子一到我手上,麒麟的身体中,突然响起咔嚓一声,旋即我脚下一空,整个人笔直的往下掉。
果然有暗道!
不过这暗道实在坑人,居然是在脚下,天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如果死刺枪或者钢刀,那可就完蛋了。
没等我想完,屁股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我整个人跌到了地面,头顶砰的一声响,我忍着痛点燃打火机,发现头顶的暗道已经关闭了。
那颗镂空珠就掉在我身前不远处,我把它拿起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空间非常大,前后左右都看不到边,两旁一溜的粗壮石柱向前延伸,而我就站在中央,有些走在红地毯上的感觉,不过我脚下没有地毯,但颜色却是血红血红,周围的柱子都是那种深红色,仿佛是用什么颜料给刷出来了。
最奇特的是,地面、石柱、目所能及的地方,全部都画满了奇怪的线条,有些呈螺旋状,有些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有些扭曲的如同一张张人脸,神情各异,或惊恐或高兴,这些线条交杂在一起,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眼花,心中突的一下,很不舒服。
我突然想到,那本黑皮笔记上就记载过,那支德国队伍到过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里面绘满了无数奇怪线条,一旦进去,就永远也走不出来,难道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笔记中所记载的地方?
无论是宫殿的造型,还是这些诡异的线条,都十分吻合,那么那本笔记中的老教授,会不会像他所说的一样,一直活在这里?
周围很黑,没有一点声音,打火机所能照射出的范围仅仅不到两米,一低头,地面上也是那些诡异的线条,它们扭曲交错着,只要你想象力足够,就可以变换出很多形象,有些像动物,有些像植物,有些像骷髅,还有许多无法想象的图案,如同抽象画一般,看久了眼睛就发涨。
我没有艺术细胞,对这些线条更没有兴趣,于是便挪开目光,顺着旁边的柱子走,想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很快我便觉得不对劲,因为这座宫殿太过巨大了,光是我越过的石柱,都已经达到二十多根,这种庞大的空间,几乎不可能存在于沙漠下面,即便是昆仑斗里的青铜门后面,也没有如此巨大。
现在手头的光源太少,如果能完全看清这座宫殿的全貌就好了,我想了想,便开始向左边走,想看看尽头的山壁上,会不会有灯槽一类的,结果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头。
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建筑学的范围,即便是现在修的地铁,也要精确的计算大小,大一分则容易垮塌,而我现在所在的地方,地底空间的开拓,已经颠覆了建筑学的理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思考,当我将目光看向手中的打火机时,发现它的气已经很少,几乎快到底了,也不知会不会突然熄灭。
就在我想这个问题时,打火机的火苗突然幽幽跳动了两下,紧接着猛的一缩,竟然熄灭了。该死,这也太配合我的思想了吧?
顿时,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当中,那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睁大双眼,眼前却是一滩浓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完蛋了,孤身一人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别说食物和水源,连衣服都没有,现在唯一剩下的打火机都灭了。
黑暗令人产生恐惧,特别是这种又黑又没有声音的环境,打火机一灭,我几乎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有人再我耳边吹风。
凉飕飕的空气直往耳心里面钻,一时间,一大堆恐怖的想法冒了出来,比如黑暗中,会不会有一只鬼爪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又比如头顶上会不会突然跳下来一只粽子。
就在我被自己的想象力吓的额头冒冷汗时,我的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那声音,有点像磨牙声,听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去点打火机,按了好几下,只见火星不见火,我忍不住都要把它喊爹了,求求你,行行好,亮一下吧。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祈祷起了作用,打火机再经过顽强的抵抗过后,竟然真的亮了起来,我赶紧举着它往头顶上看,但由于距离太高,顶部是一片黑乎乎的,光线照不去去,但那种磨牙声却再也没响起过。
有了光源,我胆子大了些,为了防止打火机再熄灭掉,我现在有必要做一只能长期燃烧的火把,四下扫了一眼,地上干净的连木屑都没有,唯一的木头,是我腰间的铁锹,但光靠木头是无法引燃的,至少得有布一类的引燃工具,我现在浑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难道要连内裤都烧了吗?
就在我纠结关头,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袜子没脱,于是赶紧把两只十多天没脱的袜子换下来,裹在木头柄上,这东西汇合了我十多天流下的汗水和油脂,一点就燃,只是那味道,简直臭的我差点吐出来。
第五十七章 地形
火把一点燃,视野顿时开阔起来,但这间地下宫殿大的可怕,我依旧是看不见前后,这时,我将目光转向头顶,想看看刚才吓唬我的是什么东西,结果一抬头,顿时惊的我双腿发软。
头顶上方的顶壁上,依然是被刷成了殷红的颜色,上面刻画的线条更加繁复,而就在这顶部,居然倒吊了无数的干尸,和我在昆仑斗里见到的一模一样,不过这些悬尸更为可怖,因为此刻,他们都将脸孔朝下,干煸的脸居然齐齐对着我,我整个人就处于中间的位置,不管我朝哪个方向看,都能看到直勾勾盯着我的悬尸。
咽了咽口水,我眼泪差点都要流出来了,干嘛都盯着我看,这是要集体起尸么?黑驴蹄子就一个,我到底该对付哪一个?
就在我两腿发软,连逃命都忘记时,正对着我的一具悬尸,脸上的肉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嘴角往上翘,露出了一个极其邪祟的笑容。
我浑身一抖,这情况,是真的起尸了。
放眼望去,头顶全是密密麻麻的悬尸,几乎看不到尽头,我这次就算是闷油瓶附身也逃不了。
这时,我突然又听到了那种咯吱咯吱的磨牙声,紧接着不久,周围的悬尸一个个对我绽放了笑脸,又长又黑的头发倒吊下来,在空中飘飘荡荡,我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一步,背部就抵上了身后的石柱,一种透骨的阴寒顺着石柱传过来,惊的我几乎跳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吧嗒一声,我眼前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灰扑扑的东西,前面有两只大鳌,我一看,这不是尸蹩吗?
这里尸体这么多,有尸蹩也不稀奇,只是这尸蹩体积都赶上潘阳湖大闸蟹了,如果多来几只,我还不被咬死?想什么来什么,刚想完,啪啪啪的又从上掉下来几只尸蹩,一只只挥舞着大鳌,在地上瞎转悠几圈后,便快速的朝我爬过来。
我一看,原来头顶的悬尸并没有起尸,他们大张的嘴里,有无数的尸蹩爬进爬出,使得嘴角被撑开,反而像在笑一样,我赶紧举着火把后退,越来越多的尸蹩掉下来,天知道这里有没有尸蹩王,即便没有,这些鬼东西每个咬我一口,也够我受的。
此刻再不跑就是等死了,我举着火把转身逃命,身后的尸蹩一开始没追上来,最后竟然成群结队的追我,我没敢回头看,听着那密密匝匝的声音,连头皮都发麻,身上的装备全是对付粽子的,对付尸蹩,我是连把匕首也没有。
到底尸蹩速度快,就算我逃命似的飞奔,那些东西还是很快追了上来,接着,我肩膀一痛,扭头一看,一只鸡蛋大小的尸蹩跳到了我肩膀上,两只短鳌扎进了我的肉里。
他***,这么小也敢来叫嚣,这玩意见的多,我几乎都麻木了,随手就捏住了它的脊背,猛地一拔摔到前面的地上,随后一脚踩扁它往前跑,刚跑了两步,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反手一摸,顿时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居然是一只比我手掌还大的尸蹩,由于看不清全貌,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只能反着手把它往下扯,顿时,我感觉到背后火辣辣的痛,灼热的液体顺着光裸的脊背往下滑。
我这一扯,还没用上大力,那尸蹩竟然自己掉下去了,跑了没几步,我突然觉得不对劲,身后的声音似乎停下来了,我回头一看,身后的尸蹩居然没有追上来,反而开始往后退。
空气中,有一种极其浓烈的血腥味,我心中一喜,难道是自己的二号宝血显灵了?赶忙在背后一摸,随即一看手上,上面的血,是黑乎乎的。
我一呆,说不清楚什么感觉,自己的血怎么会是黑的?低下头一闻,气味比普通的人血更加腥臭,隐隐带着一股**的味道,我立刻想起了那颗心脏,手一抖,就去摸背后,但除了摸一手的黑血和一道火辣辣的伤口,什么也没摸到。
这时,我手中的火把在跑动过程中几乎要息灭了,一闪一闪的发着蓝光,我赶紧小心翼翼的吹了一口,火苗才逐渐恢复正常,我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跑到了什么地方,周围的环境依旧没有改变,两旁是一溜向前延伸的巨大的石柱,这时我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遇到鬼打墙了还是碰上什么厉害的机关了?
