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殉葬坑
这水冷的刺骨,而且空气中有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仿佛下水道里的气味。
我试着游动了几下,右脚腕依旧没力气,而且已经被水冻的僵麻,连痛感都没有了,只能努力晃动膝关节,刚游了没几下,我突然摸到一个东西,很僵很硬,我以为是到岸了,正撑着手想往上爬,结果手臂一使力,那东西啵的一声滑开了,我只听到啵的一下水声,扑了个空。
什么东西?
我赶紧去掏裤兜里的打火机,幸亏是防水的,我弄燃打火机,眼前顿时亮起一片橘黄色的光,这时,我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模糊的东西,在水面飘来飘去,但由于打火机的灯光太过微弱,一时也看不清,正准备游过去,那东西却自己朝我游过来了。
我心里一惊,想到了胖子说的人面鱼,这条地下河是冰河的源头,不会也有那东西吧?我下意识的想去摸腰间的匕首,这一摸,才发现匕首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我现在可以说连一把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了。
渐渐的,我发现有些不对劲,向我飘过来的东西,似乎不是活物,因为我没有听到一点水波动的声音,周围死寂一片,而那个东西仿佛是顺着水流向我飘过来的。
知道不是活物,我稍微安下心,也就在这时,那东西飘的近了,我一眼看过去,顿时头皮发炸,一具面色青白的尸体正缓缓向我滑过来,我瞬间想到了刚才摸到的东西,搞了半天,我刚才竟然在往一具尸体身上爬。
眼见那尸体直勾勾的向我滑过来,我感觉闪身往旁边游,避过了水流带,那尸体擦着我的手臂向着下游滑过去。经这么一吓,我赶紧将打火机举高,想看清周围的情况,这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只见我现在所处的水面,竟然密密麻麻的浮满了尸体,这些尸体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具具人形的黑影,由于水流的关系,它们此刻就如同排着队一般,横七竖八的向着我所在的位置飘过来。
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再一想自己刚才灌进胃里的几口水,顿时觉得一阵反胃,恶心的恨不能大吐一番。但现在显然没时间给我吐,就这片刻间,已经有几具尸体贴着我的身体飘过去,触摸到尸体的皮肤,只感觉到一阵僵硬和阴冷,仿佛有什么顺着接触的地方,钻进了皮肤里。
我打了个寒颤,觉得这里阴气重的不同寻常,堪堪的避着不断飘过来的尸体,我瞟见上游的地方,似乎有一块着陆点,当即逆着水往上游,其间不断有形态各异的尸体飘过来,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腐烂,大多赤露着身体,尸体有男有女,大多干煸僵硬,由于气温的原因,没有腐烂的征兆。
我一边往前游,一边思索,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难道是用来殉葬的奴隶?可是我从没听过,有谁会将殉葬的人放在水里的,墓道通水本来就已经是大忌讳,更别说将殉葬的人放在水里,这种行为,我听三叔提起过,又称水灌顶,墓主的后人必然会遭大灾。
我思考着这些尸体的来历,意识没有留神,跟其中一个尸体撞了满怀,瞬间,我觉得胸口有一种麻痒痒的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我赶忙往旁边一闪,将那具老人的尸体让走,正打算去查看胸口,洞内的光晕突然一暗,接着,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惨淡的青绿色,我心中一惊,抬头去看高举的打火机,原本一直来长的火苗,已经只有黄豆大小,明明没有风,却哔哔啵啵的跳动着,此刻,那豆大的火苗是绿色的。
我顿时觉得脖子发寒,想到了胖子说的鬼吹灯,他娘的,这么多粽子,我点什么灯啊。
此刻,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但还没等我下手,打火机的灯光扑哧一下,灭了。
洞里瞬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接着,我感觉到脖子后面似乎有人在吹气,阴凉凉的往我衣领里钻,吓的我头皮都发麻了,忍不住大叫一声,赶忙去打打火机,连着打了好几下,火苗才重新燃起来,依旧是惨淡的阴绿色,仿佛随时都会灭。
我回头一看,顿时浑身僵硬,那个与我撞满怀的尸体,此刻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他的整个身体浮在水面上,本应该脸朝下埋在水里,但此刻,他的脸却抬了起来,下巴一半都在水里,青白的面孔上,一双眼珠直直盯着我。
这具尸体,本应该顺着水往下流,而此刻,它却转了个弯,在其他尸体都往下飘的时候,它却在慢慢的向我滑过来。
我头皮一炸,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牟足了劲儿往岸上游,其间不断有尸体向我飘过来,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在心里说冒犯,一边伸手一推,将尸体推过去,挡住那具老粽子。
眼见着离岸边还有一指之遥,我的肩膀上却突然搭上了一只手,不用看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欲哭无泪,手中的打火机在这个关头,碧绿的灯光一闪,竟然又灭了。
这时,我感觉有一个僵硬冰冷的身体正贴在我背上,紧接着,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不断从皮肤上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往我身上爬,那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没什么力气,我此时也顾不得害怕,直接将那只手扔开,慌忙的想游到岸边,结果没等游出几步,洞里突然传来一阵水流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游。
那尸体的手被我扔开,一时离开了我的后背,没等我喘口气,整个人突然被顶了起来,在水里翻了个跟头,这一下,又呛了不少水,恶心的我直想吐。
在水里挣扎间,手掌不禁摸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似乎是什么大鱼,这让我不仅想起了秦岭墓里那条食人鱼,顿时浑身一紧,正想冒出水面,那水里的东西竟然猛的冲过来,我整个人顿时被撞的七荤八素,由于这里漆黑一片,我也看不清袭击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觉得那东西力气十分大,似乎想把我弄死在水里。
我一口气已经憋的差不多,再这么耗下去,不被弄死也被淹死,当即升起一股狠劲,感觉那东西游到了我身后,似乎想在撞我一次,这一次我做足了准备,水流刚一动,我一拳就打了出去,打到一团绵软的肉上,水流顿时一阵紊乱,我也趁着这股乱进冒出水,赶忙换气。
这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我怀疑很可能是胖子遇到的人面鱼,这人面鱼如果生活在这里,那么它以什么为食?再一想洞里的尸体,顿时觉得一阵恶寒,这要是给胖子知道了,他还不闹翻天了。
我喘了口气,连忙就往远处游,另一只手赶忙去打打火机,半晌才燃起来,这一看顿时喜不自胜,原来自己已经游到了岸边,只要一撑手就能上去。
我当即爬上了岸,也顾不得浑身冷的像冰,赶忙退到了离水较远的地方,借着微弱的火光,眯着眼去看那水里。
只见那水中依然不平静,而那只偷袭我的老粽子,此刻竟然奇怪的在水里打圈,虚实,我看到从老粽子的身下,似乎跑出很多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个类似甲壳虫一样的黑虫子,这些虫子足足有上千只,一下子从老粽子的身体下钻出来,随即四散开去。
那老粽子没了虫子,整个人顿时顺着水流开始往下滑,我嘘了口气,看来刚才真是自己吓自己,哪有什么鬼吹灯,估计就是这些虫子藏在尸体中,控制着尸身的游动,而刚才打火机出现的异常,或许也可以解释,这打火机用了十来天,想来气油也快干了,根据环境的不同,打火机在缺气时,发出的光芒也各不一样。
正这时,我手中的打火机果然又灭了,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心中暗呼一声糟糕,这下可怎么办,要彻底摸黑了,我不禁抬头,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上方朦胧的火光,难道那上面的火龙已经灭了?该死的,那死胖子要什么时候下来。
我站在岸上深呼吸了几口气,鼻间尽是一股子怪味,不是单纯的尸体味道,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想了想,我决定要先做火把,我将打火机拿在手里,死命的摇,据说打火机没气的时候,猛摇几下,里面的剩余气体会产生化学反应,能够回光返照一次,我也没试验过,此刻只能期待那不是无聊人士瞎掰出来的。
猛摇了二十多下,我试着打了一下,打火机居然亮了,而且颜色正常。我心中大喜,赶忙环顾四周,想找能做长久光源的东西,结果这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只见我四周,居然堆满了尸体,而这些尸体,随着水流的上涌,不断被卷入水中,然后顺流而下,不知飘向何方。
我瞬间明白过来,这或许是个殉葬坑,只是经过千年的演变,地下河水上涨,使得尸体被暗涌卷入了水中,自己此时,就处于这些尸体堆里面,所站的位置,由于水流的冲刷,尸体已经没有了,但以落脚处为据点,身后的地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尸体,灯光所及处,尸体的形态千奇百怪,更远的地方则是一片黑暗,也不知有多少。
第六十章 孩尸
我举着打火机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想到,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殉葬坑,那么必然会有通道连接着墓室。
殉葬制度始于商周,商周之前也出土过不少殉葬坑,但大多没有记录,因此也不能作为史实依据。而中国古代,历来以左为尊,以右为卑,因此墓葬也沿袭了这一传统,殉葬的奴隶地位低下,因此往往陪葬于墓的东南方,此为极阴极卑的方位,而为了这些殉葬奴隶能好好的为墓主人服务,秦汉以后,发展出了一条连通主墓的通道,《葬经》中称其为鬼道。
著名的秦兵马拥便是陪葬的一种,只不过那时候没有鬼道一说,因此兵马俑与秦皇陵隔的很远,而我眼前的这片地带,如果真的是殉葬坑,那么很可能会有一条通往天渊棺椁的鬼道。
我心中一貌起这个念头,顿时精神大振,先前被吓的紧绷的心也松了下来,这个打火机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随时都有油尽灯枯的危险,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做一个长久光源,然后找到那天鬼道。
思及此处,我的目光不由放在了那些尸体上,那些尸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的衣物早已经与尸身融为一体,由于这里寒冷的自然环境与高何的气候条件,这些尸身历经千年依旧栩栩如生,甚至连眼球都没有萎缩。
惨淡的光芒下,有数具尸身的眼球,刚好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被看的浑身发毛,再加上全身湿透,顿时觉得一股寒气直往骨头里冒。当即不敢再多想,连盟着脚在尸身里搜寻,希望能找到做光源的材料。
脚下的伤口因为寒冷,此刻反而失去了痛感,就这样一瘸一拐,直往前走了十来米,依旧只能见到密密麻麻的尸体,连木屑都没看到丁点。眼见打火机的火苗时明时暗,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完蛋,我心里急的跟火烧一样,如果不是周围布满尸体,我几乎都想骂娘了。
打火机一但熄灭,那么我将被困在这里,在黑暗中陪着一堆粽子,保不淄有一两个活泼的粽子想跟我交流感情,我想到这儿,愣是浑身哆嗦的冒了一头冷汗。
打火机的光芒已经闪烁的更加厉害,我此时已经远离了水边,往岸上走了有二十来米,回头已经看不见那片水面,不仅没有找到可以用来做火把的东西,便是鬼道的影子也没见一个。
这片殉葬坑也不知有多大,光我至今所见的尸体,已经不下百来具,也不知当时修建之初,究竟杀了多少奴隶。
这时,我的目光落到了一具很小的尸体上,看体型,这具尸体应该是个小孩的,死亡时大约是六七岁左右,但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他仰起的脖胫下,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翻卷着发紫的皮肉。
小孩脸上,至今保留着临死时惊恐的神情,虽然皮肉已经萎缩,但那种扭曲的神情,即使看上一眼,也是触目精心。古代人民创造了很多至今无法解释的奇迹,那棵青铜树,那扇青铜门,在让人心生敬畏的同时,又觉得愚昧。
这孩子,当年被人割喉放血,扔进满是尸体的地下时,该是多么怨恨与恐惧。我心中一面为这具尸体的遭遇感慨,一面却萌生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我的目光移到了那具孩尸的手上,他的手生前似乎被人砍掉了,没有手掌,只有光凸凸的手臂,那手臂已经收缩干煸,形成一种黑紫色,但里面的脂肪依旧没有完全流失,如果将它点燃,可以燃烧很久。
这个想发刚冒出来,我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我不知到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但当我看到那随时都会熄灭的火光时,想到我接下来要面临的下场,心中除了恐惧,居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狂热。
我不能死,死在这里,真是太可怕了。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自己的尸身与这些千年粽子共眠的画面,几乎要被自己的想象给吓死。我眼睛死死盯着那具孩尸,内心激烈的挣扎着,想到要拔下他的手臂用来照明,我就觉得自己的手心似乎浮现出那种触感,僵硬中带着柔软,还有淡淡的**气味……但仅仅片刻间,我就走向了那具孩尸,这一刻,我突然有些明白了那支德国队伍当时的疯狂,人到了极度恐惧与绝望的时候,真的什么都能做出来。
我喉咙发僵,伸出去的手哆嗦着,看着那孩尸扭曲的痛苦面孔,我忍不住喉咙发紧,虽然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我速战速决,但我就是下不去手。
这两年下斗,胆子虽然肥了不少,但用尸体照明这种事,我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渗的慌。
我看了半晌都不敢下手,面上装出镇定的表情给自己做心理暗示,手却抖的要命,现在这样子,如果给胖子看到,绝对要笑话我三年两载。
就在这时,我耳边响起了轻微的扑嗤声,是打火机火苗跳动的声音。
我赶紧抬头,只见火苗已经比先前矮了半截,虽然没有发绿,到估计也快撑到头了。
我见此,再也顾不得害怕,在心中狠狠骂了自己一顿,旋即对着那孩尸磕了个头,说道:“小朋友,我现在受困于此,需要借你的尸身用一下,希望你大发慈悲,别惦记我,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保证找西藏最好的喇叭给你超度。”
我以前自认为是新时代青年,大脑里是马克思理论,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认为求神拜佛的人都是头脑简单,受了封建茶毒,但这几年倒斗下来,遇上的粽子鬼魂,怎么也有十来个了,光鬼打墙就跟吃便饭似的,谁要再跟我谈什么无神论,我直接抽他。
我对着孩尸说完,周围一片寂静,打火机的光芒虽然跳的人胆战心惊,但好歹没被吹灯,我对着粽子说了句谢谢,便咬着牙,忍着神经的颤悚摸上了孩尸的手臂,努力忽略手中诡异的触感,狠狠一用力,那截干枯的手臂就被我拔了下来,我赶紧用打火机去点。
虽然冻的很僵,但夹杂着布料的脂肪很快就点着了,也就在这时,那只特别配备的三防打火机终于亮起了绿光,绿光幽幽一闪,噗的灭了。
声音及其微小,但在这死寂的空间里,确格外的清晰,那微弱的声音,仿佛是在你的神经深处一般,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我拿着‘火把’,看着它跳动的火苗,突然觉得冒冷汗,我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作出这么惊悚的事情,下意识的去看那具孩尸,这一眼,我顿时对上了一对冰冷的眼珠。
我心里咯蹬一下,觉得浑身发软。
刚才这具孩尸明明是仰着脖子,现在怎么低下头了?顿时,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具残破的孩尸,或许是我刚才太用力,那具孩尸的其余三肢也一副随时会断的样子,看的我头皮都发麻了。
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举着人手火把,拔腿就跑,于此同时,我身后响起了一种骨头摩擦的声音,仿佛是太久没有活动的人在活动经骨一样。
不用看我都知道,肯定是那千年冰粽子起尸了,我顿时有种骂娘的冲动。刚刚不跟你说的好好的么,也没见你反抗啊,这时候添什么乱啊。
突然,我想起了灭掉的打火机,顿时一个激灵,难道那打火机……是被吹的?
此时,身后那种骨头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此刻手中的人肉火把是唯一的光源,自然不可能放弃,只能屁滚尿流的逃命。
以前在斗里,关键时刻总有人拉我一把,可这一次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拉我。
美国有个心理学家,说人到了极度恐怖的时候,会忘记一起到恐怖的东西,进入一种癫狂的状态,我想自己此刻离那个状态也不远了,刚开始还躲着脚下的尸体跑,到最后,几乎是踩在这些粽子身上跑。
这时,我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老子这么无惧无畏的时候,居然没人欣赏,真是有些对不起嘲。
想完,我连跳崖的心都有了,他娘的,我一定是受了太多刺激,已经神经紊乱了,居然会有这么不靠谱的想法,绝对是被那死胖子传染了。
我一路举着‘火把’跑,跌跌撞撞跑了足有百来米,尽然一直没看到头。
我心中一凛,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殉葬坑的规模也太庞大了,赏所讲的那个传说,年代大约是西周,到即使是周朝的王室,也无法拥有这么大的殉葬规格。
那么,这座天渊棺椁究竟埋了谁?这个规模如此宏大的殉葬坑究竟是用来干嘛的?这种时刻我也无法想的太多,只能牟足了劲儿往前跑,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只听见那东西似乎越来越近,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声音,还有一种焦糊的味道。
须时我才反应过来,是人手火把燃烧的味道,这东西十分经烧,这半天,尽然丝毫看不出缩短的痕迹,就这时,我感觉耳后传来一阵腥丑,味道直冲鼻腔,我心中一惊,反射性的蹲下身,只听耳边嗖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脑袋上飞过去了。
我察觉到那东西到了我前方,吓的我连忙后退,结果刚跑一步,脚就传来一阵剧痛,被萝卜抓出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
而这时,我发现在我前方不远处,已经是殉葬坑的尽头,而那幽黑的石壁上竟然有一扇灰白的墓门,墓门正中已然破了一个大洞,显然是被炸药一类的东西炸开的,我心里一惊,有人已经到过里,是谁的队伍?
第六十一章 二叔
就在我看那扇灰白色的墓门时,从我头顶飞过去的东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第一眼,我便看到了那具孩尸,只不过他的四肢已经尽数折断,仅仅靠着皮肉连接,完全不像能起尸的样子,那刚才追我的是什么东西?
