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何以医国?
唐老四郑重对老爹一礼,表示感谢,留下发呆的老爹,然后转身出了府门。
看着已经消失的儿子的背影,莒国公开怀一笑,丢出了一句:“兔崽子”!
且说唐河上出了府门,一路向南最后敲响了一座两进的院子的房门。
出来开门的,依旧是府上唯一的老管家。
老管家微微拱手,算是行过了礼道:“四郎君来了?老爷在书房里呢!”
唐老四倒是郑重行了一礼,道谢:“多谢李伯!”
迈过院门,跨过不大的小院,唐河上轻车熟路抵达书房。房门没关,唐老四正准备敲门然后进入,却是发现里面的老者好像在打盹。
收回手,唐老四就这样站在门口等候。
小半个时辰过去,没有挪动的唐河上脚站地微麻,老者终于睡醒,看了一眼门口的青年,轻轻挥了挥手道:“杵着做什么,进来!”
唐老四躬身行礼,道了一声:“李师!”
李纲温和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来了多久?快做!”
“多谢李师挂记,上午出来的!”唐河上倒也不客气,坐到李纲下手回答道:“上午在家里待了一会儿,这才刚到。”
“出来了就好!”
李纲点点头,提醒道:“这次,也算长个记性,以后做事还是要圆润一些,讲求些方式方法。毕竟他是皇帝,你大庭广众之下那样做,不妥!”
面对李纲的关心和提点,唐河上心中感动,拱手点头允诺。
系统给了唐四郎一脑瓜子的知识,可从未教过他如何为人处世。
这次牢狱之灾就是很好的例子,怼皇帝一时爽,一直怼皇帝一直爽,最后全家火葬场?
看着唐河上点头,李纲也不再多提这些问题,自己名义上这个关门弟子懂得多,懂的多的人大多傲骨嶙峋。能这样点头允诺,自然应该是听进去了,即便是没听进去,再多谈没有任何意义。
李纲转开话题问道:“听说昨日爆炸死了十多个工匠?韦家子被下了狱?”
唐河上点头表示是这么回事。
李纲又问道:“可曾想过,这样会恶了韦家?”
恶了韦家?
说实话,唐河上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唐河上不是穿越而成的落魄子弟,而是实打实的国公嫡子。而且,唐家抛开当红国公不言,在太原也算是响当当的世家,并不比京兆韦氏差太多。
所以,即便是想到会交恶韦家,唐河上也会在头天夜里一样让皇帝给自己一个答复。
回答道:“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李纲眼轻轻点点头再次转移话题道:“今天继续给老夫讲课?”
“不讲了!”
唐老四摇摇头道:“学生有些疑惑,真心想和您老聊聊!”
“哦?”
李纲眉头一挑有些错愕。道:“说说看!”
“是!”
唐老四应了一声,开口道:“学生曾看到过两个场景,一幕在晋州小镇,初春的日头里一群娃娃浑身赤裸嬉戏打闹,一个个冻得发紫。学生曾以为是怕嬉闹弄脏了衣服,最后才得知,这些娃娃根本没有衣服穿。
而后,上巳,学生郊游遇雨,避入农家才发现长安脚下,农户一家仅有一条裤子,其草屋亦是四处漏水。
而长安城里,曲江池会衮衮诸公好不自在。李师,那些农户日食两餐,野菜就着糙米,能裹腹便是盛世。
朝堂之上,自上而下,也竟然以此为盛世!
如是景象,学生以为当是病态,当以为医!”
唐河上没有说出任何关于小电影的事情,对自己看到的,那些让人不满的地方说了出来。
唐河上其中自己也知道,贞观四年的大唐,比起十年前的战乱时期,比起四年前颉利南巡,甚至比起两年前蝗灾之际,已经好了很多很多!
唐老四描述的场景活了八十年的李纲怎么可能没见过这些场景?战乱之下,易子而食,比这种更惨的情形都见过不少。
可是,眼前这个所谓的学生的一席话,却让李纲皱眉深思!
曾几何时,他李纲也同眼前的青年一样,看着那些屁民的惨状也会悲悯,也会劝谏。
而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信念没有丢,只是渐渐学会了满足,满足于现状,满足于已经好了很多倍的现状。
比之唐老四略带愤青的想法,李纲知道他自己是跟着衮衮诸公一样对这种屁民能吃饱既是盛世的半自欺的说法产生了赞同而已。
说实话,李纲和朝堂诸公的想法,肯定算不得麻木不仁,这只是时代的局限性和惯有思维而已。不然,唐初就不会出台均田制了。
屁民嘛,只要能生产,只要不饿死,就不会造反。这座天下,就大抵稳定了。此后,生产力再略微提高,再给屁民一丝能够脱离泥土的光芒......那就是盛世。
幽幽一叹,李纲没曾想过自己和大唐所有上层建筑的做法和想法在自己这个便宜关门弟子面前,竟然会被称为病态。
而且,唐河上简短的说法,竟然让李纲有了一种这么些年修身齐家,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的感觉。
其实,若非唐老四看到的那些在梦里挥之不去的画面,他自己大抵都会如同李纲一样。或者最多只是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仗义直言,仅此而已。
良久,耄耋老人终于开口问道:“如何医治?
“医人医病,医国医心!”
唐老四的回答只有八个字。
可就是这仅仅八个字,李纲反复咀嚼,终究再次一叹道:“好一个医国医心!你既然到老夫此处,定是有了方略,说吧,要老夫这把老骨头如何帮你!”
唐老四拱手行礼道:“恩师高义!我准备了一个‘大计划’咱们需要如此......!”
李纲听完,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原来眼前这小子早就算计好自己了!笑骂道:“怂娃!你且安心去准备,老夫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老夫自然向陛下请辞全力支持你折腾一番!”
“嘿嘿!必然不让老师失望!”
唐老四嘿嘿一笑,装模做样拱手一礼,屁颠屁颠离去!
61、老爹的怒吼
搞定了李纲,唐老四心中因为那狗系统带来的压抑稍微宽松了不少,返程的路,多多少少有些轻快。
不过,这显然还不够!
虽然唐老四最后和说给李纲听的计划需要一大笔钱。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赚钱的方法唐老四已经想好了,可难在现在一文钱都没有!
五品县男,没有真实食邑,从六品官职,还没当满一个月,怕是民部的官员们根本没有造有自己的工资表吧?
再有就是火药监,从成立到炸了,所有的财物都是直接到府库拿,一分钱唐老四都没有见到,想学学某位姓长孙的大将军搞搞贪腐都没机会。
所以,像唐老四这样一个穷鬼,嗷嗷吼着要医国医心,练口功,做嘴炮?
唯一的办法就是骗,咳,就是划缘!反正老爹曾经险些将自己的名字改成和尚,如今行点僧侣之事,倒也合适!
划缘的人选都选好了,就是那位最喜欢和尚的唐施主!那位施主当国公好些年了吧,多少应该有些家底。得让他出点血,虽然不至于弄个万把贯,可几百一千贯,想来是没有问题的,不至于血崩不止。
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了!
刚回到家门,唐河上直奔老爹的书房。
在唐俭的目瞪口呆中,唐河上将老爹从书桌拉倒傍边的座位上认真道:“爹,儿子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凭借着本能,唐俭不着痕迹的躲了躲道:“说!”
“爹,儿子对你怎么样?”
唐老四嘿嘿一笑道:“您看,俺怕你一个人在塞北有危险,专门跑过去救你,那可是三千多里。后来咱们在草原遇到颉利,为了保证您的安全,俺可是都也没回,第一个冲向颉利!”
知子莫若父,唐俭一听,就知道儿子肯定有很大的事情求自己。不然怎么会番这些老黄历?
莒国公翻了一个白眼,冷冷打断道:“有事儿就给老子说正事儿,爹能办就给你办了,扯这些老黄历做什么?”
“嘿!”
唐老四拍了一下大腿,笑着道:“就等您这句话,那我可就说了?”
“说!”
唐俭觉得胸口有些闷,唐家麒麟儿的名头这才传出去几天,儿子就变回了以前的浑不吝样子?难道那跑一趟塞北,已经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是伪装?
唐河上可不知道老爹心中的想法,即便是知道了,估计也不会理会,笑着道:“俺想找爹借点钱!”
“哼!就知道你小子多半是为了钱的事儿!”
唐俭冷哼一声道:“还装模作样说借,老虎借猪?说吧,要多少?”
唐老四伸出右手,然后张开道:“借这么多!”
唐俭眉头一皱,问道:“五贯,这么少谈什么借,你直接找管家不就得了?”
唐四郎摇摇头。
唐俭又问:“五十贯?”
唐老四还是摇摇头。
“五百?”
唐俭拔高声音问道:“你一个娃娃要这么多作甚?五百贯可是能买半个莒国公府这样大的房子了!”
“不是五百贯!”
唐四郎一脸认真回答道:“儿子这次也算经历官场了,寻思着做个富家翁得了,所以想找爹您借五千贯做为启动资金弄些营生。不过爹您放心......”
只赚不赔的保证唐老四还没说出来,就被自家老爹打断。
只见唐俭道:“五千贯?你做什么营生需要这么多钱?再说了,老子哪里去给你弄五千贯?抢么?”
“爹!”
唐四郎白了一眼道:“您做国公多少年了,算上食邑,这点钱肯定是有的!您就借给我吧,您看火药,多实用?这次儿子弄出来的东西,也一定实用,三个月,不两个月,就能还您钱了!”
“没有!”
唐俭的回答简单直接!
“真的没有?”
唐河上不信,那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爹您真小气!
唐俭不为所动。
“当真没有?”
“真没有!”
“那咱家的钱去哪里了?”
“在你娘哪儿!”
唐俭脱口而出,唐老四呆了!
只听说长安城里有位姓房的公爷有些惧内,可没曾想过自己家里也是老娘当家啊!平日里也没发现母亲的类别应该归结为嫦娥(常常一凶二恶)啊!
唐俭脸上略微尴尬:“你爹是国公,又是鸿胪寺卿,每天公务繁忙哪有时间理会家里这些琐事儿?”
唐老四倒是想回复一句:是吗?要不我告诉我娘,在塞北看到了什么?
可是思来想去,这句话说出来,老爹也没办法变出五千贯来呀,老爹又不是猴子!还不如,把这话和母亲说啊!
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爹,唐老四二话不说转身找娘去了!
看懂了自家儿子那“爹你真没出息,夫纲不正!”的眼神的莒国公一时间觉得胸口上压了一块大石,五指山辣么大!
一刻钟后,唐河上一脸开心从母亲的房间离开了。虽然,母亲对铜钱的热爱有些类似唐河上脑子里的神话故事中那些西方蜥蜴对宝石的钟爱,可最终母亲还是答应了。
尽管这五千贯是由收益五五开的不平等条约和老爹在塞北的某个小秘密换来的。
不用惊讶,大唐这个地界,技术入股只占五成,就是不平等能条约了。
回到自己书房,唐老四立马开始了自己的资金规划!首先要租地建立作坊,这一项,嗯需要一千贯!
