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此图,了不得!
二位也不懂啊!
简简单单六个字,包含唐四郎的无奈。
这种发自肺腑的无奈语气,让魏征只觉得自己有些弱啊。自己竟然被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嫌弃了,他居然无奈!不是说姜还是老的辣么,不是说老者走过的桥,比年轻人走过的路还多吗?怎么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几十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身为大唐右相的杜如晦觉得胸口闷得慌!
杜叔叔很想一巴掌拍在唐河上的脑阔上,然后告诉他,杜某也是经历过战争的,虽然只是管管后勤!
但是,战争推演什么的,老杜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会啊!
怎么办,灰溜溜离去?让唐家小子这个哔装响?
不妥!
那留下来,听唐家小子胡咧咧,推演战争,然后自己在一边不断点头说‘有道理’?
那样,好像更没面子啊!
谁支个招!在线等,十万火急......
良久,杜相和魏秘书监对视一眼,达成共识:罢了,就当丢些老脸,不能再让唐家小子装哔了。再这样下去,在场的各位,都成垃圾了!
一个正三品尚书右仆射,一个从三品秘书省监官,转身离去,不带走一根干草。
半个时辰过去,杜如晦和魏征再度归来之时是走在李二陛下身后的。
李二陛下的身后,跟着的却不单单是杜如晦和魏征,还有房玄龄、秦琼和程知节。
当然,还有个搬着案几的狱卒。
待得狱卒将案几放好离去,李二陛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地图,展开铺上,淡淡道:“唐河上,来呀,证明一下,朕这个做皇帝的,做叔叔的怀疑你这事儿,纯属无稽之谈!”
看着桌子上,几个简单的圈和汉子构成的大唐塞北边境地图,唐河上眉头微微皱起。
将唐河上神情看在眼里的李二陛下嘴角微微上翘,还以为唐河上根本看不懂这军事地图。
冷哼道:“之前的大话去哪里了?嘲笑两个国之干城不动军事的劲儿去哪儿了?说朕怀疑错了的底气去哪儿了?”
“呼!”
唐四郎吐了一口气,这是您要叫我说的!淡淡道:“都说咱大唐将领本领非凡,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啊!用这几个圈和几个汉字构成的地图都能大胜仗,挺厉害。”
听到这话,李二陛下却是失望的摇摇头,连愤怒都提不起来了。说点大话没事儿,谁没年少过?不会看图,坦率一点,说实话也行了,至少还实诚,以后多少还能放心留给下一代皇帝使用!
如今,唐河上不但不说实话,还冷嘲热讽,这就是人品问题了。一个大唐的官二代,可以能力差了些,但人品坏了,就不必再用,更不必怀抱希望了。
算了,走吧!过两天,用唐俭本次出使突厥的功绩抵扣一下,在将唐四郎放出来,允许他以后做个富家翁算了。
皇帝直接转身,准备下令离去。
只听唐河上的声音传来:“哪位叔叔能弄些笔墨纸砚来?”
李二陛下已经离地一半的脚步从新回到了地上,转过头着盯着唐河上。
这是要打诨撒泼蒙混过去?还是当朕好玩?
皇帝心中冷笑,行啊!看你怎么表演,要是演砸了,抱歉,你再抓一次颉利都没有用,直接关死在天牢吧!
思虑至此,李二语气冷冽吩咐道:“叔宝,命狱卒弄来!”
“陛下息怒!”
杜如晦拱手开口道:“童言无忌,还请陛下看在唐四郎少不更事的份上,就此算了,行不?”
“是啊陛下,算了吧!”
秦琼也没有动,反而是规劝着皇帝。
另一头,程咬金立马瞪了一眼唐河上,一脸焦急道:“唐家娃娃,还不快点认错!”
唐河上一头雾水:“程叔叔,俺说的都是实话,哪里错了?”
“哈哈哈!”李二怒极反笑,原本已经微微动摇,却立马坚定了心中想法,冷冷道:“难道要朕自己去?”
秦琼摇摇头,转身走开。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无不感慨唐老四不懂事!
少顷,秦琼带着笔和一块方桌大小的白布回来了,纸张这玩意太稀罕,牢房里没有。
磨好墨,唐河上提着笔就开始画了起来。
最初,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实线、虚线,将白布分割成了许多个大小不一的片块,有的拳头大小,有的碗口大小。
李二看着这碗口大小的东西不规则形状,心中越冷。三岁稚童都能画得更规则。
突然,唐河上不在鬼画,而是在一个个小块上写下一个小楷。
“灵州”、“夏州”、“定襄城”、“长平关”、“屯铁山”......
最后,再用线条,将几个名字相连,一副唐河上参照脑子里的历史地图集简化的贞观四年的大唐塞北地图就此成型。
皇帝的眉头再次深深皱起,这次不是生气,而是惊异。
尽管李二自己也不知道大唐每一个洲县在地图上的长相是不是如同唐河上画出来的那些不跪着的圈圈一个样。
但是,皇帝心里清楚,唐河上标注出来的每一个地名,与皇宫里那份地图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唐河上画的这张图,比大唐皇帝办公室那份舆图精细多了!
这不科学!
极其不科学!
大唐花了巨大人力物力,弄出来的舆图,竟然不如唐河上信笔涂鸦?
换谁来,都不可置信!
“嘶”!
深吸一口气,李二对身旁的秦琼道:“叔宝,看看这个图!”
其实,不需要李二吩咐,秦琼早在唐河上画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将目光钉在了案几上。
一个从前隋征战至大唐,北方跑了一整圈的秦琼可比李二熟悉北方多了去了!
所以,李二陛下话音刚刚落下之后,秦琼立马回了话:“陛下,此图,了不得!虽然臣也拿不稳每一个郡、县分界是否如此,但是臣能肯定相差应该不大!臣建议,专门派人持着此图每个郡、县走一走,拾遗补漏,将其完善。”
李二点了点头,心中定计。不光要完善,以后大唐所以的地图,应当做到如此详尽才行。
31、行动代号:给突利祝寿!
拿着这个图,跑一趟北方,然后拾遗补缺?
唐四郎觉得李二陛下和秦琼简直是不务正业!
眼下,不是让某个娃娃自证清白吗,这才刚把图画好,你们就忘了正事儿了!
不行,坚决不能惯着皇帝这种办事方法,必须培养就事论事的实干精神!不然,让人跑一趟北方回来,最起码也要一两年,自己就在天牢候着?
唐四郎将毛笔蘸了蘸墨汁,重重画向了刚刚弄好的地图上。
秦琼一脸心疼道:“唐四郎,作甚,别毁了啊!”
唐河上却没有理会,反而再添上几笔,然后将毛笔一丢淡淡反问道:“陛下,诸位长辈,这就是俺推测出颉利在阴山的依据!”
看着到处画着箭头的地图,李二陛下的第一反应是疑惑。你这是故意的么,故意毁掉地图,让朕心疼么?
再认真一看,皇帝的脸色立马大变!
唐河上最后的那几笔看似破坏地图的随手涂鸦,认真一看,好像是这次突厥大战的大唐各部的行军路线!
显然,皇帝还有些不确信,“叔宝、知节,你认真看看唐老四最后画的东西!”
“诺!”
秦琼立马应诺,程咬金却大大咧咧道:“一些鬼画得线条而已,有啥好看的?”
当然,话是这样说,事儿还得继续做。程咬金和秦琼一人牵着一只角认真看了起来。
很快,二人的脸色变得和之前皇帝的脸色一模一样。
那种脸色不能用大吃一精来形容,显然是吃了好多......!
“唐家娃娃!你是如何得知本次行军的路线的?”
程咬金正色提问。
这是唐河上十六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位邻家叔叔如此正式。
程咬金提出的问题不光是他一个人的疑惑,而是眼前所有长辈们的疑惑。
唐河上脑袋微微倾斜看着李二,道:“别人告诉俺的!不然,小侄哪里能知道如此机密的军国大事?”
秦琼眉头微皱,问道:“谁告诉你的?”
等的就是这句话!
唐河上眼角的坏笑一闪而过,随即换上一脸坦诚的表情道:“好多人呢,有李震、得奖、处弼、房俊、还有杜荷、叔玉、怀道,额,不好意思,记错了,怀道不能说话!”
秦琼、程咬金等朝堂重臣,听到最后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差点笑喷了。李震、李德奖、程处弼.、房俊,没去塞北的杜二郎、魏叔玉,还有一个刚满五岁的秦怀道。说白了,就是把整个塞北事件的当事人和现在在场的官员们的娃娃都供出来了。
这明显是在开玩笑,或者说纯粹是在报复李二的怀疑啊!
这种玩笑,房二都听得出来,何况李二?
“混账!给朕好好在天牢里呆着!”
只见李二陛下的脸黑如锅贴,骂了一句之后转身就走。四年了,谁敢这样怼自己?也就魏征一个人而已!
魏征、杜如晦和房玄龄快步跟了上去。秦琼指了指唐老四,微微摇了摇头。
程咬金是跟着秦琼转身的,左手一卷袖摆,然后顺势放到后背。那左手无名指至小拇指并拢,大拇指直立向天,显然是一个你厉害的手势!
唐河上耸耸肩,觉得皇帝叔叔的涵养有些低啊,一个小玩笑至于这样生气?可是,为何自己心中如此地爽?
搞不懂!
转过身,唐老四这才发现伙伴们一个个已经目瞪口呆。翻了一个白眼,唐河上道:“皇帝已经走了,都回神了!”
从目瞪口呆回过神来的小伙伴们脸上迅速挂满了幽怨。明明皇帝都已经信你了,眼看着或许立马就能出去了,你去戏弄皇帝做什么?
现在好了,皇帝拂袖离去,还撂下一句狠话......
唐老四懒得理会伙伴们的想法,躺了下去,还不忘抽出一根草咬到嘴里,十分悠闲啊!
......
话分两头,且说甩袖子走出天牢的未来天可汗二世李二皇帝陛下一句话也没有说,登上车架直接离去。
留下的两个宰相,两个将军和一个史官头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在一个小娃娃身上吃瘪,还毫无反驳的余地。这种乐子,可以笑好多年了!
回到皇宫的李二陛下还有些郁结,坐在书房里一言不发,觉得看什么都有些不顺眼。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陛下,塞北飞虎军三百里密奏!”
塞北?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皇帝眉头微微皱起道:“传进来!”
话音落下片刻,李二只见穿着紫袍的熟悉老太监双手托举着一个卷轴进了房间。
接过卷轴,李二打开就一看。
密报写道: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突然得到山西道行军副张宝相的奏报,说夷男派五万大军袭扰,自己率军消灭其前部万余人。
李靖立即带着原本准备返回长安的部队包抄夷男。接过发现夷男实际上只来了五千人,李靖不忍部下受到惩处,决定隐瞒真相。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看完奏报,气急反笑,一下子就把密报丢在了地上。
刚刚好不容易平息了一下被唐河上气出来的愤怒,却立马接到飞虎军的这份密报,还控制得住?
李靖也真是的!你倒是惜护部下,可曾想过这是欺君罔上?
还有张宝相,TMD本就是老大的余党,能被朕启用就已经不错了!如今还敢谎报军情,劳得大军白跑几十里?
看着皇帝无端的暴怒,团太监立马捡起密保宽慰道:“陛下息怒,此事只是飞虎军单方面的密报,万一有偏差呢?”