鬼打墙有可能,因为我身后就是数都数不清的粽子,保不淄有一堆的软粽在宫殿里晃来晃去。
如果是机关,那么要想找出破解机关的方法,对我来说几乎是天方夜谭,如果范围小一点,我或许能找出来,但这么大的范围,我又不是闷油瓶,有机关术特级级认证,就算我摸遍地上的每一块砖,只怕也是枉然。
我也没心思去管自己的黑血,这个拔已经长进去了,现在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没有办法,不如考虑考虑怎么摆脱眼前的困境。
此刻,我已经断定这个宫殿有问题,因为它所展现出来的巨大,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这里如同昆仑斗一样,是掏空了整座山脉,否则没有任何可能存在于沙漠之下。
我想到了上面那层移动的石室机关,会不会这里也是一样?或许这也是一个不断变幻位置的机关,使我在里面绕圈子,从而产生无边无际的错觉。
三国时期,诸葛亮发明了八阵图,用石头布下奇门遁甲,击退了八万强兵,那么我眼前这些石柱,会不会也是一种类似于八阵图的东西?
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空想也是无用功,我当即看准了一根石柱,在上面留下记号,接着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数石柱,如果真的是用石柱设下的奇门遁甲,那么到最后,我肯定会看到之前留下的记号。
最后我一共数出了一百零一根石柱,但依旧没有看到我做记号的那只,这里没根石柱间的距离,大约有十米左右,也就是说,我足足走了一千米!
想到这个结果,我不由惊心,难道这个宫殿的无边无际,不是一种假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否则,按照我这样的做法,我早就应该看到自己留下记号的石柱。
但这样庞大的建筑,真的能够存在于沙漠底下吗?
凡事对于古西域地貌有研究的人都知道,古代西域山脉河流并不少,但真正的大型山脉却不多,经历千年沙漠风化后,所有的山石都变为沙粒,由于地底运动频繁,无数古城被摧毁,孔雀河与塔里木河几经变道,沙漠地貌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种变化中,这座巨大的宫殿,完全是一个不可能的存在。
那么唯一的理由只有一个,我又被粽子困住了。
我手头上还有一只黑驴蹄子,要不要再试一试黑驴蹄子浇童子血?这里粽子这么多,胖子的说法也不知靠不靠谱,他一向喜欢瞎吹,我要把这黑驴蹄子烧了,万一没用,岂不是浪费了一件保命的东西?犹豫不决间,我举着火把慢慢往前踱步,这地方既然走不出去,我再跑也没用,不如消停些保存体力,谁知我往前走了没几步,却看到一个人影背对我坐着。
我一个人在这里,正觉得害怕,突然出现一个人,也不管是谁,立刻奔了上去,那人一直背对着我,盘腿坐在地上,低着头,又像是打盹,又像是在看什么东西。
我走的近了便觉得不对劲,自己动静这么大,这人早该发现了,到现在还不动一下,难不成这是个死人?我一惊,赶紧绕到那人前方,发现这居然真是一具尸体,尸身都被风干了,宽大的衣服松垮垮的套在身上,衣服上沾了尸油,看起来滑腻腻的。
我手上的臭袜子火把已经燃的差不多,这东西正好给我当燃料用,我看了一眼,觉得这粽子很安静,便直接动手扒了他外面的衣服,里面那层衣服有些已经和肉粘在一起,我没敢动,将外衣往火把上一裹,火苗又大了起来。
这时我才仔细去观察那具尸体,他低着头,面前凌乱的摆着一些东西,有散乱的纸、烧尽的火折子、还有钢笔一类可随身携带的小物件,但没有看见装备包一类的,看他穿的衣服,很像美国片里的西部牛仔,一顶破帽子歪歪扭扭搭在小脑袋上。
这人死的蹊跷。
我见过的尸体不再少数,像这种盘腿安安静静,形似高僧坐化的,倒还真是少见,我把他面前的纸摆好,发现上面画了很多歪歪扭扭的线条,仔细一看,有点像是地形图,中间一条条的竖杠,倒有些像宫殿里的柱子,我心中一动,心道:这莫不是宫殿的布局图?
再仔细一看,在这尸体的UU小说,宫殿不再是一望无际,而是一个倒l型的设计,像一把死神的镰刀,在l的拐角处,有一个黑色圆点的标记,或许就是标记他现在的位置,或许有其它意义,但我一看到这个就高兴不起来,显然,这个人掌握的信息比我更多,但他现在却死在了这里。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没办法走出去?
既然这个人能探测出宫殿的地形,那么应该有走出去的线索才对,但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看他死亡的方式,似乎是认命一样,静静坐着等死的,我不由去看其它纸张,剩下的两张地形图要工整的多,似乎是一张城市的鸟瞰图,而这座鸟瞰图的雏形,居然形似一只麒麟,在麒麟头部的位置,有一个用红笔标出的五角星,显然这几张纸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难道这是雅布达的城市地图?我赶紧去看第三张,这一张地图比较潦草,但含意深远,因为这张地图是一张神庙的鸟瞰图,神庙的布局,形似中国的故宫,互相对称,一路贯穿而去,从麒麟的下颚直到头顶。
前半截是大殿,但是后面三分之二的地方,全都是用虚线画出来的,只看前半截的轮廓,我几乎可以断定,这张图正是我头顶上的神庙,但当时我和李老大三人,并没有看到神庙还有后半段,难道这些虚线是意味着,神庙的后半段在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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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红丹
会不会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
为什么这个死人身上会有这么多东西?
按照他手中的地图信息,这个人几乎对雅布达的地形了如指掌,不仅有城市的布局图,还知道神庙所隐藏的部分,更让我觉得惊奇的是,在神庙的周围,用圆圈做了很多标注,细细一数,竟然有二十八个,而且这二十八个圆圈排列的顺序让我觉得有些眼熟,
看了半晌,我才反应过来,他娘的,这不是周天二十八星宿的分布图吗?仔细一看,我发现,其中有一个圆圈,刚好是在我炸开的神庙大殿里,难道这些圆圈是表示机关?
也就是说,一共有二十八个入口可以通向神庙的后面?
我觉得自己掌握的信息逐渐混乱起来,在怪物洞穴里,我找到德国人的倒斗装备时,便认定雅布达有一座大斗,这个斗或许就是闷油瓶和路人甲争相前往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青铜门后面的秘密,或许就藏在这个斗里,但现在这三张地形图却让我疑惑,这里没有任何古墓的标记,所有的切入口,都是这座神庙,难道六十年前的德国队伍,进入雅布达,为的就是这座深埋地底的神庙?