没等我想明白,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声音,仿佛得了咽喉炎的病人在嘶吼,那声音刚一想起,我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回头一看,只见火光的黑暗处,竟然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似乎畏光,离我并不近,隐在火光外,只能瞧见模糊的轮廓,但仅仅一眼,我就认出来,赫然是那个大萝卜。紧接着,那大萝卜身躯一甩,一具尸体直直的朝我砸了过来,我连忙侧身一闪,脚却在这时候不争取,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整个人都跌坐在尸堆里。
这时,那大萝卜似乎适应了火光,稍微往前移了一段距离,一半的身体都暴露在火光中,只见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最奇特的是,那些萝卜身上的尸体有腐烂的征兆,于此同时,我还看到了一具熟悉的尸体。
尸体我不认识,但那身现代人的装束却很是扎眼。
那具尸体整个人被一根惨白的触须贯穿,紧紧贴在萝卜身上,半边脑袋都没了,可以看见脑壳上血糊糊的半块头骨,我看到这个,头皮一阵发麻,立刻从尸堆上爬起来,高举着火把,跌跌撞撞的就往鬼道里走,那鬼道的墓门仅有一人高,以大萝卜的身体肯定进不去,但大萝卜一旦适应了火光,我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的,只能趁现在它还有所畏惧,赶快钻进鬼道里。
我此刻也没心思去想墓门是谁炸开的,拖着剧痛的腿,跌跌撞撞就往鬼道的门口跑,刚要跨进去时,我的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我立刻低头一看,顿时浑身发寒,抓住我脚的,居然是一只干煸的人手,而且还是那具孩尸的手。
那手明明骨头的断了,现在却牢牢抓着我受伤的脚踝,刚才这孩尸被大萝卜当成武器扔过来,已经摔的面目全非,现在难不成怨气未消,要起尸了?
我连忙甩脚,想把孩尸甩下去,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啸,那大萝卜竟然已经适应了火光,猛的冲上来了,我听见这声音,再也顾不得孩尸,脚下发力,拖着孩尸一起钻进了鬼道里,刚一进去,整个鬼道就发出沉闷的响声,身后的大萝卜狠狠的撞了上来,身体紧贴着鬼道炸出的洞口,露出身上几具已经面目全非的尸体。
而就在这时,我感觉抓着我脚的孩尸猛的一动,手上的力道似乎加重了,我吓得几乎要跳起来,看着孩尸马上就要支离破碎的身体,心中觉得诡异的很,这些年我见过的粽子也不在少数,但尸体成这样还能诈尸的,这小破孩真是头一具。
我正打算蹲下身把他的手扒开,结果堵着墓门的那几具尸体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接着,纷纷倒地,从他们的身体里,抽出了树根萝卜根一样的惨白触手,接着,那些触手顺着鬼道的地底,快速的向我爬过来。
我一看,顿时啥也顾不得,脚上拖着孩尸就往里跑。
这条鬼道修的很简陋,可以看出人工修建的痕迹,大概是由于材料的关系,没有铺墓砖,不像墓道,更像一个山洞。
那萝卜的触手也不知有多长,总之我跌跌撞撞跑了半晌,回头一看,竟然还有白色的触手伸过来,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也顾不得打量周围的环境,只可这劲儿往前跑,就在这时,我发现前方的墓道周围,有不少分叉,紧挨着墓壁的地方,露出很多排列整齐的洞口,仿佛是事先设计好的一样。
我觉得不对劲儿,在脑海中搜索着自己所知道的墓葬格局,但鬼道向来一条道直通东宫,从来没听说过会在鬼道里开岔道的,这种做法也很犯忌讳,古人认为鬼道里如果开了岔道,奴隶的鬼魂就会逃走,因此鬼道一般会修在东南方,然后直通主墓的东宫。
我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办法去细观察,只能闷头往前冲,这时,我发现这条鬼道居然到头了,前面是青砖封的墙壁,无路可走。
而这时,身后传来一种有如蛇类爬动的声音,窸窸窣窣越来越近,我顿时一个激灵。
完了,这下子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回过身一看,那些白色的触手依旧在往前爬,虽然速度慢了许多,但在这样下去,迟早会爬到自己身上来。想到这种触须所蕴含的力量,我仿佛都看到自己被它狠狠贯穿的样子,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掉头就跑进了离我最近的一条岔道里。
这条岔道是往下的,跑了没多久竟然就出现了楼梯,墓道里十分狭窄,仅仅能容一人通过。察觉到身后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跟了上来,我忍不住大骂了一声:“操你娘的。”随即拖着脚下的孩尸死命跑,那孩尸的手如同长进了我的肉里一般,饶是我一路又跑又摔,竟然纹丝不动的吊在我脚上。
我心想,自己砍了它的手照明,这孩尸恐怕是赖上自己了,但现在总算还没有发难,但愿它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我顺着狭窄的楼道一路往下跑,结果没跑几步,前方竟然出现了一点灯光。
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努力瞪了半晌,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我忍不住失声叫出来:“二叔!”听到我的声音,前方迅速响起了一片密集的声音,紧接着,四五个人端着枪从黑暗处显露出来,而二叔见了我,也是一脸遇到鬼的表情,片刻后,我已经跑到他们跟前,还没开口,啪的一个耳光扇了过来,打的我头脑作响。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懵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除了小时候我爸扇过我耳光,长大之后谁甩过我脸?我脑袋一哄,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还没开口,却听到二叔的怒喝:“混蛋,谁让你来的!”二叔这一声怒喝,显然是气极了,时隔这么多年,他上一次如此生气时,还是在我十六岁那年,我心中一惊,反射性的打了个寒颤,捂着被打的脸,心中的怒气噌的灭了,只剩下害怕,呐呐的叫了句:“二叔。”
这时我才发现,二叔受了伤,脸上全是蹭伤的痕迹,而他带在身边的四个人,三男一女,都浑身是伤,此刻,他们在地上点了一只白蜡烛,几个人原本都在墙壁靠坐着,此时却都因为我的到来,而站起身。
二叔瞪着我的目光似乎要喷火,他不像三叔那么宠我,任由我胡来,甩了我一个耳光还不解气,看那铁青的表情,似乎还想揍我一顿。
我还能真跟他动手不成?他要想打我,我还不得乖乖的受了,为了避免皮肉之苦,我捂着脸赶紧又叫了一声,道:“二叔,后面有东西追过来了。”这时,二叔看到了我手里举着的火把,他脸色突然一变,看着我的目光一时变得有些诡异,半晌之后,他才恢复过来,淡淡道:“什么东西?”
我刚想说有个大萝卜追过来,心里突然惊了一下,因为我突然发现,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也就是说,那些触手没有追上来。
怎么回事?难道那大萝卜的长度到此为止了?
二叔冷哼了一声,看着我脚上挂的那具孩尸,不冷不淡道:“胆子见长啊,这种事情你都做出来了,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要放以前,我打死也想不出,自己有一天会点着人肉火把,腿上挂着具千年尸体还能面不改色,二叔这么冰冷的一番话,我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把他惹毛了,一时没敢出声。
半晌,二叔又靠着墙壁坐下,他似乎也想通了,没再动手,而是皱眉喝道:“还不把你腿上的东西解决了,你那火把要燃到什么时候!”
二叔的气场不是盖的,我脸颊上还火辣辣的,就被他一声冷喝吓的神经一紧,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赶紧去掰那个孩尸的手,没想到居然一掰就掉了。我看了看那具凄惨的不成样子的孩尸,又看了看手中的火把,咽了咽口水,对着孩尸说道:“你已经这个样子了,就别想着起尸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绝对算数,你好好去吧。”我也就图个心理安生,然后将那火把扔在了孩尸身上,那火苗噌的就冒起一丈高,把我头发都给烤焦了一半。
二叔听见我的话,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也没理我,靠着墙壁就闭目养神起来,旁边还摆着无烟炉和小铁锅,看样子,这一行人居然是打算在这楼梯间休息,我觉得有些奇怪,就算要休整,也不至于在这狭小的墓道里吧?我本来想问,但一看二叔闭着眼不打算理我的样子,只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靠着二叔旁边坐下。
他皱着眉,抬眼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滚一边去。”
我知道二叔的脾气,你要是惹到了他,就是亲儿子他也能拿起马鞭抽一顿,我不敢再多说话,跛着脚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旁边坐下。
这一顿折腾的够呛,一坐下我整个人骨头都软了,身上的伤痛的厉害,脚上更是一抽一抽的。靠着墙壁模模糊糊就睡了过去,由于身体疼痛,也没有睡的太深,恍惚间做了个奇怪的梦。
我梦的自己被那个孩尸叫醒了,他干紫的面容冲我笑,说了句谢谢。
第六十二章 不吹灯
我睡的迷迷糊糊,睡梦中也不觉得恐怖,正想问他谢我啥,结果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真的就醒了。
而且是被痛醒的。
我惨叫一声,猛的缩脚,却被人抓的紧紧的,睁眼一看,自己的鞋已经被脱了,二叔一手抓着我的脚,一手在倒消毒水。
他冷着脸给我上药,包扎完伤口,搞了一支针,里面大概是消炎药一类,冷冷瞪着我,道:“脱裤子。”二叔这一针果然没有留情,打的我就差哭爹喊娘了,等针打完,我半块屁股痛的要命。
他脸色也好转了些,声音有些乒,道:“那边有吃的,自己去吃些。”
我心中一阵感动,虽然二叔发起怒来凶悍异常,但对我这个吴家唯一的独苗,自然是好的没话说。当即一瘸一拐的跑到装备包的地方找吃的。
坐在装备包旁边的有一位熟人,正是跟在二叔身边的黑面神老雷,他兀自不动,就跟打坐似的,见我过去,眼皮也没抬,整个人煞气极重。
我冲他点了点头,卖了个笑脸,便跛着脚找吃的,我感觉自己这次脚伤有些不对劲,似乎是伤到筋了,痛的厉害,脚腕上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真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残疾,要真成了瘸子,将来找媳妇得多困难啊。
我扒拉出半包压缩饼干,就着清水嚼,墓道里只点了一根白蜡烛,蜡烛的火苗直勾勾的燃着,将墓道的墙壁熏染出一片橘黄。
我补充了些食物,体力恢复过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得问问二叔,只得肥着胆子开口,道:“二叔,你怎么会在这儿?有三叔的消息吗?”
二叔靠着墙壁半晌没说话,须时,老雷突然开口,对着二叔道:“二爷,人还没回来,怎么办?”我发现自己像是多余的一样,没人理我,大概这次二叔气的不轻,我也只能讪讪的闭嘴。
不过老雷说的人是谁?难道还有其他人?
我的目光不由转到剩下的三个人身上,那个女的大约二十四五岁,扎着马尾辫,轮廓倒是很漂亮,只是脸上也有许多擦伤,具体长得怎么样是看不出来了,此刻随着老雷的话音一落,她乌黑的眼珠子也看向了二叔。
两外两个男的则各有不同,其中一人皮肤黑黄,显然是长期暴露在日光底下,或者行走于深山之中,身材精瘦,即使靠坐着墓壁,手中依然抓着枪,目光犀利,很是老辣。
另一个男的身形微胖,看起来十分平凡,他听老雷这么一说,顿时皱眉道:“二爷,我看咱们不能再等下去了。”我瞧着他们的对话,似乎是出了什么事,但二叔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愿意搭理我,我也不敢问,只能静静听着,心中不住思考。
二叔他们明显是在等什么人,会是谁呢?门外的墓道是不是二叔他们炸开的?当初三叔留下的地图上,肯定记载了极其重要的信息,否则二叔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天渊棺椁的位置,那么二叔他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是跟我一样,想寻找三叔的下落,还是有什么其他目的?
二叔这人一向深居简出,但内里很有些手段,社交范围也极其隐秘,我从来没看他跟朋友一起聚过,大多数的时候是一个人在家里研究古玩字画,而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人,老雷就不用说了,光是那个瘦高个的,我都觉得不简单,那种鹰一般犀利的目光,不是想装就能学出来的,这两年我见过的人物也不少,如果没猜错,那位兄台,很可能是职业的土夫子,至于是南派还是北派,那就不得而知了。
二叔是怎么聚集到这一批人的?他们现在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大堆疑问憋在我肚子里,但我此时也不敢开口,这时,只见二叔皱眉看向那个瘦高个,道:“老六,你怎么看。”那个被二叔叫做老六的人提着枪起身,道:“他们两个恐怕是回不来了,咱们继续往前走,之前肯定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我看见二叔的脸变得很阴沉,他面色铁青的点了点头,接着起身,老雷等人也跟着利落的收拾装备,我知道他们这是要上路了,赶忙撑着墙壁,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先前跑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整个人一放松下来,伤口就跟火烧似的,里面的肌肉也抽痛着,完全着不上力。
二叔直接不给面子的骂了句:“没用的东西。”我脸上一红,倒不是害臊,而是给气得,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性,我虽然知道二叔没用恶意,但一个成年人,被他这么连打带骂的,是人也会生气,我心中翻腾的厉害,但也不好发作,只能撑着墙站着,准备跟他们一起上路,心中懒得去想这些烦心事,转而想到胖子,心中顿时一惊,糟了,胖子别真跑到崖底下来,要遇到那大萝卜,那可就糟了。
正担心着,黑面神老雷突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旋即微微蹲身,道:“上来。”那架势,居然是要背我走。我连忙摆手,道:“别,我自己可以走。”
老雷不咸不淡道:“二爷的吩咐。”我一看,二叔他们已经举着蜡烛走到了前面,这条楼梯墓道是向下延伸的,蜡烛的光芒被压的很弱,此时我已经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团了。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爬上老雷的背,说了句谢谢。老雷体力不错,背着我健步如飞,很快就赶上了二叔他们,走在最后面。
这条墓道也不知有多长,一路上气氛严峻,也没有人开口,我无聊之下,干脆打量起墓道内的墓砖,一看之下顿时发现了不对劲,这墓砖的排列顺序,竟然丝毫不差。
一般墓砖的码放顺序是有一定规律的,但一旦墓道过长,这种规律就会由于一些小误差也越来越多,墓砖的摆放也会发生变化,而我直看了百来米,发现这些墓砖竟然十分整齐,一直按着开头的顺序延伸下去,竟然没有丝毫的错乱,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当时修墓的人技艺极高,要么就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我一时没想明白,低头看着老雷面无表情的脸,于是悄声问了句:“这墓道大概会有多长?”
老雷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知道。”
我被噎了一下,接着又不死心的问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在这里多久了?”这次他倒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淡淡道:“十个,五天。”我哦了一声,突然觉得不对劲,随即失声叫出来:“什么,五天?”
前面的人停下身形,那个女的更是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我,二叔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墓道里突然响起了人的抽气声:“嘶!”
是那个胖胖的中年人,他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在前方的黑暗处,有一点朦胧的光晕,那光晕离的极远,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这时,那个女的叹了声,道:“又走回来了。”
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众人已经向着那朦胧的光晕走去,接着我看清了,那微弱的光,竟然是一只白蜡烛发出来的。
蜡烛已经烧了三分之一,此刻快要燃尽了,火光很微弱。
蜡烛旁边的空地上,还有一个包装袋,看的我眼皮一条跳,赫然是我吃完的那半块饼干,我们明明一直在往前走,现在却绕回来了。
我瞪着那根蜡烛,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或许不是没有感觉,而是麻木了。
这种永远也走不出的墓道,我已经遇到过好几次,与其说害怕,不如说已经麻木,因此我此刻的表情很镇定,反观二叔一行人,脸色精彩万分,一个个跟死了娘似的,一脸的深仇大恨,那胖子更是咬牙切齿。
接着,那个女的将目光看向我,随即对二叔说的:“二爷,您侄子是怎么进来的?”二叔听他一说,立刻将眼睛瞪向我,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虽然丢人,但没办法,小时候屁股都被二叔用条子冲肿了,这也算条件反射,我一看到二叔,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见他将目光看向我,我只得老老实实的招了,将怎么掉下殉葬坑以及怎么跟他们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我发现二叔神色有些奇怪,于是咽了咽口水,问道:“二叔,难道那墓门不是你们炸的么?”
接着,那个叫老六的开口,对二叔道:“二爷,看来通向这墓道的路,不止我们来的那一条,但咱们一进来,那些来路就全部消失了,我倒是听师父说过,八成是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刚才这位小三爷也说了,这墓道外面连接着一条通往殉葬坑的鬼道,我看,可能是撞上了。”
二叔并不是个善于下斗的人,在我的认识里,他跟斗扯不上边,这个叫老六的,显然是个土夫子,他说完,二叔就问道:“现在你有什么办法,你做主吧。”看来二叔这次下斗,特意找了个专业人士,想来就是这个老六带队了。
我听见老六说撞上东西,不由看了看地上的蜡烛,火光很正常。
墓室里点蜡烛,必然要在东南角,但现在,谁也分不出方位。但胖子交过我,说如果再墓室里迷了方向,要点灯的时候,就将蜡烛举到人肩膀上,举蜡烛的人自己偏过头吹一次,吹完再点一次,取的是:灭阳火,招阴魂,请君吹灯的意思。于是我对老六说:“要不咱们点灯试试?”
