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开幕
李恪的第三个方案显然是成功了的,长乐每天上课,下课,放学之后就是带着女同学们售票,晚上还要和姐妹们讨论赛程安排的问题。
哪里还有时间去管唐老四的办公室门什么时候打开?
另外两位小公主已经累的早就想撂挑子了!李丽质却依旧是精神奕奕!
一想到唐四郎回来,看着自己把学校的体育事业搞得有声有色,李丽质就情不自禁发笑,哎呀,也不知道四郎会怎样夸奖自己,好难为情哟!
......
三月初一,按照长安学院的计时方式,这天叫做星期五!
远在汉阳的唐老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仅仅不在长安大半个月,学院就有史以来第一次在星期五的下午停止了授课。
阅台之上,一张巨大的横幅周周正正悬挂,上面写着几个大字“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联赛开幕式”。
月台上,二十二人列成了三排,最前面的是两位老者!
站在第一排左手第一人的竟然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长安学院的老山长李刚!
连这老人都出来了,可想而知学校对这第一届足球联赛的重视程度啊!
主持开幕式的依旧是马周,他环顾了一下操场的四周,整个操场已经人山人海,那全是前来观看学院第一届联赛的人。
那些没能被班级队伍选上的学生们,被安排在了最佳的观赏位置上。
马周跨出一步道:“尊敬的各位来宾,亲爱的同学们,这里是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联赛的开幕式现场!以后,所有的比赛都将在这里举行!本次开幕式的第一项,请学院教导主任颜思鲁先生讲话!”
马周的话音落下,学生方队里立马响起了掌声,外来的宾客们不了解情况,却是跟着拍起了巴掌。一时间,雷鸣般的掌音在长安学院响起。
颜思鲁脸色红润,显然有些激动。
做了那么多年的先生,哪里直面过几万人?
颜思鲁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待得全场的掌音停止才开口道:“各位来宾,大家好,鄙人颜思鲁,腆为长安学院教导主任。由于学院山长李刚老先生身体略微不适,以及副山长唐河上并未在学院,所以,今日的开幕式,便由鄙人揭幕。
过多的话,鄙人不用多说,只强调一点,注意安全!不论是身为观众的各位来宾,还是身为球员的同学们;不论你们是在拼搏,还是再喝彩,请诸位一定注意安全。尤其是各位来宾们,不避免你支持的队伍和别人不同,但是,请不要有言语冲突,给唱呢你比赛的娃娃们做个表率!”
“颜先生放心!”
“对!俺们一定控制!”
“......”
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都述说着观众们愿意在娃娃们面前保持长辈的样子。
颜思鲁在度将手往下压,整个操场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颜思鲁接着道:“感谢诸位观众的体谅,那么颜某就此宣布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比赛正式揭幕!希望各位同学赛出风格,友谊第一!同时,再次感谢各位观众保持克制,安全观看比赛谢谢!”
颜思鲁说完后退一步,马周在度接过了大喇叭。
然后是运动员进场。
在叮叮咚咚的锣鼓声响中,十八支身穿短裤短袖长筒袜子和尖尖的球鞋的十到十三岁娃娃组成的运动员队伍依次入场,没进入一支队伍,马周就唱出了这是来自于那个班级。
那些短袖短裤,每一只方队也各不相同。服饰、球鞋,都是此前给长安学院供给物资的唐老四私人作坊做出来的物件。
每一支球队给自己响了一句嘹亮的口号,一边高喊一边走过阅台。
一时间,还真让看台上的某个微服出行的人有一种很唐河上的感觉。
入场的队伍,从阅台的左边走到了右边,然后绕了一个圆弧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看台上,已经有人激动得竭力压低声音道:“看,我儿子就在那个班读书!”
尽管,他看不到队伍里有没有自己的儿子,也不认识那为首的小子举着的牌子上写着啥。
可是他、他、他还有他都深深的记着自己的儿子在哪一个班级。
他或许很穷,但是,为了来看儿子的比赛他或许已经掏空了兜里的铜钱。
但,这一刻,他很富有,因为他有着一个在长安学院读书的孩子,一个成为读书人的孩子。
球员方阵一直在变化,看台上压低声音说“我儿子就在那个班读书”的人却从未停止。
只是,长安学院到底只有一千名学生,那些前来观看比赛的人更多的是抱着对学院的一种好奇。
这一进来就听到身边的人显摆自己的孩子在哪里......
心中一时间很不是滋味。
更有那些自己孩子在第一次选拔中落选的家长,心中更是五味成杂,满腹遗憾,要是自己的孩子当时能被选上该多好。
当然,也有那么一小撮人,看着那些方阵只是笑笑,并未出声说“那是我孩子所在的班级。”
他们占据了整个球场除了学生之外的另一处最佳观看的位置。
某个微服私访的李老爹就在里面,他的身边围了很多勋贵。
给他们预留这个位置,并非因为他们位高权重,而是为了筹集更多的奖金,长乐私底下将某些位置从九钱的价格调配到了一吊钱!
当真是为了自家情郎小坑一把老爹,毫无违和感。
而且是李二陛下以及所有勋贵都毫无违和感。自己一个皇帝(勋贵),去和贫民挤在一起?这显然不太合适嘛!
球员入场之后,是裁判方队,整齐划一的黑色上衣和黑色短裤,看上去相当肃穆。一共三十人,个个看上去神采奕奕。
然后是裁判致辞、运动员代表致辞,以及主办方致辞。
直到主办方致辞的时候,在不远处一眼就认出来那站在台上的女孩是自己女儿的李二陛下这才发现,原来长安学院的第一界那啥球联赛竟然不是出自唐河上之手,而是由自己女儿一手操办!
浓烈的酸味穿透了心肝脾肺肾,皇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吐出一句话:“老子把鲜花丢到牛粪上去了!”
221、风波将起,刘二郎之死
两座场地的比赛在李泰和李恪的解说下极具观赏性,至少那些距离李恪李泰很近能够清楚听到解说的人觉得是这样。
当然,那些听不到李恪和李泰解说的人依旧觉得这长安学院搞出来的比赛十分具有观赏性,毕竟大唐真的少有娱乐项目。
比赛渐渐接近尾声,直到哨音响起的那一刻,对于许多观众来说,胜负显然已经不重要。
当然,对一小撮人来说,两场比赛的胜负却很重要。
比如在赛场上挥洒汗水的球员,比如四个班的家长,再比如,如同那两位家长一样互相约赌的人。
比赛结束后,观众们在学生志愿者的引导下有序离场,他们的脸上有的有着意犹未尽,有的满脸高兴,有得一脸失落。
不用怀疑,这些高兴的人要么是赢球班级的家长,要么就是赢了赌约的人。而那些一脸失落的则是恰恰相反。
由此可见,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联赛的开幕式算是圆满成功的。
正式由于长安学院第一届足球联赛开幕式的成功,仅仅第二日,长安便衍生出了一条灰色的产业链条——扑买比赛结果。
长安百信,不,准确的说整个大唐,上至皇帝陛下,下至平民百姓,都喜欢扑买。每年,还专门有几场扑买大会。
扑买二字,若是不好理解,那么换一个贬义通俗的词汇那就是——赌博。
许多明面上,暗地里的赌坊都开出盘局,用以扑买长安学院里的比赛结果。
不仅如此,这些个赌坊全部在明面上宣传了自家的新式赌博方式。
而在长安已经家喻户晓的足球比赛竟然在一定程度上为这些赌坊开始的扑买局起到了宣传的作用!
足球联赛的第二个比赛日,那是勋贵二班和寒门二班以及平民五班和平民四班之间的比赛。就在比赛开赛之前半个时辰,那些个赌坊、暗局就已经吸纳了很大一波赌资。
而且,这些赌坊开出的盘口,根据投注量进行反比例修改。
赚赌徒钱的事情,赌坊自然是驾驭轻熟,不用考虑他们会赔本。
第二日的比赛,如期举行,观众们的热情比起第一日更是空前高涨!
根本不用细心观看,你就能发现,有好多人手里拿着一张白色的纸条,一脸紧张地看着比赛。但凡是有一方队伍进球,看台立马被激动的叫声,浓浓的叹息笼罩。
统计得分的小公举看着这一切由衷的觉得高兴,这样一来长安学院的名声不就打出去了吗?只是,小公举不知道的是那些观众手里的纸条竟然是赌博的凭证。
有人说小赌怡情,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不,赌博这种事儿,都是由小赌开始,然后越陷越深!赢了,想赢得更多,输了,想捞回来。这是典型的赌徒心理,很少有人能够制止自己悬崖勒马。直到......赢了的变成输了,输了的输得精光,惋惜、懊悔已经不能够拯救一个家庭。
刘二郎是长安的游侠儿,游侠儿并非侠义之人,而是长安百信对那些游手好闲之人启的雅号。倒不是因为他没有家庭而成天游手好闲,恰恰相反,刘二郎的家庭还算不错,在城外有两百多亩地,也算是个小地主。
正是因为家里还有些许余才,再加上头上有一个兄长顶着家业,十八岁的刘二郎俨然成了长安城里一名有名号的右手好闲的混混。
对于游侠儿而言,黄和赌,咳,换个说法!青楼、扑买以及酒使他们最大的爱好。
自打长安学院的足球联赛开幕之后,这些游侠儿的爱好里又多了一项——看球。
而自打第二日扑买局开设之后,刘二郎再多了一项嗜好——赌球。
作为赌狗,刘二郎的第一目标是赢,不为了赢,谁会去赌?当真怡情?
所以,每日,拿着一张扑买凭证走入长安学院看球的刘二郎是在观众席上最激动地那一个。因为,每一次,刘二郎扑买都会将手里所有的钱用掉。
不得不说,刘二郎运气不错,第一轮比赛结束,五天的比赛,刘二郎成功猜中四次比赛结果。那唯独没猜对的一次竟然是因为开幕式,扑买局还没有形成。他身上的一贯铜钱经过四次翻滚,成功变成了十四贯。
不仅如此,为了确保每一次都能赢钱,刘二郎每一次看球之后,都会在心里对长安学院的球队划分一个实力等级。第一序列,第二梯队,第三梯队。
是以,这些日子是刘二郎觉得自己最幸福的时候,每天都能赢钱、喝酒、看球,人生不亦乐乎!
长安学院的周末没有球赛,两日里,刘二郎和一群狐朋狗友天天泡在青楼。两天下来,十四贯成功缩水,少了十位数上的那个“一”字。
他丝毫没有觉得惋惜,反而是在心中想到,无所谓,反正老子会分析,又知道哪些球队的实力,明天开始继续扑买,将钱赚回来就行了。
翌日便是长安学院的周一,足球联赛的第二轮第一场和第二场比赛即将打响,它们分别是勋贵一班对阵勋贵二班,寒门四班对阵平民九班。
在刘二郎的实力等级划分里,勋贵一班属于第一序列,寒门四班和平民九班都属于第三梯队,勋贵二班属于第二梯队。
所以,刘二郎淡淡一笑,抛弃了寒门四班和平民九班的比赛,自信满满地将余下的四万贯全部买了勋贵一班胜利。
然而,刘二郎没听说过一句话“足球是圆的”,而且他的球队实力划分并不准确!短短一轮比赛就能看出来?
当日的比赛,勋贵一班和勋贵二班打的你来我往十分精彩,最终却闷平结束。
“特么的假球!”
刘二郎愤愤将手里的扑买凭证丢到了地上,一下子身无分文。
睡了一夜,刘二郎收拾好心态再度进入了赌坊。
有一句话说,永远不要低估赌徒借钱的能力!尤其是在赌坊,任何时候,它们除了赌博挣钱,还有一条灰色的收益链叫做九出十三归。
刘二郎这样的赌坊常客,赌坊自然熟悉刘二郎的家底。
“掌柜的借点钱!”
所以,在刘二郎自认为倜倜傥傥提出要求之后,赌坊毫不犹豫借给了刘二郎九贯,还是凭借信用没有抵押的那种!
赌坊丝毫不考虑刘二郎还不起,也不看看背后的东家姓什么?
当日,刘二郎留了一个心眼,九贯,只扑买了两贯。
结局情理之中,刘二郎这次扑买一下子扑买中了!
九贯成功便成了十一贯,刘二郎却暗自心中惋惜,早知道全部买了!赌坊的钱,九出十三归,刘二郎手里的十一贯还不够还赌坊的债。
这一次的猜中,让刘二郎深信自己对球队实力的划分毫无问题,那次四贯输掉,真的是属于自己运气不好。所以,他毫不犹豫在第二天再次扑买,十一贯全部压上了!
搏一搏,挽马变骏马嘛!
拿着扑买凭证,刘二郎又一次进入了长安学院,运气,似乎出乎意料的好,仅仅上半场,刘二郎所扑买的寒门一班就已经两分领先。
那可是领先两球,以刘二郎这些日子观看球赛的经验,两球领先这一场基本稳赢了。
他已经开始在为自己的金钱进行计划,十三贯还给赌坊,还剩下九贯,给家里的父兄捎带六贯回去,剩下三贯自己一边用,一边继续挣钱。
下半场,如约开局,寒门一班的对手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进攻着。
寒门一班如同狂风骇浪里的一页扁舟,左右摇摆,几次险些被攻破大门。
这样的情形看得刘二郎心几次掉到了嗓子眼,又最终回归到了原位。时间推移,两刻钟很快过去,比赛剩下的时间已经说所剩无几。
寒门一班终究没能被攻破大门,这让刘二郎一直起起伏伏的心终于有些放下了。一刻钟,很好守就过去了,再说了,以这几天看球的经验,到了后面越是狂攻不下越容易被对方反杀。刘二郎想到,这样看来,指不定寒门一班还能通过防守反击再来一粒进球,最后以三比零大胜对手嘛!
稳了!
慢!
就在刘二郎心思大定以为妥妥赢了的时候,寒门一班的对手做出了换人的举措,三个攻击手被替换掉!
而就在三个攻击手被替换上来不久,左路上场的替补攻击手便展开了进攻。
矫健的身姿带球快速突进,刘二郎的视线里,寒门一班的右后卫快速反应,站到了防守位置上。看上去,寒门一班的右后卫已经将进攻的线路卡死!
这明显已经没有进攻的余地了嘛,刘二郎想到要是换做自己,一定会回传然后组织下一波进攻!
正是此时,只见寒门一班对手的左路攻击手突然一个假动作,然后带球内切!寒门一班的右后卫仿佛身体吃了迟钝药一样,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被过掉了!
不光寒门一班的右后卫,是所有后卫们都像是后知后觉一样!整个后防线,一下子被对手一名球员搅乱!
对手那位左路攻击手内切之后,没有多余的动作,晃开一个角度,直接起脚射门了!
寒门一班的中后卫们奋力将身躯扔了出去,然而,皮球擦着他们的身子飞了过去,砸像球门!
寒门一班的守门员奋力扑救,已经将整个身子都在空中展开。然而,那球的角度太刁钻,球速太快,直接从守门员的指缝中溜进了球门!
二比一,寒门一班的对手成功追回一球!
台子上的刘二郎看得很清楚,后卫们已经尽力了,他们严防死守了整整两刻钟,身体太累了,所以才会出现身体迟钝的现象!
“快换人啊!”
