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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全文阅读

作者:一二三石头人     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txt下载     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全文阅读

1、李靖、彼其娘之

    贞观四年,正月二十六,微雨。

    万年县崇仁坊,距离皇城城门不足两里地的莒国公府里,一名身穿锦袍的青年正坐在内院的石凳上。

    青年的面容算不得俊俏绝伦,但中上之姿的评语绝对差不了。只是,青年看上去有些木讷,观其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润。

    院子不时有梳着丫鬟头饰的婢女通过,然后恭恭敬敬对着青年福身行礼道一声:“见过四郎!”

    四郎姓唐,名河上,字嘉会,正是唐俭的第四个儿子。唐四郎对丫鬟们的问礼没有任何回应,整个人好像被冻在了是桌子上。

    丫鬟们对此毫不意外、不管不顾。谁让自家四郎口气比天高,酒量比盘沿低?每每去一趟平康坊,就会宿醉归家,而归家之后,往往是现在这副模样。

    也不知道为何,那好酒之名在长安盛传的莒国公怎么会有唐四郎这样一个“三碗不过桌”儿子。

    明明其余几个小公爷都和莒国公酒量有得一拼!

    也亏得隔壁宅院的程姓家主酒品虽差,酒量却很好,还不姓王......

    丫鬟们的猜测对了一小半!

    唐四郎此时的样子,确实有一小半的原因是因为昨晚在平康坊翠云楼喝酒又超标了。

    喝酒超标的原因,有些说来话长,却不得不说。

    原本唐四郎应该在年前就跟着母亲、三位兄长和一个幼弟一起回太原祭祖的。就是因为一次宿醉,染上了风寒,行不得路,与公务繁忙的老爹一起留在了长安。

    十日以前,身为鸿胪寺卿的莒国公领了李二陛下的命令,外出公干一直未归。这让昨日风寒刚愈的唐四郎觉得福有双至。一是身子骨好了,二来,头上的紧箍没了!

    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出门的唐老四索着这种情况,怎么都要去平康坊搞出点事情来!

    比如,人命?!

    所以,唐河上邀约着几个圈子内的至交好友上了翠云楼。

    福兮祸所依,身为关拢贵族子弟的唐河上正好遇见了彼此都不对付的老牌世家子弟。

    这种情况,双方惯用两种手段解决问题。一种叫做武斗,关拢子弟武力有压倒性的优势,最喜如此。另一种叫做挖坑,诗书传家的世家子弟对这种方法显然更驾驭轻熟。

    所以!

    “唐四郎,敢饮乎?”

    “莫非莒国公虎父犬子?”

    唐俭好酒长安尽知,老爹的威名不能坠!世家子弟低劣的阳谋激将法对在酒量上本来就很拖家人后退的青年相当受用!

    “酒来!上最烈的三勒浆!”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唐老四不顾伙伴们的劝说成功入坑。

    两碗三勒浆下肚,唐四郎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搞出人命这种事情,有心无力咯!

    在被伙伴们抬回家的路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唐四郎竟然感觉自己听到过一个声音:“滴,检测宿主目前毫无抵抗能力,开始智能百科全书灌入......!”

    所以唐河上此木讷的状态大部分原因必须算到那恍惚听到的声音上。

    宿醉的头痛和被灌入那么多陌生的知识、名词,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的问题。

    特别是那些被灌入的莫名其妙的知识,让唐河上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喝坏了脑壳!

    飞机是什么鬼?

    火车是什么鬼?

    二十一世纪是什么鬼?

    物理、化学、历史……

    癔症了......

    如同刚从水里游泳结束一样,唐河上斜着脑袋轻轻拍了一下,仿佛想把脑子里进的东西拍出来。

    不拍还好一些!这刚下手一拍,脑壳里突然有声音响起:

    “滴!检测到宿主目前神智尚算清新,进行第一次系统任务发布!任务:拯救老爹!”

    谁在说话?

    唐河上扫视了一下院子,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系统......

    拯救老爹?

    唐四郎回了回神,俺这脑疾已经严重到了幻听的地步?

    天啊,俺要去找郎中!

    某才十六岁,还是处男,还不想死!

    唐四郎一下子从石凳上站起,迈动脚步就准备往府外走。

    “滴!重复,重复!系统任务:拯救老爹,正式开启!”

    “完成条件,从颉利王帐里救出老爹唐俭!”

    “失败惩罚:唐俭死亡,宿主家道中落!”

    脑海中的声音刚刚落下,唐四郎的脑子里突兀出现一片文字。

    贞观四年,李靖率兵征伐突厥。上遣唐俭会晤颉利,议降。颉利狡黠,李靖率军大破颉利王帐,生擒之,俭复还!

    等等!

    这些事儿怎么就突然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还有,老爹不是不会死吗?需要拯救?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四郎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怒吼声响彻国公府府邸!

    “滴!系统由于灌注百科全书能量消耗尽,即将休眠!只能向宿主明确,若营救失败,老爹必死!”

    “喂!说话!”

    “喂喂!”

    “喂喂喂!”

    然而,随便唐四郎怎么喂,脑海中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这不是坑爹吗?

    陌生的词汇从脑海里闪过,却让唐四郎觉得言之有理!

    等等!

    奖励呢?

    新手大礼包呢?

    开局福利呢?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词汇从脑海里冒出!

    这是宕机?

    还是幻觉?

    穿越福利?

    老子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士好吗?

    唐四郎一遍又一遍翻阅着脑子里和系统有关的词汇,希望得到些答案!

    Win10、IOS、ANDROID

    词汇量太大.....

    唐四郎没能找到心中所想的答案,只是验证了一个事实,之前出现的那声音,是个事实!

    毛骨悚然!

    脑子里到底住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老爹的存亡,此时暂时没有心思去搭理!

    去他娘的任务,先让俺恐惧一会儿吧......

    是夜,唐河上一直坚持着睁大眼睛,生怕一闭眼,脑子里的那玩意就跑出来把自己吃掉......

    恐惧,终究输给了困倦......

    只是,困倦显然低估了恐惧的顽固性,明明已经失败,竟然还在睡梦中作妖!

    申时,具体几刻,不清楚。

    唐四郎突然一阵抽搐,然后一下子双眼睁开,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后背很凉,心中却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妖怪吃掉!”

    “咕~!”

    饥饿的肚子开始造反,它不允许给唐四郎太多时间去侥幸自己还活着。

    托着疲惫的步伐走到院子里,小公爷随意吩咐一个丫鬟,让她弄些吃的到饭厅去。

    莒国公府下人们的效率不错,没多久,一份羊肉就被端了上来。

    热腾腾的鲜汤羊肉,味道很不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唐河上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要是是羊肉火锅就好了!沾上些辣椒、芝麻.....”

    等等!

    唐四郎骤然停住筷子!

    脑子里那个声音,那些多出来的东西,老爹那事儿......!

    鲜美的羊肉顿时索然无味!

    老爹危在旦夕啊!

    可是,那宕机的坑爹系统只发布了一个任务,没有任何提示!

    去哪里找老爹?

    任务时限多久?

    ......

    要不问问脑袋?!

    唐四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脑海里那些凭空多出来的知识里面一搜索!

    “李靖!彼其娘之!”

    还真有!不光有,唐四还看到了更多的内容!这让他不由得脱口大骂!

    贞观四年二月,二月,甲辰,李靖破突厥颉利可汗于阴山。

    颉利派遣执失思力见李二陛下,求内附。皇帝派遣鸿胪卿唐俭慰抚颉利,又发诏让李靖继续包围。

    颉利的内附请求是缓兵之计!

    大唐打仗最厉害的两个人英雄所见略同。

    十日以后,李靖和刚刚兵合一处的李绩说:“颉利虽然败了,可是实力还在,如果逃窜,追不到!现在唐俭出使突厥,颉利此时定然心里安稳防范松弛,有搞头!”

    张公瑾不同意:既然诏书都同意颉利投向,唐俭也在对方手里,怎么能打?

    兵部尚书大人回答得很随意:死他一个,幸福大唐!

    于是,连夜发兵!

    李靖算无遗策,颉利被活捉,老爹侥幸逃过一劫。

2、五虎出京

    贞观四年,二月,甲辰日!

    三两下吃完朝食和正食的二合一,回到老爹书房,翻看了一下黄历,正月有三十天。

    唐四郎把指头一掐,隐隐有些仙风道骨,莫不是受了系统影响?!

    甲辰日是二月初八,距离现在只有十三天了!

    也就是说,十三天内,唐老四必须抵达塞北,然后在苏烈进攻以前在茫茫草原上找到老爹,最后逞着苏烈进攻的时候保护老爹成功脱险!

    仙人个板板!

    长安到塞北,那可是三千两百里!

    用府里最好的马,一次最多连续可以跑一百二十里。抵达塞北,至少要跑八天!这还得一人三马!

    别扯什么八百里加急!大唐的八百里加急,别说唐四郎没资动用,就是有资格,谁敢胡乱用?

    那样别说救老爹,唐老四还未出雍州,估计就要被皇帝堵回来,关进天牢里面去!然后等着老爹回来,用功劳冲抵!

    反正用功劳冲抵过错这种事情,脑子里的那些对李二陛下的介绍诉说着皇帝对此驾驭轻熟。比如,隔壁姓程的国公爷有好多此撒泼都用来抵扣了,还有那个隔壁坊姓尉迟的大个子国公......

    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么点时间还要要在茫茫大漠里找突厥牙帐,躲开突厥斥候,摸进去......

    赶路,找牙帐,这还不是最难的!毕竟,坐标有了,需要的只是赶过去,大不了屁股受点苦!

    可要摸进突厥牙帐,然后在一万突厥精锐里面救到老爹......

    这是面对了三十一个冷酷敌人?!

    唐老四揉了揉眉心,没闲心思去研究系统是否来自那个时代的西南,也没闲暇搭理脑子里冒出的西南的地方雅言!他只想说:阿耶,请恕孩儿不孝!

    然而,这种想法只能想想罢了!

    老爹是必须救的!

    只是独自一人,那只能是去给颉利送菜。自己老爹又是文官,不像武将那样有家将曲部。

    揉着发疼的眉心,唐河上在管家的目瞪口呆中走出府邸。这次不是去平康坊喝酒,而是去找帮手。

    找谁,有目标!

    除了自己那些个好友至交,谁会让你骗着跑一趟塞北?!

    至于人选,这可不好选......

    要深入突厥营地救援,首先要武力不错,或者有一技之长,不能学着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些叫做手残党的家伙跑遍全图千里人头?

    其次,胆子要大,最好是混不吝,什么都不怕那种。

    然后,脑子要灵光,至少能听得懂话!

    再次,最好是老爹不怎么管的家伙,不然溜不出长安。

    最后,是最重要的,要好骗......

    呸,口误,应该是要耿直!

    思来想去,唐四郎决定,首先和最后这两个条件最重要!其次这个条件也要具备,至于然后这个条件,打个折,只要最后一段就行!

    隔壁程姓国公府是唐河上要去的第一个地方,里面有一个关系好到爆的同龄人,家中排行老三,名处弼。程老三虽然年轻,可武力值在同龄人里算是最好的几个人,槊术深的其父真传。最重要的是,与唐河上关系最好,几乎不需要多费口舌。

    “咱们是不是兄弟?”

    “俺有急事要出一趟远门,敢不敢陪我一起?”

    唐四郎只丢下两句话。

    程处弼胸口一拍,点头表示:“愿为兄弟两肋插刀!”

    第二个人选,姓房,名俊,长安城有名的耿直人!

    身为文官子弟,没有一丝文人样子,生得五大三粗,喜好练武,同龄之中力量第一。有个被当做正面教材的大哥,房老二自然成了虎父犬子的反面教材,时常被老爹揍,却敢怒不敢言,青春期比较突出。

    对待这房二,唐老四的脑子里有一万种办法,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告诉他:“敢不敢陪我走一趟,保证回来之后让你阿耶对你刮目相看!”

    房二意简言骇:“搞!”

    第三个人选叫李震,李绩唯一的儿子,比唐老四小一岁。平日里几个好友在长安城里厮混,李震是负责望风探查的主,箭术超群,眼疾手快,最是机灵,也最是胆小。

    这让李绩很头疼,老子妥妥一个儒将,怎么就养出个斥候儿子来了?

