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最后的战役(上)
“唐河上?就是在草原上弄改革,搞巡游骑兵,把东突厥人变成看门口的那个人?”
大度设有些不相信,“你居然这么年轻?”
“方案是我提的,不过落实的不是我!”
唐河上坐在马上,神色冷冽,“我也确实很年轻,也很帅!不过你说得不全面,颉利是我抓的,鹰扬卫是我缔造,在都护府营地我灭了你们几万人的也是我!你们杀了我大唐多少子民,杀了我多少泽袍?放心,我不接受你们的投降,这笔账,咱们会一一清算!”
“投降?哈哈哈哈!”
大度设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你在草原上缔造的龟壳是我砸碎的,社尔也是死在我手里!要不是你运气好,弄死了肆叶护和回讫可汗,你早就应该死在金帐王庭!
你应该庆幸,庆幸我不知道你这些天就在都护府那个乌龟壳里!庆幸我大度设没想到,我一直视为大敌的人,一直拿来做对比的人竟然就在都护府!早知如此,那天哪怕是肆叶护死了,我也要冲破你的龟壳!”
“你!的!意!思!是!说!”
大度设的话,让唐河上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他的一字一顿,话里充满了杀气:“入侵大唐,是你一手促成的?”
“是又如何?哈哈哈!”
大度设大笑着道:“你花一年的时间缔造的乌龟壳,我只花了2个月就给你砸碎了!跑回讫、高昌、西突厥和吐谷浑,花了一个多月吧,我利用他们的野心构成了结盟,然后用了半个多月起兵。
都说你是大唐最聪明的人,可显然,事实证明你这位大唐最聪明的人缔造的草原并不如何!怎么样,是不是很惊讶,很有挫败感?”
唐河上是完全没想到,眼前那个充满叛逆感的青年竟然是入侵草原的罪魁祸首!唐河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挫败感,他心里只有浓浓的杀机!
这样一个神经病,一个给大唐给草原带来了巨大伤害的神经病该死。
“你想杀我吗?”
大度设耸了耸肩道:“来,试试!看看是你的新武器快,还是我的弓箭更快?”
唐河上虽然看不到大度设脸上乖张的神色,可仅仅是大度设的语气就让唐河上无比想杀之而后快!
“呼!”
唐河上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冷冷道:“杀了你,是对你最轻的惩罚!你这样的人,我会让你亲眼见证你做出的决定给你的部落和族人带来的伤害!而你,也终将死在长安的菜市口上!老子要亲自活剐了你,三千六百刀,少割一刀,算老子输!”
“是吗?”
大度设冷笑道:“那就试试看,咱们谁胜谁败吧!”
简短的会晤,大度设成功激起了唐河上的杀心。当二人分别回到自己的队伍,战争的号角立即吹响。
铁勒和西突厥的残部没有做任何的试探,直接朝着唐军冲了过来!
几万人的喊杀声,几欲震得不远处的阿卑山发生雪崩。
“两翼还请劳烦大总管和苏将军,中路交给我!”
唐河上对着李靖和苏定方拱了拱手,直接下令道:“鹰扬卫听令,车震在前,火炮在后。所有火炮对准中路,不间断开火!突击营、侦察营呈三段式射击无差别攻击。”
李靖没和唐河上计较谁指挥的问题,一夹马腹朝着左翼奔驰而去。
苏定方拱了拱手,转身前往右翼。
“左翼,凿穿!”
“右翼,跟着我,杀!”
李靖和苏定方同时下达了作战命令!大唐右卫,从长安到突厥都护府,从突厥都护府到回讫王庭,再从回讫王庭一路风雪抵达玄池,终于,他们开始了第一场征战,也开启了这场战争最后的战役。
“嘭!嘭!轰隆!”
六门重炮,再次发出了怒吼咆哮!
每一颗空心弹都会带走十好几个西突厥人和铁勒人!
“散开,散开!”
铁勒的万夫长一边冲锋一边吼叫着!
“咻!”
突然,一个拳头大小的黑影快速掠过,正好砸中了万夫长的脑袋,“啪”,如同夏日里落到地上的西瓜,稀碎!
“嘭!嘭!嘭!嘭!”
重装营的炮兵们拿出了最快的炮膛清理、装填、开炮的速度。虎蹲炮每五息时间就完成一次射击,红衣大炮,每二十息就完成一次射击。
敌人的中路,由西突厥人组成的先锋军在两三轮炮火之后,所剩无几!
那些倒在地上的马匹,让大度设所在的中路军冲刺为止一滞!
“绕过尸体,冲杀过去!左右两翼,分两队兵马加入中路军,给老子冲过去,弄死那些投石机!”
被铁勒士兵包裹在中间的大度设气急败坏下达着命令,今日,他一定要亲自率军将对面那几百人全部弄死,一定要将唐河上弄死!
铁勒的队列不断调整,始终保持着中路军的兵源。
看着这切,唐河上冷冽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嘣!”
突然之间,巨大的声音传来,那是左右两翼的右卫重骑兵迎面撞上了敌人的两翼!
几乎被铁包裹到了牙齿的钢盔重骑兵如同坦克一般直接将铁勒人的两翼给撞碎!
倒地的西突厥降兵和铁勒士兵还来不及翻滚,一个包裹着铁片的硕大马蹄出现在了视线里......
苏定方如同箭头一般早已刺入敌阵左翼的中心,一杆长枪枪出如龙!
左翼,年近花甲的李靖在亲兵的拱卫之下,在敌人的右翼左冲右突!
突然,一把弯刀猛然砍了过来,李靖毫不含糊,伸出左手手臂格挡!
乓!
那是敌人的弯刀和手臂上钢铁护臂相撞的声音!
“哐当!”
敌人的弯刀应声而断!
那砍到李靖手臂的西突厥降兵一脸懵逼,敌将得手没砍下来,反而把自己的刀给崩断了?真想说一句“******!”
李靖没有给他骂娘的机会,右手灵巧地挥动,唐刀的刀锋从敌兵的脖子上划过。
那士兵双目一瞪,丢下手中的断刀准备去捂住自己的脖子,然而......他的头颅直接和躯体分离了开来。
366、侯君集给鹰扬卫的作战任务!(4000字)
苏定方的这一刀,直接结束了夷男的生命,也一下子抽光了铁勒人所有的斗志。
当他抓过夷男的尸体搭在自己的马背上,高喊着“敌酋已死”的时候,便是那身边近在咫尺的夷男亲兵们都毫无战意的直接丢掉了手中的武器。
投降,会传染。
一个接着一个铁勒士兵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唐河上没有越俎代庖下令杀掉所有俘虏,毕竟此时不是当时在回讫王庭的时候,那个时候下令杀俘很大的原因要归结于没人看守。
一柄柄弯刀,一把把狼牙棒,一柄柄铁锤被右卫收集了起来。都护府的突厥族士兵接过了看守俘虏的任务。
李靖安排士兵八百里加急报送捷报,唐河上带着鹰扬卫继续奔赴高昌地界,草原上的战争在这一刻宣告完结。
......
十天之后,唐河上在高昌都城外和侯君集顺利会师。
会师的地方其实原本并不是计划在此,只是因为鞠文泰带走了高昌绝大部分兵力,侯君集带着右骁卫一路前行攻城拔寨,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直到抵达高昌国都,右骁卫才停住了进攻的脚步。
倒不是侯君集不想一战而下直接灭了高昌,可惜,抵达高昌都城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鞠文泰领兵回来。
一万多有生力量的加入,让只有两万人的右骁卫就连高昌都城都没办法封堵死,更别说进攻了。
要知道,鞠文泰可是汉人,攻城虽然算不得厉害,可这么多年能够以一隅之地,对抗大唐那么多年,其守城的能力尤为凸显!
会师的当晚,鹰扬卫帐篷里,唐河上、程处弼、房二还有李震烤着火,唠着嗑。
房二郎嘴角撅起,一脸不愉快,“四郎,刚刚咱们就不该忍!他侯君集几个意思,把咱们安排在这营地的最外头不说,你看看他给的咱们什么补给?要不是咱们在走的时候带了些炒面、肉干,来了这高昌外头指不定饭都吃不上一顿。”
“就是!”
程处弼喝了一口小酒,也是一脸郁郁道:“那老小子不能因为自己辈分高,就这样不待见咱们吧?”
“闭嘴!”
伙伴们的不满,唐老四只说出了两个字。
说实话,侯君集的不待见,唐老四挺能理解。
眼看都要攻下高昌了,鞠文泰突然兵败回来了。现在,又有鹰扬卫过来抢攻,混混出身的侯大爷受得了才怪?
按照脑子里的记载,兵营中间的侯大爷可是半点吃不得亏的角色。那厮在原本的历史中因为灭高昌之后,把一国国库私吞了,回到长安被李二陛下责罚,然后起了逆反心态,最后可是怂恿着李承乾谋反的存在。
也是秦王府嫡系将领中唯一一个谋反的存在。
这样的人,受得了委屈?
“人家好歹是叔伯辈,担待些!”
唐河上耸了耸肩,朝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热水。
“担待?”
唐河上能担待,可李震表示不愿意,“还叔伯辈?那厮虽然和李靖伯伯没有师徒之名,可有师徒之实!严格算起来,是得奖的师兄,锤子个叔伯辈?
再说了,他自己无能打不下高昌,要咱们担待他的臭脾气?
四郎,你别忘了,刚刚你提出作战方案的时候,人家直接一句‘本总管自有安排’。只怕是你想担待他,人家却不愿意领情!
依我看,咱们干脆明日就直接把红衣大炮给一字排开,轰出一个通道来,然后就攻城。他侯君集不识相,咱也懒得带他玩!免得兄弟们在这里受冷不说,还受人白眼。”
“这个主意好!”
程处弼一拍大腿,“既能灭了高昌让兄弟们早日回京,又能恶心他侯君集!”
房二咧嘴一笑,像极了智力残疾,“赞同!”
“好个屁!”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什么时候咱们鹰扬卫需抢功劳了?再说了,都是大唐的将士,没必要那样闹得那样僵!
明日,我会再去和侯君集沟通沟通,你们明天把自己的嘴巴给管好,别TM在卫里散播这些不团结的话!
行了,就这样都滚回去睡觉!”
“得嘞!”
房二郎耸耸肩,“谁让你是大将军,嗯,检校大将军!”
“二郎说得有理!”
程处弼将桌子上的烈酒揣进自己的怀里,噘嘴站了起来。
“房二,处弼,乱说个甚!”
李震也站了起来,阴阳怪气道:“咱四郎现在是正四品,检校大将军,总得顾全一下大局,哪里像咱们这些做微末小官的?没听过屁股决定脑袋.......”
“滚!滚滚滚!”
唐河上在赏了三人屁股一人一脚,翻天了不是,居然挤兑老子!
..................
翌日,唐河上一早钻出了帐篷,朝着营地的正中央走去。
“唐大将军,早!”
“早!侯总管可起来了?”
“早以起来了,这会儿大总管正在召集各位将军商议攻城的事儿。还请唐大将军隔壁帐篷略微等候一下,等议事完毕,仆再给将军通传?”
中军帐篷门口,侯君集的亲兵面若春风回答着唐河上的问题,看上去对唐河上颇为礼遇。
可听得此言,唐河上的眉头却一下子皱了起来。
好一个侯君集,唐某人都到了,你商议进攻事情居然不叫我,这算什么事儿?
“呼!”
吐出一口气,唐河上强行压住心中的不愉快,“还请帮我通禀一下侯总管,就说本将有些攻城上的设想,想与他交换一下意见。”
“这......”
“怎么,我鹰扬卫现在不属于攻城序列?”
“诺!”
唐河上此言一出,亲卫再也没有办法出言阻拦,只能转身进了帐篷禀报。
不多时,亲卫从帐篷里走出,伸手做请状,“将军请!”
唐河上懒得与那亲卫为难,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侯总管!”
扫视了一圈帐篷里的情况,唐河上拱手,皮笑肉不笑道:“侯总管真是勤勉,如此一早就开始商议攻城事宜,我辈楷模也。”
“哈哈哈!唐小子谬赞!”
侯君集将“唐小子”三个字咬得很重,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无非是说唐河上,你一个小辈在我面前别BB。他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嘛!倒是有些抱歉,某以为唐小子你需要休息,就没叫你参加讨论,可别多心啊!”
“无碍!”
唐河上咧嘴一笑,朝着左边第一个位置走了过去。
那位置上的右骁卫中郎将尴尬一笑,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
待得唐河上入座,侯君集才笑着道:“唐小子你既然说有攻城的计策,不如说出来咱们大家分析分析?”
能从混混混到大将军的人,自然不简单。侯君集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无比真诚,可实际上,心里此时正在大骂“狗日的唐家小子,在草原上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还不够,还想着要抢老子的功劳?和他老爹一样,脸皮甚厚!”
对于侯君集的伪笑,唐河上也不点破,反而是接过话道:“侯总管是药师伯伯高徒,更是高昌道行军总管,本来轮不到小弟多言。既然侯总管有令,小弟就抛个砖引个玉?”
唐老四争锋相对,一口“药师伯伯”,一个“小弟”的称谓让侯君集脸上的笑容变得很不自然。
在场的所有右骁卫将官纷纷把嘴巴给闭的死死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没办法,两边都惹不起不是?
“呵呵!”
侯君集依旧挂着笑脸,那放到背后的手,却已经握得青筋暴涨,“军帐议事嘛,各抒己见!再说了,你唐河上可是咱们大唐的麒麟子,最年少的大将军,说吧!”
“行!”
说到正事儿,唐河上也懒得再去气侯君集,他笑着道:“两个方案!
其一,这次,我带了六门重炮过来,我想着,用重炮将高昌的城门给轰开,然后侯总管带领右骁卫从城门进城!
其二,晚上的时候,我让鹰扬卫抹上城楼,打开城门,然后右骁卫趁机入城。不管是第一个方案,还是第二个方案,我都有绝对的把握成功。只要侯总管点头,我立马布置,最迟明晚,保证城门洞开!”
唐河上的话没有任何虚言。鹰扬卫是做什么的?特种作战序列!
不管是用火炮轰开城门,还是晚上摸进去打开城门,那都不是事儿!
侯君集却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是不相信唐河上能做到,恰恰相反,曾经在玄武门外见证过火炮威力的他深深知道唐河上能将对方的城门给破了!
可是,他打心眼里不愿意让唐河上这样做。为啥?攻城之战,最大的功劳就是破城!
尼玛,你唐河上跑来就把城破了,不是即显得侯某人这十多天的无能,又把最大的功劳给抢了?
不行!
侯君集脑子一转,笑着道:“鹰扬卫的兄弟们一路劳顿,哪里需要再麻烦你们。各位再休息休息,破城的事儿,咱们过两天再说?”
“诶!侯总管都说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唐河上笑着道:“我鹰扬卫,陛下可是花了大力气,总不能只吃饭不做事儿嘛。”
“......!”
看着唐河上的笑脸,侯君集是真TM想一口唾沫给吐上去。
“既然唐副总管极力要求!”
侯君集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里的吐唾沫的冲动道:“那本总管手里正好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鹰扬卫!不知唐副总管可敢接下?”
“侯总管请说!”
唐河上伸出右手,笑着答道:“只要是正常任务,鹰扬卫应该没问题。”
“放心!”
侯君集点点头道:“鹰扬卫能从草原驰援过来,本总管已经感激不尽,肯定是正常任务。本总管可不是刁难兄弟部队的人嘛!
本总管欲让鹰扬卫在进攻的时候负责北城墙的佯攻。你们不是带了重炮嘛,一个劲地轰就是了!待得佯攻调动了敌人的防御部队,我这边主攻东城墙,必然可以一战而下。
有言在先,这样安排可不是因为什么劳子功劳,主要是鹰扬卫的兄弟们千里驰援,我和右骁卫的兄弟们已经感激不尽,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主攻了。再说了,鹰扬卫的兄弟都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在这小小的高昌折损,实在浪费了!
不知唐副总管以为如何?”
唐老四险些翻了一个白眼,这也亏得程处弼三人没跟着过来,不然还真不知道那个有着耿直遗传基因的家伙会不会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这还不是功劳的问题?”
不过,侯君集这话确实说得很漂亮,满嘴巴都是为了鹰扬卫兄弟们好。
“这......!”
唐河上故意迟疑,想看看侯君集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只见侯君集给右下手得中郎将使了一个眼色,那中郎将立即心领神会:“唐副总管,末将认为侯总管说得有理!鹰扬卫的兄弟们在奔波了半个草原,着实辛苦。到了这边,再请你们给咱们右骁卫佯攻掠阵已经是很没脸面了。
末将,带手下的兄弟们表示真挚的感谢。待得拿下高昌国都,末将想请您和鹰扬卫的兄弟们喝酒,还请您一定要赏脸!”
“是极!”
刚刚给唐河上让座位的中郎将也结果了话头,“还请唐总管理解我等的拳拳之心,更请唐总管帮咱们佯攻,鹰扬卫有重炮,由贵部佯攻的话,能减少许多将士伤亡。”
尼玛!
唐河上情不自禁翻了一个白眼,不都是说军伍里的汉子耿直么?
可为何老子觉得侯君集的右骁卫将领那么鸡贼?
明面上好话一大堆,实际上,不就是怕老子抢功劳?
罢了!
本来鹰扬卫来这里就只是为了结束战斗早点回去,又不是为了这一丢丢战功而来。
唐河上站了起来郑重行了一个军礼道:“既然侯总管和诸位相邀,鹰扬卫保证完成任务!”
唐河上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帐篷,看都不看侯君集等人的脸色。
“呼!”
待得唐河出去,侯君集和一众右骁卫中级将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侯君集一揉眉心道:“来,议一议,如何攻城吧!不能再久攻不下,那时候人家不想抢功劳都不行了!”