老六这才正眼看我一眼,摇头道:“摸金那一套行不通,蜡烛我们点了十来根了,现在就剩下三根,没什么变化。”我估计这位兄弟是南派的,再加上北派现在几乎都在道上绝迹了,要不是遇到胖子这根摸金派唯一的歪苗,我也没办法知道这些。
于是我将肩上吹灯的规矩跟老六说了一遍,老六本来犀利的表情露出些惊愕,旋即点点头,照做了。
墓室瞬间陷入了黑暗,紧接着,又亮了起来,这时,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老六的肩膀上,那火光依旧是很正常,这时,那姑娘皱眉道:“什么鬼吹灯,唬人的,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我没理那姑娘,自己在心里琢磨,既然灯没吹,那就不是软棕,或许是个硬棕。
行话里管鬼魂一类的叫软棕,起尸的叫硬棕,在云顶天宫遇到的那个大头尸胎就是属于硬棕,这种粽子,讲规矩的会好心提醒你,把你的灯一吹,告诉你,小孩,出去吧,不然棕爷不客气。不讲规矩的,直接来阴的,蜡烛不变,直接咬死你,这时候,倒斗的就要下狠功夫。
这些东西我原是不知道,但混了这两年,跟胖子等人聊天打屁,大多都烂熟于心了,于是我又说道:“有没有带黑驴蹄子,抹上童子血浇油烧。”我话刚说完,就见我二叔气的吹胡子瞪眼,半晌才指着我骂一句:“你跟你三叔就学了这些?放肆!放肆!”我连忙住嘴,再也不敢开口了。
老六到底是斗里混的,听了我刚才吹灯的言论,也不把我当嫩苗子,点点头道:“带了。”然后拿出黑驴蹄子,接着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搜寻,然后问了句:“谁是童子。”那胖胖的中年人咳嗽一声,抬头望着墓室顶,这帮人,年纪最轻的也有三十岁,三十岁的童子哪里找?接着,老六将目光停到我身上。
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心道:这不是自找罪受吗?什么黑驴蹄子浇童子血,要是没用,出了这斗,我非得把胖子给踹死。
接着,我在那女的惊讶的目光中伸出手,老六条条眉,二话不说往我手上划了道口子,我眼角瞥见二叔嘴角一抽,也不知是什么态度。
放完血,我看着手上那道口子有些发愣,想到了闷油瓶,那小子平时放血跟放水似的,真不知是怎么忍下来的,这么一想,心下不由一叹,也没心思乱想了。
就这时,老六在黑驴蹄子上浇了油,点燃了。
第六十三章 不存在的三角
我的心思瞬间被吸引过去,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枚被老六夹在手中的黑驴蹄子。这东西本来很难燃烧,因为在上面浇了油,才冒出了微弱的火光,表面裹着一层蓝莹莹的光芒,这是加了油的正常反应,我也没在意。
老六手里拿着无烟炉的铁夹,将蹄子夹住,接着举高照明,在墓道四下望,我心想,如果真是撞上硬粽子,被黑驴蹄子童子血一照,也该散了,于是对众人说道:“咱们继续往前走。”
那胖子姓金,我只听众人叫他金二胖,估计是在家排行老二。金二胖将那支快燃尽的蜡烛给换掉,点了根新的白蜡,说道:“走完这墓道,是三分之二的时间,但愿不要再见到这蜡烛。”
接着,我们一行人又开始往前走,老雷背着我,出了一额头汗,我心里过意不去,于是让老雷放我下来,老雷没说话,看了眼二叔,直到二叔点头,他才把我放下来。
我心中奇怪,这黑面神,就跟潘子对三叔一样忠心,三叔救过潘子,我可以理解,但这黑面神,二叔给了他什么好处?值得他毕恭毕敬的?
我跟在最后,扶着墙在后面走,看着前面的一行人,这一行人中,那个女的听其他人叫她敏敏,让我想起来金庸的倚天屠龙记,也不知这个敏敏有没有那么机灵,反正一路上话很少。说实话,女的下斗的还真不多,但二叔既然带上她,必然有些什么本事。
那个叫老六的,应该是个老斗,看他一直枪不离身的,警惕性很高,二叔请到他下斗,估计得砸不少票子。在一个就是那个金二胖,到不是真的胖,只比寻常人略丰满,也不知他这外号是怎么来的。
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二叔一行人进入墓道,显然跟我不是同一条路,那么那扇墓门是谁炸开的?阿宁吗?如果是他们,他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殉葬坑里?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阿宁的人,正琢磨着,一个人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三叔!难道是三叔?
三叔一年前到了昆仑山,那么他有没有可能到过这里?还有毛球隧道里那个邪字,既不是二叔写的,也不是胖子写的,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三叔了,他就像闷油瓶一样,在自己走过的每个地方,都留下了线索,但奇怪的是,三叔明明不希望我到昆仑山来,有为什么会写下邪字。
这个邪字除了暗指我以外,难道还有其它的意思?
我当时跑到了鬼道的尽头,接着进入了墓道里,那么三叔有没有可能也进来过?他进的是哪一条墓道?鬼道中的数条分支,是什么关系,那些分支后面是什么?
就在我跛着腿往前走时,又传来金二胖的叫声,这一次语气很不好,几乎是在骂,骂的相当粗俗:“操他娘的熊,又回来了,什么照鬼吹灯的,妈逼的。”他骂的太难听,敏敏皱起了眉头,出声道:“姓金的,消停点。”
说完这句话,没人理我,显然我两次失算,这帮人已经把我给排除在外了,这时候反倒是二叔看过来,道:“坐下休息,你还真想当跛子!”我赶紧一屁股坐下,大概是我听话的样子太惹笑话,敏敏笑出了声,气氛一时到没那么僵。
我靠着墙壁坐着,开始想目前的状况,既然不是粽子的原因,那么会不会是机关,在海底墓里的那道机关墙,我至今记忆犹新,这里会不会有同样的机关,在机关运行的时候,墓道会无声无息的产生变化,使我们不停的在原地打转?
我斟酌着开口,才说了一半,敏敏就皱起修长的眉毛,道:“机关?有这么厉害的机关?你以为是玩魔方?”我心道:这算厉害,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但她一个女孩子,这种话我也不能说出口。现在这条墓道,呆在里面至少没什么危险,要是海底墓那扇机关墙,恐怕一行人早就成肉饼了。
我于是也没理会敏敏,接着说道:“如果是机关的话,咱们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从这座墓的时间来看,应该是西周或西周以后,那时候的机关技术并不发达,不像明朝后期,机关术发展到了内置的阶段,秦以前的机关都能找到外部启动的机括,咱们第一点,可以找机括。第二,你们在这墓道里呆了整整一周,如果有什么机括之内的,你们早该发现了,但之所以现在都没找到,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机括极其隐蔽,在我们肉眼无法看到的地方。”
我说完,发现老六点了点头,看我的眼光中似乎有些赞赏,我不由暗暗得意。我们这种跟古玩打交道的,对于这些偏门知识多少懂一些,但真正下功夫研究,还是鲁王宫之后,那次出来,我深深感觉到自己专业知识的不足,于是下了功课猛补,现在总算没有浪费。
说到这儿,我不由想起来闷油瓶那两根手指,那对无敌发丘指要是在这儿,机括就是藏在天上也能给他倒腾出来。
二叔若有所思,突然说道:“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太多了。”我明白二叔的意思,墓道里的内置机关,有很多会将机括藏在墓砖后面,我们这条墓道,走上一圈大约是四十分钟,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墓砖数不胜数,难道真要一块一块锹出来?
这时,老六摇头道:“不是机关。”他显然是众人在斗里的领军人,一开口,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他,老六看着我,说道:“古墓里的机关技术千奇百怪,不过都分为两种,一种是一次性机关,比如箭弩,盗墓贼下斗触发机关,一次性射完后,就不能再发动了。一种是反复性机关,比如古墓中常见的翻板,这种机关可以无数次触动,但也只有这小小机关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你说的这条墓道是机关运作的说法,不太可能,工程太庞大了,而且时间是西周前后,那时候根本没有技术做出反复性的大机关。”老六虽然目光中有赞赏,但还是否决了我的说法。
我一寻思,发现他说的没错,包括汪藏海海底墓里的机关道,虽然诡异奇特,但也是一次性机关,封闭之后就不会再次分开,这样想来,如果一条墓道机关连续运作千年,显然不太现实。
我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脸上发烧,暗叹自己果然太嫩,三个想法都被否决了。以前遇到这情况,不是机关就是鬼打墙,我有了经验,因此倒也不慌,现在经老六这么一说,竟然是两者都被排除了,那么就说明,使我们出现这种情况的,是一种我也未知的东西。
一想到这儿,我一直放松的心顿时紧了起来,二叔见我这样,重重哼了一声,道:“没出息,慌什么!”我这一路,不是被二叔打就是被二叔骂,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时间我都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再加上三次都说错了,浪费了众人大量精力,我也觉得脸面没处搁,这一次是真不敢说话了。
我乖乖低着头,其他人也没话说了,这一番折腾,已经过了接近四个时辰,一行人气氛沉默,最后是敏敏先开口,结果她一开口,顿时让我浑身一个激灵。
敏敏说:“会不会是奇门遁甲?”
就这一句话让我顿时醒悟过来,我学的是建筑专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堂选修课,课时很短,总共只有五六节,叫:奇特构造与思维。
课上,老师拿出了一个三角形。
那个三角形一拿出来,就让所有同学惊呼出声,因为用肉眼观察就可以发现,那个三角形是属于不可能存在的三角。
这个三角形一共有四个边,但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看到三条边,而多出来的那一条边,恰好起到一个神奇的作用,使得一个平面三角,带出了立体效果,照成极大的视觉冲击。
当时老师说,这个三角是由一个德国人在近代设计出来,被誉为世界上不可能出现的建筑之一,但你只要掌握了它的方法,就能很轻易的做出来。
那个方法,就是找到第四条边与其它三条边的连接点。
我不懂什么奇门遁甲,但经敏敏的一番话,我却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我们是不是正处于这样一个三角中,假设这条墓道,既不是鬼打墙,也没有机括,从头到尾只有四十分钟的路程,那么造成我们永远走不出去的原因,会不会是,这里也拥有第四条边?
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但经过前面的三次错误,几乎没人再给过我眼光,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要试一试,心中给自己做了番心理建设:死就死吧,活着又不是靠面子。
接着,我打断了敏敏关于奇门遁甲的讨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也不知是我表达能力太差,还是其它问题,其余人都是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
我也表示理解,因为我第一次看到那种四条边的三角形时,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况且他们从来没见过那条三角,凭我口述,更加不能理解。
我说完,金二胖道:“小吴爷,你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只能苦笑,摊手道:“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要证明的话只能用实际行动,我不能保证成功,但我希望能试一试。”
第六十四章 出路
敏敏似乎有些明白,皱眉道:“反正也没什么办法,试一试吧。”接着,她将目光看向二叔,二叔脸色总算好了些,看着我点点头,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做。”
我虽然有这个想法,但真要找出那个肉眼看不见的第四条边,还是有些难度,考虑半晌,我找二叔要了纸笔,接着画出了我们现在的情况。
如果我的推断成立,那么我们现在很可能处于一个圆形的墓道里,但这个墓道的独特之处,在于有一处地方,多了一道圆弧墓道,正是多出来的这条墓道,使得整个墓道变为上下两层的,也就是说,从始至终,二叔一行人都在这两个墓道里转圈。
这既不是鬼打墙,也不是机关,而是一种奇特的建筑结构,当你进入其中一条墓道时,无法察觉第二条墓道的存在,当你进入第二条墓道时,同样也无法看到第一条墓道,这多出来的那道边,就是整个墓道的关键点。
接着,我一边画图一边给众人解释:“咱们现在,就如同走入了一个倾斜的圆形墓道,这个墓道分为上下两层,有一个连接点,每当我们走到这个连接点时,就会进入另一条墓道,就这样周而复始,然后形成死循环。所以,我们关键点就是找到这个连接点,而这个连接点,一定是我们无法看到的,唯一要证明它存在的办法,就是咱们分开走,分两头,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为基点,我们分为两拨人,各自向着不同的地方走,当我们再次相遇的那个地方,就是多出来的墓道。”
老六最先明白过来,面上也不由现出喜色,对二叔道:“二爷,我看这个办法可行。”
这时,敏敏摇头道:“不行,你们忘了另外两个人吗?”她话一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我想起了一开始几人的对话,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看二叔现在的神色,似乎很是忌讳,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咱们这个方法,现下来说是最有效的,不过也有一定的风险性,比如咱们如果步伐不是一致的,一边快了,一边慢了,那就永远也碰不到头,如果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最好还是说出来,咱们在一起考量考量。”
大概是我的态度打动了二叔,他点点头,接着,在二叔的示意下,敏敏接过了话头,道:“一开始,我们也有过类似的考虑,所以在第三天后,我们这一帮人呆在原地,然后派了另外两个人去探路,结果他们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现在你所说的情况,恰好与我们先前的遭遇**不离十,所以我们现在一旦分开,就很可能再也没办法相遇,太冒险了。”
这点我确实没考虑到,关键是这条墓道太长,否则可以用绳子一类的绑起来,这样就不会走散,但现在显然没有那么长的绳子,我们一旦分开走,只要行进的速度稍有偏差,两拨人便会陷入死循环。
一时间众人又沉默下来,各自想着办法,我去翻了翻一行人的装备包,虽然有绳子,但最长的只有百米,对于整条墓道来说,完全是杯水车薪,其余的就是武器和倒斗装备,食物一类的东西也足够,但没有一个可以用来做记号的。
我找了半天没有头绪,不禁烦躁的抓着头发,猛一抬头就对上了森冷的墓砖,就在这时,我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瞬间想到了关键点。
这些墓砖的排列,十分有秩序,如果将墓砖进行数字排列,那么根据这些数字,我们就能找到对方。接着,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众人,每十块墓砖为1,依次增加,在每个墓砖中留下各自的记号,按照我们的距离,每三秒可以过一次,我们只需要按照手表前进,就不怕错开方向。
相反的,即使方向真的错开,只要我们记录的数字不出错,那么就可以找到另一队人马。
这个想法获得一致认同,我们分了队,我和二叔以及老雷一队,老六、金二胖和敏敏一队,这个队伍的分配很有特色,因为据我观察,敏敏和金二胖并不善于下斗,这一队人马里,只有我和老六是老斗,因此成了领队人。
我心中也不由有些激动,两队人马各自转了个身,旋即打开手电筒分开行事,我一路上精神高度集中,二叔两人也没有说话,墓道里仿佛没有一个活人,我一边记录着数字,一边拿着二叔给的手表记录时间,大约走了三十分钟后,我心逐渐紧张起来,因为如果估算不错,那么在十分钟内,我们就该与老雷的队伍相遇了。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搭了一下,我下意识的回过头,发现是二叔,他目光直直看着我,我明白他是有话要说,但现在我们的每一步都有时间规定,完全不能停下来,因此我一边走,一边道:“二叔,您说吧,我听着。”
我说完,二叔重重叹了口气,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知道二叔这是要跟我摊牌了,我于是反问道:“二叔,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二叔冷笑一声,道:“有长进,学会跟我耍心眼了。”我是什么货色我自己清楚,跟二叔耍心眼,我绝对耍不过,就是三叔见了他也得老老实实的,我当即服软道:“二叔,我想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不知道你在三叔的地图上看到了什么信息,但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找到关于三叔的线索而已。他的解连环之间的事,你很清楚,我也明白,况且,这个斗里,有关于三叔和我朋友的重要线索,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二叔神情依旧冷淡,他问道:“你为了你三叔,我可以理解,但你那个朋友又是谁?值得你跑这一趟。”如果说三叔是只老狐狸,那么二叔就是一条阴险的毒蛇,我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但他个人的气压绝对是很高的,因此我也不打算瞒他,于是将闷油瓶的事情说了,当然,关于终极的事情我只字未提,我只是对他说了闷油瓶的为人,以及他救了我多少次。
我说完,二叔半晌才开口,但他一开口,就让我哑口无言,他说的这一番话,也如同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了我的心里。
二叔说:“照你的描述,那个张起灵非常了不起。能让千年的粽子下跪,而且青春常驻,最关键的是,他救了你很多次。这样的人,几乎是神了,你确定他存在过吗?你确定,他跟这个世界有关系吗?你确定,他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你确定……你要救他吗?”
我整个人心神一震,想起了胖子说的话,胖子说,陈文锦曾经看到过闷油瓶的过去,他说闷油瓶不是人。
这样一个人,能让千年粽子下跪,跟现实生活完全脱节,除了那身衣服,完全看不出他跟现实社会的关系,青春不老,还拥有一身宝血,这样的人,仿佛生来就是为了下斗而存在了,这样的一个人,还算是人吗?
我不由想起了在格尔木的戈壁上,闷油瓶曾经说过的话,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
那么那扇青铜门会是他最好的归宿吗?
我整个人心神大乱,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那光芒越来越近,接着,我看到了老六等人,但他们仿佛没有看见我一般,小心翼翼的朝我们走过来,但目光却直直穿过我们。
二叔也发现了不对劲,刚想开口,我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老六一行人,明明直线向我们走来,但到最后,他们却走歪了,面朝着墓壁而去。
难道他们要穿墙而过?
二叔到底没有下过斗,对于斗里的怪异景象很忌讳,我看着他大变的神色,丢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我带着二叔等人往老六的方向而去。
用目测,我们现在离老六不过三十米的距离,对于成年人来说,几个跑步就能到达,但我们却仿佛怎么也走不过去一样,接着,老六一行人的身形,居然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如同走进了另一个空间,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墓道里。
这种情况下,二叔和老雷几乎神色大变,而我不得不佩服自己越来越粗大的神经,在这种时刻,我发现自己居然连心脏都没多跳几下,冲二叔两人打了个手势,就道:“咱们跟上去。”
老雷皱了皱眉想开口,结果被二叔用手阻止了,接着二叔一步不落的跟在我后面,而这时,我发现墙上的信号重合了,也就是说,我们正走在第四边里面。
我腿本来就是一瘸一拐的,这下子却仿佛打了兴奋剂一样,没命的往前跑,当我跑到路尽头时我发现眼前的墓道分为两条,而其中一条墓道的尽头,是老六一行人的身影,我赶紧叫了一嗓子:“老六。”
他们这时仿佛才发现我们的存在,惊讶的转过脸,道:“你怎么在我前面?”