    父亲不在长安的李震最近做事儿都谨小慎微,生怕惹出什么麻烦出来,老爹回来后要打断腿!

    李震是最难忽悠的人,任凭唐河上怎么说,都是油盐不进。

    唐老四气急败坏,将桌子上的茶碗一丢道:“好你个李震,哪次打架俺不是宁愿多挨几拳都要把你护在最后,就怕你挂彩回家被你老爹打!没曾想到头来是这样,罢了,俺走了!”

    却是不想,这句话一撂下,李震慌忙起身道:“四郎,俺去!”

    无心插柳?!

    最后一个人选是李德奖,李靖次子,比唐河上大一岁,平日里交集也少。唐老四找他,不是为了报复李靖不顾老爹安危,而是李德奖和哥哥李德謇一样,喜好奇技淫巧。

    后者已经被皇帝授了官职,请不动。

    请动李德奖,唐四郎没有大费周章,丢出一张从脑子里复制下来的图卷,撂下一句话:“这幅诸葛连弩图和你做个交易,同俺出一趟长安。归来之后,会有更厉害的东西送你。”

    半盏茶过后,李德奖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成交!”

    人终于筹齐,时间也到了夜幕时分。唐四郎一边走在回府的路上,一边排兵布阵:

    主战力程处弼,骑步兼济,兵器马槊,任谁来,唰唰两个窟窿!

    近身重火力房二郎,到时候给他弄一对大锤或者一支狼牙棒,谁近身谁死!

    远程狙击加斥候李震,不敢说百步穿杨,八十步还是爆头还是可以的,这就够了!

    维修工兼军械师李德奖,可能是最无用的一个,也可能是最有用的一个。唐四郎脑子里有些东西,有些东西二人可一起研究研究,万一成了,对营救老爹有大用。

    至于自己,唐老四恬不知耻的给自己按上了小队大脑和队长的职务。

    原本,唐老四还想找个会医术的人跟着,只是找来找去,没有哪位好友会岐黄之术。莫说好友里,就连圈子里都没人会!只能就此作罢!

    唐老四自己也未曾想过,这种选人方式是受到了脑子里某一个知识点的因势诱导。

    贞观四年,正月二十八日,辰时。

    宵禁刚解除不久,太极殿内的早朝正在进行,不管是世家官员,还是关拢贵族,已经很长时间以来摒弃了前嫌全身心的投入到为突厥一战的后勤保障工作之中,今日也是一样。

    长安城的城门已经洞开,不断有百姓进城出城。

    以至于,五个青少年光明正大溜出城门没有任何人知晓。

    灞桥边的亭子里,唐四郎抄起一个酒罐往石桌上的五个碗里倒酒。酒,自然是从此时正在塞北的老爹的酒窖里顺的上好三勒浆。

    端起酒碗,唐四郎出去一口冷气道:“各位兄弟,喝了这一碗酒,咱们启程!饮胜!”

    “饮胜!”

    “饮胜!”

    “饮胜!”

    “饮胜!”

    “啪!”

    ......

    五个土陶碗砸在地上,应声而碎。五个青少年,十五匹骏马,自南向北,飞驰而去。

4、马有失蹄

    程咬金及家将们在整个平康坊闹腾到半夜,平康坊的青楼们鸡飞狗跳。

    只是,儿子最终没有找到!

    这个结果让宿国公很难过,难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堕落到piao暗娼?

    这太不要脸,太给国公府丢脸了,看来第三条腿是一定要打断了。不过现在为时已晚,长安暗娼又太多,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了。明天,先和皇帝打个招呼吧,到时候打断儿子第三条腿送到皇宫才不显得那么突兀!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宿国公揉着眉心回到了国公府。

    世上之事,无独有偶。

    决定打断自己小儿子腿的,不止程咬金一个。一条大街相隔的永兴坊里,时任尚书左仆射的房乔房玄龄也是如此。而且这个事儿,房尚书早就想这样,某一个文官,儿子生得五大三粗不说,还只喜欢学武,不打断腿,留着糟心么?

    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是亲儿子,大不了被人笑虎父犬子。

    阔是!这在青楼里连续几天夜不归家,这就从虎父犬子升级到了疏于管教了!打断腿这种事,房相觉得势在必行。

    无奈,昨日嘴巴漏了风,要打断儿子的腿一事被夫人听到了。当夜,老房同志被大棒加上胡萝卜,险些断了老腰。

    这才让原本准备在今日去青楼找到儿子,然后打断腿的房相,有心无力,最终没敢实施。

    是以,直至此时,房相不知道,怀疑中自己那位呆在青楼的二儿子早已不在长安;程大将军也不知道,怀疑中自己那个在暗娼的三儿子此时已经穿过了晋州。

    ......

    二月初一,久违的暖阳照耀在晋州大地,这给五个风尘仆仆的青年增添了些许赶路的乐趣。常绿针叶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远望去,倒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马蹄有节奏地落在地上,噗噗作响。

    马背之上,竟然是马鞍将青年的屁股托起,五匹马都是!

    只是实木和麻布构成马鞍看上去不精致,甚至有些粗糙。

    麻布鼓鼓的,里面定然是填充了什么东西。

    突然一名皮肤有些黝黑的劲装青年开口问道:“四郎,你这脑壳里面是装的什么,怎么就想出这么个实用玩意?”

    骑马走在最前边的唐四郎没有回话,这个问题前天下午就回答了:偶然想到的!

    这个答案,小伙伴们显然不信,别说伙伴们了,唐四郎这个答案连自己都糊弄不了。

    只是没办法不糊弄,不然怎么办?

    告诉伙伴们,脑壳里装进了一个叫做系统的妖怪?

    嘿!哥们,让俺把你脑袋撬开,把妖怪抓出来把!

    身后几人是什么尿性,唐老四花了十六年,还能搞不明白?

    马背上另外一个有些魁梧的少年见唐老四没回话,开口道:“就是,四郎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那猴子的故事是怎么想到的?”

    魁梧的房老二问的话,唐河上更是没有回答。

    弄马鞍,是因为马背和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摩擦着生疼,甚至会破皮,出血。

    猴子的故事,自然也是从脑壳里搬出来的。没办法呀,赶路太枯燥,总要给大家伙些动力吧,不然队伍走不到塞北就会散掉。

    每天中午、晚上都讲几回合猴子,让大伙深深沉迷于猴子,挟猴子以令好友,何其美哉!

    “嗯,就是,四郎你这脑壳,啧啧!”

    又是一名小伙伴轻夹马腹,几步追上,盯着唐四郎的脑壳就看。

    唐老四身子突然一晃,后背一凉,直接飞了出去!

    这显然不是被伙伴们那想把脑壳剥开的好奇眼神吓的,而是唐河上的马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左蹄一瘸,唐河上就从马背上摔飞了出去。

    只见唐河上一下子飞出去一丈多远,人直接在地上滚了好几下!

    这可把小伙伴们吓坏了!

    “吁!”

    “吁!”

    “吁!”

    ......

    四声喝马的吁声响起,然后伙伴们纷纷跃下马来,跑向唐河上。

    “四郎,摔着哪里没?”

    跑的最快的是李震,两下抵达唐河上身边,一脸关切的问到。

    “就是,四郎,有啥事没?”

    一句话的功夫,伙伴们全部跑到身边,关心问到。

    唐河上躺在地上没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他觉得浑身疼痛,好像提不起一丝力气。

    良久,唐河上才咧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死不了,马速比较慢!”

    “呼!没事儿就好!”

    房俊拍了拍胸脯,一脸后怕道:“吓死俺了,要是你摔死了,俺找谁听猴子去!”

    “你!”

    唐河上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起来,老子都摔成这样了,你就惦记猴子?

    “房二,你说的什么话!眼下四郎走坠马了,你还惦记猴子!有没有点良心?”

    李德奖瞪了一眼房二,声讨一番才转过头对唐河上笑道:“没事儿吧?不影响讲猴子吧?”

    “我......”

    唐河上有些郁结!都是些什么朋友!

    深吸了几口气,唐河上不给程处弼和李震问猴子这事儿的机会,冷冷道:“拉我起来!”

    “诶,好!”

    房俊慌忙将唐河上拉起来,嘴里还不忘咧咧道:“要是有啥不舒服,你就说哈,四郎!咱可以找个郎中给你看看,看好了,再给俺们讲猴子!”

    “滚!”

    唐河上再吸一口冷气,嘴里那句本想吐出的“还有点良心”直接被吞了回去!

    终于,唐河上还是被小伙伴们扶到了官道的边缘检查了起来。

    “轻点,疼!”

    “狗日的程处弼,轻点!”

    “李震,你他娘的也轻点!”

    “房二,你仙人板板!”

    大伙这捏捏,那儿揉揉,搞得唐河上脸色很精彩,疼的!

    终于,骂骂咧咧中,伙伴们检查完毕。

    诊断结果如下!

    身体多出淤青,手掌略微破皮......

    简而言之,没啥大碍!

    休息了两刻钟,唐河上终于绝的身上的疼痛缓解了很多,对着房二道:“房俊,去看看马怎么样!”

    “好!”

    房二郎屁颠屁颠地跑向摔了唐河上的那匹白马,轻轻抓起马蹄一看。

    乖乖,马蹄已经磨损得很厉害,难怪会被官道上的小石子搁一下就失了蹄。

3、国公爷可否温柔些?

    三十日,阴,北风。

    巳时,唐河上已经拐着小伙伴们抵达了延州,两天,将近七百里,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前路还远,赶路还在继续。

    而远在七百里开外的长安,天空阴沉得可怕,如果非要加上一个修饰和限定,那天空的颜色一定和莒国公府隔壁那座院子里那位姓程的国公的脸色一样。

    刚下职回家的程姓国公爷很生气,不是因为在朝堂上遇到烦心事,也不是因为这次北征居然没有自己的名字,而是因为自己家老三竟然夜不归宿两天了!

    看今天这个架势,宿国公觉得,自己的小儿子是要铁定心思连续三天夜不归宿了!

    长安城不小,可自己的小儿子能去了哪里,宿国公大体上猜得到,毕竟自己也年轻过嘛!

    无外乎平康坊而已。

    老子年轻那些年,就亏得及时回头,咳,扯得有点远......

    是矣,宿国公觉得,怎么也得将儿子找回来,然后把腿打折,正好可以送进皇宫去,给太子当个伴嘛,也算给儿子谋了一条生路,后顾无忧。

    右武卫大将军从来都是说干就干的主,尤其是在揍儿子和搞事情这两件事儿上面相当宿国公。

    “走,跟某去一趟平康坊!”

    一声令下,程咬金带上家将就往隔壁坊市走。

    家将们不疑有他,飞快跟上。

    一来,主母已经仙去,新主母还八字才刚有一撇;二来,家主带队逛平康坊,能节约自己的腰包不说,府里的婆姨敢闹腾?家主的命令敢不遵从?

    嗯!此处划上,是重要考点!

    黑脸的程咬金走在最前头,七八个跟在身后的家臣们一个个昂首挺胸,兴致盎然。

    若是唐河上在此,定然能发现从崇仁坊宿国公府到毗邻的平康坊,原本半刻钟的路程,程咬金几人竟然只用了三分钟。

    这是解锁成就:

    哼!

    某能将程老三的腿打断三的未知数次方次!

    平康坊翠云楼的门口,宿国公冷哼一声大步迈入!这让门口的小厮心中一个咯噔,国公爷今日是心情不好哈。

    多年来的职业生涯,让小厮二话不说快速跑向门内,直接找到的楼里的管事。

    所以,程知节刚刚抵达大厅,一位半老徐娘已经在此等候。

    轻轻挥了一下满是脂粉香味的手帕,半老徐娘扭着腰肢走了过去:“哟,程公爷,可是有些日子不见您了,奴家可是思念得紧啊!”

    宿国公眼睛微眯,看着半老徐娘美妙的身姿,喉结微微滚动。

    咳咳!

    宿国公一声干咳,抓住那在自己胸前游走的玉手,不着痕迹的甩开,随后开始往楼上走。

    被拨到一边的半老徐娘嘴巴一撅,楼上的小娘皮们有老娘懂你们这些老男人要什么么?

    “国公看不上奴家这蒲柳之姿,难道几位爷也是如此?”

