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舆论?你王家算个屁!
刘二郎领命离去,寻到王玄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王总,俺上午去了一趟长安学院,东家吩咐俺来找你,有件事需要你办!”
刘二郎一如既往耿直,直接开口道:“蜂窝炭出事了,现在长安的风评很不好!所以,东家说要扭转新式,希望您这边帮忙写些东西并印刷!”
这个称谓,也是唐河上体系里的称呼方式,虽然王玄策已经是官员了,可在唐河上的商业体系里,王玄策依旧挂职总经理职位。
唐河上的吩咐,王玄策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道:“东家的意思是什么,说来听听!”
“是!”
刘二郎点点头道:“东家的意思是......!”
刘二郎这种耿直的家伙,传话是相当没问题,仿佛自己此时就代表着唐河上,直接给王玄策下达任务。
对于刘二郎的情商,王玄策深有体会,曾几何时民部里发生的事情就说明刘老二真的和他在家中的排行一样!
懒得和刘二郎计较,王玄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转身去了大理寺!
翌日,在募兵告示的旁边,一份份大字报张贴在了公告栏上。
大字报约么两百字,其内容简单直接:“经过大理寺调查,城外王家村死亡的孤寡老头是被谋杀!谋杀之人现在还未找到,不过很有可能是某个觉得卖石炭山亏了本的世家。”
当然,对于太原某个世家为罪魁祸首的说法肯定含沙射影。
在大字报的旁边,张贴着一份大理寺的调查结果!那调查结果直言不讳:孤寡老头死于谋杀,但凶手现在还未抓获,可以肯定武安县伯唐河上和本案没有任何关系,实属冤枉!
大字报的张贴,没明显让蜂窝炭退货的事情缓解了不少!
说到底,蜂窝炭出来已经这么多天,百姓们也用了不少时间,除了老王头,还真没听说谁中了碳毒!
便宜好用,再加上辟谣,不少百姓都觉得可以再用用!
只是,既然决定战争,仅仅环节蜂窝炭的退货情况那是不够的!
在大字报之余,太原王家杀人栽赃的事迹有心在长安传播着。
茶楼、酒肆不断有人闲聊!
“朋友,你听说没有,碳毒那个事情,据说不是碳的原因,那老头子好像是被谋杀!”
“朋友,你的消息太落后了!俺偷偷告诉你,这是太原王家的阴谋!”
“王家的阴谋,为什么,既然想坑唐家公子,为何王家会卖山给唐家公子?”
“呵呵!俺有一个兄弟在民部做小吏,俺听他说症结就在此处!唐家那位公子哥用四十万贯买了五座山头,里面的石炭有多少?若是唐家公子哥以蜂窝炭的新式卖给整个大唐,会赚多少钱?
王家明显是觉得自己卖亏了,眼红了,所以通过这种阴谋诡计想砍断唐家公子赚钱的营生。”
“嘶!世家大族只见的利益纠葛好复杂~!”
“呵呵,岂止复杂,这些豪门大族,哪一家不是不折手段?我有一个远房亲戚,本来家里有三十多亩田地,就是在战乱期间被世家设计夺走的!他们那里管咱们这些泥腿子的死活!”
“嗯,你说得有道理!这样说起来,唐家那公子哥真的很不错!招工,给的工钱很高!卖给咱们的东西却很便宜!”
“便宜?也不是很便宜呢,只是大家都能接受而已!”
“......”
有着此前长安民众对蜂窝炭毒死人时间的关注度,唐老四故意找人放出的消息顷刻之间就在长安传遍!
半真半假的话最是容易让人相信,以大理寺调查结果为真,太原王家故意出阴谋这个假想为假。长安城的民众们快速相信了唐河上和蜂窝炭的冤枉。
当然,这并不代表民众们不怀疑蜂窝炭之毒,一个个百姓在使用蜂窝炭的时候明显小心不少。
这些传闻,自然会进道王玄都和王二爷的耳朵里。
二者从未想到,自己散播出去的消息一下子被反转,而且把王家陷入了一个不小的危机。
凡是有着王家家徽的马车行使在长安的街道上,便有人在背后对着马车指指点点。
叔侄二人一时间竟然无计可施!
与此同时,太原传来了一封信,那是王玄都老爹写的,信上的言语很难听,都是对叔侄二人的责怪!