我此刻也相当兴奋,没功夫解释太多,赶紧叫道:“你们先回来。”
老六等人于是往回走,接着,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当他们快要走到我面前时,一行人却离奇消失了,旋即出现在了我右手边的通道里,仿佛是空间扭曲一般,我赶紧抓着二叔的手,往右边冲过去,接着,我们又和老六相遇了,但这时,我们眼前的墓道发生了变化,因为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墓道。
这条墓道是往前延伸的,楼梯在这里到达了尽头,墓道被扩宽了,老六等人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一脸惊讶。
我定了定心神,开口道:“走吧。”接下来,我们打着灯光进入了这条新墓道,但没等走出多远,墓道就到头了,此时我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座墓室中。
第六十五章 死亡
这是一个空旷的墓室,一眼看过去,没有任何东西,三面都是封死的,也没有任何出路。
金二胖道:“又没路了,小吴爷,你是不是带错了?”我没理会他,而是拿起手电筒照向四周,观察着墓室里的环境,而老六也拿出一个袖珍的铁锤在墓室里敲敲打打,估计是在找有没有机关。
须时,老六看着我,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一座墓里,不可能无缘无故多出一间封闭的墓室,它既然存在这里,那么必然有它的意义。
我们进入这间墓室,先是通过看那条多边墓道,墓室之前连接着鬼道,这条路线综合下来,按照古墓的格局,我们现在所处的这间墓室,应该是在主墓东南角的东宫里,这里是墓主的后宫,位于墓葬的最下方,但现在,通往东宫的路上,却出现了这样一间封闭的墓室。
那么它存在的意义,很可能与那个多边墓道一样,只是墓主用来阻止盗墓贼的一种手段。
我一直没开口,想着以往的经历,在脑海中搜索着可能出现的状况,手中的手电筒不断向四周扫射,二叔几人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等着我做决定,这里除了老六,也就我像个老斗,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我在带队了。
我想到这儿,不由觉得好笑,以往跟着闷油瓶他们下斗,我都是当拖油瓶的那一个,没想到现在也能夹个喇叭头,不知道算不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我一边想些有的没的,一边在墓室里打转,心里没有多大的压力,或许是以前下的那几个斗都太过凶险,什么离奇古怪都见多了,此刻我心中除了想着怎么破解这间墓室,竟然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或许这就是闷油瓶每次都面无表情的原因,想必他下斗已经下到麻木了,所以即使在危机的关头,也没见他紧张过。
看来,我也正朝着这方面发展,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正这时,我手电的灯光打到了墓顶,我这才发现,这间墓室很高,灯光打上去都看不到顶,顶端黑黝黝一片,上面隐隐绰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我心道有门,关键点应该就在上面,于是冷静的冲老六打了个手势,道:“在上面,咱们上去看看。”我腿脚不灵便,于是这个任务便交给老雷和老六两个人。
墓室的墙壁都很光滑,没有落脚的地方,我正想着该怎么上去,却见金二胖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四个东西,我一看,顿时觉得汗颜,居然是四个吸掌,这东西可以戴在手上和脚上,下面是有吸力的胶垫,一般是游乐场的攀岩项目会见到,我没想到这姓金的居然会带这个。
老六等人显然见怪不怪,于是金二胖说:“就一个人的份,你们在下面呆着,我上去看看。”接着,金二胖带着吸掌,撅着屁股,跟章鱼似的,一步步往上爬,我在下面打着灯光,恰一回头,就看到二叔盯着我的目光,似乎有些怪异,我觉得很不自在,不由摸了摸脸,问道:“二叔……我脸上有东西?”
二叔皱了皱眉,将目光移开,淡淡道:“你这些年,下的斗不少吧?”
我心中一跳,连忙辩解,道:“也、也没几个,那个……我就跟三叔……下了两回,真、真没干啥。”二叔瞟了我一眼,淡淡道:“刚才不挺镇定的,现在怎么结巴了?”
我看着敏敏等人戏谑的目光,觉得老脸发烫,不由低声道:“二叔,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二叔重重哼了一声,正打算开口的样子,结果寂静的墓室里,突然蹬的一声响,仿佛是铁锤敲在了什么沉闷的东西上面。
声音是从墓顶传来了,这时,我发现灯光所及处,只能看到金二胖的屁股,他的上半身都隐在黑暗中,模模糊糊的,也看不真切。
我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好的预告,连忙喊了声:“金二胖,怎么回事儿?”金二胖没出声,接着,我脸上突然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我赶紧伸手摸了一把,低头一看,手指上猩红一片。
是血!
于此同时,声音又响了一次,这一次声响过后,从墓顶的上方,仿佛泼水一般洒下了一片血水,我眼睛被血水迷住了,慌忙用手去擦,一直平静的心顺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摔了下来,紧接着,墓室里一片寂静,旋即,我听到了敏敏一声惊恐的大叫。
什么情况?
我迅速用袖子在眼睛上擦了几下,睁开眼,只见所有人都面色发白的盯着一处,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心脏一跳,一股寒气沿着脚底往上窜,只见满是鲜血的地板上,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矗立在那里。
头颅已经摔的不成样子,隐隐能看到有红白交加的东西,而那张脸上,面皮已经模糊不轻,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针炸过一样,但我们依然认出来了,是金二胖的头颅。
我整个人瞬间就僵硬了,木然的抬起头,金二胖的身体依旧在墓顶的地方,在手电筒模糊的光晕下,显得隐隐绰绰,只有那个大屁股十分惹眼,他此刻,正被吸掌牢牢的吸在墙壁上。
但他的头却在我脚边不远的地方。
对于这个人,我知道的不多,老雷和老六都是有硬本事的人,我一眼就能看穿,但这个金二胖,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值得二叔收纳入队,就这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前一秒还跟我说话,还等着我去探索他的为人,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句尸体。
我看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起来,我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金二胖的样子。
他长得什么样子?为什么我记不起来了?
如果不是我太自信,如果我刚才能小心一点,如果我没有说让人上去打探,他是不是就不会死?
果然,就像那个路人甲说的,我动作慢的像乌龟,行动起来就是个拖油瓶,以往有三叔和闷油瓶一帮人看着,我犯不了多大的错误,而这一次,我错的太离谱了。
以为凭借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经验,就可带着众人走出去,无外乎胖子总说我天真,可是这一次,我的天真,真的犯大错了。
我觉得头痛的厉害,眼光直愣愣的盯着那颗头颅,仿佛看到那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了,然后满含怨恨的,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股极其沉重的情绪从心底迸发出来,让我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就在这时,我整个人突然被二叔一拉,紧接着,耳边响起了一串枪声。
这个声音仿佛一道闪电劈下来,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紧接着,我发现老六、老雷还有二叔,都端着枪在向顶端射击,我赶紧看上去,只见墓顶的地方,有一个庞然大物。
那个东西看不清具体的样子,隐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团不规则的阴影,它似乎想冲下来,但由于二叔等人不断放枪,因此一直在上方腾挪,动作很灵敏。
那东西动作十分灵敏,在墓顶与墙壁四周腾挪,三枪有两枪都打空了,但墓顶的空间本就有限,这一番扫射,再怎么也中了十多枪了,但那东西却依旧灵活的很。
二叔到底上了年纪,这一番折腾,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虚汗,我定了定心神,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正打算上去帮忙,二叔突然严厉的瞪了我一眼,低喝道:“躲好,别受伤。”我心里顿时一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不开口,从装备包里翻出一把单筒,比着那个黑影就开始点射。
这一手是跟胖子学的,我的准头没他好,在巴乃休整那一段时间,胖子说我枪法太差,非要好好指点我,大热天的拉着我在林子里练枪。
为了不吵到闷油瓶睡觉,扯着我到密林里射树,结果我练的手臂发酸,他丫的捧着一本书看的口水直流,我当时劈手夺过来,一看之下,顿时面红耳赤,居然是真人版的男女动作片,为此,还跟他进行了一番口水战,后来闷油瓶找过来,一人给了一记眼刀,我俩才鸣金收兵。
虽然我点射的枪法比不上胖子,但这里好在距离较近,我不像老雷等人乱扫枪,连着比了几下,枪枪都中了,最后一下也不知打到了哪里,那东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听这声音,我顿时一个激灵,这他娘的,不是大萝卜嘛,怎么又见面了。
按理说那东西没有到鬼道里来,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种大萝卜,不止殉葬坑那一个?我想到那萝卜触须的奇特功能,顿时头皮发麻。
那萝卜的触须会将尸体穿透,紧紧裹在身上,而它的头顶上方,有一张巨大的口,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齿,如果我没猜错,金二胖刚才是在瞬间被咬掉头颅的,因此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了,而我们当时听到的那沉闷的声音,是金二胖脖子被咬断的声音。
那大萝卜不知被我打中了哪处罩门,一声惨叫过后,竟然也不闪躲了,任由枪子打在它身上,我突然想到,那东西身上裹满了尸体,这些枪子,全打到尸体上去了,很难伤到它,我们现在,不过是在浪费火力而已,子弹一用光,这东西就会冲下来。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我下斗,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想完,只见墙壁的四周,尽然有无数的白色根须顺着墙壁爬下来,就如同爬山虎一样,仿佛一根根藤蔓,慢慢的往下爬,伴随着一路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六十六章 尸煞
我头皮一炸,慌乱之下想起这东西怕火,赶紧冲躲在墙角的敏敏吼道:“把固体燃料拿出来,快,这东西怕火。”我本以为敏敏已经吓的不知所措,想不到这时候她居然极其镇定,听完我的话,快速的翻出固体燃料点燃,整个墓室顿时被火光照亮。
那些东西畏火,触须缩回去一大半,但固体燃料火光并不大,这样下去也支撑不了多久,那大萝卜静静缩在墓顶的黑暗处,也不再发动攻击,墓室里仿佛又回到了先前的宁静,但这一刻,所有人的心神都收紧了。
我看着那萝卜不再有所动作,连忙问二叔:“有没有照明弹?打一颗烧它。”
二叔微喘着气摇头,道:“来的时候遇见过狼群,逃跑的时候弄丢了不少装备。”我顿时觉得头大,该死的,又是狼群,这狼群不仅喜欢伏击毛球兄弟,看来对人肉也很有好感。
这个固体燃料,大概可以撑半个钟头,半个钟头以后,我们就算有再多子弹也没用。想到这里,我心中又慌又乱,不断逼迫自己,快点想办法,快点想。
这么想了十多分钟,居然没有一点头绪。就在这时,我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墓顶,发现金二胖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紧接着,一根白色的触须伸到了金二胖的身后,然后在我们所有人的目光中,狠狠的贯穿了金二胖的后背。
血,瞬间溅了下来,溅在所有人的脸上和肩上,我发现,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奇怪,那是一种夹杂了痛心与无可奈何的神情。
紧接着,金胖子的尸体慢慢被往上拉,逐渐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须时,老雷将目光看向我,道:“这东西怕火?”
我僵硬的点点头。
老雷于是走到了装备包前,道:“我爬上去点火。”
老六此时冷静下来,道:“你没有吸掌,怎么上去?还有一点时间,想想其它办法,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于是将所知道的信息给众人描述了一遍,这时,敏敏突然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据说是抗日战争的时候,四川与云南一带当时打的正火热,日军在一个叫平阳坡的地方与共军打仗,据说当时那一仗死了很多人,战争结束后,当地老百姓为了防止尸瘟一类的疾病传播,挖了很多埋尸坑,将尸体一堆一堆的埋进去,结果战争结束后,后来不是搞了个开荒吗?据说开到平阳坡的时候,挖出了很多白骨,这些骨头都被火焚了,但据说其中有一处,挖出了一堆活尸。”
我问道:“活尸?全是粽子?”
敏敏道:“是活尸,但不是粽子。据说那堆尸体有日本人的,也有中国人的,他们紧紧的长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球撞物,中间仿佛有什么怪物,将所有的尸体裹在了一起,见人就扑上去,然后把那个人变为尸体中的一员。闹了很久,后来据说是出动了轰炸机才一炮解决的。我听老一辈人说,那东西叫尸煞,是尸气和怨气结合出来的,尸煞产生的形状千奇百怪,但它本身其实很小,只是用尸体裹着自己而已,吸收的尸体越多,力量越强大。你不是说外面有殉葬坑吗?这里地处昆仑,尸体千年不腐,正是蕴育尸煞的好地方,咱们可能是遇到这东西了。”
我没想到这个敏敏还知道这么多奇怪的事,于是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大菠萝八成就是尸煞,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敏敏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火,火不仅焚尸,而且至刚至阳,是克制软棕的好东西,而且咱们现在遇到的这个东西,里面是软棕,外面是无数的硬棕,不好弄。”
我听敏敏说话的语气,像是个老斗的样子,真不知她这么一年轻姑娘,哪学来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事,难怪二叔会带个女人下斗。
按敏敏的说法,还是火攻最稳妥,但我们距离墓顶,少说也有十五六米,先不说怎么把火弄上去,即使弄上去了,那东西灵活的很,也很容易避开,除非有人能爬到那东西身边,把火给塞进去。
但我们现在一来没有装备可以爬到那么高,二来我是伤号,路都走不稳,更别说爬墙了,敏敏和二叔也不合适,剩下的只有老雷和老六,这件事情极其凶险,稍不注意,就会落的和金二胖一样的下场。
我下意识的去看墙角那个摔烂的头颅,火光朦胧之下,竟然发现那颗头颅突然睁开眼,然后目光诡异的冲我笑了一笑。
俗话说,笑面尸,最凶狠,倒斗的,宁愿看鬼哭,也不愿看鬼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再定睛一看,那头颅依旧是血淋淋的摸样,哪里能看到什么笑容。
就在这时,二叔道:“我去。”我心里一惊,想也没想的回绝道:“不行。”旋即被二叔冷冷的目光扫过,我也不顾的害怕,连忙道:“二叔,你都这把年纪了……当然,我不是说你老,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年轻人来做。”
二叔看了我半晌,居然笑了,拍拍衣服,道:“这喇叭是我夹的,他们既然跟了我,就是把命交到我手上,我必须为此负责,还有……你小子,太小瞧我了。”
我连骂娘的心都有了,心中不住叫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跟着搀和,但嘴上自然换了一套,连忙劝道:“二叔,我就是小瞧谁也不能小瞧您啊,您可是我们吴家的顶梁柱,你要是出了事儿,爸妈还不抽死我。”
二叔骂了我一句,道:“哪学来的油腔滑调,满嘴没一句正经。”旋即声音放柔,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老雷等人立刻心领神会的回避,走到墙角处观察着尸煞的动静,这时,二叔对我低声道:“我这次来,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找你三叔的线索,当年‘它’的事情,你三叔一个人扛下来,我们吴家欠他的太多了。但他是个死心眼,认定的东西,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既然也抱着要找他的心,我就把你三叔地图上的信息告诉你,那地图上写了一句话:北斗照鬼影,赞生。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你三叔既然会写在上面,想必极其重要,他很可能就在寻找这句话的秘密,男子汉大丈夫,既然下定决心要做,就给我坚持到底。”
北斗照鬼影?这不是霍老太笔记上的那句话吗?
这是什么意思?
北斗在中国的文字里,代表十分广泛,最基本的,是指北斗七星,既可以理解为方位,也可以转换成五行,在阴阳易理中,更是被赋予了多层含义,那么这个北斗,指的又是什么?
北斗照鬼影,难道是指方位?
我们所要寻找的地方,在北斗星照耀的地方?
那么……那个鬼影又是指什么?
我听着二叔的话,心里回过味儿来,***,这是在交代遗言啊?
我瞪着二叔,赶紧扯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的说道:“二叔,你别这样,吓人。”
二叔摇摇头,拍开我的手,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一副孩子样,也不怕人笑话,我只是打个保险,要真出了事儿,找你三叔的人,就落在你身上了,不过如果真找不到也不要勉强,你自己活着是最重要的。”说完,二叔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伸手揉我的脑袋,道:“你是吴家唯一的根苗,就算我和你三叔都折了,你也不能有事,否则,我和你三叔没脸下地,死了都要起尸的。”
我二叔啥时候对我这么温情过,这举动,在我眼里就跟临终遗言差不多了,这一刻,我恨不得他再打我几下,骂我几句,也别整这么煽情的。
二叔说完,弯身从装备包里掏出一个冷烟火,旋即拿起一条绳子拴住腰间,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阻止却又扭不过,二叔要做的事,我爸妈和三叔,都阻止不了。
接着,再其余人惊讶的目光中,二叔走到了金二胖的头颅前,他默默立了会儿,嘴角微动,似乎在说什么,然后伸出手,将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栓在了绳子的另一边。
我瞬间明白过来,二叔这是要利用金二胖的头上去。
老雷立刻皱眉,道:“二爷,不行。”
二叔摆摆手,道:“有风险,但我不能让你们冒险。”
老六也皱眉道:“二爷,您的恩情我记着,这事我来,无论如何您不能冒险,我这趟跟您下地,就是为了保护您,否则,我还来这里干什么。”说着,伸手想去解二叔的绳子。
在我们三人的轮番攻势下,二叔依旧不肯就范,接着,敏敏捅了捅我的腰,低声道:“笨蛋,不会耍心眼吗?”
我瞬间明白过来,暗叹自己怎么关键时刻尽范糊涂,于是夸张的跛着脚蹭到二叔跟前,做了个准备说话的姿势,还没说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旋即一翻白眼倒在地上。
我这一倒,二叔惊的非同小可,我估摸着他是不会再亲自上阵了。
老雷和老六虽然对他忠心耿耿,但人心都是善变的,如果二叔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一个瘸子,又‘身体不好’,保不准关键时刻就会被牺牲掉,二叔肯定会有这层考量。
果然,老六又劝了一句,二叔就把绳子解了,抱着我靠着墙角,我心中正得意,二叔却轻轻在我耳边说了句:“装的挺像。”我心里一惊,他知道我是装的?为什么不揭穿我?