其实,有没有偏差,团太监自己最清楚。因为,他不光是皇宫里的大太监,更是百骑司和飞虎军的实际掌控者。
听了团太监的话,李二深吸两口气,强行压住了愤怒,语气却依旧有些冷:“你不必安慰朕,如果飞虎军都敢谎报密报,你头上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去,请齐国公和蜀王恪来!”
老太监领命离去,临到门口,还不忘转头提醒皇帝息怒,却被皇帝挥手打发了去。
是矣,贞观四年,二月二十五日酉时末,大唐国舅和大唐蜀王联袂出京。
前者,踏踏实实领命去定襄劳军。
后者,作为一个月内出京的第六个少年,不情不愿踏上行程,行动代号:给突利祝寿!
32、皇后的馊主意
是夜,原本应该出现在杨妃寝殿的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离奇地出现在了住着长孙无垢的立政殿。
仔细想来,其实也不离奇。一来皇帝陛下受某两个不良之人的影响,心中郁结实在很大。二来,皇帝有些怕麻烦,怕杨妃找他的麻烦。
刚把别人年仅十一岁的儿子派出长安,还排到塞北那么远的地方,这觉还能睡?
对位思考一下,那个母亲不心疼?
虽然也把皇后的亲哥哥派出长安了,可大舅哥好歹三十又六了啊,妥妥的成年人一个。再说了,皇后历来通情达理,定然不会为此事闹腾。
最后,这一点最重要,画上重点!
以杨吉儿和长孙无垢的关系,去立政殿好歹杨妃不会因为吃醋而闹腾,要是去其他几个嫔妃或者才人那里......
嗯,都说女儿和父亲的性格很相似,杨二陛下的性格了解一下,然后削弱十倍推断一下杨吉儿的性格吧!
回归正题,且说李二陛下离奇出现在立政殿,长孙皇后倒也不诧异,反而立马柔声问道:“又有烦心的事情?有没有命人去吉儿妹妹那里告知一声?”
皇帝陛下点点头,有摇摇头,表示回答。
长孙无垢瞪了一眼皇帝,立马命令殿里的丫鬟跑一趟杨妃的寝殿。总不能让人白等一宿,是吧!
转身回来,大唐身份最高贵的妇人发现自己的丈夫已经躺到了榻上,眼睛还么闭上,额头皱皱的。
幽幽一叹,长孙皇后爬上床榻,一只手支着头靠着皇帝躺下,一只手一边将那皱痕抚平。然后柔声问道:“今天是怎么了,额头皱这么高?”
感受着额头上的柔荑传递出来的浓浓关切,皇帝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怎么说?告诉妻子,自己被一个十六岁的娃娃怼住了,还生气了一整天?
李二陛下觉得笑人,很笑人那种!
宫装的皇后也不见怪,轻笑一声淡淡道:“不是妾身要问国事,只是看着陛下这样子,心里有些不舒坦。要是实在不能说,就别说吧,免得改天又要被魏征说你了。只是,别把眉头这样皱着,老得快!”
听着妻子关切的话语,皇帝心中的郁结顿时消散不少。同时,这些关切的话,也再一次突破李二陛下心中最后一丝好面子的防线。
只见他轻轻抓起长孙皇后的手,然后喉结滚动:“还不是唐河上和张宝相惹的祸?......”
不得不说,李二陛下声情并茂讲故事的水平真的不差!讲到唐河上装模作样说‘好多人呢’的时候,一旁认真倾听的皇后都不由得笑着骂了一句:唐四郎不当人子!
如果,不是皇后有意为之,那么皇帝陛下的水准,应该与唐老四相差不了多少。
有道是一份快乐,经过分享能成为两份快了,一份忧愁经过分享就只剩下半分忧愁。
皇帝耶无外乎如是,整个事情的经过讲完,李二陛下心中的郁郁还真少了不少。
“朕是不是很差劲,竟然和一个娃娃生气。”
郁结减少,皇帝这个时候才觉得在唐四郎一事儿上,自己有些小气了,忍不住自嘲道。
一旁的长孙皇后笑了笑,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那陛下准备怎么处置几个娃娃?”
这倒是个问题!
李二陛下眼睛一转,却没能想到办法。
放是肯定要放的,现在已经证实,唐河上确实是自己推测的,没道理关太久。
关键是放出来之后怎么办,这才是李二没有想到的。
论功行赏?朕,好像有些不甘心啊!凭啥立了功就能气皇帝!就因为年轻,是侄子辈?李二陛下不想惯这种风气,不然往后还不得气死?
不封赏吧,又不行,功勋制度是国本之一,不容违背。
所以,皇帝摇摇头道:“放是肯定要放的,其他的朕也拿不定主意!”
夫妻多年,长孙皇后如何猜不到自己丈夫心中那小小的不服气?咧嘴嘲笑道:“怕是陛下小心思在作怪吧!”
李二陛下眉毛一挑,像极了一只被踩住痛脚的猫,马上正色反对道:“怎么可能,谁不知道朕是个心胸宽广的皇帝!不信,你去问魏征!”
长孙皇后回应的是一声嗤笑!
这让李二陛下觉得一股火气从胸中涌起,然后顺流而下直接抵达肾脏!
一个翻身,将妻子压住,李二狠狠道:“你也来嘲笑朕!看看朕怎么收拾你!”
然后,此处省略!
三十二岁的皇帝似乎体力还不错,一口气竟然折腾了半个时辰。只是,这场战斗并不如李二陛下预想的哪样以女人的讨饶结束,反而是皇后有些意犹未尽!
女人,果然是三十如狼啊!
不能在发生第二次战斗了,皇帝陛下不着痕迹揉了揉有些微微发软的腰部,脑袋快速转动,他要找一个话题,转移观音婢的注意力!
嗯!有了!
李二陛下眼睛一亮,战斗打响之前提及的唐老四的问题不正好此时拿出来再讨论么?
“观音婢,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处置几个娃娃?”
李二陛下一下子就问了出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脸面什么的,有腰子重要?
果然,皇帝这个问题一抛出来,习惯给丈夫排忧解难的长孙皇后立马有了反应。眉目上的春色快速褪去,替换上浅浅的思考皱纹。
看着妻子的神色,李二陛下脸上闪过一丝心有余悸和庆幸。
作为一个能够享誉千年的贤皇后,长孙无垢十分聪慧。
思考了一刻钟以后,开口道:“陛下,奴倒是有一个方法!”
嗯?
李二陛下顿时喜上眉梢,原本只想借机休战,却两件事情都成了!
意外之喜啊!李二陛下立马问道:“什么办法?”
长孙无垢回答道:“陛下不如下一道旨意,封个虚职,然后让几个娃娃进宫来读书!虽说几个娃娃都曾在国子监待过,可国子监里的博士能比得上李师和颜师?再说了,让李师给他们收收心,不正好吗?”
秒啊!
听完长孙的意见,李二陛下眼睛立马亮了!
33、你,很好!
不光是妙,皇后的主意简直是妙不可言啊!
李师,全名李纲,又名李媛,杨勇的老师,也教导过李建成,一个月前才被李二请回来了皇宫。没错,此人有一个响当当的历史名号叫“太子杀手”!传闻此人刚正不阿,最见不得不尊礼法,不学无术的晚辈后生!
颜师,写作颜思鲁,博学善文,工于诂训。这老头也了不得,做过杨勇的东宫学士,做过杨俨的侍读。为人严谨,典型的儒生!
皇后名义上让唐老四几个娃娃进东宫跟着这两个老头读书,实际上就是给几个娃娃身上压上两座大山!
五个山峰那种!
试想一下,像唐老四这跳脱的小家伙和一个严苛的老师相遇,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这一瞬间,皇帝陛下情不自禁发散思维,仿佛看到了唐河上呆木呆木地将手心伸出,然后两位老师的戒尺落下!
嗯,一定会是这样!
李二陛下觉得心里爽了!爽到好像腰也不那么酸软,仿佛能发动下一场战斗了......
当然,皇帝身心舒爽这个事情的逻辑关系要以时间关系作为参照。
......
终于,唐河上和伙伴们在住了一夜天牢以后,无罪释放。
小伙伴们在东市口约好改日相聚平康坊之后分道扬镳。
莒国公府迎接唐河上的方式很隆重,丫鬟站成两排分裂左右,母亲和兄弟们站在门口。这仿佛不是在迎接一个从天牢走出来的囚犯,而是在迎接一位战斗英雄归家。
被母亲和兄弟们要求着跨过火盆,唐老四有心中有些激动。曾几何时,自己在平康坊闹了事儿回来,也类似这种阵仗。只不过是将那烧的通红的火盆换成了木棍。
“让母亲和兄弟们担心了!”
唐河上郑重行礼,由衷致歉。
母亲元氏笑着摇摇头道:“自家人,客气个甚?天牢简陋,老四你肯定没休息好,赶紧去休息吧!”
“诺!”
唐河上应了一声,再分别与兄弟们说了一声,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自己儿子离去的背影,元氏由衷觉得自己那调皮捣蛋的四儿子长大了。
巳时四刻,刚睡下不到一个时辰的唐河上被丫鬟叫醒。据丫鬟说,皇帝封赏的旨意到了。
终于不闹腾了?
唐河上眉毛一挑,翻身下床。
“哟,熟人啊!”
走进正厅,看着里面正在等候的绿袍内侍,唐河上笑道:“这位内侍,又见面了啊!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
绿袍小太监正是昨日到府上传信那位。今天也依旧是挂着熟悉的笑容,只是看上去脸好像有些红肿。
小太监的脸一边抽抽,一边说道:“昨夜,一位上官没控制住,尿了!恰好小的就在旁边。那位上官以为小的是在嘲笑他,被罚掌嘴十下......”
唐河上听完,没有嘲笑小太监点背,只是点点头道:“传旨吧!”
大唐的圣旨不是“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而是:莒国公四子唐河上,北上救父,生擒颉利......贞观四年二月二十六日门下省制。
圣旨的内容不多,也就几十个字,前端说唐河上做了什么事儿,后端加上封赏,最后落款,简单明了。
不过,这封赏有些奇怪,至少唐河上是这样认为。
勋爵赏赐了宣德郎,正经八百的正七品文散官。这一点上,唐老四觉得李二陛下还是很大气,品级还行,也没把自己弄到武散官里面去。
实物上,赏赐千金!
这就有些小气了,一千铜钱,也就是一贯,拿来做什么?去平康复喝一次酒都不够!难道要小伙伴们都把这次的赏钱拿出来AA制?
再往下,赐东宫读书......
读书这玩意能叫赏赐?某已经十六岁了,放到一般百信家里,都要做娃娃的爹了,还读什么书!
要不,找皇帝叔叔让他收回成命?或者直接不去?
不行的!这种想法刚刚从脑子里萌芽就被唐河上掐死。抗旨和气皇帝这可是两个概念,后者大不了关关天牢,前者,怕是老爹所有的功劳用去冲抵,都无法改变被砍掉脑壳的命运!
罢了,就当给脑子里那些莫名奇妙的知识找一个正当的来由吧。只希望东宫的大儒们名头更大些!
一份圣旨,三项封赏,搞得唐河上兴致缺缺。
翌日一早,唐河上在丫鬟的百般催促中起了床。
背上小书箱,走在道路上,唐老四不断咕哝:不知道越年轻越需要睡眠么?辰时初开课,这就必须卯时四刻起床,不能睡懒觉的人生不完美啊!