其次,购买原材料,猪油、草木灰、三勒浆、花瓣.......
零零散散算下来,不少,也得几百上千贯!
然后,请工人,这一点最花钱,农忙时节的人手不好请啊!
最后,还要买店铺......
五千贯,好像不太够啊!
再找老妈借点?
不现实了,自己手里已经没有可以用来交易的老爹小秘密了!再多分一些利润给老妈?这显然和短时间凑足钱财落实“医国医心第一阶段计划”背道而驰。
思来想去,唐老四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索性不再想了。
晚饭的桌子上,唐老四发现老娘不断给老爹夹菜,看似恩爱至极,实际上,母亲的眼里不经意的在闪着寒芒。
这让唐老四心中有些忐忑,思虑着明天要不要到哪里躲一躲?
当夜,莒国公在夫人的引导下开始征战!
一轮以后以后,国公爷心满意足准备睡觉。
只听夫人耳语道:“老爷,奴家还要!”
莒国公一脸正色回答:“夫人,有心无力啊!”
夫人又道:“老爷是嫌弃奴家不如草原婆姨年轻漂亮?”
国公爷愣了一下,转瞬怒吼道:“唐河上!”
上架感言
各位老铁,大家好!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贞观》即将于6月19日中午12点正式上架。
就如开书之时所言,这本书花费心血颇多,当然也有些成绩寄望。最终能走到分类强推,满足、也自审。
所以,先要感谢所有支持过石头,给石头投过推荐票和评论的朋友,谢谢你们,你们的每一票,都让石头觉得自己没有单机。尤其是这本书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出现差评!真的挺感谢,也让石头自己挺满意,哈哈!
感谢所有打赏过《贞观》的朋友,感谢里鬼件、书友20181002121407545、九头玄蛇、WilhelmHuang......还有来自书城的素衣、赵小喵!谢谢你们,你们的每次打赏,都让石头受宠若惊。
感谢每一位给过石头帮助的大佬,有责编徐徐大大,有漫客1巨佬,有圣诞稻草人巨佬、有暴君天潢贵胄、有天榜大佬霜寒四野、有大神指云笑天道、有哈姆波特、晴空一度、阿木小道士、头条帝、凤溪凰跃、曙木大佬、有二师兄大虞太史令、有李白才不白......好多历史群里的大佬们,此处就不一一点名了,谢谢各位!
由衷感谢!!!!!!!
然后,说说上架吧!
好多人说,上架感言,感觉是在卖惨......
石头也在想,或许大伙或多或少都有些这样的认知,不然也传不出这样的话来。所以,石头就和大伙坦诚聊聊心吧。
石头是一位单亲父亲,一个人负担儿子所有的那种单亲爸爸。儿子就是头像上那个小家伙,挺可爱,也挺懂事。平日里石头码字那小家伙总是喜欢在一边安静看着,从不打扰,不叨扰。
原则上,石头本应该给他更多的陪伴,更多的父爱,去弥补一些。可实际上,石头每天下班以后,吃完晚饭,只能留一个小时陪儿子玩玩,给他洗澡,带他学习,余下的时间基本上都耗费在了码字上。有时候公司加班,码字就得到凌晨一两点左右。
说这些,不是想说石头多勤奋。说到底,是因为我需要更加努力才能给儿子一份岁月静好。不然,谁愿意在该陪儿子的时候不陪伴,谁愿意凌晨两点还不睡觉?
但是,石头一直以来没想过通过这玩意挣多少钱。只是想着,要是每个月的稿费能足够小石子幼儿园费用,那就很美好了。因为那样,石头就能多带他吃点好吃的,给他买点帅气的衣服。
当然要是能攒一点,那就更好,因为那样石头就能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话到此时,只希望诸位看官能多多支持认可一下石头的劳动成果,至少在上架的第一天给石头来个首订吧!
最后,石头保证《贞观》至少会正常完本。同时,每产生一位堂主加更2000字,长老加更4000字,盟主10000字,如果侥幸有白银大萌......40000字!
说到做到!
嗯,就到这里了,祝有家室的和谐美满,未成家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另一半目标都没有的......自己努力去!
62、这是非法集会吗?
翌日一早,五十一岁的莒国公像极了个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的人。右手扶着腰部,左手拿着一根木棍,脚步有些虚浮......
推开四儿子的房门,莒国公那眼袋微黑却肿得很明显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走到床边,手气棍落!
嗯?
预料之中的惨叫没有发生,木棍砸下去的感觉不想是砸到了人身上。根据几十年的经验,莒国公认为,人不可能那样柔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
昏暗的光线中,国公爷一把掀开锦被,然后摊手一模!
这软和的程度,确认无疑是枕头!
“逆子!”
莒国公觉得一股热血上了头,自己家的老四原来早已溜了!
自己精心准备的报复行动就这样落空了。
莒国公愤然拂袖离去,而此时,唐老四已经在左武卫里隔壁叔叔的押房补觉了。
昨夜老爹的那声“唐河上”,传播了半个国公府,唐老四很轻松地确认了那三个字里充填的情绪。
愤怒指数五颗星!
不跑,等着腿被打断?
就着“一二一”的晨练号子,唐老四一个回笼觉睡到了巳时四刻!嗯,也就是十点钟。
睡得有些过头啊,也不知道老爹下朝回来了没有。唐老四一拍脑袋,略带忐忑,走上了回家的旅途。
然后蹑手蹑脚进了府们,偷偷跑向了母亲房间。
最后在母亲的再三要求下,唐老四允诺,以后如果再发现老爹出现塞北的那种情况一定要及时汇报之后,终于从母亲的怀里夺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
可别看这样一个箱子,里面是价值三千贯的小黄鱼和金叶子,这已经是莒国公府目前仅有的金子了,余下的两千贯全是银饼。
那可是两百斤,唐四郎表示俺是读书人,不是武夫,过两天再来搬!
走出母亲的房建,唐老四再度蹑手蹑脚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取出部分金叶子放到怀里,也不嫌硌得慌。将箱子藏好,唐老四又出了国公府。
寻牙子,租地方,整整一天时间,唐老四才选定作坊的地址。
西城大安坊,临近安化门,距离家可不是一般的远,与莒国公府算是在一条对角线上。
选这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租金便宜,两座背靠三进的院子,三年的租金整好一千贯。大唐可不兴押一付三的做法,唐老四与牙子约定明日缔结契约之后又回了左武卫。
莒国公府,这两天是不敢回去的,背叛,嗯,应该是说打小报告这种事儿,老爹历来是深恶痛绝的。如今自己打了老爹的小报告,谁知道老爹要生气多久?
还是躲躲好!
反正程处弼那家伙最近一个人负责左武卫的训练,也没人说个话。睡在左武卫,除了程处弼呼噜的声音大了些,其他好像没啥问题。
第二天早上,唐老四被训练的号子吵醒。打着哈欠走出房门,路过校场的时候,程处弼正在进行着队列训练。
看着唐河上路过,程处弼立马停止,然后跑到唐老四身前道:“四郎,帮俺看看训练得怎么样?”
唐老四估摸着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就帮程处弼吼了两嗓子。
不得不说,程处弼训练得挺不错,算得上令行禁止。
唐河上看着眼前的士兵方阵,突然一个念头出现在了脑子里,这不是现成的人手?
不着痕迹瞄了一眼程处弼,唐老四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尚可,而后转身走向了莒国公府。
进府的方式依旧是打枪的不要,最好连脚步声都不要发出来。
终于,成功溜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往怀里揣了十斤黄金,唐老四又悄悄溜出家门。
半个时辰后,拿到长安县衙出具的租房见证和房东出具的租房契约,唐老四的身体终于一轻。
十斤黄金不重,却真的硌得慌!
再之后,唐老四马不停蹄跑了一趟长孙家的铁匠铺,丢下一根金条作为定金,然后买了些笔墨纸砚这才回了大安坊。
写下几张大字报在贴到临近几个坊的公告牌上之后,唐老四已经累得像条狗。
白手起家还真不容易,也不知道那些年,自己老爹是不是也这么累?
打老爹小报告这种事情,让唐河上略微有些愧疚,要不,回去给老爹道个歉?
这种念头,刚刚萌生就被唐老四掐灭。
这个时候回去,不是送上门去挨揍?
这明显不符合某本神话小说里面的“稳”字诀!
公告这种东西,在坊间总有人帮着宣读。
作坊雇工: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不论男女,一概月俸一吊钱;若是有落魄的读书人,视能力月钱五吊钱至二十吊钱不等;有兴趣的,可以在贞观四年三月初九辰时到大安坊丙四宅院面谈!
落款:莒国公四子,武安县男唐河上!
嗯,莒国公听说过,武安县男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布告的内容,这在长安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哪个大富人家不是雇佣仆人,给一口饭吃,然后给些微末的薪水?
“你说这东西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俺准备去看看!你呢?”
“俺也准备去看看!”
“同去?”
“同去!”
尽管没多少人愿意相信这个事情的真实性,却抵不过布告上面薪俸的诱惑。
万一是真的呢?
一吊钱就是一百钱,可以买二十斗米。按照没有油荤一个人一天吃五斤米计算,六百斤糙米可以足够十口之家吃大半个月!
落魄文人,一个月保底五吊,一年下来,可以存六个月的工资,那就是三贯,小吏都没有辣么高的工资!
所以唐河上雇佣工人的事情很快就在西市传遍了。
为了确保招聘的准时进行,唐老四这天晚上在大安坊租来的院子里睡下了。
当第二天一早开门的时候,唐老四被门前的景象吓住了!
门口的坊道全是人!这是非法集会吗?
“这位郎君,可是这里雇佣工人?”
“就是就是,郎君你雇佣的布告是认真的?”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嘈杂得很!
唐老四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深吸一口气一下子关掉了房门!
63、你叫王玄策?
房门再度打开之时,唐老四手持一个铜盆站到了门槛上!
人声顿时再次沸腾!
嘈杂的声音中,唐老四猛地将铜盆砸在门柱上。
“哐铛”!
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一滞,唐老四借此机会大声道:“想被雇佣,就安静听某说!你们看到的布告是真实的,都安静些,这么多人,我先管谁?还是谁都不招?所以,都安心等着,等唐某一件事一件事的办!”
听完唐老四的话,人群终于归于平静,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惹火了唐老四,不招人了。
唐老四满意点点头道:“有没有读书人?滥竽充数的,自己掂量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后果!”
话音落下,人群中再次起了些涟漪,却没有人站出来。这让唐河上有些郁闷,读书人真的好少啊!要是没人帮忙,自己一个人要给几百人签契约那得忙到什么时候?