王二爷幽幽一叹,怕自己被调去洛阳已经成定局了!
王玄都的心态却直接崩了!
费尽心思和自家兄长斗了二十年,现在这事情一出怕自己立马会一败涂地!
让家中那个毫无建树的六品小官做家主?王某堂堂民部侍郎情何以堪?
人生如同豪赌,心态崩盘的王玄都和输钱的赌徒没有任何差异,到了眼下这个境地,他想做的事情如果用赌桌上的说法来概括,那是“梭哈”!
翌日朝会结束以后,王玄都没有去民部押房,反而是去了两仪殿。
将身子深深躬下,王玄都一脸委屈对着皇帝道:“陛下,唐河上在长安放出消息说王家杀害了孤寡老人!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臣请陛下为王家做主,还王家一个公道!”
唐老四做的事情,自然瞒不过皇帝的眼睛,只是,你王家真的是冤枉?
皇帝心中冷笑,嘴上却不露声色道:“王卿,此事若是证据确凿,朕绝不偏袒!”
听完皇帝的话语,王玄都哪能不知道这就是皇帝对唐老四的维护,我有锤子个证据?
深吸一口气,王玄都冷脸道:“陛下,太原王家的脸上不容人泼脏水!臣请和唐河上对质!”
蠢货!
王玄都此话一说,皇帝心中立马对他下了定义!
对质,能对出个什么来,真当唐河上和刘二郎一样耿直得很?
“准!”
皇帝吐出一个字,心中冷笑连连!
不多时,唐老四就被通传到了两仪殿!
王玄都怒目续涨,控诉着唐老四!
唐河上只是冷冷一笑道:“王兄,做事要有证据!你王家要面皮,唐某就不要面皮?若是再胡搅蛮缠,莫怪唐某告你诽谤!”
“你!”
对唐老四的答复,王玄都怒喝道:“唐河上,这么没本事,敢做不敢当?”
“好了!”
皇帝却是冷冷赶人道:“看你们二人成什么样子,都滚!”
王玄都一脸灰败走出了两仪殿!
唐老四倒是笑嘻嘻的,走出两仪殿后,唐河上气死人不偿命道:“王兄,不是唐某看不起你,要弄舆论,你王家算个屁?”
162、二爷们不淡定了啊
再走了两步,唐河上突然驻足,转身对着王玄都道:“王兄,有些事儿要想人不知,除非几莫为。咱们之间的事情,此时还不算结束,王家有什么手段唐某接着,唐某的手段希望王家接得住!”
原本一脸憋屈的王玄都突然一下子变了脸色!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唐河上知道了什么?是自己买凶杀人,还是说那件事儿?
前者,如果坐实,王玄都自己这个民部侍郎怕是坐到头了!买凶杀人可和陷害唐老四的过失致死是两个概念,完全属于十恶不赦的范畴!
如果说是唐河上知道了后者,......!
额,好像唐老四知道了后者对自己的危害性反而还没有前者的危害大啊!
大不了就是自己和唐俭撕破脸面么!
反正都已经和唐河上撕破脸皮了,再和唐俭撕破脸皮又有啥?大不了换个部堂继续做侍郎不就行了?
so
只希望唐老四知道的是后者而非前者吧!
怀着这种惴惴的心理,王玄都快速回到了自己家中。
不用多说,和自己完全属于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的二叔早已在家里等候。
“玄都!你爹又来信了!”
王二爷一脸灰败,丝毫没有了以往的气定神闲:“你爹说了,给我三天时间收拾行李,然后前往洛阳。家主候选的事情上,只怕要成定局了!”
“定局就定局吧!”
王玄都苦涩一笑,只回应了老叔这样一句话。
比起东窗事发,失去家主竞争资格显然已经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毕竟后者无非是受制于人,自己作为侍郎也不见得受制家里多少,可后者最轻的处置都是发配崖州!
只是,王玄都猜得不错,唐河上是真的知道了后者,只是他没想过就凭后者,唐河上虽然不至于让他发配崖州,却有办法让他在官场玩不下去。
当然,这是不久之后的后话,也是唐老四现在正在处理的事情。
走出皇宫,唐河上并未回到长安学院,而是直接去了皇城里属于吏部的押房。
然而,吏部押房内唐河上并未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继而他走出皇城去了崇仁坊。
崇仁坊有一户人尽皆知的大户人家,这家人复姓长孙,乃大唐国舅!