我眯起眼看向二叔,只见他正一副慈父的样子把我护在怀里,目光却冷冰冰的看向老六,我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这老毒蛇,是将计就计啊。
不过,在我看了,老六对二叔是掏心掏肺,二叔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这时候我也不能插穿他,只能继续装晕,任由二叔护崽一样把我抱在怀里,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我背,拍的我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要是刚才,我保不准就激动了,而现在,我心里已经破口大骂:老毒蛇,原来都是装的,亏我刚才感动的一塌糊涂。
第六十七章 做戏
就这会儿功夫,老六已经将绳子缠在腰上,绳子的另一头栓这金二胖血淋淋的头颅,我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只能半眯着眼,也看不真切。
接着,老六将那颗头颅狠狠往上一抛,地上的绳子如同被带动一般,直溜溜的竖起来,就在头颅高度达到极限,正要往下落时,一根白色的触须闪电般的伸了出来,将头颅狠狠往上一扯,老六被这股力量带动,整个人双脚离地,他立刻攀着绳子往上爬。
这时,由于位置的关系,我已经看不清老六的状况,想了想,便重重咳嗽了一声,‘悠悠转醒’,然而问二叔:“我怎么了?”
二叔表演的很到位,跟影帝似的,忧心忡忡的看着我,焦急道:“你晕过去了,好点没?”我心里打了个寒颤,第一次看见二叔变脸的功夫,真是迅如雷电,绝对是和闷油瓶一个级别的。
我很配合的摇摇头,道:“没事了。”旋即‘不经意’的抬头一看,随后惊讶的叫道:“老六怎么上去了?”
这时,敏敏低声道:“别说话。”只见老六一半的身体都隐入了黑暗中,但是由于他嘴里咬着冷烟火,因此还是能模模糊糊看清他附近的情况。
他此时两只脚缠着绳索,双手松开,极快的把冷焰火掰成两截,将里面的化学液体全部甩了出去,一时间,墓顶的地方,到处散发着莹莹的绿光,如同上面飞了一只只萤火虫。
冷烟火中的化学物,含有极高的磷,这东西,即使没有明火,温度一高都会自燃,因此老六将冷烟火中的物质洒出去后,迅速打燃了打火机。
他的打火机仅轻轻一触,大火就轰的燃起来,将整个墓室照的红亮。整个过程极其短暂,老六身手迅速,从洒磷到点火,几乎不到半分钟时间,就在大火燃起的一瞬间,我们看清了墓顶的东西。
那是一个类似大萝卜的东西,只是体型比殉葬坑那只要小很多,身上挂满了尸体,这时,敏敏惊呼出声,道:“天呐,是老马他们。”我眯着眼,发现上面有三具现代尸体,一具是金二胖的,另外两具估计就是在墓道里走散的那两个人。
但真正让人惊奇的是,这只大萝卜居然是被关起来的。
因为我们头上的墓顶,竟然是如同铁窗一样的构造,刚好将大萝卜关在里面,而我们之前以为是枪子阻止了大萝卜下来,实际上是那些如同铁窗一样的栏杆。
此时,隔着铁栏里面的大萝卜,浑身已经被熊熊的烈火包裹,墓室里散发着浓烈的尸臭,是那种人肉烧焦时的味道,许久之后,或许是外面的尸体被烧光了,火蔓延到了大萝卜内部,我们才听到了大萝卜的惨叫,仿佛脖子被什么掐住一样的尖叫声。
老六这时已经下到了墓底,我们站在下方,仰首看着上面的大萝卜痛苦的扭动,不时有焦肉掉下来,许久之后,最终化为一团焦炭,再也没有动弹。
墓室里,焦糊的味道依旧很重,让人有一种呕吐的**。老六抹了把头上的汗,接着对二叔道:“出路就在头顶,那几根铁栏的空隙很大,我们都能爬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好办,由于没了大萝卜的威胁,我们在绳子的另一头栓上东西,凭借着老六极准的手法,很快钩上了一条绳子。
我看着地上多出来的那个装备包,心里有些难受,那是金二胖的,现在已经没人背了,于是我接过来,背在了背上。
我此刻无法形容心中的感觉,老祖宗有句话,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而金二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我害死的,我当时太武断了。
在古墓这种危险的地方,居然任何防范措施都没有,就让他赤膊上阵了。
我也没多说什么,一行人挨个挨个往上爬。第一个上去的是黑面神,二叔在我前面,我垫后。
那个铁栏杆只有三道竖栏,我们是挑的中间那一根,这时,其他人都已经爬了过去,二叔伸着手准备拉我一把,我爬到顶,抓着栏杆准备往上时,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冒起一股凉气,于此同时,我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几乎就要跌下去。
在千钧一发关头,二叔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他到底上了年纪,拉着我一个成年人,一时间额头青筋都跳起来了,老雷赶紧帮忙,把我往上拉,但我感觉扯住我的东西力道极大,最可怕的是,我的身体没有任何被抓的感觉,而扯住我的,似乎是一种无形力,一种无中生有的力量。
就在这时,我耳边忽然划过一阵凉风,紧接着,我听到有一个声音,似乎是在我大脑深处响起,它说:“你们都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吗?留在这里,很惨的……”然后我感觉到,拉扯我的那股力道越来越大,我的手腕被二叔等人抓着,在这股力道的争执下,几乎都要脱臼了。
这个声音我并不熟悉,但我还是听出来了,是金二胖的声音。那一瞬间,一股惊恐的感觉油然而生。
兄弟,虽然是我间接害死了你,但我真的不想死,你放过我吧。
就在这时,老六的单筒突然穿过铁栏,向着四周空放了几枪。
似乎被枪声震慑到,拉扯我身体的力量蓦的消失了,二叔等人瞅准机会,瞬间把我拉了上去。我人一上去,顿时就瘫软了,整个人如同被冷水浇了一遍,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此时,我们手里只打了一支手电筒,光芒很暗淡,我下意识的看了下墓室底部,墓室角落的地方,似乎缩了一团东西,隐隐是个人形。
我浑身一个激灵,赶紧道:“快,我们先离开这里。”结果我一抬头,脑袋顿时撞上了一层墓砖,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又进入了一条墓道,只不过这一条墓道十分矮小,成人蹲在里面都无法抬头。
二叔立刻道:“先离开再说,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力道真大。”
我喉咙仿佛被掐住般,说不出话俩,半晌才咽了咽口水,道:“是……金二胖。”
这话一出,墓室里顿时陷入安静,片刻后,老六道:“先离开这里。”我们现在身处的墓道,前后相同,一时拿不定主意该走哪边。经过金二胖的事情,我心里压力极大,就怕再做出什么错误的决定,害了其他人。
半天没人说话,最后老六皱眉道:“那就往前走。”我们便排成纵队,跟蛇一样往前爬,但没爬多久,我们眼前又出现了一道栏杆,一时间,我觉得我们这批人,就像是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这条栏杆很宽,我们侧着身体就能出去,爬出去后,是一间墓室。
我用手电筒四处扫了扫,墓室里很空,里面没有看到任何陪葬品,完全是一间空室,只不过墙壁上有灯座。我于是找二叔要了打火机,挨个挨个的点燃了,点到第四个角时,我的眼角突然瞟到一张邪异的鬼脸。
那张鬼脸突兀的出现在视线里,几乎让我心跳都漏了一拍。
它隐在烛光的死角处,脸是瘦长瘦长的,仅有成人巴掌大,但在那巴掌大的脸色,两只眼睛却很长,从眉心一直延伸到了发鬓的位置,显得十分邪气。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握住了腰间的匕首,这时,老六突然点着一支蜡烛走过来,显然他也发现了墙角的东西,接着,他说道:“好像是雕像。”然后也没管我什么反应,径自走过去,那个角落里的东西,随着烛光的逼近,也显出了原形。
那是一个人身狼首的石雕,矗立在墙壁的一角,狼脸上凸起的狼嘴微张着,似乎还在笑,狭长的双眼瞪大,有种威严的感觉。我瞬间响起了赏的话,他说在昆仑山深处,是库拉日杰的宫殿,而库拉日杰,正是狼首蛇身,难道,所谓的天渊棺椁,是库拉日杰的墓穴?
但,这样一个传说中的神,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有些心惊,或许是心理原因,总觉得石雕有些怪异,那双眼睛,仿佛在打量我一般,透着一股子邪劲。我下意识的将目光一转,这时才发现,石雕的身边是条墓道。
如果我们已经进入墓室的东宫,那么按照墓葬的格局,这条墓道后面,应该连接着不同的耳室,再往前,就是停棺的主墓室。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脏不由紧张的跳动起来,那枚鬼玺,是不是就在主墓室里面?那里会不会有三叔的线索?还有陈文锦所说的,这里有救闷油瓶的方法,有关于终极的线索,马上就能揭晓答案了吗?
我想到这儿,仿佛有一剂强心针打了下来,先前一切的顾虑都变得不重要,我只知道,再加把劲,我就能触到想知道的一切。
我正想开口让二叔等人跟上,结果一回头,我发现我的身边突然空了。
二叔、老雷,敏敏都不见了,空荡的墓室里,只剩下我和老六。
这个墓室,除了这个石雕所在的地方,再也没有其他墓道,二叔他们去哪儿了?
我的目光迅速将整个墓室都搜索了一遍,墓室里的四角都点上了灯,一切都看的很清楚,但就在我和老六观察这个石雕的时候,三个大活人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我心中一惊,难道是二叔他们触动了什么机关?该死的,这座墓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发难也不提个醒儿,搞的人措手不及。
老六显然也想不明白,眉头皱成川字,眼光四下一扫,旋即蹲下身,将手电的灯光打向我们来时的那条狭窄墓道,透过栏杆往里张望。
我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你看什么?难道他们还走回头路了?”
老六皱了皱眉,起身道:“我怀疑这里面有翻板之内的机关。”说着,他又拿出那个小铁锤,挨个挨个的敲着墓壁,半晌,叹了口气,道:“找不出来,怎么办?”
我烦躁的抓着头发,看向皱眉的老六,突然心中一动,二叔他们,会不会是故意触动什么机关的?通过上次的事情,我几乎可以肯定,老六跟二叔不是一路的,或许就像小花跟路人甲一样,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在一起,而二叔此刻突然消失,会不会是找到了什么办法,特意将老六摆脱了?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敏敏当时提醒我装晕,现在看来,她也是在为二叔办事,而老雷更不用说,跟二叔关系非比寻常,这三个人明显是一伙的,现在却一起失踪了。
而老六刚才的第一反应是去查来时的那条通道,这显然有些不合常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主墓室离我们只有几步之遥,没有人会莫名其妙的走回头路,因此,当我发现二叔等人失踪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这里难道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把二叔他们抓走了?或者,这里有什么机关道?
但我从来没想过二叔等人会走回头路,因为完全没有意义,但老六则不同,他知道二叔想摆脱他,因此发现二叔等人失踪后,第一反应是二叔等人通过那条狭长的隧道逃跑了,因此蹲下去查看。
我这么一分析,顿时觉得**不离十,而且二叔事先给我打过预防针,那番如同交代遗言的话,显然是在暗示我,他现在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一开始,我以为二叔说的危险是指大萝卜,现在看来,他是在暗指老六。
我顿时觉得头大起来,为什么二叔会跟这个人一起下斗,而且以二叔的实力,很少有人能让他如此忌讳,这个老六到底是什么来历?
想通这一点,我心中稍微安定下来,虽然不知道二叔用了什么方法,但我也不能拖他后退,这里既然没有机关,那么二叔很可能真的走了回头路。
老六一番敲打下来,没有发现,于是又将目光看向那条墓道,似乎想回去找一下。二叔既然如此费事的要摆脱老六,必然有他的打算,我怎么能在此刻拖二叔的后退?
虽然心里把二叔骂了个狗血淋头,既然知道这老六不安好心,居然还把我一个人给丢下,我心中不断腹诽,面色却一脸凝重,旋即打断老六,道:“你不会真认为二叔他们回去了吧?我看,这里的机关很了不起,看看我们之前走的那条墓道吧,这种古墓的设计者,手段不俗,我们虽然没找到,但并不意味着没有。”
老六挑挑眉,目光看向我,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装出一脸为难的表情,挣扎了半晌,才道:“二叔他们有三个人,即使出了什么事,应该也能应付过来,咱们的食物装备都在二叔那里,经不起这么耗,依我看,还是先往主墓室走,只要我们的目标地点是一样的,总能遇上。”老六这才点点头,接着,我们打起手电,进入了那条墓道里。
墓道里有些潮湿,里面的环境很暗,我们的灯光打进去,光芒仿佛都被黑暗给吸收了,这时,我发现墓道的墙壁上,还有一些壁画。
以往下斗,我们大多直奔墓室,对壁画什么都不是很在意,毕竟我们是盗墓贼,不是考古学家,但这一次我不由细细看起来,因为对于这座墓,我有太多疑惑,因为至今为止,除了赏的那个传说,我们连墓主的身份都一无所知。
然后,仅仅是第一幅壁画,就将我的目光牢牢吸引住了。
古墓里的壁画,大多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记述型壁画,大多记载了墓主人的生平事迹或参与的重大事件。第二种是寄托性壁画,大多为虚构,比如墓主人如果信封仙道,那么墓室的壁画上,往往会有诸多神仙降临的嘲;还有一种是装饰性壁画,这种壁画,常见于东宫。
一般陵墓的修建,都是按照墓主生前的规格,即墓主死前住的什么样子,死后的地宫也会照葫芦画瓢,所以,老祖宗又有:阳宅太广,阴宅难造的说法。当然,这只是古时候贫苦人民的玩笑话,算是讽刺的一种,讽刺为富不仁的一些人,房子造的太大,小心死后的墓修不了。
装饰性的壁画,大多在阴宅的东宫里,东宫就是墓主的阴灵,在墓穴里休息的地方,上面的壁画会有花鸟装饰,有些富豪权贵,甚至会在东宫里陪葬妻妾。
而我眼前的这幅壁画,如果说是记述性的,又显的太过离奇,如果说是寄托性的,又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更不像是装饰性的,因为壁画的开头,画了一支军队。
这座墓不知有多少年头,壁画上的颜料早已经剥离,只偶尔能看到一点漆红挂绿,壁画上的人物,是一支行走在深山的军队。
比较奇特的是,这支军队,有些断手,有些断脚,仿佛刚刚打了败仗,由于时间太久远,连人物线条都有些模糊了,人物的神情都看不清楚,看上去很难辨认。
军队的领头人,身形画的十分高大,大概是古人的夸张。那个领头人一直走在前面,整幅壁画都是他们行进的图案。
我跟在老六身后,打着手电筒一幅幅看过去,然而越看到最后,心中越来越惊讶,甚至是冒起了一股寒气。
因为当壁画进行到第六幅时,这支军队进入了一条隧道。
第六十八章 改造
那条隧道是开在山崖下的,壁画上用一个黑洞进行描绘。
由于一路上的行军,军队里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周围的天气似乎很严寒,壁画上的每个人都缩着肩膀,他们看到眼前的山崖时,似乎觉得找到了躲避严寒的地方,在领头人的带领下,人人都迫不及待的走进了黑洞里。
接下来,他们迷路了。
他们的眼前,出现了永远也走不完的墓道,除了进入的地方有差异,情况居然跟我们的遭遇一模一样。看到这里时,我的心顿时砰砰跳起来,难道这支残军就是赏口中说的,那支被逼入昆仑山里军队?那么壁画上那个高大的领头人,是不是松达剌人?
他们曾经也进入过这座古墓?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座古墓究竟建于什么时候?
我步伐不由加快,迫不及待的往下看。
这支残军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他们被困在墓室后,因为饥饿和寒冷,死亡的人数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不到十多人,然而就在这时候,壁画上的内容突然一转,这支十多人的队伍到达了一间墓室。
我看着壁画上的墓室,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间墓室似乎在哪儿见过,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正这时,我突然发现这间墓室的出口处,还画了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看不清楚,于是我将脸趴下去仔细辨认,这一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居然是一只人首狼身的雕像。
难道这上面所画的墓室……就是我们刚出的那间墓室?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不由往后看,接下来壁画上会有什么?他们会不会跟我们一样,走进了现在所处的墓道里?我灯光一打,眼前却突然出现了老六的脸。
他皱着眉,声音冷酷:“你在干什么?”我不知道老六究竟是干什么的,但二叔既然如此忌讳他,那么也不是值得信赖的对象。我摇摇头,指了指壁画:“这上面有东西。”
老六将目光一转,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看着壁画上的内容,道:“这是……嘶。”我听见他倒吸一口凉气,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老六在我前面,他所看到的自然比我要多,这老六一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即使在经历那条多边墓道时,也没有表现出慌乱,因此他突然的转变,让我不禁一愣,旋即立刻走上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接着,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常人不能理解的画面。
因为壁画中的那支军队,确实进入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条墓道,而墓道的尽头,是一座宫殿。
宫殿上方的宝座上,坐着一个狼首人身的神人,军队的人看到这个神人,都俯身跪拜,领头的那个高大的人,似乎在跟神人说些什么,下一幅壁画里,剩下的残军全部痛苦的倒在地上,然而,他们的头却已经变成狼头的摸样,我下意识的数了数上面的人,除了那个狼头人身的神,那支军队,刚好剩下十人。
与赏口中的传说不谋而合。相传,松达剌人十年之后,从雪山深处走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支强大沉默的军队,由九名侍卫带头,难道,这条墓道的尽头,就是壁画上所描绘的那座宫殿?