这座神庙为何会建造成这样?还有后面的悬尸阵,根本就是一座古墓的设计,这里究竟是神仙庙,还是陵墓?我觉得有些头大,反复的对比三张图纸,这时我发现,在图纸的右下角,都标有数字,那张鸟瞰图上,标了1,神庙图上标注了2,而到最简陋的那副图纸时,上面却什么也没有标注。
难道这几份图纸并不是完整的?如果按照这个标记数下去,或许还有其它的图纸。我立刻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尸体,他的外套被我扒下来当火把,但身上还套了衣服,裤子的口袋似乎鼓鼓的,仔细一看,连他的嘴都是鼓鼓的,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见多了从嘴里爬出来的尸蹩,便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的去搜他的裤兜,这一摸,又摸出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本极小的手册,还有一只白瓷瓶,瓶口用红布堵着,我不知道瓶子里有什么,便先搁置在一旁,转而翻起了那本小手册,我本以为自己又会看见什么外国字,没想到这一次看到的,却是中文。
这本手册有很多随手画的凌乱图形,有些像一个石室,有些又像迷宫,翻到最后才看到了一行小字,是繁体字,上面写着这样一段没头没脑的话:东西,在无底深渊中。
东西?什么东西?
我吃不透这句话的意味,心想,难道这帮人是有目的的来倒雅布达里的东西?
翻完整本手册,除了这段没头没尾的话,我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不过上面的中国字引起了我的猜测,我所携带的这些倒斗装备,会不会就是这个人的?
按照我之前的推测,六十年前的那支德国队里,应该有一个老斗带队,而这个人面前放置的图纸,上面标注了很多机关,再加上图纸的特殊画法,怎么看都像是出自盗墓贼之手。
最后,我将目光移向了尸体的两颊,那里十分鼓胀,与干瘪的尸身显得很不对称,而且一动不动,倒不像有尸蹩的样子,难道这人死之前,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含在口里了?
我拿出摸尸手套戴上,一手托着尸体的下颚,五指捏住他的两颊,微微一用力,尸体的嘴里顿时露出一颗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圆形珠子,我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如果我没猜错,这玩意是一枚定尸丹。
古代人下葬,有‘口含’的风俗,即在死者的舌下放一些东西,这样做有两层意味,一是死者死后,可以随身携带钱财,买通地府的牛头马面,也好少受痛苦,二来寓意着死者来生投个富贵人家。
平常人家,大多含铜钱,富贵些的则含金银,为官的权贵,喜欢在嘴里含珠玉,而王侯将相所含的,则是定尸丹。
定尸丹的制作方法早已经失传,但我听三叔讲,这东西是炼丹的道士在无意中弄出来的,就跟火药的发明一样,练着练着,就练出了一颗水火不侵,能保持尸身不腐的东西,后来又经过无数试验,使得定尸丹有了品级之分。
定尸丹是按颜色分类,从低到高,分为:暗、白、青、红、紫,定尸丹的炼制,有随机性,而且材料珍贵,因此非常难得,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普通的王侯,能含个白丹都要偷笑了,青丹则算比较上档次的,已经是少见,红丹和紫丹更被誉为是传说中的东西,据说尸体含红丹一百年,就能蜕皮换新肌,含两百年换筋脉,三百年换肌肉,四百年换脏腑,五百年换骨,然后就能复活,我估计,它跟玉佣是一个道理,五百年后活过来的,是不是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至于含紫丹,三叔说紫丹是神器,含紫丹一百年,可以羽化飞升,变为尸仙。我对此嗤之以鼻,尸体就是尸体,道士要真能练出这么牌的丹,那长生不老药早就成地摊货了。
但我眼前,这颗红光潋滟、熠熠生辉的圆形朱丹,赫然就是一颗红色定尸丹。我估计眼前这具尸体,就是德国队伍里那个老斗,他想必盗过不少墓,也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让他挖掘到了一颗红丹,后来被困此处,临死前还希望可以复活,于是死之前,自己就含了红丹。
随着我的动作,定尸丹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这可是好宝贝啊,我下意识的把它捏在手里,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定尸丹一取,会不会尸变?
想到鲁王宫里被脱了玉佣的血尸,我头皮发麻,赶紧抬头一看,结果这一看,顿时吓的我手脚发软,因为我眼前的这具尸体,表面的干煸皮肤,就如同被褪下的蛇皮,从头开始往下滑。
慢慢的,露出里面血淋淋的肉,等皮掉到鼻子处时,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里面没有黑眼珠,只有一对眼白,很快,血流进了眼眶,这对眼白,很快变成了猩红。
一股呛人的味道猛的钻进我鼻子里,于此同时,这具血尸牙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被血沁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我,片刻后,那皮已经退到了它肩膀处,我手脚都是软趴趴的,现在就是把定尸丹塞回去也晚了,恐怕我手刚到它嘴巴边上,就会被它给咬下来。
我一阵虚软之后,立刻手忙脚乱的往前跑,手中的火把在奔跑中呼呼作响,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但此刻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朝着前面直跑,身后的血尸还在蜕皮阶段,但那玩意的厉害我在鲁王宫就见识过,一旦起了尸,十个我也不够它啃的。
向前跑了没几步,那种咯咯咯的磨牙声就清晰起来,我意识到那玩意已经起尸了,更是吓的慌不择路,猛然间,只觉得一阵呛人的气味直冲鼻腔,身后一阵腥风刮了过来,我没想到这血尸这么快就来了,这时再跑也没用,猛的一个打滚侧翻,眼角只瞥见一双血淋淋的双腿站在我先前所处的位置。
目光在向上移,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猛的转过头,牙关一呲,举着血淋淋的爪子就朝我扑过来,我此刻哪里还有心情研究血尸长什么样,吓的就差没屁滚尿流。
刚才那一个打滚,还没能从地上起来,血尸一扑过来,我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前爬,爬了才一步,屁股上火辣辣一阵痛,那血尸扑过来,血淋淋的手指钩住了我的内裤,霎时间,屁股仿佛被灼烧一样痛起来,一股火辣辣如同硫酸一样的液体顺着股缝往下流。
我听闷油瓶说,血尸身上的血,有毒,堪比硫酸,有腐蚀功效,***,这血要是顺着屁股缝流到我小兄弟处,那还了得?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确实还是个处男,要是还没跟美女亲热过就成了太监,那也太他娘冤了。我爹要是知道我残了,还不得活活扒了我的皮。
我被这想法一激,为了不让血流到前面,赶紧腰背一挺,与此同时,后脚猛的一踹,似乎踹中了那只血尸,借着这股力量迅速的爬了起来。
爬起来之后,我赶紧揉屁股,顾不得手摸到血液后灼热的疼痛,先把血蹭干了再说,一边蹭,一边头也不回的往前跑,手中的火把已经在混乱中熄灭,也不知掉到了何处。
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往前跑,跑出没多久,身后传来一阵如同啃骨头一样的声音,隐隐还有一种咽喉病人大叫时的声响,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以前在斗里,我总能逢凶化吉,但这一次,我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队伍,难道这一次真的要完了?
我几乎已经能感觉到,那只血尸就快要追上我了,下意识的想,要是闷油瓶在就好了,不过这一次,恐怕我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最后我一咬牙,心想在这种地方,我怎么也跑不过血尸,早晚要被它给啃了,与其如此,不如搏一搏,正当我去摸腰间捆着的黑驴蹄子,准备验证一下倒斗先辈们的智慧,跟血尸决一死战时,砰的一下,撞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顿时鼻头发酸,撞的我眼泪都出来了,他娘的,怎么又有墙!
但很快,我就知道那不是一堵墙,因为在我撞完之后,一只手突然搭上了我的肩膀,由于没穿衣服,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只手很冰很凉,我头皮一麻,脑袋都当机了,这、这是神庙吗?怎么到处都是粽子,这他娘的,根本就是个粽子集中营啊!