    微撅的嘴角瞬间隐去,转过身的半老徐娘脸上的神色迅速变为幽怨,看得几个宿国公府的家将们无不觉得有些心疼。

    “反正国公爷上楼了,要不咱们就找这些老鸨们聊聊人生?”

    家将们眼神交流一番,觉得这个提议甚善!

    刚准备付出行动,楼梯口的国公爷突然驻足,转过身道:“愣着做什么,每人去一座青楼,找三郎,找到之后先打断两条腿,

    “诺!”

    家将们马上应声,心中却幽幽一叹,还以为是来玩的,裤子都准备脱了,才晓得是去找家里三郎的,这......

    奈何,家主的命令,不能不从,家将们利索转身,走出门去。

    留在一楼的半老徐娘愣了一下,不是来玩的?找程三郎?

    程三郎可不在楼里啊!

    没等半老徐娘反应过来,宿国公已经走到了二楼。

    等等!

    要坏事儿啊!以宿国公的德行!

    半老徐娘心中突然一个咯噔,宿国公程咬金在这长安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为人做事可没有半点顾忌啊!再加上,那操蛋的暴戾性格......

    “国公爷!等等,三郎不在奴家这里!”

    然而,没等半老徐娘将这句话说出来。

    楼上的程咬金左脚支撑在地,右脚提起,然后对着门口就是一踹。

    “嘭!”

    木质的房门瞬间应声而碎。

    这不是宿国公武力的体现,只是大唐的房门都是滑动门,而不是轴动门。再者,这些门都是木条,纸张构成的,一脚下去能不碎了?

    “啊!”

    “啊!”

    门被踢碎,屋内的人愣了三息时间,两声尖叫骤然传出!

    嗯,一声是女子,一声是男子发出的。

    宿国公站在门口定睛一看,嗯,认识,不是自家老三,好像是某个官员。

    转身走向下一个房间,宿国公毫不拖泥带水,然后起脚,踢出。

    “嘭!”

    房门再次应声破裂......

    整个翠云楼二楼的房间走了个遍,宿国公觉得脚底有些发疼,应该是反震。

    走下一楼,程咬金不着痕迹的将脚底在地板上摩擦了一下。

    嗯!

    问题不大!

    从怀里掏出几张金叶子,宿国公放到目瞪口呆,一脸肉疼的半老徐娘手里道:“抱歉,刚刚在气头上!好几天没看到家里老三了,还以为在你这里,所以一时没忍住,这些金叶应该够换门吧?”

    这是换门的问题?

    半老徐娘嘴角抽搐,很想破口大骂:“这特么让老娘还怎么做生意?”

    也不知道楼上的宾客有几个人会因此落下什么心理阴影。

    然鹅,半老徐娘清楚,眼前这个人,她惹不起,背后的东家,也不会为这种事情和一个国公交恶。

    “够了!”半老徐娘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强行柔声道:“公爷,以后可不可以温柔些?”

    “嗯!好意见!”

    程咬金摸着下巴点点头道:“不用以后了,一会儿去其他几家青楼的时候俺一定记得温柔些!”

    半老徐娘:......

5、这妖怪挺好用啊!

    又是两刻钟过去,唐河上终于能翻上马背再次北行。

    当然,白马此时肯定不能再骑了。

    谁说不骑白马的“唐和尚”不是唐河上?

    ......

    巳时四刻,长安,皇城立政殿,皇帝李世民一把将手里的帛书砸到身前不远处那个站着的黑色物体身上!那剧烈起伏的胸部述说着李二陛下此时气不打一处出。

    “程知节啊!程知节!”

    伸出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指,李二陛下暴怒道:“你是猪油蒙了心么?这个档口去平康坊做什么?还是去闹事!朕好不容易说服清河崔家让崔信之把女儿嫁给你,这眼看着要问名了,你给朕搞这一处?”

    程知节觉得自己很无辜,委屈道:“陛下,臣是去寻儿子,不是去寻欢乐......”

    这不接话还好,一接话,李二更怒了,一脚将程咬金踹在地上,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咆哮道:“朕管你是去寻儿子,还是去寻锤子!你TMD把平康坊闹了个通透,你让别人怎么想?

    啊!给你求个亲,朕容易么?TMD,朕想给自己娶个郑家女子,五姓七家都不搭理朕!朕想给承乾娶个五姓七家嫡女,对方百般不应!你自己想,朕给你去崔氏求亲,把脸皮弄得多厚,才去的?”

    程咬金将头深深埋着,不敢再接半句话。

    一来,暴怒的皇帝惹不起,二来,愧疚充斥着程咬金的心胸。

    皇帝说得没有一点差错,皇帝与郑家那点事儿,程咬金心知肚明。郑家弄了个陆爽出来,再在魏征的搅和下,硬是能将所谓的贞观第一美女弄进皇宫。

    后来,李二给李承乾求娶王家女子,王珪故技重施......

    总而言之,皇家在迎娶五姓七望女子这事儿上,好像只有已经死了的李建成成功了。这可是皇帝心中的痛,而今皇帝帮自己去崔家求亲要在脸上涂多厚的泥?

    见着程咬金愧疚的神色,李二愣了愣神,混不吝难得愧疚啊!

    罢了!

    皇帝挥挥衣袖,示意程咬金滚蛋。

    行礼退出立政殿的宿国公深深自责,自己没能教好儿子啊,这次必须铁了心把老三的三条腿都打断!

    “看来,今晚要突击长安的暗娼了......”

    宿国公嘀嘀咕咕往皇城外走去,他哪里想得到自己要找到的三儿子已经到了汾州?

    ......

    午时初,汾州,第二道驿站,刚刚给伙伴们讲完两回合猴子的唐老四眉头微皱。整整一上午,三个时辰竟然只走了六十里。若是换做平时,一个上午,怎么也要行一百二十里路。

    唐四郎坠马,休息了半个时辰。

    在房俊找到唐老四落马原因之后,有把所有马匹都检查来了一遍,得到的结果让一大伙儿都不敢骑得太快,因为十五匹马的马蹄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任务铁定失败!

    皱着眉头的唐老四不是在郁郁感慨,而是在脑壳里搜索着办法。

    从新买马?

    pass

    首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去哪里买马?即便是到了城里,马这玩意都不一定买得到。大唐的马本来就不多,能用于长途奔袭,作战的上等马更少。

    十五匹马,已经是唐俭这种老牌国公家里的老底了。要不是那娘希匹的系统,唐河上平日里基本上不敢动马匹,更不可能偷出来。

    再加上国战这个节点,马匹,有价无市!

    当然,驿站里是有马,可那是急报专用!

    驿丞只是驿站的小吏,只有服务的职能,一是服务往来过客,二是服务驿站里的马匹。所以,就是唐河上想强卖,驿丞也不敢卖啊。军物私售那可是犯法,这还是国战期间,那是叛国罪!《武德律》对这些重罪......

    其次,一匹马多少钱?

    驽马十贯,中等马二十五贯,上等马四十贯左右,像唐老四从家里偷出来这些宝驹更贵!那匹将唐老四甩飞出去的白马更是有市无价。

    就按照上等马的价格计算吧,也抛开买不买得到这个问题,仅仅谈钱,十五匹马,要九百贯!折算成银两,就是九百两,整整九十斤。如果折算成金叶子,那就是九百张,整整九斤!

    唐老四哪里去弄那么多钱?

    更换代步工具?

    要不起!

    脑阔里找来找去,最有可能弄出来的是一个叫做木制前驱自行车的物件。

    可是,显然那玩意一丁点时间做不出来,即便是做出实木前驱自行车,稳定性怎么样,不敢确定!

    再说了,小伙伴们要多久才学得会骑那玩意?

    两个轮子就能载人前行的东西,唐老四自己都不会骑!

    要不,找找办法,让马匹从新被利用?

    这个可以有!

    第一选项,马车,把上等马当做驽马用!

    这个选项在唐河上脑子里停留了一息,被快速否定,马车那玩意,从来都不是急行军的选择。

    第二选项,修复马蹄!

    嗯?

    有这种操作?

    唐老四皱着的眉头迅速转变成惊愕!

    迫不及待将脑壳里的这个知识点阅读下去。

    马蹄铁,可能是罗马人创新的物件,在公元前一世纪就已经常见于欧洲......

    嗯,公元前一世纪这个知识点先跳过,不管!

    欧洲是什么粥,这个知识点也跳过!

    脑子里出现的知识点如同一张长长的书页,唐河上一目十行,快速扫视。

    最终将眼睛定格在一副图像上。

    这叫做系统的妖怪还挺好用啊!

    竟然还附图!

    简短的感慨完毕,唐老四马上找来驿丞问道:“附近哪里有铁匠?”

    “回唐小公爷,出了驿站,北行三四里,有一条小路,然后......”

    驿丞拘着献媚的笑容,把道路介绍得洋洋洒洒。

    唐河上却是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三、四里,小路......

    是三里,还是四里?

    官道旁边到处都是小路!

    “行了!行了!”

    挥了挥手,打断驿丞的答话,唐河上道:“你带某等过去一趟!”

    “这!”

    驿丞有些犹豫,唐河上的吩咐,他一个小驿丞实在无法拒绝,可是驿站不是自己说了算啊!

    “别墨迹,就是让你领个路,去了就回来!驿站又不是没人!”

    程处弼瞪了一眼驿丞,十分不满。

    驿丞忙不迭回答道:“是!小人这就领路!”

6、宝宝心好累

    唐初,每个驿站的配备五到十人,驿丞为一驿之首,下辖驿兵。

    所以,就是驿丞离开驿站,只要不遇到特殊情况,一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当然国战期间,指不定何时飞来急报,那时候驿丞需要统筹全驿,安排驿兵送信或者给报使安排马匹。

    这才是驿丞犹豫的原因。

    不过,既然对方都说只是带路,也花不了几个时间。

    唐河上几人跟着驿丞沿着官道北行,三四里的路程,左右两边的小路不下十条。也亏得把驿丞拉着,不然要找到铁匠,只能是呵呵~!

    再在小路上周周转转两三里,一座不大的小镇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

    说是小镇,其实也就是一个小集市。唐河上粗略的数了一下,也就二十来座房子,还大部分是茅草房。

    这让唐四郎有些头疼,铁这种高级玩意,这种小集市能有?

    好多马!小集市哪里见过十几匹马?

    六个人的到来,让小集市的居民很是好奇,好奇之余,眼神里还有些惴惴不安,谁也不敢凑上前去。

    肯定是大人物啊!谁知道大人物有没有啥避讳?

    看,那驿丞爷都在给大人物们带路!

    “小公爷,就是这里,有一个姓张的铁匠,在集市中间。俺就先回去了,时间太长,怕不好交差。”

    驿丞把唐河上五人带到集市口,就提出了溜号的请求。

    唐河上没有答话,只是摆了摆手让驿丞离去。

    破旧的草屋,破旧的衣服,还有几个一丝不挂的七八岁的娃娃。要知道,这才二月初一,一个个娃娃冻得乌青乌青的。

    缓缓走在小集市上,这是唐河上第一次觉得大唐的百姓真穷。

    这些景象和在家里、弘文馆里所学的圣贤文章形成一种巨大的冲击,如同潮水拍打唐河上的心里,让他一时竟然有些愣神。

    “愣什么呢?咱们是来找铁匠的!”

    没心没肺的房老二轻轻推了一下唐河上。

    是哈,正事儿重要。唐四郎回过神来,压住心中的悲天悯人,带着小伙伴继续前行。

    也就几步路的事情,就到了铁匠铺。

    铺子很简陋,裸露的炉台和几个铁锤组合而成,完全不像长安城里那些将作铺子,竟然一个铁物件都没挂出来。

    铺子的生意看上去不怎么样,这个时间点炉子都还没生火。

    这让唐河上更犹豫了,这里有铁么?

    铺子的主人是个中年汉子,想来是常年打铁的原因,有些黝黑。倒是眼尖,搓着手笑着上前询问道:“几位郎君可以要打制什么物品?”

    “是!”

    唐河上点点头,瞄了一眼根本不需要打量的铺子道:“要打制些铁物,你这里有铁么?”

    “有的,就是不太多,不知道郎君想打造什么东西,需要耗费多少铁?”