这可不行,这两天一个人忙里忙外的唐老四深深感受到没有帮手的辛苦。
要不要降低一下标准,能写识字就行?
总不能“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吧?
正当唐老四心中定计,准备开口表示“滥竽充数也行”的时候。一名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道:
“这位小郎君,某是读书人!”
唐河上表示,俺哪里小了?要不要到屋内比比长短粗细?
指了指旁边,唐老四示意那身穿打着补丁的儒袍男子先站一边,再开口道:“还有没有读过书,识的字的?”
断断续续有人从人群里走出来,一刻钟过去,唐老四的身边站了十个自称是读书人的人。
唐河上也懒得去试这十个读书人到底是不是读书人,立马吩咐道:“院里有桌椅,还请你们十位去搬出来,先开始帮唐某统计筛选一下人选,你们的事儿,等忙完再说。”
能放下读书人的面子,到作坊来应聘雇工的,大抵都是生活所迫,所以也不矫情,更不会自恃清高。
唐老四的指令很快得到贯彻。大唐第一场招聘会,在十个临时工和唐老四一起工作下,本着看似偷奸耍滑的不要、缺胳膊少腿的不要、年龄太大(哪怕是看上去长得有些着急的)不要.....等诸多原则有序进行。
每一个被选定的雇工都会在三张内容一模一样的纸上按下手掌印。
雇工契约很简单,就四条。
第一条、雇用时间三年;第二条、月俸一百钱;第三条、作坊内所有事情不得对任何人提及;第四条、具体事项服从雇主安排(雇主保证不唐雇工做违背法纪,违反道德的事情)。
契约一式三份,一份交给被雇佣的工人,一份由雇主保存,最后一份将交到长安县备案。
这样的契约看得十个落魄书生心思大定!
虽然唐人重诺,可谁不想有个契约保证?
雇工招聘工作从辰时一直持续到了申时才结束。坊门口很大一部分人都没拿到雇佣契约,唐老四一共只招了三百人左右,那些没弄到契约的,只能带着失望和自责离去。
为啥俺就不能去早一些?
揉了揉已经开始打鼓的肚子,唐老四起身对十个落魄读书人道:“都饿了吧?先带你们找个地方吃饭,你们的问题,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说。”
读书人们没人和肚子过不去,跟着唐老四周周转转去了酒楼。
某酒楼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十一个人加上十一张案几略微有些拥挤。
唐老四只给每个人点了吃的东西,没配酒,毕竟他自己的酒量有限。
饭饱之后,唐老四这才开口道:“感谢诸位帮我忙活了半天,这会儿,大伙儿都说说,叫什么会些什么,唐某好根据你们的能力安排相应的工作。”
唐老四话音落下,第一位读书人站起来道:“某叫王同,家贫没读太多圣贤文章,只是学过数经和杂书。”
第二位读书人道:“某也只是读过些杂书!”
“某也是!”
九个读书人介绍完毕,都是只读过些市面上流传的杂书和启蒙书籍,甚至有人只是刚好能识文断字。
即便如此,唐老四已经满足了,这个年头读书人本来就少,能学到四书五经的就更少,要知道书籍大多都在世家手里,一阅难求。
最后一位读书人站了起来,正是在上午最先挤到唐老四身前那位。
只叫他拱手道:“洛阳王玄策见过郎君,某略懂四书五经,读过《左传》和《战国》。”
大鱼?
破旧儒袍刚刚自我介绍完毕,唐老四脑壳里立马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问号来自百科全书的名词注解:洛阳王玄策,生卒不详(大业六年左右)少家贫,最高官衔朝散大夫、鸿胪寺丞,当过黄水县令,贞观十七年做副使出使天竺。
前段履历平平无奇!
真正让唐老四震惊的是后面,贞观二十一年再度出使天竺,然后借兵只用一年时间平推了半岛......
洛阳、家贫、年龄好像也差不了太多......
实锤,眼前这个穿着补丁儒袍的年轻人,就是脑子里那位官职平平无奇,做到的事情却很厉害的猛人。
自己这算不算提前挖了老爹的墙角?
唐老四一时间没有回话,而是开始发散思维。
要不,将这个人带回去,让他拜自己老爹为师?说不定老爹喜得佳徒之余,能原谅自己不经意之间出卖老爹的无心之过?
唐老四的愣神,让王玄策站着也不是,坐下也不是,心中很忐忑。
大佬,你倒是回个话,给个声音啊,你这样,我是落选了,还是咋地?
突然,唐老四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道:“王兄,以后你就跟着某办事!月俸两贯!”
这是唐河上深思熟虑的结果。
唐老四觉得自己可能见到老爹就要挨揍,根本没机会推荐王玄策。挨了打还给老爹找个徒弟,这种事儿实在不划算,还不如让王玄策跟着自己。
这样一个猛人,送去学学纵横,不浪费了?
先跟着自己挣挣钱,然后教他些东西,再让他跟着自己落实“大计划”不好么?!
64、工作要有亮点!
余下的九个人,唐河上将他们分成了三组,两个账房,三个采购,四个管理雇工。
当然,账房只管账,资金支付这一块,说实话,唐老四现目前还没有那么放心。
是夜,唐老四带着王玄策去了左武卫,其余九个读书人则是去了大安坊。
带上王玄策去左武卫原因有二,一来有些事情要和王玄策交涉,在唐老四的想法里,以后王玄策会代替他处理工坊的所有事项;二来,唐老四找程老三事情商量。说是商量,其实是忽悠。
不信?
唐老四抵达左武卫的时候,立马拉住了程处弼。
“老铁,感觉训练怎么样?”
程处弼有些懵逼,老铁是个什么铁?
唐河上一拍伙伴的肩膀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某问你,最近训练感觉怎么样?”
说到训练,程处弼来了劲,咧嘴一笑道:“很好,个个士兵嗷嗷嗷的,正步、齐步、跑步,老整齐了!”
唐老四却冷冷一笑道:“这样你就满足了?”
程处弼一听,不太赞同:“四郎,俺们左武卫可是提升了能多!”
多?
唐老四脸上挂出一抹讥讽的笑容,淡淡道:“你负责的左武卫是这样,房二负责的右武卫,李震负责的左骁卫,不都这样?你告诉我,你的左武卫比他们强在哪里?
你左武卫有什么特色?不是当兄弟的打击你,你根本没有什么特色和亮点,大伙儿都一样!”
唐老四的话,让程处弼眉头微皱。老友说的话很有道理,左武卫的训练和大伙儿一样,没有任何亮点。
没有亮点的工作,哪里能压过其余两位小伙伴的风头?
要知道兄弟之间依旧有竞争的!
“呼!”
程处弼深吸一口气,拱手对唐老四道:“四郎,咱们从小就门挨门,这事儿,你可要帮我!”
挺上道!
唐老四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要不是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某会告诉你这些?既然我说到此事,定然有我的办法!就看你敢不敢做!”
程处弼眉头一挑:“有何不敢?俺是左武卫的少将军!”
“行啊!我说给你听听!”
唐老四嘴上却继续一本正经道:“两个方法,第一个方法,紧急集合,操作方法是.........
第二个方法,野外拉练!你下达一个看似很荒诞的任务,士兵们却一丝不苟的执行了,这就是两点!”
经唐老四阐述的一半真一半假的方法,让程处弼豁然开朗,一拍大腿道:“四郎,你不愧是练兵专家!可是,什么任务最荒诞呢?”
果然,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忽悠人,垃圾系统留下的知识诚不欺我!
唐老四咧嘴一笑道:“采花!你什么时候见过大男人采花的?所以,我建议你,这次野外拉练,给他们2天时间,全部到秦岭里面去采花。
每人一背篓,然后送到大安坊。并且要求他们,每五百人不雷同!你左武卫两万人,要是能够采满四十种花,就说明你的训练很有成效了!”
“卧槽!这么狠?”
程处弼有些愕然,让大男人去采一背篓花,这......相当狠啊!
唐老四呵呵一笑:“严师出高徒!做不做你看着办,俺睡觉了!”
唐老四倒头就睡,一旁的王玄策脸色很精彩,有些黑,又像铁青,这是憋笑憋的!
等着唐老四睡着,程处弼偷偷溜出了房间,不多久,某一件营房门口突然想起了尖锐的竹哨声音!
正是程处弼在测试唐老四的方法。
结果,很奏效,但是让程处弼很不满意。平日里小半盏茶就能完成的集合,这晚上竟然用了整整一刻钟!
如果是有人偷袭......
干了!
思维发散至此,程老三满怀感激下定决心按照唐老四的方法做!俺要让伙伴们都惊呆了!
翌日,三百雇工早早抵达了大安坊。
唐老四对人员进行了分组,然后安排几个读书人分别负责一块,开始了动工!
有筑简易灶台的,有挖大坑的,有去采购猪油的,有去弄草木灰的,还有的去铁匠作坊搬运已经做好的器皿的。
整个工坊在唐老四和王玄策这两个游手好闲的监工监督之下,热火朝天,如火如荼。
于此同时,唐老四高薪聘请工人的事儿在长安城传开了。
到处都有这样的对答:
“你知道吗?昨天那个布告是真的!”
“哎,俺怎么可能不知道?昨天雇佣了三百人,俺去晚了,排了一整天的队,招满的时候前面只剩下几个人。运气差啊!”
“你算什么?俺才后悔,每个书生招三十个人,俺正整好是那一排第三十一个!还以为能进工坊做工,却没有想到,就这样不招了!”
“那你确实比我惨,你真可惜了!”
“哎,都一样都一样,只希望以后大安坊还招人!”
“嗯!”
......
以上的对答,只是平明百姓。
而勋贵和世家子弟之间的说法虽然类似,意义却大相庭径。
“诶,你听说了吗?唐老四那家伙在大安坊招了好几百工人,月钱一吊!”
“屁,明明是一千!也不知道那家伙收了什么刺激,一下子招那么多人,还开那么高的薪水!一个月可要支付一百多贯出去呢!”
“不止呢,听说还招了好些落魄书生,每个人月钱一贯,有的十贯!”
“唐老四也是,有钱请咱们喝酒不好?非要用这种方式把钱撒出去!莫不是这次罢官受了刺激?”
“嗯!有可能!”
......
“诶,你听说了吗,唐老四那个混球这次可败家了!”
“知道,哼,富不过三代的勋贵,这才第二代就这样了,到底不如咱们诗书传家的世家!”
“就是,唐老四那个败家子,听说最近都不敢回府,也不知道他老爹会不会打断他的腿!”
“管他做什么,反正咱们不对付,他越是败家,对咱们不是越好么?”