想到这儿,我不由抬头看向前方,手电筒光芒所及之处,是一片灰蒙的幽暗,更远的地方,则是漆黑一片,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我看向老六,发现他的神情也变得古怪,旋即我们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枪口指向前方,旋即小心翼翼的前进,那后面有什么?狼首人身的库拉日杰?我们会不会也像壁画上一样,变成狼首人身的怪物?
我的神经紧绷,脑海里全是壁画上的诡异情景,我一路所见,这座墓十分简洁,很难看出时代特色,我甚至无法确定他所属的年代,只能根据藏民的传说,估计它大约是西周左右,但就在那两千年前,这座墓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或许如同赏所说,它不是一座墓,而是一座深埋在地底的神殿?
或许换一个想法,这幅壁画上所表达的内容,只是墓主人的想象,或者是对所经历过的事情,进行了夸张的描述?比如他是一个信封赞生神的信徒,因此虚构了自己和手下都变成库拉日杰的形象?
我脑海中乱成一团,却始终觉得,这幅壁画所表达的,并不像是虚构,因为那上面记载的一切,无一不和藏民的古老传说贴近着,我甚至觉得,自己现在不是行走在地宫里,而是行走砸一座地下宫殿中。
就在这时,我们前方的空间突然扩大了,手电筒的光芒散发出去,似乎已经到了墓道的尽头。
手电筒光芒的尽头,是一片空旷,隐隐可以看到地板上的青砖,我嘘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又走进了一间墓室。
这一路走来,我觉得有些太过顺利,难道离开闷油瓶和胖子,我下斗必遇粽的体质消失了?我和老六对望一眼,仅仅握住了手中的单筒,两人的手电迅速的四下扫射,将整个墓室大概扫了一遍。
随着手电筒的缓缓移动,我渐渐摸清了这间墓室的格局。
这间墓室很大,成长方形,两边黑洞洞的,似乎还有两个耳室,除此之外,没有看到其它通道。我和老六谨慎的进入了墓室内,这里应该是属于东宫的范畴,如果要遇棕,这里是第一站。
我谨慎的打着手电光,正这时,一个白影似乎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心中一跳,赶紧将手电打过去,顿时,一具灰白的石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具石棺位于墓室的东北角,并不是处于墓室的正中,因此我们一开始没有发现,我赶紧招呼老六,道:“快看。”老六同时将手电筒打过去,随着光芒的增强,我不禁心中一跳,因为我发现,那里不止一具石棺。
在墓室的东北角,赫然露出两具石棺,而且奇怪的是,石棺的棺盖似乎被一动过,其中一具的棺盖,更是倒在了一边,竖在墓壁上。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先我们一步到过这里?
老六嘴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接着,他将手电的灯光移开,去观察其它地方,然后找到了两个灯座,接着走过去用打火机点了几下,大概是时间太久,这两个灯座没有点燃。
“东宫里的棺材,估计是妻妾陪葬。”我斟酌着开口,心中想上去看看棺材里的东西,但就怕自己开馆必遇粽的体质还没有消失,万一这一看又看出一只粽子,那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妻妾陪葬。”老六嘴里重复了一遍我说的话,然后我听见黑暗中响起了他的笑声,他道:“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地处昆仑以北的山脉,周边被藏族环绕,而且藏族墓葬的最高规格是天葬,在这里出现的墓葬,如果是藏墓,那么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妻妾陪葬,因为藏族从来不兴这个。而且,你知道藏族的土葬是怎么回事吗?”
老六的话说的我心头一跳,不禁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看来我果然还是资历太浅,纸上谈兵的东西太多了。关于藏族的葬俗,我了解的并不多,但藏族历来崇尚天葬,既人死后,由负责天葬的喇叭师父进行仪式,尸身将被喂食秃鹰。
由人文学家分析,这种葬俗,很可能源于藏人天人合一的理念,藏民认为,鹰是神的使者,鹰能将人的灵魂带至极乐世界,而在内蒙古的藏区,也有天葬的说法,即尸身喂狼,但不管是喂什么,藏民们都世代流传下来,他们认为,天生万物以养人,人一生都在向大自然索取,但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应该遵循食物链的法则,在死后,用尸身回报自然。
这种古老流传下来的回馈思想,与汉人天人合一的理念恰好吻合,因此也有人曾经感慨,人类的灵魂都是一样的,肤色和血统是无法阻止的。
时至今日,随着环境的破坏,内蒙古的草原已经开始沙漠化,草原狼逐渐的消失,那里的藏民不得不用火葬代替了狼葬,而在与内蒙古相望的遥远青海西藏一带,天葬依然盛行着,天空中的秃鹰依旧盘旋,只要藏民们一抬头,就能感受到古老相传的生态理念,感受到遥远的神性文化。
虽然藏民至今还在延习天葬,但在历史的演变中,随着各民族文化的交流,藏族的权贵也开始时兴土葬,这仅仅限于权贵,而且藏汉的葬俗交流,是秦汉以后,西周自然不会有土葬一说。
那么这座疑似西周的藏族墓,就显得有些与历史相驳,因此,这间墓室里的石棺,也不可能是什么妻妾陪葬,藏族虽然也有活人殉葬制度,但那是在土葬传入之后。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了那个殉葬坑,一时间觉得诡异非常,联想起来,这竟然是一座十分混乱的墓,这座墓里,完全不可能出现的两样东西,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土葬与殉葬。
难道,这并不是西周的墓,这座墓的年代,或许没有那么久远?
我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先是那个殉葬坑,首先它的存在就打破了一个历史惯例,秦汉以前的藏民,是没有殉葬制度的,那么这座墓应该是建于秦汉以后。
但由先前赏的说法,昆仑山里的这座墓,是库拉日杰的宫殿,在西周就已经存在。根据壁画上的内容,松达剌人也曾经进入过这座墓里面,而松达剌人所生活的年代,那么,这就是一座与时间和历史相对的墓,究竟是什么原因,会出现这种状况?
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这并不是一座墓,而是两座?
赏曾经说过,松达剌人死后,尸身曾被埋入了雪山深处,会不会就是这座天渊棺椁?两千多年前的松达剌人,在这座天渊棺椁里一定发现了什么,因此即使是在死后,也要求回到这里,甚至将自己的墓与之建到了一处?
那么,我和老六现在所处的地方,或许是已经经过松达剌人改造过后的天渊棺椁,那么,这座天渊棺椁的真实年龄,甚至比西周更为古老。
众所周知,中华民族一直自称拥有五千多年的灿烂文明,而实际上,真正有文献记载的历史,仅仅只有两千五百年,那么剩下的两千年去哪里了?
那之前的两千多年,那个充满了神话的年代,如同一个历史的断裂层,除了留下了无数令人遐想的神话之外,没有给后人留下任何文字记载,历来的考古学家,也不断进行发掘探索,希望能找到那消失的两千年,找到那个历史的断裂层,随着考古事业的发展,中华大地上出土了很多千年古迹,如三星堆,龙骨堆等等。
而很多历史学家也曾经说过,西藏正规的殉葬制度虽然是秦汉以后,但在那一段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的岁月里,陪葬其实早就存在了,在很多不知年代的古墓葬里,都有殉葬坑的发掘。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座墓里的不正常现象也就可以解释了,既然如此,那么,那个吸引松达剌人,即使到死也要回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我正想着,老六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旋即手指着那两具石棺,那意思,似乎是要去看一看。
我虽然害怕,但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毕竟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推断,要想知道真相,只有眼前的证据是最可靠的,因为尸体不会说谎,它身上的衣物,饰品,都能反映出它的真正年代。
我于是点点头,跟着老六并排着往前走。
随着手电的灯光越来越近,我不禁觉得头皮发麻,因为原本在我们视线里的两具石棺,竟然有多处了两具,该死,这座墓室里,到底有多少棺材?
第六十九章 石棺
这时,我们已经走近了离的最近的那具石棺,石棺的造型与近代的棺木有很大差距,整体设计很圆润,四角没有陵,颜色灰白,大概由于长期的水汽侵蚀,很多地方都显现出一种霉黑的颜色。
这具石棺的棺盖是被打开的,棺盖已经断成两截倒在地上,我低头去看石棺内部,本以为会看到干尸粽子,谁知里面是空的,仅有一堆破烂的布,皱成一团,已经看不出颜色。
这里地处昆仑雪域,温度极低,尸体无法腐烂,我一路走来,尸体见了一堆,但都是不露骨的,本以为又会看见一具干尸,谁知棺材却是空的。
尸体去哪儿了?
这时,老六将手电光一转,照向西面的位置,顿时,更多的石棺从黑暗中显露出来,我一看,也赶紧调转手电筒,这一下,我看的清清楚楚,不由依次数过去,赫然是九具石棺。
这九具石棺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墓室的东北角,其中有四具棺盖都被打开,其余的几具棺盖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老六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分头查看,于是他往西,查看西边的四具棺材,而我则打着手电往墓室的角落而去。
第二具棺材,棺盖只盖了一半,里面依旧是空的。
我觉得这种情况有些诡异,首先,从这些棺材内部遗留的东西来看,这里曾经有过尸体,其次,这里地处昆仑山内部,尸体在棺材中,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将它们从棺材中拉了出来,第二种可能,那就是尸体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它们的尸身被放在了哪里?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做?那帮人是三叔和还是黑瞎子等人?我不由想起了那个身怀应声虫的喇叭,他既然能找到这个地方,那么这几千年来,到过这座墓的,绝对不止我们这几批人,会不会是古代的土夫子做的?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尸体自己爬起来了……我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我听三叔说,古墓里的粽子起尸,大多是受了活人阳气的惊扰,用科学解释,大概是死人和活人的生物电不同,但我从没听过,粽子没事会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定了定心神,打着手电筒去看第三具棺材。这具棺材棺盖向一边翻,只盖了一半,我将灯光打过去,顿时看到一对幽黑的眼珠瞪着我。
这一下子没有心理防备,吓的我整个人手都抖了一下,紧接着,一双手突然从棺材里探出来,还没等我发出声音,一手捂住了我的嘴,一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往棺材里扯,我被这股大力一带,整个人都被拉进了棺材里,手电筒啪的掉在地上,灭了。
但我此时没有挣扎,因为我发现捂着我嘴的那只手,是温热的,而且也没有那种粽子特有的味道,因此我断定,这不是粽子,是个人。
是谁?
我没动,压在那个人身上,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但鼻尖却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还有压抑的呼吸,气流喷在我的脸颊旁边。
接着,我听到外面传来响动,是老六奔跑的声音,他已经跑过了查看了,有朦胧的手电光透进来,借着微弱的光芒,我看清了这个袭击我的人,霎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大脑轰鸣了一声,因为我看到的是解语花,而他此时,正一手捂着我的嘴,另一手撑起,将石棺的棺盖缓缓往旁边移。
我耳里听到了轻微的摩擦声,是棺盖移动的声音,这得有多大的劲儿,才能单手移动一块石板?
棺盖被盖上,我的眼前有陷入了一片黑暗,于此同时,我听到有脚步声停在我们的棺材面前。
解信没有死?那么秀秀和路人甲他们是不是也活着?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为什么要躲在棺材里?
躲?小花在躲什么?
黑暗中,我瞪着眼,脑袋乱成一团,接着,我伸手拍了拍小花的肩膀,示意他放手,我不会说话。
接着,小花放开捂着我嘴的手,我察觉到他手臂移动的时候身体似乎抖了一下,再联系到石棺内的血腥味,难道他受伤了?
我一肚子的疑问,偏偏什么也不能问。
老六一直站在棺材边上没有动,他似乎在观察我们,他是个很小心的人。
接着,我耳边听到了摩擦声,石棺被移开了一条缝。有淡淡的光透进来,紧接着,小花迅速伸出手,瞬间将石棺给盖严实了,我不知道老六有没有发现我们,但任何人面对一具开不了的棺材,都会有所忌讳。
外面的老六半晌没有动静,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旋即,隐隐约约传来对话的声音:“爷,怎么是你?”
“怎么就你一个人?”
老六道:“对不起,人跟丢了,不过他侄子在我手上……嘶,好像也丢了。”他说到最后,声音似乎有些无奈,压的更低,隐隐有忌讳。
“不管他了,你是从哪里进来的?我们先离开这里。”
老六道:“什么?离开……是!”他似乎有很多疑问,但还是很听那人的话,立刻点头答应。
虽然两人的对话仅仅片刻,但那第二个声音我还是听出来了,是路人甲。
老六和路人甲是一伙人,而且听这对话,路人甲似乎是他的头,那么小花要躲的人,是路人甲?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小花的伤是谁造成的?
我本以为两人会离开,结果就在两人话音刚落时,我的耳里,突然响起了咯咯咯的磨牙声,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粽子起尸后的声音。
自从下斗后,我做了很多关于粽子知识的学习,比如最早记载粽子的书《葬论》,这本书成书早于《葬书》,至今流传下来的,也只有残本,由于知识面偏僻,市面上不好找,我是在一家老图书馆的角落才翻出了一本,而且还是89年出版的。
《葬论》里第一次记载了粽子,里面的学名是僵尸,上面说:死而不亡着为傀,亡而不腐者为僵,僵而起怪者为害。在于齿,声若叩屐为硬尸,声在骨骼为活尸,声在脚底为假尸。
这段话的大概意思,是说:死了却如同活人一样的,是傀,死亡后尸身不腐的是粽,粽子起了尸就会为害一方。粽子的分别,从声音来分辨,声音从牙齿里发出来,如同敲木门一样的,是硬棕,声音从骨头里发出来,关节活络的,是活尸,声音从脚底发出来,是假尸。
这里面的傀我没见过,死了却如同活人一样能说能动,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硬棕和活尸我到见过,鲁王宫的血尸,关节灵活,还有心跳,是活尸的一种,其它的硬棕更是见了很多。
假尸我虽然没见过,但却听说过,很多乡下农村至今还保留着停尸的风俗,即死后停尸七天,七天满后还有大小法事,往往十天半个月才能入土,而在这个过程中,有时候尸体会突然从棺材中坐起来,眼珠甚至可以转动,仿佛就要起尸变成硬棕,但又不会真的起尸,只需要亲人上前诚心告慰或者周围摆上公鸡血,尸体便会躺下去,这种情况,即是《葬论》中的假尸。
而我现在听到的声音,如同牙齿摩擦一样,是个真真切切的硬棕,紧接着,我听到路人甲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随即便是枪声,喝声,打斗声,仿佛唱大戏一般。
估计是路人甲跟粽子干上了,这时,我才低声问小花:“怎么回事?”
小花正要开口,突然,我发现他眼睛瞪的大大的。
不对,这里明明没有光,明明是漆黑一片的,我怎么会突然看见小花的表情?
难道是……棺材盖打开了?
我心头一跳,立刻侧过头,果然,棺材盖不知何时露出了一条细缝,细缝透出微弱的光芒,细缝外,一双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两人,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那双眼睛,只有眼白,没有黑瞳。
我顿时头皮发麻,浑身仿佛被泼了一层凉水,从头冷到脚,而这时,一双干紫的手从细缝中插了进来,那双手上,青黑的指甲足有一指长,手指上青筋如同树根一样盘结,它手心朝上,旋即碰的一声,我们身上的石棺顿时被拍了出去,于此同时,一具全身**的男尸暴露在我的眼前。
紧接着,我整个人被小花狠狠一推,如同停尸般从棺材里弹跳起来,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耳边突然吹过一阵凉风,一股恶臭顿时冲过来,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旋即便有热液往下流。
他娘的,这粽子速度也太快了。
我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顿时一个矮身,一脚就往后踹了出去,偏偏我右脚跟个残废一样,左脚一踹,仿佛踹到了铁板上,右脚一个不稳,啪的又栽进了棺材里。
第七十章 粽子
小花已经一手撑着石棺,跳了出去,刚才有他在石棺里垫底,我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这一下子栽下去,不禁砸的我鼻子发酸,整张脸还埋进了一堆冰冷的破布了,上面油腻腻的,估计是尸油一类的,一股恶心的怪味直往鼻子里冲。
我一趴下去,想到棺材旁边还站了只粽子,赶忙爬起来,但我动作快,粽子比我更快,我只觉的两肩一震剧痛,被一双铁爪掐住,仿佛坠了千斤,紧接着,我被这股力量一带,整个人被提了起来,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刚好被摔到了手电筒旁边,这估计是老六手里那只,此刻摔在地上,成了墓室里唯一的光源,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幽暗而模糊。
我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都被捏碎了,痛苦的去拿那只手电筒,结果没等我抓住,一个人影砰的砸了过来,他刚一落地,便就地一个打滚,滚到了离我较远的地方,我看到是路人甲,怎么回事?他也被粽子攻击了?
我赶紧去抓手电筒,往四周一照,这一看,我顿时连跳河的心都有了。
一、二、三……天呐,三只粽子!