369、佳人候郎讯,捷报乘雪归(4000字)
踢碎了的案几不是一张好的案几,那让侯帅右脚生疼的反作用力是最好的佐证。
“艹!”
当然,这是侯帅的感觉,他将自己的右脚放回地上,一边轻轻扭动,一边满脸怨气道:“集结队伍,进城!对了,进去之后控制一下情绪,别TM闹事儿。”
“诺!”
中郎将们和侯帅一样,心里很不爽,却只能领命。
右骁卫也是受过队列训练的部队,集结并未花费多少时间。
所以,没过多久,侯君集就领着部队抵达了东城门下,唐老四带着程处弼三人,正站在城门口迎接。
这是觉得抢了老子的功劳,有些不好意思么?
“哼!”
思虑至此,侯君集心中的不愉快弱了几分,也仅仅是几分而已,“唐副总管和鹰扬卫威名远扬嘛,阵仗刚拉开,就把鞠文泰给吓投降了。不愧是陛下花了大价钱打造的部队,有了你们,还要咱们其余十六卫作甚?”
“侯总管谬赞了!”
唐河上由衷道:“这可不是鹰扬卫一卫之功,全赖右骁卫的兄弟们在这高昌一路攻城略地,最后围困都城多日,让敌人毫无斗志。”
唐老四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来……
老侯只觉得眼前这小子和他老爹一样无比伪善!尼玛,恶心老子就算了,还装作一脸由衷?不是伪善是什么?
“哼!”
侯君集冷冷一哼,打马向前,丢下一句:“侯某担当不起!”
右骁卫直接入城,再也没人理会唐河上四人。
“卧槽!”
在城门边上被无视,吹着冷风的唐河上情不自禁爆出一句粗口,“老侯这么矫情?”
“并未!”
李震翻了一个白眼,“若是换成我,看着你那一本正经说风凉话恶心人的样子也会如此!”
“!!”
唐老四感jio自己被误解,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风凉话的意思。”
“嗯嗯!”
程处弼点点头道:“我们晓得,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侯君集和右骁卫就是没啥本事,围困了这么久攻不下城池,结果咱们一来敌人就降了。”
“……”
唐某人实在没想到,自家兄弟都误会自己了。某是真的觉得右骁卫有作用啊!
算了不说了,一股寂寞的感觉出现在了心底,唐老四摇摇头道:“走吧,进城!”
他是实在不想再和三个兄嘚待下去了,尤其是房二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鬼都晓得他的嘴巴里吐不出象牙。
当晚,唐老四又找了一趟侯君集,把写下来的功勋薄递了过去。
老侯看着上面及其客观的功劳划分,总觉得自己的脸又一次被打得啪啪作响。
最蛋疼的是唐小子居然提出要老子带着右骁卫接手这城池的防务,还要分出人来押送鞠文泰、高昌官员、贵族和收缴来的金银物资回长安!而且,那金银细软还要认真清点登记造册之后先把册子给送回长安,明显是光出力,弄不到好处的事儿。
唐小子,老子是你爹么?
面对这种给人揩屁股的事儿,侯君集一句话险些砸了出来。
强忍着恶心,老侯终于还是在功劳簿和物资清单上签了字,划了押,并且立马开始接手高昌的防务和政务。
至于唐老四,在安排好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之后,连夜起兵朝着吐谷浑的方向赶去。
咳,强调一点,咱不是为了功劳,主要是李震有些想他爹了,咱们送李震过去见见他爹,顺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
长安,皇城,两仪殿书房,身穿玄袍的壮年皇帝坐在火炉子边上看着一份份奏折。从皇帝那眉梢上的喜悦看来,想来奏折上的内容是好事儿。
书房门口,只露出一个俏丽脑袋的女娃吐了吐舌头心中大定。她轻提裙摆,跌手跌脚朝着书房里面走,好像是生怕惊扰了那正在看奏折的父皇。
确实不想,父皇是早就看到了那门口的俏丽小老阔,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半是因为奏折,另一边却是因为那俏丽的面孔。
“进来吧!”
李二陛下头也不抬,轻笑道:“早就看到你了!”
“吓!被父皇发现了!”
俏脸再次吐了吐舌头,加快了脚步,“父皇,看什么呢,看上去挺高兴啊!是不是……”
女孩的话还么说完,就被李二陛下翻了一个白眼,吃味打断,“不是草原来信了!丽质啊,你这天天往父皇这边跑,就为打探草原上的消息?到底是父皇亲还是那唐小子亲?”
原来那俏脸的主人就是大唐皇帝李世民的嫡长女,长安学院女一班班长,长乐公主李丽质。自打腊月初放假以来,李丽质就开始了往父皇的书房里面跑,美其名曰帮父皇揉揉肩解解乏,可实际目的,就是想晓得些草原上传来的关于情郎的消息。
这要是换成李承乾、李恪和李泰哥仨跑到两仪殿来瞎搞,只怕早就被黑着脸骂出去了,可那是朕的女儿啊!就放任那妮子一下。毕竟,有个小棉袄帮忙揉揉肩,即便是目的不纯也是挺享受不是?
谁让那狗日的未过门的女婿实打实是自个儿派到草原上去的?
宠女狂魔李二陛下面对女儿,抱着有些有些小亏欠的心思,也就放任自流了。
“当然是父皇亲啊!”
李丽质也不怕自家老子把胡子气歪了,睁着眼说瞎话道:“女儿这不是给父皇揉肩来了吗?父皇,啥事儿那么高兴?”
李丽质走到皇帝背后,一边揉肩一边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奏折上的小楷,却是不想,一下子不注意,将手上的劲儿给使大了!
“嘶!李丽质,你想谋杀亲爹么?”
李二陛下吃痛,好气道:“想看就看,别偷偷摸摸!”
“嘻嘻!”
小丫头咧嘴一笑,放下手中的活儿探头看了起来。
嗯?
那是夸奖四兄李泰的奏折?
李泰做了什么?
李丽质一头雾水。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李丽质这边刚刚皱眉,李二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解释了起来:“半个月的大雪以来,雍州府治下没有冻死一个人!百官们这是在夸奖你四哥治下有功。”
李丽质立即结合了一下学院里讲述的地理知识和近几年的情况!
雍州地处关中西部,北枕千山,南带渭水,东望西安,西扼秦陇。暖温带半湿润大陆性季风气候,冬天温度本该不低,可近几年也不晓得是囊个回事儿,一到腊月初,雪就开始下个不停。即便是完全处于关中平原的长安,亦是雪花纷飞。更别说那每到冬季就会吹着西北风的蓝田、泾阳。
不过,今年还好,这半个月的风雪下来,雍州府还真没收到冻死人的汇报。
“原来是这样!”
李丽质噘嘴道:“这哪里能算四哥的功劳,明明是四郎的功劳咧!”
李二陛下翻了一个白眼,亏得你四哥不在此处,不然不跟你急眼才怪!不过,李二陛下没有反驳,主要是找不到反驳的话。
李丽质说得没错,虽然雍州府衙早在月余以前就采购发放了一批简易铁炉子和蜂窝炭,让赤贫之家能够有炭取暖,更是在城里城外设置了乞丐专门的烤火的地方。可说到底,这炉子和蜂窝炭那都是唐老四弄出来的,李泰和秦千古只能算是拾人牙慧。
可是,丫头,那是你哥啊!你这还没嫁过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揉肩!”
李二陛下心中的吃味,最终化成两个字,让身后的小女孩不满意地撅了撅嘴,然后动了起来。
这些话,也亏得是父女之间才晓得,要是让本该休沐却冒着风雪骑马走出了金光门的秦千古听见,不知道会不会备受打击。
“长吏!”
随行的户曹吐出一口冷练,“咱们有必要去蓝田一趟么,蓝天令可是传信来说,今年都是按照府衙的指令做好了白灾防范工作的。”
“蓝田那边,风雪太大了!”
秦千古微微摇头,“去看看,安心些。你又不是不晓得,咱们那位刺史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太多了,尤其是为民考虑的思想。咱们辛苦些,刺史也安心些……”
收费站关口,秦千古一边排队,一边回答着户曹的问题。
由此可见,秦千古是当真正在这雍州白灾上很下功夫啊!可不是李丽质说的那样都是唐老四的功劳嘛。
突然,对面远处几匹骏马快速飞驰而来,那马背上的骑士大吼道:“开关卡,突厥都护府八百里加急!大捷!大捷!”
突厥都护府?
作为雍州的长吏,秦千古也算是朝堂上的熟面孔了,他自然晓得突厥都护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得那收费关卡直接打开,骑士疾驰而过之后,秦千古立即调转了马头:“户曹,走,回城!”
“蓝田不去了?”
户曹愣了一下!
“不去了!”
秦千古咧嘴一笑,“此时传来的大捷比什么都重要,你刚才不是说嘛蓝田县令出不了岔子,咱们回城,本官先去皇宫看看到底是什么大捷!”
户曹:……!
年轻的长吏可不管户曹心里的阴影面积,立马朝着城内赶去。
进入长安城,那捷报信使的身影早已看不见。
大街上满是奔走相告的百姓,“大唐万胜”的口号在人潮之中起此彼伏。
“这位长者,刚刚传来的捷报是个什么内容?”
前边的已经被堵住,亲千古无奈之下只能拉着一个中年汉子问了出来。
中年汉子一脸激动,“说是突厥都护府大捷,歼敌几万还是十几万来着,没听清,还杀死了什么夜壶。”
“还有呢?”
“后面不太清楚了,太激动,没听清!”
“!!”
秦千古看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一咬牙将马丢给了户曹,“你把马带回府衙,我跑去皇城探探情况!”
……
“捷报!突厥都护府都护府捷报!鹰扬卫、都护府将士取得防御战大捷,歼敌十三万,贼酋肆叶护、回讫可汗授首,敌联军分崩离析!”
“捷报!突厥都护府都护府捷报!鹰扬卫、都护府将士取得防御战大捷,歼敌十三万,贼酋肆叶护、回讫可汗授首,敌联军分崩离析!”
皇城内,信使的高呼点燃了各个押房。
将作监旁边,距离顺义门最近的火药监最先听到这个消息。实验室里的李德奖一脸激动,“大兄,外面好像在说,四郎他们赢了!”
“嗯!”
李德謇狠狠点头:“是啊,咱们胜了!”
对面的太仆寺,养鸽子的大佬听得有些不够真切,拉住自己的副手问到:“外面是不是在说大唐胜了?”
“是的!”
副手点了点头,一脸激动道:“卑职听得很清楚,大唐胜了!肆叶护和回讫可汗死了!都护府和鹰扬卫歼敌十数万呢!”
大唐通讯第一人脸色有些难看,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副手不懂事儿,而是有些后怕!还好老子当时投降了,不然怕是要和西突厥那个远方侄子一个下场啊,养鸽子,养鸽子!
尚书高官孙无忌从吏部押房走了出来,不着痕迹往右边看了一下,嗯,唐俭那厮还没出来,某得赶紧走!
却是不想,前脚刚刚迈出,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辅机,这是要去皇宫么?某也听到了捷报了,一起去一起去,正好想看看唐老四那个逆子有没有什么消息。那小子也真是的,出去了也不放两只鸽子回来,逆子,逆子!”
长孙无忌一脸无语,老唐,你TM不装逼不犯贱能死?
中书省,老房咧嘴一笑:“走,老杜,捷报来了,咱们去瞧瞧!”
老杜嘴巴一瘪,心道:等着大郎把桥修好,某也高兴给你瞧瞧!
……
一份捷报,不仅仅唤起了百姓欢腾,更让一位位大唐重臣朝着李二陛下书房的方向赶去。同时,他们默契地做出了一个选择,距离唐俭那厮……略站远一点。
捷报送至皇帝书房之时,小丫头竟然先于李二陛下打开了来。
“怎么又去了回讫王庭?”
快速读完,李丽质嘴巴一瘪转手将捷报递给了李二陛下,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走出了书房。
370、连连捷报震世家
皇帝满头黑线,这尼玛,想看的时候就夺过去,不想看了就丢回来?有这样的黑心棉么?
哼!要不是朕这会儿有事儿,定然把那臭丫头吊起来打!
李二陛下冷哼一声,翻开了手里的捷报。
“陛下!”
却是不想,这捷报才刚刚翻开,来不及看到三行,一大波身影便出现在了书房。
为首的房乔打了一声招呼急急忙忙走了进来,看着皇帝正在看着一份羊皮纸,情不自禁把脑袋给凑了过去,“陛下,这就是传来的捷报?”
“......”
李二陛下实在无语,这尼玛,前脚黑心棉才出去,你房乔又来凑热闹?还挨得那么近!
玄龄,你TM是美女么?皇帝觉得有些恶心,尤其是那脖子边上喘来的热气里还有一股子胡辣汤的味道!!
“拿去!”
李二陛下干脆懒得看了,直接把捷报塞进了房乔的手里。
“嘿嘿!多谢陛下!”
房乔也不矫情,拿着捷报就读了起来:
“五年,冬月中旬,敌四国联军围攻突厥都护府!副都护社尔为护卫牧民后撤力战身亡,都护什钵苾、政委王微率领都护府将士以拒马、手雷坚守二日!......”
房乔认真的读者捷报上的字眼,一旁的文武听得认认真真。
听到阿史那社尔力战身亡时,官员们个个脸上挂满的沉重。
听到都护府坚守两日,即将被攻破之时,官员们的脸上全是紧张!
听到唐河上及时赶到,他们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听到唐河上和房俊故意放慢开炮的频率,诱歼敌人三万人的时候,他们的脸上全是鸡贼的笑容。要是有外人在此,定然会说,尼玛谁说大唐的文官武将纯良来着?这是纯良的样子?
当他们听到敌人在第二天发起猛冲的时候,紧张再度写在了脸上。
......
终于,他们听到了肆叶护和回乞可汗的死亡,听到了那位英雄的鹰扬卫斥候以自己的性命换来了敌人的撤军之时,无不热泪盈眶。
“狗日的!”
一个官员情不自禁道:“这是哪个狗日的写的战报,写得如此声情并茂,老子都忍不住流眼泪了!那可怜的鹰扬卫侦察兵才二十岁啊!”
其实,整个大唐也就只有一个狗日的能用直白的语言写出感人肺腑的话语出来。
唐俭心里清楚得很,只是这次他没有站出来说一句“那是我家逆子写的!”,而是问道:“老房,还说什么了没有?”
说到底,老唐心里还是急啊!这里面虽然说鹰扬卫胜利了,可也死了一百多个士兵。那可是减员接近两成啊!
“臣以为!”
房乔继续读到:“此时敌军分崩离析,正是乘胜追击各个击破的最好时机,是以,臣将携鹰扬卫余部,追击回讫,灭之以后,再前往郁督军山!”
“完了?”
唐俭见房乔不再读下去,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这份捷报,以此完结。”
房乔点了点头道:“四郎和鹰扬卫立大功了啊,可是,他们猴急什么,为何不带着都护府的士兵一起去,或者说和都护府的将士们一样等着李靖来了在一起走不行么?”
“战场之上,战况瞬息万变!”
李二陛下这才接过话头道:“唐河上的做法是正确的!”
“可是,他们只有八百多人了啊!”
“是啊!这说是捷报,可不是还让人揪心么?”
“哎!也不知道下一份捷报什么时候到啊!”
虽然李二陛下言之有理,可百官们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不是他们谁的孩子在鹰扬卫里,而是在这个时候,整个鹰扬卫都是他们的孩子!
“行了!”
皇帝摆了摆手,“朕以为不必担心他们,你们也不想想,唐河上是什么人,和他爹一样鸡贼!他能做没把握的事情?再说了,鹰扬卫是什么装备?一千人可以灭了冲击着的几万联军,你们还怕他们在被打残了了回讫人哪里吃亏?都回去吧!回去等着下一份捷报送达!”
“诺!”
文武们纷纷拱手应诺,转身离去。
“玄龄、克明、辅机留下一下!”
官员们都走到了门口,李二陛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将房杜长孙三人留了下来......
......
两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百官们都焦急地等着北边的第二份捷报传来,每每下朝,他们都会情不自禁往金光门望一眼,深怕自己错过。
皇宫里的那位小丫头更是不堪,她每天都要跑到皇宫的北城墙上站立很久。
李二陛下又恨又痛!恨是恨那个狗日的女婿把自己女儿的心全部勾走了,痛是心痛女儿,怕女儿着了凉,受了寒。
第四日,几个八百里加急的信使终于出现在了金光门,捷报依旧是一路疾驰从城外送到了皇帝的身边。
这次,李丽质再次失望了!送来的捷报并非草原,而是从吐谷浑送来的。
上面写着佯攻十日后吐谷浑一战而下,还附带着那位县令的二十二日守城日记。
文武百官听了捷报,更传阅了鄯城县令的守城日记,里面简单的话语让所有人情不自禁再度流下了热泪。
经历过感动,了解了仇恨,文武百官更加迫切想晓得北方的情况。这份迫切,慢慢变成了焦急。
为何北边的第二份捷报还不送来?是鹰扬卫没找到回讫人,还是说鹰扬卫出了什么状况?
又是两日过去,李二陛下都等不及了,直接下令道:“传令下去,各个城门全天候给朕开着,所有人都主意八百里了加急的捷报!只要他们到了,第一时间将信使和捷报送到宫里来,不论多晚,直接叫醒朕!”
千呼万唤始出来。
这句诗虽然不太妥当,确实十分符合草原第二份捷报送达长安的情形。
第三日夜,终于两骑西来!
“捷报!回讫王庭大捷,鹰扬卫以八佰将士全歼回讫,无一俘虏,回乞族灭族!后,突厥道行军副总管唐河上率鹰扬卫将士直扑郁督军山!未见伤亡,亦未见道鹰扬卫,靖将继续率右卫和都护府将士赶赴郁督军山!”