    汉子眼睛一亮,铺子已经好久都没生意了,若是对方要的铁不多......

    唐河上估算了一下道:“不多,估计三十来斤。”

    “有的!有的!有的!”

    汉子急忙回答,生怕错过了这笔生意。

    “嗯!”

    唐老四嗯了一声,对着汉子道:“找一块木炭,一块木板,某画出来,你看能不能做,能做的话就在你这里做吧!”

    “诶!郎君稍候!”

    汉子重重点头,转身往屋内跑。

    要说笔墨,汉子是肯定拿不出来的,可木炭、木板,那还不简单?

    唐四郎接过这两样东西,蹲下来开始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一个月牙形状的东西就出现在了木板上。

    “能做么?”

    “能!”

    “那就做吧!”

    唐四郎没问价格,能做就是好事,不是吗?

    铁匠铺的汉子也没报价,既然对方价格都不问,那么做就是了,唐人重诺,跑单这种事情,基本上不会发生。

    生火烧炭,融铁锻造,拳头大小的铁块在炭火和铁锤的共同作用下开始变形。就是速度有点慢!

    程处弼突然想到某个和自己一样有些黝黑的好友,那家伙的家传手艺就是打铁,不知道好友会不会?

    顽强的铁球终于变成了小拇指大小的铁条,看着眼前这个过程,唐老四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知识点“铁的延展性”。

    宝宝心好累!

    唐四郎翻了一个白眼,自从脑子里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后,时不时就有一个知识点冒出来。就像给看到的事物做注解一样,烦不烦?俺又不是学霸!

    铁条被烧红,然后被凿子凿断,再然后......最后......!

    最后,一个月牙形状的东西出现在了地上。

    “那个,四郎,这玩意做来有什么用?”

    李德奖终于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他认为这玩意肯定是有用的。只是自诩奇技淫巧还算不错的李德奖确实没看出来这东西的用处。

    “铁匠,你先弄几个图上的钉子。”

    唐河上微微一笑,先后吩咐道:“李震,把白马牵过来!”

    李震点了点头,转身去牵马。

    待得几根铁钉做好,唐四郎又吩咐程处弼将马放倒。

    然后在李震的怀里抢过匕首,蹲到了马边上。

    将月牙状的铁块在白马受伤的蹄子上比划了一番,唐河上在伙伴们的目瞪口呆中抱起马蹄就开始用匕首削!

    “四郎住手!”

    “这马蹄子虽然有些伤了,还能用啊!”

    “和尚,小心马踢你!”

    “四郎,马摔你不是故意的,用不着把它的脚切了泄愤吧?”

    “哎哟,郎君,马匹这么贵啊!”

    伙伴们的惊愕、担心,铁匠的痛惜。

    “慌个甚,让你们看个奇迹!”唐河上全部不管,只是转头笑着说了一句话,然后继续手起刀落。

    “嘶!”

    马蹄上的角质层越来越薄,现场的几个人个个深吸一口冷气,伙伴们是怕唐河上被踹,铁匠只是单纯觉得可惜。

    你不要,送我也好啊!

    唐河上可不管别人的表情,接下来的事情更惊心动魄!

    至少,程处弼四人和铁匠觉得是这样。

    只见唐河上将地上的半月铁块放到了马蹄上,然后抄起铁钉,铁锤就开始钉!

    卧槽!

    割了还不解气,这还要钉它?

    瞄了一眼伙伴们的神情,唐四郎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人选是不是有些草率。

    伙伴们,这心理素质弱爆了啊!

7、俺先来

    其实唐河上自己也有些忐忑,毕竟第一次钉东西,不管是钉人,还是钉马掌。

    万一这一下子钉错了部位,对方会很疼的。

    铁锤敲击钉子的清脆声音一直在响,马儿一动不动,仿佛,好像有些享受。

    终于,铁条被钉子牢牢固定在了马蹄上,唐四郎起身一巴掌排在马脖子上,白马一下子站了起来。

    “砰!”

    “砰!”

    马儿轻轻扣了一下被钉上马掌的蹄子,清脆作响,好像是在帮着唐河上试探。

    试试能不能用!

    这尼玛!

    你是白龙变的吗?

    小小伙伴们再次震惊了。

    被马儿的灵性震惊了!

    “李震,试试!”

    唐河上一遍揉着脖子,一边让李震试车。

    “能骑?”

    “试了不就知道了?”

    面对李震的犹豫,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真想告诉伙伴们,实践是验证真理的唯一标准。

    “好吧!”

    李震一咬牙,爬上马背,大不了跑慢些。

    轻夹马腹,马儿缓缓行走,铁条着地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咦!

    好像,可以!

    只是总觉得这马有些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李震一下子说不出来。

    要不,再快一点?

    大不了自己把控好就是,随时做好翻车准备就行!

    李震想到就做,脚上再次用力,白马开始小跑,随后快跑,然后狂奔,最后掉头跑回原处。

    “怎么样?”

    唐河上笑着问刚刚翻身下马的李震。

    李震心里很震惊,也很激动,作为刺探好手的他比所有小伙伴都了解马匹,所有更明白唐河上这块铁条妙处。

    “能用!”

    “真的?”

    房二、程处弼和李德奖齐声问道,有些不可置信。

    “不信你们自己去试啊!蠢!”

    李震犯了一个白眼,懒得多说。

    这话一出,程处弼、房俊、李德奖都把眼光投向了唐河上。眼神很炙热,就如同八九岁的孩子看到了一个新玩具一样。

    唐河上有些受不了,叹了口气道:“去吧,别骑太远。”

    白马:......你们问过我的感受了么?

    “俺先来!”

    “不,俺先来!”

    “不,不,俺先来!”

    ......

    程、房、李三个家伙居然哄抢上了,唐河上竟然一天内第二次对自己选人的眼光有些怀疑,不过这次更笃定一些,看来人真的选错了啊。

    “说说感受!”

    看着三个伙伴的活宝模样,唐河上哑然失笑,懒得理会他们,而是转头对李震问道。

    李震略微思考,回答道:“能用是能用,就是感觉,这马有些瘸,跑起来一拐一拐的。”

    “哦,这不是什么事儿!”

    唐四郎笑道:“你一只脚穿鞋,一只脚不穿,跑起来也这样。”

    李震:......

    铁匠张了张嘴,却没说话,转身继续打铁做马蹄去了。

    后续的事情,就简单了,铁匠弄出一块马蹄铁,小伙伴们就哄抢着帮唐河上钉马掌。到了最后,直接形成了流水线,唐四郎和李震负责削马蹄,程处弼三人负责钉马掌。

    侥是这般,十五匹马的马掌全部钉完,时间已经过了未时。

    “铁匠,一共多少钱?”

    唐四郎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问到。

    “不要钱!俺,俺有个不情之请。”

    铁匠的脸有些红,支支吾吾道。

    不要钱?

    唐四郎眉头微皱,搞不清楚铁匠的想法,疑惑道:“说说看?”

    铁匠鼓了鼓勇气,拱手道:“小郎君,俺想请您同意俺以后还能继续做这个物件。”

    大唐虽然没有专利权这一说法,可匠人之间有着严苛的行规,别人发明的东西,不经允许,不可私做。

    铁匠的话让唐河上哑然失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走到白马边上,翻身上马,唐老四丢下两片金叶道:“钱是必须给你的,这蹄铁你想做就做吧!”

    说完轻夹马腹启程了。

    铁匠一脸激动,没管地上的金叶,拱手郑重对着唐四郎的背影道:“小郎君赐业之恩,张老三没齿难忘!”

    唐河上摆了摆手,头也不回。

    对于张铁匠而言,这是赐下活计的恩典,对于唐河上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走出小路,上了官道,身骑白马的唐河上猛然一夹马腹,白马嘶鸣,骤然加速。身后的小伙伴们个个打马飞奔,向北疾驰。

    ......

    长安,了解程咬金大闹平康坊的原因以后,为了老程的婚事能正常进行的李二陛下忍住自己的暴脾气,派出身边的太监在长安城到处放出风声。

    大唐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舆论引导就这样形成了。

    仅仅半日光景,几乎所有权贵都晓得了一个事情:程知节大闹平康坊,不是去那啥,而是去找正在那啥的儿子。

    爱子心切嘛!

    大伙儿理解理解。

    某个官员表示:这事儿能理解么?昨晚上在翠云楼踹出来的那一脚,让某直接从蟒蛇变成了泥鳅,今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都没有早上该有的动作!

    这不会就此坏了吧......

    找谁说理去?

    不得不说,皇帝的危机公关起了效果,崔家派人去宫里传了话,此事儿就此揭过了。

    不过当晚,程咬金的府上去了一位国公,两位诰命夫人。

    国公封号“魏”,姓房,名乔,字玄龄,当朝尚书左仆射,官衔从一品,官位从二品。

    两位诰命夫人,来头有些大,一位封号“曹国公夫人”,从一品诰命!另一位,封号“代国公夫人”,叫张出尘。

    三个人不是联袂而来,却接踵而至。

    程知节接到门子汇报以后愣了一下,随即快步出府迎接:“三位光临,宿国公府蓬荜生辉啊!快请,快请!”

    房乔白了一眼程知节,笑道:“客气个甚,咱大唐的国公府是蓬壁了,天下百姓还怎么活?”

    程咬金咧嘴一笑,觉得甚有道理,将客人引入客厅。

    刚刚坐下,房玄龄开口道:“知节,听说你也在找你家老三?”

    “嗯!”

    程咬金点了点头,随即眼睛一瞪,惊愕道:“也?玄龄兄,你家哪个小子也几天不见人影了?”

    房玄龄苦笑道:“是二郎,不光某家那不成器的家伙,茂公家的小子,药师家的老二,都三四天不见人影了。要不是你昨晚一闹腾,咱们还都以为只是自己家的家伙玩去了。某猜测,几个混球肯定是一起的。”

8、我摊牌了

    程咬金听完,觉得很有道理。

    大伙儿的圈子就这么大一点,孩子的朋友圈也是如此,毕竟世家子弟对勋贵子弟的敌视让两边的小子无法互相融入。

    “管家!”

    程知节开口就对外面吩咐,要证实房乔的猜测,只需要管家来一问便知。

    “公爷,甚事儿?”

    “前些天,房俊、李震、李德奖这几个小子有没有来过府上?”

    管家皱着眉头一想,随即果断道:“没有!”

    这!

    程知节眼睛又是一瞪,看来这次几个小家伙跑出去玩耍,是自己家老三组织的了!

    儿子不听话,当老子的自然要兜着,这是宿国公府的家风!

    先道个歉吧,等程老三回来再把他的腿打折!

    程知节正准备向房乔、李绩的夫人还有张出尘告罪的时候。

    管家悠悠开了口:“公爷,好像三四天前,隔壁莒国公家的小子来过!”

    “唐河上?”

    “是!”

    这样看来,自己的儿子有可能不是组织者啊!

    正是此时,张出尘接过话头道:“奴家府上的管家也是这样说的。”

    实锤!

    唐老四必然是组织者之一!

    “要不,咱们去隔壁问问?”

    程咬金将目光投向了房玄龄,老房却是摇摇头道:“今日就不去了,太晚,唐俭府上又没有主事儿的人在,明天再说吧!某先回去了!”

    房玄龄说完就走,张出尘和李绩的夫人也转身离去。

    翌日,唐河上、程处弼、房二、李震、李德奖依旧没有出现在自己家里。毕竟,小伙伴们都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即便是知道了,也飞不回来啊,辣么远......

    这就有些坑人。

    好不容易山中无老虎,莒国公府的管家觉得自己能过几天家主般的日子,这刚到下朝的时间,两位国公,两位诰命夫人联袂而来。

    管家一脸懵逼:几位贵人,俺家家主不在啊~!

    房玄龄:......

    程知节:......

    搞了半天,终于证实了两件事情,第一,娃娃们都没在长安,第二,唐河上是这一切的主谋!

    不然,莒国公府仅有的十五匹马怎么会被唐河上带走?

    就因为唐俭不在家?

    显然,这不符合逻辑!

    至少不符合成年人的逻辑......

    房玄龄与程咬金对视一眼,达成共识:等唐俭回来之后,一定要督促唐俭把唐老四的腿打奢!

    太不像话了,竟然蛊惑自己的小子玩消失!!!