东宫两仪殿,距离皇家书库弘文馆最近,隔壁就是长孙皇后的立政殿。读书的地方就设置在此,为了方便老学士们取书,也方便长孙皇后时不时过来看看龙蛋们的学习情况。
两仪殿的门口,背着小书箱唐河上提着束脩已经矗立了小半盏茶的时间。
不是因为不敢进去,而是门还没开!
是谁说的辰时初开课来着,请出来试试俺唐老四的剑锋锋利耶?
不多时,一位老者缓缓行来,唐河上赶紧行礼问候:“唐嘉会见过长者!”
“恩!你就是唐俭家的老四?”须发皆白的老人打量了一番唐河上,开口道:“老夫李纲,听闻你去了一趟塞北救了你父亲?”
唐河上震惊了!李纲?怎么会是这一位!这位的名头,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可这一位的大名早就听过,息王的老师、前隋杨勇的老师......!
这位可是堪称当世大儒的存在,那是真真的学者!
可不像唐某人自己一样,被强迫着灌入一本百科全书!
很厉害的说!必须要坐实这个师徒名分!
李纲见着唐老四一时不答话,苍老的脸上挂上一丝儒雅的笑容问道:“是见着老夫很惊讶,还是害怕老夫太严苛?”
唐河上回过神来,立马躬身正色回答道:“学生便是唐俭四子。早已听过李师大名,如今得知是李师当面,确实有些震惊,但不害怕!”
“当真?”
“当真!”
唐河上肯定答复,李纲哈哈一笑道:“好!你,很好!能远行三千多里,深入险地救父,孝心可嘉。很好!长安风评唐四郎纨绔一个,今日老夫却是看到你知礼懂节,也很好!随老夫进去吧!”
34、果然挨板子了
进了屋内,唐河上将一份束脩双手奉上,李纲笑着收纳。然后李纲带着唐河上给圣人像上了一炷香,师徒名分就算是定下了。
唐河上心中微微有些小激动,以后谁会怀疑自己的知识?某可是大儒李纲的学生!
不多时,另一个老者也走了进来。面相上看上去,要比李纲年轻不少。果然,后来的老者主动给李纲行了一礼,称呼了一声李师。
李纲坦然接受,然后才给双方介绍道:“四郎,这位是颜思鲁颜学士东宫另外一位老师,负责大部分功课的教学。孔归这小家伙是唐俭家的老四!”
唐河上一听,心中再次震惊,这位稍微年轻的老者也不简单啊!虽然颜思鲁能成为东宫主讲和李纲的年龄有些关系,可这不代表他本人不厉害啊!此人可是大儒颜推之的长子,做过前隋东宫学识和校书郎。
唐河上连忙行拿起另一份束脩,恭敬道:“学生唐嘉会见过颜师,还请颜师不吝教诲!”
颜思鲁却没接唐河上的束脩,而是淡淡道:“你的名声老夫虽然只是听说,但老夫相信无风不起浪。而今,你来此读书,老夫不反对。但是收徒一事,老夫还得考校考校。
你若是愿意,逞着此时还未到课点,老夫考你一番。过关,老夫就收下你的束脩,否则,你可在此读书,却和老夫没有师徒之名!”
对于颜思鲁的做法,唐河上没有半点不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处事方式,尤其是文人比谁都执拗。
唐河上将束脩放好,底气十足地拱手道:“请颜师考校!”
如果换做以前,唐老四心里会毫无底气,可现在一样么?俺的脑子里有妖怪留下来的知识!
“好!你且听好”
颜思鲁点点头道:“你爹是当代纵横传人之一,想来是教你读过《战国策》。所以,老夫第一个问题便考你是否能背诵《赵且伐燕》吧!”
《赵且伐燕》不算《战国策》里最热门的篇章,但作为唐俭的儿子,应该是通篇学过《战国策》的。颜思鲁这样考校,也算出得比较简单,意在考校唐河上是否用功背锅书。
唐河上也不含糊,立马开始背诵:“苏代为燕谓惠王曰......”
换做以前,唐老四真不一定背的下来,现在,文章就在脑子里。背完以后唐河上还不忘注解道:“此文通过讲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来劝诫赵惠王停止兵戈,体现了苏代,甚至于纵横家通过委婉的语言达到劝诫效果的沟通方式。”
唐河上能说出这些,看来在家学习的时候也算踏实学习过,所以尚可!这是颜思鲁听完之后的评价。
颜思鲁开口道:“可度过儒家四经?”
唐河上继续恭敬答道:“读过!”
“可知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之意?”
“不忧虑别人不了解自己,只忧虑自己不了解别人!”
“可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别人不了解你,你却不恼怒,不也是君子吗?”
“能背《大学》否?”
“能,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
颜思鲁每一个问题,唐河上都对答如流。这让颜思鲁将对唐河上的评价由尚可变成了不错。
一旁的李纲听着这番对答,对唐河上也越发满意。
只是,颜思鲁好像考校上了瘾,一直开口问,从《论语》到《大学》,到《尚书》,最后竟然问起《春秋》和《史记》。这个时候的颜师古已经忘了此前自己心中原本只想询问三个问题。
终于,在颜思鲁停住了,点头道:“束脩递上来吧!”。
唐河上也终于舒了一口气,再问下去,怕是口水都要说干哟!
恭恭敬敬递上束脩,然后简单参拜完成拜师流程。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开课的时辰了。
没过多久,几个娃娃一起走了进来。
唐河上认识,老大李承乾、还只是有些婴儿肥的李泰......总之都是龙蛋。
皇家的娃娃们一个个躬身行礼之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唐河上瞄了一圈,选择了最后面的座位。
刚刚坐下,两仪殿又有人来了。这次来的几个人,唐河上不光认识,还有过过命的交情,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
不是程处弼几个还有谁?
唐河上很想问一句你们怎么来了,却没说出口,伙伴们幽怨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人总算到齐了,老夫子颜思鲁拿起书本终于开始了课业。
课程对唐河上来说很简单,学《孟子》。
却正是这种简单的课程让唐河上很为难了,咋办?跟着皇帝那些十岁左右的娃娃摇头晃脑《孟子》么?
好尴尬啊!
仅仅犹豫的这一瞬间,唐河上突然发现有刀锋一样的目光刺痛了自己。
是颜思鲁!
只见他将竹简放下,拿起戒尺走到唐河上身边道:“入了学堂,就要遵守规矩,手拿伸出来!”
“颜师,能不能不打!”戒尺的滋味,前些年唐河上受过不少,心有余悸问道。
颜思鲁却是摇了摇头。
“哎!”唐河上心中幽幽一叹,心道罢了,都是为了名分,这笔账以后以后找妖怪算吧!
啪啪啪三戒尺下去,唐河上只觉得手差点不是自己的了。
颜思鲁却不管这些,继续开课。
受过戒尺,唐河上强行打着精神听课,只是,讲述的内容,都会啊,脑子里的注解可是比颜思鲁讲得还要精细。这种课,怎么听?直娘的妖怪害人不浅!
终于,在一刻钟以后,唐四郎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不是颜思鲁收了束脩的原因,课堂上却是格外关注这个正式的弟子。发现唐老四打瞌睡以后,立马又走了过来:“唐嘉会,手伸出来!”
又打?
这下子唐老四心中极其不愿,要不然因为那师徒名分,第一次就不会伸手。这第二次......!
深吸一口气,唐河上起身拱手争辩道:“颜师,圣人说过因材施教!您说的这些,我都会。”
颜思鲁可不管此事,摇摇头,非要打手心不可。
这下唐河上真觉得不可以了!
您老爷子明明知道自己的实力,为什么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年轻人的叛逆心就是来得那么随意,唐河上道:“颜师如果真要这样打我,我不服!此前我拜师的时候,提过问题。现在,颜师若是能为我解惑,我便让颜师打,以后课堂上说一不二!”
颜思鲁只说了一个字:“问!”
“俺小的时候总听大人们说天圆地方,敢问颜师,是不是这样子?”唐河上脱口而出。
颜思鲁不加思索道:“天圆地方,此乃先贤验证,出不了差错。”
“是吗?”唐河上继续问道:“我曾登上山顶远望,若是地方,却为何看不到尽头?”
颜思鲁解释道:“目有穷尽而已!”
唐四郎又道:“我曾听闻渔民出海,归来之时先见船帆,然后才是船,这是为何?”
“这......!”
35、唐四郎不可教
最后一个问题,直接将颜思鲁问倒了。
同样的质疑天圆地方这个说法,前一次提问为何看不见尽头。
颜思鲁答目有穷时,眼睛只看得见这么远!
然后再问为何帆船返航,陆地上的人会先看见船帆。这下是眼睛能看到的现了,怎么解释?
颜思鲁脸色变了几遍,终于叹了一口气道:“唐俭果然教出了一个麒麟儿,好生了得!课以后你不听也罢了,老夫教不了你!待会儿将束脩带回去吧!”
“颜师息怒!”
听着颜思鲁的话,唐河上立马解释道:“我并非忤逆您,还请颜师息怒。”
颜思鲁头也不回,径直走向了自己的书桌。
课程再度开始,颜思鲁也终于也不再管唐河上。
这样一来,唐河上反而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了。显然已经将爷爷辈的老者气到了,还东倒西歪,或者趴着就睡?
这样的事儿,唐河上做不来,只能强打着精神听着,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闭着眼睛想想其他的东西算了。
一堂课,整整一个时辰,总算过去了。龙蛋们一个个高高兴兴往外跑,正准备趴在案几上睡觉的唐河上却被程处弼几人围住了。
“别烦我!睡会儿觉!”
唐河上丢出一句话,直接趴在了案几上。
程处弼四人无语至极。要不是眼前这个家伙怼了皇帝,咱们会被皇帝弄过来读书?
别说什么太子伴读,皇子伴读之类的话!
和那些年龄相差不大的家伙本有代沟,没话题啊!
难道给几十一岁的李承乾讲平康坊有多好玩,给九岁的李泰讲菇凉们多漂亮?
怕是明天不用读书了,直接被皇帝拉出去砍了头!
程处弼表示,最可气的是,咱们都不像唐老四啊,敢直接提问问倒老夫子啊!
难道让李震去问颜思鲁,如何做一名优秀的斥候?
还是让李德奖去问:爆炸的三要素?
或者让房二去问:如何力大无穷?
拉倒吧,俺程处弼只是耿直,不是蠢!
真想把快速睡着的唐老四揍一顿!
......
教舎的隔壁,那是两个老夫子课间时候的休息场所。
颜思鲁思来想去,终于对李纲开口道:“李师,晚辈觉得唐河上不合适在东宫进学。”
这话听完,李纲顿时起了疑惑。此前拜师对答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觉得唐家娃娃不能留下进学了?
李纲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颜思鲁也不藏着掖着,将课堂上的事情娓娓道来,并对此下了一个结论:晚辈才疏学浅,教不了他。
年过八旬的李纲淡淡笑道:“孔归,莫要妄自菲薄,唐嘉会那些言语只是诡辩而已。从开始问浑地说这事情起,那娃娃就把坑已经挖好了。然后问登高望远,最后问见船先见帆。
这些都是诡辩之道,你是不小心着了纵横派的道了!”
颜思鲁苦涩一笑,哪里不清楚这情况。都放话以后不管唐老四了,还留下他在东宫读书,老夫子的面子哪里放啊!
若是以后某在上面讲课,下面突然传来唐家老四的呼噜声......