“哈哈哈哈!好!”
李二陛下看到捷报立即大笑了出来,“看吧!朕就说了,唐小子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们看,他鹰扬卫一个卫就把回讫给全灭了!好啊!唐俭,咱家唐河上真不愧是大唐的麒麟儿啊!”
“陛下说得对!”
儿砸有消息了,还是好消息,唐俭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没和皇帝杠,说什么“那是我儿子”,而是顺着李二的话说了一句:“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百官们齐齐符合,李二陛下笑开了花。
皇帝倒是笑了,可偷偷潜入父皇书房里的长乐却不开心了,她咱在太液池旁边,一脚有一脚的踢着积雪,嘴巴里不断咕隆:“四郎也真是的,逞什么能嘛!回讫都灭了,干嘛不等一下药师伯伯?铁勒人是回讫人那么好对付的么?哎!可千万别出什么漏子啊!”
“呸呸呸!说什么呢!四郎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儿,一定没事儿,一定没事儿!”
“长乐!你一个人在这里瞎嘀咕什么呢?”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长乐转身一看原来是杨妃。
“回姨娘,没啥!”
小丫头立马将心中的担忧隐藏了起来,她咧嘴一笑,“姨娘,外面冷,您早些回屋,丽质先走了。”
说完,李丽质转身就跑,杨妃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小心点,别摔着!”
“晓得晓得!”
小丫头头也不回,只是挥了挥手。
一切,就像如同朝着流星许过愿望一般,小丫头的愿望在三天后如期实现。
第四份捷报终于传来:鹰扬卫、右卫、都护府全体将士在玄池大败铁勒和西突厥,敌酋夷男授首,生擒铁勒王子大度设!唐河上将继续率领鹰扬卫转战高昌,臣不日将带领右卫押解俘虏回京!
落款:李靖!
这份捷报的传来,整个朝堂再次震动!
无他,按照李靖些的战报,鹰扬卫这次的功劳......实在太大了啊!
一个卫一千人,防卫的时候击杀敌人有生力量七八万,击毙肆叶护和回讫可汗!转战回讫王庭,灭之!转战玄池,灭了铁勒!
这是何等军工?
李二陛下在太极殿狂笑:“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女婿,这一仗打得好!堪比卫霍,不,是超越了卫霍啊!哈哈哈!”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了嘉婿,还灭了三国!”
“恭喜恭喜!”
整个朝堂都在恭喜,却有两个人,一脸铁青,一句话不说。
一个叫唐俭!
尼玛!
那是老子的儿子,要恭喜也该恭喜老子吧?
没有老子把唐河上生出来,你这狗皇帝敢大言不惭说喜得佳婿?还不愧是你的女婿?
哼!
你的女婿本应该是长孙冲!
也亏得李二陛下不晓得唐俭心头的想法,不然一定会说:“老唐啊,别这样嘛,有本事你拒婚啊!”
唐俭:MMPGHD!
另一个,姓卢,新任的吏部侍郎。
朝会最终在李二陛下的笑声和唐俭的郁闷中结束。
卢侍郎满心苦涩地走在朱雀大街上!
“使君!万胜!大唐万胜!”
不少百姓看着那浅绯的官袍,喜笑颜开拱手恭贺!
“万胜!”
卢侍郎皮笑肉不笑拱手回礼。
难以想象,在这普天同庆之际,甚为从四品官员的卢侍郎竟然会皮笑肉不笑。
回到府邸,卢侍郎立即叫来自家管家:“去请一下各家几位叔伯来府上一叙,就说我有总要事情商量。”
管家自然是领命离去。
各家门阀在朱雀大街上的别院本就挨着不远,仅仅两刻钟,清河崔三爷,博陵崔二爷,太原王三爷前后脚抵达。
别问为何郑二爷没来!
哼,那个投降了唐河上的没骨气的家伙不配再参加门阀的会议。
一张红漆漆过的炉桌边上,三老一中年分列而坐。炉桌上那铁做的水壶正嗤嗤作响,冒着白色的水雾。四人身前,分别有一个白瓷茶杯,里面装着的不是由羊油、芝麻煮成的茶汤,而是大安坊某个作坊弄出来的清茶。
清茶茶汤微黄,随着茶汤的蒸发,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中。
王三爷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贤侄,你这的茶叶还真是上好啊!说吧,这大冷天叫咱们来,是出了什么重要事情么?”
“是大事儿!”
卢侍郎苦涩一笑道:“今日,第四份捷报传来了,对于大唐来说是好事儿,可对咱们来说......”
卢侍郎的话只说了一半,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贤侄,细说一下!”
捷报,几个老头子自然是听到了,而且他们在朝堂里也有眼线。可是,这个时候那些个族里推举出去的官员还没回来。他们自然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晓得捷报的内容。
“哎!”
卢侍郎幽幽一叹道:“唐河上带领鹰扬卫一千人先是灭了七八万联军就不用多说了,各位叔伯都是手眼通天自然应该知晓了。今日传来的捷报,唐河上在灭了回讫之后,猜测到铁勒人去了玄池收拢西突厥残部,然后去玄池灭了夷男。最后,他又带着鹰扬卫去了高昌。这会儿,只怕高昌的捷报也应该在路上了。
诸位叔伯,咱们世家,此后只怕当真难了。”
卢侍郎的话,如同一个重磅炸弹,直接让崔二爷、崔三爷、王三爷愣愣不能发声。
几份战报,虽然说是对外族的胜利,可是对世家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震慑?
换作以往,世家都还不怵李二,可现在......所有的计谋在一千人就能灭掉十数万敌人的绝对力量面前太白瞎了!
“这,草原上的战斗应该和咱们汉人攻城有很大区别吧!”
王三爷愣愣说出了一句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来:“咱们世家,在守城上可不是草原上的蛮子和鞠文泰可比!”
王三爷言外之意大伙都心里清楚,卢侍郎却是苦涩一笑,不再言语!
谁不希望王三爷能一语成谶?
然而,正如同卢侍郎猜测中的那样,四天以后,一份从高昌传来的捷报将世家最后的自信摔得粉碎。
371、议赏如此顺利耶(4000)?
皇城之内,李丽质终于如愿以偿收到了唐河上的讯息。
一份来自高昌的捷报,李丽质看了好几遍,越看笑容越灿烂。兵不血刃,立功什么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河上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
即便是捷报上写道,唐河上在接受对方投降之后,继续领兵朝着吐谷浑行进,李丽质都不会再有半点担忧。毕竟,吐谷浑灭国的战报可是比这高昌投向的战报先到。
至于,战报里,侯家叔叔那满腹幽怨的语气......关我一个小丫头什么事儿?
“嘻嘻!”
第三遍看完捷报,李丽质情不自禁笑了出来,再隔半个多月,或许四郎就能回来了吧?还能赶上上元节呢,到时候再让四郎给弄些好玩的!
“行了行了!”
李二陛下一脸不快,“丫头,这一个捷报,你都看了小半时辰了,还不给父皇看看?”
真·黑心棉!
只顾着自己痛快,也不管管旁边早已焦急等候的老爹?
没良心的家伙,赶紧给嫁出去得了,免得朕看着心烦。
也亏得李丽质不知道父皇的想法,不然铁定会一脸娇羞,说一句“全听父皇安排”!
要真是这样,只怕李二陛下的脸会更黑一些,吧?
“嘻嘻!”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将手中的捷报递了过去,转身就走。
“诶!”
李二陛下拿着捷报伸了伸手,丫头啊,今天还没给父皇揉肩啊!!!
“哎!”
幽幽一叹,只觉得女大不中留的李二陛下幽幽一叹,强忍住揍女婿的冲动,抓着捷报看了起来。
“五年腊月初十,臣率鹰扬卫与右骁卫在高昌王城外汇合.......唐河上奏!”
看完奏报中唐河上叙述的部分,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喜上眉梢!不战而屈人之兵啊,这是!原本以为唐老四多少还花费了些力气,可哪里想到这火炮一排开,鞠文泰就降了?
“好!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女婿!”
李二陛下陡然笑了起来,这一刻,什么抢了小情人,什么女儿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了,都可以先放到一边,秋后算账嘛!
继续看下去,鞠文泰和高昌贵族的要求......
嗯,这点小事情毛毛雨啦!
朕一个天可汗连颉利都容忍得了,还容忍不了鞠文泰一个汉人?
不过,女婿说得好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让鞠文泰给颉利当下手,养鸽子去吧。
皇帝咧嘴一笑打定了心思,继续朝着后面侯君集汇报的部分看了下去。
嗯,不错!
以一卫的兵力,连拔高昌十一城,折损人数不到一百!
“哈哈哈!这才是我大唐天威啊!”
征战多年的李二陛下自然晓得为何会折损不到一百人,那是明显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嘛!这还不是大唐天威,什么才是大唐天威?
继续阅读下去
嗯?
“卧槽!”
情不自禁爆出一句粗口,原本笑容满面的李二陛下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只见捷报上写道:“鹰扬卫检校大将军唐河上,本奉臣之命佯攻高昌王城,却在领命之后私下受降!臣以为......!”
“侯君集啊侯君集!”
李二陛下险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TM的都国公了,还不忘自己的混混习性,和娃娃抢什么战功?”
将捷报放到一边,唐河上对着门外道:“团太监,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
老太监迈着小碎步走进了书房。
皇帝扬了扬手中的捷报,“今日是怎么了,捷报当前,诸臣工竟然不来朕的书房看报了?”
老太监情不自禁笑了出来,“陛下,有了前面三分捷报打底,这份捷报显然不是那么吸引人了啊。再说了,从宫门口到这里,信使可是一路报捷过来的。简简单单一句‘高昌大捷,鞠文泰不战而降’已经把捷报的内容说清楚了嘛。只怕这会儿,诸位大臣都在商议着明日的封赏呢?”
也对!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这才想明白其实自己和大臣们别无二致,不然怎么可能让这份捷报在丽质那丫头手里停留了将近半个时辰?
“行,你把这捷报给抄录一下,传至坊间布告栏上去!”
李二陛下稍加思索,安排道:“今日,就不传诸臣前来议事了,朕就听你一次,看看明日的朝会上大伙儿有没有议出个章程来。”
“陛下英明!”
老太监接过捷报转身出了书房。
......
不出老太监所料,尚书省内,房乔、杜如晦、长孙无忌、唐俭、戴胄、李道宗、李孝恭等一干人等确实在商议着封赏的问题。不过,六部的十二个侍郎没有全部到位,而是只来了是一个。
某位来自范阳的侍郎却没有参加这次的封赏讨论。
此时,他正在朱雀大街门阀卢府的客厅里。
厅内,木炭火炉熊熊燃烧,让房间中温暖如春。主位之上,是范阳卢二爷,他身前的案几上,是一个小铜壶,壶里茶汤正在翻腾。
左右侧,分别摆着四个案几,上面正坐着四个人。
左下是博陵崔二爷,右下是太原王三爷,接着是清河崔三爷,坐在最后的才是身穿绯袍的卢侍郎。
由此可见,今日这卢府的会晤比四日前正式得多。
“几位世兄!”
为首的卢二爷面色沉重,茶汤早已煮好却没有盛出来传递给其余人,他道:“四日前,咱们的担忧,在这一刻还整成了真实了。大郎,说说情况吧!”
“诺!”
坐在最后面的卢侍郎点了点头道:“四日前,王三叔说‘草原上的战争和咱们的攻城之战不同,唐老四千人鹰扬卫在攻城上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可是从今日传来的消息上看,这次那一千人的鹰扬卫在攻城上还真的不一般。
可以说,咱们最担心的问题已经发生了。”
卢侍郎的话,说到这里再度停止。
其中的意思,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得很。根据坊间的布告显示,侯君集两万人围了高昌王城将近半个月,鞠文泰没有任何异动,可唐河上一到,火炮才一字排开鞠文泰立马给降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鞠文泰是打心眼里害怕唐河上的鹰扬卫和火炮。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个脑子转得不快?
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唐河上一定是把鞠文泰给打怕了啊!
那么现在,摆在大伙儿面前的问题就和几日前摆在鞠文泰面前的问题没啥区别了。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世家该如何选择?
崔三爷摸了摸自己的右下腹,张了张嘴却没吐出字眼来。
“崔三郎,有话就说!”
这一幕正好被主位上的卢二爷看在了眼里,他沉声道:“不要有其他顾虑,大家既然找你过来一起商议,就没有在乎过你被唐河上救了这件事儿,更不会去瞎想你会为唐河上说话。”
“行!”
崔三爷点了点头,“既然卢兄这样说,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眼下摆在咱们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唐现在的武力太过强大了,而这些武力都掌握在关陇那群**手里,那些**又和皇帝穿一条裤子。
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确实没有抗衡皇帝的能力了。要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没用!”
“我们还有读书人!”
崔三爷话还没说完,坐他对面的王三爷就抢过了话头:“只要咱们把读书人把控好,官员依旧是咱们世家的,皇权依旧不可下县!”
“已经不是了啊!”
崔三爷幽幽一叹,“小弟不是帮着谁说话,诸位世兄,可曾想过一个问题。现在长安学院里有多少学生?三千!明年若是再增加两千,那就是五千。
诸位或许没有研究过长安学院的教学效率,这段时间,我却认真研究过。
他们不教多少四书五经,只教娃娃读书识字,同时教授算术、格物这些课程。这样的教学,提高了娃娃的接受能力,也改变了娃娃们的思维模式。这些娃娃,学习个五六年时间,就能阅读报抵,不说为一县之尊,做个典吏、做个县丞虽有些勉强,却并非不可。
所以,读书人这种优势,在几年后咱们真的不复存在了。”
“崔老三!你这是长他人志气!”
王三爷冷哼一声反对道:“就他唐河上可以教书育人?咱们也可以!只要咱们将家里的古籍拿出来,多教些学生,以后县令自然还是我世家把持在手。”
“不行的!”
出言的是崔二爷,他摇了摇头道:“王兄,咱们培养人才的周期太长了啊!再说了,焉能知道,咱们招募的学生是不是真的就一门心思跟着咱们做?现在,皇家、朝堂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力太大了。还有,王兄真的以为那官道只是为了方便行走?”
崔二爷的话,让王三爷一下子噎住了。
事实就是如此!
无法反驳!
“那,如何是好?”
良久,王三爷才愣愣会问了一句话。
“投资!”
卢侍郎深吸一口给出了方向:“首先,咱们不能再和皇帝对着干了,咱们可以学着郑氏一样将手中的资源共享出来,给皇家给朝堂,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只有这样,皇帝才不会拿咱们开刀。其次,也是最主要的......!”
卢侍郎说了很久,说得很详细。
听得在场的几个主事人无不沉思,不时还点头附和。
这场议事,整整进行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崔家、王家三位主事人没有逗留,议完之后,各自离去。
议事结束后不久,一个个小厮从几座府邸走出,走向了长安城的好些个坊。
当晚,博陵崔氏府邸,清河崔氏府邸,太原王氏府邸,范阳卢氏府邸里,纷纷汇聚了好些个身穿便服的朝臣。若是有飞虎军探查着四座府邸,立马就能发现这些个朝臣最低也是六品,甚至有好几个从四品!
......
“铛!铛!铛!”
翌日,晨钟如期敲响,一盏盏灯笼,从各个两进、三进甚至五进的房子里走出。长安城的冬夜顿时被唤醒,马蹄响起,有轨道的马车率先发车,接着一位位身穿朝服的官员朝着朱雀门行去。
“诸位!昨日的捷报想来诸位都看到了吧?”
这次的早朝,没有用一句“有事启奏”开头,龙椅上这个时代版图最大国家的皇帝,实至名归的天可汗李二陛下笑着开了口,“今日早朝,其余的事情就暂时先不议了!咱们今日把这次战争的功劳和封赏议一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为大唐贺,为陛下贺!”
在场文武用八个字表示了赞同。
“哈哈哈!好!”
李二陛下爽朗一笑,“那就开始吧!克明,你做过兵部尚书,如今药师还未归来,你暂代他禀报一下军功,分个首功次功出来!”
“诺!”
杜如晦拱手领命,“陛下,诸位同僚,昨日我等议了一下,暂议结果如下:
鹰扬卫,转战三千里,令敌联军分崩离析,为一功,灭贼酋肆叶护、回讫可汗为二功,灭回讫为三,灭薛延陀、西突厥为四......”
杜如晦娓娓道来,公布了鹰扬卫为首功,突厥都护府为贰功,左骁卫为叁功,右卫为肆功,右骁卫为伍功。
“其中!”
杜如晦继续道:“个人功劳排名当为,唐河上、社尔、程处弼三人,什钵苾及都护府官员,李绩......启禀陛下,臣汇报完毕。”
一番功绩,杜如晦整整汇报了一个时辰,文武百官却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耐烦。
“那,诸位觉得当如何封赏?”
李二陛下笑着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房乔没动,唐俭也没有移动,程咬金倒是想动,可这时候哪能分不清轻重?
长孙无忌出言道:“吏部和礼部议了一下,首功唐河上战功赫赫,本当为公。然,臣等念其年幼,特降为侯爵,封号‘冠军’!其余人等分别为......”
冠军!
冠军侯!
堪比卫霍?
朝堂上,不少人愣了一下,刚想迈步跨出,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将自己的脚收了回去。
李二陛下笑着扫视了一圈,竟然发现没人反对,心中突然出现一种幸福来得太突然的感jio!
以往议赏,那次不是讨价还价,今日,如此顺利耶?