刘二郎心中默念,只要换上几个后防球员,再防守一刻钟不到的时间,比赛就能结束了啊!然而,寒门一班仿佛,不,他们就是没有教练!所以并未作出换人调整。
刘二郎看得眉头皱起,却无可奈何!作为观众,他只能祈求,这个比分不要再发生变化了!
只是,一边是新换的生力军,一边是疲惫不堪的球员,刘二郎的祈求或许注定没有了结果。
距离比赛还有半刻钟,寒门一班后场断球,然后果断长传。
前锋抢到了球权,然后带球突进,刚到禁区弧顶,前锋还没来得及射门,就有一名对方球员飞铲而来!
球,成功被劫走,前锋,也被铲倒在地!
“犯规!”
刘二郎和许多人都起身高喊,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和自己一样扑买了寒门一班的人。
然而,裁判没有鸣哨,而是双手平举,表示比赛继续。
寒门一班的对手快速反应,替补上场的右前锋持球飞快突进,过掉第一个人,再过掉第二个!
然后来到寒门一班的禁区弧顶,前面是两名已经做好关门准备的中后卫!
对手的右前锋高高抬起来右脚,这是要射门!
“千万别进啊!”
刘二郎心中默默祈祷,看着比赛就要结束了,可千万不要进球啊!
等等!
那右前锋的脚击打在了皮球上,却没有射门!是假动作,是传球!
皮球从寒门一班两名后卫的身前一米处横向略过,二人的目光跟着皮球移动,一个身穿对手球服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在那里等候!
他起脚了,不停球推射!
进了!球直接飞入了死角!
两名后卫懊悔的坐到了草地上,怎么没看到那个人?
于此同时,跌坐在地的还有刘二郎,二比零的比分,变成了二比一,最后变成了平局!十一贯,从指缝中溜走......
拿什么还债啊!
刘二郎失魂落魄走出长安学院,一脸苦涩!
当日,知道刘二郎输掉的赌坊人员直接找到了刘二郎,说了一句话:“刘二郎,距离还钱还有三天哟!”
这样的一句话,如同魔咒,驱使着刘二郎偷偷回到了家里!
再度从家里出来时,刘二郎直接去了赌坊!
一张地契摆在了赌坊的桌子上,刘二郎狠狠道:“以此为抵押,再借我九十贯!”
当铺的掌柜露出了对待神仙的笑容,扣除刘二郎此前欠下的债务,点头哈腰地给了刘二郎七十七贯!
借钱之后,刘二郎的运气似乎好了不少,虽然有输有赢,却是将手里的资金推到了一百二十贯!
再需要十贯,就能取回地契了!
刘二郎暗自下定决心,等地契取回来就不再扑买了!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一百三十贯如同一个巨大的坎,眼看着就要跨越过去,却终究无法逾越!
刘二郎开始输,平局、被逆转、惨败,各种剧本在刘二郎扑买的球队上发生。
假球是自然不可能假球的,长安学院的比赛目前还没人敢操控!
就是这样自然发生的剧本,让刘二郎的一百二十贯一直输到只剩下五十贯!
于此同时,还款的期限也到了!
赌坊的管事找上门来,刘二郎和对方的情况立马异地。他点头哈腰地祈求赌坊管事宽限些日子,最终在赌坊管事收取掉这一期的四十贯利息后,同意延期一期!
手里,一下子只剩下了十贯,距离一百三十贯的债务更是遥远!
刘二郎一咬牙,将手里的十贯全部扑买!
梭哈死全家,这句话,是刘二郎最后一次走出长安学院之后的感悟!
毫无疑问,最后的十贯被一场比赛全部输掉。
钱没了,朋友更没了!自打刘二郎第二次找赌坊借钱开始,那些原本汇聚在刘二郎身边的游侠儿早就鸟雀飞散!
家里的地,全没了,钱也全没了!
已经没有脸皮活着了,刘二郎看了一眼即将来临的夜幕,走到自己平日的住处,解下腰带,悬挂在房梁之上,对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留下一句:“爹,孩儿不孝!”
最后将自己的脖子,悬挂到了腰带上,双腿用力将脚下的凳子踢了开来!
8月总结
各位书友老铁,大家好!
在这月末之际,石头略微总结了一下这个月的写作情况,同时也想给大伙儿一个下个月的写作计划。
首先,要感谢所有订阅的朋友,感谢你们支持《贞观》,感谢你们订阅正版!因为你们,石头这个月的成绩还真是马马虎虎够了小石头一个月的幼儿园学费!所以,石头在昨天也爆更了一天。
下个月,希望各位能一如既往的支持石头,如果下个月的订阅稿费依旧能足够小石头的幼儿园学费,石头会再度爆更,当然,爆更一天,还是爆更五天,这全看订阅详情如何。
其次,说说这个月《贞观》的质量,石头依旧保持着大纲和细纲构思下持续写书,个人觉得,《贞观》8月的质量还是阔以说一句中规中矩(咳,不许点黄!)。同时,石头保证,接下来的9月,甚至没一个月,都会认真提前做好情节细纲,以求保质保量的给大伙提供新的故事情节!
然后,提一个小小的殷切希望吧,石头的书友群从建立到现在,已经成功突破二十人大关(咳,有些尴尬),所以,真心希望诸位能踊跃的加入群里,大家聊聊情节,活跃活跃嘛!指不定什么时候石头会给大家来点女装照片(当然是小石头的)。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老铁的支持!希望下个月,各位能继续支持我,支持《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支持正版书籍!谢谢!
222、弹劾,倔强的小公举
刘二郎的尸体是被赌坊的人发现的。
连续几日没有去赌坊,赌坊的管事还一度以为刘二郎换了地方扑买,直到还款的期限来临,赌坊没等到刘二郎上门,然后专门跑到刘二郎平日里住的地方一看,这才发现刘二郎的尸体已经开始腐朽。
赌坊的小厮忍者恶臭将刘二郎的尸体用草席裹了起来,这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要安葬刘二郎,而是,人死账还在。
尸体被运往了刘二郎的家中,一并带去的还有那一份借据以及地契!
腰缠万贯已是巨富,对于小地主家庭而言,一百三十贯已经是很大个数字。刘二郎的老爹直接气得一命呜呼,为了保留下自家的田地,刘二郎的兄长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筹借。
一个原本顶好的小家庭,一下子家财散进,还欠下了长安城里刚出五服的一位本家亲戚五十于贯!
这还是刘二郎的兄长在那位本家小叔面前痛苦流涕,才借到的银钱,此后至少十年,刘家得省吃俭用,才能将债务清偿。
这样的事情,不仅仅发生在一个刘二郎身上,赌狗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条!
贞观五年,三月十五,卯时,太极殿的早朝如期进行。
刚从易州调回长安的任国公在朝会上站了出来,进行了回京之后的第一次奏报:“陛下,前两日,臣有一民族侄子因赌欠债,因债悬梁,其父气急而终。此本乃家门不幸,不当放到朝堂之上述说,然,臣多番走访,发现近日因赌破家大有人在。那赌不是以往的叶子牌和骰子,而是因长安学院的比赛产生的赌局!
民众好扑买,若是如此发展下去,势必有更多人家破人亡!臣以为,此风不可长,请陛下下令长安学院封停比赛,断其根源。”
这里做个名词注解,任国公姓刘,名弘基,在大唐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名将。对,就是偸马的那位!
当然,朝堂之上上奏可不分官职,只要你上奏,便会有人附议或者反驳!
刘弘基说完之后立马有人出言反驳了:“刘卫尉,这扑买的内容虽然是球赛,可据本官所知,长安学院和赌坊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以本官看来,长安学院的足球联赛当得上是定好的体验。”
显然,这位出言反对的官员是长安学院足球比赛的观众,不然怎么会觉得看球是很好的视觉体验?
“陛下!任国公!”
一项少有发言的秦琼也站了出来,他反对道:“吾儿怀道为长安学院学生,原则上某当避嫌。然,某以为,任国公之话实属无稽之谈。扑买古来有之,即便是没有长安学院的足球比赛依旧会有其他的赌博方式。所以,根源并不在球赛上。”
“臣反对!”
一名官员闻言站了出来,拱手道:“自古以来刀是杀器,虽然杀人者是人,可大唐为何要禁止民间售卖唐刀?这是同样的道理!”
一时间,朝堂上各执己见,不管是歪理还是正理,双方僵持不下。
若是有心认真一看,定然能发现那些支持刘弘基的人竟然大多都是......世家文官!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世家文官读书多,善于狡辩,双方才能僵持不下吧。
“哼!”
一个黑塔般的汉子冷哼一声走了出来,那是朝堂里出了名的另一位混不吝!他叫尉迟恭,只见他冷哼一声道:“一群腌臜货,明明是因为赌死了人,不去处理赌坊,反而去怪人家学校?武德律什么时候规定不抓捕杀人凶手反而抓凶器了?”
尉迟恭虽然说话很难听,却说得极有道理。赌博死了人明明是赌坊的事情,可为何要怪长安学院?
那是因为那些个赌坊绝大部分都是世家的产业,还有一些是某些勋贵的产业。大伙心照不宣的想通过封禁球赛,让赌坊度过这个风口浪尖。
支持刘弘基的人为之一噎,许久才有人站出来出言道:“关赌坊什么事儿?这分明就是球赛的问题,这球赛出来之前什么时候因为赌死人了?说到底,还不是那球赛太过吸引人了!陛下,臣请封禁球赛,尚且不说赌博一事儿,就是单单四五万人的集会就是巨大的威胁,要知道长安学院距离宫门只有一坊之隔。”
占据大义,危言耸听的话,文官群体自然说得很熟练。
皇帝脸色有些难看,这尼玛不知道朕都去看了球赛么?莫非朕自己会造自己的反?
当然,李二陛下可不敢告诉大臣们自己每一场都会去看球赛,而且还每一场都会带着魏征去看。虽然说出来不会被魏征喷自己玩物尚志,可自然会有人喷!被人喷总归不爽不是?
一时间,皇帝难以乾纲独断!
因为,这件事儿不光涉及长安学院,更涉及几个皇子和公主,明眼的人都知道,这场球赛实际上是皇子和公主们联手促成的比赛。
皇帝不决断,朝堂就会吵得约厉害。
双方如同市井之人一样,在旁征博引之后竟然开始了破口大骂!
当然,破口大骂这个先河肯定是尉迟某人开启的。
闹哄哄的场面让皇帝无比头疼,一下子拍在龙案上,暴怒道:“都像什么样子?仆妇骂街吗?关于长安学院的事情,改日再议,当然,在此之前朕会认真思量,同时会传召部分长安学院的学子进行沟通。退朝!”
皇帝直接拂袖离去,朝堂上便再也没有争论的余地。做主的人都走了,争来争去争给谁看?
只有某两个黑厮一口唾沫吐在地板上,对某些明面上有千百种理由支持刘弘基,实际上是赌坊幕后东家的人骂了一句:“腌臜玩意!”
同时,令刘弘基没想到的是,勋贵圈里原本那些关系不错的友人在离开太极殿的时候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伙儿在朝堂上不帮自己就算了,居然现在都不理会自己了!
唯有一向厚道的秦琼拍了拍刘弘基的肩膀道:“弘基兄,莫让愤怒驱使你被人当了枪头。”
......
这一天长安学院原本准备组织球赛如期进行,学院里某一间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打开的办公室门却打开了。
六个人组成的球赛管委会全部被请到了办公室,到那一刻,李承乾兄妹六人才发现办公室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长乐期待已久的唐河上,而是自家老爹。
不免一番见礼,李承乾才出言道:“父皇,今日怎么有空到学校里来?”
儿啦,其实父皇每天都来的,只是你木有发现而已!
咳,皇帝当然不会这样说,此时一脸凝重的他没有心思和儿子开玩笑。
李二陛下沉吟许久才道:“这些日子你们弄这个球赛辛苦了!有没有想过,让球赛暂停两天,你们自己也休息休息,毕竟你们才十多岁。”
“不辛苦!”
李承乾三兄弟异口同声道:“父皇不知道,这球赛自打开始之后,什么都按照流程在走,不辛苦!”
好不容易让长乐有事儿做,一改以往的郁郁,这点辛苦算什么?而且,李承乾三兄弟说得本来就对,自打联赛正式开始之后,除了统计成绩,安排一下比赛裁判,还真没什么事儿做。就连比赛解说这种事儿都交给了其他感兴趣的同学来做。
这比起前些日子哥几个提心吊胆来,那可是轻松了不止一万倍!
再说了,即便是辛苦些,总比被自家母后收拾来得轻松吧?
李丽质也点头表示:“父皇,不辛苦呢,反而是挺有趣!”
李二陛下有些吃味,自家丫头帮唐河上的学校做事儿居然还觉得有趣!
这还没嫁出去呢!
护女狂魔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女儿也是学校的一员来着。
不,不对!学校里的女学生又不是只有自家女儿几个,为啥别人不来做?
这样一想,好像酸味又浓烈些了!
皇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另外两位小公举道:“是呢,父皇!自打弄了这个联赛以后,姐妹们都觉得日子过得充实了不少呢!”
能不充实么?
大唐这个时代,哪怕是学富五车的公主,能做什么事儿?到底还是男人主导的时代呢!而今能与几个哥哥一起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还负责了球赛上大部分的事务,这种掌握权力的小感觉自然让小公举觉得无比充实。
谁说女人就不需要权力?
皇帝闻言,一下子愣神了。
三个女儿的意见,让他似乎看到了另外一扇窗户,可当皇帝准备在内心认真看看那扇窗户的时候,一时间又是那么模糊。
良久,李二陛下才放弃心中那个想看清楚的想法,收回思绪,脸上挂上了一丝淡淡的苦笑。
说实话,经过半天的思考,从平衡的角度上出发,李二陛下觉得刘弘基的建议看似不讲道理,实际上却确实是代价最小的办法。
真要按照尉迟恭所言,将那些个赌坊全部封禁,首先就不现实。要知道,这些赌坊哪一家不是世家大族甚至部分勋贵背后敛财的手段?
为了些赌鬼,封禁赌坊,对皇帝而言,这明显是得不偿失的举措。毕竟,大唐说到底是上流建筑组成的国家,那些屁民,那些下层,只要饿不死,就已经算盛世。
这样的构造下,即便是强如李二这样的皇帝,也依旧不得不从某些方向想问题。这不是因为皇帝怕世家,而是因为,往往要封禁一样东西,皇家就必须拿出相应的东西来替换,哪怕是略微补偿一些也行。这是世家、勋贵以及皇帝之间不能说的默契。
相比之下,长安学院虽然是唐河上那厮创建的,虽然唐河上实实在在给大唐做出了很多贡献,可他到底只是一个人,和皇帝之间不需要等价交换,也不需要补偿。
即便是需要补偿,补偿一个唐河上和补偿几家比起来,还真不需要比较。
再说了,联赛这东西,到底只是几个娃娃弄出来的,和唐河上实际上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球赛这事儿吧,说到底只是大家一起玩玩。又不是什么影响国计民生的大事儿。
可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出发,尤其是护女的父亲,实在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女做得好好的事情,因为一件原本就不生关系的事情而停止。
聪慧的李丽质一下就看到的父亲脸上那淡淡的苦涩,出言问道:“父皇,可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儿?”
有女如此,不做护女狂魔做什么?