一只在西南角,老六正被它逼的狼狈不堪,一边跑一边放枪,一只在我的正前方,就是刚刚我躺的那具棺材,此刻小花正跟它肉搏,还有一只,就是将路人甲扔过来的那一只,此刻正朝着我走过来。
他娘的,难怪那小子一个打滚跑那么远,居然把粽子丢到我这边来了。我狠狠的瞪了路人甲一眼,他居然嘴角一钩,一边咳嗽,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气的肺都要炸了,眼见粽子走过来,当即抓起身上的单筒朝着它脑袋放,这是二叔给我的装备,放一枪停一下,此刻,我无比怀念小花分给我的小冲锋,可惜,已经不知掉在那个旮旯里了。
我这装备实在是烂,放了几枪,除了让它速度略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见此情况,我一咬牙,跛着脚就往路人甲所在的地方跑,***,要死一起死。
路人甲一惊,黑暗中,仿佛看到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旋即他一个飞身,仿佛猴子一般跳起,轰的一脚踢到了粽子的胸口,那一脚竟然比子弹还要厉害,粽子硬生生的后退几步。
看一看猴子一样的路人甲,再看一看几乎在飞檐走壁的解信,我几乎要流泪了……他娘的,我果然是普通人,倒斗真不适合我。
正这时,路人甲道:“白痴,我见过被打死的粽子,没见过被看死的粽子……咳咳,瞪个屁,放枪,朝脑袋打。”虽然他这话说的难听,但我也没几乎反驳,当即拿起单筒,率先就去解救小花。小花跟那粽子几乎是在肉搏,贴的太近,每一次都惊险万分,虽然我枪法长进了不少,但在这种时候,还是很难瞄准,稍不注意就会误伤。
这时,小花突然双脚在棺材上一蹬,整个人在空中一个打滚,旋即落到了离老六很近的位置,只听小花叫道:“合作怎么样?”
老六手里的装备最好,火力很猛,因此他对付的那只粽子,几乎半个头都被他打没了,硬棕这东西,老祖宗讲,是因为阳人的一口气,这口气堵在喉咙里,脖子一断,或者喉咙里的那个气被掐散,自然就起不了尸了,我也是后来才下工夫研究,总算明白了闷油瓶对付粽子的原理,难怪每次都见他挑脖子捏。
老六哼了一声,一边放枪一边冷笑:“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小花阴阴的呲了呲牙,整个人都往老六的地方靠,连带着那只粽子也被他引过去,老六神色一遍,枪口似乎想要转向,小花一边跟粽子肉搏,一边把粽子往老六的方向引。
老六看出来小花的意图,黑暗中,我只看到他的枪口一转,就要对小花开火,我手上的单筒立刻比了上去,枪上膛的声音十分清晰,我道:“你敢!”
老六狠狠呸了一声,移开枪口,继续对粽子开火。
这时,他那边的粽子总算是爆了头,往地上一倒,砰的一声不再动弹了,而小花的那只已经向他们两人攻去,老六嘴里骂了声,却并不想帮忙,转身想要跑,我顿时放了一枪,那一枪刚好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砰的溅起一串火星。
黑暗中,老六冲着我大骂:“小子,你找死。”我虽然不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但有一点很明显,路人甲和老六是一伙的。老六在时,二叔很忌讳他,甚至不惜丢下我去摆脱老六,而路人甲在时,小花也是讳莫如深,能让我二叔和小花同时忌讳的人,必然不简单。
而且光看老六刚才想对小花放枪的动作,我就可以肯定,这人觉得是个狠角色,杀人都不眨眼的,现下我们四个人,唯有小花跟我是一头的,不管是我和小花的关系,还是接下来的考虑,小花都不能有事,否则天知道我会不会直接被老六等人给抹杀掉。
老六骂完,似乎想动枪,我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他,砰的一枪打进了他的肩膀,他手上枪一个不稳,掉到了地上。小花极其机敏,这片刻间,居然就地一个打滚将枪拿到手中,随即飞起一脚,将老六踢飞出去,转身对着跟过来的粽子狂射,而就在这时,我脖子突然一紧,耳边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吴邪,你胆子不小。”
是路人甲。
瞬间,我整个人都没办法呼吸,脖子痛的厉害,手上的枪轻而易举被路人甲夺下来,那双曾经穿透过毛球兄弟的冰冷手套,紧紧卡在我脖子上,只要一用力,那尖利的前端就会在我脖子上戳出几个洞。
我艰难的看了一眼,路人甲的那只粽子,也被他拧了脖子,喉部的地方烂成一片,一想到他的手曾经插在粽子的脖颈里,我的身上就泛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而这时,小花的那只粽子也被他爆了头,摊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手电光亮了起来,是小花身上带着的一盏小狼眼,整个墓室瞬间雪亮。
老六肩膀的枪伤还在流血,他眼神冰冷的瞪着我,嘴角勾着冷笑。
我几乎就要窒息了,忍不住去掰路人甲的手,他的五指果然松动了一下,旋即他放开了手,一把枪抵着我的肩头,嘴角一钩,轻声道:“我的手下受伤了,所以,你要还回来。”我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耳边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旋即肩头一阵剧痛,一股艳红的血喷溅了出去,渐到路人甲完全没有表情的嘴角。
小花惊叫一声:“吴邪!”
我瞬间觉得有些发懵,捂着肩头,肩上传来一阵剧痛,痛的我大脑神经都在抽搐,可我却觉得心里空空的,整个人的灵魂仿佛都被抽掉了。
自从下斗以来,我看多了利益纷争,也看多了生死离别,但他们或是死于机关,或是死于自然环境,或是被粽子给弄死,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人与人之间的厮杀,即使是跟着陈皮阿四那一次,他们的枪也只对粽子发射,而这一次,却是人与人的对峙。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杀人,会对着另一个合法自然人放枪,我也想过自己会死在斗里,死在各种怪物手里,但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在别人的枪下。
枪杀,对我来说有些遥远,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嘲。
我知道路人甲怀有目的,我知道他是一个狠角色,但不得不承认,我们曾经共患难,甚至救过对方的性命,在他昏迷的时候,我没有放下他,我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山洞里,我以为他性格再冷血,我们毕竟算是有场交情,谁知……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很可笑。
如果我打老六那一枪放歪了,打中的是心脏,那么现在这一枪,是不是也在我的心脏上?
胖子说的没错,我果然是太天真了。
路人甲的嘴角很冷,没有一丝弧度,他单手举枪指着我的额头,微抬下颚,带着w镜的脸看不出神情,他对小花道:“你认为……我需要跟你合作?”
小花道:“现在我们别无选择,你确实控制了很多人,但你想找的东西……只有他能带你走到最后。”小花说道最后,将目光看向我。
路人甲微微侧头,淡淡道:“他?我当初叫上他,确实有这层考虑,不过……他好像也没什么用。”叫上我?难道……小花让我去青海那一次,给我看霍老太笔记那一次,是早就策划好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发冷,这种冷是冷到骨头里,连心脏都冻结了。
我想起了那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小花这时已经放松了神情,笑了笑,道:“没用?呵呵,他的用处大着。”
路人甲淡淡道:“哦?说来听听。”
小花笑道:“因为……他是离终极最近的人。”
接着,指着我额头的枪放了下去,路人甲淡淡道:“但愿如此。”小花立刻奔过来,皱眉道:“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
“不用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僵又冷,难道我也变粽子了?
小花半晌没吭声,就在这时,我耳边听到了一阵骨头摩擦的声音,声在骨骼,为活尸。
我猛的抬头,握着肩上的伤口,淡淡道:“有粽子过来了。”小花神情一变,果然,不知何时,从耳室里,又出来一只粽子,而那只粽子的脸,瞬间让我入赘冰窖。
第七十一章 利用
那是德国人的脸。
但从尸体的干硬程度来看,这只粽子,少说也有数十年,但它怎么会跟那个德国人一模一样?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乱了,那个德国人说,他当初曾经进入过天渊棺椁,但他出来之后,却将所有的一切都遗忘了,那么,我眼前的这具尸体,究竟是谁的?
这时,路人甲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显得很是烦躁,他问老六:“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老刘转过头正准备去指来时的那条通道,结果一回头,顿时瞪大眼,我紧跟着看去,霎时间也觉得浑身发寒,因为那条通道,已经消失了。
我们的身后,是一面完整的墓墙,根本没有任何通道。
老六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额头冒起一层白毛汗,该死的,难道又是机关?这又不是汪藏海建的陵墓,哪里来这么多诡异的机关?难道两千多年前的古人,整天在研究机关术吗?
这时,那粽子似乎已经嗅到活人的味道,双手成爪,直接向我们扑过来。小花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旋即小冲锋顿时开始扫射,刺耳的枪声在墓室里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老六骂道:“该死的,到底有多少!”这时,路人甲指了指那九具石棺,我顿时一惊,***,难道九个都起尸了?那粽子被小花的强火力打的无法靠近,我捂着伤口,忍着肩膀上抽搐的剧痛,看着那具粽子被打成马蜂窝,突然想到一件事。
路人甲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他们之前就已经遇上了?
这时,小花突然骂了句,他很少骂脏话,因此一下子就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刚一抬头,眼前就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珠,一股奇异的尸臭直冲鼻腔,这粽子居然跳起来,如果电影中的僵尸一样,瞬间到了我跟前,***,难道我的体质就这么吸引粽子吗?
我顿时后退一步,谁知脚下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绑住,是时间一个踉跄,我倒在地上,眼前晃动着一片灰白,原来绊住我脚的,竟然是石棺的盖子。
而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到我脸上,有些麻痒痒的感觉,伸手一抓,竟然是我在殉葬坑的河水中遇到的那种甲壳虫。
我抬头一看,那只粽子在我上方,身上不断有这种甲壳虫往下掉,全部掉在我身上,麻痒的感觉越来越厉害,让人忍不住想去抓。
小花原本在放枪,但他也没想到这粽子居然会来这么一手,竟然越过自己跳到我这边,现在我和这粽子在一起,他连枪都放不了。
眼前那粽子钢枪一样的双手直直向我插过来,我赶紧一个打滚滚到墙角,随即爬起来就想跑,还没跑两步,身后一阵腥风大作,我心知不好,怕是要被粽子啃一口,当即一矮身,拔出腰间的匕首就往后捅,这一捅,就跟捅到铁板上一样,我只听到呛的一声,虎口发麻,匕首头都钝了,竟然没有进去半分。
这昆仑山的粽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冻过的原因,硬的厉害,一击不成,我当即收了匕首,正准备逃跑,肩膀就被粽子搭上了,我感觉自己这两肩膀是犯太岁了,之前被粽子搭了一回,差点骨头没断掉,现在这一搭,更是搭在了我的枪眼上,我整个人痛的浑身一抽,什么劲儿都使不上来了,冷汗淋淋的往下滚,正这时,我突然听到一声喝,却见小花飞身一脚踹过来。
他这一脚从我身后踹,没成想这粽子实在喜欢我,搭着我肩膀的手愣是不撒开,连带着把我也踹了出去,我整个脑袋顿时撞到了粽子的胸口,仿佛脑震荡一样,痛的我头晕眼花。
不,不是我肩膀犯太岁,是我整个人犯太岁,这一趟斗下来,我至少也是个八级伤残。我被粽子带着飞出了好几米,那粽子直直砸在了石棺后的墓壁上,或许是作用力太大,我感觉搭着我肩膀的手一松,当即也顾不得疼痛,立刻手脚并用的往外爬。
刚爬出没两步,便听到一阵枪声,小花手里的冲锋对着粽子的头就是一阵扫射,不少弹片都从我脸上划过,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疼,完了,八级伤残加毁容,我敢说,这墓主人,一定是看我相当不顺眼。
我双手捂住脸,几乎是在地上爬了,爬出来危险距离,想一想又觉得自己忒窝囊,而这时,那粽子总算是不动了,我跌坐在地上猛喘气,问道:“究竟怎么回事?还有几个粽子?”
小花摇头,道:“我们进来后路就断了,粽子一共九个,本来已经甩掉了,没想到。”
我们几乎人人都挂了伤,我和老六负了枪伤,而小花和路人甲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在这样下去,我们四个人,要么会死于失血过多,要么会死于伤口感染。
这时,路人甲捡起了手电筒,冲小花打了个眼色,示意打探一下两边的耳室,毕竟刚才这只德国粽子就是从耳室里出来的,我们现在没了出路,首要任务,是疗伤,如果再来个粽子偷袭,恐怕谁也吃不消。
小花点了点头,跟着路人甲一人进了一间耳室,仅仅片刻就出来了。
见我看着他,小花于是摇头道:“空的。”路人甲也点点头,想必他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那么,我们又走进了一间密室。
这时,小花将装备集中到一起,翻出医药,给我打了半只麻醉,随即取出了伤口的子弹。打完麻醉我基本上就没有任何感觉的,侧头看着自己的伤口,血淋淋一片,小花手中的镊子往里掏,我也没有任何感觉,直到伤口包扎好,半个多小时候,我才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消炎和抗感染的针剂只剩下两支,针头也只剩下两个,因此我们的针头是交叉用的,我和小花共用一个,而我还在想德国人和路人甲的事。或许是我表情太过阴沉,小花开了句玩笑,道:“放心,如果打出艾滋,我会负责的。”我没笑,冷冷看了他一眼就闭上眼睛。
他救过我几次,我很感激,但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所有人都在利用我。先是不知来历的路人甲,然后小花把我骗到了青海,然后是二叔,我就像个傻子一样下了斗,被所有人耍的团团转,仿佛我的命就是用来被他们利用了。
拼了命的下斗,却是被人算计好的。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念胖子,我发现,在所有下斗的人中,只有他没有算计我,从来没有,就连闷油瓶都经常骗我。
我闭着眼睛没说话,忍着剧痛休息,不断在心中给自己催眠:不重要,这些不重要,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恢复体力最重要。
即便如此,我还是控制不住,越想,心中就仿佛有什么黑暗的东西冒出来,那一刻,我有种冲动,拿起枪,把眼前的这几个人都干掉。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搭在我的额头,让我瞬间清醒过来,我睁开眼,是解信,他微微一皱眉,随即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有,你表情很怪。”
我拍开他的手,心中那股烦躁却越来越旺,于此同时,我觉得身上越来越痒,刚开始还隔着衣服挠,到最后越来越痒,我忍不住不手伸进衣服里。
老六嘴里嗤了一声,道:“要打飞机滚远点。”我没理他,烦躁的抓着,瘙痒的地方好像是腹部,如同有什么东西在咬一般,变得又痛又痒。
小花皱眉,旋即道:“把衣服脱了。”我此刻也有些忍不住,如同隔靴挠痒一般难受,只得猴急的去脱衣服,结果脱完低头一看,从肚腹到胸口,全是密密麻麻的红泡,如同被毒蚊子咬了一样,我顿时想起了那些黑色的甲壳虫,肯定是被那玩意儿咬的。
该死,我的血果然是山寨货,自从进了昆仑的斗,从来没见它发威过。
而这些红泡经过我一挠,有些已经破了皮,渗出的血竟然有些发暗,完了,难道还有毒?
小花摇了摇头,去翻装备包,随即拿出了消毒酒精,道:“试下有没有用。”我点头,他把酒精浇我身上,顿时火辣辣的一阵痛,但痛过之后,那种奇痒却消失了。
这时,我眼角突然撇到那个德国人的粽子,他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
难道这粽子还没死?
我心里一惊,赶紧朝众人打了个禁声的手势,旋即指了指那只靠着墙的粽子,路人甲和小花对望一眼,两人枪一提,同时猫着身上前。
须时,小花道:“有出口。”出口?我赶紧起身,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果然,被那粽子撞过的墙壁,墓砖后陷,露出了很多细缝,可以看出,墓墙的后面是空的,而粽子的身上,有很多甲壳虫往下爬,我赶紧提醒小花两人避闪,谁知这东西竟然不畏人,反而朝人身上钻,我正恼火,路人甲嘴里啧了一声,将酒精往那些虫子最多的地方一撒,轰的点起一团蓝幽幽的火焰,一地的甲壳虫瞬间散了个精光。
这时,小花将那粽子踹开,伸出脚,狠狠踹了几脚墓墙,那些墓砖间的细缝顿时扩大,但要打通还得加力,我看到墙角的石棺盖,于是示意了一下,小花和路人甲于是搬起石棺盖往下狠狠一倒,顿时墓砖噼里啪啦往下滚,露出一个直径约有半米的洞口,漆黑一片,也不知后面是什么地方。
第七十二章 悬尸
小花眯着眼,将灯光打到对面去,朦胧的手电光穿透黑暗,一直看不到头,看来后面的空间很大。接着,路人甲将装备包背在身上,将另一个装备包扔给小花,道:“合作?”
小花点点头,打着手电筒爬到了对面,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关键是身上的伤太多,又是脚上,又是枪伤,实际上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周围有谁可以信任,虽然我一直对解信和路人甲有意见,但我内心深处,从未将二人当过敌人。
但现在我才发现,这两个曾被我视为同伴的人,离的太远了。四个人,四条心,这样的队伍,能撑多久?
打头的是小花,他打着手电四下张望,路人甲在后面,一手端着枪,一手成爪,仿佛随时都会攻击,老六的身体素质比我好,依旧面无表情,步伐也很稳。
我是跟在最后的,踉踉跄跄,冷汗一直往下冒,我自己都觉得窝囊,如果是以前在斗里,我可能早就干嚎起来了,至少我一嚎,还有三叔和胖子凑过来,闷油瓶即使不说话,他的目光也会转动,落到医药包上,示意你药在那里。
现在我嚎给谁听?
苦笑一声,强打起精神,我尽量忽略伤口各处的疼痛,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由于手电灯光有限,看不出什么,只能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空间,手电打出去都看不到头。
我们四个人,只有两把手电,一把在小花手中,原本是属于我的,一把在老六手里,路人甲和小花都没有带装备,估计是之前出了什么事,装备都折了。
须时,我们在墙上找到一条灯槽,一面一种膏状的黑色油脂,也不知还能不能用,我用打火机试了一下,谁知一点即着,一条火龙唰的一声冲起来,形成一道圆环。
黑暗中,我只看见那条火龙仿佛活过来一般,在墓壁上游动,忽而高,忽而低,与一般的灯槽设计有很大的差别。
仅片刻间,这条火龙就围绕整个墓室转了一圈,然后与头部相接,瞬间,一副壮丽的画面展现在我们眼前。
这是一间恢弘而庞大的墓室,高足有二十来米,长有四五百米,地上铺着大块的青砖,让人仿佛觉得自己不是在墓里,而是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中。
这样的地底建筑,是我倒斗以来见过最大的墓室。学过建筑的人都知道,要想在底下扩出这么大的空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今天在地下修地铁站,也是一件耗资耗时的工程,需要专业的技术与大量材料,而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又是如何在昆仑山底部开凿出如此庞大的墓室?