老夫还有什么脸面在皇宫教书?
七八十岁的老人,都是人精的存在。李纲哪里猜不到颜思鲁的想法,笑着道:“安心授课,唐嘉会那边,老夫找他聊聊!”
所以,第二堂课,唐老四没有出现在教舎里,而是出现在了隔壁。
一进入隔壁的休息室,李纲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唐老四,也不说句话。
这让唐河上觉得自己的小把戏无所盾行。
“坐吧!”
终于,在唐河上头皮发麻之前李纲开了口。
暗自吐了一口气,唐河上恭敬坐下,心中却在想,以后再也不要在古稀以上的人面前使用小心思了。
“说说!”
李纲的话不多,就两个字。
面对老者的和颜悦色,唐老四反倒更不好意思了。脸上挂着愧疚道:“李师,我绝对没有不尊重严师和自傲的想法,是颜师将的那些我确实都会。所以听不进去。”
李纲依旧微笑道:“老夫信你,唐河上虽然纨绔,却从未传出过目无尊长的劣迹。这会儿叫你过来,一是想让你放课后给颜孔归认真道个歉;二是老夫也想知道你会些什么,以便因材施教。”
唐四郎听完,只觉得这天不好聊。道歉这事儿,没话说,应该的!
可是自己会什么,这个事情……
会的太多啊!怎么回答?告诉老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以前五百年,后知一千四百年?
还是直接说唐老四学究天人,教无可教?
“或者说,因你纵横一脉的身份,不想学习儒学,还是看不上儒学?”
见着唐河上久久不开口,李纲开口问到。
唐四郎苦涩一笑,怎么升级到学派上的高度了。老夫子的思维还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
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回答不行了,谁知道老头子会不会再乱想些其他的?
唐四郎幽幽一叹道:“李师,我不是不喜儒家知识。无论儒家、道、法、纵横、墨家,那些知识都是无可挑剔。只是,学生会的实在太多,太驳杂。”
“狂妄!”
听完唐河上的自我评价,李纲原本的温和骤变,十分严肃道:“可曾听过满遭损、谦得益?”
一个十六岁的娃娃,说自己什么都会,这还不是狂妄是什么?
也亏得李纲对唐河上这个刚收的弟子还算比较负责任,不然怎么会这样提醒。
听着李纲的提醒,感受着老人的好意,唐河上越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妖怪,出来!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去!
只是,妖怪明显出不来,宕机了啊!
唐河上只能硬着头皮答到:“李师,我没胡说,前段时间到平康坊喝醉了酒,回来就像谁在我脑袋里塞了知识,我突然间就什么都知道了。”
“生而知之?呵呵!你可曾听过‘子不语怪力乱神,?”李纲笑了,是气笑的!
开始还以为眼前的青年不错,却是没想到狂妄自大,还满嘴胡言乱语。
罢了!这样的人的确不可教!
李纲摇摇头,语气变得生冷:“老夫和颜孔归学识有限,教不了你这样生而知之的人。你也不用给颜孔归道歉了,带着你的束脩会去吧!”
36、唐四郎真的不可教
唐河上一脸苦笑,一番谈话,自己在老夫子眼中的印象成功从不错变成了狂妄至极。这误会,太大了!
倒不是说唐河上硬要拜李纲和颜思鲁为师,可今天提着束脩来,对方都收了,然后又被退货,这算什么事儿?
本来自己在长安的名声就算不得太好,好不容易救个老爹,挣了个纯孝的名头。如今,上个学又落下狂妄至极,教无可教的名声?
这也太点背了吧!救了老爹,系统不给任何奖励;抓了颉利,皇帝给个垃圾赏赐;上个学,还要传一个坏名声出去抵消拯救老爹挣来的纯孝。
......
心好累!
双手合拢,唐老四郑重其事对李纲行了一个儒礼道:“李师,学生当真没有半点狂妄,也没有半分欺骗。若是李师不信,可以随意考校。若是有一个问题学生答不上来,但凭李师处置便是!”
看着唐老四郑重其事的礼仪,听着那夹带着委屈,却十分真挚的语气,李纲心中有了一丝动摇。
人到八十,看人、看物虽然不能说完全错不了,但可以说八九不离十。
所以,这样一丝动容,虽然不至于直接否定心中的坏印象,却已经足够让李纲重新审视对唐河上的看法,然后给唐家小子一个自证的机会。
李纲点点头,认真道:“老夫可信你一次,考校一番。可老夫出题可不像颜孔归,你若是答不上来,届时不能纠缠不休怪老夫出题生僻!”
听到这话,唐河上终于心中松了一口气,立马回答道:“李师请!”
李纲眉头微沉,认真道:“老夫是儒生,第一题便问你儒经,《大学》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认为如何解释?”
唐河上立马答道:“‘修生、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意思是如果个人的道德修养好了,那么“家”可以齐,“国”可以治,“天下”可以太平,人类的和谐社会就可实现。
所以,这句话不光是儒生的自我约束要求,更是儒生甚至儒学的毕生目标。”
唐河上答完,李纲立马眼睛一亮心道:不错啊!能答出这句话是儒生个人道德修养要求的人,不少,但是,能深入理解到这句话是儒生,甚至于儒学的毕生目标的,有几人?
李纲点点头道:“正确,下一题,以时下的春光做一首诗吧!”
作诗?
唐老四还以为李纲要出什么更难的题,却没想到只是作一首诗!这有何难,脑阔里可有搜索出上万首!
唐河上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好诗!”
李纲立马赞叹!以他的本事,根本不需要品读沉吟就知道唐四郎这首诗有多妙!
这时,李纲的心里已经确定,眼前的少年确实很了不得了。只是,距离什么都会,怕是还差了些!
那就来个更难的吧!
李纲思虑至此,开口问道:“儒墨曾经被并称显学,如今独遗儒家,你如何看?”
这是要问为何儒家存在,墨家不见了!
老爷子,您确定要谈论这种深层次却又敏感的问题的。
唐四郎有些呆滞道:“李师,谈这个妥当吗?”
李纲瘪了瘪嘴:“有何不妥?”
得嘞,反正这话题不是自己发起的,有什么顾虑?
唐老四开头说道:“儒墨并举,是时代铸就。然而,墨家最后推出历史舞台,与社会有关,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自身。墨家兼爱非攻,其本意主张和平,却忽略了人性,君王的人性。”
话语至此,唐河上不再深谈,点到为止。
如果一首《早春》让李纲心中赞叹的话,那唐河上对墨家的说法便是让李纲震惊不已。
谁能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看到人性,看明白野心?
原本准备的王道与霸道的问题,李纲决定不再询问。取而代之的是幽幽一叹道:“唐四郎,你到底会些什么?”
唐四郎苦涩回答道:“李师,我真的知道很多。知道下雨不是雨师龙王的恩赐,而是冷空气和热空气的相遇;
知道电闪雷鸣不是雷公电母挥动了雷神锤,而是分别为正负的叫做电子的东西在天空相遇然后产生放电现象;
知道彩虹并非神迹,而是光线遇到细不可见的小水珠产生了折射;知道日出东方不是因为太阳围着大地转,而是大地是球形,大地自己转动造成。
我知道为何东西抛出以后不是飞上天空,而是要落到地上;
知道为何种子能发芽,知道为何会有地龙翻身;但凡能见到的肉眼能见到的东西,学生就能解释。
诗词歌赋,就好像装在脑子里一般。我没骗你,就是醉了一场酒,然后就这样了。包括我爹在突厥,颉利在阴山,都装在脑子里。
曾经,我以为脑子里装的东西都是假的,它们与我此前所学的东西大相庭径,有些东西完全相悖。
可是走了一趟塞北,马真的可以穿上鞋子,马鞍真的可以减轻马背与腹股间的摩擦;我爹也真的在突厥,颉利真的驻扎在阴山脚下;
最重要的是,木炭、硫磺和硝石组合而成的东西点燃以后真的很爆炸,还炸死好几十个突厥人,我也因为那叫做火药的东西抓了颉利。”
李纲听完木楞道:“莫非这世界上真有仙人和天授?”
唐河上却是摇摇头道:“曾经,我也这样怀疑过,可是脑子里的知识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仙人。几万里以上的高空,会很冷,会没有空气,哪里是无尽的星辰大海。”
比起唐老四一脸苦涩,李纲却是满心苦涩。
唐四郎说的,他都信。可是信息量也太大了,一个个名词,一个个说法,老夫子表示完全不知道。原本还以为眼前少年是狂妄之谈,可如今看来,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教无科教。
告诉老朽,谁能教一本智能百科全书,请站出来,老朽拜他为师!
“罢了!”
李纲意兴阑珊摆摆手道:“老夫信了,这束脩你下课以后拿回去吧。老夫是真的教不了你了,这不是气话。”
37、忽悠成功
唐河上听完,苦到了肚子里。说了半天,结局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非要落下个教无可教的名头么?
不行!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教无可教,都要坏事儿!
得想想办法!
眼珠子转动几下,唐河上突然大礼跪在了地上!
“李师,请救命!”
唐四郎这一跪,可把李纲吓到了!好端端的,跪作甚,老夫还没死呢!再说了,咱们不就是聊聊天罢了,哪里需要救命?
李老爷子快速伸手一边想要扶起唐四郎,一边开口道:“你这是作甚,何来的救命一说。”
唐四郎没有顺势起身,而是继续跪着道:“李师,可还记得天人感应一说?”
天人感应,说白了是君权神授的另一种说法。李纲岂会不知道,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唐河上要说起此事。
还没等李纲开口发问,唐河上继续说到:“李师,可曾想过,普天之下谁能教我这么多知识?如今李师也不愿做我的老师,那我的知识就是无萍而来。若是有心人利用,且不说大唐社稷,单单小子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请李师救我,收我入门下吧!”
此话一出,李纲懂了。唐四郎说得很有道理,自从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开始,君权神授就成了最正统的说法。
如今唐老四平白无故多了许多知识,若是没人教导,这知识哪里来的?天上?
那么,到底皇帝是天选之子还是唐河上是天选之子?
在这个问题下,不管是否有有心人利用,皇帝可能都不会让唐老四好过。
理论上救下唐老四,顺便有了一个学究天人的便宜弟子,这事儿挺美!
可是,自己什么都不会,就挂牌做个老师......
这,李老爷子觉得这好像和自己的原则不服啊!
“这,不妥吧!老夫真的什么都教不了你!”
李纲一时间犹豫了。
唐河上看着李纲的犹豫,心中一亮,觉得有戏啊,称热打铁道:“李师,此前问过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说法。您可曾想过,学生若是能将脑子里的知识搬出来为大唐所用,不正是要做到这一点么?
再说了,李师可曾想过,您若是成了我的老师,便能为我把控一二,避免学生走错路子,行错方向。这也是教育的一种啊!
还请李师不要在意那些细节,答应学生吧!”
一瞬间,李纲觉得唐河上说得有道理。儒家的最高目标,姑且不论,就说最后一项,如果自己成了唐河上的老师,那么发现唐河上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够妥当的时候......
不过,李纲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一时间说不上啦。
思来想去,老爷子终于点点头道:“收你入门墙可以,但是你要答应老夫一件事情,永远不可做危害大唐、危害百姓的事情!”
这算什么事情,自己本来就没想过做危害大唐,危害百姓的事情!咧嘴一笑,唐河上立马道:“学生唐嘉会,拜见恩师!”