李二陛下由衷欣慰,可越是欣慰,心中越发不好受。强颜一笑,李二陛下回答道:“父皇是皇帝,能遇到什么事儿?”
李承乾在妹妹的提示下,终于认真看了自己父亲的神色。
老爹这是真的遇到事情了呀!
后知后觉,李承乾郑重道:“父皇,其实有些话,儿臣早就想说了。我们都长大了,您看,一场联赛咱么都能自己完成,不依靠别人。您遇到事情,其实真的可以给咱们兄妹几个说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说不定咱们兄妹还真能剑走偏锋呢?”
子女如此,皇帝心中原本的苦涩一下子当然无存,咧嘴一笑道:“哪能有什么事儿?父皇就是来看看你们!然后,父皇看到你们长大了,懂得给父皇分忧了,这很好,父皇很高兴!去吧,去准备今天的比赛吧!”
李承乾兄妹见着如此,也不坚持,转身离去。
当日,球赛如期举行,球场之上,自然又有人高兴有人愁。
然而,就在球赛结束之后,李承乾兄妹六人再度聚集在了一起,兄妹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因为,不止皇帝一个人在观看球赛之前找了自己的孩子谈话,还有那个生性耿直,对儿子从不隐瞒的秦琼。
秦怀道自然是把父亲的话传到了李承乾兄弟三人的耳朵里,所以才有了赛后的兄妹碰头。
李承乾一脸苦涩:“怎么办,看来父皇下午就是想劝咱们暂停比赛的,后来改变了主意!咱们,要不要帮父皇分忧?”
李恪、李泰、襄城、淮安都不说话。
唯有李丽质一脸倔强道:“咱们本就没有错,为何要我们停止?”
223、云涌,帝师之殇!
李丽质一句反问,将李承乾直接问倒。
是啊,长安学院并未做错!足球联赛本生就没有过错,为何要停止?
那句反问,不单单是李丽质的心声,也是兄弟姐妹们的心声。不然,李承乾为何会在妹妹一句话之后陷入了沉默?
说到底,联赛是大伙儿一起努力的成果,凭什么要被外面的事情打断?
只是!
只是,李承乾苦涩一笑道:“那咱们就看着父皇一个人发愁?”
自家老爹看着兄妹们将联赛举办的风风火火,看着兄妹们在联赛上体现着自己的价值,到最后,到了嘴边准备叫停联赛的话语最终变成了一句:“哪能有什么事儿?父皇就是来看看你们!”
那浓浓的父爱,在这一刻,让李承乾觉得自己心里很愧疚。兄妹们弄一个联赛出来,却给老爹造成了困扰,而老爹丝毫未对自己等人表露。
相比之下,自己等还是不愿意将联赛停止的做法,焉能不然那孝经教育了四五年的娃娃们觉得愧疚?
其实,不单单李承乾愧疚,那倔强表示不会停止球赛的李丽质更是愧疚。这么些年来,她在父皇那里得到的关爱可比哥哥们对的多得多。谁让自家老爹是护女狂魔呢?
场面一下子沉默了。
李丽质心里很难很难,一边是关爱自己的老爹,一边是自己的情郎,是自己读书的地方,还是兄妹们一起努力的成果。
选谁?
选谁都让人难过!
李恪不着痕迹将李承乾拉倒一边低声细语:“老大,这事儿不能停啊!停了长乐立马就会恢复以前的样子!咱们怎么给母后交代?”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交代?”
李承乾眉头一皱,对李恪那不顾老爹情绪的话语表示不满:“父皇对你也不差吧!”
“哎哟我的哥!”
李恪继续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若是咱们比赛停了,长乐又回去了以前的状态,母后肯定会追究的!你以为以母后的聪慧,会追就咱们?错了,是追究老爹去了!那个时候,父皇不更难受?”
“这......!”
李承乾愣了一下道:“母后贤良淑德,应该不会......吧?”
李恪翻了一个白眼,自家老哥要是自信的话,会用那个“吧”字?
其实,李承乾还真的不自信了!
自家母亲,确实贤良淑德,可那是没有涉及到自家兄妹,尤其是自家这几个妹妹!曾几何时,母后要揍自己,父皇从来都拦不住,曾几何时母后要护着几个妹妹......父皇好像真的只能吃瘪。
倒不是说父皇耳根子软,而是......好吧,父皇在妹妹们的事情上还真是耳根子软!
幽幽一叹,李承乾回到讨论桌子前道:“今天先这样吧,都回去休息,让我想想到底怎么做,咱们明天再商量如何?”
长乐兄妹几人没有回话,一个个郁郁离去。
这一夜,注定不好睡眠,六个娃娃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下眼皮都鼓鼓的,看上去让人煞是心疼。
上课之时,李丽质依旧心不在焉,多次被老师点名批评。
隔壁的隔壁的勋贵一班,李承乾哥仨也是一样,明显心思没有在学习上。尤其是李承乾,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是被马周罚到教室的最后边站着听的。
中午的时候,兄妹六人并未一起商议,如果再不睡午觉,只怕下午的课程都要站着听讲了!
然而,就在李承乾兄妹六人跟其他同学一样回到宿舍午休的时候,学院的门口突然来了一群人,人数不多,约莫十余个,有老妇,有中年男子,有中年妇人,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
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身上穿着齐衰,手里高举着一张白纸!
齐衰,作为土生土长的长安人,门卫是知道的,那是代表着家里有至亲的男性死亡。
白纸上的内容,门卫不知道,可那些人嘴里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还我夫与儿的命来!”
“还我父与弟的命来!”
“还我翁与夫的命来!”
......
门卫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慌忙地跑去了教学楼,将门口的事情告诉了颜思鲁。
颜老头皱着眉头去了一趟学院门口,了解了一个大概之后,没给门外的人任何答复,只是命人在外头挂上了一份公告:鉴于近日长安有人因赌家破人亡,长安学院决定足球联赛暂时不再接待外部人员观看,等长安何时肃清赌坊,何时就再接纳观众。
这样一份明明是给朝堂施压的公告,却不曾想被外面的人理解成了长安学院软弱。
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门外那原本只有刘二郎家人的索命队伍一时间不断壮大。
颜思鲁也没想到,事态竟然会不断发酵,不断恶化!
时间慢慢推移,那些买了票却没看着比赛的百姓们和那些别有用心打着刘二郎一家人口号的家伙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边辱骂刘二郎一家,自己赌博,却怪到了长安学院身上,好不要脸!
另一边,对此毫不理会,只是一个劲儿的说长安学院的不是!
“还命来”的口号已经不满足他们的要求了!
一个身穿儒袍的汉子振臂一呼:“这样不敢担当的地方也敢办学?怕不是整个学校的娃娃都被教坏了吧!这样的学院,必须封禁,这样的老师安敢为师?”
另一个人附和道:“对!停止办学,给刘家一个交代,给长安百姓一个交代!”
“停止办学,给刘家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
“停止办学,给刘家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
“......”
这样的事儿,直接影响了学院的生活和学习,娃娃们一个个义愤填膺,老师们一个个焦头烂额。
颜思鲁、马周、崔珏、李义府四人坐到会议室里大会小会一周以内开了不下十次,却终究没能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风暴,越演越烈,满长安城人尽皆知!
眼瞧着周五越来越近,勋贵家长们心里是越来越急,这样堵下去,娃娃们还怎么放学回家?
不少人给皇帝提过意见,要求万年县出面将那些闹事儿的人驱散。
李二陛下不知道为何没给任何反应,万年县令也不敢有任何反应。
皇帝没反应,勋贵们自然不敢有任何动作,可寒门和平民家长们慌了。于是乎,在没有人组织之下,平民和寒门的家长们自发的在学校门口聚拢,形成了第三群人。
“直娘贼!”
一个脾气火爆的寒门家长出言骂道:“一个个不知羞的混球,自己赌博借高利贷,怪到学校头上来了?不知道里面都是些十来岁的娃娃?娃娃们惹你们了?”
“谁让他们举办球赛来着?谁让他们在这里读书?”
几天下来,长安学院里没有任何反应让这些造事之人有些飘了,直接出言怼了回去,这还不算,还不忘来一句口号:“停止办学,给刘家一个交代!给百姓一个交代!”
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让自家孩子变成读书人的寒门和平民能忍?
那脾气暴躁的汉子一步跨出道:“驴日的怂货,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如何?未必你还敢动手?”
“老子弄死你!”
“对弄死他们!”
暴躁家长话音刚落下,剩下的家长齐声支持。
“来呀!”
闹事儿的人本就是嫌事情不够大,能再闹大些,闹到无法收场才是最好!
这样的言语一激,家长们哪里还忍得住?
火药味弥漫着整个长安学院门口,只需要一息时间便会爆炸!
家长们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健壮的手臂,一步一步开始往那找事儿的人群走去,斗殴,似乎无可避免!
“咚!”
正是此时,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是一名老者奋尽全身力气,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砸响。
两边人群为之一滞,只见那位老者步履蹒跚地缓缓走到了双方中间。
“你、们,要、做、什、么?”
老者说话很吃力,一字一顿道:“不、知、道、这、里、是、学、校?对、读、书、的、地、方、都、没、有、了、敬、畏?”
“老头,你是谁?”
造事人群中,有人大声道:“老头,这里不关你的事儿,你不要管闲事,我劝你还是先走开,免得一会儿伤着你!”
家长人群中那个脾气暴躁的家长反倒是有礼有节,行了一礼道:“老先生,对面那群家伙简直太无道理了,您老要不先走开吧,不然一会儿打起来,碰着你了。”
老者对着那脾气暴躁的家长微微一笑道:“你的娃有你这样的父亲,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娃!这里的事儿,老朽来处理,学校门口打架斗殴,给娃娃们看到算什么事儿?要是老朽处理不好了,你们在用你们的办法,如何?”
暴脾气家长略微思考,开口道:“那就依您!”
而另一边,有人却不卖老人半点面子:“老头,你是谁?一把老骨头也敢扬言管这事儿?”
“看到没有!”
那人指了指学校大门道:“这学校里的人都自知理亏,不敢出来见人!你算什么东西?”
长安学院不敢出来见人?
老者冷冷一笑道:“老夫李纲!长安学院山长!”
“哟原来是正主来了!”
人群中一直躲着说话的那个人出言道:“大家伙,对面那个老家伙是学校的山长,是正主,大家别让他跑了!”
闹事的人立马往李纲身边凑,一边凑还一边七嘴八舌道:“老头,有人因为你们学校的球赛死人了!”
“就是,你必须得拿一个说法!”
“对!害死人的学校,就不应该再开下去!”
“不准开下去!”
李纲听得一脸铁青,冷冷道:“谁是主事儿的,躲人堆里算什么本书,站出来和老夫说道说道,长安学院怎么就害死人了?”
李纲这句话下去,闹事儿的人一下子没人说话了!
“怎么了?只敢蝇营狗苟,见不得光?”
李纲怒目在人群里扫过,目光如同寒风。
“我来说!”
良久,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那是一位穿着儒袍的汉子,他道:“李师,大名鼎鼎,却没想到为了护犊如此善恶不分!”
“读书人?”
李纲看着对方的穿着,眉头一皱道:“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儒袍汉子微微一笑,仿佛丝毫不为李纲的话而生气,淡淡道:“李师,我辈读书人,本就应该仗义执言。你长安学院害死人了,这本就是事实!书中有云,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长安学院的球赛就是如此!”
“你果然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纲冷冷道:“断章取义,歪曲事实,这就是你们世家读书人的手段?有本事告诉老夫,你是哪一家的,老夫拖着老骨头去见见你师长,问问他教的什么书!”
儒生一笑道:“李师,您现在不光因护犊没了公义,还开始诽谤了!帝师,呵呵,越活越回去了啊!”
儒生一句阴阳怪气的话,险些将李纲气的背过气儿去!
伸出食指,颤抖的指着那儒生,李纲喘着粗气道:“不当人子!有辱斯文!天下怎么会出你这样的读书人!”
“看,他被某踩中了痛脚,气急败坏了!”
儒生没有回答李纲,反而是转身鼓动人群道:“这样的山长,这样的学院,误人子弟,害人姓名,必须关闭!”
“必须关闭!”
“必须关闭!”
秀才遇到兵,是李纲目前的现状!
不,准确的说,那个狡辩的儒生比兵更甚!兵,只是不讲道理,而那儒生,是歪曲道理!
李纲觉得自己信念在崩塌,这样一个儒生,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熏陶出来的?
趔趄退后一步,教书育人几十年的老夫子险些摔倒!
这亏得后边的家长见着情形不对,上前一步将李纲扶住!
“李山长,不要难过!”
那家长见着李纲的脸色很难看,出言宽慰道:“他们的心都坏透了,您可别和他们生气,俺们帮你揍他们,打跑了,自然学校就清静了!”
“呵呵~!”
李纲惨烈一笑,读书人在这一刻竟然没有个平民糙汉子讲道理!
摆了摆手,李纲艰难道:“不要动手,不值得!先送我进学校,我安排你们把孩子接走。”
“好!听您的!”
脾气暴躁的家长满口答应了李纲的要求。
带着其余家长们构成了一道人墙,通过学校铁门上的小门将李纲送了进去。
没多久,娃娃们就从校门里走了出来。
那些闹事儿的人此时丝毫不顾及孩子,反而闹腾的更厉害了。
走出校门的娃娃们一个个紧紧拉着自己父亲的手掌,好些个娃娃直接被吓哭!
在校门处端了椅子坐着的李纲面无表情地看着人群里那个闹得最欢腾的儒生,心却已经千疮百孔。
勋贵班的孩子们没有人来接,是马周带着老师们护送出去的。
待得所有孩子都离开了学校,一直站在李纲身后的颜思鲁才弯下身子道:“李师,走吧,晚辈送您回去!”
“李师?”
“李师?”
颜思鲁连续叫了两声,李纲却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应答。
探出手,准备将李纲摇醒,可触碰到李纲的那一瞬间,李纲那原本放在椅子把手上的枯手,猛然垂落!
224、归来!河上霸气三问!
颜思鲁如遭雷霆!
愣了许久,后退一步,颜思鲁深深恭下身子,对着那已经将手垂下的老人执弟子礼参拜!
当夜,李纲的长安别院起了灵堂,儿子们都外放为官的耄耋老人的葬礼是由颜思鲁一手操办的。就在灵堂起灵之后不久,几只白鸽飞出了长安城的天空。
李少植、李立言收到老父故去消息之时止不住眼泪落下!兄弟二人纷纷安排好手里的事务,启辰反京。
汉阳,刚刚执起笔,准备进行下午的第一堂船工培训课的检校海军大将军不经意之间发现了一只鸽子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降落在了窗户上。
鸽子的腿上有一个小竹筒。
谁会给自己飞鸽传书?刘仁轨?还是剑南?
唐河上眉头一皱,走向了鸽子。
取下竹筒,抽出那二指宽的纸卷,然后打开。
这!
唐河上情不自禁手一颤抖,纸条顿时逃离,慢慢往下坠落!
一旁的船工好奇的瞄了一眼那正在做不规则降落运动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李师瞢,速归!颜思鲁。”
纸条轻飘飘落地,原本无声,可唐河上像是耳朵边上发生炸响了一般,一下子回过神来。
“某有事情回长安!所有人,不得随意外出,在此巩固课业,待某归来!”