我想也没想,抄起黑驴蹄子就要往前砸,结果手刚抬起来,眼前突然一亮,一支防水式的打火机竖在我面前,紧接着,我眼前出现了一张人脸,一张我熟悉无比,令我瞬间跳起来的人脸。
闷油瓶!
我整个人呆立在原地,手里举着黑驴蹄子,脑海乱成一片,有千言万语要说,有无数的疑问想提出来,但最后我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闷油瓶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我,比起我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他居然一脸平静,随即,闷油瓶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后面,我这才想起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猛的一跳,大叫:“小哥,有粽子!”
闷油瓶嘴角一抿,随即一伸手,就跟扔粽子一样,猛的把我推了出去,我一个踉跄,被一股大力甩飞,背部狠狠的磕在石柱子上,被尸蹩挖出的伤口再这么一摔,几乎痛的我要吐血。
挨千刀的闷油瓶,居然下黑手。
我还在想着这人两年不见,怎么如此不讲义气,看到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给个表情,真是枉费我和胖子这一番折腾,还没想完,唯一的一点光芒忽然熄灭了,周围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
第五十九章 血尸
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黑暗中,也不知那只血尸去哪儿了,但仅仅不过几秒钟的功夫,我耳里便响起了一阵阵沉闷的打斗声,像是在肉搏一样。
我知道声音就在我前方不远处,不由头皮发麻,这闷油瓶,该不会是在跟血尸肉搏吧?这人虽然厉害,但血尸也不是吃素的,我记得在鲁王宫的时候,闷油瓶砍下血尸的头颅之后,身上也带了很多伤,显然这玩意不好对付,更何况这只血尸,之前嘴里还含了一颗红丹。
我想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塞一下黑驴蹄子,但再一想自己身手,恐怕去了也是添乱,当即躲到了柱子后面,黑暗中,我只听到血尸的磨牙声,还有肉搏的声音,但闷油瓶除了刚才哼了一声,便连喘息声都没有,我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打斗声持续了很久,鼻尖血液的味道也越来越浓烈,我估计闷油瓶也受伤了,血尸可以凭气味找到目标,闷油瓶在黑暗中显得太吃亏了。
我想到这里,便去摸身上快断气的打火机,猛的打了好几下,才终于亮起了豆大的火苗,要死不活的闪着蓝光,这时我才看清,闷油瓶肩膀上被血尸抓出了一条伤口,正半跪在地上喘息。
那血尸被我的光芒吸引,血红的眼珠子瞬间盯到了我身上,猛的扑了过来,我想也没想,拿起黑驴蹄子就准备塞过去,但血尸嘴张得特别大,我估计这一塞,恐怕连自己的手都会被塞进去,赶紧一缩手,就地一个打滚,往闷油瓶那边滚,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嘴里‘啧’的一声轻响,似在嘲笑我的驴打滚,我听得老脸一红,他娘的,我这表现真是窝囊到家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要面子的时候,这种关头,还是躲在闷油瓶身边最安全。
闷油瓶还在看我,眼见那血尸扑过来,我几乎要跳起来,***,老子又不是大姑娘,盯着我看个屁,我赶紧提醒道:“小哥,血尸在你后面。”
闷油瓶单手按在地上,淡淡的目光看了一眼扑过来的血尸,随即身体猛的一跳,霎时间,我只听耳里传来戗的一声,似乎是什么兵器出鞘的声音,还未看清,只见闷油瓶在空中猛的一翻,一柄黑刀从上至下往下砍,动作潇洒至极,堪比武侠片的男主角。
我看着他那把刀,脑海里嗡的一声响。这不是黑金古刀吗?怎么回来了?难道闷油瓶又去了一趟西王母国?
没等我想明白,那血尸见刀砍下去,猛的往上一跳两米高,闪过了黑金古刀的收势,眼见闷油瓶一刀砍空,而血尸却跳到了他上面,已经准备饿鹰扑兔,我吓的手脚一凉,也顾不得害怕,一手燃着打火机,一手拔出腰间倒斗的伸缩钢管,就冲着血尸砸了过去,这时候还躲在兄弟后面,那我就真成了软蛋了,
谁知就在这时候,闷油瓶的身体却突然反身一扭,如同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往下砍的黑金古代往上一扔,改变了势头,再接在手上时,已经一刀横劈过去,瞬间斩上了血尸的腰部。
我收势不及,血尸腰部的血溅了我一身,又痛又辣,而手中的伸缩钢管也收势不及,血尸被闷油瓶一刀斩飞。我这一棍,居然直直敲在了闷油瓶背上,一敲完,我整个人都懵了。
那血尸被腰斩后,整个都砍成了两半,在地上抽搐,也不知还能不能起来。
闷油瓶被我一钢棍敲下去,喉间传出一声闷哼,落地之后,半晌没说话。
我举着钢管,又是尴尬又是害怕,想起他刚才砍血尸的场面,我觉得自己腰上的肉都跟着抽了一下,疼!
“小哥,我是想帮你,不是故意的。”这种时候,还是先道歉要紧,闷油瓶将黑金古刀插回刀鞘里,慢慢站起身,神情没有多少波动,只是走到我面前之后,握着我拿钢管那只手,把我手指头一个个掰开,旋即握着钢管一扔,插到了那只还在动的血尸胸口。
还好不是插我。
冷汗一冒,我陪了个笑脸,为了让闷油瓶把我打他的事情快点遗忘,我赶紧转移话题,道:“小哥,我和胖子是特意来找你的,你也太不仗义了,出了青铜门,怎么也不跟兄弟们招呼一声。”
闷油瓶没说话,摇了摇头,点燃了自己手中的打火机,旋即冲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上。
我愣了愣,觉得有些古怪,闷油瓶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他的脾气我也算知道,虽然惜字如金,但也没到这个地步,从见面到现在,愣是一个字都没对我说过。
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小跑着跟了上去,走在闷油瓶旁边,我看了看他的脸色,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喜怒,身上穿着那件蓝色连帽衫,跟去长白山时的穿着一模一样,我不由暗想,闷油瓶难道同一套衣服穿了两年?
两人在黑暗又沉默的气氛中走了很久,反正闷油瓶在身边,我紧张的心情也没有了,跟在他屁股后面,反而有闲心东张西望,走了不知多久,我有点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闷油瓶走在我前面,一手燃着打火机,一声不吭,脚步声几乎都听不见,我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是跟在一个鬼魂后面走一样。
他现在状态很不对劲,以我对闷油瓶的了解,他这个人外表冷漠,但对我和胖子也算掏心窝子,特别是他要去长白山之前,来跟我告别的嘲,我这两年,一想起来心里就觉得不安,闷油瓶这样冷漠的人,把我当成生死兄弟,我却不闻不问,真是混账。
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查拯救闷油瓶的方法,从天渊棺椁到雅布达,一想到救自己无数次的兄弟,一个人在青铜门里面受苦,想起他那张面瘫脸默默忍受痛苦的模样,我就无法停下脚步。
后来知道闷油瓶也在这里,我也幻想过兄弟重逢的画面,就算他闷油瓶话不多,怎么也得对我说几个字吧?现在倒好,一声不吭,反而让我心中没底。
这里很安静,再加上闷油瓶连脚步声都没有,更让我心里渗的慌,周围不知何时就冷了起来,我跟在闷油瓶后面,见他还是去长白山那一套,穿的挺暖和,心里顿时就有意见了,他娘的,也不知道分我一件。
我其实很想抓住他的肩膀,问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这个样子,到底有没有把我和胖子当兄弟。
但不知怎么,我却没有勇气,以前在斗里,只要有闷油瓶在身边,我就觉得特别有安全感,但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两年没见,或许是因为闷油瓶的不对劲,我跟在他后面不久,反而有种不安的感觉。
又走了一段距离,我估摸着两人已经走了不下一个小时,显然不可能存在这么大的地下宫殿,看样子,连闷油瓶也被困住了,最后我忍不住,于是问道:“小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移动机关?”闷油瓶依旧没回话,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下,仿佛我是不存在的一样。
见此,我冒了一肚子火,他娘的,我这是犯贱还是怎么的,拉着胖子千里迢迢上雪山,下沙漠,就为了来这儿当透明人似的。
但此刻,我即不想,也不敢对闷油瓶发火,不论他现在态度怎么样,以前救了我无数次,那份情深义重是不争的事实,我强压下火气,觉得自己为了闷油瓶的态度发火,实在有点不值得。
兄弟一场,何必为这点小事伤和气,更何况他一向是这个脾气,我又不是大姑娘,难不成还指望他对我言听计从?