这些日子往长孙无忌府上跑了好多次,唐老四倒是算得上熟客,没有通禀,敲门之后直接进入。
赵国公府邸虽然大,但唐河上熟门熟路,七拐八拐直接去往国舅爷的书房。
书房的房门没有关,里面有一个身穿锦袍的微胖中年正在一张同八仙桌很相似的炉子边上认真翻看着书籍。
“世叔这好学的态度,让小侄汗颜啊!”
唐河上敲门而入,打趣道:“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
“咳!”
长孙无忌干咳一声,脸上路过一丝尴尬,却不避嫌一边将书册递过来,一边道:“老夫哪里是好学之人?喏,你自己看老夫看得什么!”
唐老四接过书册,一看哑然失笑。
长孙无忌看得自然不是《某瓶梅》或者《某洁》之类的不健康书籍,毕竟大唐这个地界,脑子里装有这些书籍的只有唐老四一个,他没把这些弄出来,大唐自然没人会写!
手中的书册,是一本厚厚的账本,上面记录着一个月来长孙家铁产业的收入和支出。
三两下翻到最后的本月合计,唐河上淡淡一笑道:“不错嘛!这个月盈利三千贯!”
长孙无忌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嘴上却骂道:“唐老四,老夫怎么觉得你这句不错让人很不舒服?如同,嗯,如同嘲讽一样!”
一个月入三万贯以上的家伙对着月入三千贯的人说还不错,还别说,设身处地一番,还真有这个味儿!
唐老四翻了一个白眼敬谢不敏道:“得,您是长辈,你觉得嘲讽就嘲讽!”
“你啊!”
长孙无忌噎了一下,随即笑着指了指唐老四,笑道:“说把,以你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尿性,这次过来是怎么个安排?”
“嘿嘿!”
唐河上嘿嘿一笑道:“世叔,如今高炉起炉了十个了吧?转炉也该启动了!”
“好!”
长孙无忌点点表示:“没问题,一会儿我就让人去安排!”
“嗯!走了!”
唐河上起身辞行,长孙无忌也不挽留。
出了赵国公府,唐河上依旧没有回长安学院,而是去找个一个姓李的小伙伴。话语也不多,唐老四只是丢出一副图册道:“照着这个图册制作里面的东西,记住要用上好的百炼钢!做出来以后不要急着测试,先来学校找我!”
李姓青年点点头表示一定照办。
做完这一切,再回到长安学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刘仁轨三人正在唐老四留给他们的办公室做着吃饭,看样式应该是到外边买的。
肚中已经有些空空的唐四郎毫不矫情,挤开一个位置,坐下来朵颐了起来。
与此同时,朱雀大街王氏一场老友小聚也正在进行。
为首的正是王家二爷,只见他举起酒杯幽幽一叹道:“各位老友,王某这次栽了,家里来信让某三日内起身前往洛阳,某准备明日就走,特地请各位小聚一番,下次聚会就不知是何时了。”
王二爷的面前坐着正是博陵崔家、荥阳郑氏和范阳卢家在长安城里的主事,这几位都是各家里的二爷。清河崔家那位刚到长安不久的主事,王二爷没请!一来,那家伙不是家里的老二,二来,平日里交集真不多!
都是各家在长安的主事人,对王二爷因为卖山和后续事情要被贬到洛阳的事情自然清楚。
个个暗叹一声,嘴角却是宽慰道:“王兄,长安到洛阳不远,咱们抽时间过去看你就是。”
“是啊,王兄,看开些,就当提前养老了!”
王二爷心中很感动,举了举杯,就差说一句“哥几个,谢了,都在这杯酒里”!
践行的宴会,并未持续多久,再进行下去,怕是几个老家伙真要共沾巾。
王二爷一路将老弟兄送到门口!
博陵崔二爷、荥阳郑二爷和范阳卢二爷在走远之后才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写着一种不淡定的神色。
这是在王府没有表露出来的忧虑。
五行七家,除了李氏两家,余下的五家人但凡和唐老四有过争端的好像都没啥好的下场!