376、归!(4000)
皇帝的悠然转身,让大度设的一心求死宣告破灭。
他的嘴里还在继续谩骂,只是他低估了唐河上在李二心中的重要性,更低估了李二陛下的忍耐性。一个连颉利都能忍四年的皇帝,忍你大度设这个必死之人十天半个月算得上什么事儿?
右卫缴令在李二陛下把着李靖的手臂往回走宣布结束。
接下来的太庙献俘是一个更费时间的流程,也让那些身穿羊皮衣服的铁勒人冻得更像鹌鹑。
而这些鹌鹑一般的铁勒人在献俘结束之后,也终究按照李二陛下的意思,一人拿着一把唐刀互相攻击了起来。
在活命面前,大度设口里那些不怕死的铁勒族人展现了人性最不堪的一面。
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刺入了同族之人的小腹里,砍在了同族的脖子上。
“铁勒的勇士们,你们在做什么啊!呜呜呜!”
看着眼前的一幕,大度设直接崩溃,哭得像个孩子。
然而,没有一个铁勒人停下来告诉他们的王子:“我们想活命啊!”
因为,只要一停下手里的动作,迎接的是同族手里的唐刀,失去的将会是自己的性命。
一百多个铁勒军官,拿着自己手中的刀不厌其烦地砍伐着。哪怕是被砍了一刀,胳膊流着血依旧阻挡不了挥刀的意志。像极了大度设曾经带着铁勒人悍不畏死冲向唐河上的时候。
只是,那时他们都是为了铁勒部落,而现在只是为了自己能够苟活。哪怕是在这大唐国都做个马夫,甚至做个奴隶,都比死亡来得好得多。
人性,往往就是如此,当完全解放,或者信仰崩塌的时候,展现出来的兽性比野兽还可怕。
哭晕在囚车里的大度设直到最后都无法理解,原本铁一样的铁勒汉子为何会将手中的屠刀举起来,砍向了自己族人、泽袍。
“给他们十人治疗一下,别让他们死了!”
李二陛下没有食言而肥,而是下令让人送那鲜血横流的台子上仅存的摇摇晃晃的十个铁勒人去唐河上的医院治疗。等待他们的,将是苟活人世。
只是,没有人知道,未来的日子,这十个人会有多少次在噩梦中惊醒。
囚车被押解进入了大唐的天牢,囚车里哭晕的人被锁在了天牢里。
没有人会去理会心态已经崩塌嘴里不断骂骂咧咧的大度设,除了送上简单的食物,几乎没有人看这位铁勒王子一眼。
浑噩的铁勒王子开始了他为数不多的死囚生涯。
天牢之外,金光门的城门令继续着看着西面官道的工作。
皇城里某个小丫头也继续着每天到宫城城楼翘首以盼的动作,李二陛下自然晓得自家女儿每天在做些什么,皇宫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吃味,已经成了皇帝的习惯之一,他只能一边吃味,一边安排着人跟在小丫头的身后,深怕小丫头在雪地里摔了。不仅如此,为了封赏那狗日的好女婿,李二陛下还别出心裁地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李靖在简短的休息之后又一次出现在了朝堂之上,兵部尚书的位置十分稳固。倒是没出现原本应该出现的功高震主的情况,毕竟这次草原之行,最大的功劳是唐老四。
右卫回程后的第五天,另一杆写着“李”字的大旗终于出现在了长安城西城外。
不用多说,那是李绩带领的左骁卫。
同样是献俘卸甲,左骁卫的卸甲比起右卫的卸甲明显让李二陛下更加高兴。究其原因,其实只是俘虏的问题。
来自吐谷浑的俘虏们可不是大度设那样不开眼的存在,他们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像极了摇尾乞怜的狗。
这样的作态,再加上他们杀死符允的功劳,让李二陛下在献俘结束之后大手一挥进行了赦免。
同时,在李绩的美言下,这些人不单单被赦免,更是在缴纳一部分“户籍税”之后,摇身一变成了大唐都城的人口。
“恭喜恭喜!”
“多谢将军美言!”
“……”
献俘结束之后,李绩和吐谷浑的贵族们互相拱手。贺喜的贺喜,致谢的致谢。慕容伏允那被石灰腌制的尸体孤零零躺在地上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世人都说做皇帝好,可照符允的尸体看来,皇帝当真好不了。
又是一日过去。
皇城上的小丫头已经记不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憋着嘴走下了城楼。
——————
“父皇也真是的,朝廷里这么多将军,为何单单要四郎从这里奔波到那里?”
一边走路,小丫头一边嘟嘴埋怨:“就不知道多派些兵马,一个人负责一个地方的战事么?”
这句话语,毫无疑问传到了李二陛下耳朵里。
这尼玛,哪里是朕让他从一个地方跑到另外一个地方的?明明是唐河上那狗日的自己好动,非要从回讫王庭跑到郁督军山,从郁督军山跑到玄池,又从玄池跑到高昌。
李二陛下顿时气结,险些下令停止了给唐河上准备的礼物的建造。
天牢里,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铁勒王子双目依旧空洞。这是信仰崩塌的最好写照,生而为人,凡信仰崩塌者要么一死了之,要么直接成为行尸走肉。
大度设显然成了后者,这么多天过去了,铁勒王子就连自杀的动作都没有做过。可想而知,当日族人为了十个活命名额的互相攻杀带来的打击到底多大。
……
贞观六年,正月初七,唐老四的鹰扬卫和侯君集的右骁卫依旧没有归来。
一份红纸抵报却率先张贴在了长安各个坊道的公告栏上。
“上面写着什么呢?”
“会不会是上元节的安排?”
红色抵报一张贴开来,立即吸引了长安百姓的注意。嗯,自然包括了那一批刚刚拿到大唐户口的新百姓。
“读报的呢?什么时候到?”
“对呀对呀!他不来,咱们也看不懂上面写的什么呀!”
“来了来了!某来了!”
在街坊邻居的期待和呼唤之中,将手插在袖口里的读报人挤过人群,走到了抵报的面前。
封赏!
两个黑色的大字首先映入了读报人的眼睛里,他咧嘴一笑道:“各位街坊邻居,这是一份封赏的抵报。上面写到,武功县伯唐河上率鹰扬卫抗击铁勒、回讫、高昌、西突厥有功,封为大唐冠军侯,迁冠军大将军!鹰扬卫将军程处弼、李震、房俊三人封为伯爵。
突厥行军道大总管,右卫大将军,兵部尚书李靖改封卫国公!
突厥都护府都护阿史那什钵苾改封代国公!
突厥都护府副都护阿史那社尔追封顺州都督!
右骁卫大将军侯君集迁潞国公、右卫大将军!
执力思力、阿史那思摩……!”
一排排名字,读报人前前后后读了整整两刻钟才完结。
街坊们耐着性子听完最后一个字,才开始了讨论。
“唐河上?大安坊那位?”
“对!这是多大的功绩啊,居然封了冠军侯!”
“功绩大着呢!前段时间的捷报不是说了么,守卫都护府歼敌几万,后来有灭了狗日的回讫,灭了西突厥,灭了铁勒狗!最后还迫降高昌呢!”
“实至名归,实至名归啊!”
“可不是,长安麒麟是说着玩的?”
“哪里是长安麒麟,明明是大唐麒麟儿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子什么的?”
“生子当如唐河上!”
“对,就是这样说!”
“......!”
封赏的抵报,再次让唐河上的名字响彻了长安城,相信当这份抵报分发到大唐十八道三百州之后,整个唐河上的名号将更加响亮。
那可是冠军侯,封狼居胥称号,那可是冠军大将军,正三品武官!
随着这份抵报的登出,莒国公老爷再次赚足了面子,也是装足了哔,更是受尽了同僚们在心中的谩骂。
可唐老爹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
哼,你们都是眼馋!
眼馋我唐家或许不用多久就会一门两公爵!
……
说到唐冠军,这厮此时正优哉游哉地骑在马上朝着长安赶路呢。
一路上不时有高昌贵族过来献殷勤,那叫个炙手可热。
什么金银细软,什么美人俏婢,那些个高昌贵族一个劲儿地想往唐老四帐篷里塞。就连鞠文泰都多次让身边带着的最漂亮最年轻最风那啥的妃子到唐河上身边晃荡。
可唐老四是谁?
说他是当今妥妥的大唐第一富豪毫不为过,焉能看得起这些高昌人给的金银细软?
呵!
老子又不是侯君集那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不收!
至于美女俏婢,唐某人表示,某早有婚约在身,焉能做出这等腌臜事体来?
呸!
呸!呸!呸!
早已眼馋那些送礼的高昌官员的侯大将军心中暗骂,狗日的,这些高昌贵族怎么这么不开眼,唐河上那厮是愿意给你们说好话的人?找我啊,找我帮你们说话啊!侯某人好歹救过皇帝,现在又有功在身,些许话是说得上的啊!
多日未曾尝过女色的程处弼和房二也是一嘴呸呸呸!唐老四那厮和公主有婚约,他敢睡你们送去的女人,不怕陛下一怒之下切了他的吉吉?送到老子帐篷来,保准给你养得白白嫩嫩水水润润的!
至于你们要求的事情,没事儿啊,老子可以找唐四郎说嘛。
奈何,那些个高昌贵族就是不晓得曲线救国的道理,侯大将军、程处弼和房二的小算盘注定落了空!
回程的日子,就在唐河上淡淡一笑(咬牙坚持)的拒绝和侯、程、房三人的羡慕中一天一天地过去。
正月十一,距离上元节还有三天。
长安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唐河上的眼中。
尼玛终于到了,再这样下去,只怕真忍不住收了那些每晚都在帐篷外晃荡的女子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李震,前去禀报,就说鹰扬卫、右骁卫得胜归来,特向陛下缴令!”
“……!”
侯大将军一脸无语,尼玛老子才是总管好么?算了,看你年轻,暂时不和你计较了,等入城之后,侯某非要和陛下说道说道!
“诺!”
李震应了一声,猛夹马腹,提速朝着金光门驰去。
到了金光门下,李震猛然勒马大声道:“本将鹰扬卫李震,奉唐河上大将军之命前来汇报。鹰扬卫、右骁卫得胜归来,特向陛下缴令!还请城楼上的兄弟通传!”
“回禀将军!”
城楼上没有任何迟疑,立即回答道:“我家姐......咳,城门令已经去通告陛下了!请将军转达唐大将军和侯大将军,两卫在城外稍作等候,陛下早有指令,收到消息后会立即前来缴令。”
“晓得了!”
李震回了一句,调转了马头,只是心里不断嘀咕,这么好的待遇?
不仅李震,当这个消息被传达到侯君集和唐河上的耳朵里的时候,两个正三品武官都有着同样的想法。
按照大唐惯例,出征回来的将士都要在城外扎营等候,等朝堂上选个黄道吉日之后再上交兵符缴令献俘。基本上很少出现回来就立即缴令的情况。
唐老四愕然了一下,随即没再多想。
可一旁的侯某人脸色又变了一下,他觉得,这种待遇只怕不是陛下给他侯某人的。而是侯某人恰逢其会和唐老四一起,才受到这样待遇的。
哎!算了,看来找皇帝说道说道唐河上的事儿,不能说了啊!难受!
只是,侯君集不知道自己猜错了,这次不光鹰扬卫和右骁卫,就是李靖的右卫和李绩的左骁卫都是这样的待遇。
几百步,一堵墙的相隔。
城外鹰扬卫和右骁卫正在列队,城门内一个个百姓也在自发的朝着金光门涌来。
他们之中,有人是为了迎接自己那在鹰扬卫或者右骁卫当兵的家人,有的则是单纯的想看看几天前抵报上登出来的冠军侯长什么样!
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汇集,金光门一下子成了长安城最壮观的地方。
门外,不断有人像鱼群一样涌出,门内,不断有百姓前来,一下子拥堵得不得了。
从皇城骑行而来的皇帝和文武毫不意外被堵在了金光门内。
李二陛下咧嘴一笑,“唐河上和鹰扬卫还真受百姓欢迎啊!看这自发夹到欢迎的阵势!”
唐俭却是语气淡淡,“这有啥,老夫的儿子就该如此!”
百官:“……!!”
380、长安新貌与船坞新计划
意料之中,脑阔里并没有再度出现那个颇有金属感的女声。这让唐老四在一瞬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幽怨,就像一个被玩了一宿然后立即被抛弃的妇人。车都上了,就是不买票不负责任。
若是那系统大爷是个真人,唐河上还能把人给揪出来暴打一顿,可眼下......只能是无可奈何。
唐河上一行的上元夜篝火晚会在烟花和焰火燃放完毕后宣告了结束。
大家伙一起进入了春明门,趁着时间还早,还去猜了一趟花灯。
只是,唐河上今年没有再去,毕竟靠着百科全书作弊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够了,做第二次毫无爽点可言。而去年在这灯会上遇到的准岳父大人,今年也没有出现在唐老四的面前。
一行人玩了一阵,除了程处弼和房俊没有猜中灯谜获得花灯以外,人手拿着一个花灯朝着自家散去。
离去的时候,程处弼和房俊还有些郁郁,咱们猜不中也就算了,凭啥他唐河上不猜灯谜也有花灯拿?就因为陛下给唐河上找了一个媳妇?
哼!这种事儿,俺也可以!
还甭说,程处弼和房二郎完全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在不就的将来就会成为现实。
不过,如今的房二也不知道会不会对高阳有些正面的吸引?
正月十六,上元佳节之后,是大唐朝堂正式恢复运营的第一天,这一天唐老四依旧没有去太极殿参加朝会,因为这也是长安学院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
站在阅台上,看着台下乌黑黑的一大片学子,唐老四赫然觉得这比应了草原上的战争更让人有成就感。
只要长安学院继续发展下去,唐河上对那位西去的老先生的承诺终将兑现。
主持开学典礼的依旧是马周,唐河上已经考虑是不是要给马周升任一个副院长了。
要知道,自打杨妃来了长安学院之后,就不断有关于长安学院这些夫子的评语放到了李二陛下的桌面上。尤其是马周这个和女官打得火热的曾经的酒鬼。
顺利结束开学典礼,唐河上仿佛是怕将自己未能洗净的杀气带给了学生,所以没有到教室里去给学生们讲课,只是对着所有教习行礼感谢之后走出了长安学院。
“冠军侯早啊!”
“侯爷早!”
“各位早!”
走出长安学院,走在长安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总有人认出唐河上来,面对这些人的问候,唐河上一一回礼。
可即便是简单的回礼,都让唐河上有些口干舌燥。也亏得如今的长安百姓不是某个年代的狂热粉,不然的话这一路过去,哪怕是长安城不造成拥堵,仅仅是签名都得把手写折了。
唐河上拖着闲散的步伐,倒是算得上从草原回来后第一次认真在这长安城里瞎逛。
这不知为何,唐河上没有逛到唐氏集团所在的大安作坊,也没有逛到长安交通司所在的颁政坊,反而是一路逛到了已经拆迁完毕正在建设的永阳、和平二坊。
平推之后的城西南角,一座巨大的椭圆形建筑正在建设,上面木模、竹模林立,远远看上去,如同巨鸟巢穴。
唐河上也不惧尘土,缓缓向前行走,直到有人出手阻断,“这位郎君,此处今日才刚刚复工,里面建材林立颇为危险,还请您停步。”
“你是长安建司的?”
唐河上没有为难,反而是与之攀谈了起来。
“否!”
戴着竹篾编制安全帽的匠人摇了摇头,笑着道:“俺自诩技术不错,去面试了几次,憾未能入。后来,我家郡王成立建司,所以就过来了。”
“郡王?”
唐河上愣了一下,问道:“河间郡王还是任城郡王?”
匠人打量了一番唐河上,见其衣着都是上好布料,应该是个贵族,也不隐瞒,答道:“是河间王。此地乃任城王盘下的地段,按照冠军侯和雍州府衙的建造不可与开发同一人的政令,我等建造之人自然不可能是任城王的人。”
“哦?”
唐某人下达的政令?
唐河上仔细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给秦千古的小册子上并未规定这一条啊。他笑着请教道:“不知足下是否方便,帮某解答一下雍州府的这个政令?”
“没问题啊!反正今日才复工,不算忙碌!”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思想,匠人侃侃而谈,将雍州府关于开发、建设、监理三者之间的关系讲了个通透。
唐河上听得萍萍点头。
按照匠人的说法,开发商不能作为建造者,建造者又必须要有人监督质量,这就是秦千古弄出来的长安建设体系。其中的细节比起唐河上脑子里的知识点要粗糙很多,可在这当下也已经够用。
“多谢解惑!”
在匠人处了解到了雍州的建筑新政令之后,唐河上道了一声谢,心满意足离去。
那匠人拱手回礼,然后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嘿!刚刚冠军侯找你谈什么?”
匠人刚回到原地,工友就发起了询问。
那匠人愣了一下,“冠军侯,刚刚那位就是?”
“对啊!”
“我靠,我竟然和冠军侯攀谈了这么久!”
浓浓的自豪出现在了匠人的脸上,身边的工友亦是一脸羡慕。
这一期,唐河上自然不晓得,时下他正被一种吾道不孤的感觉填满了内心。
想来,这就是所有的领导者都希望有一个能够举一反三的下属的主要原因吧。
别看把秦千古当做唐河上的下属不恰当,可在长安旧城改造这件事儿上,秦千古还真是按照唐河上的小册子在做。只是,出乎唐河上意料的,是秦千古做得如此之好。
告别了匠人,唐河上继续在城里溜达。
只是,原本没有目的,现在变得有了些目的。
他特意去看了那些商业化住房的建筑,又去询问了一下拆迁户的情况。
最后得到的反馈,都是百姓们在就地还房的基础上还得到了一大笔钱财。
这些消息,让唐河上再次明确了自己递小册子给秦千古是个正确决定的信念。
......