这么一想,火气渐消,于是他不答话,我也懒得问了,心安理得的跟在他后面走,没多久,我身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约是沙漠降温了,身上冷飕飕的,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在沙漠里没医没药的,如果感冒了可是件麻烦事,我见闷油瓶穿的暖和,便厚着脸皮道:“小哥,我没衣服,你看你那个外套能不能……”|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因为我的头顶,似乎有什么古怪的声音,我止住了话头,下意识的抬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这不是那个悬尸阵吗?我们怎么走回来了?
那些倒挂着的尸体,依旧保持着古怪的笑容,一个个都盯着我,我头皮麻烦,也顾不得再对闷油瓶有意见,拔腿就想往他身边跑,结果才跑没几步,一个更加惊悚的的事情出现了。
起初,我并没有发现闷油瓶有什么不对劲,但现在我埋头往他身边跑时,我才发现,在打火机的灯光下,闷油瓶是没有影子的!
我瞬间想起了胖子的话,文锦曾经说闷油瓶不是人。
我头皮一麻,再想到闷油瓶在鲁王宫跟粽子对话的场面,顿时一切都明白过来,难道……难道闷油瓶也是一只大粽子?
我眼泪差点没流出来,而这时,我前方的闷油瓶突然停下了身体,旋即慢慢转身,他的脚没有动,整个人却慢慢旋转过来,就如同我在积尸洞梦见的那个千年女粽子。
紧接着,闷油瓶彻底转过了身,我没有看见脸,我看到的,依旧是背面,他的两面都是背!跟积尸洞的女鬼一模一样!
霎时间,我脚都软了,紧接着,闷油瓶朝我飘了过来,我头皮一炸,几乎拔腿就跑,这时候,我的背上突然一重,猛的被扑倒在地,背上似乎压了个人,又冰又凉,如同一具尸体,接着,我听闷油瓶在我耳边说:“你不是冷吗?衣服给你。”
“不、不要,你自己穿。”我自己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几乎在发抖了,这绝对是我这么久以来,遇到的最惊悚的事情。
他一边说话,一边有阴森森的凉风吹进我耳朵里,接着,闷油瓶一直反复的重复那一句话,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声音,我神经几乎都要被他吓瘫痪了,本能的挣扎起来,但我身上却像是压了千斤重担一样,无论怎么挣扎都是徒然,我会不会就这样被他压死?
难道闷油瓶真的是只千年大粽子?
还没想完,我突然觉得背后一重,紧接着,重量越来越大,压的我几乎要喘不过气了,下意识的想到,闷油瓶就算真是千年大粽子,也不应该对出生入死的兄弟下手啊?他平时看起来挺正常,也没突然多出一个背,难道是在报复我刚才打了他一下?
想到此处,我赶紧求饶:“小哥,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胆小,你别吓我……”话音未落,我眼前猛的一暗,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吴邪。”
是个女人的声音,我一听就认出来,是姓张的。
紧接着,一个耳光啪的打在了我脸上,我一懵,操,居然敢甩我耳光,一时间什么都忘了,立刻起身就要打回去,结果我突然意识到,背上的重量没了,确切的说,是闷油瓶没了。
“小哥?你、你还在吗?”我硬着头皮叫了一声,黑暗中,回应我的是张博士的声音:“这里只有我,如果你之前看到了什么东西,那些都是幻觉。”
第六十章 幻象
幻觉?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去摸打火机,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结果打火机刚打了几下,突然被一双温热的手捂着,紧接着,我听到了张博士紧张的声音:“不要点火。”
通过那只手,我判断了一下她的位置,黑暗中瞎摸一阵,结果手中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我几乎立刻意识到是什么东西,赶紧收了手,干笑道:“不好意思。”
姓张的没回话,片刻后,说道:“你刚才叫那么大声,看到什么了?”我瞬间反应过来,想起张博士先前的话,不由问道:“你刚才说幻觉,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看到的那只闷油瓶粽子是假的?
这时,姓张的解释道:“不错,你进入这个地方时,是不是看到周围到处了绘满了离奇的图形?”我一想,立刻点了点头,接着想起她看不见,才道:“不错,难道这跟那些图形有关?”
“嗯,你有没有听过基米钠抽象几何?这是五十年前,瑞典一位几何学家提出的理论,即线条重组可以干扰人的视觉神经,引起大脑幻象,这个理论虽然是五十年前提出的,但很早之前就有人发现,比如人类的眼睛偏爱绿色,或者当你看到某些静止的图案时,会觉得它是运动的,这些都是通过视觉引起的大脑幻象。”
“我一开始进来后,看到这里绘制的图案古怪,一下子就察觉出了问题,所以我在第一时间熄灭了光源,这东西,你看的越久,脑海中的记忆越深刻,幻象保持的时间就越长,我灭了光源找不到路,所以一直待在原处想办法,没想到会听到你的惨叫,一个劲的喊什么不要,如果不是我扇你这一巴掌,估计你嗓子都得叫破。”
“这里的图案,会通过视觉影响人的大脑,你的大脑潜意识里想到什么,就会出现什么,这种图案对人体潜意识的影响,是无法控制的。”
黑暗中,我听着张博士的话不由一愣,难道先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顺着她说的思路一想,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当时我掉下这个洞口后,先是被周围的线条所吸引,结果打火机突然灭了。
由于害怕黑暗,我下意识的想头顶会不会有粽子,结果一抬头,悬尸就出现了,尸体出现后,当然会有尸变,结果这些悬尸都对我笑了。
我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许是巧合,接着尸蹩就出现了。
接下来,我被尸蹩追,被血尸追,这些都是我以往倒斗时遇见的,让我最印象深刻的东西。
最后在快被血尸追上时,我想到了闷油瓶,结果闷油瓶就出现了,后来我想起文锦的话和积尸洞的女鬼,闷油瓶就真的变成了粽子。
想到这儿,我冷汗都冒出来了,又是失望,又是庆幸,失望闷油瓶并没有出现,庆幸那个闷油瓶是假的。
我相信了姓张的话,我也不关心她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这女人,即便我问她,估计她也是满嘴的假话,于是我没提那个话题,而是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走出这里?”
“我还在想办法,不过你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想,你的大脑受到图案的影响比较深刻,很容易再次陷入幻像,我建议你,不如睡个觉。”她声调平稳,说的一本正经,但我此刻哪有心情睡觉,先前看见闷油瓶,先是大喜,最后被又被他吓的软蛋,此时我如果还能平稳的睡觉,我除非是脑子进水了。
话虽如此,但姓张的说的不无道理,我这个人想象力一向很好,我待会儿要是控制不住,一个不留神,岂不是禁婆海猴子扎堆来?