转身走上讲台唐河上吐出一句话,好不拖泥带水直接向外走去。
片刻之后,一匹骏马从汉阳城奔袭而出,仅仅半个时辰,驿站便已经到了!
“换马!八百里加急那种!”
一脚将驿站的大门踹开,唐河上直接吩咐道:“我有急事回长安!”
“这位郎君,八百里加急可不是你能用的!”
驿丞眉头一皱,明显是不满意唐河上一脚把门踹开。若不是唐河上衣着不凡,驿丞怕早就把唐老四给赶出去了!他淡淡道:“八百里加急乃军伍急报!本官可以不追究郎君破门而入,也请郎君不要再提这些无理的要求!”
唐河上眉头一皱,直接丢出一块令牌道:“出了事儿我担着!”
“见过县伯!”
驿丞一下子改变了态度,有些献媚,却没有让步道:“还请县伯见谅,私自动用八百里加急那可是要砍头的!”
“这个够不够?”
唐河上强行忍住怒火,丢出一份告身。
“检校海军大将军?”
驿丞一下子愣住了,没听说过大唐有海军这个兵种啊!可是,告身上面的印玺......不像是伪造啊!
正是此时,唐河上又丢出了一份告身道:“若是不够,还有这个!”
驿丞再度接过一看,告身上写着:“道路监少匠!”
这......!
驿丞眉头一皱,咬牙道:“用!”
说实话,两份告身上的官位驿丞都没看到过。可是,上面的印玺确实是真的,再说了,谁会造假两份告身?
唐老四没多说,转身往驿站外走去,驿丞自然是跟着出来安排了最好的马匹。
唐老四翻身上马,一个时辰之后,再度上演在上一个驿站的那一幕。
骏马一路疾驰,唐河上几乎没有任何休息!
一千六百里路,不分黑夜白昼,整整两天时间,唐老四没有合过眼。
饿了,吃点干粮,渴了,就在驿站休息时喝一点水。
夜盲,对于唐河上这种从来不缺肉食的人来讲是不存在的,可者不代表夜里赶路没有任何危险。
或许是李纲在天之灵的庇佑,在唐河上接到飞鸽传书的第三天正午,马蹄终于踏在了长安城的青石板上。
马背上的人,早已风尘仆仆,没有一丝世家勋贵子弟的模样。身上的锦袍的眼色,已经被灰尘掩盖,头发上、脸上也是厚厚一层。
这一切述说着唐河上这次赶路有多苦!
比上一次带着小伙伴们一路奔袭去塞北苦得多。
那个时候,至少还有朋友跟着,有人说句话,这一次归来是孤身一人。
长安城里,不允许打马飞驰,已经到了城门口的唐河上也不需要再疾驰赶路。
借着马蹄在长安的街道上缓缓前行的时间,唐河上这几日一来,第一次对着心里发问:“为什么?为什么,这次李师出事儿你没有半点提示?”
脑子里的声音意料之中没有出现,唐河上苦涩道:“相处了这么久,你是一点都没有人情味啊!”
却是不想,这句话落下以后,那女声悠悠一叹道:“不是我不想提醒,而是相隔太远,我也是察觉不到啊!”
“明白了!”
唐河上惨然一笑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出长安,李师就不一定会死是吧?”
脑阔里的声音这次是情理之中没有任何回答。
在朱雀大街上转弯,然后进入坊道,最后抵达李纲的住所。那熟悉的门楣上早已换上了白色的灯笼,门匾上也挂上了白纱。
提脚登上门口那两三阶台阶,跨过大门,一幕幕回忆浮现在了老阔里!
有那东宫以外,耄耋老者笑着称赞“好!你很好!”;
有那老夫子严肃地告诫自己“满招损,谦得益”;
有那老夫子警告自己“不可做对大唐有害之事”;
有这座院子里那师徒颠倒讲解格物的情形;
有那老夫子义无反顾担任长安学院名义上的山长的情形;
更有那老夫子拄着拐杖,往自己这里送体己养老钱用来建设学院的情形。
一幕幕,如同电影片段在唐河上的脑子里放映,不知不觉,两天多以来从未哭泣一声的唐老四已经泪流满面。
再往里走,那是灵堂的位置,李家两位师兄比唐河上距离长安更远,此时还未归来。
灵堂里跪着的正往火盆里燃烧纸钱的是李承乾兄妹六人。而一旁站立的,是披麻戴孝的颜思鲁。
眼睛尖的李承乾最先发现了进来的唐河上,慌忙跑了过来深深将身子弓了起来:“山长对不起,是我们害了李师!”
唐河上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却忘记了自己的脸已经两天没洗。
一下子成了一个大花脸,他还毫不自知。
唐河上出言道:“先不要自责,我先祭奠李师,然后在问问颜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是你们的过错,我绝不轻饶,不是你们的过错我也定然不会错怪。”
“是!”
李承乾埋着头应了一声,带着唐河上走到了李纲的灵前。
将香贴在额头,唐河上站着身子深深三鞠躬,然后双膝跪下,再深深磕了三个头。
直立起身来,唐河上走到棺椁边上,里面躺着的正是那位看似严肃,实际上无比慈爱的老人。
老人的身体没有半点腐朽,那棺椁里,铺着厚厚的冰块。
伸出手,拉住棺椁里那冰凉而发青的右手,唐河上忍不住哽咽道:“恩师,学生回来了!”
“四郎,节哀!”
一边的颜思鲁幽幽一叹,拍了拍唐河上的肩膀道:“李师耄耋之年,是喜丧。”
“嗯!”
唐老四嗯了一声,转身问道:“颜师,李师虽然今年身子骨比去年弱了些,可怎么说去就去了?是生病?”
“就知道你一定会问!”
颜思鲁苦涩答道:“被气的!事情还得从三周以前说起.......”
颜思鲁长话短说,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唐河上却是越听脸越冷,冷得让跪在一旁烧纸钱的李承乾兄妹六人觉得可怕!
“我出去一趟,这里还请颜师继续照看一二!”
听完颜思鲁的讲述,唐河上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我去处理些事情,然后回来给李师守灵!”
“四郎!”
颜思鲁道:“先让李师入土为安才是大事儿,而今你的两位师兄没在长安,你应该担起这件事儿!”
“放心!”
唐河上列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我不是去惹事儿,只是去找人问几个问题!”
丢下一句话,唐河上直接转身离去,跪着的李承乾兄妹六人莫名地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
走出李纲宅邸,唐河上翻身上马,这一次,他没有丝毫顾忌直接策马飞奔。坊道、朱雀大街,依次被甩在了身后。
“来人下马!”
朱雀门前,城门卫见着一骑飞驰而来,直接将腰中的唐刀拔出来。
一块腰牌一下子飞了过来,正好砸在城门卫身前的地上,城门卫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武安县伯”!
“唐......”
马匹飞驰而过,直接冲入皇城!
那城门卫嘴角一抽搐,将没来得及说的话吐了出来“县伯,皇城不许策马!”
“人都走了!”
身旁的士兵出言道。
那城门卫嘴角再度抽搐道:“某知道!”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着挨骂吧,这位狠人咱们惹不起!”
这是唐河上最放浪形骸的一次,听完颜思鲁的叙述,他怒火难平。
就如同他和颜思鲁说的一样,他要找人问几个问题!
这也是自武德九年那件事儿之后第一次有人敢在皇城里车马奔驰毫无顾忌!
外城、内城,太极宫门,两仪殿。
唐河上终于翻身下马,直接往那两仪殿皇帝的书法走去。
“四郎,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太监看着满脸风尘的唐老四,心中有些心疼,出言关心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也不休息休息再过来?”
然而,唐河上没有理会这个曾经给自己送过体己钱的老太监,而是直接走到那书法门口,左脚支撑在地,右脚提起然后快速向正前方踹出!
这一刻的神态,像极了隔壁某位叔叔在平康坊找儿子的样子。
难道真的有什么遗传因素?
“嘭!”
两仪殿书房的房门应声而碎!
老太监一脸呆滞,只想说一句“卧槽!卧槽!卧槽!”
屋内,批阅皱着的大唐第一号暴龙被吓得手一抖,奏折上立马出现一大块黑斑!
“哪个杀千刀的?”
皇帝直接暴怒,抬头对着门口大骂道:“TMD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还是觉得朕这两年脾气收敛了,你们可以肆无忌惮了?”
“我!”
一道李二陛下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听见那声音道:“你还有脾气?”
“唐河上!”
李二陛下一下子拍在桌子上,破口大骂道:“直娘贼,你吃饱了撑着了?朕认为朕的刀斧不利也?”
“你也就这点本事!”
唐河上一步一步走进书房,那明亮的灯光映射在被泪水和灰尘弄花的脸上,竟然一下子让皇帝的心揪了一下。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皇帝心中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不见,皱眉道:“跟着团太监去洗洗,什么事儿洗干净了再说!”
“不砍我了?”
唐河上冷冷一笑,不给李二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道:“我只是来问陛下些问题!第一,长安学院的联赛可有过错?第二,别有用心的暴民围了长安学院的时候,武侯何在?第三,李师因此而死,陛下准备如何处理那些暴徒?”
“你!”
三个问题,直接将李二陛下问得恼羞成怒,伸出右手不断颤抖的指着唐河上,却一句话没说出来!
“呵呵!”
唐河上冷冷一笑道:“陛下还果真是脾气收敛了嘛,还收敛得很彻底啊!”
皇帝哪里听不出唐河上的嘲讽?
可是,他能说什么?
确实,在长安学院这件事儿上,作为家长,他没有站在子女一方,作为皇帝,他没有站在公义之上。
“明白了!”
唐河上冷冷一笑转身向背直接往外走去,那背影看上去无比萧瑟。
“四郎!”
就在唐河上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身后李二陛下叹息的声音传来:“朕是皇帝,有些时候也不得已!”
“是平衡,对吧?”
唐河上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道:“是取舍对吧?哈哈!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呀,你这皇帝还当得真TMD累!还TM不如学校的一个老师自在!”
脚步不再停留,唐河上直接往外走,满带暴戾的声音传了出来:“放心,这种事儿不找你,你不敢给的公道,唐老四自己能取回来!对了,您这门,折个价,小子既然敢做就敢付出代价!当然,若是要取我项上人头维护皇权威仪,那就在等几天,等着小子安排完李师的葬礼,讨回该讨的债后,再说!”
225、李山长请好走!
看着唐河上那满是愤愤离去的背影,皇帝一脸苦涩,转头对着老太监问道:“团砸,这次是不是朕真的错了?”
“是!”
老太监毫不避讳,点点头直接道:“陛下,上次来亭坊出事儿,唐小子就是这般阵仗。不,准确的说,这次他心中的火气更甚!”
“哎!”
皇帝摇摇头,叹息道:“谁又理解过朕这个皇帝?”
老太监没接这话,反而是堆起笑容献媚道:“陛下,您看这门要不就老奴找人修了算了,那小子在气头上,您别跟着见气了!”
“滚!”
皇帝直接吐出一个字!
老太监“诶”了一声,喜笑颜开。以自己对皇帝的了解,这事儿,估计也就这样了!
说实话,老太监还真是替唐老四捏了好大一把冷汗呢!皇帝的书房门,说踹就踹!阔是,咱在捏冷汗之余,为何觉得如此......嗯,舒爽?这可比程咬金那厮踹青楼的门大气多了啊!
转过身回到自己座椅上的皇帝看了一眼那洞开的书房房门,情不自禁,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句:“臭小子,没孝心!没见得为朕这个老丈人也冲动一次?”
唐老四从未想到,哪位老丈人竟然会在这个事情上吃自己的醋。
“来人!”
吃醋归吃醋,正事儿还是要办,皇帝对着门外吼了一声,老太监自然是恭敬入内!
李二陛下拿出一份明黄的卷轴道:“跑一趟,去李纲府邸宣旨吧!”
“诺!”
老太监躬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唐河上回程的路途不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城门卫恭敬将令牌递了回来,丝毫不提闯皇城城门的事情。
唐河上刚回到李纲灵堂不久,老太监便到了。
打开明黄色的卷轴,老太监道:“太子少师李纲,博闻强识,正直无私,自担任太子少师一来兢兢业业教导皇子实为国之干城。今,李师瞢逝,大唐少一鸿儒矣,朕甚为悲痛!为酬李师功绩,特追赠开府仪同三司,谥“贞”。”
皇帝对李纲的追封,唐河上没有任何话说。
这原本是应该等着唐河上的两位师兄回来才颁旨的,提前到这个时候,唐老四自然知道皇帝老丈人的意思。
说到底,老丈人心里也有愧疚,同时,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自己表达一下而已。
踹过门,骂过了,还质问过了,唐河上心里的气也消了。
“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唐河上打心眼里清楚。他深深知道,自己那位皇帝老丈人其实也是没办法。
世家,一直如骨鲠在喉,便是强势如自家老丈人,依旧有些不得不考虑的东西。
勋贵,或者说关陇贵族,那是自家老丈人扶持起来专门对抗世家的势力,所以,有些时候不得不为了平衡。
哪怕是现目前日益充裕的税收,日益增长的国力,依旧不足以将世家连根拔起。
李二陛下没有召回李承乾兄妹六人,唐河上倒是让他们回去休息休息,却没有人走开。
灵堂上似乎和之前没有区别,唯独多了一个唐河上。烧纸钱的人,也由李承乾兄妹六人变成了唐河上和李丽质。
说实话,唐老四还是挺心疼李丽质的,十岁的小女孩,在这里已经跪了两天。
可是,李丽质要跟着,唐河上也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
抛开所有婚约不谈,李丽质也是李纲的学生。
李少植、李立言兄弟二人是唐河上回长安之后当天的晚上到的。
那风尘仆仆的狼狈样子和唐河上十分相似。
兄弟二人回到灵堂谁也没招呼,而是率先给故去的父亲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唐河上掏出明黄的卷轴递了过去,一脸歉意道:“二位师兄,这是陛下对恩师的追封!都怪我,若不是我事辍着老师去学院,恩师应该能更高寿。”
李立言没有说话,有没有怨气模拟两可。
大师兄李少植摇了摇头道:“四郎,不怪你!大人常说,和你呆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日子。况且,从年初起身子骨就有些差了,是我们兄弟二人不应该远游,不然也不会连爹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
深吸一口气,李少植沉痛道:“明日便起灵,早日让大人入土为安吧!”
“一切,依师兄吩咐!”
唐河上再度对李少植、李立言二人一礼。
有些话,唐老四不敢说,他只能在心里保证李师的事情,有些人总要付出代价!
翌日,辰时末,那是钦天监测算出来的李纲出殡的时辰。安葬的地方是献陵,这是太上皇让人送来的信。
沿着坊道,往外走,扶棺最前头的两个人的是李少植和李立言,其后是唐河上和李承乾,最后是李恪和李泰。
李丽质三姊妹作为女流,在这个时代没有扶棺的资格。
棺椁用四匹骏马拉着缓缓前行,那是皇帝专门给李纲准备王驾规格。
走出坊道,转道朱雀大街,唐河上这才发现朱雀大街的两端已经站满了人。有身穿儒袍的儒生,有长安学院的学生,还有那身穿粗布短衫的寒门和平民。
“李师,请好走!”
那些个穿着儒袍的儒生纷纷鞠躬行礼,这是对鸿儒的尊重。
“李山长,请走好!”