这间墓室,不仅尺度惊人,而且在墓室的东边,一扇巍峨的青铜门赫然矗立,门是紧闭的,也不知矗立在此处多少年,上面的已经铜锈斑驳,即使隔了百来米,从我所在的位置看去,依旧可以看到上面浇筑的纹饰,我瞬间想起了和胖子在悬崖边看到的青铜门,霎时间反应过来,是同一扇。
没想到鬼道后面连接着的,竟然就是这扇青铜门的内部,胖子呢?他有没有想办法进来?那具德国人的粽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墓室里很空旷,但我们的眼前,却是一幅幅活动的画卷,因为那条火龙的走势,如同一张诡异的简笔画,而整间墓室的墙壁就是画纸,用火龙勾勒出了连绵的山脉,甚至是人物。
随着火苗时高时低的跳动,这些山脉和人物好似活了一般。山脉时而仿佛经历了地震,邹然消失,时而仿佛回到了远古,地壳猛烈撞击,高耸的山势拔地而起,我们所看到的,仿佛山脉的变迁史,从远古而来,山海更迭,让人心生敬畏。
而那些人物,时而凝然不动,时而低头摇首,时而踏步,仿佛在进行什么仪式一般。
除此之外,这些红龙间空出来的位置,雕凿着一具具石像,狼首人身,姿态、神情、大小、服饰,各不相同,密密麻麻镶嵌在墙壁上,完全不可计数。
那些雕像,或笑、或哭、或惊、或怒,或惧、或哀,人与兽的结合,却另这些雕像仿佛活了一般,我们一行四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整个人都神经紧绷,已经做好了会遇到粽子,遇到虫子,遇到稀奇古怪的准备,但我万万也想不到,会进入这样一个地方。
一时间,所有人的默然无语,只能震惊的看着由火所组成的画卷,这时我才发现,事情并非我想想的那样,因为那些雕像,都是与墓室完全一体的,也就是说,是连着山体凿出来的,或许,当年修建这座墓室的主人,发现了这个地下洞窟,于是改建成现在的模样。
下意识的,我去看墓顶,瞬间心中一跳,整个人都觉得浑身发软,一股寒气直往脖子上窜。
只见洞顶的上方,竟然密密麻麻的倒吊着一具具干尸。
这些干尸已经完全脱水,肌肤呈青紫或酱紫色,皮肉干皱成一团,双脚并禄倒吊着,头朝下,头发至今没有脱落,古人的头发很长,飘下来足有一米长,密密麻麻的一片飘在墓顶。
又是头发。
我咽了咽口水,刚才还被震慑住的心,瞬间回到了肚子里,什么震惊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全神戒备,我发誓,我跟头发是犯冲的,长期下来,我一看到女性同胞的秀发都觉得渗的慌,一年前还跟胖子说过,找女朋友,要找个短发的,结果胖子直接蹦出一句:“你直接说你想娶阿宁不就得了。”气的我还狠踹了他几脚,现在一看到这密密麻麻在火光中飘摇的头发,我就觉得头皮发紧,仿佛这些头发都是长我身上的一样。
或许是我盯着墓顶的时间太长,小花等人也纷纷往上看,结果一看,顿时跟我一样了,半晌才回过神。老六皱眉道:“装神弄鬼。”
我赶紧从小花的背包里拿了一把枪,是那种小射程的马甲枪,单手就能拿,能连发,只是二十发就要换一次弹夹,很麻烦。现在这批装备都是二叔弄的,自然比不上路人甲弄来的那一批,也只能将就着用来,现在,我谁也不信,谁也不靠,他娘的,我就信枪。
我看了半晌,也没见那些头发有动静,粽子也不像会起尸的,心中逐渐安定下来,紧接着,我们一行人走到了青铜门下面。
小花皱着眉,路人甲嘴角绷的很直,显然,他们都认为前进的路在青铜门后面,但只有我知道,青铜门后面,不过是一片悬崖,但我没说,而是默默的走到一边,开始查看这间巨大的墓室。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会站在小花那一边,说明情况,然后跟他商量对策,但这一次,我彻底心寒了,我没想到,自己这一次昆仑之行,竟然是小花算计好的。
还有他对路人甲说的那一句:我是离终极最近的人。
这句话的意思我想不明白,但估计与文锦和闷油瓶有关,知道终极秘密的,只有这两人,而恰巧,这两人,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显然,解语花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听先前两人的对话,这个姓解的,竟然以我为筹码,与路人甲合作,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由人,我真想冲上去,狠狠干他一架。
现今之计,我跟着解语花等人,太过被动,三叔说过凡是要主动出击,我如果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下去,懵懵懂懂像个傻瓜,恐怕死了都要起尸,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想要寻找的东西,必然跟文锦是一样的,我必须要比他们先找到文锦。那么,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会放在哪里呢?自然是地宫的主墓室,因此,我必须摆脱解语花等人,并且比他们先找到主墓。
现在,他们的思想正被误导,将精力放在了青铜门上,此刻就是最好的机会。我拿着马甲枪,一瘸一拐的沿着墓室观察,此时,我的身边再没有任何人,没有人会来救我,没有人会听我抱怨,我只有靠自己,或许,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哀兵心理,我精神高度集中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甚至觉得,那火龙跳动的声音如同浑厚的鼓声,敲击着我的耳膜。
这间墓室宽有两百来米,长有四五百米,如同一间巨大的地下广场,而且在火龙的跳动下,显得灯火通明,墙壁上仿佛活动的山河人物,如同是大型的3d银幕,让我有一种错觉,我不是在地宫里,而是在cctv中央春晚的现场,不,这比春晚更加绚丽,不是虚幻的科技,而是真真切切的情景。
跛着腿沿途观察,这时,小花叫道:“吴邪,你在干什么?”
我顿了顿,摇头道:“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要修建这个地方,还有头顶的干尸,不知道是不是什么藏俗。”他们的精力依旧放在青铜门上,我随意丢出两个问题,以免被解信察觉。
谁知小花却脸色一变,道:“悬尸。”
“什么?”我没听明白,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小花皱眉许久,才道:“有一种比较诡异的陪葬方式,叫悬尸,据说这样做,是为了让陪葬的奴隶站在高处,监视整个地宫。”我觉得有些渗人,难道……我们头上的这些尸体,在监视我们?
下意识的抬头一看,结果没等看清,周围突然一暗,火龙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压,原本半米来长的火舌,瞬间缩到四五厘米,一条威武的火龙奄奄一息,原本活灵活现游走的山脉人物,仿佛到了世界末日,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
周围顿时暗了,虽然火龙没有完全熄灭,但这里空间太大,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幽暗,只有靠墙的地方稍微明亮些。
怎么回事?
灯槽的油耗光了吗?
此时,路人甲已经站在青铜门底下,离的最远,我完全看不到他的影子,而老六跟在他身后不远处,隐隐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小花此刻离我最近,我俩对视一眼,旋即我道:“你过来干什么?”
小花笑了笑,道:“你知道什么?”
我看着他的笑容,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昆仑这一趟,解信性格大变,整天阴沉着脸,仿佛美国的债都抗到他肩上了,现在他这么一笑,那张跟女人一样漂亮的脸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我觉得,他的笑容跟谁很像,想了想,瞬间明白过来,这种笑,我在阿宁脸上见过。
“你觉得我知道什么?”
小花笑眯了眼,声音压的极低,道:“那扇青铜门后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知道,他指的是眼前的那扇青铜门,我不由皱了皱眉,连解信都察觉到,难道路人甲会不知道?
正在我想着怎么把话挡回去时,空旷寂静的墓室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
谁在放枪!
朝谁放?
小花就在我跟前,他没有放枪。
我们两人同时将目光移向那扇青铜门,而我手中的马甲枪也瞬间举起来,枪声连响了两枪,旋即消失了,有听觉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接着,有一声闷哼。
怎么回事?
闷哼过后,便是一连串枪响,不知道是老六放的还是路人甲放的,发射的方向没有固定,不断有枪子乱溅,这里空旷的很,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就在我以为会被乱枪射死时,枪声嘎然而止,于此同时,仿佛快要熄灭的火龙,突然暴涨,火舌喷到一米高,将整间墓室照的雪亮。
与此同时,我看清了,路人甲正抬着小冲锋低喘,胸膛不断起伏,脚下是一地的碎弹壳,而他身边的老六却不见了。
小花立刻跑上前去,问道:“人呢?”
路人甲直起身,摆摆手,道:“有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找出路,快。”
说着,他又看向那扇青铜门,嘴角紧绷。
我问道:“不管老六了吗?”这里空空荡荡,老六怎么会突然消失?
第七十三章 青铜棺
路人甲的脚下,放着老六的单筒,显然,刚才老六先是放了两枪,接着被什么东西袭击了,然后枪掉到地上,再然后他就消失了?
路人甲看向我,嘴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很低,旋即他说道:“吴邪,现在我才发现,你让我觉得好笑,你这种人下斗,就像是个大笑话。”我知道,他在讽刺我,他的毒舌我已经领教过很多次,狠辣的手段,更是亲眼看了,也亲身尝试过了,我没辩驳,只是说道:“他是你的手下。”
路人甲嘴角微钩,笑道:“现在不是了。”
我苦笑一声,现在还能说什么?
这时,我脸上突然有些发痒,似乎有水滴在上面,接着,我看到小花两人都死死盯着我的脸,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此同时,鼻尖闻到了熟悉的问道。
我伸手在脸上一抹,旋即低头看,是血。
旋即,仿佛下大雨般,大量的鲜血淋在了我的身上,那种用血洗澡的滋味,我无法形容,更不想去描述,我只感觉浑身都是热的,是血的热度,又粘又腥,还有一种猪大肠一样的味道,恶心的要命。
我整个人呆了,身体僵硬的无法动弹,这时,我的眼前划过一样东西,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眼前落到了地上。我僵硬的低头去看,似乎是内脏,黑红黑红的一团,碎了。
紧接着,我抬头,看到有血,顺着头发一缕缕,如同顺着屋檐淌下的雨水,往下淌,淌在我头上。眼睛里热的狠,是别人的血流进来了,这时,我看到在那浓密的头发中,有一双乌黑的眼睛在窥视着我们,紧接着,啪,一颗头颅掉下来了。
头颅已经看不清模样,上面血淋淋的,仿佛被剥了皮一样,但即使看不清样子,我们也知道那是谁的头,而藏在头发中的那对眼珠,还是在瞪着我们。
我直愣愣的盯着它,它也看着我,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头发里掉下来,紧接着,眼珠仿佛在后退,缩进了头发深处,再也看不到了。
而我的身上,是血淋淋的,望着地上那颗头颅,我再也忍不住,狂吐起来,一张口,满嘴都是血的味道,仿佛我不是在吐,而是那些血钻进了我的嘴里。
我吐了一通,整个人都浑身发冷,但我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随后扔到地上,那件外套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上面全是血,接着,我又脱了一件,将满头的血擦干,随后扔在地上。
此时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很少了,在昆仑山这样的地方,冷的厉害。这个过程中,我们三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在回荡,我做完这些,将单筒对着上方的悬尸,我不知道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但能将老六轻易弄死的东西,一定不是我一个人能应付的。
接着,小花和路人甲也将武器对准上方,我们三个人背靠背,成三角形,武器和目光紧紧锁定着上方。
就在这时,墙上的火龙突然跳了一心,我的心也仿佛被一双大手突然抓紧,瞬间,火龙又暗了下去。
要来了!
在火龙暗下去的一瞬间,我看到头顶上方的头发突然分开,上面的悬尸摇摇晃晃,随即头颅缓缓扬起,一张干枯的脸正对着我,那眼窝是空的。
朦胧的黑暗中,悬尸的脖子底下,又探出了一个东西,具体看不清楚,只是那东西的眼睛黑亮黑亮,我只看清一对眼珠,旋即,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向我扑过来,或许是人的应激反应,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朝着那个扑下来的黑影,啪啪连放两枪,接着,我感觉一个干枯的东西掐住了我的脖子,旋即一股大力,我整个人瞬间从地上被扯了起来。
喉咙一阵剧痛,仿佛所有在流动的血,都一瞬间被卡在了脑袋里,随着这股巨力,我被拉进了一团头发中,那些头发扫过我的脸,我由于被抓着喉咙,嘴巴和鼻腔都生理性的大张,不断有头发钻进我的嘴里和鼻腔,旋即,我又撞上来很多硬邦邦的东西,估计是那些倒吊的粽子。
接着,我耳边听到了杂乱的枪声,腿上一阵剧痛,似乎有子弹擦着肉飞过去了。
该死,我今年跟子弹反冲。
黑暗中,我看不清抓住我的是什么东西,但一想到老六的那颗头颅,我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吓的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想挣脱这个东西,它速度太快,仅仅片刻,我感觉有触手一样的东西从我脚底缠上来,把我捆的很紧,只片刻便捆到我腰上的位置。
我此刻已经开始缺氧了,鼻尖是血腥味和粽子特有的暗臭,还有一种奇特的骚味,我挥舞着手挣扎,手中的枪早已经因为这一番折腾掉了,现在我的情况真是跟老六一模一样,先放两枪,然后枪掉了,然后头掉了。
但我头还没有掉,因此大力反抗起来,也不管那东西还掐着我脖子,牟足了剩余的力气,死命的往上招呼,这一打,顿时打进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里,毛有些硬,像是猪毛,但比猪毛更加密集,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路人甲的声音:“别磨磨蹭蹭,打!”
“等等,吴邪还在里面……”小花的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阵密集的枪声,紧接着,我耳边响起一声尖利的叫声,似乎是被打中了,路人甲此时估计是不顾我的死活,扫射开枪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紧接着,我整个人被狠狠一甩,甩到了一块很硬的东西上,缠着我的触手顿时松口,连卡着我脖子的东西也松了。
枪声还在继续,夹杂着凄厉的尖叫声与路人甲的骂声,须时,枪声停了,接着我听到小花的声音:“吴邪!吴邪——!”
我喉咙还痛的厉害,眼前一片漆黑,嘶哑的回了声:“在——!”
“上面还有没有!”
“什么——?”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哑着声音问了句。
“袭击你的东西还有没有?”
我呆在黑暗中,周围静悄悄的,于是我道:“没了。”
“你快下来……”小花话没吼完,路人甲突然道:“上面有什么?”我心里暗骂,不安好心,这种关头还想抓我趟雷,我移动了下脚,蹬了蹬,脚下的东西很坚硬,但我一蹬脚,整个人便摇晃起来,脚下的地仿佛在动,与此同时,我似乎听到了铁链的声音……
我身上没有任何光源,只得用手去摸索,赶紧趴下不敢动,须时,晃动停止了,我吼了一嗓子:“没火,看不到。”一边吼,我一边摸索,然后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感觉了一下,顿时吓的撒手,那是一双人脚。
如果我没估计错,应该是悬尸的脚,它们是被倒吊着的,因此脚应该在上面。我撤了手,去摸别处,结果又摸到一双冰冷的脚。
该死,全是冻肉。
我缩回手,估摸着离地大约有十几米的高度,要是直接跳下去,估计不死也得断条腿,虽然已经跛了,但总比断了好。
尸体和头发将下方的火龙光芒完全掩盖,我眼前只是黑,伸手不见五指那种黑。
正这时,小花在下面叫道:“吴邪,你跳下来,下面有具毛尸垫着,死不了。”我听他这么一说,咬咬牙准备往下跳,正这时,我耳边突然响起了咔嚓一声。
仿佛是什么断裂的声音。
怎么回事?
我心中一跳,忍不住侧耳倾听,紧接着,我感觉脚下的地面猛的往下一坠,我整个人也跟着摔了下去,仅仅不到两秒,我耳里传来巨大的轰鸣,仿佛是一台大卡车从高速桥上摔到了标速道一样,然后,我整个人重重一弹,胸口一阵剧痛,终于眼一翻,晕过去了。
也不知晕了多久,或许仅仅是片刻,我清醒过来,解小姐正猛掐我人中,我脑袋都还是僵的,肩膀的枪伤渗了血,痛。脖子也痛,脚也痛,胸口也痛,浑身没有一块舒服的地儿,环顾四周,还是在这间巨大的墓室,只是我的眼前,多了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
怎么回事?
这东西哪儿冒出来的?
我看向小花,他指了指天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上方露出了一个棺椁形状的空缺,那里原本掉着悬尸,现在都没了,全部掉到了地上,被那巨大的棺椁压着,有些露出手,有些露出头,棺椁下面还有一堆血迹。
路人甲淡淡道:“是尼玛上遇到的那东西,不过个头比较大,压扁了。”又是毛球兄弟,它难不成是母的?看上我了还是怎么地?
我苦笑一声,几乎是颤微微地站起来,这时我才发现,那具青铜棺椁上,还缠着铁链,铁链已经锈歼斑,断口处已经呈现出强烈的腐蚀痕迹,这东西被吊在上面也不知多少年,铁链子已经腐蚀的差不多,估计被我和毛球兄弟这一番折腾,就掉下来了,我抬头看了看,还有半截铁链垂下来,离地有六七米,人如果叠一叠罗汉,应该也能上去,况且,以路人甲和小花的身手,估计不用叠罗汉就能上去。
这具青铜棺为什么会被吊到上面去?难道……这里面躺的就是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