平民、勋贵、世家,不同的三个版本的传言得越传越烈。到了最后,个个平民都把唐老四当做“金主小财神”,而勋贵和世家子弟,不管是惋惜还是冷眼旁观,终究坐实了一件事:唐老四这两天的工作亮点就是把自己弄成了败家子!
65、作坊正式投产
败家子的名声很快传到的朝堂,这让老爹唐俭很郁闷。
以往大伙都是恭维:莒国公家的老四耐麒麟儿!
而今都是略带嘲笑道:“莒国公,你家唐老四真厉害,段段时间又闯下一个长安小财神的名头!”
莒国公很想骂一脸:财神个锤子,有本事你告诉我你是真心称赞唐老四成了财神,然后在加一句‘我儿豁你嘛!’某就信你!
但是,显然没有官员敢说这句:儿豁你嘛!
做平白降低自己的辈分这种事,你当我傻么?
所以,莒国公铁青的脸上挂满了一句话:豁锅锅,你们这群龟儿子坏得很!
下了职,国公爷回到府里做的第一件事是将每个角落翻了一遍,却没翻到儿子。
第二件事就是找到自家夫人唱歌。
“娘子!”
“啊哈?”
“把儿砸的钱收回来可好!”
“不好!”
“娘子!”
“啊哈?”
“把儿砸叫回来打一顿可好?”
“不好!”
......
所以,国公爷更郁闷了。
与连续郁闷两天的老爹不同,大安坊里已经五天没有回过家的唐老四不知道自己已经躲过了好多次雷劫,还是九九八十一那种!
即便是知道,唐老四也会一笑道:“雷劫这个东西,继续躲着!目前最终重要的事情是早日投产!”
三百人的力量是强大的,工坊两天时间便搭建完毕。
两座宅子打通以后,被唐老四分成了前中后三个区域。
前区,是几个大坑和几十口大锅。大坑是用来弄草木灰水的,铁锅是用来熬制猪油和做皂化反应的。
是的你没看错,这个区域里唐老四要做的东西就是脑子里被称为“穿越四宝”之一的皂!
第二个区域,是十几口大锅和尖尖的铁质锅盖,锅盖正好能和铁锅严严实实的合上,锅盖内部的是几层像更里边延伸的倾斜凹槽。凹槽最低的地方有一个孔,从孔延伸至锅盖的外部,可以发现是一根管道。
由于没有开工,也不知道这些玩意拿来做什么,大伙可以猜一猜。
再往后的第三个区域,很小,只有几间房子,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的设备和第二区的设备很相似,但是明显小好多倍而且更精致。
依旧如同第二个区域一样,大伙不妨猜猜是什么。
时间大概是三月二十(没心思去推断辣么多了,请原谅某个不良作者在此处的懒惰),地点是在大安坊某个挂着“嘉会制造厂”的院子里。
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三百工匠面前,激动道:“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一天,咱们嘉会制造厂正式开工了!
希望大伙不要忘记昨天开会所说的内容,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唐某保证,生产出来的产品畅销以后,给大伙再涨一成的薪水!”
三百号人,只给出了唐老四一个答复:“愿为东家赴汤蹈火!”
不要为了一个词语惊讶,这是唐老四身后某位姓王的青年偷偷教给工人们的!
不得不说,这种形式主义,让唐老四很喜欢,大手一挥道:“开工!”
于是,大唐第一次全自动人工智能工业生产正式开始。
三百工人,被分成了四个工种,搅拌工,负责搅拌草木灰液体和油碱混合液;搬运工,负责将池子里的草木灰液过滤之后挑到锅旁边;烧火工,全部是妇女只负责烧火;塑形工,负责将熬制好的肥皂晶体弄到早已做好的木格子里压实,然后放到太阳底下暴晒......
过滤之后的草木灰倒入滚烫的油里,然后搅拌,黄色的晶体开始析出,然后弄到木盒子了压实......
仅仅第一天,就生产了将近九万块肥皂。
看着眼前的一切,唐老四觉得自己比赵夫子厉害。赵清山夫子一天才生产一万块左右,所以,寒门,哪怕是穿越过来的,起步哪里有勋贵世家高?
当然,这样的生产带来的后果就是所有的原料储备被一扫而空。
嗯,就这个问题而言,唐老四觉得自己比赵清山还是差了些,生产计划做得不够。
于是乎,唐四郎打手一挥,让所有工人第二天全部到长安周边去收购豚和豆类,自己则是画了一个东西有跑到了铁匠铺。
短暂的停工进行了三天,三天以内,唐老四败家子的名声再次传了出去。
“你知道吗,唐四郎将长安周边的猪都买了!那可是将近两千头!”
“知道,还险些将豆类都收购完了!据说,那些猪唐四郎只要了肥肉,廋肉全部送给了工人。辣么多肉,也不怕坏了?”
这样一个消息,让老爹唐俭险些晕阙!
不行啊,一定要找夫人将儿子抓回来。
只是,莒国公没曾想到,儿子在乘着自己上朝的时候,曾带过几十个工人来家里搬走了夫人允诺的最后两千两白银......
三月二十四日,工坊再次启动,这次,唐老四觉得自己的分工合理了一些。三百人,分出一百人采购原料,余下的两百人分成了五组,在原本四组的分配上增加了一组榨豆油。
这样的分配,成功让日产量从九万块下降到了三万块,也正好能保证了原材料的可持续供应。
大安坊的可持续生产进行的不错的同时,长安城又发生了一件奇特的事情。
宿国公程咬金带着左武卫全体将官,压着将近两万个背着背篓拿着镰刀的士兵浩浩汤汤冲向了秦岭。
不用多说,这就是大将军家里那个变态老三想出来的折磨人的办法。
至少士兵们是这样想!
程家老三真变态,每天两次紧集合。子时寅时深入睡,一声哨音惊梦人!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那位变态少将军拾攒着大将军让大伙进秦岭当采花贼。去的时候必须每个背篓里装一块五十斤的石锁。
还要求回来的时候以旅为单位,每个旅采五十斤同样的花!最后抵达的旅将为整个左武卫洗半个月的裹脚布和篼裆布!
不要怀疑这惩罚的真实性,宿国公程大将军什么做不出来?
66、就弄了这玩意?
申时,全副武装还背着石头的左武卫士兵经历两个时辰的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了秦岭脚下。
由嗷嗷嗷累得像狗的士兵们与骑在马上的程大将军和程少将军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将军眨巴着嘴,觉得这种方法好像很能磨砺士兵们的体力。和儿子商议着要不要多来几次这样的野外拉练,毕竟战场上,多一分力气和耐力就多一分活命的希望。
本将军也是为娃娃们负责嘛!
少将军兼左武卫训练总教官对此表示赞许,不弄出点成绩,怎么从伙伴们脱颖而出?
士兵们休息片刻,再度嗷嗷嗷的冲向了崇山峻岭。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唐老四也正在此时抵达了代国公府。
因为李家两个在火药监任职的年轻人还没下职,代国公亲自出门迎接了唐老四,这可给足了武安县男面子。
这倒让唐老四不好意思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世伯,小侄今日有事和您商量!”
未来军神微微一笑道:“四郎,这话见外了。要不是你,德謇和德奖现在都还在家里无所事事。有什么事直接说,伯父绝对不说二话。”
李靖如此说,唐老四也不矫情,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明黄色固体放到案几上道:“世伯应该听说过,小侄这段时间花了巨资打造了一个工坊。眼前这东西就是产出之一,叫肥皂。净衣是皂角的十倍,净身是胰子的十倍!”
“当真?”
唐老四刚刚说完一句,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李靖立马问到。
唐老四点点头道:“这种事怎么敢欺骗伯父?”
只见李靖微微一笑道:“你这样说,伯父自然信你,你这东西有多少,代国公府全买了!”
这……
唐河上有些无语,他哪里听不出来,李靖是以为自己的东西卖不出去才全要了?
这是表像感谢唐老四给自家儿子谋了个官职呢!
可唐老四不是这个想法啊!
深吸一口气,唐老四苦笑摇头道:“世伯误会了!小侄来次,并非为了让您买这东西。”
不是让某买东西,那?
李靖脱口道:“四郎可是要某投资?”
投资个锤子啊!
为了避免李靖再误会,唐老四揉了揉眉心道:“世伯,俺是想让你验证一下这东西的可用度,然后看看能不能采纳为军事训练必品。最近十六卫训练强度大,出汗什么的肯定更甚。皂角那么少,够洗衣服?再说了,大伙都弄得臭哄哄的,训练久了,不齁死人?”
李靖眉毛一挑终于明白了。
自己是总教官,唐老四是想走官方渠道了!这,怕不是很妥当啊!
只听李靖道:“十六卫,将近三十万人,且不说你有没有这么多。即便是有,这东西,每人一块,要多少钱啊!怕是陛下不允许啊!”
听着李靖的委婉拒绝,唐老四倒是坦然一笑:“世伯,如果这东西一钱购买两块呢?这两块,足够让一个士兵用一个月了。整整三十万军队,才花三百贯,不贵吧?”
三百贯一个月?这与日常训练开支而言,真算不上什么了!
李靖略微思索后对着门外道:“来人!”
一名女仆走了进来,李靖立即命令来人去尝试。
这种半公事公办的方式,倒是让唐老四心里安定了不少。
少倾,女仆汇报了结果:肥皂很滑,很好用。
女仆自然不会欺骗国公,得到确认的李靖转头对唐老四道:“此事,某会在明天朝会上提出来,金额不大想来没什么问题!”
得到李靖的答复,唐老四道了声感谢起身请辞。
李靖没有出言相留,放任唐老四离去。
晚上的时候,代国公府门口收到了一挑明黄色的固体,李靖微微一笑,让人搬进了库房。
翌日,代国公怀揣着一块肥皂走进了太极殿。
依旧是老太监宣布朝议开始,有事请奏。
在众人意外的眼神中,在朝堂上一项不太爱说话的代国公率先走出来托着一块黄色的东西道:“启禀陛下,近日十六卫的训练强度很大,加之天气越来越热,军营都臭烘烘的,所以,臣准备采购一批肥皂给十六卫洗衣净身用,请陛下裁定。”
尽管朝堂里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肥皂这个说法,但大伙都知道,应该就是代国公手里的东西。
老太监将物品传到皇帝手里。
一边把玩手里从未见过的东西,皇帝一边问道:“此物效果如何?”
代国公微微一笑答道:“陛下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皇帝也不含糊,将肥皂丢给了老太监,然后朝议继续。
也就一刻钟,朝议的下一件事项还没议完,老太监就回来了,对着皇帝耳语了一句话:“肥皂很滑,很好用!胜皂角十倍不止!老奴建议浣衣局也采用。”
这就让皇帝有些意动了。历来浣衣局洗衣服就是个大问题,龙袍、宫装什么的,一不注意就洗坏了。尤其是油污渍用皂角洗来洗去,衣服弄得皱巴巴的......