“嗯!”李纲应了一声道:“为师会公布收你为关门弟子的事情,希望你言而有信记住答应为师的话!还有,以后每天上午不用再来东宫学习了,每天下午到老夫家里去吧。一来做个样子,二来,咱们师徒探讨探讨。”
“诺!”唐河上高兴应诺离去。
坐着未动的李纲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也着了纵横家的道!微微摇头,李纲情不自禁笑骂一声:“纵横家的小滑头!”
此时的唐河上已经溜出了皇宫,高高兴兴走在归家的路上了。
......
未时,皇帝陛下终于看完了一天的奏折。揉了揉有些发软的脖子,李二陛下走出书房走向立政殿。
殿里,两个加起来都只有二十岁的娃娃正在母亲的监督下温习功课。
见着父亲进来,李承乾和李泰一同拱手行礼:“孩儿见过父皇!”
皇帝咧出一个笑脸,轻轻揪了一下李泰婴儿肥的小脸,然后转头对李承乾问到:“今日都学了些什么?承乾你说说!”
李承乾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正色开口道:“启禀父皇,今日学的是《孟子》,严师教了我们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嗯!圣人之言要认真学习!”李二陛下点点头,转头却对李泰问道:“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李泰笑着答到:“有呢!今天唐家四郎、程三郎、房二郎、李震还有李德奖来上课。这么大了还来与我和太子哥哥一起听课,挺逗的!还有就是唐四郎听课不认真,被严师打了手心。”
李二陛下听完,与皇后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果然唐老四被打了手心了,皇后真厉害!
皇后娘娘俏皮地翻了一个白眼作为回复。
李二陛下邪魅一笑,递出一眼神:敢翻朕的白眼,晚上要你知道厉害!
皇后表示:来呀,谁怕谁!
李二陛下不着痕迹摸了一下老腰,觉得这个话题还是暂时不接为好。
转过头颅,皇帝一本正经的勉励了一番两个儿子要认真读书,不要像唐河上被老师打手心,之后大模大样离去。
皇后暗自唾了了口:只会吹哔的贼厮!也就嘴巴功夫厉害......
......
晋州,太平县,县令张六阳的心情显然很好,进出衙门的时候都不忘给典吏点头致意。
张县尊的好心情倒是需要从两天前说起。
两日前张六阳巡视王家集的时候,在破旧的铁匠铺子无意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物件。
以他由军功转成县令的出身,一下子就看出了小物件的不凡之处。张大县尊立马就笑了。
想想去年年底的时候,自己搜刮了整个太平县都没能发现一件拿得出手的祥瑞;而隔壁县哪个砍人没有自己厉害的家伙搜罗到了一件稀罕物件。然后那家伙现在成功成为一州贰官,时常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如今张某人也找到了一件实用的祥瑞了!
当时,张六阳二话不说,买下了四块铁片,让皂吏连夜送去了长安!
此时想来,明日应该就能到御前了吧!也不知道龙颜大悦的皇帝能给自己什么些赏赐!
想到这些,张县尊开心至极,期待之至!
39、唐茂约,彼其娘之!
“不可能!”
长孙顺德大手一挥无比肯定道:“某的部下不可能骗我!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欺我辱我!”
“长孙将军!慎言!”
李二陛下出言制止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只是这事儿被朕忘了!”
听闻这话,长孙顺德不由得后退一步,一脸不可置信道:“陛下,你的意思是老臣窃取了唐家的东西了吗?老臣曾经虽有过错,可现在,你应该信我啊!”
事情到此,李二陛下哪里还猜不到情况?
这多半是误会了啊!太平县本来就在去塞北的路上,很有可能是帮唐四郎做蹄铁那个铁匠私自做了些蹄铁售卖,然后被太平县令发现了,当成了祥瑞啊!
摆了摆手,示意自家叔丈不要再说话,李二陛下这才继续道:“长孙将军不要多虑,朕是相信你的。朕认为其中定然存在误会,是矣,朕决定派百骑司跑一趟太平县,届时定然会水落石出,还你清白!”
“多谢陛下信任!”
长孙顺德拱拱手,虽然嘴上言着谢,脸上却是十分惨然。
献个祥瑞,本来还以为自己和部下都能捞点功劳,现在看来,却是成了唐家老四的功劳。
先前自己是多碉堡,现在,险些被误会成了窃贼。
脸好痛!
长孙顺德失魂落魄走下阶梯,留给李二陛下一个看着都心酸的背影。
皇帝暗暗一叹,再给叔丈增加点食邑,安慰安慰吧。
朝会经历这么一闹,也没有在继续下去的兴致了!
李二陛下淡淡说了一句:“茂约留下,其余人散了吧!”
众人渐渐散去,诺达的太极殿仅仅留下皇帝、唐俭还有老太监,甚是空旷。
李二走下台阶,走到唐俭身边,有些言不由衷道:“茂约,你家老四发明蹄铁、马鞍和火药,尤其是火药,据说能杀伤百人,于国有大功啊!”
这就是要索要这些东西了么?怀疑某泄露秘密的时候呢,关我儿子进天牢的时候呢?
唐俭咧嘴一笑,冷冷道:“逆子!徒增杀孽,不当人子!”
丢下一句话,唐俭拱手离去!
李二陛下觉得自己的脸很疼!好像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良久,皇帝才铁着脸咆哮道:“唐茂约,你是红果果的报复朕!彼其娘之!”
站在皇帝身后不远的团太监也脸色铁青,不是生气,而是憋的。由黄色憋成了红色,再由红色憋成了铁青!
走出太极殿的莒国公正好听到了皇帝的咆哮,嘿嘿一笑,一蹦一跳地走远,像极了一个赌斗得胜归来的小孩。
另一头的李二陛下实在气得不得了,拂袖离开太极殿。
这倒是苦了老太监,一直想笑却又不敢笑,也不知道会不会憋成内伤!
走回书房,李二陛下连看奏折的心思都没有了!
去他娘的千古一帝,这样憋屈的千古一帝要他有何用!
李二陛下大口喘气,心中狠狠下决心道,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要是不能在唐俭身上找回来,也要在唐河上身上找回来。
一想到唐河上,李二陛下心里的暴躁好像少了不少!
眼睛微眯,李二陛下心想:对呀,唐老四不是还在宫里么?昨天不是被颜师打了么!朕何不去看看唐老四读书,看看他被颜师打,这样心里就能舒坦很多嘛!
皇帝陛下想到就做,立马起身赶往两仪殿。
抵达之时,颜思鲁正在讲课。李二陛下扫视了一圈眉头微皱,怎么没看到唐老四那个娃娃。
只是,此时也不好打断颜思鲁上课,李二陛下就在殿外等着,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一堂课结束,颜思鲁走了出来,疑惑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李二嘴角微微抽一下道:“今日清闲,过来看看。对了,颜师,朕看见程处弼、房俊、李震和李德奖都在听课,怎么没见着唐俭家的老四?”
皇帝,你是来揭短的么?颜思鲁的嘴角也微微一抽道:“请恕老臣才疏学浅,教不了唐家四郎!”
颜思鲁说完就走,丝毫不给皇帝问话的机会。
这是什么情况?唐老四太过狂妄,还是直接没来?
李二陛下带着疑惑走进隔壁的休息间,对着李纲行了一礼:“见过李师!”
李纲有些疑惑的回了一礼,正准备问皇帝怎么来了。
却是听到皇帝问道:“李师,那唐河上是怎么一回事?颜师说他无法教育唐河上,难道那小子当真纨绔至极,教无可教?若非如此,还请李师劝劝颜师,小娃娃嘛,打几次就听话了!不用顾忌年龄,唐俭那边朕去说!”
李纲摇摇头,笑道:“哪儿跟哪儿?是老夫让他不过来的。”
“哦?为何?”
“学堂里这些东西他已经会了,所以老夫让他每天下午直接去寒舍学习。倒是要感谢陛下,让老夫收了一个不错的关门弟子!”
李纲轻描淡写,李二如遭雷击。
这算什么事儿,在太极殿被那个称作“唐河上老爹”,写作“唐俭”的人打了一波脸。转身到两仪殿,又要被称作“唐河上老师”,写作“李纲”的人打脸。
这和被打了左边然后又自己伸出右边的脸,有什么区别?
语言已经无法形容李二陛下的心情,若是有人数学好,倒是可以计算一下此时此刻大唐皇帝陛下心里的阴影面积!
两仪殿与立政殿仅仅百步距离,李世民硬生生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
皇后相迎,见着夫君脸色就知道了皇帝又遇到烦心事了。
又是一番宽慰劝诫,终于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长孙无垢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又好气又好笑,道:“陛下,您魔怔了么?为何要在此事上过不去?唐河上是我大唐勋贵子弟,有出息不好吗?
您不是大发布告招贤纳士么,如今出现一个人才为何郁郁?就因为您自己在处理唐四郎这件事情上的方法不对,然后就怨别人气自己?这可不是明君所为。”
听着妻子的话语,皇帝苦涩一笑,事儿倒是这么回事,可是心里的坎,不好过啊!天下最难之事无外乎革自己的命啊!
38、国丈献瑞
二十八日,二月已经进入了尾声。太极殿上的早朝正在做二月的大唐总结。总结之人是大唐宰相杜如晦,骈四骈六的语句最终汇聚成四个字“大唐万胜”!
总结完毕之后,是朝会正常的议事流程。
刚刚调回长安的长孙顺德出列道:“启禀陛下,臣收到晋州太平县县令张六阳汇报。说是发现了祥瑞,臣审查以后觉得那玩意倒是真算的上祥瑞了,所以想在朝会上敬献给陛下。”
祥瑞?这个时候搞什么祥瑞,叔丈,你,是认真的,吗?
要知道如果是真祥瑞倒是能算双喜临门;如果是假祥瑞扫了兴,这个节骨眼上可不好收场啊!
皇帝皱皱眉提醒道:“长孙将军,此事你可当真?”
当然当真!姑丈之间一般玩笑开开无所谓,那也是私下,朝会上谁会这样做?
长孙顺德拱手郑重道:“臣以项上乌纱担保,若是这东西还称不上祥瑞,臣愿挂印辞官!”
嘶!
在场的众人,无不深吸一口冷气。这是多大的祥瑞,竟然敢用官职作保。
李二一样震惊,震惊之余又有一丝埋怨,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用官职作保吗?
话到了这个份上,朕想转圜都没有一丝余地。
于是,皇帝只能希望叔丈所言非虚,硬着头皮道:“既是如此,爱卿请拿出来吧,正好图个双喜临门!”
“诺!”
长孙顺德应了一声,然后将手伸入怀里掏出一个丝绸小包裹,然后双手托起道:“请陛下过目!”
没等李二发话,大太监团砸快步走了下来,将小包裹拿走,然后在李二身前打开。
李二陛下定睛一看,是四块铁片还有些铁钉。
黑线立马爬上了李二陛下的额头!
叔丈啊!你如此信誓旦旦,就为了给朕几块铁皮,几根铁钉?还用丝绸包裹放在怀里,不嫌重,不怕铁钉扎了胸?
强忍着骂娘的冲动,皇帝沉声道:“此铁是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大唐国丈神秘一笑,买关子道:“请陛下寻一匹马来!”
好嘛!
朝会上搅和不说,还要在太极殿跑马!叔丈这是抽了风?
皇帝却是摇摇头道:“爱卿还是别卖关子了!”