先是清河崔家那位,当时吐血之后,怕现在身子骨都没恢复过来。
然后又是太原王家这位老兄弟,明日就要启辰发配洛阳。
在站的,是剩下几家的二爷,一股浓浓的忧虑感出现在了心里。
不要考虑自己不去惹唐老四,早已站在对立面上了!接下来,会是谁?
163、路往东北去,人从西南来
哎!
这不是要老命吗?
都一把老骨头了,还像崔二和王二一样被弄去洛阳,舟车劳顿了解一下!
难道就真逃不过悲剧必经之“二”?
四姓五家在长安城仅存的三个二爷彼此对望一眼,约好找个时间一起合计合计,然后个个心中无奈一叹各回各家。
翌日,渭水河畔灞桥边上,王二爷与三位老友一碗老酒道别离。
望一眼长安城巍峨的城墙,转身走向马车的二爷身影看上去无比萧条。
与此同时,某个九品前往登州的九品县尉已经行完了长安往东建设的所有水泥道路,马背上的颠簸开始加剧。
说起水泥道路,不得不说一件事情,那就是长安万年两县周边的道路已经建设完毕,并且开始收费了。
收费站卡类似驿站,每三十里设置一座,每一座站卡一次收费马车两钱,马匹一钱。每一百五十里设置一个较大的站点,可以免费给过往马车提供热水。也提供吃的东西,当然那需要付费!
为了减少道路养护“铲马粪”的开支,每一个站卡会为马车和马匹提供的装马粪的口袋——挂在马屁股上那种。付费,基本版一钱五个,升级版一钱一个,豪华版两钱一个!
屁股不整之马,严禁在道路上行走!
一旦发现,罚款一吊钱!
执行者是每一个站卡的负责人,也是整个站卡唯一一个有正式官身的人。职位很低,流外小吏,而且官方只给职位,不负责发放工资。
工资板块由一个兴起的机构负责,机构的名字叫做大唐道路营运集团公司,这个取名很唐老四!
而兼任这大唐道路营运集团公司董事长职位的是来自道路监的少监王玄策,总经理和常务副总分别是杜构和长孙冲。
当然,杜构和长孙冲下边还设置了不同的部门,这些部门的任职大多来自长安勋贵家里挂着闲职的子弟,当然也有一小部分是由普通百姓提拔而来。为了和朝堂官职加以区分,公司里的官职有某某部长、某某主任......!
这些岗位名称依旧很唐老四!
走出三十里,交了一次过路费的王二爷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折在唐老四手里丝毫不亏!要不是自己眼界小了,一下子被四十二万贯冲昏了头脑,怎么可能将家里的山头卖给唐老四这个能在石头缝里蹦出钱来的家伙?
不是咱们太无能,而是唐老四确实太狡猾!
不过,后头的事情,和自己是大多扯不上啥关系了,希望自己的侄儿吃一堑长一智往后猥琐些,不要再去招惹唐河上了,也希望自己那位三弟来长安后能稳妥些吧,别再在唐河上受伤摔跟头,那样一来太原王家的脸面就丢大了!
只是,王二爷从未想到,就在他感慨这些的时候,一份唐河上的手书已经交到了某个用短短一年时间混到朝堂正五品以及道路集团一把手的洛阳本家后辈手里。
那份手书只有几个字:先将太原的道路弄通!
对于大东家的命令,作为大唐公私合营的第一个集团公司一把手的王玄策自然没有任何迟疑,立马召集了公司班子会进行了文件精神传达:“东家有令,先把太原道路打通!”
作为最典型的为黄土广泛覆盖的山地高原,山西地势东北高西南低。高原内部起伏不平,河谷纵横,地貌类型复杂多样。有山地、丘陵、台地、平原等。再加上太原又是里面的盆地。
王玄策表示: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完成大股东的指示是唯一政治目标!
没有人质疑为何唐河上要要求先打通太原的道路,谁不知道唐家是太原人?
还不允许大股东借着这个机会先给自己家里修路?
本来就是大股东自己掏钱更多,谈不上假公济私吧!
然后各个部门快速响应,搞测绘的测绘,搞征地的征地,招募人手的招募人手,搞后勤的处理物资,搞调度的调度水泥......!
真·高效公司!
上行下效没得说!