这是长安学院里所有学子沉痛哀悼!
“李山长,请走好!”
一大群穿着粗布短衫的人直接跪下了!大唐不兴跪礼,此时此刻,这是寒门和平民家长对那位让自己的孩子有书读的感恩!
车驾缓缓前行,儒生们、学生们、家长们,如同洪流缓缓汇聚,跟在那四匹骏马拖着的棺椁之后前行。
这是全长安对李纲的敬意!是老夫子刚正不阿,桃李满天下应得的敬意。
车驾抵达朱雀门,然后左转。
城楼之下的人看不到,城楼之上,两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深深跪在了地上。
一位是为了感谢那刚正不阿的帝师,教育了自己的儿子!
另一位,是感谢那故去的老师教育了自己之后,还教育了自己的儿子李恪。
那城楼之上,还有一个深深恭着身子的中年,他的目光随着车驾移动,时不时露出缅怀以及懊悔!
226、皇子扶碑、皇帝罢朝!
过了朱雀门,继续前行,车驾将从金光门行驶出长安,最后抵达早已修建三年之久的献陵。
老朋友太上皇李渊一直没有露面,却是已经在皇宫里喝得酩酊大醉。
......
献陵,主持葬礼的年轻人是亡故帝师的本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那种。
可是,这位叫做李淳风的钦天监少监出现在这里,就是在这王爵开府仪同三司的葬礼画上句号。
李纲的墓葬安排在了住墓室的左二号位。
左一是武德年间的中书令裴寂,右一是屈突通。
值得一提的是,右二的位置是英年早逝的殷开山。
由此可以看出,文左武右的排列方式。
祭文,是颜思鲁诵读的!
身后那黑压压的儒生、学生以及家长们,他们讲头颅底底的垂着,那是在默哀,在为鸿儒、恩师、孩子的恩师送最后一程。
一片颇有古风骈文体祭文十分华丽,可是,唐河上只觉得这祭文以及不足以歌颂李纲的功绩。
从前隋开始,太子杨勇之师,武德年间隐太子李建成之师,贞观年间太子李承乾的恩师。
三次太子少师,试问古往今来有几人比肩?
更何况,李纲担任过长安学院的山长!谁敢说自己一年教出了一千学子?
从古至今,怕是齐国稷下学宫中那位三次担任祭酒的儒家先贤,甚至于那个时代的圣人也未曾如此吧?
最主要的是,故去老人为了这个时代,毫不犹豫为唐河上打掩护的精神,还有那愿意推陈出新的精神,当世能有几人?
这不是唐老四的自夸,而是李纲实实在在做着的事情。
就如唐河上求李纲收自己为徒的时候那般说法一样,若非李纲在学校里立着,唐河上的长安学院一定会有更多的阻力。
若不是李纲为唐河上承担着,生而知之的名头一定会掉到唐河上的头上。
仙人授课?
那是扯犊子!
自诩天子的皇帝允许这世界有第二个神仙选定的人?
祭文诵读完毕,最后一项是入土为安!
依照唐俗,入土为安之前,亲人必须打开棺椁看逝者最后一面。
唐河上没敢上前,说到底自己只是个弟子。
李立言看了一眼唐河上,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四郎,跟着上来吧!你是家父最得意的关门弟子,与嫡子无异!”
“诺!”
唐河上躬身应诺,跟着二位师兄一起将棺椁推开了一个缝隙。
其后,是盖棺定论!
李少植、李立言兄弟二人接过李淳风手里的木槌和木丁,对着那早已预留好的棺椁孔眼定了进去。
到了最后,二位师兄还不忘让唐河上钉三根木丁。
可别小看这三根木丁,这和看李纲最后一眼一样,是嫡子的待遇!
按照长幼,嫡长子九根钉,嫡次子六根钉,嫡三子以及其后均为三根钉。
预示着长幼有序,兄为大的儒家理念。
唐河上接过木槌木丁,郑重将木钉钉入,入土为安便只剩下两个环节——埋葬与立碑!
埋葬的时候,依旧是唐河上师兄弟三人一人一捧土,然后才是完全掩埋。
掩埋很慢,可唐河上师兄弟三人却觉得很快,他们巴不得更慢一些,好再看一眼故去的父亲、恩师!
终于,在泥土的掩埋下再也看不到一丝棺椁的漆色,李少植、李立言、唐河上三人一提一摆,一下子跪倒在地。
这一个刻,父亲/恩师,是真的去了。
只待墓碑立起来,以及将李纲的平生印刻在石头上,整个葬礼就会全部结束。
除了头七,就只有每年清明、年底祭祖的时候,师兄弟三人才会再有机会来这冰冷的石头前缅怀。
“二位李先生,唐山长!”
李承乾深吸了好几口气,提起勇气道:“我和弟弟们能否帮李师扶碑?”
唐河上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李少植、李立言兄弟二人。
太子扶碑,是多大的殊荣?
更何况是太子加上皇帝最喜爱的两个王爵一起给自家父亲扶碑?
李少植对着李承乾三兄弟行了一礼感谢道:“多谢太子,多谢蜀王、越王!”
李承乾三兄弟慌忙回礼道:“此乃应当!”
作为兄长,李承乾再度拱手道:“二位先生,李师耄耋之年,还愿意入东宫教授孤和兄妹们的学业,孤等由衷感谢。当不得二位先生致谢!反倒是孤等兄弟三人要感谢二位先生给我们一个略微回报李师的机会!”
“太子仁厚,二位殿下仁厚!”
李少植和李立言回了一礼,让开了位置,而后伸手做请状。
其后,六个人,六只手,一起搭在了李纲的墓碑之上!
埋土,夯实,走完这个流程,李淳风终于宣布葬礼结束。
一个个儒生这才开始往回走,一名名家长也陆续离去。
带着长安学院所有学子的老师们一步一回头,一直走了好远。
唐河上和李少植、李立言三人更是一步三回头!
老帝师的一身终于画上了句号,皇帝目送、太上皇醉酒、皇后跪拜、嫔妃跪拜、开府仪同三司、谥“贞”、陪葬皇陵、皇子扶碑、儒生相送、学生相送、百信相送!
这些都是李纲用一生的时间换来的殊荣。
正式李纲葬礼完成之际,一个身穿儒袍的身影翻身上马,往长安城外赶去。
翌日,百官们按着以往的惯例进入了皇城,走到太极殿门口,却被老太监阻止:“诸位,昨日太子少师开府仪同三司李纲葬礼,陛下甚为难过,决定罢朝一日,以送李师驾鹤。”
没有人责怪皇帝不给大伙儿说一声,空跑一趟。
恰恰相反,这样的皇帝,在这一刻显露出来的人情味,才是百官们由衷欣慰的地方。
不少人约着,下个月,一起就着细雨,去一趟献陵,给老帝师扫墓!
也正是此时,休息了一个晚上的帝师关门弟子,道路监少匠、检校海军大将军、武安县伯唐河上在将近一个月之后,再一次迈入了左武卫训练场!
冷眼看了一遍训练,唐河上只吐出两个字:“集合!”
做个小说明
今天收到一份评论,个人觉得挺惊讶!
有人说我全盘抄袭《贞观大闲人》,而且还抄的不好,生搬硬套。
这让石头很是无奈,贼大的这本书写得很好,我确实拜读过,但这不代表我抄袭谁。
说实话,《从拯救老爹开始》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情节,都是作者菌自主想出来的。大纲、细纲都是和编辑沟通了很久才定的稿。
从构思到发文,前前后后改了三遍,只想这本书属于作者菌本人,就是想着不被人说抄袭。或许有人看过作者菌第一本书,从那时候的稚嫩,到现在的略微成熟,姑且说是略微成熟吧。两本书里哪一个情节是抄袭别人的?各位可以对比一下。
所以,请诸位在评论说抄袭什么的之前,请认真捋一捋整本书的构思,谢谢!
最后,如果还坚持抄袭这个事情的盆友,你大可直接举报,作者菌以及《贞观从拯救老爹开始》接下了!
228、老虎蚊子一起打!
唐河上冷冷吐出一句话之后,一百名海军士兵鱼贯而入,一时间将赌坊堵得水榭不通。
赌坊一名小厮从愣神中醒了过来,立马往二楼跑去。
那小厮才刚刚跑上楼梯,二楼的的一扇门突然打开。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一边下楼,一边骂骂咧咧:“哪个不开眼的狗日的,敢来大康赌坊闹事!也不知道......”
嗯?
那中年男子定睛一看,一群天蓝色花衣服最前头,肩膀上佩戴着由一颗麦穗和一个金色星芒的年轻人一下子映入了眼眶。
倒不是那肩章预示着那位年轻人如何鹤立鸡群,更不是那年轻人有着让人一眼就无法忘记的容貌。
而是中年男子正好认识那被士兵围在中间的年轻人!
而是中年男子知道,眼里那位年轻人可不会管自家东家是谁,京兆韦家、清河崔家、太原王家的前车之鉴,车辙可是很深的!
嘴里那句没说出来的“这里是谁家的赌坊?”一下子被吞了回去,中年男子挂上一副献媚的笑容走到唐河上的身前道:“唐县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不说说,后面的话?”
唐河上冷冷一笑道:“也让唐某知晓一下,这是谁家的产业嘛!”
“县伯说笑了!”
中年掌柜难看一笑回答道:“这就是在下的产业,就是在下的产业!”
“看来,掌柜的在这长安能力不错嘛!”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就你一人居然能在长安开最大的赌坊,这样的理财能力不去唐某麾下实在有些可惜啊!”
唐河上的阴阳怪气,中年掌柜自然清楚得很。
中年掌柜更清楚,眼前的年轻县伯定然是对自己的根底有了许多猜测。
大家都不是笨人,能够在长安弄一个最大的赌坊,背后没人说出来谁信?光靠自己的游侠儿出身?只怕自己的尸体连渭河都去不了,早就捆上石头丢入护城河了。
至于唐老四的邀请,不论真假,中年掌柜是不可能答应,也不敢答应的。他苦笑答道:“县伯说笑了,在下做的这些腌臜事儿哪儿能如您的法眼?”
本想着自降身价,唐老四能放过他一马,可哪里想到,唐老四等的就是这句话?
只见唐老四冷冷一笑道:“你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腌臜事!正好,今天唐某协助雍州府打击黑暗邪恶势力,你且把赌坊的账本拿出来,让唐某看看该不该打一打你!”
锤子个协助!
中年掌柜心里暗暗吐槽:这不是明摆的是雍州府协助你唐老四么?
打黑?
本就洗不白的赌坊账本能给出来看了?
“冤枉啊!在下可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人!”
中年掌柜高声叫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道:“县伯,可否借一步说话?”
一个开赌坊的,竟然敢高声说自己做的是正经生意,唐河上都佩服中年掌柜的面皮,那是当真比城墙转角还厚实!
将手手背到背后,唐河上淡淡一笑道:“可以!”
“请!”
中间掌柜心里松了一口气,领着唐河上往后院走去。
二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原本站在唐河上身后一步的二二二方阵首领薛礼冷冽道:“控制现场,搜出账本,行动!”
一百士兵迅速从腰上抽出一根半臂长短的木棍,开水控制人群。但凡有反抗之人,皆是被一棍子捅在了腰部然后一下子失去反抗之力。
随后,一部分士兵快速登上了二楼,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只是,这些隐秘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被找到?
“报告,我这里没有!”
“报告,我这里也没有!”
“......”
所有的士兵汇报给薛礼的都是一句没有。
薛仁贵眉头一皱道:“后院再找,掘地三尺也要把账本找出来!”
“是!”
士兵们立即领命,开始朝着后院走去。
正和唐河上你一言我一句闲谈着讨好唐河上的中年掌柜一下子呆了,良久才问道:“唐县伯,这是何意?”
唐河上没有告诉中年掌柜,实际上此前唐老四将手藏到身后的时候,手呈刀状向下一挥了一下,告诉了薛仁贵行动!
士兵们果然如同薛仁贵下的命令一样,将整个后院翻了个遍!要不是在某个房间里真找到了账册以及借款凭证,只怕这些个海军士兵们当真要找些锄头来讲这后院挖个三尺深!
带着两个抬着箱子的士兵走到唐河上的身边,薛礼行了一个军礼汇报道:“报告将军,找到了!”
唐河上微微一笑,却是让中年掌柜觉得是恶魔露出了冷笑。
打开箱子,拿出一本账册翻看,唐河上笑着道:“阔以嘛!行贿、放高利贷、逼迫别人卖房、卖地、卖儿女、卖媳妇!完全符合咱们雍州府对黑暗势力的写照嘛!”
“这位掌柜,跟本县伯去一趟雍州府吧!”
唐河上咧嘴吐出一句话,然后转身对薛礼道:“让学生们审计一下,这些账册的收入支出,然后列一个数据给我!”
中年掌柜情不自禁脚下一软,后退了一步色厉在荏道:“唐县伯,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圣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你这样做会堵死你自己所有的后路!”
唐河上咧嘴一笑,霸气回应道:“你们这些个赌坊挟裹着刘家人围了长安学院的时候可曾想过唐某人的胆子很大?可曾想过,皇帝为了平衡不敢做的事情唐某人毫无畏惧?至于你说的后路,唐某切不论你背后是谁,让他来找我试试,我都担着就是了!”
中年掌柜被唐河上的话一下子抽调了所有精气神,跌坐在地解释道:“县伯,大康赌坊并未让人围了学校!”
“不重要!”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打黑嘛,又不是公报私仇!只要你涉黑,就应该被打!不然,长安哪里来的朗朗乾坤,唐某的学院怎么再度开启足球联赛?再说了,一杆子下去,老虎打死!蚊子打死!这样才公平公正嘛!”
229、弹劾起,莫非老魏才是亲爹!?
正如唐河上和中年掌柜说的那句话一样,长安城里的赌坊如同被犁了一遍一样,仅仅半天的时间,百不存一!
规模大到最大的大康赌坊,小到一个只能容纳三五个人的小赌局,不良人和皂吏们仿佛是要将功折罪一般将所有的赌坊都供了出来。
不管是后台为关陇新贵的赌坊,还是后台为世家大族的赌坊,全部被打掉!就连唐河上老爹自己暗中扶持的赌坊都被端了!
这样做,唐老四自己是爽了,长安学院的学子们也通过审计印证了算学学业,不少漏账、贪腐被一一查出。
唐俭在收到消息之后嘴角一抽,险些拿着棍子出门!要不唐老爹为了避免暴露自己有小金库这件事儿,只怕是真的要和唐河上算一算端掉自己小金库的账!
可是,勋贵们、世家们当日就苦了!
尤其是勋贵们,他们大多都同大康赌坊一样根本没参与到围了长安学院的事情中来。当然,放高利贷这种事情,不都是赌坊的最大收益来源么?
常言道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虽然不完全都这样,可大体上真的差不多。
就在第二天一早,唐河上不出意料地被弹劾了!
“陛下!臣弹劾武安县伯、检校海军大将军唐河上私动海军、私设公堂、插手雍州府内务、破坏长安正常商业四条罪状!臣请陛下依照唐律惩处唐河上的暴行!”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这一刻朝堂之上再也没有勋贵与世家的彼此对立,黑压压的跪伏了一大群人。
皇帝实在头皮发麻,心里一个劲儿暗骂自己,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明知道唐老四要搞大事情还允了他,允个锤子啊!