长孙顺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某不亲自演示,尔等弱鸡怎么会知道此物的神奇之处?
然鹅,姑爷都发话了,自己做叔丈的怎么能不给面子?尤其姑爷还是皇帝!
国丈尽管有些失望,失去了一个吊打群臣的机会,却也只能顺着姑爷的意思,直抒胸臆。
拱了拱手,长孙顺德腰板一挺道:“此物,名叫马鞋!顾明思意,就是马的鞋子,给马匹穿上以后,能很大程度上减少甚至杜绝马蹄的损耗!
这东西一旦被磨薄,可以立马更换!有了此物,我大唐再也不怕因为磨损而导致马匹消耗太大!臣以为,此乃军国利器,当为祥瑞!”
听完长孙顺德的话,太极殿立马陷入了沉寂!
就连皇帝陛下也陷入了沉默。
叔丈说得很有道理,大唐并无多少牧马之地,而历来马匹最大的损耗就是在马蹄上。这马鞋,若是真的有用,却是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祥瑞!
殿中群臣的眼里无不流露出羡慕的表情,这样的祥瑞,要是被俺发现该多好?
国丈老大人显然很满意现场众人的反应,头颅微微扬起,神情和莒国公曾几何时一模一样!就差说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三两步登上太极殿龙椅前面的台阶,从团太监手里拿起一个月牙形的马鞋。长孙顺德转过身高高将铁片举起,对着群臣继续开口:“诸位同僚,请看这马鞋的形状,如同月牙一样,正好契合成年马匹的脚!
咱们只需要将马蹄削平,然后用铁钉钉紧即可!不要担心马蹄会疼,马蹄就像人的指甲,只要不钉到肉,马匹毫无知觉!”
李二听完,点点头,心想还是应该牵一匹马过来,让叔丈当场演示一下才对!看来,最近涵养有些差啊,竟然不相信自己叔丈,都是唐老四那个家伙给气的!
殿中群臣听完,几乎个个都拱手恭喜道:“恭喜陛下,恭喜长孙将军,此物真乃祥瑞也!”
唯有三人,没有出言恭贺。
一个是唐俭,一个是房乔,还有一个是程咬金!
房乔和程咬金总觉得这玩意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有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反正就是不对劲!
唐俭心中却是疑惑,为何自己家的玩意会出现在朝堂上,还是出现在了长孙顺德的手里。那厮偷的?
三个没有道贺的大臣如同鹤立鸡群,长孙顺德自然一眼就看见了。
你们三个是嫉妒吧!嫉妒长孙某能寻到如此大的祥瑞吧!
冷冷一哼,国丈道:“莫非房相、莒国公和程将军觉得此物当不得祥瑞?”
微微高昂的头颅,略带傲慢的语气,让房乔、程咬金和唐俭很不爽!
尤其是唐俭!
只见唐俭深吸一口气,站出队列道:“陛下,臣要告长孙将军行窃贼之事!还请陛下按照《武德律》处置!”
呵呵!
因妒成狠了么?
长孙顺德一声冷笑道:“唐俭,为何诬告本将!虽本将曾有些贪腐,但是现在本将已经改了!本将手里的东西,乃旧部太平县令张六阳所献!”
“你家的?”
莒国公冷冷一笑,原本没想揭穿你!投了俺家老四的马蹄铁不说,还要用这玩意来邀功!
用这玩意邀功不说,居然还蹬鼻子上脸在我这里装哔?
是可忍孰不可忍!
唐俭拱手道:“陛下,此物名为马蹄铁,乃是我家四郎在前往塞北的途中所创!李靖大总管在奏报里本就有所提起,除了此物,还有一个叫做马鞍的物件!
而今,某家里十五匹马,每一匹都钉着马掌,每一匹马都配着马鞍!此事,房相家的老二,宿国公家的老三都可佐证!”
唐俭说完,房玄龄和程咬金恍然大悟,就觉得奇怪嘛,就觉得哪里听说过嘛!
二人联袂走出拱手道:“陛下,此事属实!”
40、别惊讶!这是基操!
未时,皇帝陛下依旧在纠结。
在纠结是果断认识自己的错误,还是继续僵着。
唐四郎已经跨过平康坊,走到了宜阳坊李纲的宅子。两进大小的宅子是皇帝赏赐的,对于孩子们都在外为官的李纲来说,够住。
被管家引导着往里走,这一路唐老四竟然没发现一个婢女丫鬟。
最终,唐河上被引入李纲的书房,那时李纲正拿着一卷竹简古卷品读。
看着唐四郎到了,李纲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简道:“来了,别客套,自己坐。”
唐河上拱手行了一礼,坐下道:“李师,今日讲什么内容?”
这话倒是让李纲翻了一个白眼,你唐老四什么都会,还讲什么?
李纲道:“你来讲,老夫听!”
唐河上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道:“李师,这不妥吧?哪有学生给老师讲课的!”
“迂腐!”
李纲双目一瞪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为何不能给老夫授课?还是觉得老夫行将就木,学不来你脑子里那些知识?”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唐河上还能有啥话说。
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然后从基础开始讲起。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唐河上只讲了地理和部分常见的物理知识。
什么地球是圆的,人站在地上不会忘太空里掉是因为万有引力。什么太阳从东边生气是因为地球自西向东自转。
什么光其实本来就是七个颜色,只是混到一起就成了无色的;什么围绕在人周围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叫做空气;什么发出声音是因为振动,什么船在水里不会沉下去是因为浮力......
这些只是算不得深奥,却听得李纲老夫子险些怀疑人生。
为什么,老夫都听不懂?
为什么,老夫感觉人生和信仰被颠覆?
......
李纲:老夫心好累!
唐河上:俺口好渴!
终于,夜幕将至,唐河上停止讲述,起身拱手告辞。
李纲摆了摆手,表示道别。
回到莒国公府,唐河上准备和老爹老妈请个安,然后直接睡觉去,讲了一下午,很累的说。
刚走进正厅,唐老四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坐在主位上那位,不是自己的老爹,而是某个写作李世民,读作皇帝叔叔的男子。
皇帝叔叔的脸色有些暗,看来,好像与父亲聊得不是太开森啊!
“见过陛下,见过父亲!”
唐河上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准备溜走。
“回来!”
坐在次座上的老爹却一下子将唐老四叫住了。
转过身来,唐河上只听见老爹说道:“刚刚陛下和为父正在讨论些与你有关的事情,正好你回来了,你自己定夺吧!”
“就是!”
李二陛下也点头道:“唐四郎,你是当事人,你说说看法!”
唐河上一头雾水,看法?
看什么,法什么?
两位大佬,倒是说清楚啊!
唐俭见着唐河上不回话,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案几上道:“逆子,陛下问你话呢!”
听着“逆子”二字,皇帝的脸平白无故的抽搐了一下。
唐四郎无奈道:“陛下、父亲,你们倒是告诉我什么事儿啊!”
皇帝与唐俭略微尴尬,眼神开始交流。
皇帝:唐俭,咱们没有告诉你儿子,咱们争议的内容?
唐俭:我没说,你说了没有?
皇帝:没有,刚刚只顾着和你斗气了!
......
“咳!”
皇帝干咳一声道:“四郎你还记得马蹄铁、马鞍和火药不?”
唐河上点点头道:“臣弄出来的东西,自然记得啊!”
皇帝又道:“嗯,李靖在报功的时候,将这三个功劳和抓住颉利的功劳合并一块报了。所以,朕按照首功给你了封赏,这马蹄、马鞍还有火药,你看是不是......!”
唐河上一听明白了,皇帝这是来要东西来了。
只是,这事情为何闹得不愉快?莫不是老爹不愿,然后两位才争执得面红耳赤?
唐老四将目光投向了老爹,想从老爹哪里得到写讯息。
莒国公果然没让儿子失望,阴阳怪气道:“陛下的生意经当真厉害啊!抓颉利的功劳,马鞍、马蹄铁还有火药,四件功劳合并一起,竟然只赏赐一个七品散官。当真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唐某读书少,却是记得策勋十二转的制度。”
听着老爹的语气,唐四郎额头上都有些黑线。用不着这样阴阳怪气吧,不合规矩就不合规矩嘛,直说啊!为何要说:某读书少,你莫豁我哟!
皇帝的脸色变了变,也不知道是尴尬还是郁闷,只听义正言辞的话语传来:“此事,朕也觉得此事有些不妥。明日便让房玄龄和杜如晦重新算过功劳。唐卿觉得,奉议郎如何?”
唐俭呵呵一笑仅仅说了一句话:“从六品,还是散官?”
老爹此话一说,唐河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皇帝陛下此时的脸色是不愉快的!毕竟那语气,怎么听都有些阴冷。
只听见李二陛下咬牙切齿道:“奉议郎,外加将作监监丞,明日让唐四郎带着火药试试效果。效果好的话,朕再在将作监下设火药监,唐河上任少监为主官,贰官两名,从七品,让他自己在勋贵子弟中选如何?”
唐俭还不满足,幽幽道:“若是效果好,还请陛下加一个开国男!那玩意的威力,臣是见识过的,可抵千军!”
皇帝气结,一时间竟然一句话不说。
唐俭继续道:“陛下可曾想过,历来战争都是拿人命去填。而今有了火药,会减少多少死亡?一个开国男从五品而已,比之战死带来的抚恤、人口折损、百姓家破,那可是千值万值!”
皇帝听完,豁然起身冷冷道:“茂约不愧是当代纵横派最杰出之人,果然舌功了得,堪称不烂!明日,要是效果差了,呵呵!”
皇帝说罢,直接拂袖离去,看都不看唐老四一眼。
一直躬身站立的唐老四心中有些凌乱,功劳和官位可以这样讨价还价?
这,总觉得有些荒唐啊!
唐俭起身,缓缓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唐老四的肩膀淡淡道:“别惊讶,这是基操!一会儿把剩下的几个罐子合成一个,威力会不会大些?”
唐老四头皮有些发麻道:“会!”
“嗯!那就明天把动静弄响一些!”
老爹丢下一句话,酷酷离去。
41、长安城第一声雷响
翌日,唐河上早早被老爹拉了起来,然后摁到了前往朝会的牛车上。
只是,老爹和赶车的把式坐在车头,抱着一个四斤酒容量的酒罐的唐老四被安排在了牛车的最后头。
无论唐老四怎么解释怀里的瓦罐很稳定,老爹就是不听。
这让唐老四无语至极,一个牛车首尾的距离,真要是炸了,老爹您跑得掉?
不过,唐老四不准备提醒老爹这一点,万一说了,老爹让自己一个人走路去皇宫肿么办?不用怀疑一个能和皇帝讨价还价的老爹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抵达太极宫的时候,唐河上和陶罐被几名百骑控制着距离太极殿五十步之远。
没说错,是控制!
而且几名百骑司的兵士个个距离唐河上十步。其中两名百骑手剑拔弩张,眼睛死死盯着陶罐上,仿佛,只要唐河上有丝毫异动,几马会被击杀。
农历二月的最后一天,长安的早晨还是有些冷。
百步之外太极殿里的朝会如火如荼,唐河上站在空旷的地上觉得凉意从脚底直冲脑袋。
这肯定是皇帝红果果的报复,不然为什么非要在冷风中等候,不把自己带到一个僻静的房间里不好吗?