荆州,作为亚热带季风气候区,正月十六的时候已经开始变暖,大河沿岸远远望去稀稀疏疏已经能看到了些许绿色。
若是远远眺望大河的对岸,嘿,你会看到成片的郁郁葱葱,当然,那不是绿草,而是常绿带针叶林。
五十六岁的荆州都督觉得这荆州的气候确实比长安更适合养老。
嗯,皮肤确实要比长安那个干燥之地水润了不少!
应国公摸了一下自己的老脸,一边幻想着要是再在这荆州待几年,或许还能回去和夫人一起生个小四?
儿砸丫头都阔以!俺老武不挑!
说起儿砸......
老武同志最近可发现自家那俩儿子倒是真的成器了不少。
前几天旦日,随着海军卫在荆州训练的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二人来了一趟刺史府。
武士彟看着儿子的第一感觉是黑了,第二感觉是瘦了,第三感觉才是更精神了。
原以为俩儿子要像第一次来荆州刺史府一样诉苦。
可这贞观六年的旦日,俩儿子一点苦也不叫了,吃完晚饭转身就回了营地说是要站岗。这倒是让武士彟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震撼之余,老武同志打心眼里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滴。
要不是自己死活拉着唐老四照顾一下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儿子能有今天?
当然,看着儿子浪子回头的状态,武士彟越发觉得自己这么些天忙里忙外帮着唐老四看着船坞这份辛苦也算值当了。
放下铜镜,给自己披上一件貂裘的应国公迈着老胳膊老腿走出了刺史府。
政务什么的,作为当权者只要划下一个道道自然有长吏啊、别家啊、司马啊这些去执行嘛。凡事都要恭亲,本刺史一个封疆大吏要这些副手做什么?
走出刺史府,武士彟翻身上马,缓缓朝着城外走去,最终在江滩边的船坞停住了脚步。
今日是节后复工的时候,船坞上上下下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以至于武士彟进入了船坞,都没人来打个招呼。
也亏得应国公老爷子早已习惯这船坞上上下下的工作态度,不然,换个人来只怕还要摆一摆刺史的架子,让人迎接一番。
没人招呼,武士彟自然也没去招呼匠人。
他直接走到了一条已经粗具轮廓的战船面前。
那是船坞建造的第一条大船,通体龙骨都是上好的巴蜀木料,全船长达二十一丈,宽两丈,妥妥的一个巨无霸。整个船体,都由大小各异的木板拼接而成。
每一块木板都经过了严苛的制作、验收和安装工艺。
在唐河上走之后,整个船坞的标准化管理工作都是应国公一手监督,所以他对眼前这艘大船可谓无比熟悉。
大船的顶部,和五牙大船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没有高高的楼层,而是一块巨大的甲板。
渺小的武士彟情不自禁将手放在了巨大的船体上,闭上眼睛开始幻想着这条船建设完毕的景象。
按照唐家小子所言,船体通体要用铁甲包裹,还要在甲板上安装大唐最新式的武器。
那武器某没见过,可光是闭着眼睛想,武某都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
嗯,尤其是咱两个儿子在如此巨舰上乘风破浪,征服星辰大海......
老武同志的嘴角情不自禁向上弯曲。
“老爷子,您来了?”
身后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武士彟的幻想。
武士彟转头一看,眼前的熟人略有些黝黑,个字也算不得高大,不是岭南冯家那位在海军管后勤和建设的二娃子还能是谁?
“嗯!”
武士彟点了点头,笑着答道:“之前你不是说船坞今日复工嘛,老夫过来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您费心了!”
冯智璋郑重对着武士彟行了一礼道:“您放心,若是真有什么需要您的,小侄绝对不含糊。”
冯智璋的礼仪,武士彟坦而受之,要知道在眼前这个黑小子还没来的时候,咱老武可是为了这造船操劳了不少。
“老爷子,咱一会儿有个复工的大会!”
冯智璋继续道:“您要不给大家讲两句?”
“不了!”
武士彟没有打算越俎代庖,摇摇头拒绝道:“我个老头子有啥好讲的?你自己讲,我在下头听听,一来听听这第一艘船什么时候下水;二来也听听你们海军的下一步造船计划是什么。不过冯家小子,你可以要尽快,老头子都是一只脚迈进土里的人了,指不定哪天就去了。可别让老头子到死的时候都看不到呀。”
武士彟开着不伤大雅的小玩笑。
冯智璋心里清楚,咧嘴笑着答道:“您这么健朗,少说也得再活三五十年呢,怎么可能看不到咱们军舰下水?您还得看着咱们海军驰骋在碧海之上,为大唐开疆裂土呢。”
“会说话!老夫喜欢!”
武士彟拍了拍冯智璋的肩膀,“去吧,组织你的会议去。”
“要得!”
冯智璋学着当地人的语言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不多时,一位位造船的匠人被集结了起来,复工大会的横幅被挂了上去。
“诸位!”
冯智璋站在横幅的下头,他朗声道:“开会之前,本官先宣布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咱们的老爷子,荆州刺史武士彟来了咱们船坞。大家欢迎!”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看文基地】,看书领现金红包!
“啪啪啪!”
鼓掌的声音立即响起,匠人们用巴掌表达了对这位老刺史的欢迎。
待得掌声散去,冯智璋才继续道:“适才,老爷子和我开了一个玩笑,说,‘让咱们加快些进度,别让他看不到咱们的巨舰下水’。咱们能让如此关心咱们的长者失望吗?”
“不能!”
“不能!”
“不能!”
匠人们的声音,如同他们的强大的信心一般,如同热浪,必将破开一切困难。
“好!”
冯智璋深吸一口道:“那就公布今年的建造任务!一、三月以前必须完成第一艘舰船的船体建造;二、四月初着手第二条战列舰的建造;三、驱逐舰和巡洋舰本年建造目标为十艘......
有没有信心?”
“有!”
“有!”
“有!”
三声之后,简短的动员会宣告结束。
所有匠人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热火朝天的气氛再一次出现在了荆州船坞。
360、吐谷浑......没了!
“咳咳!”
剩余的那两段伏俟城城墙上,一个士兵一边咳嗽,一边茫然问到:“这,是个啥情况?”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断裂的城墙上,都是勾着腰咳嗽的士兵。虽然,这些士兵大多都在鄯城下见过大唐的火药防御,可那是防御啊,谁想得到那轰鸣着的东西能够用来攻城,还一炸就断了好大一截?
此时,这些吐谷浑士兵的心里除了茫然只剩下一种情绪,那是害怕!
能不害怕么?要是再来个一两次,那不是整个城墙都没了?这样的守城,还怎么守?
守个锤儿啊!
城墙转角的底下,几个左骁卫的士兵正晃着自己的脑袋。虽然他们都躲到了另外一边,耳朵里也都塞上了棉花,可是左骁卫带来的所有火药都放到了那段消失的城墙下,那可是整整两千多斤!
用六个晚上,慢慢送到城墙下的两千斤火药爆炸,光是地上的震动,就能让人短暂失去平衡能力。
八九十步开外,被盾牌围着的左骁卫中郎将终于发现那飞沙走石砸在盾牌上的声音停止了!
“将盾牌放下来!”
他果断下达了命令!
“嘶!”
盾牌放下的那一刻,视线里出现的情景让这位大唐左骁卫的中郎将都情不自禁深吸了好大一口凉气!视线所致,那灰尘终于散去的伏俟城断裂的城墙处,一个十多丈宽的豁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巴,看上去十分狰狞。
“咚!咚咚!”
“咚!咚咚!”
正是此时,身后再度传来了战鼓敲响的声音!
“冲!”
中郎将回过神来,把自己的战刀高举。
一万步卒,纷纷抽出了腰间的战刀,如同一股洪流朝着那段断壁残垣冲了过去。
营地,剩余的所有骑兵纷纷上马,他们没有疾驰,而是保持着和步兵的距离着朝着那段豁口小跑过去。
城楼上,吐谷浑的士兵还在呆滞之中,竟然没有一支箭设向冲过来的左骁卫士兵。
步卒轻而易举冲到了那段坍塌的城墙之下,他们嗷嗷嗷叫着往里边冲!
“跑啊!唐人杀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回过神的吐谷浑士兵嚎了一嗓子!
余下的士兵们顿时一哄而散朝着那下城墙的楼梯跑去。
城楼上的两三万士兵,在几个狭小的楼梯口处聚集,你推我,我挤你!不少人被推下了城楼,甚至有人拔刀相向!
“杀杀杀!”
登上了城楼的左骁卫士兵大喊三声,朝着那人群汇集的楼梯口冲了过去。
“唐人杀过来了!”
“快让开啊!”
“来不及了,让不开了,快跳!”
“快,跳下去!”
原本就乱成一锅粥的楼梯口更加慌乱,吐谷浑的士兵们如同惊弓之鸟,肝胆欲裂!
不少人直接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那可是三丈多高的城楼,跳下去那得断胳膊断腿啊!
不跳?
等着的将是唐人的刀锋!
左骁卫步兵营仅仅一次喊杀,还没冲到那人群汇聚的楼梯口,吐谷浑的士兵就至少因为跳楼而折损了两成!
伏俟城的城墙下,抱着腿哀嚎成了一片。
尤其是那些最先跳下去,没摔死,然后又被后来者跳下来踩踏或者砸中,却命大还没死的士兵。
他们浑身上下已然找不出几块完好的骨头。
而那些后跳的,又运气比较好的,跳下城楼之后,立即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
“不要乱!唐人那么少,咱们列队还击!还击!啊!”
西城墙上,一个吐谷浑将领抽出刀,一边砍着身前的乱兵,一边大吼,希望能够组织起来防御。
然而,迎接他的,是乱兵的弯刀!
正是这个时候,一万骑兵终于通过了断裂的城墙,为首的骑兵中郎将举着马槊大吼一声道:“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
一万骑兵的怒吼,让城楼上的拥堵终于为止一滞!
“哐当!”
一把刀又一把刀丢在了地上,吐谷浑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蹲了下去......
皇宫,前去探查的将领已经从城外返回,他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唐,唐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破开了外城城墙。想来这个时候,唐人应该已经攻进来了!”
“什么?”
伏允猛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慌张,“唐人居然攻进来了,怎么办,咱们怎么办?”
“丞相?你说说!”
“大将军!你有什么办法?”
“王弟,你刚才不是提到咱们去车迟国吗?走走走!咱们现在就走!”
“......”
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应伏允。
城破之前,大家都还能走。可是,现在,城池这么快告破,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国库来不及弄走,内库来不及弄走,甚至于女眷都来不及弄走。什么都来不及弄走的情况下,还去车迟,去龟兹做什么,要饭?
“要不......”
丞相给大将军使了一个眼色!
“您是说?”
大将军面带疑惑,藏在背后的手形成掌刀,轻轻滑动了一下!
丞相微微转头,躲过了还在四处找人出意见的皇帝,然后对着大将军微微一笑。
大将军终于心领神会!丞相的意思,这些年小国家里面到处都在上演嘛,比如,三年前的梁洛仁和去年的康苏密?
当然,他们的做法不是最关键,最关键的是这两位,如今在大唐活得够好!
大将军慢慢走到慕容伏允身旁,他低声唤了一句“陛下”!
伏允一脸激动转身,“大将军想到办法了?”
“想到了!”
“啊!你......你......”
伏允一脸错愕,他看了一眼自己腹部正在喷出的血液,缓缓倒下......
李绩骑着战马,带领着一万骑兵缓缓朝着吐谷浑皇城得城门行进。不知道是不是士兵的那句“大唐只诛恶首,不犯百姓”起了作用,一路上没有遇到丝毫反抗和攻击。
终于,到达皇城门下,一名士兵骑马走出,他大声道:“打开城门,大唐饶尔等不死!”
“打开......”
“嘎吱!”
士兵还没来得及说完第二遍,皇城的城门还真的打开了!
一群人,抬着几十具尸体走了出来,其中身穿甲胄的将军单膝下跪:“天使在上,慕容伏允悖逆大唐,现已伏诛!.......”
363、最后的战役(下)
这场战斗,可以说开始得很突兀。
可是,这战斗一开始就立马进入了白热化。两翼的右卫直接冲入了对方的阵地,乒乒乓乓的兵器敲打声音不断传来,打成了两片。
右卫的人数比夷男现在的部队少了一倍,可是借着重骑兵对轻骑兵的优势,右卫打得不但不落下风,反而压制了敌人的左右两翼!
当然,这样的压制,右卫的士兵依旧付出了些代价。
在冲击的过程中,两匹马的对撞,即便是有着重甲防卫的右卫马匹都会踉踉跄跄。甚至还有不少马匹被撞翻在地。等它们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马背上的主人已经飞出去好几米远。
运气不好的士兵,在坠地之后直接被敌人的马蹄给踩死,运气好一点的士兵几个驴打滚爬了起来,直接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
迎接这些坠地然后爬起来的士兵们的是那白雪一样的弯刀!
所幸,现在的温度之下,已经冻脆的弯刀还没办法破坏掉鱼鳞甲,给右卫士兵造成伤害。
敌人的一名百夫长瞬间发现了这种情况,自家的弯刀砍在对方的身上,人没砍死,反而把刀崩断了!
这样的仗,怎么打?
“砍马蹄,都给老子先砍马蹄,再瞄准脖子砍!”
百夫长大声道:“用锤子的,给老子狠狠砸!砸死他们!”
言罢,他猛夹马腹,挥着手里的狼牙棒猛地朝着一名落地的右卫士兵砸去!
嘭!
士兵应声倒飞了出去,他的胸膛竟然直接被砸得凹陷了下去。一口鲜血喷出,落地的士兵再也爬不起来。
这样的场景,在混战之中出现了好几处!
每一个铁锤下去,落地的右卫士兵立马重伤,甚至直接死亡!
“旅帅,什长,还有用长槊的士兵,给老子对准了那些拿重家伙的敌人杀!”
右卫的郎将当机立断,吆喝着带领身边的马槊重骑兵迎着敌人的重武器士兵冲杀了过去。
左右翼的战斗,如同一个绞肉机,不断有右卫士兵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更有铁勒、西突厥人被马槊穿透,被唐刀削去了脑袋!
“我调兵去两翼支援!”
看着两翼被压制,被围在中路军中朝着唐河上冲刺的夷男勒马转向,给大度设留下了一句话:“记住,分散一些,一定要打掉对面那几百人!没有了他们,咱们才有机会突围!”
大度设心里清楚,在草原上征战了几十年的父亲没有判断错误。敌人有两万人的重骑兵,硬钢已经不是好的选择,突围才是!
而要突围,就必须打掉敌人那能射出十里地远的投石机!
“儿郎们!”
大度设举起了手中的铁棍,一边冲刺一边下令道:“分散些,给我冲上去,冲垮对面的投石机!”
一里多地的距离,铁勒人迅速散开,朝着鹰扬卫冲了过去!他们马与马之间至少间隔着两匹马的距离,几乎让虎蹲炮失去的杀伤力!
四百步!
三百五十步!
敌人越来越近!
唐河上亲自挥动了令旗:枪兵,三段射准备!炮兵,将虎蹲炮给抬到最前头,霰弹一轮射击!
鹰扬卫的士兵快速跑动,四十多门虎蹲炮从后面抬到了前头,摆成了一排!
这个时候,敌人距离鹰扬卫仅仅只有一百五十步!
“开炮!”
房二用力挥下了手中的红色旗帜!
“嘭!”
“嘭!嘭!”
四十多门虎蹲炮齐发!
“咻!咻!咻!”
在天空中形成一张巨大弹幕的钢珠发出尖锐的啸叫,如同捕鱼的大网一般飞向了冲刺的敌军。
“哣!”
“哣!哣哣!”
钢珠砸在人身上,发出让人闻之牙酸的声音,一个又一个敌人连人带马扑倒在了地上!
“退!”
房二继续挥动令旗:“所有炮兵,放弃火炮,改用火枪无差别射击!”
“第一排射击!第二排准备!”
程处弼也下达了作战命令!
“piu!piu,piu!”
一排青烟在鹰扬卫的阵营冒了出来,这不是因为脚下是谁家的祖坟,而是火药的烟雾。
第二排紧接着第一排扣动了扳机。
然而,中路军的敌人太多了,保守估计都有五六千人!
仅仅一轮霰弹,再加上火枪,已经没办法阻止敌人冲击的脚步。
双方的距离只有八十步了!
“杀!”
依旧被铁勒士兵包裹着的大度设弓着身子趴在马背上,他大吼道:“杀过去,带着族人们突围!”
“箭羽!齐射!放!”
正是此时,在鹰扬卫身后都护府骑兵对铁勒人前进的方向进行了箭羽覆盖。
“嗤!”
伴随着箭矢射穿皮衣的声音传来的,还有那左臂上的剧痛!
“啊!”
马背上的大度设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怒喝一声竟然直接将手臂上的箭矢给拔了出来!
“冲!冲!冲!”
他猛夹马腹,朝着队伍的最前头冲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喊:“杀!杀过去!杀!杀!杀!”
铁勒的士兵依旧跟随着小王子得脚步,只是,在一波箭羽之后,五千多人只剩下了一半!
“piu!”
鹰扬卫的第二轮枪声响起!
铁勒中路军又双有不少人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再也不能动弹。
......
终于,大度设在距离鹰扬卫三十步的地方勒停了马匹!
不是他不想再冲锋,而是此时,他的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二十骑!
“啊!唐河上!”
身上插着两支箭羽,还有好几处血洞的大度设极其不甘地大吼一声,将手中的铁棍直勾勾指向了唐河上。他道:“唐河上,可敢一战?!”
看着三十步开外已经摇摇欲坠的二十来骑,唐河上轻夹马腹缓缓向前,他一边走一边点将“程处弼、李震、房俊、阿史那什钵苾、政委、执力思力、契瑟合力何在?”