想到此处,我赶紧放松心神,甩开杂念,努力想着该怎么摆脱这个地方。
首先,我之前一直走不出去,也就是说那也很可能是一种潜意识幻想。
这几年倒斗,我有多次鬼打墙和被机关困住的情况,因此当我下到这个大型宫殿时,潜意识的就在想,这会不会也是一个走不出去的宫殿?所以这座不可能存在的宫殿,就在我的幻觉中出现了,事实上,我很可能一直都在原地绕圈。
既然这个宫殿,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那么出口也一定不远,但现在我和张博士被困在黑暗中,即使有光源也不能打开,该怎么找到那个出口?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老斗的尸体,难道他也是我的幻觉?
顺手摸了摸挂在皮带上的摸尸手套,我把它倒着挂,将在尸身上摸的红丹和瓷瓶都扔了进去,此刻一摸,依然存在,也就是说,那具尸体并不是我的幻觉,他是真实存在的。
此刻我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是那种死法,恐怕他不是被自己的幻觉折腾死,就是想清了原因,最后像我跟张博士一样熄灭了光源,却无法找到出口,而被活活困死。
难道我也要步他后尘?也不知这红丹靠不靠谱,五百年后,没准又是一条好汉。
正不着边际的想着,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问姓张的:“既然这种幻觉是由图形引起的,那么我们如果处于看不清图形的状态会怎么样呢?”我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乱,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先点燃光源,在眼前蒙上一层薄纱或者薄的布料,这样那些图形就很容易被过滤掉,但宫殿内大型的东西都能看见。”
张博士嘴里‘嘶’了一声,道:“你这个办法可行,不过薄一些的布料,你身上有吗?”有倒是有,可惜那是我唯一的保障,宁死我也不能交出去,再说了,就算交出去,我估计姓张的也不会接受,想着她一本正经,头上带着我十多天没换的内裤,我就有种又想笑又恶寒的感觉。
“没有。”
姓张的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等等。”紧接着,我听到一阵衣物响动的声音,片刻后,又是一阵布料撕裂的声音,戌时,姓张的突然抓住我的手,道:“给,带上。”
我摸了摸,是一块长形布料,凭手感,有点像蕾丝,我有些奇怪,姓张的一直穿着沙漠探险装备,没瞧见她哪个地方有蕾丝啊?
我也没想太多,将那条布捆在了眼睛上,片刻后,我的眼前升起了一片朦胧的红晕,眨了眨眼,我反应过来,眼前的蕾丝应该是大红色的,因此我现在看什么都是红蒙蒙一片。
模糊的视野中,张博士也跟我一样,眼睛上绑了个红色的布,一手打开了手电筒,背上还有一个的装备包,我一看到装备完好就觉得亲切。
姓张的显然发现我裸奔的事实,我察觉到她身形一僵,似乎愣了片刻,紧接着,她摇了摇头,道:“看看吧。”我转过思绪,开始去看地面,上面原本是有一些图案的,但由于眼前蒙了一层薄纱,地面的图案完全看不清楚,整个地面在我眼里看来,就是红彤彤一片,就算偶尔有几道比较粗的线条,也不甚清晰。
张博士显得很满意,点点头,道:“你这个办法很好,走吧,咱们找找出口。”我虽然很好奇这女人是怎么进来的,但她一向神出鬼没,而且嘴里的话没一句可信的,我便没有多问,想着有什么事,还是先出了这鬼地方再说,于是二人如同八百度的近视眼一样,凭着模模糊糊的视力往前走。
这时,我眼中的宫殿已经不是一望无际。
前后依旧看不到头,但在手电筒的光芒下,两侧都能望见石壁。
这种手电筒的有效照明范围大约有十五米,也就是说,我身处的这个地方宽度至少也有三十米以上,空间跨度虽然大,但还在建筑原理的可接受范围内,看来这不是幻觉。
我和张博士两人打着手电往前走,没走多久,我就看到前方一个背对我而坐的人影,瞬间我就反应过来,估计是那老斗的尸体。
它依旧安安静静,看来是红丹含的时间不够,起不了尸。这么一想,我便想起他面前的三张地图,但我们现在蒙着眼睛,即便有地图也看不清,于是我便口述,告诉了张博士地图上的内容。
由于视线模糊,我看不清姓张的表情,她似乎顿了顿,朦胧间看到她嘴角下吊,好像心情很不爽,难道这老斗是她亲戚?
正想着,姓张的道:“地图上的出口,如果是倒l型,那么前面必然还有一个拐角口,不过这人自己都死在了此处,他提供的信息也不能全信。”
我点点头,她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于是说道:“不过,咱们最好还是探一探。”姓张的点了点头,我们又打着手电往前走,不多时,果然出现了一个拐角口。
拐角处,正对着我们的是一扇墙壁,上面有很多凸起的浮雕,大一些的,我可以看出是麒麟还有一些存在于古老神话中的瑞兽,小一些的由于视线朦胧,则无法看清,石壁前方,有一块凸起的平台,上面还有一个圆形三足鼎,看样子,似乎还是青铜鼎。
第六十一章 青铜鼎
鼎是古时候的礼器,寻常人家,也有鼎造型的东西,不过那只能称之为炉,比如寺庙里的香炉,家用的熏香炉,很多都与鼎的造型相似,却不能称之为鼎。
真正的鼎,是王家祭祀的礼器,上面往往铭刻了一个国家的重要事件,即便在古代,也是地位尊荣,至近代,青铜鼎更是被列为国宝级的古董。
有些小盗墓贼,手里销赃的路子有限,即便走了狗屎运,遇到些侯王鼎器,也只能干巴巴的瞪眼,根本不敢倒出来,因为比起普通的盗卖文物罪,敢盗青铜鼎,那是板上定钉,律法言明要吃枪子的,就算胆子大的敢倒出来,敢买的人也不多,因此青铜鼎是每个盗墓贼眼中,既诱人又扎手的宝贝。
我眼前的这尊鼎,高足有两米多,比安阳博物馆的司母戊鼎还要大,由于视野关系,上面的铭文浮雕,都无法辨认,我到底是做古董的,倒斗这两年,见过的宝贝神物倒也不少,但那些都是不世出的东西,无法放到市面上,但眼前这尊鼎,至少也值几个亿,面对几个亿还能不心动,除非我是神了。
对于国家来说,这鼎是无价之宝,而且又是处于西域,西域不重礼器,但在古西域发掘出这尊鼎,至少证明,早在西周甚至更早以前,中原就已经与西域有过交流,这可比历史上记载的张骞出塞早了八百多年,简直是颠覆历史的发现,这样的宝贝,若是被考古学家见了,恐怕痛哭流涕都是小阵仗。
我正看着眼前的青铜鼎心猿意马,姓张的却很淡定,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上面好像刻了什么东西。”这话不用她说我也知道,鼎器上历来会记载一个国家的重大事件,这上面很可能记录着十分重要的信息。
我还没开口,姓张的便道:“这青铜鼎,看器型很像商周时期的产物,我的专业领域在西域研究,不太懂,不如你看看。”
我正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不由暗骂这女人心机深沉。分明是她想知道这上面刻了什么,又碍于地面的图形,才想让我做这个先锋。
什么不懂商周文化,她一个考古学博士都不懂,我一个古董铺的小老板就懂了?
先给我戴个高帽,再教唆我掀开布去看青铜鼎,当我是三岁孩子哄?
我心中有了计较,于是笑道:“这神庙下面,放个祭天的礼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我看这地面图形似乎还有不少,万一我受了幻象,一不小心发疯,伤到你也不好,您说是不是?”