小心眼的皇帝,要知道一场朝会往往是一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才能结束。
只是,唐四郎不知道,由于长孙顺德的乌龙事件昨天朝会上基本没有讨论什么内容,以至于,今天朝会比往常事情更多。
一个半小时怎么够?
是矣,一个小朝会拖拖拉拉终于在巳时末的时候,伴随老太监的一声“退朝”而结束。从卯时四刻到巳时末,两个半时辰,整整五个小时。
已知唐河上心里的阴影面积和小朝会持续的时间,还有大唐二月底上午的气温成正比,请试算一下早朝结束时唐河上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昨天计算出李二陛下心里阴影面积的同学们今日可以继续作答。
大臣们开始三三两两从太极殿走出,百步以外的唐河上已经冻成了鹌鹑。
终于,一个小太监款款走来,告知了唐河上试炸的地方在太极宫演武场。那地方唐河上去过,距离此地不足五百步。
关键的是,演武场那边有休息屋,平日里也没有人......
TMD就不能直接带唐某人去演武场吗!
河上想骂人!带春天色彩的那种骂!
演武场是一块一里见方的坝子,唐河上抵达的时候,发现演武场的中间已经排放好了百余个和衣着甲的木偶。
不用说,这也是皇帝陛下安排的。
见着皇帝的那一瞬间,唐河上的眼神无比幽怨,仿佛在说:皇帝叔叔,你和老爹只见的恩怨,有必要报应在俺一个娃娃身上?
皇帝不可能告诉唐河上:这一切恩怨都是因你而起!
丝毫不理会唐老四的幽怨,李二陛下指了指演武场最中间的位置道:“去吧!少年!”
唐河上估算了一下,将近两百步,算得上安全距离了,就是声音有点大。
放好陶罐,点燃足够长的引信,唐河上撒腿跑。
直到跑到皇帝和一众大臣的身边,唐河上才开口道:“陛下,各位叔伯,这玩意声音有点大,各位还是捂着耳朵为好。”
经历过此事的老爹根部不需要提醒,就在唐河上回跑的时候已经将耳朵堵上。
听自家娃娃说过火药的房乔和程咬金从善如流。
程咬金身边有一个略高的黑色物体咧嘴笑道:“程知节,你也忒胆小了,你看你捂着耳朵的样子真怂!”
程咬金根本不理会身边这个写作“尉迟恭”,读作“黑鬼”的汉子,心中冷笑道:让你装哔,一会儿有你好受!
皇帝听完尉迟恭的话一脸鄙视的看了一眼程知节,随即把目光盯向了演武场的中央。至于捂住耳朵这种事,朕多少尸山血海里过来了,能在这种小环节丢了面子?
皇帝如此,唐老四也懒得提醒,就报自己受冻的一箭之仇了。
至于皇帝身后的十来个文武大臣,文臣们都捂着耳朵。武将之中,只有程咬金和秦琼捂着。其他人仿佛和皇帝陛下的思想一般,甚至于有些人根本不信这样一个陶罐能有多大的威力。
忽然,一道白光从众人的眼睛里一闪而过!
“轰隆”一声巨响,如同雷鸣!
随即脚下传来强烈的震感;鼻腔被一股浓烈的刺鼻的味道填充;眼睛里那演武场的中央腾起朵蘑菇一般的烟云,烟云里好像不断有木屑,铁皮飞出。
李二陛下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也听不到了。
带着震惊的目光微微转头,只见身旁的程姓黑色物体正带着意思坏笑对着尉迟恭大声嘲笑!
尉迟恭一脸懵逼,好像根本没听到程咬金说了些什么。
好吧,皇帝表示:朕坦白,朕也听不见程咬金说了啥。
不光皇帝和尉迟恭听不到,在座,不对,是在站的所有没有捂住耳朵的人都听不见程咬金在说什么!
唐河上和唐俭、房乔、杜如晦等文官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程咬金那厮在尉迟恭耳朵边上大声道:“傻了吧,尉迟黑厮,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嘿嘿,莫装哔,装哔挨雷劈!”
只是,没有人去管程知节的哔哔,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程咬金和唐老四,无不把眼光死死钉在了演武场的那团烟雾上。
终于,烟雾散去,演武场中央三丈内的木偶不翼而飞,留下一个巨大的空白地带。十丈以内的木偶东倒西歪。
“嘶!”
演武场中央的景象,让在站的人无不深吸一口满带硫磺味道的空气。
皇帝陛下定了定神,吩咐道:“去一个人看看情况!”
一名百骑司的士兵挂着一幅风萧萧易水寒的表情前往探查,回来之时心有余悸道:“启禀陛下,演武场的正中央被炸出一个一步大小的坑,三丈以内的木偶和皮甲已经被炸得不见踪影,十丈以内的木偶大多被铁钉穿透!越往里面走,越是如此,有些木偶甚至断臂断腿。”
46、叔叔跳个舞可好?
.时间再次前行,并不会因为左武卫如火如荼的练兵而停摆。
又是七天时间过去,唐河上再次走了一趟左武卫的营房。看得出,训练的效果不错,在荣誉感驱使下五十名士兵渐渐开始凝聚军魂。
唐河上和程处弼、李震还有房俊经过商议,决定在队列训练的基础上逐渐增加伪装、射箭、刺探、突击、救援。
要知道唐河上那份练兵纲要的目的就是练就一支能够如同五人小队一样进行救援和斩首的特别队伍。
程咬金也终于将心放到了肚子里,放手让三个娃娃自己训练。
又是七天过去,三月进入的下旬,期间李靖终于带着将士从塞北归来,长安城曾再度沸腾。
庆功之后的第二天李靖亲自走过一趟莒国公府,为李德謇的事情表示谢意。
老爹唐俭依旧没有给李靖好脸色看,一番道谢,尴尬的草草结束。
三月二十三日,长安成功从浅草才能没马蹄,变成了烟柳满皇都。
这一日,一行身穿奇装异服,头上扎着小辫的人士打马抵达了长安。来人挺多,将近五百人,在春明门入城,然后从朱雀城门进入了皇城。
这群人的到来,让老爹唐俭变得有些忙碌。身为鸿胪寺卿的老爹必须领导鸿胪寺做所有的迎接工作,不能落了上国脸面和礼仪。
是夜,大唐太极殿举行了本月的第二场宴会,用极高的规格为原道而来的铁勒王子大度设接风洗尘。
这是唐老四第一次以官员而不是孩子的身份参加太极殿的宴会,当然本次宴会上还有一个连流外的算不上的太仆。
这个职位诸位可能比较生疏,必须注解一下。为了避免大伙认为某作者水,现在用三个字标注:弼马温。
宴会上,觥筹交错,老爹唐俭八方应酬,硬是把突厥人喝得一愣一愣的。
唐老四却是滴酒未沾,酒量这个东西,俺可能是遗传母亲吧。
面相十分神似老爹的唐河上,觉得自己的酒量如果用遗传学来讲,只有这一点能说得通。
不然,为何在座的三位哥哥是海量?个个都能帮老爹挡酒!
酒过三巡,皇帝来了兴致走到那名连官职都没有封过的太仆身边道:“很久以前,渑池相会上,赵惠文王为秦昭襄王弹琴,秦昭襄王击缶相还(被迫),一时成为美谈。
四年前侄儿为叔叔劳军,今天大家正好喝得很高兴,尤其是太上皇,不如请颉利叔叔跳个舞作为还礼。咱们也成就一个美谈?”
颉利嘴角抽得很厉害,取过萧皇后,熟悉汉人历史的他哪里不知道秦昭襄王是被迫的?而且,眼下这情形,明明是你李二侄儿才是秦昭襄王那样的强势力么?
弱弱问到:“陛下,我老了,可以不跳舞吗?怕老腰跳断了,就不能养马了!”
皇帝冷冷一笑:“你猜?”
又是这两个字!
经历过唐俭的套路,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不能问“你猜我猜不猜”?
唐俭只会回应:要死啊内!
至少不会收起刀落啊!
眼前这个皇帝侄子,怕是根本不会回应,直接手起刀落,顺便让自己在铁勒人面前当个鸡!
突厥可汗兼大唐弼马温欲哭无泪道:“如此,怎么能扫了李渊哥哥的兴致?跳舞而已,多大点事儿!”
所以,真·弼马温·兼·前突厥可汗·颉利先生腰板一挺,从善如流地走到宴会的中央,对着上座的李渊拱手道:“太上皇李渊哥哥,今天大伙儿高兴,小弟给你跳个舞!”
没有任何舞姬、乐师,颉利可汗腰肢扭动,手脚并用!
突厥男人跳的舞好不好看,唐河上觉得自己品味不出来。
脑子里在冒出一个“李二让颉利献舞”的知识点的同时,唐老四只觉得辣眼睛。
终于,真·弼马温·兼·前突厥可汗一舞完毕。主位上的李渊老哥站了起来拍手叫好!
皇帝看得出来,老爹今天由衷的高兴!
四年了,什么时候见过老爹这么高兴过?
皇帝大手一挥道:“献舞不错,今天就不杀你了,自己回去养马,明天按照九品官员的标准给你发放俸禄!”
颉利自然需要谢恩,然后才退去。毕竟九品的俸禄也比小吏待遇好,不是?再说了,有了官身,以后把马喂好一些,指不定哪天皇帝高兴了,再往上赏几级,那些刚被李靖带到长安的妻女也能好过一些不是?
家不好当嘛!
颉利走后,李二陛下也来了兴致,拱手对自己老爹道:“父亲,塞北的舞实在辣眼睛,要不儿臣给你跳一出秦王破阵?”
台上的太上皇渊爸爸大手一挥:儿砸,来今天你爹高兴,咱们一起跳!让那些辣眼睛的塞北仔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舞蹈!
乐师快速进场,然后钟鼓齐鸣!
大唐两代皇帝,带着上百个大臣在太极殿开始大唐广播体操——秦王破阵舞!
一边跟着跳广播体操,不对,是跳舞的唐河上,一边心道:果然,还是大唐的舞蹈好,至少有节奏,不像颉利那样,一个大男人只知道扭腰甩臀,辣眼睛不说,一点没有阳刚之气!
划重点,阳刚之气!
这才是男人应该跳的舞蹈!
作为外宾,准确的说,附属下国的使臣,铁勒王子大度设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知道怎么办!
跟着跳吧,好像自己只会皇帝眼睛里辣眼睛那种舞蹈,没学过秦王破阵舞啊!
不跳吧,又怕皇帝觉得自己不合群,以后不带铁勒玩。
怎么办,在线等,急......
也亏得酒精上头,兴致高涨的皇帝没能发现站在最后面一动不动的小国使臣。
一场宴会,终于在亥时进入了尾声。
结束的方式属于老生长谈,皇帝举杯先问主宾客:“大度设,今天开森了没有?”
大度设回答道:“开森!”
然后皇帝又问群臣:“诸位,开森了吗?”
群臣回答道:“开森了!”
最后皇帝讲一句话,点一下今晚的宴会主题道:“今晚,本着友谊第一,喝酒第二的原则,使咱们的朋友玩的很开心,以后再接再厉!散会!”
42、老爹又有些飘啊!
听着百骑士兵的汇报,皇帝和众臣们更加震惊了!
一个一步大小的坑,三丈以内想来是直接炸得粉碎了,十丈以内的木偶大多被铁钉穿透。
这要是换成活人......
杜如晦深吸一口气,走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请下封口令,若是此事传出,在场所有人,全部连坐!”