“末将程处弼在!”
“末将李震、房俊在!”
“末将阿史那什钵苾在!”
“......!”
“好!哈哈哈!”
唐河上抽出了腰间的唐刀,猛然一夹马腹,“诸位,随我出击!给死去的将士,死去的牧民报仇!”
“报仇!报仇!”
八匹骏马,载着大唐中路军最高将领朝着二十骑冲了过去!
364、老子说过,少一刀你都死不了!
看着对方奔袭而来的八骑,大度设心中竟然松了一口气,他不着痕迹对身边亲兵试了一个眼色!
亲兵心领神会,“保护王子,杀!”
十九位大度设的亲兵猛夹马腹,迎面朝着唐河上八人冲了过去,叫嚣着要和唐河上一战的大度设却是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十步!
五步!
“杀!”
为首的亲兵爆喝一声,将手中的铁锤平举朝着程处弼横向挥去!
那是一柄重达二十斤的铁锤,这要是砸在身上,即便是穿着李靖那一身的重甲都无法抵御,何况只是穿着防箭作战背心的程处弼?
眼看着铁锤就要砸到,为首的亲兵咧嘴一笑仿佛看到了敌人倒飞出去的样子!只要,砸死眼前这个人,就能直接面对那个王子暗示要抓住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他面对的是程处弼,长安城里勋二代中马槊功夫最厉害的人!
程处弼以身合骑,猛然后仰!
双方齐平之时,那敌人的铁锤在程处弼头上一寸高度掠过,激起一阵冷风!
就是此时,敌人的手腕一抖,那铁锤直接朝着程处弼的头砸下!
程处弼毫不惊慌,将手里拿着的燧发火器双手向上托举,正好挡住了敌人重锤落下的路线,双方终于错身而过!
大度设那位为首的亲卫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因为在他身前两步之外就是目标!也就是即便杀不了第一个敌人,依旧有可能达成目标!
程处弼两步之后的唐河上正高高举着手里的唐刀,准备将那个挂着一脸笑意的敌人给砍死!
“嗯!”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突然一身闷哼,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
唐河上看得清清楚楚,那是程处弼抬手将火枪往后一刺,火枪上的刺刀直接反手刺穿了敌人。
两匹马逆向行走,让程处弼根本不需要用力,刺刀就从敌人的身上抽离。
火枪在他的手中翻滚,枪头朝着身前猛然捅了过去,第二个敌人被程处弼一枪捅穿。
唐河上有些无语,TM的程处弼,就不知道给老子放一个人过来砍?
他用余光瞄了一下其他几人,房二郎的面对敌人的重锤毫不退避,直接挥舞手中的狼牙棒反手砸了过去,不仅砸飞了敌人的铁锤,狼牙棒趋势不减,摧枯拉朽,直接将马背上的敌人给砸飞!
此时的房俊,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在咆哮着“还有谁?”的战神!
李震将侦察兵的骑术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双脚夹住马背,猛然将自己的身子和地面保持平行,随后火枪刺出,刺刀如同捅破窗户纸一般轻松。
什钵苾使着一根铁棍,借着铁棍的长度直接将敌人捅得飞离了马匹,然后一棍砸下,敌人的脑袋如同爆裂开的西瓜!
嘶!太残忍了!
唐河上情不自禁瘪了瘪嘴,再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左边。
政委还在和第一个敌人缠斗。咳,缠斗二字,实实在在有些美化,若是非要说得客观一些,那是政委在敌人的弯刀之下总有一种险象环生的感jio,保不齐下一刻,政委会成为己方第一个被敌人弄死的存在啊!
要不要去帮帮忙?
这样的想法刚刚出现,就被唐老四掐灭。不是唐某人自己都自顾不暇,而是政委不远处的执力思力正在前往。
而契瑟合力......此时已经扑向了第二个敌人!
“小心!”
眼观四路的程处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他从旁光中正好看到唐河上的走神,也正好看到一个敌人挥着弯刀正朝唐河上砍去!
两步的距离,如同咫尺天涯,让程处弼根本没办法救援唐河上。
唐河上听到程处弼的声音,一下子集中了精力,只见一把正在砍来的弯刀距离自己只有半米远了!
“卧槽!”
唐河上大骂一声,右手将长剑竖起来格挡!
“铛!”
刀与刀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让唐老四虎口发麻!
嗯?还有暗器?
正是此时,唐河上突然发现一道白光朝着自己的左脸飞来,本能之下,他猛然往右偏头,脖子都扭响了!
那白光玄之又玄擦着头盔的边缘飞了过去,那哪里是什么暗器,明明是敌人断开的弯刀!
拿这样的刀也敢来吓老子?
唐河上气急败坏,手中的唐刀顺势朝着敌人的头部削去!
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容许敌人躲闪!
硕大的头颅与脖子分离!
十九比八的白刃战,不,准确的说,这是一场十九比七点五的战斗!唐河上认为自己勉为其难能够算一个战斗单位,而政委......咳,算了,人家是文人!
仅仅几息时间,十九个敌人骑兵就被斩杀于马下!
这充分体现了大唐将领的战斗力!
当然,这只是对于唐河上而言,大度设不认为如此。
他脸上原有的笑容早已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本想着十九个士兵能够......
可现在,自己的亲兵全部战损,八个敌人没有任何伤亡,而且还把自己围了一圈,明显是要抓活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大度设疯狂笑了起来,他一把抬起了自己手中的弯刀,双手握住了刀柄!弯刀的刀锋不是朝着唐河上,而是对准的他自己的脖子!
那是......要自杀!
“程处弼,手弩!”
唐河上一声爆喝!
程处弼一把将腰间的手弩丢了过去!
接弩、举起、瞄准!
唐河上一气呵成!
“嘣!嘣!”
就在大度设准备用力自戕得那一瞬间,唐河上扣动的扳机!两只短箭旋转着朝着那刀柄与刀身相接之处疾驰过去。
“铛!”
“哣!”
第一支箭矢直接将大度设手里的弯刀击断,第二支短箭射入了大度设的右肩,最后透体而出。巨大的力量,让马背上的铁勒王子向后腾飞,最终砸落在地!
唐河上帅气将手中的手弩一收,翻身下马两步跑了过去,最后起脚踏在大度设的胸膛上,“没到长安你就想死?你问过老子没有?记住,老子说过,要活剐你三千六百刀,少挨一刀你都死不了!”
365、夷男之死!
“咳咳!”
被踩住的大度设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即便是如此他依旧一边干咳一边色厉在荏道:“唐河上,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给我一个草原战士的尊严!”
“痛快?尊严?呵呵!”
唐河上冷笑道:“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痛快和尊严?还草原战士?你当唐某不知道你临到最后都是算计?你当唐某看不出你最后十九个人就是为了抓住我,然后换取一条生路?
大度设,如果你真的跟着你的亲兵一起冲锋,我还略微高看你一点,或许当时就一刀枭首,给你一个痛快了!可惜,你没有,你这样满心阴谋诡计的鬣狗,不配称为战士!你只是一个满腹阴谋的入侵者,你是战犯!
放心,你一定会死,但是不是现在。你会在接受大唐的审判之后,被我亲自千刀万剐!”
“不!我不去长安!”
即便是唐河上点破的他最后的诡计,他依旧想求一个体面的死法,他想做一个死在战场上的铁勒人,而不是俘虏!大度设奋力向扭转身子,想通过反击让唐河上暴起杀人。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被身上多处箭伤,枪伤弄得没有了一丝力气。
“处弼,房二!将这狗日的绑了,让军医给他治疗伤,同时看好他!一定别让他死了!”
唐河上冷冷道:“他要是不吃饭,就灌!我要把他活着押到长安,在百姓、在万国使者面前活剐了他!”
“诺!”
程处弼和房俊应了一声,伸手将大度设押了起来。
左右两翼,战斗还在继续。
只是,此时的薛延陀败像已经越来越明显!
夷男拿着一根狼牙棒,将一个大唐士兵锤翻在地,转头望了一眼中路军的方向,正好看到大度设被程处弼和房二郎控制了起来!
“我儿!”
铁勒可汗悲鸣一声,随即大吼道:“所有人,随我来,救回咱们铁勒最聪明的狼崽子!”
他丝毫不吝惜自己的力气,全力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甚至,就是连到了身边的马槊、唐刀都不去顾忌。
短时间内,夷男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还真让他打开一片小空地。十几个铁勒金帐亲兵在夷男的带领下,集结在了一起朝着大度设的方向突围。
“贼酋!休走!”
既然来了左翼战场,苏定方怎么容得夷男逃脱?他拿出自己所有的功力,长枪枪芒如同梨花。倒是真应了那句“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大唐右卫苏定方在此,贼酋,拿命来!”
苏烈猛夹马腹,左扫右戳,前刺后档,竟然凭借一己之力在乱战之中杀出一条通道,直接朝着夷男的方向冲杀而去。
无论是拿着铁棍,还是挥舞着弯刀的铁勒人,没人能敌苏定方一合!二十多步的距离,快速缩短!
突然,苏定方将右手往后一伸,整个身子如同一张弯弓,最后奋力挥动!
“看枪!”
手中的长枪如同八牛弩射出的巨箭,径直朝着夷男飞去!
“可汗!小心!”
夷男的一个亲兵大喝一声,从马背上飞扑了出去,正好挡在了长枪飞来的路线上!
“嗤!”
皮质的甲胄如同纸糊,那亲兵直接被长枪穿透,钉死在了地上!
夷男对亲兵的死不管不顾,继续朝着大度设的方向冲去!
而苏定方,则是抽出的腰间的唐刀,一刀一个,砍杀着朝夷男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汗!您去救王子,我去拦截敌将!”
看着苏定方越来越近,一名铁勒亲兵一勒缰绳调转了方向!
可是,那是苏烈,焉是一个亲兵就能拦截得了的?
只见双方一个交错,苏烈便一刀将迎面而来的敌人枭首。
“可汗,末将去!”
另一名亲兵见得如此,也调转了马头。
然而,他依旧不是苏烈的一合之敌!
“夷男!你是某的!”
苏烈终于跑到了夷男的前面,将夷男拦截了下来,手中唐刀的刀尖直接对准了真珠可汗。
“让开,本汗不杀你!”
夷男将手中的大锤平举,他急迫道:“滚!”
“滚?呵呵!”
苏烈咧嘴一笑,反手将刀背拍在了马臀之上,“杀!”
“自己找死!别怪我!给我杀了他!”
夷男举起手中的铁锤,就朝着苏烈砸了过去。
苏定方人马合一,左手轻轻一提缰绳,马儿横跨一步堪堪躲过,右手的唐刀用力挥下,直接砍在了夷男的铁锤上!
削铁如泥?
并未!
夷男的铁锤柄没有被砍断,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铁锤上传了过来,险些脱手!
“杀!”
一击未果,夷男爆喝一声,将铁锤横着挥舞了过去。
苏烈眼疾手快,将手中的
无论是拿着铁棍,还是挥舞着弯刀的铁勒人,没人能敌苏定方一合!二十多步的距离,快速缩短!
突然,苏定方将右手往后一伸,整个身子如同一张弯弓,最后奋力挥动!
“看枪!”
手中的长枪如同八牛弩射出的巨箭,径直朝着夷男飞去!
“可汗!小心!”
夷男的一个亲兵大喝一声,从马背上飞扑了出去,正好挡在了长枪飞来的路线上!
“嗤!”
皮质的甲胄如同纸糊,那亲兵直接被长枪穿透,钉死在了地上!
夷男对亲兵的死不管不顾,继续朝着大度设的方向冲去!
而苏定方,则是抽出的腰间的唐刀,一刀一个,砍杀着朝夷男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汗!您去救王子,我去拦截敌将!”
看着苏定方越来越近,一名铁勒亲兵一勒缰绳调转了方向!
可是,那是苏烈,焉是一个亲兵就能拦截得了的?
只见双方一个交错,苏烈便一刀将迎面而来的敌人枭首。
“可汗,末将去!”
另一名亲兵见得如此,也调转了马头。
然而,他依旧不是苏烈的一合之敌!
“夷男!你是某的!”
苏烈终于跑到了夷男的前面,将夷男拦截了下来,手中唐刀的刀尖直接对准了真珠可汗。
“让开,本汗不杀你!”
夷男将手中得大锤平举,他急迫道:“滚!”
“滚?呵呵!”
苏烈咧嘴一笑,反手将刀背拍在了马臀之上,“杀!”
“自己找死!别怪我!给我杀了他!”
夷男举起手中的铁锤,就朝着苏烈砸了过去。
367、对不起,我们不接受议和!(4000字)
侯君集的作战命令在下午传到了鹰扬卫营地。
唐河上也不含糊,直接找来程处弼、房二和李震三人,宣布的作战计划和命令。
“四郎、大将军!”
听完命令,程处弼不干了,“咱们跑这么远来这儿,就为了打个佯攻?”
“就是!”
李震也要撂挑子,“这侯君集太过分了吧,这不是明摆着不让咱们立功嘛!咱鹰扬卫千里迢迢跑过来,图个啥?反正这份命令我不接,没法给弟兄们交待!”
“唐河上,你也太怂了!”
房俊更加冒火,“咱们的炮弹那么金贵,用来佯攻?我去找侯君集说到说到!”
丢下一句话,房二郎棒槌脾气又上来了,就准备走出帐篷去找侯君集理论!
“回来!”
唐河上双目一瞪,“做什么?他侯君集是混混出身,你房二郎也是?行了,咱们在草原上功劳已经很大了,犯不着为点微末小功和侯君集置气!再说了,佯攻也不错,不需要兄弟们去冒险,炮弹再精贵也没咱鹰扬卫兄弟们的性命精贵不是?
就这样,立马动起来,将红衣大炮给推出去,明天一早,咱们就开炮佯攻就是!”
“四......”
房俊还准备说点啥,唐河上却一下子将话抢了过来:“是就行了!赶紧去准备!”
“......”
俺是准备说“四郎”啊,房俊一脸幽怨,转身走出帐篷准备去了。
不得不说,唐老四在兄弟们面前的威信还是不错,房老二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不择不扣执行了指令。
仅仅两刻钟,六门红衣大炮就被拖到了高昌国都北门外两里地,那黑黝黝的炮口遥遥对着北城门。
两里的距离,足够让城楼上的高昌士兵看清楚六门巨无霸大炮。
“头,您看看那是什么?”
一个高昌士兵见得红衣大炮,立即禀报了自己的什长。倒不是士兵过度敏感,是实在没办法啊,敌人都大军压境了,能不小心谨慎一些?哪怕是不为了国王考虑,也要为自己逃命考虑嘛。万一敌人真的进攻了,总要见机行事,找个由头躲起来不是?
“不认识那玩意!我去禀报一下旅帅!”
什长在城楼上认真观察了很久,发现自己真没见过唐人的玩意,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他转身跑开将这件事儿告诉了自己的上官。
旅帅来了一趟,看看又走了,他也不认识那玩意,只能将这件事儿告诉了校尉。
然后校尉告诉裨将,裨将告诉了中郎将......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鱼鳞甲的将领来到了北城墙上,他定睛一看,情不自禁吐出一句粗话来,“直娘贼,这些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位中郎将正是不久前才从草原战场上撤退回来的人,一看见那黑黝黝的炮管,再加上对面那白色的披风和绿色的军装......
中郎将的记忆立马被勾了起来,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人仰马翻的场景,还有那几万人冲击一千人防线未果的场面......
最主要的是,那百步开外,肆叶护和回讫可汗突然坠马死亡......
心中有一句“麻麦皮”想讲!
“好好看着对面,若有事情立即来禀报!”
中郎将感觉自己头皮发麻,转身朝着楼梯方向走去,顺道丢下一句话:“本将去汇报大将军和陛下!”
旅帅和校尉看着自家将军离去的背影,总有一种感觉:为何俺觉得将军走路的姿势有些诡异?像是......在茅房里蹲久了,腿部发麻?
下了城楼,中郎将命人牵来马匹,却是小腿一软,竟未能上马成功。他也不管自己丢脸,命士兵弯腰趴下,踩着士兵的背部登上了马背。
......
鞠文泰的皇宫不大,却是金碧辉煌相当大气。
此时,皇宫的书房里,鞠文泰、丞相、大将军、六部负责人全部在此扎堆。
坐在主位上的鞠文泰一脸愁容,其余各个官员也是满脸忧虑。
倒是没有人想伏允的部下那样暗中讨论把鞠文泰给鲨了,然后弄出去投降请功。不是不想,实则不能!鞠文泰对高昌的管控可比伏允强多了,再说了,高昌的贵族大多都是不被大唐容忍的存在。不可能像吐谷浑的贵族投降之后能在本地做个富家翁。
这些高昌的贵族若是投降,即便是死罪可免,可极有可能要被弄去长安过日子。
“报!”
突然,一个身穿鱼鳞甲的中年将领跑了进来,正是先前北城楼上的中郎将,他一边小跑一边禀报道:“陛下,诸公不好了......!”
中郎将后面的话还来不及说,鞠文泰就猛然站了起来焦急问道:“敌人攻城了?”
“并,并未!”
“哦!那还好,说吧,什么事儿?”
“陛下,是那支部队来了!”
还好?还好个屁!
中郎将哭丧着脸道:“就是在突厥王庭遇到的那支队伍!”
“嗯?”
正在往龙榻上落座的鞠文泰一下子愣住了,他半蹲着,像是腿被冰冻,脸上原本已经变得有些轻松的神色一下子变了。
陛下这是......想哭?
中郎将大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鞠文泰的神色,心里顿时有了感触。
再看了一眼自家大将军和丞相的神色,只见大将军是一脸不可置信,而丞相和几位尚书则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
“陛下!”