“此物,靡费几何?”
皇帝问到。
妥了!
皇帝这样问,李靖就知道此事妥了!笑着答道:“两块肥皂只需一钱!”
一钱啊!
一个铜板能买什么?什么都买不到,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啊!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比皂角好像还便宜一些啊!
思虑至此,皇帝立马问到:“这肥皂是什么树上长的?每年能有多少块,足够军用?”
面对皇帝的常识性错误推断,李靖忍住笑意回答道:“陛下,这玩意不是树上长的,是莒国公家老四弄出来的。听说数量挺多,满足十六卫供应以后应该有些盈余。”
“唐老四?也对,只有他会搞这些稀奇古怪的万一,不过听说他花了五千贯,就弄了这样一个东西?”
李二陛下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瞄了一眼唐检笑道:“此事准了,同时让唐老四每个月送两万块到浣衣局去,十贯钱,挺便宜!”
那眼神,那些话语,让莒国公一时间有些无语凝噎。
什么叫五千贯就弄出了这个东西?
什么叫十贯钱,挺便宜?
为什么我无比想把唐老四的腿打断?
67、哎,爹原谅你了!
于是,莒国公含恨的一天从皇帝给唐老四的订单开始了。
在唐俭的心里,不存在“出来混总要还”这种想法,唯一能够解释的,是今天的老黄历上绝对写着:不宜出行!
与老爹一整天的心中不快不一样,李靖和老太监送去的两个订单让唐老四眉开眼笑。
一个月三百一十贯,一年就是三千六百贯,这笔收益不小了。
大安坊内三百一十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不到五十贯!
成本才多少?也就一百五十贯左右。
也就是说,毛收入就有一百贯。
最主要的是,销路什么的完全不需要考虑了啊!
十六卫、浣衣局能采用,那说明是真的好,当时在太极殿的文武百官,不会来下订单?
不用怀疑,以大臣们的鼻子灵敏度和尿性,要是你身上的衣服没有肥皂味。
呵呵!
“你居然还用皂角这种淘汰了的垃圾货?”
被鄙视的眼神,自己体会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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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大安坊丙四号院,东家唐老四同检校总管王玄策分享完订单成果之后,立马宣布了工坊的第二件大事。
即日起,抽调这些日子表现最好的三十人进入第二区域薪水翻倍,作坊的第二个区域开始正式投产。
在余下工人的羡慕之中,三十个平日里干活老实本分的工人被引入第二层作坊。
开工之前,唐老四和王玄策对这三十个工人宣布了极其严苛的保密条例。与之肥皂不同,作坊第二层是暴利的存在。
为了保守好秘密,唐老四还专门叫了一个读书人负责这三十个人的工作。这可不是小题大做,任何一个工人嘴巴不严导致工艺泄露,都会对唐老四造成巨大的损失。
工人们倒是没人心生退意,毕竟离开这里,哪里能找到一个月就能挣到四十斗糙米的工作?花去半个时辰解读和签订保密条例后,工坊的第二层终于正式启动。
也无怪唐老四如此谨慎,因为目前工坊第二层的工艺实在太简单了。
将采购来的低价黄酒倒入锅里,盖好锅盖,然后用布将所有缝隙填满之后就开始生火。
锅里的黄酒慢慢升温最后沸腾,唐老四立马命令灭火。等待锅里的酒水完全冷却,又再次升温至沸腾。
这样反反复复五次之后,一锅黄酒弃之不用,那些通过锅盖冷凝后从竹管子里流出。
冷却之后放到第二个锅里再次蒸馏六次,最后流出来的液体再度蒸馏九次。
这样经过十八次蒸馏出来的液体,让整个第二层作坊被酒香充斥。
酒香很浓,但是靡费却是很大。五大锅黄酒,最后蒸馏出来的不足半口锅。
显然,转化率很低。
这让唐老四不得不想到:要是有温度计就好了!火候控制在七十五度到八十度,两次蒸馏就能成型,转化率肯定会高很多。
不要怀疑,这是唐老四脑子里那垃圾系统留下的知识。
显然,温度计这个东西,短时间没办法造出来。
罢了,甩了甩头,被酒精味熏得有些醉意的唐老四决定还是早点收购些蜀黍吧!
第一批成型的小半锅酒液,唐老四没有品尝,他怕自己一口下去就不省人事,也觉得以自己的酒量估计是尝不出度数的高低。
王玄策倒是小小喝了一口,随即在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下脸色通红。
想来,这酒应该挺烈!不然王玄策为什么会这样?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唐老四还是决定找一个酒量不错的人试一试。毕竟没见过王玄策喝酒,谁知道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不行?
咳!
重点标注一下,只是酒量不行!
眼睛微眯,眉头微微一皱,唐老四很快有了试酒的人选——自家老爹!
老爹出了名的好酒量,不找他找谁?
用一个竹筒,装好一竹筒子酒,唐老四有些忐忑地走上了回府的道路,也不知道这些天下来,老爹的气消了没有。
抵达自家门口的时候,唐老四专门问了问门子今天老爹脸色如何。
门子道了句:尚可!
这让唐老四忐忑的小心肝归位了不少,一边思考措辞一边迈进了府门。
书房,看到唐老四的第一瞬间,莒国公的脸立马就黑了下来。前些日子差点累断腰再加上今天在朝堂上皇帝的嗤笑,让唐俭觉得今天在也不能忍受,必须好好教育一下孩子!
唐老四看到自己老爹脸色骤变的一瞬间,立马转身要跑!
试酒有小命重要?
这是一个送命题!
“站住!”
唐俭一声怒道:“今日要走出去了,老子明天就让你在族谱上除名!”
唐老四一下子僵住了,丝毫不用怀疑,作为晋州唐家的家主,老爹要自己从族谱除名只需要抄起一支笔从族谱上一划......
“爹,不用这么狠吧?”
唐老四欲哭无泪。
“哼!”
唐俭一声冷哼,冷冷道:“滚进来,关门,拿棍子来!”
一句话,三个命令,让唐老四觉得自己今天或许在劫难逃。
不行,必须快速补救!
进府门之前的思考过的消弭老爹怒火的N个方案在脑子里快速推演了一遍。
“爹!”
唐老四的脸上立马挂上了愧疚,托起手里的竹筒,郑重其事喊了一声道:“孩儿错了!孩儿不该出卖您,这些天,儿子无时无刻都活在深深的自责中!
咱们爷俩是一起从刀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儿子实在不应该为了五千贯的蝇头小利出卖您!所以,儿子这些天绞尽脑汁,弄了一种仙酿,今日是特地回来给您请罪的!”
认罪要诚恳,要侧面提到自己拼了老命救过老爹,让老爹在揍自己之前先略微感激自己,最后还要投其所好用财物消弭最后一丝愤怒。
这是N个保命方案里,唐老四觉得最可行的。
果然!
老爹唐俭脸上的愤怒、感激、自豪、兴趣交相闪过,最终化成一声幽幽的叹息:“哎!罢了,念在你存心悔过的份上,爹原谅你了!”
唐老四不着痕迹测量了一下老爹和木棍的距离,试探道:“真的?”
68、爹,这酒.....!
唐俭觉得儿子那句“真的?”,好像又有些让人发火了!
强行压住火气,莒国公翻了一个白眼道:“还不赶紧把酒给我?”
唐老四讪讪一笑,将竹筒递出。
老爹唐俭一把将竹筒夺了过去,一边揭开盖子一边道:“馋死老夫了,这些日子,你娘把我的酒全部没收了!也算你这逆子有些良心,晓得用酒来赔罪!”
竹筒的盖子揭开的一瞬间,唐老四只见自己的老爹鼻子深深吸了几口道:“小子,你这酒挺香啊!爹尝尝!”
话音落下之时,竹筒已经凑到了嘴边。
唐老四一伸手道:“爹,这酒......!”
很烈!
真的很烈啊!
没能等唐老四说出“很烈”二字,猛喝一大口的老爹双目一瞪,老脸一红,喉结一动:“噗!”
酒液伴随着唾沫猛烈喷出!
距离老爹不足三尺的唐老四没有明显在带技能的时候只带了“疾跑”和“护盾”,没有了带“瞬移”。
所以,电光火石只见,他只能凭着本能闭上眼睛微微歪头。
这一波操作,唐老四如同一个游戏新手拙劣的将对方一个大招躲开了半个身位,众所周知,半个身位和没躲开没有任何区别。
唐老爹的嘴巴里的酒全部喷在了儿子的身上。
残血的拙劣新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酒液,再度睁开眼睛之时。只见自己的老爹嘴巴张得大大的,舌头伸出一半,一只手不断往舌头上扇风。
那模样像极了一条跑累了的......呸!不能这样骂自己!
唐老四慌忙给老爹找来水杯,灌了两口,这才一脸关切问道:“爹,好些了么?”
老爹大口喘气,语气不是很善道:“好些了,臭小子,你是故意的么?这是什么酒?”
唐老四心里腹诽老爹猴急,一边装作可怜道:“爹,真不是故意的,俺来不及解释啊!这是烧酒得小口喝!”
“烧酒,小口喝?”
缓解过来的国公爷似信非信的看了一眼儿子,最终却没能敌过美酒的诱惑,将竹筒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咽下!
“嘶!”
这滋味,唐俭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吸气,只觉得仿佛有一把烈火随着酒液而下。随即,小腹有一股暖流缓缓上升,让百骸十分舒爽。
睁开眼,唐俭再次将竹筒凑到嘴边,这一次,比上一口适当多了喝了一些,效果也更明显!
“好酒啊!”
在唐老四的视线里,老爹咧嘴笑道:“好儿子,爹这次真的原谅你了!不过,以后这种酒不能少!每个月至少给爹五斤,不,十斤!你也别糊弄你爹,你小子手里绝对还有这种酒!还有,这烧酒名字太难听了,就叫烈火酒!”
老爹这起名的能力......
唐老四不敢苟同,无论是名字还是每个月十斤!这样喝,还不喝出酒精肝?
摇摇头道:“爹,这酒真的没多少,俺最多一个月只能给你一斤!还有这名字,俺自己想!”
“酒的名字姑且不论!”
唐俭眼睛一瞪,伸出手比划道:“酒至少每个月给我九斤!”
“一斤!”
“八斤!”
“一斤!”
“七斤!”
“一斤!”
“唐老四!”
莒国公怒吼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木棍,指着儿子的鼻尖道:“五斤!这是老子的底线!别自讨苦吃!”
唐老四面若苦瓜:“爹,您不讲道理!”
“哼!”
唐俭冷哼一声道:“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几斤?”
“五斤就五斤!”
唐老四一脸委屈道:“不过您得答应儿子一件事!不然一斤都没有!”
“好!”
老爹十分爽快的允了诺!