    远在河东的唐河上打了一个喷嚏,觉得背心有些微凉,难道这是越往北走,越冷的缘故?

    赶路还在继续,每天四回猴子,成了铁打不动的规律,更成了小伙伴们赶路的最佳动力。

    程处弼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将槊头取下来,仅仅留下槊棍,挥舞着道:“忒,妖怪,吃俺老程一棒!”

    房二多少次生无可恋,就因为俺排行第二,就成了猪老二?俺拿的是狼牙棒,不是九齿钉耙......

    李震决定不参与程处弼和房二的幼稚游戏,俺眉清目秀的样子,怎么可能扮演那满脸络腮的虾悟净?

    再说了,凭什么唐河上是身骑白马的年轻道士?

    至于李德奖,他是真的对这种幼稚的角色扮演不感兴趣。虽然他一样喜欢听猴子的故事,但仅仅是故事而已。

    吸引他的,是唐河上这些天展现出来的那些看似天马行空却已经经过实践的构想。从马背上的马鞍,到给马穿上鞋子,仅仅两件事情,给李德奖打开了新大门。

    尤其是唐四郎在马蹄铁弄出来以后说过的那一句:发明,源于生活。

    让李德奖入了迷,看什么都想着是否能优化、或者发明点东西?

    时间推移,五人小队距离长安越来越远,距离漠北越来越近。

    二月初五,未时四刻,一座城池的轮廓远远出现在唐河上五人的眼睛里。这全赖北方平坦的地形,若是换做丘陵地带,十里开外看得清城池的轮廓?

    唐四郎没有选择继续前行,理由很简单,眼前那座不大不小的城池叫做定襄。

    一个月前,哪里还属于杨政道和萧皇后的底盘。如今,定襄还属于军管,并未移交给三省。

    如果现在唐四郎几人持着路引进城,指不定闹出什么事端来。

    如果拿着国公府的令牌进城,呵呵!最轻的是被守将遣送回长安,严重一点,估计就是礼请留下等着李靖和李绩回来发落。

    谁让李震和李德奖是两位行军大总管的崽儿?

    寻了一个战争造成的无人庄子住下,唐四郎将伙伴们召集起来,他准备摊牌了。

    再往前走,就是绕过城池,进入草原,然后直至阴山。

    而今草原正在打仗,谁也不知道再走下去会遇到什么事情。告诉伙伴们,也让他们自己有个选择不是?

    尽管将小伙伴们拐到这里才摊牌有些不负责任,可总比到了草原上要进入颉利牙帐的时候再摊牌好很多。

    “处弼、遗爱、李震、德奖,很抱歉,把你们带到这里,也很感谢你们陪了我一路。”

    唐河上组织一番语言诚恳开口道:“兄弟们,颉利那老小子假投降,皇帝派俺爹进了突厥牙帐。如果俺没猜错,过不了几日代国公肯定会攻击颉利,一战毕其功。

    到时候俺爹很危险,俺想摸进去救他。这事儿风险很大,指不定要拼命,大伙认真考虑一下,愿意去,咱们明早就一起,不愿去的,没啥,可以先回长安,也可以在此等俺回来。”

    “四郎,你怎么知道唐伯父在突厥?”

    “就是,你怎么知道代国公一定会进攻?”

    房二和程处弼问了出来。

    “咱们大唐对突厥的战争,你们都知道。前些日子执力思力到过长安求和,然后俺爹就出来公干了!俺爹是鸿胪寺卿,不是去宣召,是做什么?”

    唐河上一边看着李德奖,一边道:“至于代国公会不会进攻,德奖兄应该最清楚。”

    李德奖脸上有些羞红,挠挠头道:“俺爹,真会!”

    都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做儿子的哪里不了解自己老爹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李德奖的老爹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做过多少回。

    唐四郎的所有猜测,基本上被得到证实,小伙伴们一时间没给出任何答复。

    唐河上也没追问,笑着说了一句“你们先在这里待一会儿,俺想办法去弄些东西,做做准备。”然后出了庄子。

9、这是一个问题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这是一个唐老四留下的让四个小伙伴很难抉择的问题。

    不去吧,好像不太道义,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两肋插刀吗?

    去吧,小命只有一条,虽然俺不像唐老四,虽然已经不是处男了,可是俺还没成家呀,没给老爹生个孙子啊!

    A和B之间的艰难抉择如同乌云深深笼罩在四个小伙伴的心上。

    李震在庄子上对着五十步开外的木桩子,抽箭、搭弓。木柱子上却一根箭矢都没有,全部射到了后边的木墙上。

    程处弼将马槊的枪头拔了,又安上,又拔掉......

    李德奖没事儿可做,蹲在李震射箭的院落里,将木板上拔下来的箭矢修复好,交给李震,然后继续继续修复......

    房俊正在一个破旧的角落里躺着,人却是翻来覆去。

    酉时初,唐河上推着一个手推车回来了,车上是二十多个两个拳头大小的陶罐和几个布袋。

    也就是说李震已经在院子里射了一个半时辰,这也亏得不是全力开弓,不然手臂早就抬不起来了。

    提着布袋进门的唐河上瞟了一眼还在射箭的李震,有些皱眉,这样下去手不会废了?

    “李震、德奖,帮俺把陶罐弄进来一下,程处弼、房二,闲着没事儿就去找些吃的回来!”

    几天行程下来,唐河上早已成为小队的主心骨,一通吩咐下去,几个小伙伴立马压下心中的彷徨,动了起来。

    伙伴们动了起来,唐四郎也没有闲着,拎着一个布袋进入庄子破旧的伙房里,将布袋里白色的石头丢入锅中,然后打来水倒入锅中。

    然后搅拌、过滤。

    再然后生火,等到锅里有白色的晶体析出。

    最后将水倒掉,将白色的晶体炒干,收集起来。

    走出伙房,寻找吃食的程处弼和房二还没回来,罐子倒是全部被李震和李德奖弄进了院子。

    没让两人闲着,唐河上将装着白色晶体的布袋丢在地上。

    “将这些地霜磨成粉,越小越好!”

    李震和李德奖又屁颠屁颠的将地霜拿到石磨上去研磨。

    唐老四自己则是将另一个布袋子里的黄色物体倒出来,用药碾开始研磨。

    等程处弼和房俊将食物找回来的时候,白色的晶体,黄色的物件,黑色的木炭已经被研磨成了粉末。

    “都离俺的房间远些!”

    唐河上草草吃了点东西,吩咐一句就将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称重、计算、混合,唐河上跟着脑阔里提示的最佳比例,小心翼翼的制作,每次混合出的黑色粉末重量只有两斤,正好混合着第四个袋子里的铁钉装一个罐子。

    二十几个罐子装完,已经接近子时。

    唐河上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点着蜡烛弄这玩意,估计唐四郎是这世上头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

    伸一个懒腰,走出屋子,唐河上这才发现李震、李德奖竟然就在门口处坐着。

    “想死是么?”

    唐四郎在分别在二人屁股上踹了一脚,笑骂道:“说了让你们离远些,以为是开玩笑?”

    李震不好意思笑了笑道:“这不是等你吗?”

    李德奖点点头道:“咱两决定了,跟你去塞北。”

    “谢谢!”

    唐河上拍了拍两位伙伴的肩膀,微笑道:“去睡吧,明天一早咱们出发!”

    三人联袂进入房间,房间里的程处弼和房二已经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唐四郎却是微微摇头,他知道房二和程处弼是装睡,毕竟,那雷声一般的呼噜声并未响起。

    只是,此时他不想多说,也不能多说,去或者不去,各有选择,没理由强求。

    二月初的定襄,大地还未开始复苏,虫鸣鸟叫也是没有的。所以,整个破旧庄子安静得很。

    这种安静,让久久未睡的程处弼和房俊觉得耳边小伙伴的呼吸声如同雷鸣一次又一次震慑着心脏。

    贞观四年,二月初六,唐河上、李震和李德奖早早起床,小心翼翼将二十余个小陶罐稳稳捆扎在了两匹马的马鞍上。

    捆完之后,唐河上翻来覆去检查了两遍。一来,按照脑阔里的知识,马背上的东西不能不小心安放;二来,此去塞北,所有该准备的东西一点也马虎不得。

    等做完这一切,李震、李德奖已经来到了身边。

    “那就出发?”

    “嗯!”

    三人翻身上马,向着破败庄子的门口行去。

    刚刚走到庄子门口,却是发现程处弼和房二已经在等候。

    古铜色的程处弼抄着长长的马槊玩了两个枪花,酷酷道:“唐老四,你是俺最好的兄弟!”

    房老二提着一对大锤愣愣笑道:“四郎,你要是死了,就没人给俺讲猴子的故事了!所以俺得保护你!”

    看着程处弼和房二,唐河上心中有些感动。之前起床的时候,二人并无响动。原本还以为两位好友不愿跟随,现在看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唐四郎仰天大笑,笑容之中,眼眶被感动的泪水填充地满满的。

    “好!”

    唐河上大喝一声,郑重行礼道:“此生有四位挚友,某何其幸哉!”

    房二咧嘴一笑,说话总算有了些文官子弟的样子:“救出伯父,搅他突厥天翻地覆!”

    “救出伯父/老爹,搅他突厥天翻地覆!”

    五双手紧紧合在一起,十五匹骏马向北疾驰。

    ......

    霜雪刚停,塞北那呼啸的北风,刮在脸上还是那样让人生疼。

    对于从长安前来的五个公子哥而言,这种体会尤为深切。

    紧了紧面巾,唐老四放眼望去,没见着脑子里冒出来的那句“风吹草低见牛羊”。只见一片片枯黄,就像南方的初冬。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摇了摇头,唐老四甩开脑阔里突然冒出来的悲秋伤春,将小伙伴们召集起来道:“咱们已经进入塞北草原了,接下来的路可没有在自己地界那样好走了。所以,李震,接下来可能要辛苦你了。”

    李震清楚唐四郎的意思,这是要放自己出去开始做整个小队的斥候了。突厥虽然败了,可这不代表草原就太平了。

    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李震道:“十里够不够?”

10、第一声雷鸣

    十里,是肯定不够的。

    唐四郎眉头微皱,认真思索一番后道:“十里近了些,十五里有没有问题?”

    “诺!”

    李震学者军伍中的样子,双手一合,一人双马转身离去。

    李震在前,唐河上四人在后。每次,都需要李震确保前方安全之后,唐河上四人才上路。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阴山越来越近。

    申时末,草原的天空已经有了一丝暗光,再过大半个时辰,黑夜将吞没整个草原。

    按照唐老四的小心谨慎的赶路宗旨,夜幕来临的时候,队伍就需要休息。

    按照斥候惯例,每日的最后一次探查必须格外细致。原本已经探查了一天,十分疲倦的李震强打精神走出十里。

    吸一口冷气,李震给自己打气道:“再坚持五里,就折返休息!”

    只是李震万万没想到,这才走了三里,就看到一里之外有十余个骑士朝着自己而来。

    那十余名骑士看到李震,也戛然而止。

    双方借着昏暗的光线一打量,李震楞了一下:毡帽、皮衣、弯刀,TMD是突厥人!

    “首领,怎么办?”一里外的突厥队伍里,一个汉子盯着领头之人问道。

    “杀!”首领是奉了颉利可汗的命令领队出来探查逃跑路线的,他哪里想得到会在这里遇到唐人?

    如今被发现了,那就意味着自己的行踪暴露了,唯一能补救的办法,就是把眼前这个唐人弄死!愣了一下首领立即下令。

    就在这突厥小队首领愣神的刹那,李震掉转马头就逃。以一敌十?俺又不是猴子......

    突厥小队策马狂追,必须不死不休。

    一场追逐在草原上展开。

    好在,双方的马匹差异不大,甚至于说,李震的马跑的更快一些。

    双方之间的距离,没有缩短,却也没增加太多。

    十三里路,策马狂奔也就是一盏茶时间的事情。

    当伙伴们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李震眼中的时候,李震一边挥手,一遍大喊:“跑!跑!跑!”

    “李震在说什么?”

    一里的距离,还是逆风,李震的话,程处弼没听到,侧着脑袋问身旁的李德奖。

    李德奖摇摇头,举目跳过李震道:“没听清,你看李震后边好像有人?”

    人?