如今,这不是抓个虱子在自己的头上造?
看着一群黑压压的人群,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一次没有站出来给唐老四说话。
众怒耶!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了俺老房和老杜,这还怎么个辩论?
大抵就只能站在一边,无声表示抗议吧!
嗯,就是这样,反正那些个赌坊都不是自家的,就用这样的方式声援一下唐老四吧!
皇帝的目光扫过,一下就明白了房杜二人的想法。
没办法不明白啊,朕眼神都使了好几遍,眼睛都差点眨干了啊!阔是那两个老家伙就是不为所动!
再将视线投向了自家大舅哥,皇帝仿佛在说:大舅哥,出言声援一下你的外甥女婿呗?
大舅哥苦笑一下,眼神回答道:那个妹夫啊,俺家的赌坊也遭殃了啊!不站出来骂唐老四那个不分轻疏的家伙就不错了!
然后是唐俭......
莒国公的脸色很精彩!
可行动上......老稳了,仿佛这孩子真的是隔壁家老程的一样。
隔壁老程......
嗯?
老程跪着滴!
李二陛下脸色更苦了!
你们这些个当老爹的、当舅爷的,怎么就计较着心里那些小生意?
TMD要知道大康赌坊是朕的呀!
朕这个做岳父的都在给那厮兜底,你们怎么就不能兜一下了?
最后的希望,就只有那位真·钢铁直男了!
咳,耿直的直!
李二陛下目光继续移动,还未移动到魏征处。魏铁嘴、魏铁男、魏直男果然憨直......咳,耿直!
一步走出,魏征行礼上奏道:“陛下,臣以为唐河上做得好!”
按照原本的惯例,李二陛下是应该“哦,魏卿何出此言?”。
可是,魏征没让皇帝发问,而是继续道:“陛下,自古以来,赌之一字实在害人不浅!而今唐河上一下子将长安所有赌坊清理了个通透,实在是还了百姓们一个朗朗乾坤!
相比之下,臣反倒是认为这些跪在地上弹劾唐河上的大臣们其动机倒是值得商榷!”
“魏征,你血口喷人!”
“就是,魏征你这是诬告!”
此起彼伏的申讨声一下子将魏铁男淹没!
耿直的人冷冷一笑,气沉丹田道:“魏某诬告?呵呵!魏某问你们,赌坊之害你们清不清楚?敢说不清楚的请站出来,魏某觉得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做官!没有么?”
环顾了一下四周,魏征再度冷冷一笑道:“看来都清楚嘛,大唐的官员还多少晓得些是非!”
众官员:......!
“既然懂是非!”
魏铁嘴话音一转道:“那为何还要跪在地上弹劾唐四郎把赌坊给拔了?莫非,其中的赌坊有你们的产业?还是说......各位都收了赌坊的好处?不然魏某实在想不到啊,你们为何会给邪恶势力仗义执言?”
众官员们:......!
这当真是老阴阳啊,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谁反驳试试?
站出来就是要么有产业,要么收了好处的人呀!
这尼玛还怎么让人反驳?
李二陛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尽管是魏征帮着自己的女婿赢了一场弹劾。可是,自己好像也被魏憨憨那厮给骂了进去啊!
而且还是一点都不能反应那种,怎么一个憋屈感觉了得!
等等!
朕怎么有一种错觉?
李二陛下认真看了一眼魏征和唐俭,越看皇帝越觉得莫非魏征才是唐河上的亲爹?
不然为何唐俭在一边毫无反应,而魏征毫不犹豫横眉冷对上百大臣为唐河上开脱?
咳,又是一次用词不对,这哪里是开脱?分明是帮唐老四反制!
魏铁男虽然多次被朕心里称作憨憨,可他当真是憨憨?
显然不是,至少李二陛下觉得自己不会启用一个铁憨憨当做秘书监!
魏征之所以憨直,更多是因为朕需要一个......咳,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各方面都妙不可言!
老唐啊,要不,咱们滴个血?
李二陛下很想和老唐同志谈谈,增进一下友谊嘛!毕竟十多年没有一起郊游鸟!
“陛下!”
正式此时,一个小黄门急冲冲从门外跑了进来,一下子跪伏在地上禀报道:“陛下!武安县伯带着十多口箱子勤见!”
李二老丈人一下子愣了!
唐老四来作甚?
还带着十多口箱子?
莫不是......给朕上缴赃款来了?
这小子也真是的,好歹估计一下群臣们的面子嘛!
思虑至此,李二陛下看着那还跪着的脸色有些难看的大臣们,总有些想笑!
无他,女婿懂事啊!晓得孝敬老丈人啊!
“咳!”
干咳了一声,皇帝强行绷住脸道:“宣!”
230、凌厉反击,他是清河的!
穿着海军迷彩服,带着二十名海军抬着十口箱子走进大殿,唐河上丝毫不理会那些个要吃人的眼神,拱手行礼道:“启禀陛下!臣唐河上在协助雍州府政治长安治安之时有些收获,特来向陛下上缴!”
啧啧啧!
这女婿懂事啊!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眉头一挑,心中得意道:朕果然猜得不错!
乖乖!这十口大箱子要装多少钱?
李二陛下不着痕迹抹了一下嘴角,迫不及待咧嘴笑道:“抬上来!”
“是!”
唐老四挥了挥手,二十名海军士兵抬着就往上走。
一旁的唐老爹脸都黑了,这尼玛,自打有了老丈人之后亲爹都不要了?收缴所得,不给老爹分一些,专门给皇帝送来?
吁......!
这也亏得高兴头上的李二没看见唐俭的脸色,不然只怕会说:你是他亲爹?朕前一刻还以为魏征才是唐河上亲爹来着!
咳!
话不阔以乱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
“嘭!”
箱子抬上到了皇帝的面前,李二陛下打开一看如同被蜜蜂蛰了手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手收回。那箱子的盖子一下子扣了下来,发出沉闷的响声。
锤子个好女婿!
李二陛下脸色难看至极!
箱子里的东西哪里是金银铜钱?那是一本本厚厚的账册!
那放在最面上的一本账册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大康赌坊与官员往来记录”!
名字还假吧意思比较隐晦,可是,这TMD朕难道不懂往来是个什么意思?
余下的箱子,皇帝已经不想打开了,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余下的箱子里怕都是这种赌坊贿赂大唐官员的账册!
这得多恐怖?
这尼玛大唐才建国十几年,行贿受贿的账册都可以用箱子装了,而且还上了双!
这是要朕按照这箱子里的名字,全部把他们都给砍了,然后挂到城墙上挂晒成人干?
“这是什么意思?”
脸色难看的李二陛下沉声问到。
“启禀陛下!”
唐河上拱手汇报道:“这十口箱子里都是赌坊贿赂我大唐官员,以及放高利贷的账册和借据!这十口箱子简直骇人听闻,臣请陛下对雍州府严厉打击黑恶势力的行动表示肯定,再请陛下嘉奖雍州府所有官吏!最后,鉴于贪腐、高利贷等账目繁多涉及太广,臣请陛下一律处理贪腐官员,支持雍州府继续严厉打击黑暗势力,还长安百信一片青天白日!”
“呵呵!”
李二陛下难看一笑,这操蛋的女婿还果真敢请自己惩治贪腐官员!
前一刻因为唐老四说的这些箱子里装的是行贿受贿和高利贷账目,李二陛下还略微好受了许多,毕竟贪腐账目没有整整十口箱子嘛!
可这一刻,那操蛋女婿直接将自己一军,让李二陛下再次难过不已!
告诉唐河上,法不责众?
呵呵,只怕以后皇帝的话没人再听了!软弱的皇帝从来都是被架空的对象。
都怪这些狗日的腌臜贪官!
李二陛下越想越气,一脚踹在了箱子上道:“诸位爱卿,朕也没看这里边到底有哪些人贪腐了。不如诸位猜猜,这里边是真的还是假的?然后咱们翻起来一一印证?”
印证个锤子!
一个个官员们都闭嘴不说话,有哪些人收了赌坊的贿赂那是心里清楚得很!至于那些没收赌坊贿赂的,也一样不敢吱声,谁知道里面的东西有没有伪造的?九真一假,不也是真?
“哼!”
皇帝冷哼一声道:“怎么了?不说话了?刚才弹劾的劲儿在哪儿?来人,将这些箱子打开,诸位爱卿不想印证,朕倒是想印证一下!”
“陛下,且慢!”
房玄龄苦笑一声道:“陛下,臣以为不用打开看了,这里边的东西应该都是真的!”
“是极!臣附议!”
“那个,臣也附议!”
“......”
房玄龄的提议,得到了许多官员的附议,显然,绝大部分人不同意开箱子验证真假。
李二陛下心中冷笑,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反对验证的原因?
要不是真的怕一下子查出来的人太多,杀得太多,最后无官可用,李二陛下还真不想忍!
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开箱子惩治贪腐的冲动,李二陛下冷冷道:“既然诸位都觉得不打开印证,那大伙说说,这箱子里的东西怎么处理?”
这......
百官们又难了!
让皇帝保存着?
这显然不想啊,谁不担心皇帝秋后算账?毕竟,皇帝玩这一招轻车熟路啊!
让皇帝毁掉?
对,这就是本官最想的!可是不现实啊,这个节骨眼,谁提议皇帝毁掉,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上至宰辅,下至黄门,一个个官员要么神游物外,要么将头埋得底底的,仿佛都没看见箱子,也没听见皇帝的问题一般。
只有两个人一脸兴趣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他们一个写作“魏征”读作“魏铁嘴”,另一个写作“唐河上”读作“狗日的”!
确定是狗日的!
此时此刻,不管是皇帝还是文武百官,几乎每一个人都将唐河上读作“狗日的”了。
这狗日的,好死不死把这玩意抬出来做什么?这不是让朕难办/本官惊吓么?
看到唐河上那较有兴致的神色,李二陛下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问道:“唐河上,事情因你而起,说说你怎么看?”
“用眼睛看!咳!”
脱口而出的唐河上干咳一声,纠正道:“陛下,臣不敢有看法!首先臣的文职是道路监少匠,说白了就是个工匠;其次,臣军职是检校大将军,妥妥一个武夫!臣哪里懂处理这件事儿的弯弯道道?还不是陛下怎么说,臣执行就是了,保证执行得妥妥的!”
艹!
李二陛下情不自禁在心里吐出一个不久前才从唐老四嘴里学到的词汇,暗骂唐河上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唐老四是武夫,不懂弯弯道道?
你TM阴阳怪气拐弯抹角骂谁花花肠子多呢?
在说了,你唐老四要是花花肠子不多,会打着雍州府的名头,假借“扫黑除恶”的名号对长安的所有赌坊实施报复?
还是无差别那种!
“咳!”
皇帝直接气岔气了,干咳一声道:“让你说办法就说办法,再阴阳怪气,别怪朕不客气!”
“得!就知道欺负俺年龄小!”
唐河上嘴巴一撅,装模作样对着皇帝和百官拱了拱手道:“那小子说说吧!”
满朝大臣一脸希冀的看着唐老四,眼神里无不是在祈求唐老四不要乱说话,最不济一定不要说“查处”二字!
唐老四咧嘴一笑,扫视了一遍大家伙,这才阴阳怪气道:“小子没进来之前听见魏秘书监在横门冷对百夫指,不知道所谓何事?在处理正事儿事前,小子也了解了解朝堂在议些什么嘛!小子虽然是个位卑言轻,得先让诸位之前议的事情完了再说,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
李二陛下的脸色很精彩,他敢拍胸脯保证,唐老四只怕早就在外头听到了里面的弹劾!
儿豁!
大臣们的脸色更精彩,这尼玛,告诉唐老四咱们之前在弹劾你?然后再央求唐老四不要把那账本公于众?
老脸都不要了!
弹劾的人不说话,没帮唐老四说话的人也没说话,皇帝也没说话!
可是,魏征敢说啊!不然怎么叫魏铁男?
魏征冷冷一笑道:“弹劾你啊!”
“嗯?”
唐河上双目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道:“魏叔父,你可不能诬陷各位同僚!小子这一个月来才回长安一次,怎么可能被弹劾?”
龙椅上的皇帝嘴角一个劲抽搐,皇帝一旁的老太监也慌忙转身,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就连魏征嘴角都略微抽了一下!
唐老四那小子这是要怼死人不偿命啊!
舒坦!
好久没这么舒坦了!
老魏同志心里暗爽,嘴巴不饶人道:“弹劾你回长安就把赌坊犁了一遍嘛!说是什么私动海军、私设公堂、插手雍州府内务、破坏长安正常商业!一共四条罪状,合在一起,不小了!”
“呀!”
唐河上被吓了一跳,慌忙跪伏在地上道:“陛下赎罪,臣万死!臣一时冲动,不知竟然犯下如此四大罪恶,请陛下依照律例惩治罪臣!”
这尼玛!釜底抽薪啊!
文武百官脸都白了!
都是人精,谁还不知道唐老四请罪的意思?
这是要用自己将所有涉嫌贪污的官员全部拉下马来呀!没道理只依照律例处理唐河上而不处理贪污吧?
最让人蛋疼的是,海军明显要仰仗唐老四那厮,再加上唐老四这些年的功绩,即便是四条罪状,大不了就是贬官免职就算了事!
而有些人......按照贪腐的金额......那尼玛是要发配崖州,甚至是要砍脑阔的呀!
命和面子,如何取舍,这是一道最简单的选择题!
立马有人出言跪在地上道:“陛下!臣有罪!”
“哦?”
李二陛下实在不想配合唐老四,却不得不问道:“莫非你贪腐了?”
“并未!”
那跪着的官员一脸正色道:“陛下,臣之罪在于不清楚赌坊那些腌臜事儿的时候就人云亦云弹劾唐少匠!见着这十口大箱子,臣终于明白,弹劾应该有真实证据!臣险些构陷忠良了!”
“陛下!臣也有罪!臣也险些构陷忠良了!”
有一个官员不要脸面了,其余的官员立马有样学样推翻了自己的言论。
大唐不是有句话说嘛,不知者不为罪。
咱们大伙都不知道账本的事情,误会唐河上鸟!
最先出言弹劾唐老四的世家官员一脸惨败,他也想告诉皇帝“臣也误会唐老四了!”
可是说出来谁信?
别人只是附议,你TMD把人家四条罪状都列出来了,现在说误会?不知道诬告反坐之?
李二陛下心里乐开花了,多久没有让这么多官员一起服软了?
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道:“诸位竟然都误会了?崔爱卿,你呢,也是误会了?”
最先站出来的那位官员脸从惨败变成了......更白!
他一下子跪倒了地上:“陛下,那啥,臣是御史,闻风奏事是臣的本职!”
“呵呵!崔家的?博陵还是清河?”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原来御史可以不要任何证据,想给谁泼脏水就给谁泼脏水啊!那,要不唐某也给你们博陵崔家泼泼脏水?”
这是泼脏水么?
皇帝差点笑了!唐老四,你丫的闹得满城皆知,居然敢说别人泼你脏水,真厚颜无耻!咳,朕喜欢!
一个官员站了出来,对唐河上拱了拱手道:“那个,唐少匠,还请您别给博陵崔家泼脏水!”