只见唐老四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献媚道:“爹,我想您在咱们府里搞一场宴会帮儿子推销推销酒!放心,宴会的所有开支,儿子自己出!”
一个宴会而已,能帮到儿子唐俭自然愿意。更何况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出,就能......
唐俭点点头道:“好!为父帮你这个忙!”
得了老爹的允诺,唐老四飞快往外跑,像是生怕老爹返回一般一边跑一边回头道:“谢谢爹,这事儿说定了,具体时间儿子过两天通知你!”
看着儿子远遁的背影,唐俭微微一笑,随即笑脸变成了一脸肉疼!
唐老四要开酒宴,要推销酒......
这说明,这酒很多啊!上当了,五斤要少了啊!
......
就在唐老四走出家门的同时,秦岭山脚下,一支支队伍正在汇聚。
这只是演习,不是要打仗!
那一旅旅的左武卫士兵个个无精打采,气喘如牛。
也不知道是那个变态设计的训练计划,在秦岭里,没有军粮,还得寻找到一背篓野花才能算完成任务。
最主要的是要以旅为单位......
两天时间,秦岭靠近长安一侧的地界地皮都险些别刮了起来!
干了这么多事儿,士兵们能不累?
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有一半以上的人没能采满一背篓野花,甚至于有的旅背篓里空无一物!
小半天时间,左武卫大将军宿国公程咬金,总教官程处弼共同下达了一个任务:“扎营,次日回程。”
也亏得秦岭野生物产丰富,不然没有任何军粮保证下的两万士兵不知道会不会哗变!
这一夜,呼噜声响彻了秦岭山脚,程处弼也很体贴的没有吹响紧急集合的哨音。
翌日,东方第一丝鱼肚白出现在天空的时候,左武卫的两万士兵便从秦岭开拔了。回到长安之时正好是辰时初。
回到军营,程咬金立马吩咐埋锅造饭,吃完都滚回去睡觉!
所以唐老四在接到程处弼通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
大安坊的工业活动也在东家接到通知以后全线暂停,三百个工人跟着唐河上去了左武卫军营。
将近一万五千背篓的鲜花,三百人用了整整两天才将花穗分类剪下来运回了大安坊。
期间,隔壁邻居程伯伯找过唐老四,那黑厮表示:唐小子,你不能免费把左武卫的娃娃们当闲人使唤吧?
唐老四和程老伯经历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付出了两万块肥皂的“高昂代价”。
70、宴会从喷开始
三月三十,天气晴,气温适中,很适合举办宴会。
这一日,莒国公府的小厮们从一早就奔跑在长安的各个坊道上送请柬。
皇宫,是必须去的,作为两朝鸿胪寺卿,太上皇和皇帝都得请!
然后,房乔、杜如晦、长孙无忌、秦琼、尉迟恭、隔壁老程......
凡是朝堂上能穿紫袍的官员和勋贵圈的县公、郡公、国公,还有秦王府一系与唐俭关系算得上还行的官员都被送上了请柬。
说起来不少,实际上也不算太多,算上妇孺也就两百来号人。如果不按照分食制八人一桌的话,还不到三十桌人。
可是大唐至今还是分食制,唐老四这两天也没多少时间插手宴会,所以,今日莒国公府的宴会还是一如往常分成了两处。
一处专供妇孺开宴,在内院院子里;另一处专供男人们开宴,在外院院子里。
酉时初,便有官员开始抵达。唐俭夫妇盛装出迎。
“见过唐兄!嫂夫人!”
“兄台请进,外院为男,内院为女!”
......
类似这样的对话,在莒国公府的门口持续的整整半个时辰,唐俭和夫人笑的脸有些僵硬。
邀请的宾客终于全部抵达,莒国公府的宴会也正式开始。
率先出场的依旧是今晚的珍馐,内院外院的品种一个样。虽然说不得玉盘珍馐值万钱,但莒国公府好歹是老牌国公府邸,鱼脍、上好的羊肉,不注意病死的牛等肉食还是应有尽有。
佳肴之后,必然是美酒。
这倒是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的宴会,不管谁家都是一个大坛子,哪怕是最烈的三勒浆都是用五斤大小的坛子装。
今日,莒国公府的美酒却换成了一个最多只能装下一斤酒的白瓷酒壶,酒杯也由酒樽变成了仅比大拇指稍大的白瓷小杯。
这......
莒国公府是因为前些日子唐老四败家,搞得府里有些物质匮乏么?
也亏得大唐的酒宴不兴送礼这种事儿,不然不知道在座的官员、勋贵们会不会把莒国公府的晚宴当成某本玄幻话本里魏山君的夜游宴——圈钱!
与外院的臭男人们不同,内院的女人们依旧是国公府存了好久的上好果酒。不过,酒这个东西,显然不是女人们关心的话题。
一个个贵妇们围在莒国公夫人身边叽叽喳喳问道:“夫人,你怎么这么香?”
元氏微微一笑,没做正面回答,只是开口道:“姐妹们,宴会将起,咱们先开宴,然后抽个时间给大伙儿细说吧!”
贵妇们显然不配合元氏,哪个女人不愿意把自己弄得香喷喷漂漂亮亮的,让自己家里的男人沉迷自己一点然后少弄几个妾室?
面对这种情况,莒国公夫人颇为无奈,只能拉过皇后暗中塞出一个小瓶并且递出一个求救的眼神。
长孙皇后将手藏在袖子里,不着痕迹把玩着小瓶子,会心一笑出言道:“各位姐妹,还是先开宴吧,相信元姐姐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了皇后的解围,内院的宴会终于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外院的宴会上,莒国公还没来得急端起酒杯宣布宴会开始。
坐在宴会主宾客位置上的太上皇眉头一挑道:“唐俭,这点酒,怕是不够喝啊!要不朕让李二命人去皇宫搬点过来?”
李二陛下也一脸坏笑道:“父皇所言极是,好好的一场宴会,别因为酒扫了兴致。朕知道这些日子你家老四花了不少钱,今夜的酒就让朕出,如何?”
两代皇帝的恶意嘲讽,让唐俭心中冷哼,一会儿要你们好看!
脸上却是不露声色的笑着解释道:“诸位,或许大伙儿都如同陛下一样认为唐某小气用这种小瓶子装酒!但,唐某要说的是,这是一种全新的酒水,大伙别看杯子和酒壶小!唐某敢保证,今晚的酒,管饱!”
也亏得唐俭风评不错,宴请的也都是平日里还过得去的人,不然此时怕是嘘声四起。
只见唐俭抄起酒壶,倒向自己的杯中。
距离唐俭不远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那从壶嘴涌出的液体是透明的!
这,确定不是水?
唐俭脸上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嘲讽,都没见过这样清澈的酒水吧?
哼!不是唐某人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莒国公头颅微微上扬,双手持着酒杯平举道:“诸位,来,咱们先干了这一杯!如果还有人质疑唐某酒不够的,以后喝酒唐某先认输!”
“嘶!”
宴会的宾客无不深吸一口气,这个赌注,对好酒之人而言很大啊!喝酒先投降,怕是好酒的名号瞬间会变成“逢酒必输”啊!
不过,震惊归震惊,酒还是要倒满的。
杯子被酒液添满之时,浓郁的酒香率先传来。
辣么清澈、那么香醇,莫非,唐俭没有说谎,正是好酒?
嗯!应该是这样,不然俺的喉咙怎么会鼓动,不然俺怎么会吞口水?
宴会上的宾客,包括李二和李渊,但凡好酒之人,无不存在这个想法。
借着已经开始微弱的天光和已经点燃的牛油巨烛,唐俭瞄了一眼宴会的现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显然是很满意大伙儿的震惊。
“来,干了!”
莒国公大吼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嗯嗨!”
一杯酒,半两左右,一口吞下。辛辣从喉咙涌入,矫是这些天每天喝这烧酒的唐俭都只堪强行压住那股火没有喷发。
李渊和李二,端起酒杯往嘴里一倒!
骤然间,来不及吞下,只觉得嘴巴里包裹的不是酒,TMD是火!
脸上迅速变得红润,那是两代皇帝强行忍着,眼眶里仿佛有泪珠开始打转。
“噗!”
正是此时,一声喷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李二艰难侧脸一看,是最近身子有些孱弱的杜如晦根本没有忍,一下子将嘴里的烈酒喷出!
“噗!”
又是一声喷发,那是一贯喝酒很厉害的尉迟恭喷了!
“噗!”
满脸潮红,额头尽是青筋的李渊和李二陛下再也忍不住,大唐两代皇帝,父子二人共同喷发!
73、烧春斗十千,香水值万钱。
四月初四,清明,微雨。
长安的勋贵官员们在祭祖之后,纷纷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上的内容意简言骇:四月初五,东市甲二商铺,香水和烧春同时上架。
虽然小纸条发布的时间实在有些不对,但是消息立马传遍了勋贵圈。
对于烧春,男人们期待已久,对于香水,女人们更是期待已久。
是以,初五,大唐法定清明休沐的第二天,一个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小姐带着丫鬟们浩浩汤汤杀向东市。
辰时正式开业的甲二商铺从大门洞开的起,里面的人流就没有中断过。
不要怀疑这种场景的真实性,大唐的礼教并不严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基本不存在(腿脚不便除外)。
甲二商铺的一楼售酒和肥皂,二楼售卖的自然是香水。
这样的布局,让一楼略微冷清。当然,这也只是相比二楼而言。
售卖香水的二楼挤满了莺莺燕燕,时常数十瓶香水同时揭开木塞,一时间芬芳满屋。也幸得唐老四在柜台前面挂了一块牌子。那牌子写到:香水一瓶十贯,选定之后付钱带走,每人限购一瓶。
这价格,说实话,有点小贵!
但是也仅仅是有些小贵而已。
能够知道香水这物件的家庭,不说身家万贯,几百上千贯还是有的!
选定、付款,然后走下楼梯,即便是这样的快速流程,都让唐老四的母亲有些忐忑,生怕木质的楼板塌了。
买到香水,下了一楼的大唐妇人大多都买了一斗烈酒烧春。总不能花了老公、老爹的钱丝毫不顾及他们的感受吧?
至于一旁明黄明黄的肥皂,哼,伦家可拿不到那么多......!