当然,道路集团这场北上太原的动员会自然而然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对于自家女婿为何要先打通太原,皇帝自然心知肚明。同时,对那便宜女婿先打通太原的做法,皇帝依旧是一笑了之。
反正皇家早晚要找世家的麻烦,这个头阵让女婿打了有何妨?
最好就是两败俱伤那种,不会一家独大,多好的平衡?
嗯?不对啊!
好像又偏了!
怎么就成让女婿打头阵对付世家了,当初和唐老四定下亲事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铁么?
皇帝砸吧嘴,觉得在这件事情上好像越偏越严重了!是不是找个时间和唐河上谈谈聘礼这事儿来着?
只要脸皮够厚,提前预支一下聘礼这也不是不可行嘛!
大不了,提前把女儿嫁了?
哎哟,不行,心里有些空空!
皇帝的思维开始发散,一时间竟然有些忘却了手里的奏折。
果然是财帛动人心啊!
......
永兴坊,莒国公府门口,一辆马车在此停住了车辙。马车内坐着的是一位青年,观其年龄,应该比唐老四大不少,观其样貌,也应该比唐河上英俊!
好吧,为了照顾主角情绪,在此加一个修饰和定义:在某老四看来,自己的英俊程度和马车上的青年相差不算太大。
马车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青年没有动那木箱子,直接走下马车扣响了门环。
待得莒国公府的门子打开大门,青年拱手道:“这位小哥,某有事求见贵府四郎君,不知能否通传一下?”
小厮打量了一番那青年,露出来的里衣衣领是蜀锦,外面的裘衣应该是上好的貂裘。
这样的打扮,非富即贵!
虽然面生,门子依旧笑着答道:“四郎君这些日子都没回府,郎君可以去来庭坊找他!”
青年拱手致谢离去,随即策车前往长安学院。
到了学院,青年依旧将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递上拜帖给学院的门卫,然后一旁等候。
长安学院的门卫严苛的执行着规矩,检查了一下拜帖之后,由一个门卫快速送往了教学楼。
“山长,有人求见!”
门子递出拜帖,唐河上信手接过。
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很简单:岭南冯智戴求见武安县伯!
164、冯家的算盘!
冯智戴来做什么?
唐河上不禁皱眉想到,自己和冯智戴虽然谈不上鲜有交集,可那时候彼此之间的交集不都是在平康坊么?
活脱脱的酒肉朋友!
如今拜访自己做什么,难道是岭南冯盎向自己示好?
也不应该啊!自己也就一个曾经被大王派出去巡过一趟山坡的喽啰而已。
示好也应该对着皇帝不是?
搞不懂!
最近事情太多了,实在不想花时间来猜测这些事情!
唐老四摆了摆头,对着门房吩咐道:“请他进来吧!”
门房领命离去,将冯智戴放进了门。
带着抬着马车内那个木箱的两个小厮走入长安学院,冯智戴如同曾几何时那个瘦高瘦高的青袍县丞一样,简直如同刘姥姥进入了大观园。
“啧!这布局,这设置!”
冯智戴啧啧称奇自言自语道:“大唐只此一处啊!在这样的学院读书,该多幸福?冯某虚长了十五岁啊!”
领路的门房笑而不语,一脸与有荣焉。
走到三层楼高的教学楼前,然后登上混泥土阶梯几次转角,最后到达三楼山长办公室的门口,敲响房门,里面传出唐老四的声音:“请进!”
冯智戴整理了一番衣装,挂上笑脸推门而入,跟着进去的还有两个抬箱子的小厮。
唐河上抬头一看,只见冯智戴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朱唇轻启。
声音传来,那是:“唐县伯,好久不见!”
唐河上咧嘴一笑答道:“冯兄,咱们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哈哈哈!”
冯智戴大笑道:“唐贤弟恕罪,你如今可是长安炙手可热的人物,为兄总得意思意思,一表尊重嘛!”
“瞎搞!”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指了指冯智戴身后的两个小厮,佯怒道:“冯世兄,要知道咱们曾经可是一起在平康坊打过架的兄弟,你这是几个意思?”
“都放下吧!”
冯智戴对小厮吩咐一声,然后转头对着唐河上道:“唐贤弟,这可不是为兄和你的事情,这是我家里的意思!”