“为何?”
“咳,他是清河的!”
“哦!”
唐老四恍然大悟,哦了一声道:“原来是清河的呀,清河崔和博陵崔不是本家么,一样嘛!”
站出来的博陵崔家官员慌忙道:“不一样,不一样,早就分家了,早就分家了!”
“哦!好吧!”
唐河上耸了耸肩,表示不给博陵崔家泼脏水,也不管地上那个跪着的心里已经崩溃的被本家抛弃的清河崔氏官员。对着皇帝一礼,唐河上道:“那言归正传吧!陛下,通过刚才的小事件,臣看得出来,咱大唐大多数官员都是能够仗义执言,心中装着正义滴!
这样的官员,臣倒是愿意相信他们都是正直的官员!是以这箱子里的东西,臣倒是更愿意相信是那些赌坊的腌臜人有意弄出来的诬告之辞!
所以,臣请陛下三思一番。若是也如同臣一样相信诸位同僚的正直,那就烧掉这些账本吧!”
卧槽!
这狗日的!
皇帝震惊了,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搞了半天,你唐老四不光要让所有人服软,还要给自己脸上添光,相信百官正义?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那群神兽,点点头淡淡到:“朕,自然是相信诸位爱卿心怀正义的!那就把这些箱子烧了吧!”
“诺!”
老太监依旧憋不住笑,少了一对器官的人,好像什么都不容易憋住。
领了命,带着海军士兵们将箱子抬到了太极殿门口,然后架上一口鼎,不多时,浓浓的烟升起,在春风的挑弄下如同少女的舞姿一样漂亮!
231、公检法,弄掉御史台!
浓烟从来都不是美丽的事务,之所以文武百官大多数人都觉得那浓烟如同婀娜多姿的舞姬,仅仅是因为那浓烟下的东西是赌坊的账本而已!
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这件事儿,大抵就这么过去了吧?
可是......!
为何本官高兴不起来?
不少官员扪心自问,很快就找到了开心不起来的原因。
赌坊啊!
那是自家最挣钱的营生,常言道,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断章取义一下,爹妈没了啊!
能高兴得了?
最关键的是,这份杀父之仇......TMD没办法报啊!
谁知道唐老四有没有账册的手抄本?
这可比咬了一口苹果,然后发现苹果里有半条虫难受十的未知次方倍啊!
哎哟!心口好痛!陛下,能否找些御医来?
太极殿里,还跪在地上的那位崔姓御史可不是简单的心痛!
心里的忐忑,如果非要用歇后语来形容,那应该是十五个水桶打水啊。
别人的事儿大抵算是结束了,可是崔某呢?作为弹劾唐河上的第一人,这件事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就能了了呀!
皇帝也显然也是担心这件事儿没完没了,微微一笑道:“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么就散朝吧!”
吐出这句话,李二陛下直接站了起来,似乎是迫不及待想离开了。
不赶紧溜没办法啊,自家那狗日的女婿的尿性,李二陛下能不知道?
当然,这样溜的方式虽然很不千古一帝,可实在是最合适的做法,能少费口舌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唐老四:差不多得了,别再闹!
唐河上是见好就收的人?
是的!
只是,他今天并不想这样!
“陛下且慢!”
唐河上一步跨出道:“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得!
李二陛下不着痕迹耸耸肩,转身回来坐下道:“说!”
“启禀陛下!”
唐河上看了一眼还跪着的崔家御史,行了一礼道:“陛下,虽说刺史有闻风奏事之责,可毫无事实根据以及证据就胡乱奏报攀咬同僚,实乃不可取!臣以为,崔御史此等做法,显然有悖《武德律》中以证为据的中心思想!不知陛下有何看法?”
果然!
李二陛下和还跪在地上的崔姓刺史心里都闪现出两个字,就知道唐老四不会善罢甘休啊!
崔姓刺史心中苦涩,此时自己已经完了,只希望皇帝的处罚不要太重吧!
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道:“御史崔闽,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听风便是雨,显然与御史职责相悖。特,调离御史台,具体任命待朝议之后由吏部拟定!”
“呼!”
崔闽深深吐出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松了!除了调离御史台,其余基本没有任何处罚,这结果明显好得不能再好了。
只是,崔闽没曾想到,唐老四的某位舅舅,因为没能直接站出来声援唐老四而心怀愧疚,以没有空缺为由,不会给崔闽安排任何岗位。
俸禄,你可以领,实职......你想得美!
权力,从此与崔御史再也没有关系......
当然这是后话!
唐河上的老丈人说完处罚,对着唐老四递了一个眼色,仿佛在说“现在阔以了吧?”
唐老四缺视而不见,行了一礼再道:“陛下,小臣还有本要奏!”
有完没完!
李二陛下心中咆哮,就TM因为赌坊的事儿,前前后后你弹劾来我弹劾去已经花了整整一个半时辰了!
要是依照朕以往的脾气,早就直接走人了。
要不是朕心里总对李师有些......咳!
“咳!说!”
“诺!”
唐老四微微一笑道:“陛下,御史台闻风奏事这种做法实在不可取。常言道兼听则明旁听则暗,人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大多无法认真去追寻事情的本质。闻风奏事,太多时候让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冤屈不已。再说了,若是御史们再夹杂些私货......臣今日就是例子。所以,臣思量着,要不咱把御史台给取消了吧?”
取消御史台?
李二陛下眼睛瞪得老大,女婿,你几个菜?
这玩意能取消了?
老子.....咳,朕监察百官就靠御史台来着,你把它给取消了,不就只剩下百骑了?那朕不就真成旁听则暗了?
比皇帝还要震惊的还有俩人,其一便是魏征,魏亲爹是最清楚御史台是做什么的,这玩意取消了怕是要贪腐横生哟!
另一人姓王,不是太原王的王,而是王叔介的王,名珪,时任御史大夫!对,就是御史台的头头!
王老爷子震惊之余觉得自己很冤枉,崔闽那厮今日弹劾唐老四就根本没给自己通个气。而今,整个御史台都被连带了,唐老四那狗日的竟然上奏取消御史台这个衙门!
取消,自然是不可能的,王珪心里清楚!可是,恶心啊!就像吃了一个苍蝇一样!
“不得胡闹!”
回复过来的李二陛下瞪了一眼唐老四,冷冷道:“御史台由来已久,为大唐吏治呕心沥血,怎么可能取消!”
“陛下圣明!”
王珪闻言,感动的差点流泪,一下子跪伏在了地上。
他的身后,所有御史、侍御史......跟着跪了一地。
他们的眼神很有杀气,要不是有着之前的乌龙事件,这些御史不把唐老四吃了才怪!要知道,大唐的文人,可是佩剑的,而且还不是观赏剑!
这一次,“魏亲爹”没有站在唐河上一边,而是一如既往仗义执言道:“陛下圣明,御史台不可取消!”
“哎!你们倒是听我说完啊!”
唐河上嘴巴一撇道:“我这样说,总有我的设想嘛,陛下,诸公,听小子说完再做定论也不迟嘛!”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一时刻,李二陛下、魏征、王珪三人心里的想法出奇一致!
唐河上也不管别人允不允许他说,直接开口道:“陛下,其实不光御史台,就是大理寺、刑部,小臣以为都要取消,然后......”
“滚!”
唐河上还没说完,李二陛下直接吐出一个字来!
尼玛,仅仅御史台还不够,还要取消刑部、大理寺!你TMD怎么不把三省六部全部给取消了?
咳,说实在,唐老四还真想促成这一点,然后改制为政务院,农业部、发改委......咳......!
不过,这明显不太现实,至少现在不太现实!
“听臣说完嘛!”
唐河上立马道:“要是臣说完,陛下觉得没道理,臣以后再也不说这些事儿,可好?”
“滚蛋!”
李二陛下直接骂道:“滚回去醒醒酒,退朝!”
“且慢!”
皇帝还没起身,王珪立马出言了,他满脸挂满冷笑道:“好一个长安麒麟儿,陛下,老臣倒是想听听唐河上的说法了!取消御史台,还要取消刑部、大理寺,然后做职能优化,这么大的口气!想来唐家小子一定是胸有成竹嘛!”
魏征一脸无语,瞪了一眼唐老四,仿佛在说:小子,你吃饱了撑着,去惹王叔介做什么?
唐俭也站了出来道:“陛下,王大夫,逆子癔症了,此事还请作罢!”
“逆子?呵呵!”
一句“这个时候又成你逆子了?”没从嘴里说出来,王珪冷笑道:“唐家麒麟满城皆知,怎么可能是逆子,怎么可能癔症?莒国公倒是会选择时机啊,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
唐俭直接噎住,一口气有些提不上来!
“就是,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
唐老四白了一眼自家老爹,嘟嘴道:“这个时候还出来说啥子?”
唐老爹觉得浑身都疼,气的!
唐老四看都不看自家老爹,仿佛......真的不是亲生的一般!
一步跨出,唐老四淡淡到:“陛下、王大夫、李尚书、孙少卿,小子并非信口开河。先说御史台吧,监察百官确实有用,可仅仅如此,需要这么多官员?还以闻风奏事为荣,这显然不合适嘛!
其次,刑部、大理寺都有审案权力,虽然针对的人群不同,可实际上职能是重复的,几位是也不是?
然后,刑部、大理寺都是集抓捕、侦查、审案集一体,这样做真的妥当,当真不会存在冤假错案?孙少卿,你来说说,唐某此前的案子是不是冤案?
最后,大唐实行民不告官不举是吧?若是唐某杀了一个孤寡之人,谁来告某?这样法纪是否会不公正呢?”
唐河上的话,让王珪很无语,动不动就那闻风奏事说事儿,还怎么沟通?
孙状元也有相同感受,这尼玛一开口就是此前大理寺冤枉了唐老四,这实打实的事儿,让孙状元也实在无话可说。
至于刑部尚书李道宗......实在不想和唐老四多说一句话!
说一句就觉得肝疼,本王的赌坊哟,要知道长安城第二大赌坊是本王滴!
“所以!唐某想了一个方案!”
唐老四继续道:“取消御史台、刑部、大理寺的原本职能及名称,改为检查院、警察部、法院。
检察院由御史台改变而成,代表国家行使检察权的司法机关,其主要职责是追究刑事责任,提起公诉和实施法律监督。简而言之,就是在此前监察百官的基础上,增加了提起公诉和追究刑事责任的权利!
当然,公诉,顾明思议就是代表国家提出诉状!
其次,警察部,由刑部转变而成。主要职能是:依法管理社会治安,行使国家的行政权,同时又依法侦查刑事案件,行使国家的司法权。说白一点,就是形式抓捕、取证、羁押、治安处罚等权利。基本上融合了不良人、武侯卫的权利,只是不再拥有审判权。
法院,自然由大理寺改组而成,主要依照《武德律》,审判刑事案件和民事案件;通过审判活动,惩办一切犯罪分子,解决民事纠纷。
额,刑事案件和民生案件的界定主要是依靠《武德律》!当然,为了保证案件审理的公正性和法理性,小子认为可以对《武德律》进行细化、扩充。扩充之后的名字小子都想好了,就叫《唐律疏议》!”
唐老四说的一套又一套,一个个从未听闻的名词不断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听得在场的文武百官一愣一愣的,只有一种感觉:好TM高级的亚子!
高端货,往往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是土鳖的感觉!
尽管这种感觉很强烈,作为大唐第一人,李二陛下依旧一下子否认了这种极其不自信的思想!
朕,都是皇帝了,怎么可能是土包子?
可是......朕怎么真的没听懂?
不管了,不管听没听懂,多少要装出听懂一部分的样子嘛!
于是,李二陛下直接陷入了沉思,仿佛在认真思考唐河上的建议。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耿直的魏铁男倒是很奉行这句话,直接抓住了唐老四问道:“那个,有些个词,魏某不太理解,唐小子,你解释解释?”
一旁的大理寺少卿孙状元也点点头附和,能成为状元的寒门士子,不敏而好学怎么行?再说了,唐四郎关于刑侦方面的能力,孙伏枷可是亲眼所见。
“行啊!魏叔,您哪里不清楚,我给您讲讲!”
唐老四咧嘴一笑,像极了一个给老父亲解释的孩子。站在一旁的唐俭心里五味陈杂,要不是可以确定,自家媳妇怀上唐老四的时候他和魏征还没见过面,唐俭怕是真要回家问问元氏,唐老四是不是该姓魏?
魏征和唐老四一问一答,从刑事责任、公诉、一直到最后的民事案件,两人整整讨论了半个时辰。
李二陛下今日一来第一次没觉得朝会时间太长了,反而是听得津津有味!
围上来听得人越来越多,王珪、房乔、杜如晦、李道宗、御史台的相关人员、刑部左右侍郎、员外郎......武侯卫大将军......
直到唐老四给魏征解释完毕之时,才发现周围已经水榭不通了。
“都听明白了?”
唐老四咧嘴一笑,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群道:“要不要唐某再讲讲?”
“咳!”
王珪干咳一声道:“可以再深入讲一下,然后咱们合计合计你这个想法!”
唐老四:......!
232、手废了啊
不是说好不同意么?
这个时候想要细说一下了?
王珪晓得很灿烂,这一刻他觉得唐老四的提议简直无与伦比。
御史台虽然没有了,阔是还有什么查来着,而且职权明显增加了嘛,阔以,相当阔以。
任城王李道宗的脸色是更难看了,自家的赌坊被面前的小子端了不说,如今还要从自己的刑部分走一部分职能!虽说把不良人和武侯卫纳入了刑部转型之后的管辖范畴,可不良人是什么人?很顾名思义嘛!再说了,武侯卫的活儿是什么好活儿吗?
明显不是!
李道宗真的想把唐老四的老阔给扒开,看看这位侄女婿脑子里装的是不是米田共,专门指着自家人收拾!
孙附加倒是觉得唐老四一席话让他醍醐灌顶,以后不需要去找证据,只需要呆在家里审案,挺轻松啊!再说了,以那些个令吏的能力......咳,孙某怎么记得唐老四曾经有过一个承诺,具体是什么竟然一下子想不起来啊!
唐老四是实在不愿意再说了,口水都说干了!
摇摇头道:“这样吧,陛下,诸位,小子这就回去,弄个章程出来,各位都是大唐的智囊,肯定看得明白的!”
李二陛下眼睛珠子一转,点头道:“行,明日将章程交到两仪殿,早朝你就不用来了!”
“诺!”
唐老四直接应了一声,早朝什么的老丈人不想自己来的意图很明显,那是怕自己又整什么幺蛾子。
唐老四乐得如此,早朝什么的,最不喜欢了!
一场由弹劾而起的早朝在历时整整半天之后,终于落下了帷幕。
唐老四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弹劾自己的事儿解决了,端了赌坊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至于以后会不会还有赌坊现身,不用怕,再怂恿......咳,协助一下秦千古来一次扫黑除恶就是了!
清河崔家那位御史以及清河崔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只是,端了赌坊这件事儿真的这么快就完结了?
呵呵!
李道宗冷冷一笑,就在唐老四前脚进入长安学院的书房之时,任城王就扣响了门框。
“大王,您砸来了?”
唐老四有些愕然,这位王叔,可从来没有来过学校啊!
莫不是这会儿才来清算自己帮他抓住了颉利这本账?
“大王?”