仅仅半日,一百五十个小白瓶兜售一空,甲二商铺的二楼早早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货肯定还有,饥饿营销和物以稀为贵的概念头一天夜里唐老四仅仅花费了一刻钟就和母亲讲述明白并达成了共识。
这场共识,成功让没能买到小白瓶的女子们狠心跺脚离去,当然离去之时依旧没能忘记给自家老公或者老爹把烧春带回去。
免得次日老爹或者老公不给钱买香水。
毕竟在大唐能够如同魏国公夫人和莒国公夫人那样既能管理后宅,又能掌握财政大权的女中豪杰还真不多。
所以,即便是一楼的人气明显没有二楼火爆,当酉时来临,甲二商铺关门歇业的时候,一楼的酒水销售还真不少。
是夜,大安坊丙四院总管,东市甲二商铺检校负责人洛阳王玄策第一次踏足莒国公府,并且向两大股东汇报了数据如下:
商铺二楼,售出香水一百五十瓶,收入一千五百贯。
商铺一楼,售出烧春两百斗,收入两千贯,肥皂售出零块,收入零。
合计:收入三千五百贯,实现毛利润三千贯,预计纯利润两千八百贯!
老娘元氏美目流转,秋波扫了一眼儿子仿佛在说:“儿砸,分账哇!”
分锤子!俺还有重要事情要办!
当然这种糙话是不可能对母亲讲的,正三品鸿胪寺卿都怕的女中豪杰,唐河上一个小小县男不论从职位上,还是辈分上,甚至血脉上,都不能胡来。开玩笑都不行的那种!
常言道慈母多败儿,历史上的唐老四不依靠垃圾系统都混到了正四品。由此可以侧面表露,元氏,真·不好惹母亲。
眼睛一转,唐老四微微一笑道:“娘,慌个甚?这才多少钱!儿子准备再弄一个物件,前期要些投入。弄成了以后,利润比这香水烈酒高多了!”
“哦?”
唐母眼睛更亮了,迫不及待问到:“儿砸,要弄啥东西?确定能挣钱?要不要当娘的再支持你一些体己钱?”
唐老四义正言辞道:“保密!确定!不用!”
尤其是最后两个字,唐老四语气更重一些。
再让母亲加大投资,然后让出更多利润?
唐老四义正言辞的一声“不用”,让唐母略微失望。
自己又不是图儿子的钱,这不是想给他存点老婆本么,娃娃怎么就不懂事非要建小金库呢?年轻人能存钱?
唐河上:娘,要不是我是家里老四,看见过几个哥哥结婚,差点就信了!
告别失望的母亲,唐老四带着洛阳马仔优哉游哉走向了大安坊。
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呢!
比如要安排人手明天去东市弄回今天收入的价值三千贯的赤金和白眼,嗯,要一早去!
比如,下一个休沐的销售计划......
再比如,要在城外找个地方建立作坊落实第四项产品的研发。
不知不觉,唐老四已经很少在家里过夜。
夜幕中的四月初五快速逝去,晨曦之中,初六如期而至。
这日,莒国公上朝的时候明显发现同僚们看自己的眼神又变了。
从以前的略微讨好变成了羡慕。
略微思索,莒国公唐俭很快猜到了原由。
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十六平方公里,拥有近六十万人口的长安真不小。可勋贵圈、世家圈、官员圈这些个上层建筑圈子并不大。
所以,自家儿子在东市搞出来的动静,想来同僚们大多都知道。
毕竟购买香水和烈酒的除了这个圈子里的人,谁还买得起?
或许,这就是儿子说的精品路线和上层建筑路线吧!
思虑至此,莒国公头颅微微扬起。
哼!前些日子都嘲笑某啊!笑某生了一个败家的儿子嘛!
殊不知这五千贯,俺家老四只用一天时间就挣回来一大半哈。
那些曾经戏称俺儿子是“财神”的人,在否?可敢站出来,告诉俺俺儿子是真·财神,还是伪·财神?
带着骄傲神色的莒国公,如同一位剑仙,专修群攻那种!
更本不需要喊出技能的名字,仅仅是散发出来的威势,就能让大唐官员们害怕。
害怕自己沉不住气,将自家的真·逆子和唐家的真·财神相提并论,然后听信古言,棍棒之中出孝子!
这种状态下的莒国公,很犀利,尤其是在大唐集团提案大会上,反对或者赞成的声音都比别人响亮了几分。
74、儿砸,早恋可好?
与老爹的头颅高扬的下朝状态不同,唐老四却是如同锦衣夜行一般低低调调跑到了隔壁的院子。
懒得看隔壁那个酸臭文人的傲慢脸色的宿国公恰如其分正好在家。
看着唐老四登门,程咬金脸色一黑阴阳怪气道:“怎么,你也到老子府上显摆挣钱的本事来了?”
唐老四一头雾水,什么是显摆,为什么要说也?
愣愣道:“程叔,这话何解?”
程咬金认真看了一遍唐老四的神情,确认眼前的小子似乎不是在作假。这才冷哼一声道:“还不是你那老爹......”
听着程咬金黑着脸娓娓道来,唐河上自己都忍不住笑意。
老爹这高调做人的本事,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连忙告罪一番,唐老四这才说明来意道:“程叔,某这次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唐老四替父道歉,程咬金也不好再和唐老四摆脸色,淡淡道:“说,你也算是俺看着长大的,有事情程叔自然帮你。”
“嘿嘿!”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叔,这事儿其实是件好事,侄儿最近想在城外在建一个工坊。这不是想着处弼他们几个跟着我跑了一趟塞北总不能白跑嘛。所以和你说到说到,看看您是否允许处弼跟着我一起弄营生。”
这次上门,说实话唐老四纠结了整整一晚上。
第四作坊生产的玩意堪称暴利,到时候肯定会让很多人眼红甚至铤而走险。眼红的人,甚至可能是皇帝,单单一个莒国公府守不住。
火药监就是个很实际的例子,虽然是唐老四自己怼了皇帝在先,可皇帝罢免唐老四以后,立马换了韦所前去。这其中有韦贵妃的原因,可何尝没有皇帝想把火药这种东西牢牢攥在手里的因素?
女人,可以促成千古一帝的某个想法,但是绝对不可能成为主导。
那些小电影里,那个皇帝不是这样?
至于名义上让程处弼跟着自己弄作坊,实际上还不是找程咬金?
所以,唐老四这才决定拉上几个国公,作为支撑力量,算是回馈好友义气的同时,也拉上些助力,以备不时之需。
听得唐老四这样说,程咬金有些意动。
要知道昨天,眼前这位真·长安小财神赚了好多钱呢!国公府家大业大,开销也大不是?
“赚钱?”
程咬金眼睛一转,问到。
唐老四微微一笑道:“唐四郎名声在外,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行!”
程咬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你能想起处弼那小子,这很好,叔帮处弼答应了!俺这个做叔叔的,也不占你便宜,需要投多少钱,俺给处弼出了!”
唐老四微微摇头道:“不需要出钱,不过程叔叔城外的庄子得拿来建设工坊,某给处弼半成股份。”
程咬金眉头微皱:“这么少?”
唐四郎笑着答道:“已经很多了!”
没有继续讨价还价,程咬金略微思索,点头答应了。
接下来,魏国公府、代国公府还有英国公府,情节如出一辙,唯有不同的是,唐老四没有要地,而是让着三家一家出了一千贯作为入股份额,利润依旧只给了半成。
之所以选择程咬金的地,不是因为两家隔得近,而是因为程咬金城外的庄子还真就在城墙外头不足十里。
最后走出英国公府,唐老四发现自己手里的五成股份一下子缩水到了三成。
有点少啊,唐老四略微思索,还是决定回家找找老娘商量一下关于第四工坊的股权划分。
......
与此同时,莒国公夫人正在府邸接待第三位贵客。
作为妇人,能接待的贵客只能是妇人,尤其是家主不在家的时候。
妇人却是很贵,虽然和元氏一样是从一品诰命,可人家的丈夫明显比自家唐老爷厉害啊。
与皇帝共有一个曾祖父的河间王李孝恭,皇帝的堂弟,攻略巴蜀、平定萧铣、活捉辅公祏,堪称李唐宗室最厉害的将领(除了皇帝)。
两盏茶汤下肚,王妃才施施然道明来意:“元姐姐,你家老四可有婚配?”
呵呵!
元氏心中微微一笑,又是一个上门说亲的!
为什么要说又?
只因之前接待的两个贵客都是上门求亲的。一个是某郡公夫人,另一个是当世排名最前面的世家的夫人。
哼,不都是看着奴的儿子会挣钱么!
唐老四自然是没有婚配的!
不过这不意味奴家心里没有人选啊,大哥家的丫头就不错嘛,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多理由的。
面不改色回答道:“回王妃,奴家老四大小比较独立,婚配这种事情,奴家一个人说了不算啊,得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听闻此话,河间王妃淡淡一笑道:“哪有娃娃们自己做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四郎没有婚配,元姐姐觉得我家大娘子如何?”
李孝恭长女,李雪琪?
模样不错,据说喜好文墨,十分恬静啊!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元氏心中一思虑,不对啊,这不应该是重点。重点是,自己委婉的决绝,作为王妃,你不是应该喝一口茶,压一压尴尬,然后转身走么?
什么时候皇妃都变得如此厚脸皮了?
元氏一时间有些愣神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河间王妃淡淡一笑道:“妹妹也不为难姐姐,既然姐姐说让四郎自己决定,不如抽个时间,让娃娃们多处处,看上眼咱们就谈下一步,看不上,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世交嘛!”
丢下这一句话,郡王妃施施然辞行。
元氏只能憋住反对,送至门口。
回到家的唐老四直奔母亲的房间,还没来得及说作坊的利益分配,反而是被母亲的话语震慑住了。
只听元氏讲到:“四郎,刚刚有几个上门求亲的,忒不要脸,哪有当娘的给自己女儿求亲的?还不是看上咱们家的钱了?所以,娘觉得,得先给你定一门亲事,你觉得你表妹万子如何?”
这......
信息量不大,但是很下人啊!
俺才十六岁,虚的!早恋好么?
最关键的是:表妹!
唐老四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75、不太顺利的第四作坊
看着愣神的唐河上,元氏还以为儿子害羞不好答话。
微微一笑,盖棺定论道:“就这么定了,明日娘就去你舅舅府上和你舅妈谈谈!”
听得这话,唐老四打了一个激灵,用最快的语速说事情道:“娘,此事先打住,和您说一个正事儿。我拉了宿国公、魏国公、代国公、英国公合伙弄第四个作坊,程家出地,其余几家出钱。他们每家占半成份子,您以后占三成。就这样,俺很忙,拜拜!”
唐老四说完,不给母亲任何反应的机会,立马远遁。
这尼玛还得了,表妹耶!
还是血亲那种!
先不说太熟了好不好下手,这生个娃娃出来,痴呆怎么办?
垃圾系统留下来的知识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近亲相交......
再说了,俺才十六岁,结婚的话,女娃多少岁?那岂不是要养好多年?
不亏么?
跑,必须跑得越远越好!
于是乎,在惊愕之中,洛阳单身汉加马仔王玄策被唐老四拉着一路狂奔,就像,逃命!
回到大安坊,唐老四还是觉得不够,只要元大股东一来,指不定又要拉着自己谈论人生规划!