这倒是让唐河上心中疑窦再次升起,果然是冯盎的意思!只是,冯盎到底几个意思?
命小厮打开箱子,里面是整整一箱子海产!
有红珊瑚,有珍珠......
这一箱子,恐怕是接近十万贯啊!
冯家什么时候这么耿直了?
还有这十万贯给自己是何意,冯家想谋求什么?
唐河上盯着那打开的箱子眉头深深皱起。
只听冯智戴解释道:“唐贤弟,可别误会,这可不是贿赂你。而是家父听闻大唐要新建海军,定然靡费很多,特地送来些岭南土特产希望给海军建设舔砖加瓦!同时,家父还在岭南募集的一批造船好手,估摸着开年就能到长安了!”
“越国公当真是中公体国,这么快就能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
唐河上咧嘴一笑,只是笑容不是太好看,瘪瘪嘴道:“不过,这些岭南特产唐某不敢收,若是冯兄有心,可以送到民部或者内库。”
在长安厮混这么多年,冯智戴早已是个人精,哪里听不懂唐河上言语中的不满?
“还请贤弟恕罪!”
冯智戴急忙告罪解释道:“海军的事儿,是冯某去求陛下借用的飞鸽!这些土特产原本也是送到陛下面前的,可是陛下没收,反而给了一个陈条,让愚兄送到你这里来!”
冯智戴说完,立马从怀里掏出凭条递给唐河上。
打开陈条,唐河上一看的确是皇帝的亲笔飞白,上面写着四个字:“手下,允他!”
这是有所求啊!
难怪自己那位便宜未来岳父如此倜傥啊!将近十万贯的土特产说给自己就给自己了?
“咳!”
唐河上干咳一声,强行忍住笑意,对着冯智戴道:“是小弟错怪冯兄了,东西小弟收下了!冯兄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弟帮忙的,但说无妨!”
二十五岁的青年咧嘴一笑,脸上竟然有一丝不好意思闪过,冯智戴道:“这不是大唐要筹建海军么,为兄和家里二弟自小岭南长大,对大海毫不陌生,所以想着能成为海军的一份子。
当然,四郎若是不方便,我和二弟可以从基层做起!同时,冯家想跟在海军身后,做些海里的营生。”
听完这些,唐老四哑然失笑!
冯盎这远在岭南的越国公才是真正的千年狐狸啊!
先说冯智戴的那句若是不方便,可以从基层做起。就凭眼前这一大箱子,不方便也变成方便了!可能让冯家老大老二从基层做起?冯盎这相当于用十万贯给两个儿子安排好了出路了,待得海军建成,冯家兄弟就会成为元老级别。
即便是到时候海军成不了什么气候,再找皇帝弄个平调不也很好?
然后,才是跟着海军后边做海里的营生!
这才是最重要的重点!经营多年岭南的冯盎怎么可能不知道海里能赚钱?
两点加起来,相当于用十万贯表了忠心,换来了儿子的官职,还会从海里连本带利捞回来!一石三鸟,毫不犹豫!
唐河上的笑容让冯智戴脸上不好意思的神色更加浓烈。
但是,凭唐老四对眼前这个大自己九岁的青年为数不多的接触,不需要考虑就能知道那神色是装出来滴!
唐河上也不点破,反而笑嘻嘻道:“冯兄,你我既然是兄弟,我可是有件事儿要实打实和你说说!”
“贤弟请说,愚兄洗耳恭听!”
“嗯!海军建设是实打实的东西,来不得半点虚的。冯兄和二郎进入海军以后可没有丝毫优待这是其一;其二、海军的训练很苦,冯兄和二郎可想好了,中途退场大伙脸上可都不好看;其三、由于海军是新设,所以只有一个卫的编制,冯兄和二郎的职位不会太高,或许只是一个裨将!其四、唐某可不敢保证海里一定能弄到赚钱的营生!”
听了唐河上的话,冯智戴淡淡一笑点头答道:“贤弟放心,愚兄和二郎进了海军自然听从你的安排!另外,营生这东西,哪有稳赚不赔?”
165、反击之该收网了!
有言在先做到了,冯家所求的事情唐河上也答应了。
收下那价值十万贯的岭南海产,唐河上没有丝毫心里压力。这不也是自筹海军军费的一种嘛,不管白猫黑猫,咳!