中郎将一咬牙,埋起头低声问道:“您看咱们怎么办?”
鞠文泰被这句话唤醒,他一脸苍白,仿佛在说“朕,怎么知道怎么办?”。
深吸一口,鞠文泰站了起来,“确,确定是那支队伍?”
“末将,看了很久!”
中郎将将头颅埋得更低,“那六门黑色的投石机,还有那白色披风和墨绿色军服,基本可以确定却是是那支队伍。”
“走!大将军咱们去看看!”
鞠文泰二话不说,拉着大将军就走,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文官,还有那刚回来汇报的中郎将。
中郎将也欲跟上去,却被丞相给拉住,“这是什么回事儿?”
“回相爷!唐人新来了一支很厉害的军队......”
中郎将极力用最简短的话语做了阐述,却情不自禁用到了几个很直观的字眼,比如“对方人很少”“杀伤力很大”,“弄死了几万人”......
丞相和六部尚书听得一愣一愣,大唐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军队了?这尼玛确定是军队,而不是天兵?
不行!我要去看看!
同去,同去!
丞相和六部尚书们对视片刻,用眼神达成一致,随即转身就朝着门外跑去。
北墙,鞠文泰一行和丞相一行几乎是前脚追着后脚到。
士兵们纷纷跪下给鞠文泰行礼,鞠文泰却不言片语毫不顾忌,直接走到了城楼边缘朝着远方望去。
将这一幕正好看在眼里的丞相心中情不自禁一个咯噔,显然,陛下这是很害怕啊!
顺着皇帝的目光的方向看去,丞相只看到两里开外雪地里那拳头大小的六坨东西。
“那就是你说的投石机?”
丞相拉着中郎将问到。
中郎将吞了吞唾沫,点了点头。
不远处,还跪在地上的第一个发现敌军异常的高昌士兵情不自禁将头颅偏转,让视线对准了自家皇帝的小腿。
眼神仿佛在说“陛下为何今日要咱们一直跪着?”。
“嗯?”
士兵的眉头突然皱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竟然看到陛下的腿有些小幅度的颤抖!
陛下,这是......冷?
来不及得到答案,那士兵一下子将头偏转了回来,目光也跟着移到来了地上。
那是鞠文泰转过身来,直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士兵用余光瞄了一下,陛下、大将军的鞋子次第从眼前晃过......
“陛下!那玩意真的这么厉害?”
回皇宫的路上,丞相情不自禁问了出来。
“哎!”
鞠文泰幽幽一叹,“回皇宫再说!”
两三里路,也就一两刻钟的行程,却让丞相和六部尚书度刻如年。陛下那一声叹息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还真是让咱心儿变凉啊!
皇宫终究还是到了,再度回到书房,鞠文泰脸上的愁容如同天上的乌云,仿佛再也化不开,“几位爱卿,适才丞相问了朕一个问题,那玩意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朕倒是真的想违心说不是!
可是,那玩意是真的厉害啊,别看它们在咱们城墙两里左右,可对方真的要打,整个皇宫都会在它们的攻击距离里!
在草原的时候,就试过了,至少八里,朕怀疑会更远!”
“所以!”
鞠文泰的语气里充满了失落,“咱们这城,没办法守了!朕想着,派人去一趟对方军营,看看能不能议和。总不能看着咱们这百年古城毁于一旦啊!”
议和?
丞相的脸色很精彩,陛下的这两个字说得很好,很有见地,可为何某总是嘴角想抽搐?
六部尚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三个字“不要脸”!
大将军明显要耿直些,他开口道:“陛下,咱们投......咳,议和有什么条件?愿意付出什么,您总得给大伙儿一个指示啊。”
鞠文泰不由得瞪了大将军一眼,也就是现在,要是换做以往,绝对是拖出去先打二十鞭再说!
高昌皇帝道:“爱卿说得有理,议和嘛,自然需要拿出咱们的诚意。不过,在说这个诚意之前,还是先定谁愿意跑一趟吧?丞相,要不你去?放心,好歹都是汉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我们晓得,他们也晓得。”
“既是陛下点名!”
丞相苦笑着道:“臣自然愿意为陛下分忧!还请陛下告诉老臣,咱们的底线以及咱们想要的条件吧!”
“嗯!”
鞠文泰嗯了一声,极其不情愿道:“第一,朕可以率领高昌内附李二,但最少要求一个入职长安,哪怕是闲职都可以。
第二嘛,咱们都家大业大,去长安总不能啥都没有了不是?总要带上家里的细软不是?
第三......!”
丞相把皇帝的话在脑子里认真过了一圈,这才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
时间,半个时辰之后;地点,高昌都城北城墙外两里处的鹰扬卫炮兵阵地。
一名鹰扬卫士兵正在检查着炮膛!
那是房头儿下达的命令,说是明日火炮要大用,必须认真检查一下,可别炸了膛,闹了笑话。
不经意的余光一撇,这士兵好像发现对面城门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啊!
定睛再看,嗯?
对面城墙开了一丝缝隙,缝隙正在变大!
敌人这是要进攻?
“班长!对面有动静!”
士兵想也不想,立即朗声汇报。
班长闻言也不含糊,直接掏出兜里的望远镜一看!
乖乖,对面几个人骑着马从城门里走了出来,为首的人举着一根......木棍?
不!
不对!
班长再认真一看,那是白旗?
“对面这是要投降?”
班长皱眉想了片刻,“不应该呀,告诉兄弟们装填弹药,一旦对方有进攻的迹象咱们立即开炮!”
事实证明,这位鹰扬卫班长多想了!
对方只跑过来了三骑,那大门又给关上了......
没多久,那举着白旗的敌人老头终于来到炮兵阵地,“各位军爷,不要慌!我是来谈判的,谈判的!”
“谈判的?来几个人,带到大将军那里去!若是他们动什么歪心眼,直接射死!”
班长一声令下,就这样,丞相和两个随从被带到了唐河上面前。
这让唐老四很惊讶,尼玛,自己和高昌有什么好谈判的?除非......
“你们是来请降得?”
唐河上眼珠子一转,立即想到了一个可能!
“不!”
丞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义正辞严:“我们是来议和的!”
“哈哈哈!”
唐老四还没说话,身边的程处弼就笑了起来,“四郎,他说他们是来议和的!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信吗,我差点就信了!”
“闭嘴!来者是客!”
唐河上申斥了一番程处弼,这才转过头笑着对那老头道:“这位老者,抱歉啊,我们鹰扬卫不准备和高昌议和!”
“......”
丞相满头黑线,尼玛......就不能给点面子么?
368、不讲武德的唐河上!(4000字)
“不过,你别怕!”
唐河上咧嘴一笑继续道:“本大将军虽然年轻,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还是晓得的,这就送你回去,同时也请你告诉鞠文泰,我唐河上不接受他的议和!来人,送客!”
“别!将军别!”
丞相一下慌了,这尼玛,就这样被送回去,投......咳,议和的事儿还没说,完不成任务是一说,自己的老命也得在对方进攻中交代了!那怎么成?
so!
还要锤子个面子?
他慌忙道:“将军在上,某是来投降的,投降的!”
程处弼翻了一个白眼,“你这老倌,投降就投降嘛,拐弯抹角说什么议和?也不嫌臊得慌?”
“滚!”
唐河上对着程处弼说了一个字,却把高昌丞相下了一跳。
见着这阵仗,唐河上转头微笑道:“这位老者,本将不是对你说,不必害怕,来来,请坐,咱们谈谈贵方的诚意和要求?”
“诶!好!好!”
高昌丞相情不自禁抹了一把额头,却发现没有汗液,朝着唐河上指出来的地方跪坐了下去。
他挂着一脸讨好的笑容道:“这位将军!当真年少有为啊,这么年轻就是大将军了!”
“老者谬赞!”
唐老四微微一笑道:“咱们这就进入正题?”
“诺!”
老倌点了点头,“是这样,老朽奉陛下......”
“嗯?”
“啊!不!老朽奉高昌国主的命令,前来商议投降的事宜。国主深知此次跟着肆叶护出兵扰乱突厥都护府,实乃不该!
当时,铁勒王子前来游说的时候,国主本来是拒绝的,然,他带着肆叶护的亲笔书信。您也知道,肆叶护当时乃是高昌上国可汗,下国国王不得已只能听之。还请将军赎罪啊!”
“嗯!理解,继续说说你们的诚意!”
“诶!”
丞相继续道:“所以,自打贵军杀死了那一直盘剥我国的可恨的肆叶护之后,我高昌国主就立马领兵回了高昌。为了表示忏悔,对于大唐天军的攻城,国主一律下令不予抵抗!足见诚意啊!还请将军看在大伙儿都流着汉人血脉的份上,怜惜城内百姓。”
“哦!”
唐河上咧嘴一笑,“本将军怎么听到的不是这个版本?据侯总管所言,高昌是没兵力再反抗了啊!”
“哟!这是误会!误会!”
丞相立马否认,“这不,您看,下国小臣今日来此,也足见诚意啊!”
唐河上懒得追究那些有的没的,只是伸了伸手,示意对方继续。
高昌丞相继续道:“所以,国主委派小臣过来,就是想像将军投降。我高昌国主愿意上国书称臣,永世不叛!国内赋税、兵事,皆由大唐派遣官员掌控。您看如何?”
丞相说完,一脸肉痛的样子,仿佛是给高昌割了好大一块肉一般。
只是,他不晓得,坐在他对面的,那是当代纵横派最有发言权的人唐俭的儿子!
唐河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凡谈判,最先抛出来的东西其实只是最轻的筹码?他咧嘴冷笑道:“高昌、西突厥、回讫、铁勒、吐谷浑五国联军进犯大唐突厥都护府,如今,西突厥、回讫、铁勒已经亡了!
高昌,仅仅一个内附就想了事?老先生,真当我大唐没办法攻破高昌城墙?还是说,当我大唐好说话了?要不这样,你先回去,我让部下先开几炮,看看能不能轰破这高昌国都的城门,咱们再谈?”
“安敢劳烦天军大驾!安敢劳烦天军大驾啊!”
老丞相一脸苦笑道:“不如将军说个章程,老朽回去和国主商议商议?”
若是换做别人,恐怕还真得顺着这高昌老丞相的心思,开口说条件了。
可唐老四却摇了摇头:“唐某一介武夫,哪里晓得这些道道?丞相尽管说诚意,本将若是觉得足够打动陛下,这事儿自然能成。若是不能......”
“哎哟!”
老丞相呻吟一声,哪里想得到出来谈判遇到一个混不吝?可那有什么办法,如今人为刀俎!他只能期期艾艾道:“将军,您看这样成不?高昌去掉国家称呼,改为高昌郡,我家国主任郡守,其余文官一半由大唐任命,一半由我高昌读书人担任?军队也由大唐和高昌一人出一半?”
“老倌!”
唐河上喝了一口水,淡淡道:“我敬你年长,给了你面子。你却这样糊弄我,不应该吧?行了,不想和你墨迹了,我说,你听着。能成,就成,不能成,明日一早,本将下令攻城!
第一,高昌肯定要去掉国号,这没得说!
第二,高昌国五品以上的官员、将领必须入长安认罪,唐某保证各位能在长安做个富家翁!即便是鞠文泰,唐某也保他性命无忧!
第三,高昌皇室、贵族的家产全部充公,到长安城之后,会有两成返还,作为你们在长安的生活开支。
第四,即日起,高昌由大唐接管,所有低级官员暂时代领政务,等大唐委派的官员到来!
第五,高昌军队即日起解散。
第六,......”
唐河上洋洋洒洒说了十几条,高昌丞相越听头皮越发麻!
这些个条件,可比鞠文泰心中的设想要差得多。要知道,按照鞠文泰的说法,怎么也得要大家进长安当个官,哪怕是混个闲职也好。
可眼下......
“哎!”
丞相幽幽一叹,本着坐地起价落地还钱的中心思想道:“将军,这肯定不行!我高昌可以去掉国号,甚至所有贵族进入长安,但是......”
“没有但是!”
唐河上直接摇头否决:“我不是和你讨价还价,若是你做不了主,可以回去禀告一下鞠文泰。眼下,距离天黑还有半日光景,唐某给你们半日的时间。若是行,下午打开城门带着鞠文泰出来投降!
若是不行,那也无所谓!本将有感你的忠义,可以确切告诉你明日辰时正式攻城!不送!”
“诶!”
老丞相本来还想再说,却害怕惹怒了唐老四,连投降的机会都没了。他拱了拱手,一脸落魄地转身朝帐外走去。
“对了!”
身后,那年轻将军的声音继续传来:“回去告诉鞠文泰,我叫唐河上。”
“是!”
老丞相有些莫明奇妙,你叫什么关系投降什么事儿?可人在屋檐下,他也只能行了一礼然后离去。
......
老丞相一路一边赶路,一边想着回去如何措辞。
这一刚进皇宫书房的门口,鞠文泰就一脸焦急的问到:“丞相,如何了?”
看着鞠文泰的神色,老丞相想了一肚子的措辞一下子心疼得丢到了一边。
“对方同意咱们议和!”
他看了一眼房间其他的人,有些犹豫,“只是......”
“直说吧!”
鞠文泰摇了摇头道:“咱们君臣现在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没必要隐瞒。”
“哎!”
老丞相叹息了一声,将唐河上的所有要求都说了出来。
鞠文泰一听,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这和自己的想法相差太大啊,谁知道去长安认罪会是个什么结果?
对方保自己不死?
这种话,不可信啊!
难道只有这样了吗?
鞠文泰深深自责,怎么当时就头脑一热听了大度设的言语呢?要是不跟着那些个异族折腾这一圈,哪里来这些事儿来?
别说鞠文泰了,就是书房里的大将军和六部尚书都不干了!
他们纷纷出言。
“陛下,可不能答应这条件啊!去长安认罪,不就是个死么?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战场上死来得痛快!”
“是啊陛下,这家产全部充公,到了长安他们铁定不会分给咱们啊!”
“对对!这种说法不能答应啊!即便是到了长安,分两成给咱们,这才多少,养不活一大家子人啊!”
“......”
几个高官的言语,让鞠文泰一个头两个大。
“陛下!”
正是此时,丞相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老臣临走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将军说,他叫唐河上。”
“唐河上?”
鞠文泰一下子愣住了,良久才一脸苦楚地开了口:“罢了,各位爱卿,咱们降了吧!”
此话一出,整个书房都静了下来。
官员们的脸色写满了震惊,仿佛在问:那唐河上是谁,为何有这样大的威慑力,让陛下闻之立即决定投降?
鞠文泰没有让大家等候,摇了摇头道:“唐河上,据说今年不到十八岁!名嘴唐俭的儿子,去年年初在阴山脚下五个人冲击颉利五十骑,胜之,俘获颉利。去年八月,唐国岭南叛乱,据说那厮带领一百人前往平乱,最后全歼乱军一万人,还立了京观!
哦,对了!唐国的突厥都护府就是那个少年的构思,短短一年,就把汉家王朝从未真正统治的草原给收服了,还让东突厥人心甘情愿地做大唐的看门狗。
咱们现在喝的烈酒,用的琉璃杯,听说也都是他弄出来的。我就纳闷了,一千人怎么可能在草原上杀了联军几万人,原来是他来了啊......”
“降了吧!”
鞠文泰的语气里充满了一种为何人才不为我所用的不甘情绪,“他是唐俭的儿子,更是李二的女婿,应该做得到他承诺的那些。听说,颉利现在还活着呢,他都没死,咱们也应该死不了。最主要的是,为了咱们不会被弄成京观......”
鞠文泰的最后一句话落下,在场的官员们再也提不起心思反抗了。
陛下说得很对啊!
做阶下囚也好,还是在长安做个中产阶级也罢,总比死了之后坟茔都没有一个,被垒成京观好得多啊!
没过多久,鞠文泰就脱下了龙袍,换上了便装,打开了北城们,并且在城下郑重像唐老四递交了投降的书信。
唐河上在李震处核对了鞠文泰的画像,确定无误之后接受了对方的降书,并且领兵进城接受防务。
有诈?
唐老四根本没有考虑这一点。哪个皇帝会付出自己的性命去做诱饵?再说了,只要进了城,即便是对方有阴谋,那也是巷战。草原上,鹰扬卫都不怵敌人几万兵马,巷战还不更轻松?
......
皇城东城墙外边的那一拨中军大帐里,侯君集还在召集部下商讨着明天的进攻事宜!几个郎将争得面红耳赤,谁都想第一个登上城楼,弄个首功。
对于这一切,侯君集也不制止,功名但在马上取嘛!
突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门口的亲兵走了进来:“启禀大总管,鹰扬卫遣人来禀报说,高昌皇帝鞠文泰降了!现在,鹰扬卫已经控制了城里的防务。请咱们进城烤火......”
“降了?”
侯君集一脸懵逼,这就降了?
“鹰扬卫传信之人还在帐外!”
那亲兵低头道:“想来应该不会谎报这样的军情!”
原本在争执谁先进攻的中郎将们闻言直接停止了讨论,他们眼巴巴地望着侯总管,仿佛在说:老大,这尼玛算什么事儿,咱们这边还在讨论怎么攻城,隔壁就把城给弄下来了......
侯君集心里也是十分窝火,唐河上,你这狗日得不讲武德!
不是说好了明天鹰扬卫负责佯攻么?
怎么今天下午就进城了?还是进城之后才来给老子汇报,耗子尾汁!耗子尾汁!
“传他进来!”
侯君集咬牙切齿,他现在只想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仆,鹰扬卫侦察营第一连第二排第三班班副王二小见过大总管!”