    程处弼定睛一看,我嘞个乖乖:“突厥?”

    “跑!突厥人来了!”

    程处弼大喝一身,一把拽着李德奖就往马匹跑!

    唐河上和房二闻言,转头一看,还真是突厥!二话不说,翻身上马。

    发现、上马、提速,就这短短的时间,李震就已经追上了马刚刚跑起来的唐四郎四人。

    “什么情况!”唐四郎一边控制马匹,一遍问李震。

    李震摇摇头:“不知道,偶然遇见了!”

    “有多少人?”

    “十来个!”

    “卧槽!”

    唐四郎很郁闷,好不容易接近阴山了,这要是被追着跑下去,跑迷路了怎么办?再说了,马也不可能一直全力奔驰啊!

    “TMD!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必须弄掉身后的突厥人!

    唐四郎心中一发狠,斜着身子从隔壁马背上取下一个陶罐,正好试试效果!

    “堵住马耳朵!俺要弄掉他们!”

    唐老四说干就干,估摸着后边的距离,抽出腰间的匕首,将陶罐口子里长出来的绳索割去一截,最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侧歪着身子将陶罐轻轻放到地上。

    也亏得唐四郎马术不错,不然还真不能完成这个高难度的动作。

    二十息之后,突厥人依然距离唐四郎五人一里左右。只是,此时突厥人的位置,刚好抵达此前唐四郎放陶罐的位置。

    电光火石之间!

    亮光一闪而过,如同雷电。

    “轰隆!”

    随即一声巨响从突厥队伍里传了出来。

    巨大的声音,让唐河上这边的所有马匹大惊,竟然有乱跑的趋势。还好,进草原的时候为了防止马匹跑散,唐河上将马匹串成五串,每串三匹,分给伙伴们,这才让此时的巨响没能将马匹吓跑。

    唐四郎费力的控制好自己脚下的马匹,转过头一看,突厥人人仰马翻!

    有的人和马一起倒在地上哀嚎,有的人正被惊马拖拽着在地上摩擦,有人站在地上,目瞪口呆,自己的坐骑已经不知道逃了了哪里,有的人躺在地上,竭尽全力用手堵着身上如同泉眼一般冒血的小洞,却怎么也捂不住。

    “杀回去!弄死他们!”唐四郎大喊一声,准备策马飞驰收割人头。

    只是,没有任何伙伴相应!

    转头一看,原来伙伴们一个个愣愣的坐在马背上,仿佛丢了魂儿!

    “还在发什么愣!杀回去!杀回去!”

    唐老四骑着马继续对着伙伴们大声呼喊,试图将他们唤醒!

    李德奖打了一个激灵,耳朵有些嗡嗡作响,脸色苍白:“四郎,那是啥玩意?”

    “回头告诉你!先帮着叫醒他们!”

    “哦,好!”

    ……

    伙伴们终于全部被叫醒,狠狠一夹马腹,挥着武器向突厥人杀去。

    突厥人哪里还有反抗的能力?

    只见李震弓开满月,箭矢疾驰。

    嗖!正中一名突厥人的喉咙,穿喉而过!而那突厥人,直到箭矢穿透喉咙的时候,都没有一丝反应,好像魂魄早已被巨响震丢。

    程处弼一杆长槊挥动,槊尖寒芒一闪,穿透了突厥人的皮甲,也穿透了身体!

    房二郎将大锤高举,然后顺势落下,一个原本站着的四顾茫然的突厥人一下子倒飞出去一丈远,倒在地上双腿一蹬,没了声息。

    唐老四提着长剑对着一名跪在地上发愣的突厥人砍去。陡然之间,手中一股巨力传来,虎口一发麻,长剑脱手。

    转头望去,原来是长剑正好卡在了那突厥人的脖子上。

    是唐四郎力量太小,没能完全把对方的脑袋砍掉啊!

    暗自汗颜两息时间,唐四郎策马折返,从那还未倒下的突厥人脖子上将长剑抽取了回来。

    再转头一看,十余名突厥人已经全部挂了。

    浓烈的血腥味伴着冷风传来,唐四郎鼻子动了动,一边打马撤离,一边对着程处弼道:“程三儿,打扫战场!”。

    五人小队的第一次出手,面对人数一倍的突厥人,完胜!

11、老子就是咄苾

    从打扫战场开始,唐河上不得不相信了脑阔里那个叫做“遗传”的词语。

    程老三果然不愧是当过土匪皇帝的家伙的儿子,对此十分热衷。弯刀、箭矢,就连突厥人身上佩戴的骨头饰品,程三郎都收刮进了腰包。

    最后胡乱地将突厥人的尸体丢在一堆,战场就算打扫完了!唐四郎没去管,也不想去管,怕犯恶心。

    再说了,突厥人不是信奉长生天么?让秃鹫们带他们去见长生天,也算超度了嘛!

    扎营的地方距离尸体们远远的,唐老四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死人的事情。可房二棒槌和程处弼的兴奋劲显然没缓过去。

    两人真谈论着之前的遭遇战!

    “嘿!房二,你杀了几个?”

    “两个!”房二咧嘴一笑,十分有成就感的挥动手臂道:“轮着锤子,就这样一挥,直接砸飞!在长安打架可没有这么利爽过!你呢?”

    “不知道,反正见着还站着的,就一枪捅过去,透心凉!”

    “呵呵!一共就十个人,你能捅几个?”

    李震也加入了房程二人的讨论,他瘪瘪嘴道:“某可是看见了,那些某一箭过去本来射死了的,你俩还要上去补刀,太不人道了!”

    房棒槌噘嘴道:“要是这样说,最不人道的是四郎,那玩意,不知道弄死几个!”

    “对!”程处弼接过话头:“打扫尸体的时候,好些人身上都陶罐碎片和铁钉,你们知道的,俺扣东西最在行,所以扣出来看过!”

    李德奖坐在一边,脸色苍白,嘴巴闭得十分严实。

    李震咧嘴一笑,拍了一把李德奖问道:“得奖,你杀了几个?”

    “呕!”

    杀了几个?

    你走开!

    李德奖一下子吐了出来,他一个人没杀,直接在边上看吐了!尤其是唐老四的剑卡在别人脖子上的时候!

    现在想起来都.....“呕~!”

    莫说李德奖,就是在火堆边弄食物的唐四郎都有些受不了了。不然怎么会让程处弼打扫战场,自己远远跑开?

    “咳!”唐四郎翻了个白眼,咳嗽一声道:“好了,别笑话德奖,人家那是正常反应,你们一个个个都像你们这样残忍嗜杀?”

    “谁嗜杀了?”

    唐四郎这样一说,程处弼三人不干了,反驳道:

    “明明你自己杀得最多!”

    “就是,俺打扫战场的时候,看见好些家伙肚子里都是陶罐碎片、铁钉!”

    “就是,俺在远处看得最真切,四郎你一剑砍在人家脖子上,还要策马回来再想砍一剑......”

    唐四郎觉得肚子翻腾得难受,赶紧转移话题道:“还吃不吃饭了?”

    这说到吃,李德奖又吐了......

    唐四郎瞪了一眼三个嗜杀的家伙,急忙走过去为李德奖拍背顺气。

    ------

    塞北,距离阴山一百里之外的一个不知名小山坳。

    说是小山坳,确实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山坳。如果有人抵近观察,定然能发现就是这样一个小山坳里,竟然藏着一朵朵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的帐篷群。

    最中央的帐篷里,一张巨大的地图正摆在案几上。案几的周围跪坐着几个身穿甲胄的将领,为首的将领头发有些斑白,正借着油灯认真盯着桌子上的地图。

    看那甲胄的样式,这些将领应该隶属大唐。毕竟,明光铠、鱼鳞铠这种高端玩意,突厥不会铸造。

    有多余的铁,打几把弯刀不好吗?

    为首的老将突然起身,伸出手指指向地图:“本总管猜测,颉利定然此时在此驻扎!”

    顺着那指头望去,那是一个小山丘,名叫阴山。

    正是此时,帐篷的门突然被打开。寒风蜂拥而入,妄图将那油灯弄死。灯火倔强的摇曳着身子,仿佛在躲避箭雨一般,最终堪堪躲过。

    “报!”

    掀门而入的兵士半跪汇报到:“启禀大总管,各位副总管!斥候来报,颉利此时驻扎阴山北侧!”

    “知道了,退下吧!”头发有些斑白的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挥挥手示意来人退避。

    待得禀报之人出去后,大总管才对着帐篷里的将军们道:“果然不出所料!传令约束部下,明日上午修整,午时以后准时开拔,务必在子时以前突袭牙帐!”

    “得令!”

    其余将领纷纷领命转身向外。

    一名看上去十分俊美的青年将领脚步突然一顿,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话语,摇摇头跟着众人走了出去......

    二月初八,辰时末,小山坳里的帐篷群安静得很。除了外围的哨兵,几乎无人走动。

    走出帐外巡视的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对此很满意,只是他不知道。

    而此时,另一个方向由自己二儿子构成的五人小组已经赶路了两个时辰。

    一路上,睡了一觉,从恶心中缓过神来的李德奖如同跟屁虫一样,跟在唐四郎身后寸步不离。

    他是唯一一个,对不远处马背上的东西感兴趣的小组成员。在李德奖看来,自己所会的任何奇技淫巧,都不如那惊天一炸。

    至于另外的三个家伙。

    李震早起之后远远瞥了一眼马背上的瓦罐,快速逃离,探路去了。

    房老二和程三儿时刻将自己和那瓦罐的距离保持在二十米开外,表面上称呼不怕!暗地里,不知道用畏惧的眼神瞄了多少次那两匹载有瓦罐的马匹。生怕某个罐子轰隆了,然后自己和昨日的突厥人一样。

    唐老四索性懒得搭理两个怂货,一边行走一边给李德奖讲述爆炸的知识。

    比如,那物件叫火药,又木炭、硫磺和硝构成。

    比如,爆炸必备的三个条件是指......

    又比如,爆炸分为物理性爆炸和化学性爆炸......

    李德奖在这方面的天赋让唐老四叹为观止。

    每一个名词,每一个知识点,只需要讲一次,李德奖马上就能理解。

    俺自己都还是只知其然好吗?

    唐老四有些恍然:辣鸡系统,你丫的是不是选错宿主了?

    宕机的垃圾系统终究没给出任何回应。

    时间渐渐流失,唐老四喉咙干痒,李德奖兴致盎然。

    直到,李震从一个小山丘的山顶跑了回来,急匆匆道:“前方山背面有帐篷!”

    唐老四终于解脱,撇下李德奖,急匆匆摸上山顶!

    乖乖!

    是突厥人!

    帐篷堆最中央那座五颜六色如同骚包的大帐篷,还有那帐篷门外的大麾告诉着唐四郎:老子就是咄苾!

12、论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偷偷下了山丘,唐四郎带着小伙伴们退后五里,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留在阴山的另一侧被发现的概率……

    太大!

    小伙伴们围成一圈,唐四郎吩咐道:“俺估摸着时间,不是今夜,就是明晚,代国公就会突袭阴山了。

    所以,今晚,咱们必须摸进去。一会儿李震就在山顶埋伏,咱们四个先往里边摸。若是发现不对,李震能远程打击,帮助咱们。

    等咱们都进去之后,李震再沿着咱们摸进去的路线潜入!

    进去的时候,程三儿、房二和俺一人带五个瓦罐,德奖带四个,有没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

    程处弼和房二脸色惨白,对视一眼之后,房二扭扭捏捏道:“四郎,能,能不带瓦罐吗?”

    唐四郎翻了一个白眼,好气道:“看你俩那个怂样!怕个锤子!说了多少次了,只要你不点火,不拿东西砸它,它就不会爆炸!”

    “真不会炸?”

    程三儿有些不信!

    “真不会!”

    “真的?”

    “你是想一个人带十个吗?”

    “五个!五个!”

    程老三摸了一把冷汗,终于认命!

    房二郎也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

    五个,总比十个好,不是吗?