冯家这样的世家豪族出身的人再不济也比平民百姓要强不是?
大不了训练的时候对冯家两位严苛一些,要求他们必须达到海军的标准不就行了?
达到目标的冯智戴笑着拱手请辞离去,唐河上没送,反而是叫来了来氏兄弟。
有了那一箱子岭南特产,海军的募兵就可以直接进行了,哪里还需要等刘仁轨把钱弄到手!
募兵的相关准备工作丢给了来氏兄弟,并且吩咐来氏兄弟明日让冯智戴来报道开始着手工作。人家给了十万贯,总得让人有些参与感和体验感不是?反正也缺人手嘛!
至于唐老四,他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走出办公室,走出长安学院,唐河上直奔两仪殿。
通传之后进入,看着自己的丈人,当今的皇帝陛下,天可汗第二世,未来的圣人可汗二世,唐河上笑着道:“陛下,臣觉得该收网了!”
收网?
“收什么网?”
皇帝闻言,愣愣问到!
最近没有谋划什么东西啊,皇帝一脸无辜。
“哎哟,我的陛下!”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就差猛拍额头了,他说到:“陛下,倭国啊!倭使还在鸿胪寺住着呢,总不能等着他们上大殿朝拜然后放他们回国吧?是时候将他们抓捕起来了!”
倭国那事儿?
皇帝后知后觉,却又变成了一年茫然道:“抓起来做什么?”
唐河上心中有一句渝州方言版粗话想讲!
陛下哟!您是认真的还是装的?
不抓起来怎么找一个能说服群臣不和倭国建交的理由?怎么找一个征伐倭国的理由?
到时候真的在朝堂上告诉大伙儿:“咱们打倭国吧!哪里有一座银矿山,打下来一家分一万两!”
这不是扯淡么?
看着唐河上几经变换的脸色,皇帝脸上再度露出后知后觉的神色,干咳一声道:“嗨,你说那事儿啊!你直接去办就是,然后给朕一个结果,你办事朕放心得很!”
你放心个锤子!
唐河上在心里赌咒,他敢发誓,此时的皇帝一定还没想到为什么要将倭人抓起来!我儿豁你嘛!
不信?
那换一个说法:那哪个灾舅子哄你!或者哪个死个舅子的哄你!
所以,不要在这个问题上质疑唐河上,脑阔里有一百种渝州的赌咒话语!
咳,这句话不敢说儿豁你嘛!
不过,从总体上说,只要皇帝放出这句话就行了。当下属的,给老板一个结果就行了,过程......不辣么重要!
走出两仪殿,唐河上并未离去,而是对着门口躬身站立的老太监咧嘴一笑道:“前辈,接几个飞虎军用用呗?”
“好!”
断断续续听到皇帝那句“你办事我放心”的老太监毫不犹豫。
唐河上倒是毫不矫情,继续道:“再借借前辈飞虎军的密牢呗?”
“哪有什么密牢?没有!”
“前辈,秘而不宣的事情,何必隐隐藏藏?”
“哼,说没有就没有!”
“那,小子进去找陛下说说?”
“给,拿着赶紧滚蛋!”
老太监丢出一款令牌,瞪了一眼唐河上再也不言语。
唐老四看了一下手里黑铁制作的龙纹令牌嘿嘿一笑,信步离去。
兜兜转转,到飞虎军密衙借兵,然后带着几十个士兵前往兴宁坊,抵达之时已经两刻钟过去。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进入这巨大的鸿胪寺别院,唐老四一脚踹开了倭人所在别院的客厅大门!
屋内的牛油巨烛正在熊熊燃烧,一张桌子样式的铁炉旁边的胡凳上坐着两个人影,正是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
冷风灌入,吹得牛油巨烛上的火焰左右摇摆,像极了随着音乐扭动美妙身姿的舞姬。
那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一脸呆木地看着破开的大门。
那大门处的身影,嗯,有些背光,一下子看不清楚,倒是感觉很熟悉,好像见过好多遍!
突然,只见那声音嘴巴出裂开一道月牙般的弧线,一口白牙在蜡烛的照耀下莹莹生辉,声音随即传来:“二位,好雅兴啊!”
这道声音!