思来想去,唐老四心中一狠,在给王玄策下达下周工作计划以后。悄悄去了一趟宿国公府,拉着程咬金盾往长安城外。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休沐日到达之时,东市甲二商铺一百五十瓶小白瓶再次兜售一空,一楼的烧春销售略微下降。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宿国公庄园一座由青砖制造的两仗高的炉窑拔地而起。
当天下午,处理完长安所有事物的洛阳马仔拉着扛着一大捆上好的白纸到了长安城外的第四号工坊。
这可把读书人累的不行。
然而,王玄策到了工坊没能找到唐老四。找来庄户一问,这才知道那位年轻的东家跑到渭河旁边淘沙去了!
估算了一下时间,王玄策没有前去寻找,而是待在了东家的书房里抄起桌子上的册子看了起来。
册名:算术
翻开第一页,是一些鬼符一般的东西,旁边有注解,那是“壹、贰、叁......”
虽然有些坳眼,但是不难懂。
马仔王继续看下去,然后接触到那些叫做“加、减、乘、除......”的东西。
一抹惊艳顿时从眼睛里闪过,这本册子,不得了啊!
若是整个大唐都用这上面的字符,那么计算上,可方便不止千百倍啊!
王玄策一下子陷入了数字的世界,倒出一杯水,一边看,一边用手沾着水在桌子上写划印证。
时间仿佛被遗忘,空间仿佛被冻结。
就连唐老四走入房间,王玄策都未曾发觉。
看了一眼沉寖在书里的洛阳马仔,唐老四也不怪罪他擅自翻动自己的书册,反而是点上油灯轻轻退了出去。
约么着半个时辰,唐老四再度走进了房间,手里正拎着一个食盒。
看着还在一边看书,一边在桌子上涂水的唐河上无奈摇摇头,有这么入迷么?
一直撸桌子,不怕把手撸破了?
“差不多得了!”
唐老四没好气道:“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别整的像窃书贼一样,想把所有东西都刻进脑阔里!”
被声音惊醒的王玄策没有丝毫尴尬,而是坦然笑道:“东家见笑了,某自幼喜好读书,无奈家贫,所以一看到书就迈不动脚步了!”
唐老四将食盒里的食物取了出来,一只烤鸡,一碗小米粥。
推到王玄策的身前,唐老四道:“先吃东西。”
将近半个月的相处下来,王玄策知道眼前的年轻东家听随意,也不含糊,撕下一个鸡腿就啃起来。
一边吃,王玄策一边道:“东家,你这些新标记,挺好用!能不能把这书借给我,让我看完?”
“瞧你那样!”
唐老四笑骂道:“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真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话听得王玄策一愣,许久才回味过来道:“东家,这句诗不错啊!可还有?”
“有个屁!有正经事和你说,你边吃边听!”
唐老四指了指书册道:“某准备做一件大事,需要你帮我。”
“治学出书?”
听得这话,王玄策立马将手中的鸡肉放下,慌忙的搽干净嘴角的油脂,郑重道:“只要东主不嫌玄策才疏学浅,定然不负重托!”
王玄策如此,唐老四心中微微有些悸动。
脸上却不露声色道:“吃东西!方法很简单,一人之力太小,某写累了的时候,就口述,你来代笔。”
不等王玄策回答,唐老四抽身出了房间。
余下的日子,唐老四和王玄策都陷入了忙碌,白日里山上山下乱窜,寻找上好的沙子。晚上则是挑灯夜写,值得一提的是毛笔换成的鹅毛,王玄策的鹅毛笔写得贼难看!
时间,一走就是半个月。由于工艺的原因,虽然唐老四知道最佳配方,可终究没能发现最好的沙砾和合格的石灰。
比之肥皂、烈酒和香水,第四作坊大半个月下来,没有一丝产出,甚至看不到一丝成功的希望。
加之连日的辛苦,唐老四这三个月来,第一次觉得有些失望。
不是失望脑子里的知识,而是失望自己守着金山没有工具开掘!
这种情绪的影响下,唐老四晚上的工作效率都打了些折扣。
二十九,四月的尾声终至,长安城外第四工坊的炉窑仿佛在气温的影响下,火力更大了不少。
唐老四和王玄策在这一天没有再上山寻砂石,这是一早出现在了工坊里头。
和李纲夫子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唐老四准备今日巡视完工坊以后早一些回长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
若是一味在这第四工坊耽误下去,到达三个月的时候,“大计划”所需要的基础设施怕是只能草草设立了,这不符合唐老四的设想。
炉窑一如往常没能给唐老四惊喜,除了热,还是热,而炉窑里面,没有一丁点晶莹的物体出现。
叹了口气,唐老四对着程咬金派来的管事吩咐了一句“安全为重”,转身走出了作坊。
76、娘,您希望您的孙子是智障么?
历时大半个月,唐四郎再回到长安的时候正是午时。
五月初的太阳,挂在天空已经有些灼热,唐老四却马不停蹄直奔李纲家中。
师徒小坐了一个时辰,唐老四最后留下两本分别叫做《格物》、《地理》的书籍后终于离去。
没急着回家,英国公府、代国公府、魏国公府,这些地方是必须走一遭的。不能光拉拢人投资,不去汇报会报情况。
对于唐老四所汇报的物件还没生产出来,房玄龄、李绩还有李绩都表示无碍。一来千把贯对于一座国公府而言,虽然称不上不伤大雅,但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同时,三个国公对于唐老四所说的用烈酒、香水股份作为替换的方式,几个长辈也没人接受。
想法很简单,一千贯的成本,弄成了皆大欢喜,弄不成,大不了就当给唐老四的答谢了。
对于李靖而言,一千贯换不来一个从六品少监和正七品监丞。对于房玄龄和李绩而言,两个娃娃在十六卫里的训练是铁打的功劳,一千贯更换不来。
最后拜访的是隔壁老程,结果,与前面三座国公府如出一辙。
四个长辈的这种做法,让唐老四略微愧疚,思索着要不等闲下来,再给伙伴们提些可行性的建议。
走出宿国公府,数十步之遥便是自家莒国公府,是回去,还是继续躲,唐老四犹豫了。
想是肯定想回去的,毕竟那里叫家。
但是,心中又有些害怕,怕回去又被老娘揪着谈论相亲。
相亲也就罢了,就怕母亲非要自己娶元万子。
哪怕脑子里的百科全书告诉唐老四,万子表妹从历史角度上讲,本来就是他的妻子。
可,那些知识清清楚楚告诉着唐老四,近亲结婚的利害性!
所以才会有了逃遁。
踌躇了半个时辰,唐老四一咬牙终究还是决定回家瞧瞧。
躲总不是个事儿,万一自己一直躲着,哪天老娘直接背着自己定亲了,那时候就不是逃遁,怕是要战争了。
迈过家门,这次迎接唐老四的不是火盆。
而是母亲的一声冷哼:“唐老四,你还晓得回来?老娘还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准备让你爹把你除名算球。”
唐老四讪讪一笑,唯唯诺诺道:“娘,哪儿能啊,儿子这不是事业繁忙嘛!”
事业繁忙?
元氏翻了一个白眼,她哪里不知道工坊里的事情都是那个叫做王玄策的洛阳马仔在做帮凶?
也不点破,只是冷冷道:“既然回来了,明天就跟着娘一起去趟你舅舅家,把事情定下来。你小子必须收起那些花花肠子,肥水焉能流入外人田地。”
老娘的话,让唐老四很郁闷,怎么躲来躲去,终究躲不过这个事儿?
要知道脑壳里的记载,自己和元万子表妹终其一生就只生了一个娃娃,还先天发育不全,最后夭折。
直到后来骗,咳,娶了阎立德的女儿,这才中年得子生下一个唐从心。
所以,必须制止这个事情啊!
虽然第四作坊一直没能弄出产品,可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影响脑阔里那些知识点的真实性啊!
唐老四一下子拉住了母亲的衣袖,哀嚎一声道:“娘,这事儿真不成啊!”
不成?
“呵呵!”
元氏冷笑一声道:“怎么了,外面有相好了?还是觉得从事了商贾贱业,能挣钱了,不把你娘放在眼里了?要不,娘找你爹来说到说到?”
找老爹?
得了吧!
老爹那尿性,前些日子不才见识过?家庭地位怕是不止排名第八哟!
毕竟自己家里还有十五匹马呢!
看来,必须使用杀手锏了。
唐老四努力挤出两滴泪水道:“娘,您希望您孙子是个智障么?”
元氏听完顿时气结!
一下子揪住唐老四的耳朵道:“好你个唐老四,这样咒你娘和你的孩子?看老娘今天不让你见识见识花儿别样红!”
“哎哟!”
唐老四疼的大叫道:“娘,放手,要是俺和表妹结婚真的会这样,不是咒自己啊!”
这是还要强词夺理?
元氏怒火中烧,咆哮道:“好啊!今天你不给娘说个一二三来,老娘将你的耳朵揪下来给你爹下酒!”
“娘,疼,放手俺就说!”
“说!”
“哎哟!”
唐老四这次是真的眼泪都出来了,疼的!
慌忙答道:“娘,这是真的,近亲结婚,孩子容易痴呆,严重的先天不足会夭折!”
元氏明显不信,嗤之以鼻道:“哪里听来的妖言!亲上加亲古来有之!”
被揪住耳朵的唐老四已经疼得生无可恋,双目擒泪道:“娘,您可以让人满长安统计统计,看看近亲结婚的,有几成是生不出来孩子,生出来孩子也不正常的,就知道俺说得对不对了。”
看着儿子如此坚持,元氏略微有些动摇:“如果不是这样呢?”
“如果不是,任凭母亲安排!”
唐老四信誓旦旦,这才让耳朵终于幸免于难,没能成为老爹的下酒菜。
元氏冷冷说了一句“记住你小子说的话!”终于放手。
再度走出房门的时候,唐老四觉得左耳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这趟家,真不该回啊!
伸出左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耳朵,疼的唐老四眼里又有些打转。
也不知道这些年老爹是怎么过来的......
东市,距离莒国公府不远,揉着耳朵的唐老四出了府门直接去往东市。不是去甲二商铺查账,也不是去平康坊逍遥,而是去寻牙子询问长安哪里的地皮便宜。
和李纲商议的“大计划”,其场地肯定不能依靠租赁草草了事。
那场地弄好以后,要用几十年呢,谁会将房子租这么久?
经过半个时辰的商谈,牙子给出的结果让唐老四觉得自己最近诸事不顺。
第四作坊迟迟不能投产,回家耳朵差点成了下酒菜,再加上整个长安售卖出来的地皮在规模、价格、地段三项上能达到唐老四要求的,也就一处。
那处地方正是前些日子刚刚炸平半个坊的来庭坊。
买还是不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