唐老四做梦也没想到,那位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杜叔叔竟然才是真真的大唐第一狠人!
只是看了个烟花,听了一个响动,就要连坐,这样好吗?
李二陛下没有回答杜如晦,反而是转头看着唐河上问到:“四郎,你觉得呢?”
唐老四想哭,我觉得个锤子,这个锅,俺不想接!
只是,不想接,就真的不能接?
显然不可能!
接下来吧!怎么说?
要是说可以,在坐的各位,明面上啥都不说,暗地里还不把自己和老爹死里整?
是以,能说的答案只有一个:“陛下,各位叔伯,没必要搞这么大的阵仗。这玩意,不知道配方是做不出来。所以诸位大可当自己看小子放了一个爆竹,只是一不小心声音弄得有点大而已。”
爆竹……
皇帝陛下额头上爬满了黑线,这样的爆竹,怕是大很了哟!
不过,唐河上说得有道理,这些东西没配方做不出来。
皇帝道:“既然如此,封口令作罢!朕且问你,这火药的配方不会像马蹄铁一样,你也告诉了别人吧?”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唐老四摇头否认道:“目前而言,整个大唐只有我和李德奖知道火药的最佳配方!”
“确定没有?”
皇帝再度确认。
唐四郎点头道:“陛下放心,真没有!”
“嗯!”
李二陛下点点头道:“玄龄拟旨:莒国公四子唐河上,深入塞北活抓颉利是为一功;进献蹄铁、马鞍,是为二功;进献国之利器火药,是为三功!三功一起行赏,特赐唐河上武功县男,进奉议郎,赏绢佰匹,金两千!
另外,设置火药监,任命唐河上为少监,总理火药监事物!火药监隶属将作,独立办公。设置监丞两名,正七品。
代国公二子抓住颉利有功,特任命为火药监左丞。空缺之人,由唐河上自行决定。
火药监由百骑和元从禁军共同护卫,擅闯者就地格杀!”
说实话,这样的赏赐,很不得了。新设立一个衙门,让唐老四独断专行。还是从六品上的散官领从六品下的实衔。
放到卫所,可是长吏级别,放到下州,那是司马,放到六部,则是员外郎!
唐老四才十六岁,虚岁那种!
同龄人谁有这种待遇?
只是,在站的所有人,没有一个出言反对。就连魏征都觉得这等封赏,恰如其分。
这玩意,要是放到战场上......
几波响动之后,还不只剩下砍瓜切菜?
老爹唐俭的脸上被自豪和骄傲填满。
无他,儿子厉害!
老大,唐松龄而今在太常寺任太常寺丞,正五品!
老二,唐蒙,下府果毅都尉,从六品下!
老三,唐同人,司农寺京都诸宫苑总监丞,从六品下!
老四,唐河上,新晋从六品,将作监下属机构火药监少监,还是一言堂那种!
“老魏啊!俺家那几个怂娃,没啥出息啊!”
“小杜啊!某家那几个逆子,简直太没出息了!”
......
当然,这些话,莒国公只能想想,不可能真的这样去说,不然得得罪多少同僚?
可仅仅是想想,心里都舒坦啊!
嗯,嘴角好像有些口水,擦一下!
打道回府的牛车上,唐河上看着老爹一脸YD的表情,真想说:“俺不认识他!”
尽管这个说法,似乎、好像确实有些大逆不道。
下午,不断有人上门道贺,顺便想谋求唐老四手里第二个正七品官位。
皇帝可是说了,剩下一个正七品的监丞由唐老四一言决断。
老爹唐俭狠狠的装了一大波哔,面对道贺的人就一句话:“逆子,不当陛下如此厚爱!”
一个个有求于人的国公、郡公、县公无不嘴角微抽道一声:“莒国公过谦了,生子当如唐河上。”
或者说一句:“唐家皆是麒麟儿!”
对于这些称赞,装完哔的唐老爹坦然受之。只是,官位这个事儿,老子说了不算话,你们得去找俺儿子。
so,整整一下午,唐老四都在应付闻到腥味,然后想给家里小猫摸鱼的老猫们。
客客气气迎来送往,说话必须深思斟酌,生怕拒绝的话生硬了,恶了对方。让唐老四觉得比走一遭塞北还心累!
俺连空白的告身都还没拿到手,各位至于么?
临到酉时,莒国公府往来的人总算没有了。唐老四逞着有空,逃遁出府。他得先在告身下来之前,找到宁外一个监丞的人选。
当下告身没到手,家里的门槛都险些被踩烂了,要是告身到了还得了?
人选,唐河上心里有。
走到新晋代国公府,唐老四叩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一个有些跛脚的中年,听李德奖曾说那是老爹李靖的亲兵,很厉害的那种!
道明身份以后,唐老四被中年恭敬请往内院。
李靖还未归来,府里接待唐老四的自然是李德謇和李德奖两兄弟。至于红拂女,唐老四还没有资格让长辈来接见。
双方入座以后,唐老四说明来意:“德謇兄,小弟手里还有一个监丞人选未定,若是你不嫌弃,小弟想请你进入火器监。”
选李德謇,不是因为他是李德奖的哥哥,而是因为两兄弟一样,喜欢奇技淫巧,而且造诣还不低!
得到唐老四的邀请,李德謇沉思了小片刻,立马点头答应了。
一来,正如上文所言,李德謇喜欢奇技淫巧的东西;二来,这一份喜好,让将近三十岁的李德謇一直都只能任职些九品官位。
事情说定,唐老四立马转身离去。
宵禁要到了嘛!像老爹那样,把鼻孔对准天空无视一切,那也太飘了吧?
回到府里,唐河上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莫非谁连夜来了府上?
好奇心害死猫,唐老四踮起脚尖偷偷靠向了大厅的大门。
43、没良心的唐老四!
吓!
房间里竟然有五个人,三个坐着,两个站着。
都很熟悉,主位上的是自家老爹,左手边是穿着便装的房家叔叔,右边的是穿着劲装隔壁老程。
两个站着的人是曾经跟着自己跑过一趟塞北的程老三和房老二。
难道这二位也不能免俗?也是来给程老三和房老二谋求官位的?
不过不应啊,看屋内的场景,三位老爹辈的聊得挺和睦嘛。若是来求官位,位置只有一个,以隔壁老程的性子虽然不至于和房老叔打起来,但怎么也不至于相处如此融洽嘛!
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唐老四决定,索性不去管他们,就当没看见。
于是乎,唐老四跌手跌脚准备转身,脑阔里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怎奈,魔高一丈,武将出身的隔壁老程眼睛相当厉害,一下子就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影子。
程咬金立马开口道:“兀那唐老四,回都回来了,躲着作甚?赶紧出来。”
唐老四苦涩一笑,果然是来找自己的么,怎么就被发现了?
堂而皇之走进客厅,唐河上拱手行礼道:“见过房叔叔和程叔叔。”
程咬金冷哼一声,好像有些不满意。
房乔却是微笑着道:“名额送出去了?”
唐河上挠挠头,不好意思回答道:“送出去了,房叔叔怎么猜到的?”
主位上的自家老爹翻了个白眼道:“怂货,不知道你房叔叔号称‘房谋’?你房叔叔和你程叔叔有事找你,你先听着,为父去去就来。”
老爹说完就溜,一副自己惹的祸自己处理的架势。
唐老四只能硬着头皮问到:“二位叔叔,又啥吩咐?”
房玄龄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第二个名额找了代国公家的老大?”
唐老四点点头。
房玄龄又道:“人选不错,李德謇两兄弟对奇技淫巧的造诣颇高,确实有益于火药监。”
唐老四正准备开口回答,却被程咬金抢了先。
只听程咬金语气中带着酸味道:“老房,你看,俺就说唐老四没甚良心吧!你还不信,非要来这一趟。”
听着这打破醋坛子一般的话语,唐老四嘴角抽了抽,确急忙道:“程叔,俺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可不能这样说俺!选李德謇,正如房叔所言,确实是他对火药监有用!”
程咬金明显不依,继续阴阳怪气道:“唐四,说这话,你良心何在?都是跟着你去了一趟塞北吧?去是为了救你爹吧?颉利也是你们一起抓的吧?凭什么你是男爵加从六品?
就算你献物有功,那李德奖两兄弟呢?两个都是正七品实职,凭什么俺家程老三,你房叔叔家老二,还有李震只混了个正七品虚职,别的什么都没有?
你自己说,公不公道,你有没有良心?”
程咬金的话,说的是一套一套的。谁说隔壁老程没啥心机粗枝大叶来着?
出来,唐老四绝对不打人!
莫说唐老四哑口无言,就是房二和程处弼都有些懵逼。
这是我认识的老爹(程叔叔)?
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
脑子一转动,唐老四开口试探道:“程叔,房叔,要不,俺想个办法,让处弼、房俊还有李震也弄些功劳?”
房玄龄和程咬金不着痕迹对视了一眼。
程咬金开口道:“唐老四,功劳这玩意是你说弄就弄的?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这……!
唐老四心中十分无语,却只能回答道:“叔,俺真有办法!处弼和李震都算得上武将,房俊也不怎么喜好读书。所以,侄儿就想了一个练兵的方法。现在还需要琢磨琢磨,等成了以后,交给他们三个,练兵有成不就是功劳么?”
练兵?
房玄龄眉头微皱道:“四郎,此话可不能乱说,兵是国家基石,不可以乱练!”
唐河上郑重其事道:“房叔放心,必然有效!”
“当真?”
“当真!”
听着唐河上肯定的回答,程咬金和房玄龄满意点点头。
程咬金问到:“多久能斟酌完毕?”
“明天,明天俺写下来,晚上程叔叔过来拿!”
“好!”
程咬金点点头,一脸赞许道:“俺就说嘛,你唐河上怎么会是没良心的娃娃?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明天叔在过来叨扰你,今夜就找回了!”
程咬金说完,带着一脸尴尬的程处弼就走。
房玄龄也笑着在唐河上肩膀上拍了拍。仿佛在说:唐四郎不错,耿直!
然后也带着一脸呆木的房二郎离去。
人都走完了,唐老四情不自禁摇摇头,笑着然后走出客厅。
刚到门口,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定睛一看竟然是老爹。
唐河上翻了个白眼道:“干撒呢,爹,吓我一跳!”
唐俭问到:“处理好了?”
唐四郎点点头,将经过说了出来。
只见老爹脸上挂满了嫌弃,鄙视道:“怂娃,讲义气归讲义气,许这么大一个诺做什么?你就没看出来,房乔和程咬金是故意在给你下套么?”
唐老四笑着答到:“知道啊,您儿子又不傻,只是顺着他们说下去而已。塞北是一起去的,没道理俺吃肉,他们只喝汤!”
唐俭顿时无语,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离去。
唐河上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在一份帛书上写写画画。
……
翌日,正是三月初一,唐老四估摸着下朝的时间遁出了府邸,逃到了李靖府上。一来,头天下午的阵仗实在烦人;二来,找李德奖两兄弟商量一下火药监的具体事项。
比如,工匠如何招募,如何保密,当然也顺便给李德奖两兄弟讲点更深层次的知识。
总不能火药监成立以后事无巨细全部要管吧?那得多累!
下午,唐河上自然去了李纲家里,名义上是听课,实际上其实也只有一字之差而已。
这种情况下,唐老四不可能知道,长安城里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封赏某老四的圣旨在朝会上进行了公布:另一件也与某老四有关,国之大儒宣布自己收了个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