姓张的被我噎了一下,没吭声,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就不用管它,咱们走吧。”说完,整了整装备包,转头向着拐角处走去。
我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一时间好像是我在欺负女人一样,顿时有些郁闷,连忙跟了上去。
拐角后的地方,是一条宽有四五米的通道,顶部较矮,加起来只有两人高,周围的墙壁上,似乎也绘着什么东西,但碍于眼前的红纱,具体也无法看出,也不知是那种影响人大脑的几何线条,还是画了别的什么东西。
这条通道比较短,我们走了不到百米,前面的路就到了尽头,尽头处是封闭的青砖墙,靠墙壁的地方,排放这一溜的青铜器,造型很奇特,下方是棍子,上面开了个口,有点像寺庙里的钟,姓张的看了一眼,便道:“这是矛缶,凹槽里面有很多铁刺,被它弄出来的伤口很难愈合。”
在通道的尽头,放这些兵器有什么用?
我睁着朦胧的双眼,走到前方,双手在石壁上敲了敲,似乎不像有密道的样子。
姓张的在周围找了一圈,最后摇头道:“这个地方,设计的很奇怪,这条通道应该有古怪,不过暂时看不出是做什么的,看来咱们还得往回走,我估计那尊青铜鼎上会有线索。”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再互相推辞,只得又回了拐角处。
那青铜鼎下的平台,足有一米高,再加上鼎的高度,里面有什么东西,我们也看不清楚,这种时候,我也不好让一个女人动手,便小心翼翼摘了脸上的红纱,目光直直盯着青铜鼎,其余的地方,包括头顶和地面,根本不敢多看一样。
张博士脸上的红纱依旧没有摘下来,在我身后为我打手电筒,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看清了青铜鼎的造型,那是一只足有两米高的圆形鼎,鼎的造型十分奇特,是三足造型,但三足几乎贴着鼎腹,整只鼎如同坐在了石台上一般,下方没有露出一丝空隙。
鼎上面锈出了大面积的绿色铜花,看起来已经相当古老,鼎腹高至少有两米,我平行着站在石台上,居然只能到鼎的边缘,如果要看清里面的东西,还得踮起脚才行。
青铜鼎的后面,是一整面巨大的浮雕,乌黑的石质,不知是什么材料,上面雕刻着一支威风凛凛的黑色麒麟,形状和闷油瓶肩头的麒麟很像。
麒麟周围,还有无数瑞兽,三只足的金乌鸟、九头蛇、神鸟凤凰,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而麒麟则双目入炬,张嘴吐舌,似乎在喷着什么东西,但嘴里却什么也没有。
我觉得有些奇怪,麒麟是上古的四大瑞兽之一,其余三样是龙、凤、洛龟,相传麒麟口能喷火,脚能生风,每御风前行,则诸天火云,凡人见此景象,便称为火霞,用现在通俗一点的叫法,则是火烧云,这种云比较少见,多在傍晚,出现时,天边的云如同烈火般燃烧,一出现则布满整片天际,气象万千,十分壮观。
麒麟喷火,历来被誉为吉祥红火的征兆,麒麟能震慑百邪,因此民间粘贴的麒麟壁画,或雕刻的麒麟纹饰,皆有火焰喷出,而我眼前这只幽黑的麒麟,神态强悍威严,嘴大张,虽似喷射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有,显得十分怪异,正在我研究这片石壁时,身后的张博士已经催促道:“发现什么了?上面有没有记载什么东西?”
我被她一提醒,连忙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青铜鼎,鼎上果然有铭文,不过看那字迹,早已经被青铜锈所侵蚀,全是密密匝匝的铜花,根本辨别不出字迹。
我摇了摇头,道:“字迹完全锈烂了,看不见,你等一等,我看看这鼎里有没有线索。”张博士嗯了一声,将手电筒的灯光打高了一些,我双手攀住了鼎的边缘,脚在鼎上蹬了两下,就爬到了鼎上。
这只鼎的直径约有一米,我双腿叉开放在边缘,低头看去,只见鼎里黑糊糊一片,如同污浊的臭水沟一样,但细细一闻,却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
我摸不清这鼎里是什么东西,便拿出挂在皮带上的探阴爪,放着绳子扔进鼎里,操纵着绳子在里面晃荡,不多时,透过粘腻的黑水,鼎里传来咚的一声脆响,似乎鼎里有什么东西。
莫不是鼎下有什么机关?
我心中一动,将探阴爪收起来,看绳索上黑水的印记估计,鼎下大约有一米深。
此刻我用大开叉的姿势站着,要往下捞十分不便,于是对张博士道:“这鼎里好像有东西,你手上有没有什么方便探的装备?”姓张的摇了摇头,道:“没有。”
大约是看我没出什么事,她也爬上了石台,随后解开眼前的红纱,目不斜视的盯着青铜鼎,大约跟我一样,看不清那上面的铭文,于是双手攀住了青铜鼎边缘,道:“我来帮你。”不待我说话,她手臂一使力,脚在鼎腹上一蹬,十分利落的上了青铜鼎,面对面的跟我大劈叉。
她上了鼎,也没跟我说话,低头看了一阵,旋即鼻子嗅了嗅,皱眉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我看她也没办法,只能摇摇头,看来凡事还得靠自己,我将那红丹和瓷瓶拿出来,让姓张的帮我收着,旋即带上了摸尸手套。
这双摸尸手套是高级货,外观纯黑,里面夹杂着点点银斑,什么材料我看不出来,不过戴在手上凉飕飕的,长度直到手腕处,我戴好手套,姓张的让我抓住她的脚,戴着摸尸手套的手探进了粘腻的黑水中。
我慢慢放下腰,手伸的越来越低,片刻后,我以一个屁股朝天的姿势站在鼎上,脸几乎贴在那滩黑水上,接着,我的手在水里晃荡了没几下,就摸到一片圆滑的东西,这鼎的底部,似乎有一块圆形的凸起,凭手感,这块圆形凸起,有人的手掌大。
我记得,古代的礼器里没有这种构造,那么这块东西造出来,肯定有它的作用,我试着抓住圆扭动几下,那东西纹丝不动,我又试着往下压,谁知一下子就压了下去,害的我人没稳住,差点栽下去,还好姓张的把我皮带拎了一把,我才缓过来。
接着,只听吧嗒一声响,似乎是卡住了什么东西,凭经验来说,应该是什么机关开启了,但我和姓张的小心翼翼注视了半晌,却什么都没有发生,那阵响声,如同是我们的幻觉一样。
我不死心,又探着在水里摸,这时,我的手背却突然碰到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软趴趴的沉在黑水里,我立刻反手将它抓着,结果才一握,顿时吓了一跳,我握住的,似乎是一只人手!
第六十二章 寻尸带
摸到这玩意的瞬间,我愣了愣,难道这鼎下有尸体?可是刚才我用探阴爪的时候为什么没发现?
由于带了摸尸手套,我抓住这只泡在黑水中的手后,到没有多少恶心感,当即拽了一下,将半截手臂都拽出了水面,下面的东西很沉,我估计这是一只男尸的手。
被我拉出水面的手被黑水泡的发紫,皮已经形成了一种层层叠叠的褶皱,拽在手里,还不如一只女人的手大,张博士也吓了一跳,紧接着便轻声道:“拉上来看看。”
我点点头,慢慢直起身体,准备把鼎中的尸体拉出来,结果拉了没几下,一件令我头皮发麻的事情产生了,因为这只手,竟然一直拉不完!
我拉到最后,手离开水面的长度,已经足足有两米,而且似乎还没有尽头,该死!难道这里面的尸体,还是万奴王的亲戚?