鹰扬卫士兵行了一个军礼,汇报道:“上午的时候,高昌丞相前来求降。与我家将军商议妥当之后,一个时辰前完成了投降仪式。高昌国主鞠文泰亲自开城门投降,现在,我部已经成功接管防务。唐大将军特地命仆前来禀报。请将军带着友军入城修整,不日起程回京。”
“呵呵!好!好一个鹰扬卫!你下去吧!”
侯君集冷笑着摆了摆手,王小二一拱手转身离去。
待得王小二走远,帐篷里的侯君集再也压制不住怒火!老子辛辛苦苦在这冰冷的西域里搞了大半个月!到头来,毛军工没有混到!
侯帅一脚将身前的案几踢倒,“唐河上,直你娘咧!”
372、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狗皇帝
朝会就在李二陛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中结束了。
能不莫名其妙出现幸福的感jio么?
以往每次军功议赏都会有一个新贵产生,新产生的新贵无疑会稳稳保住李二和由军功搭建而成的关陇贵族,他们是天然的盟友。
大唐这块蛋糕也就那么大,越多的人进入贵族阶层,能分到的蛋糕就越少。
尤其对世家来说,这得算成分割蛋糕之后,还要在朝堂之上树立一个新的政敌。
换做谁都是无法忍受这样的情况发生。
走出太极殿,回到两仪殿书房,李二陛下都还有些不解,为何今日世家一点也不出来反对。要知道‘冠军侯’这个称呼,虽然只是个侯爵,可实际上并不比一个郡公差。
若是可以选择,朝堂上的郡公哪一个不更希望自己的头衔换成唐河上的冠军侯?
“陛下!”
就在李二陛下疑惑不解的时候,团老太监走了进来,“启禀陛下,那几家在长安的主事儿觐见。”
“那几家?”
李二陛下眉头一皱,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他自然晓得是那几家,也自然晓得那些主事儿的是谁。可平日里,没见过谁来两仪殿觐见过啊。即便是有什么政治需求,更多的做法都是让朝堂上那些和几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官员来诉说。
今日这种,几家主事儿来皇宫觐见,还真TM是朕登基一来的头一遭啊!
“有请!”
李二陛下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下令将对方请进来。
老太监领命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四个老者走了进来。
“臣,范阳卢宏!”
“臣,博林崔樊功!”
“臣,清河崔季!”
“臣,太原王宇!”
“见过陛下!”
四人齐齐拱手行礼拜见。
李二陛下笑着道:“诸位爱卿不必多礼,诸位不仅仅是大唐宿老,更是大唐的肱骨,快坐,快坐!”
肱骨么?
卢、崔、王四人心中苦笑,眼前这位陛下自打登基开始,就想着如何削弱世家的权利,有对待肱骨的样子么?
当然,这些话,四人都不会说出来,而是齐声应了一句“陛下谬赞,谢坐!”
待得四人入座,李二陛下才笑着问道:“不知是何事体,竟然劳烦四位爱卿亲自走这一趟?若不是什么大事儿,诸位大可找人传个话来嘛。”
皇帝的话,看似有礼有节,可实际上是在指责世家平日里有事儿都是找人传个话啊!
卢二爷苦笑着拱了拱手道:“还请陛下勿怪我等以往倚老卖老啊!”
嗯?
今日这么好说话?
听得卢二爷如此说,倒是把李二陛下又搞得一愣。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以往彼此之间的谈话哪次不是加强带棒?今日尽然能听到世家宿老承认自己倚老卖老了?
只怕,所求不小吧?
李二陛下心中默默思考了一下,只能按照世家以往的尿性,推测出这样一个猜测。
想到此处,李二陛下一下子正襟危坐了起来,“四位爱卿,咱们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这么多年了,朕已经猜测累了。若是几位所求,合理合法朕会考虑,若是几位想谋求的事情与大唐,与朝廷相悖,请恕朕做不到。今日的大唐不是以往的大唐了。”
正襟危坐的李二陛下语气很冷淡,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别TM拐弯抹角的,有事儿就说,让不让步,同不同意朕听了再说!
“陛下!”
几家主事人对视一眼,纷纷发现彼此脸上的苦笑。没办法,谁让自己前些年做得确实有些过了?不然眼前这位皇帝怎么可能一想到要谈事情就无比公事公办,不给什么面子?
崔二爷苦笑道,“陛下,误会了!臣等今日来确实是有事情想找您商谈,可臣等并非如陛下所想,我们不是来提无理的要求的,反而是想向陛下讨个活路。”
“活路?”
李二陛下眉头一挑,好像想到了什么,却又有些不确定,“几位的意思是?”
“话道此处,臣也不藏着掖着了!”
崔二爷一咬牙道:“臣等,真心愿意为大唐日后的建设舔砖加瓦,还请陛下给我等诗书传家的世家一条活路。”
明白了!
李二陛下嘴角情不自禁网上一扬,聪明如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世家如此作态?
这明显是看着大唐军威之盛,怕了啊!
哈哈哈!
李二陛下在心里狂笑,老丈人,你看到了么,曾经把你弄下台的世家,如今在女婿面前如同鹌鹑!大兄,你看到了么,拉着你,让咱们兄弟不睦的世家,如今正在朕的身前摇尾乞怜!
这一切,都是因为朕有一个好女婿!
这一刻,李二陛下无比想咧嘴冷笑,说一句“朕不允!”
只是,皇帝到底是皇帝,在这个想法出现的第一瞬间就被李二陛下给掐死。
诚然,如今的大唐兵锋正盛,久经战乱才统一的大唐而今在百姓的心中也已经根深蒂固。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李二陛下就可以为了一时之快真的掐断世家所有的后路,逼迫世家不得不站到对立面去。然后,天下再度大乱。
“呼!”
吐出一口,李二陛下将心中不冷静的想法驱散。不过,要想简单一两句话,就让朕既往不咎,这显然不现实!李二陛下本着利益最大化原则,稳了稳心神道:“世家和大唐本是一体,几位爱卿何来求活一说?”
“......!”
四家主事儿心中甚为无语,就差坡口而出骂一句草泥马!
咱们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狗皇帝你还要端着,待价而沽?
非要逮住几只羊就往死里捋羊毛么?
市侩至极!
市侩至极!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皇帝!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既然决定来这两仪殿商议,那就是明知道李二陛下会狮子大开口啊!
“哎!”
王三爷凄苦一叹,幽幽道:“大唐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等的地方,陛下可以吩咐就是,我等一定量力而为!”
量力而为?
呵呵!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朕要的可不是量力而为,“这说起大唐,朕倒是由衷欣慰啊!自打唐家出了一个麒麟儿,我大唐好像还不欠缺什么东西。几位的拳拳之心,朕代大唐,代朝堂感谢各位了。只是,时下我大唐暂时还不需要几家锦上添花。”
“别!”
李二陛下话音刚落,卢二爷就叫了出来。谈判,尤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谈判,最怕什么?最怕就是对方不提要求啊!
就像唐老四在高昌城外和高昌丞相的那一场谈判一样,如今的世家就是听到李二的要求才会心安一些。
若是李二陛下继续坚持,说什么不需要锦上添花,那就是直接没得谈了。那么等待世家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去等死,等着李二陛下一步步蚕食世家,最后千年世家真的消失殆尽;要么,就是回去厉兵秣马,再来一次大业年间的大乱。
第一条路肯定不是世家所希望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到这两仪殿来求同存异了。至于第二条,那明显行不通啊!
贞观年间可不是大业年间,眼前的李二和他岳父杨二也有所不同。虽然二人都雄才大略,可眼前这厮比那杨二可忍得得多!
其军事素养,也是真的比杨二好得多。
“陛下!”
卢二爷苦笑道:“王兄口误,还请陛下切勿当真!长安学院有一句话‘国家国家,先国后家!’我等世家也是大唐的一份子,自然以国为重。为国分忧,为君分忧也是我等人臣之事。”
此话刚落,李二陛下还未回话,王三爷却是率先瞪了卢二爷一眼,仿佛在说“老兄,有没有搞错!你这样一说,咱们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卢二爷却看都不看王三爷一眼,老子要是不服个软,你就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二陛下也满带深意地看了一眼王三爷,那眼神让王三爷险些起来就走。
尼玛,狗皇帝,那是在说‘看,别人比你懂事儿多了啊!’
——————
深吸了好几口气,一下子让两仪殿内的空气稀薄了不少,王三爷才压住心中的冲动。这样就现在,要是以前......!
哎,说到底,眼下只能忍着。要是真走了,别的三家都和皇帝联合了,到时候我老王家孤掌难鸣,那就真的距离灭亡不远了。
相信,不光是皇帝,就是身旁几个老哥哥们都了的如此。比较,倒了一个王家,会多出多大一块蛋糕?
京兆韦家的前车之鉴这就忘了?那可还是皇帝的老丈人呢!
“陛下!”
博林崔二爷也跟着出了言语,“卢兄说得甚有道理,我博林崔家亦是坚决拥护‘先国后家’这个说法的。”
呵呵!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信你个鬼。
然则,现在确实不是嘴炮的时候,朕,也不是个嘴炮皇帝不是?咳,当然,对某些特定的人物不算。
“既然如此!”
李二陛下稍作沉吟,随即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朕,就给诸位安排些事务,成全一番诸位的拳拳之心?”
!!
陛下,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儿,您是找您女婿学的么?
您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很讨打?
四个世家首脑觉得自己头顶上的乌鸦比乱葬岗上空的还要多得多得多!
便秘的表情挂在脸上,王三爷十分不情愿地说了一句:“请陛下吩咐!”
人在屋檐下啊!!!!!!
“行!”
李二陛下淡淡一笑,得了便宜还卖乖又怎样,他可不管眼前几位的想法,咬我啊!”吐出一口,李二陛下将心中不冷静的想法驱散。不过,要想简单一两句话,就让朕既往不咎,这显然不现实!李二陛下本着利益最大化原则,稳了稳心神道:“世家和大唐本是一体,几位爱卿何来求活一说?”
“......!”
四家主事儿心中甚为无语,就差坡口而出骂一句草泥马!
咱们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狗皇帝你还要端着,待价而沽?
非要逮住几只羊就往死里捋羊毛么?
市侩至极!
市侩至极!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皇帝!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
既然决定来这两仪殿商议,那就是明知道李二陛下会狮子大开口啊!
“哎!”
王三爷凄苦一叹,幽幽道:“大唐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等的地方,陛下可以吩咐就是,我等一定量力而为!”
量力而为?
呵呵!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朕要的可不是量力而为,“这说起大唐,朕倒是由衷欣慰啊!自打唐家出了一个麒麟儿,我大唐好像还不欠缺什么东西。几位的拳拳之心,朕代大唐,代朝堂感谢各位了。只是,时下我大唐暂时还不需要几家锦上添花。”
“别!”
李二陛下话音刚落,卢二爷就叫了出来。谈判,尤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谈判,最怕什么?最怕就是对方不提要求啊!
就像唐老四在高昌城外和高昌丞相的那一场谈判一样,如今的世家就是听到李二的要求才会心安一些。
若是李二陛下继续坚持,说什么不需要锦上添花,那就是直接没得谈了。那么等待世家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回去等死,等着李二陛下一步步蚕食世家,最后千年世家真的消失殆尽;要么,就是回去厉兵秣马,再来一次大业年间的大乱。
第一条路肯定不是世家所希望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到这两仪殿来求同存异了。至于第二条,那明显行不通啊!
贞观年间可不是大业年间,眼前的李二和他岳父杨二也有所不同。虽然二人都雄才大略,可眼前这厮比那杨二可忍得得多!
其军事素养,也是真的比杨二好得多。
“陛下!”
卢二爷苦笑道:“王兄口误,还请陛下切勿当真!长安学院有一句话‘国家国家,先国后家!’我等世家也是大唐的一份子,自然以国为重。为国分忧,为君分忧也是我等人臣之事。”
此话刚落,李二陛下还未回话,王三爷却是率先瞪了卢二爷一眼,仿佛在说“老兄,有没有搞错!你这样一说,咱们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373、年关至,征夫仍未还。
李二陛下和四大家族主事人的议事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双方就彼此之间的需求、要求,彼此之间愿意互相付出的代价进行了详尽的交谈。
虽然,这场交谈并未像国与国之间的谈判那样写成协议,但是,这次的交谈彼此都会认真去做。若是这点最基本的信誉都做不到,那皇族和世家之间只怕早就乱了套。
求同存异的交流以成功宣告结束,这预示着大唐皇族和世家之间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平静。
只是,这份平静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清楚。毕竟,人的野心永远不会被满足,不管是李二,还是世家。
算得上意外之喜的谈判,让李二陛下很是高兴,结束谈判后,他找来了老太监,低声下达了一个指令,算得上是给李丽质和唐河上的意外之喜。
东宫,小丫头李丽质正噘着嘴托着下巴,脸上挂满的期盼仿佛在说“四郎啊,你怎么还不回来?”
在中书省完成政务处理学习的李承乾看着老妹的状态,情不自禁将嘴巴一瘪。
狗日的山长!
咳,孤骂你和你帮没帮过孤没有关系,和你有没有给孤治疗腿也没有关系。这是私仇,是羡慕嫉妒恨引发的私仇。
丽质是孤的妹妹,可从未对孤如此上心过,现在对比一下,孤情何以堪?
谁说护女狂魔的儿子不会成为护妹狂魔?只不过是好多时候觉得唐老四那厮确实不错,孤也挺喜欢,所以不去理会罢了!
“丽质!”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道:“你至于这样么?唐四郎现在又没有什么危险,你还一脸忧思作甚?”
“哼!”
却是不想,李丽质闻言没有自省,反而是冷冷一哼,“太子兄长,你这人怎么这样?四郎帮咱们大唐做了多少事儿,帮咱们做了多少事儿?朝堂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你们担忧母后身子,怕母后生明达的时候难产,是四郎给你们出的主意,并带着你们不辞辛苦去找孙道长的吧?
你的腿摔断了,是四郎冒着多大风险给你动手术接骨?
母后难产,更是四郎冒着砍头的危险,给母后剖腹产。如今明达妹妹健康得很,母后也是恢复得很好。就连母后都很感激四郎,很关心四郎,怎么到兄长你这里就是妹妹我至于这样了?”
李承乾瘪了瘪嘴,无言以对,心里却道“母后感谢唐老四?哼哼,丫头你是没听到母后骂‘狗日的’的时候可比谁都骂得厉害!”
“哼!”
见着李承乾不说话,李丽质冷冷一哼,从蒲团上爬了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噘嘴道:“既然太子哥哥看不得妹妹的亚子,妹妹走就是了,我这就去找三哥去!”
!!!
大唐皇储觉得自己心里的阴影面积很大!
一天之后,李丽质转身前往李泰的住所,李恪表示+1!
两天以后,李丽质噘着嘴走出了四哥的住所,李泰欲言又止,只能默念+1。
思念是一壶老酒,辗转了好几个皇宫,让许多人+1的李丽质越等,心中的思念越浓烈。
也不知道四郎累不累,瘦了没有!
听说人冻久了,嘴巴要裂开,要是四郎成了兔唇怎么办?
兔子是挺可爱的,可四郎如果成了兔唇......
唉,好想看到他啊!
满脑子都是唐老四,李丽质都快成了望夫石。
与此同时,长安城城楼之上,金光门城门令已经快成了冰冻人。
自打陛下下达了时刻盯着西方官道的指令,城门令每天都要登上城楼,用望远镜看着远方的官道。一看就是一个时辰,然后再和部下换班。
腊月二十九,除夕,贞观五年的最后一天,日头终于开始西斜,城内的大红灯笼正在次第被点燃。
“哎!”
已经不记得在这城楼上看了盯了多少日子的城门令幽幽一叹,“收班吧,估计出征的部队真的要明年才能回来了。诸位,明年见。”
城门令并未猜错,直到白天的最后一道亮光消失在东边,都没有一个将士的身影出现在官道的远方。
“啪啪啪!”
伴随着响起的爆竹声,太极宫内的过年夜宴正式开始。
李二陛下端起酒杯,骈四骈六给贞观五年画上了句号。宴会上,觥筹交错,歌舞四起,好不热闹。
而内厅,专供妇孺孩童的宴会上,一个小丫头丝毫没有过年的兴奋,反而是脸上写满了思念。
不远处的长孙皇后看着李丽质的神情无奈一叹。
皇后身边的杨妃看了看李丽质,微微摇头。
世间,什么东西最磨人?
相思矣!
......
陇右道,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坡上,一排排篝火在山丘上腾腾燃烧,照亮了山丘,更照亮了由许多帐篷构成的鹰扬卫、右骁卫营地。
营地的最中央,是几个身穿明光铠和身穿防箭背心的军官。他们分别是侯君集、右骁卫的中郎将、唐河上、程处弼、李震还有房二郎。
侯君集端着一个大铁盅,对着唐河上举了举道:“唐副总管,这大过年的,给大伙说两句?”
盅里,本是储备着用来消毒的烈酒,如今战争结束返程回乡,这些烈酒自然成了这除夕夜庆祝的酒水。
本着曾经抢过功劳,此时实在不好意思再抢风头的意思,唐河上咧嘴一笑,推辞道:“侯总管,您是总管,这讲话的事情还是你来吧,唐某安敢越俎代庖?”
却是不想,侯君集闻言直接憋住了!
尼玛,你功劳都能抢,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怕越俎代庖?
——————
不要脸!
心里这样想,可嘴上,老侯还是说了一句:“说两句吧!无碍。”
“行!”
既然你老侯都说无碍了,那唐某人还顾及什么?
唐老四站了起来,“诸位兄弟,想家吗?”
“想!”
“本总管也想!只是,这会儿咱们是回不去了!不过,都TM别难过,认真看看你身边,是不是都是过了命比亲兄弟还亲的兄弟?所以,今晚都开心些,过年大家都有这么多兄弟陪着!来,举起盅,喝个痛快!”
“干!干!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