    李德奖倒是真的没啥问题,唐老四讲述的知识很成系统,让他深信那东西的稳定性还算不错。

    借着夜色,唐老四等人在五张扎满枯草的劣质大麾的帮助下,偷偷摸上了山丘。大麾显然是唐老四的手笔,就地取材糅合而成的玩意,让李震这种高手级斥候叹为观止。

    至于为什么说是劣质的,原因很简单,走路不能太快,太快了,大麾上的草会掉落……

    好吧,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突厥的防卫,好像并不如唐四郎想象中的那样严密。除了来回巡逻的明哨,唐老四在山丘上趴了小半个时辰竟然没发现一个暗哨!

    是老爹起到的安稳颉利的作用?

    还是大败之后的军纪涣散?

    还是,唐老四自己眼神不好,没看到?

    这些猜测,唐四郎已经没有时间去一一验证了。谁知道,李靖大总管是在今夜突袭还是明晚?

    深吸一口气,唐老四对着伙伴们道:“咱们摸进去吧,都小心些!”

    五个如同小草堆的物体开始缓缓移动,四个在前,李震拖后。

    突厥营地越来越近!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唐老四一下子爬在了地上,身旁的小伙伴们立马跟着做了同一个动作。

    二十步以外正好有两个突厥士兵驻足!

    “嘿!我好想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哪有?你是不是因为打仗败了小心过度吧?出来尿个尿都疑神疑鬼,前面明明全是草地!”

    “……”

    说看见东西在动的突厥定睛看了很久,却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难道真的是小心过度?

    算了不管了,尿完赶紧回帐篷,外头真冷……

    两个起夜的突厥汉子打了一个舒爽的冷颤转身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二十步开外的唐老四四人抹了一把冷汗!还好,照着脑阔里的知识弄的大麾伪装性能不错!

    再往前摸进三十步,唐老四四人终于摸入了突厥人的帐篷群里。

    可唐河上却是犯了难了,这里差不多有两百顶帐篷,老爹在哪里?

    一个一个挨着找?

    那不是找老爹,是找死!

    “你会突厥语吗?”

    唐河上拿不定主意,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伙伴们问到。

    “不会!”

    “不会!”

    “会一些!”

    回答不会的是程老三和房二,说会一些的自然只剩下李德奖。

    “真的?”唐老四再度确认!

    李德奖用力点点头!

    会突厥语就好办了!

    唐老四双手一通比划,那是两个时辰前临阵磨枪教给伙伴们的手势。手势上说:咱们要抓一个落单的突厥人询问老爹的下落!

    程三,你和房二去抓一个突厥人过来,小心些!别弄出动静!

    程处弼和房君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个“OK”,小心离去。唐老四和李德奖转身躲进了黑暗里。

    要在敌人营地里抓一个落单的舌头,从来都不容易,一个不小心,自己这伙人全部得被端掉!

    程处弼和房二发现目标,然后因为时机地点不对放弃,又发现一个目标,然后又放弃。

    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都没能抓到舌头。

    这让暗处的唐四、李德奖有些焦急。刚刚摸进来汇合的李震拍了拍两个伙伴,表示道:别担心,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消息!

    也对!

    没有动静至少能表明,程三和房二还是安全的。

    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另一边的程处弼和房俊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

    那是一个人走出帐外嘘嘘的突厥人。

    那突厥人刚刚嘘嘘完毕,还没将裤子提起来,突然觉得颈部传来一股巨力打击,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正是程老三执手成刀状,一下子砍在了那突厥人的脖子上。

    下手的力度,整好合适。轻一分打不晕,重一分会直接打死。

    房俊和程处弼的配合简直行云流水,一个人实施打击,另一个顺手将昏迷的突厥人扶住就往暗处走。

    “昏的?这怎么问?”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这种事,没经验啊!

    程处弼表示:没事儿,看俺的!

    抽出一把匕首抵在那突厥人的脖子上,然后喝一口水。

    “噗!”

    程处弼口里的水夹杂着唾液全部喷到了那昏迷的突厥人脸上!

    “谁……?”

    冰冷刺激下的突厥人立马醒来,嘴巴一张,刚刚吐出半个字,就被脖子上的寒光吓得并着口水咽了回去!

    李德奖:“********?”

    突厥人:“****!”

    李德奖:“*********!!”

    “……”

    敲昏他!

    李德奖对着程处弼使了一个眼色,程三郎轻车熟路右手呈手刀状……

    直至此时,唐老四都没听懂李德奖和再度昏睡过去的突厥人说了些什么!

    《论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现场施教?

    这个节骨眼,想这些做什么!

    唐四郎揉了揉眉心,小声问道:“问出来了?”

    “靠近颉利牙帐,左手边的第五个帐篷!”

    “这么顺利,会不会有诈?”

    “不会,刚开始问他的时候,他不说。我就威胁说杀了他!”

    “他就说了?”

    “没有!还以为是个硬骨头所以我继续威胁他,不说就把他阉了。结果就说了!”

    “……”

13、怎敢让爹独陷险地?

    唐四郎吸了一口冷气,被吃惊了!

    原来自己队伍里平日里最不声不响见血都吐的家伙才是最狠的狠人。动不动就要将别人的蛋蛋割了喂狗……

    “四郎,俺那是吓!他的,又不是真要割掉!”

    李德奖有些委屈。

    唐河上慌忙道:“俺省得,省得!走,见俺老爹去!”

    ……

    话分两头,另一边的定襄道行军大总管已经将部队悄然推进至距离阴山五十里处。

    一万铁骑铺开的阵仗怎么看都十分雄伟壮观。

    也亏得如今颉利大败,无暇南顾,不然,这么大的场面,任凭李靖的部队如何小心,都会被发现。

    “苏烈可在?”

    “末将在!”

    李靖招来苏烈道:“而今距离阴山仅仅五十里了,一万人行军目标太大,本总管令你率领八百精骑为先锋抵达阴山,然后接着夜幕突袭牙帐。本总管会亲领六千骑押后十里给你压阵!”

    “末将领命!”

    苏烈带着八百精骑直奔阴山。

    李靖还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又找来李绩,道:“茂公,某担心颉利向西窜逃,你去碛口拦截可好?”

    “固所愿,不敢请耳!”

    李绩拱拱手,转身带着四千铁骑离去。

    阴山脚下那座五颜六色的牙帐里,搂着美人睡觉的颉利做梦也想不到,李靖竟然会不顾唐俭的性命在五十里开外准备弄自己。

    让他更想不到的是,五个毫无军备经验的鬼鬼祟祟的小家伙此时已经摸进自己的扎营之地,距离自己只有四个帐篷远!

    若是唐老四愿意,再摸过去几个帐篷,然后丢几个陶罐进去,草原霸主就要抱着美人投入长生天的怀抱。

    掀开那座帐篷的门口,冷风顿时灌入!这让帐篷里那张临时床榻上已经熟睡的人不由得紧了紧被子。

    说实话,唐老四都觉得床榻上睡着的那人睡得真沉!如果用一个词语形容,叫如同死猪!

    呸!

    呸呸!

    那床上的家伙可能是自己老爹,怎么能如此形容?

    唐四郎暗地里唾了一口,蹑手蹑脚摸了进去,身后跟着的是四个小伙伴。

    到了床榻边上,床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唐老四定睛一看,乖乖!

    床榻上好像有两个人影!确定是自己老爹?

    不管了!

    先控制起来,再点燃灯看看!

    不是老爹就再问一次就是!

    唐四郎给程处弼递了一个眼色,二人一起伸出手,一下子对着床榻上的人的嘴巴捂了过去!

    “嗯!”

    “嗯!嗯!”

    两声闷哼,从床上传来!

    一旁的房老二掏出火舌,点燃油灯,场面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床榻上的人真是唐四郎的老爹,莒国公!

    至于,另外一个身影,那是尴尬的由来,一位脱得光光的突厥美人!

    唐老四笑得很尴尬,老爹找到了,老爹正搂着突厥美人睡觉!还红果果地被小伙伴们看了个通透!

    这能不尴尬吗?

    小伙伴脸上的表情很精彩,想笑,却不敢笑。

    历来都是长辈们鞭策自己不要流连平康坊,要有礼义廉耻……

    而今,抓到长辈为老不修,姑且算是抓到吧……

    唐俭看清楚眼前的人,脸色更精彩!疑惑、懊恼、尴尬……

    暂时还被儿子捂住嘴巴的唐俭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仿佛在说:“还捂着老子做什么?松手!”

    唐老四心灵神会,松开手一脸赔笑卖萌低声道:“阿耶,可想死俺了!您可不知道,这一路俺们几个多辛苦!”

    “哼!”

    唐俭冷哼一声,没有立即理会自己那卖萌赔笑的儿子,而是转头对着程处弼淡淡道:“先弄昏她!”

    “嘶!”

    五个娃娃倒吸一口冷气,老爹/唐伯父才是真狠人啊!提起裤子不认人啊!

    不过,震惊归震惊,动手归动手。程老三掌刀起落,与脸上的表情竟然毫无违和感。

    是个人才!

    唐河上不着痕迹点了点头,心道:下次有这种事情,都交给程老三做,驾驭轻熟嘛!

    突然,唐老四觉得自己耳朵一疼,整个身子一下子就弯了下来。

    原来是老爹还要些脸面,三两下穿好衣服,然后揪住了自己儿子的耳朵。

    “哎哟!阿耶,疼!疼!”

    唐老四低声求饶。

    唐俭将手上的力量减轻了些,压低声音问喝道:“逆子,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对,是你怎么知道老子在这里?”

    “阿耶,能不能先送手?只有女人才抓头发,揪耳朵!”

    唐四郎赔笑道:“您先松手,松了咱们爷俩好好说,成不?”

    “不成!”

    唐俭眼珠子一瞪,手上的力度再次加重。自己的儿子有多滑不留手,他自己清楚。这手要是放了,眼前这位四儿子肯定会满嘴跑马车。

    “快说!”

    “哎!”

    唐老四觉得自己这一路上走来好不容易在伙伴们那里建立的队长形象崩塌了啊!只是那点形象和此时耳朵上的疼痛相比……显然无足轻重。

    “轻点,轻点!俺说!”

    唐老四觉得这辈子自己都做不到威武不能屈,至少在老爹面前做不到,歪着脑袋解释道:“阿耶,俺是来救你的!俺猜到你在突厥牙帐,所以来救你的!”

    “逆子!这样就招了,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忘了威武不能屈?”

    唐俭一脸嫌弃地松了手。

    唐河上一脸疼痛:“阿耶,咱们是纵横派!”

    “哼!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唐俭拉起被子,裹在身上,很是淡定。

    唐老四揉了揉耳朵,不公气道:“阿耶,俺是你亲生的吗?”

    “说正经的!不然小心你耳朵!”

    “诺!前些日子,代国公不是灭了后隋,然后突厥人去过长安投降嘛,再然后您就外出公干了。您是鸿胪寺卿,公务自然是外交,所以自然是来了突厥!

    俺听说颉利小子狡诈多变,投降内附,只怕是缓兵之计。俺这小脑阔都能想到的事情,陛下和您能想不到?

    所以,您来这里估计是稳其心志来了。

    最后,代国公是行军大总管,他定然能猜到陛下的想法,肯定会突袭颉利。

    阿耶,儿子怎么敢让你一个人深陷险地?这不就带着兄弟们来了,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气嘛!”

14、代国公是信人!(为收藏突破100加个更!)

    唐河上神情肃穆,说得十分大义凛然。

    这让唐俭大为感动,有什么能比儿子的孝心更重要?脱身之后,一定要好好显摆一下。

    “刘鸿基,俺儿子孝顺!”

    “长孙胖子,俺儿子十分孝顺!”

    “那个,老房,你看俺那怂娃,三千里救父,那可比缇萦厉害多了!”

    “皇帝,别走,你看,俺儿子知微见著,通过些许事情就能猜到俺在突厥,还前来救俺,孝心可嘉,封个官呗!”

    “……”

    莒国公情不自禁YY了起来,飘了啊!

    “唐伯伯,咱们还没脱险呢!”一遍的程老三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道:“您都流哈喇子了!”

    “咳咳!”唐俭妆模作样咳嗽两声,伸出手将嘴角的液体抹去,这才正色道:“四郎,尔等来此,某心甚悦!汝等受累了,且先歇息!待代公来信,咱们一同返京!”

    “那个,唐伯伯,您是说,代国公在突袭之前会通知您?”李震弱弱问道。

    “嗯!”唐俭很肯定的点点头。

    “切!”房老二冷冷一笑道:“唐伯伯怎么这么笨?您在突厥大帐里,通知您和通知颉利有什么区别!代国公有那么傻?不信,您问德奖!”