李道宗冷笑道:“呵呵!四郎对本王挺生分啊!”
“那......爹?”
咳!
这自然是笑话,唐老四的脑子可没有这么清奇。
“李叔叔?”
唐老四试探道:“您看这样称呼您,成不?”
不知为何,唐老四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亏欠。那是跑了一趟突厥,带来的后遗症。
要知道原本抓颉利的功劳应该是眼前这位“李叔叔”和已经被贬官的张宝相的功劳来着。
“丽质称呼本王王叔!”
任城王李道宗继续冷冷道:“你觉得你该怎么称呼本王?”
“明白了!”
唐老四咧嘴一笑,很光棍道:“王叔,来侄女婿这儿有何贵干?”
反正喊死了又不要自己披麻戴孝,无所谓嘛!
“啧啧啧!”
李道宗依旧皮笑肉不笑道:“你唐四郎还知道本王是你叔丈?”
这尼玛!
唐老四无语了,这王叔是你让叫的,俺叫了你还要阴阳怪气,几个意思?
当然,当着李丽质那小丫头的长辈面前,唐老四还是很尊重,毕竟不是亲岳父,不好怼得太惨。
“那个!”
唐老四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道:“王叔,小侄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您海涵一二,咱爷俩好好叨叨,成不?”
“你哪儿有做得不对的?”
确实不曾想李道宗依旧阴阳怪气道:“谁让本王闲来没事要开什么赌坊呢?”
得嘞!
唐某人懂了,合计着这是自己把叔丈大人的赌坊给端了,这位长辈心里不愉快啊!
“王叔啊!”
唐河上眉头一皱,装出一副苦瓜脸道:“这事儿您可真不能怪小侄。李师待小侄恩重入山,他老人家被那些腌臜人等气死,小侄怎么气得过?这不只能老虎蚊子一起打嘛。谁知道王叔您也有营生在里头?”
“你的意思是,要是你知道本王有营生,就不会打了?”
李道宗依旧语气冷冷。
“咳!”
唐河上干咳一声,尴尬道:“那倒是不会!王叔,赌坊这营生当真不是什么好营生。”
“不是好营生?”
李道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火气,冷冷道:“你可知道本王的王府一家大小几百号人需要多少开支?你可知道王府里有多少为了大唐征战而缺胳膊少腿家将需要养活?你二话不说,就把本王的营生给端了,莫不是想然本王带着那些家将到你家里吃饭去?”
唐老四的脸色很精彩,这个时候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讹上了?
要说另一位皇族杰出将领说家里有家将,有伤兵要养,唐老四还打心眼里相信。可眼前这位,明显就是自己奢侈惯了,必须开源嘛!不然,脑阔里怎么会有一个任城王贪腐的知识点?
当然,从整体上讲,眼前这位叔丈除了奢侈了些,还真没其他毛病,不然也不会与李孝恭并称“李氏双杰”了。
“要不?”
罢了,唐河上心中暗想大不了帮着这位叔丈弄个营生便是了,于是试探问道:“要不小子帮王叔想个开源的方儿?”
MMP!
李道宗心里暗骂,老子崩了这么久的脸皮,你唐老四终于上道了!
脸色立马变得和蔼起来,李道宗笑着道:“就知道四郎你仁孝,见不得王叔过......咳,见不得王叔府里的伤兵们过苦日子!说说看,什么方儿?”
王叔,您这翻脸比翻书快啊!
儿豁你嘛!
唐河上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已经到喉咙口的两句话,道:“球赛!王叔以为长安学院的足球联赛如何?”
足球联赛李道宗自然是被自家丫头拉来看过的,虽然李道宗至今不明白为何自家丫头一定要拉着自己来看寒门二班的比赛。
李道宗点了点头道:“确实挺不错,好看!”
“那叔父可曾想过,照着葫芦画瓢,弄一个雍州府的联赛出来?”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这玩意可不比您的赌坊赚得少呢!”
李道宗的脸色写满了不信,就差说一句:霍锅锅!
长安学院的比赛,任城王可是每一场都看,即便是容纳五万人,这才能收多少门票费?
唐老四哪里看不懂李道宗的想法,淡淡一笑道:“王叔,可不要小看门票费,只要观赏性足够,吸引球迷,门票费的收入最高可以达到一支球队收入的三成半!你可别看长安学院的联赛门票费低,那是因为承乾他们不懂怎么弄,而且长安学院的球赛本就不以营利为目的。
再说了,谁告诉你只有门票费可以是收入?
联赛这玩意,自然不是您一支队伍能踢的,肯定还有其他队伍对不对?球员买卖、广告费、赞助费......赚钱的玩意多着呢!
什么品牌营利模式,什么偶像营利模式、什么融资营利模式......
一支成熟的球队,一场成熟的联赛赚钱的东西多得很,您得慢慢发掘!”
唐四上吹得天花乱坠,李道宗有些意动了!
毕竟,整个长安都知道,唐四郎这厮的赚钱能力......那可是真的没的说!
“可是!”
李道宗皱着眉头道:“既然是联赛,总不能本王一个人弄十几支球队出来吧!场地怎么办,都到你长安学院来?”
“别急,王叔!听我一一道来!”
唐河上咧嘴一笑道:“首先说参赛队伍从哪里来,您可以找人约谈嘛,就说唐河上出的挣钱点子!共享出去,自然有认愿意试试!不过,我得先给您提个醒,我给您支的招,你必须要不折不扣地分享出去。不然,就您一个人赚钱,其他人都亏钱,这联赛肯定是举办不下去的。具体举办联赛的细节,您找好人之后,大后天来找我,我给你们一份方案,大伙拿去照章执行便是。
其次说说场地,这玩意很好办嘛!找一个坊修建场地便是!不要考虑百姓们不搬迁,看看长安学院这些个楼房,到时候全部给他们修剪成这个样子,谁不愿意住?
最后,说说球场建设,小侄承包了,不管是您,还是其他人,一视同仁,绝对不赚您的钱!”
唐老四说得大义凌然,李道宗被忽悠得一愣一愣!
这尼玛,基本没有后顾之忧了呀!
全方位辅导,怎么可能不赚钱?
嗯!
就这么办!
等球场修好了,球队建立起来了,广告费收TM的,门票收TM得!还有什么费来着?
不管了,想想都觉得美好!
任城王情不自禁摸了一下嘴角,咧嘴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是长安财神爷!这次你端了为叔赌坊的事儿就这样过去了!为叔去找你河间王叔、你尉迟叔叔、程老叔,找他们聊聊,这赚钱的事儿,总不能本王一个人霸占了!”
李道宗说完就走,唐老四都有些愣神,好端端一个王爵,这么一小会儿就被自己忽悠瘸了?
球队这事儿,赚钱不赚钱嘿嘿,还真是两说啊!
等等,要是以后任城王赚钱了,不贪污了,自己能不能找皇帝老丈人给自己颁发一个“治贪好手”奖或者是“预防贪腐”奖?
“啪!”
唐老四一巴掌轻轻拍在了脸上,嘟嘟道:“想什么呢!明天还要交资料呢!”
打开抽屉,拿出那支自制的钢笔,唐老四趴在纸上就开始奋笔疾书。
一整个下午,唐老四没有走出过自己的书房,自己老丈人要的资料已经不知道完成了百分之几十。
晚饭,是马周从学校食堂弄过来的,唐老四草草吃完,继续奋笔疾书。
与此同时,一场夜宴在任城王府拉开了帷幕。
在场的人挺多,李孝恭、程咬金、尉迟恭、侯君集、长孙无忌、秦琼......哦,还有皇帝、太上皇!
宴会之初,大家伙都不太明白,一向对自己很好,对朋友很扣的李道宗为何要请客吃饭。
可酒过三巡之后,大伙都明白了!
因为李道宗说:“老叔,哥几个,想不想挣钱,某弄到了一个金点子!”
赚钱什么的,肯定是想的呀,尤其是被端了赌坊的唐老四的老丈人、老舅、隔壁老叔......
所以,自然有人接话说“想”,李道宗也自然而然将唐老四的话原封不动的摆谈了一下!
不,不应该说原封不动,而是应该说添油加醋!
可李道宗到底没有纵横家的遗传,忽悠,咳,说服人自然没有唐老四厉害。
大唐的一位位大佬们听得一愣,却实在没听得太明白。
嘴巴都说干了的李道宗只能在最后说道:“某和唐老四约好了,后天去找他拿方案,要不咱们一起去找唐老四说道说道?”
这个建议明显很不错,被全票通过了。
酒宴,也因此进入了高潮......
而,唐老四......
他还苦逼地在办公室里挑灯夜战!
此时的他是无比埋怨自己,为何要提出那个调整职能部门的意见!手都快写折了,方案才写了一半。
多少字,唐老四没有数,初略的计算了一下,以行草字体抄脑子里的知识,用钢笔一分钟可以写五六十字,一个时辰就是六七千字,目前已经写了三个半时辰了......看样子,还要写三个半时辰啊!!
翌日,一本厚厚的册子成功送入了两仪殿皇帝老丈人的书房。
唐老四付出的代价是右手已经没办法抓住筷子和勺子了!
这一刻,唐老四终于相信了脑阔里的某个知识点:某女帮某男解决生理问题,最后手给脱臼了!
唐老四出品的小册子的质量当然没得说,两仪殿里一大群大佬挤在一堆,将小册子整整看了两遍,丝毫不觉得脖子发麻!
看来,这小册子是真的比《某洁》好看很多嘛!
看完,自然是议论,一份很唐老四的《关于部分部门职能转变的报告》,成功让皇帝和许多大臣讨论的好些天。
这也让李道宗短暂地遗忘了自己和唐老四的约定,不然,唐某人此时还真没办法写出第二份方案来。
无他,手废了啊!
233、返聘李渊?
大臣们谁也不傻,唐老四提出来的意见到底是好是坏,一目了然。
不然,大伙儿怎么可能一起打堆讨论这么久?
讨论也终于出了结果,李二陛下大手一挥只说了一个字“搞”!
于是,一场以雍州为试点的行政职能改革大刀阔斧地开始了,大唐最高法院、最高检、公共安全部正式挂牌成立。
有史记载的第一位状元孙附加成功从从四品变为了从三品,担任大唐第一任最高法首席长官。
王珪老骥伏枥,自然成为了最高检的长官,无可厚非。
李道宗成为大唐公共安全部第一任最高长官,称号没变,依旧是尚书。只是,公共安全部里,不再有左右侍郎、员外郎。而是改为副部长、某某厅厅长。
武侯卫更名为武装公共安全卫,不良人改为了公共安全卫。
牛秀卸任了武侯卫头头,转为左骁卫检校大将军。
令吏依旧隶属公共安全部,名称却改成了仵作。
关于唐老四对《唐律疏议》的提议也自然被通过,魏征、长孙无忌、王珪、孙附加被任命为《唐律疏议》的编撰者。
四人都没去找唐老四,唐老四也没主动去提出什么意见。
毕竟以脑子里那些成熟《刑法》都是以立宪为基础,这个时候去要求李二立宪,然后告诉自家老丈人要搞三权分立,要限制皇权?
不用怀疑,大臣们肯定是举双手赞成,可唐老四......铁定是活不到李丽质长成人的那一天了。
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唐老四在这半个月里终于将自己的手缓了过来,也借着这半个月的时间慢慢将《足球联赛成立及营运的相关事宜》、《球队组建及营运相关注意事项》和《球场征地、搬迁及建设的相关建议》三分方案写了出来。
而忙碌了半个月的李道宗情理之中也意料之中的没有忘记自己和唐老四的约定。
就在尘埃落定的当晚,任城王府第二次举办了宴会。
以往大家都是喝喝酒吃吃菜,然后接着酒精聊聊生意。这场宴会明显有些不同,在酒菜上桌以前,李道宗率先丢出了三份书写方法、内容格式都很唐河上的印刷小册子。
李道宗邀请的人,都是人精,或许会反应略微迟钝些,但都看得懂唐老四那用白话写出来的小册子。
一个时辰过去,三本小册子才终于看完。
直到此时,大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吃晚饭!
“承范,先用膳吧,咱们一边用膳一边讨论。”
开口的是太上皇李渊,此时的他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
李渊的提议,得到了大家伙儿的一致赞同,吃饱了才有力气讨论,才有力气挣钱嘛!
晚膳,自然是早已准备好,李道宗闻言点了点头,拍了拍巴掌,自然有女仆从宴厅走出去。仅仅片刻,一排排王府仆从就端着一盘盘珍馐鱼贯而入。
李家两位最有名的郡王都比较喜好排场,再加上今日是为了怂恿着大家一起赚钱,所以,一向有些抠唆的任城王的第二次宴会依旧如同第一场宴会一样,没有吝啬。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下婆姨抓不到流氓不是?
所以,这宴会上的珍馐倒是真的算得上值万钱。
酒也是订好的大安坊佳酿,在烛光的映照下,清水一般的酒液看上去晶莹剔透。
值得一提的是,酒杯并非是精致的陶瓷,而是一个个透亮的玻璃小杯,看上去煞是好看。当然,这也只是对大唐人而言。
要是往后推移千八百年,大家对酒具的看法似乎正好相反。
这些酒具,自然是城外那个一直吐着黑烟的工坊制作的。
这酒宴上还有三个人持有那黑烟工坊的股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李道宗举杯站了起来道:“诸位,大伙儿都是老交情了,某也就直说了!球赛和球队这事儿吧,正如唐河上小册子里所写一样,真的是个不错的营生。某想试试,不知道各位老弟兄愿不愿一起搞一搞。咱们怎么着也要筹齐比赛队伍是不?”
一个略矮的黑厮站了起来,隔壁那娃娃提出来的营生,他自然是信得过的,点了点头道:“可以搞,算俺老程一个吧!”
宴会上另外那位明显高壮些的黑厮也站了起来,唐老四弄出来的营生他是一点边也没沾到。结果是眼睁睁看着程咬金那黑鬼赚了个满钵。而今,有搞头的营生就摆在自己面前,尉迟恭打定心思不准备放过了:“某也愿意试试!”
“某也是!”
“某也是!”
在座的都是国公勋贵,哪几个家里没些闲钱?
大多数人都表示愿意试试。
李靖眼睛微咪道:“确实可以试试,但是,试之前有几个问题得先解决掉!”
李道宗闻言一笑,道:“代公这个意见很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嘛!不知你有什么疑惑,说出来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李靖也不含糊,直接道:“第一个问题,是球员哪里来,这一点,李某倒是有些设想。咱们可以从军伍里面选拔抽调,反正距离球场建好至少也还有一年把的时间,可以培养。但是,这第二个问题,某认为是必须处理好的。联赛,到底由谁来牵头举办?此人必须能做到公正无私,还要有足够的闲暇时间。”
李靖这个问题一下子把大伙儿给问住了。再坐的勋贵国公爷们都不适合这件事儿,家里的人也自然不合适。
人性,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皇帝确实咧嘴一笑道:“此事其实挺好办!朕没准备弄一支球队,所以,这联赛可以以皇家的名义举办。至于牵头举办的人选,倒也实打实有一位,就看诸位能不能请动他了!”
皇家举办?
好办法啊!
牵头的人选......莫非?
一众国公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情不自禁将眼光投向了宴会主位上那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者。
齐声道:“臣等,恭请太上皇主持联赛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