正当我被这支长长的,似乎永远也拉不完的手惊的发悚时,姓张的突然惊呼一声:“小心!”可惜她说的太迟,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只被我拉出水面的手,突然自己动了起来,紧接着,反抓着我的手腕,一下子把我扯进了黑水里。
乌黑粘腻的液体瞬间淹没了光裸的皮肤,我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喝了好几口,那种粘腻又滑溜溜的感觉,如同一下子吞了很多苍蝇卵一样,让人恶心的只想吐,结果我连吐的时间都没有,那只手就拽着我不断往下扯,这时我的腿探到,鼎的下方,不知何时开了一道一人宽的地下洞口,而那只手,就是从那个地下洞口伸出来的,鬼知道那下面是不是什么怪物的老巢。
我顾不得恶心,在黑水中混乱的挣扎,身上没有什么武器,唯一能当武器用的,是那支探阴爪。
它形状如手,前段的四指弯曲成钩状,顶端十分尖锐。
混乱中,我拔出了那只探阴爪,狠狠的朝着抓住我手腕的长手钩过去,一击而中,那东西猛的收起手,我趁着空档,连忙冒出水面,张博士已经朝我伸出手,急切道:“快,上来。”
我连忙抓着张博士的手拼命往鼎外爬,结果那东西竟然又伸出了水面,姓张的惊呼道:“你后面……”我一惊,想也没想,脚往后一蹬就踹了出去,结果我后面不是个人,而是只手,因此并没有踹中,反而一脚踹上了青铜鼎的内壁,顿时激起了一阵如同梵钟响彻的声音。
紧接着,我腰间的皮带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大力往后拉,那股力量实在太大,我几乎一屁股就坐进了黑水里,姓张的也不能幸免,被我带着一起栽到鼎里,混乱间我顾不得其它,连忙拿着探阴爪准备再钩它一下,结果那东西如同有思维一样,吃了一次亏就不吃第二次,将我拉进水里后,扯住我的脚就把我往那个洞里带。
那洞口里湿滑一片,全部都是那种黑水,而且十分曲折,我被它拖着,整个人沁在水道里,完全无法呼吸,在洞口里穿行,如同滑板一样。
不久,我肺里憋不住,开始有大量的黑水往我鼻腔和嘴巴里灌,大脑因为缺氧而阵阵胀痛,连意识都不甚清醒,模糊间,我不由想到:难道这玩意是故意把人拖下水淹死?那不跟水鬼一样?
这时,我的头顶突然一重,一团柔软的东西顶着我的脑袋,半晌我才反应过来,姓张的也被拖住了,由于洞道狭窄,她在我头顶,估计她比我更难忍,此刻是头朝下,而顶着我头的东西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我和姓张的都开始呛水时,周围的水突然消失了,紧接着,我俩被大力一摔,扔到了坚硬的石壁上,朦胧间,我听到有人喊:“那东西又出来了!”
“不要慌!开枪!”是路人甲的声音!
我脸上全是黑水,连眼睛都睁不开,周围响起了密密匝匝的枪声,似乎是在攻击什么东西,旁边的博士张已经开始吐了起来,我灌了一肚子黑水,喉间嘴里又粘又腻,胃里也翻,侧头也开始狂吐,吐到最后,胃里连酸水都冒不出来,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随手抹了一把眼睛,我发现对面的张博士,完全如同一个黑色的泥人,只有因为喘气而张开的嘴露出一些粉红的颜色,就连牙都是黑的,上面似乎还有一种黑色烂棉絮一样的东西,我看着都恶心,估计自己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缓过劲儿,我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时我发现,枪声是从对岸传来的,对岸还有手电筒的光晕,不过隔的太远,只能模糊看清有几个人影,如果不是刚才听到路人甲的声音,我恐怕都不能判定那群人是谁。
我们的面前似乎是一条黑黝黝的河,借着火光,只见河里的水全是那种又黑又粘的液体,液体下面正在不停翻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但路人甲他们的火力太猛,那东西偶尔冒出一个头,就被打了下去。
姓张的剧烈咳嗽了一阵,从包里摸出手电筒打亮,接着我看清了周围所处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条地下河,而我们此刻,正处于地下河道的旁边,背后就抵着黑色的石壁,这种石壁,似乎和那只麒麟雕塑所用的材料是一样的。
灯光随着姓张的动作打到头顶,我以为自己是从上面被扔下来的,但现在一看,头顶也是那种黑石壁,完全是密封的状态,我心中一动,难道我和姓张的,被一路拖进了这条黑水河?
姓张的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快速将灯光打到河边,整条河的面目更加清晰起来,只见河里漂浮着无数可疑的物体,河水浑浊不动,似乎是条死水河。
我看了半晌,河面漂浮的,似乎是密密麻麻的人骨,偶尔还能看见几个骷髅,一想到自己是从这河里被扔出来的,再想到河里的尸骨,我觉得自己胃一抽一抽的疼。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那口腐尸井里煮出的牛肉汤已经让我恶心难当,现在还直接喝上了,真他妈变态。
姓张的手电筒一直在水面巡视,片刻后,她镇定的分析道:“是死水,我估计,这里曾经是一条寻尸带。”她见我不明白,于是解释道:“古代西域也有大河,溺死的人顺河漂流,容易搁浅在拐角处,这条地下河或许是由于河流变道,所以被单独留在了这里,里面的尸体经久就腐烂成黑水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条河的两头,都是死路。”
我觉得奇怪,问道:“这条寻尸带,为什么会连接着青铜鼎的机关?”
姓张的想了想,片刻后摇摇头,道:“不知道。”等于白问。
这时,河里的东西已经沉了下去,大约是被路人甲猛烈的火力给震慑到了,那边许久没有传来声音,路人甲似乎一直在观察我们,片刻后,他蹲身从装备包里取出一个东西,在空中舞了一圈,接着朝我们扔过来。
接过东西我才发现,那是登山爪,接着,路人甲面朝我,指了指我身后高处的墙壁,道:“我们要过来。”
我和张博士对望一眼,姓张的眉头一皱,道:“冤家路窄。”看来她比我更不想见到路人甲,可惜,我现在要跟着路人甲找闷油瓶的下落,即便是相看两相厌,我也必须得跟上去。
装作没听见姓张的话,我捡起那只登山爪,顺着身后凹凸不平的山壁往上爬,另一头路人甲也爬上了对面的山壁,大约离地有四五米左右,他冲我做了个手势,接着,我就近找了条凸起的石块,将登山爪固定上去,霎时间,绳子在离河五米左右的高处绷的紧紧的。
对岸的人一共有四个,是小龙女、老孙和四眼,路人甲一马当先,背着装备率先过河。
他十分聪明,将他那一头的绳子放的更高,使得绳子形成了一个斜坡,他将一条皮带子缠在绳子上,双手抓着,就跟空中飞人一样,快速的从高到低往下滑,看样子就是干惯了这些勾当。
不多时,我们六人聚集在一处,德国小龙女立刻给我们递了毛巾,待稍微收拾了一下,张博士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声音平稳而客气,冲路人甲道:“齐先生,很高兴跟你汇合。”
路人甲点点头,嘴角依旧看不出弧度,带着的那副w镜,将他三分之二的容貌都包裹住,完全看不出神态。
“当然很高兴,希望张博士不要再脱离队伍,别忘了我们这一次的考察任务。”路人甲淡淡说完,转身盘腿坐下,似乎没有打算下一步行动,姓张的笑了笑,低声冲德国美女说了句什么,小龙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迅速翻着装备包,接着拿出一些食物给我们。
姓张的待遇较好,饭前还用水漱口,将牙缝里的腐肉给吐掉,我只能在一边干吐口水,这东西大约在水里泡太久,腐臭的味道已经没有了,但任何人牙缝里塞了一堆腐坏的人肉都不会有食欲,我冲好心递食物的小龙女摆摆手,转身猛吐口水,吐了没多久,一只带着手套的手递了个水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