    “真的?”唐俭眉头一皱,目光投向了李德奖。

    房二!你个棒槌!

    李德奖心中哀嚎一声,一脸歉意的点点头。

    唐俭愣了一秒,强打着脸正色道:“一群怂娃,懂个屁,代国公是信人!”

    代国公真是信人吗?兵家有信人?

    呵呵!

    唐俭心里比谁都清楚,那群阴损的家伙无所不用其极!

    兵不厌诈,诈的可不单单是敌人!

    老爹这是心中嘹亮,脸上过不去啊!

    死要面子!

    唐老四暗叹一声道:“阿耶说得有理,您先休息,俺们轮流值守,若是代国公信来,也有个人收信嘛!”

    “善!”唐俭点点头,对儿子的反应是无比满意,裹过被子,翻身贴进那个已经昏迷的女子睡去!

    额,是假装睡去。

    ……

    子时,阴山山脚下起了些雾,也不知道山雾雾雨的谚语在漠北是否成立。

    对已经摸到山头上的青年唐将而言,明天天气如何?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时正好可以借着大雾冲杀一番!到时候战功到手,皇帝会不会完全揭过自己曾经效命窦建德、刘黑闼,还不投降太上皇这个梗?

    嗯!想来是会的,干了!

    “冲!”

    不到而立的苏姓将领大手一挥,两百唐骑如同看见羊群的饿狼,猛冲而下!

    八百骑冲击的阵仗不大也不小,熟睡中的人或许感觉不到多少响动,可清醒着的人明细觉得有震感!

    地震了吗?

    坐在地毯上的唐四郎觉得地上在震动!

    草原怎么可能地震?

    脑阔里的知识立马否定了这一点!

    那么剩下的可能只有一个——奔马!

    唐老四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帐篷内的人大吼道:“阿耶、兄弟们,快起来,骑兵来了!”

    骑兵来了?

    尽管突厥败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敢这么不开眼,对牙帐冲击?

    答案只有一个!

    装睡的唐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在五个小辈的目瞪口呆中快速穿好衣装。

    这是,一分钟完成着装?还是唐装!

    唐河上嘴角抽了抽,这速度显然不比脑阔里叫做特种兵的兵种弱啊!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杀红了眼的**可认不得人!”

    唐俭一巴掌拍在唐老四肩膀上,率先往帐篷口走去。

    唐老四瞄了一眼床榻上那个还在昏睡的身影,脑阔里鬼使神差冒出一句话:逃命,让潜能无限?!

    摇了摇头,带着小伙伴快步跟了上去,只见出了帐篷的老爹不知在哪里找来一匹马已经骑上了!

    “阿耶,下来!帐篷堆里骑马还没走路快!”

    唐河上一把逮住缰绳,劝老爹下马。

    此时,苏烈的八百骑已经到了帐篷群的外围,唐军喊杀的声音不断传来。帐篷里的突厥人终于开始有了反应,不断有人从帐篷跑出来,有的拿着刀,有的提着腰带拿着刀!

    唐四郎一把将老爹从马背上拉下来,一边走一遍吩咐道:“程三儿,前面开路,房二、德奖护住我爹,咱们往外冲!”

    紧急醒来的突厥人已经有了些乱象,好在他们都还知道外边那不知数量的骑兵才是大敌,一个个提着刀就往帐篷外冲。

    当然,这不代表着唐老四一行十分安全。一万人即便是形成小骚乱,都有可能将六个人踩踏成泥。

    这个时候,程处弼和房二的作用大为彰显。作为箭头的程处弼挥着马槊蛮不讲理地在人潮中拨开一条通道。护卫在唐俭身边的房二将程处弼遗漏的突厥人直接用大锤砸开。

    唐俭所在的帐篷到唐老四安置马匹的路程只走到了一半,苏烈的八百铁骑就已经穿插进了突厥帐篷的心脏部位。不断有兵戈相交和人的惨叫声传来,也不断有突厥人的命令声、呐喊声起起伏伏。

    两百铁骑,犹如虎入羊群,对着突厥帐篷一击凿穿!然后,不顾身上的敌人的鲜血,苏烈带着八百铁骑掉头,准备第二次凿穿!

    骑兵战步兵,从来都是冲击、凿穿,然后如同切蛋糕一般分割歼灭。

    当苏烈第二次凿穿突厥帐篷时,约么一千突厥精骑正望着西边流窜。

    身处战阵的苏烈看不到这一小股敌人的离去,即便是看到了,也会放任他们离去。

    两百,对一万,五十多倍的兵力差距,砍都难得砍!现在有一股人逃,就会有第二股人逃,这不正合分割消灭的意思?

    再说了,李大总管不是还要六千兵力殿后么?突厥人能逃哪里去?

    苏烈看不到,刚刚抵达自己藏马之地的唐老四也看不到。

    翻身上马,唐河上没工夫带着老爹和伙伴们看着突厥人溃败。自己一行只有六人,其中还有一个见血要吐的李德奖和估计此时腰部还有些软的年迈老爹。

    随便来个三五十溃败逃逸的突厥人,自己这个小队就得在这茫茫草原陪长生天。

    那可不是唐老四信奉的神灵!

    调转马头,唐老四大声对着老爹和伙伴们道:“先往北走!”

15、末路的突厥可汗

    向北,这不是唐河上受某首带有春天颜色的歌曲的影响,而是为了躲开战事以后折返往南,进入定襄。

    这是唐河上设计出来的完美躲避路线。

    根据脑阔里知识点得指示,颉利会往西逃窜,企图投奔慕容伏允或者鞠文泰,然后遇到李道宗,被张宝相生擒。

    南边,此时正在大战,谁知道其他突厥人往哪里逃窜?

    至于东边,那是靺羯人的部落,百十里看不到个人影,唐四郎怕自己跑迷路。

    阴山脚下的战斗已经白热化,唐四郎六人转身向北之时,苏烈的两百精骑第三次凿穿颉利的牙帐。

    整个战斗已经形成一边倒的形态。一个时辰之后,带着六千铁骑的李靖终于抵达。

    战场的事态,让李大总管笑得很欣慰:“定方,做得好,本总管回长安后定然为你请首功!”

    三十多岁的苏烈竟然觉得脸有些发烫,不是激动,而是羞愧:“回禀大总管,颉利跑了,没抓住!”

    李靖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早意料到了,而今李绩、李道宗正在西面堵截,无伤大雅!”

    苏烈继续压低声音道:“那个,申国公找到了,活着!莒国公没找到!”

    李靖直接愣住了。

    唐俭可是李二陛下的嫡系,从秦王府到天策府,唐俭可一直是李二的左膀右臂之一。虽然李靖嘴上说的大义凛然,可心里边还是有些抽搐啊!

    唐俭死了,回去李二会肯定会怪罪!

    要是找到的是唐俭,死的是安修仁多好?反正李二看李渊旧臣不爽嘛!

    “哎!”

    良久,李靖幽幽一叹:“让大伙儿点着火把找找吧,死要见尸!”

    ......

    阴山外二十里,一千骑兵一人三马,一路向西。

    真·可汗·阿史那咄苾一脸郁郁,像极了起床气。

    明明抱着美女睡在舒服的被窝里,这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唐军弄醒,然后连夜逃窜,能不气?

    说好的投降呢?

    说好的封官内附呢?

    李二,你娃不耿直!

    颉利可汗骂骂咧咧了一路,然而也仅仅能骂骂算了。除了骂,还能怎么办?杀回去,然后一千骑兵大破李靖一万?

    这个事儿吧!

    想都不要想!

    而今最重要的还是赶紧跑,跑到西边,逞着那边还乱着,康康有木有机会重头来过。

    反正统叶户死了,泥孰和莫贺咄都是渣渣,真要是过去了,凭借一千能和大唐对垒的精兵统一西突厥的可能性蛮大嘛!

    人一旦开始发散思维,不管是好想法,还是坏想法大多是停不下来的。

    颉利做着一统西域然后反攻东边的美梦,突然觉得此时的风,好像不是太冷。

    日起月落,一夜的时间,颉利竟然跑出去了两百里。

    队伍已经尽显疲态,可是颉利没准停下休息。

    尽管他自己也疲惫不堪,可是他不敢喊休息,谁知道唐军有没有追来?

    再说了,早日到达西边,然后征战统一,不香么?

    香!

    真香!

    想法是很香的,只是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继续往西逃遁的颉利刚走了半天,探路的探子就回来了:“报告可汗,过不去了,前面有唐军,好像是李道宗!”

    吓!李道宗,那可是和李孝恭一起被李渊评为“宗室双贤”的存在,大唐名将之一。

    颉利可汗欲哭无泪:裤子都脱了啊!!!!

    这是要吓回去的节奏啊,怎么办?在线等,急......

    “可汗,要不咱们往北跑吧?冷一点,总比没命好啊!”

    颉利可汗身边某位不知名的突厥官员试探性的建议到。

    不试探没办法,这一天以来,可汗大大的脾气捉摸不透,万一一刀被咔嚓了......

    颉利听完,展颜一笑,显然,这个建议很好啊!

    不知名官员悬着的心放到了肚子里,只听自家可汗满意道:“咱们转道往北,冷些就冷些吧。唐人不是有句话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探子却是一脸难看,带着哭腔道:“可汗,恐怕来不及了!唐军估计离咱们不到十里了!”

    “什么?”

    颉利顿时觉得头昏目眩,险些坠下马来!

    好不容易才将心神稳定,转头对着给自己提议的官员道:“本可汗欲往北走,然后再西行,你忠心否?”

    那突厥官员还以为颉利要带着他逃跑,忙不迭点头道:“定对可汗忠贞不二!”

    “好!”

    颉利可汗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那官员的肩膀,一脸满意道:“本汗将带着五十骑北行,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率领剩下的九百骑在此应敌!本汗允许你投降,但你要坚持一刻钟!长生天定会保佑你这种忠义之人!”

    颉利说完迅速抽调心腹北行。

    这,剧本不该这样写啊!

    那不知名的突厥官员愣在了冷冽的风中,为数不多的头发随风凌乱。

    终于,李道宗与颉利留下的九百骑兵相遇。

    坚持一刻钟?

    这显然不现实,还没发起冲击,九百突厥就投了降。

    带头投向的正是那位忠肝义胆!

    一个抛弃自己部下的首领是不可能得到拥护的,忠肝义胆不但投了降,还将颉利北行的设想告诉了李道宗。

    任城王可不含糊,立马命令张宝相率领一千骑兵向北追击。

    ......

    北边,一个小帐篷顽强地扎根在地上,在这茫茫草原上看上去甚是孤寂。

    十五匹马被拴在帐篷周边,悠闲的啃着草。有好几匹马的背上装着几个小陶罐。

    不多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青年一边伸懒腰,一边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那青年没穿草原特有的服饰,而是一身汉服,皮肤有些白,中上之姿。

    不是唐河上是谁?

    昨夜救了唐俭的五人小队往北只走了一百里,就就地扎营睡觉了。

    唐河上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脑壳里那些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个知识点预示着扎营这个地方最安全。

    事实也是如此,这不一夜无事么,狼叫都没听到一声!

    看了一眼天色,唐老四折返进屋,叫醒了老爹和伙伴们,骑上马匹继续赶路。

    走了个把时辰,唐河上发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

    迷路了!

    阴沉沉的天,太阳在哪里都不知道,茫茫草原上怎么辨认东西南北?

    “爹,迷路了,咋办?”

    有爹在身旁的唐河上终于恢复了十六岁青少年的正常形态,有事找老爹!

    唐俭装模作样看了一番后,顺手一指:“那边是南边!”

    于是乎,就这样启程了。

    回去的路,没有那样赶,六个人,十五匹马,走走停停,如同观光。

    反正,紧赶慢赶,也不过一两天就能到达定襄城。如果方向对的话!

    不得不说,茫茫草原的景色还真美。

    搞得唐老四都险些吟一句“天苍苍,野茫茫”。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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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介绍:
贞观四年,唐河上跑了一趟塞北,救了自家老爹。看似没有变化的历史,在这一刻开始偏转……!
且看唐河上如何在浪与稳之间徘徊,玩转贞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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