苏我三郎很熟悉,正是这道声音曾经不止一次威胁自己!
是唐河上!
这厮不光威胁了自己,现在还踹了自己的房门!第二次!
难怪自己觉得那身影熟悉,这个场景就在不久前就在这鸿胪寺别院出现过!
同一个人,同样的味道!
苏我三郎一下子起身,强行压住心中的怒气,冷冷道:“唐四郎君,有些事可一不可再,过些日子的朝奉上,下国小臣一定会参你一本!”
“下国小臣?哈哈!”
“朝奉?呵呵!”
“参我一本?”
唐河上笑声变换,最终变成;“嘿嘿,苏我君抱歉了,你们二位没机会了!”
没等苏我三郎和田中雄大去猜测为何会没有机会了!
唐河上冷冷道:“来人,将他们二人抓起来!”
“唐桑!”
田中雄大一下子站了起来将苏我三郎护在身后道:“咱们是使臣,你不能这样做!”
“使臣?呵呵!谁告诉你的?”
“我们交了国书!大和国是大唐的属国!”
“交了国书?朝会宣布接纳你们为属国了?”
“我们不光交了国书,还纳了供!”
“谁告诉你们,你们那些玩意进国库了?要不要唐某将戴尚书叫来告诉你,你们那些破烂玩意此时还堆在鸿胪寺官衙,不知道将怎么处理?”
“我大和国在前隋就是中原的属国!”
“哈哈!可笑,那一份日出之国至日暮之国?”
田中雄大出言辩解,却被唐河上一一反驳。
灰败出现在了田中的脸上,最后的话语苍白无力:“唐桑,你到底要做什么?”
唐老四弹了弹指甲,一脸坏笑道:“不都说了么要抓你们啊!”
“你,不能这样做!我们不服!我抗议!”
苏我三郎双目瞪得老大,强烈抗议!
“抗议无效!”
唐河上继续坏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好戏还在后头!带走!”
关于七月
各位老少爷们,俊男靓女!
晚上吼!
七月就这样过去了,《贞观》也上架四十多天了!
总结一下:
石头觉得自己还是蛮尽力的,除了特殊原因,没断更过!虽然更新的字数不多(手动滑稽),但是每一张都是石头用心在写。
咳,言归正传!
一个月下来十二万字,算得上中规中矩吧!
当然,各位的评论也是中规中矩,平均每天一条左右。多乎哉,不多矣!
订阅呢,也一直比较稳定,没啥增长,还是那些一直支持石头的朋友!
在此,石头表示由衷的感谢!
下个月,依旧是十二万字,石头定然不会少写,基本上会保证每天4000字的产量。多了暂时无能为力,一来石头不是全职,而来家里还有个小石子需要教育和陪伴。请各位老少爷们,俊男靓女见谅!
这个月的推荐票石头没统计,但是月票有接近70张!
很感谢每一位给石头投月票的兄嘚!由衷感谢!
最后,感谢云天汉瑜、秦千古、6288、垲垲场四位老铁的打赏!石头会继续努力,力争对得起大伙的厚爱!
167、汤和伤,你是,魔鬼!
这情形下,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人,用唐人最近兴起的一句口头禅表示:那铁定是啥笔!
田中只需要略微思索,他就能断定自己不是啥笔。所以,不能再说任何一句有关书的话题了,什么王家不王的?反正田中某没说过!
搬来一条飞虎军最近新换办公椅子,唐河上将靠背放在前面,人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靠背上,最后将头放在手上道:“继续说说呗,唐某很好奇,王家是哪一家啊?苏我君,田中君,你们谁先说呢?”
苏我三郎直接闭上了双眼,嘴巴也紧紧闭着,看样子是不打算对唐河上再说只言片语。
田中不着痕迹瞥了一眼旁边的正史大人,随即也有样学样闭上了眼睛。
只是,田中那一直在抽搐的脸部肌肉述说着他对接下来酷刑的害怕!毕竟,那位县伯都说了,有那种不伤人身体,还让人生不如死的酷刑!
虽然田中某在倭国没见识过,可大唐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万一真有呢?
某是武士,死亡也就是一刀的事情,所以绝对不怕!可生不如死那种煎熬......咦~阔怕,不寒而栗那种!
“呵呵!”
唐河上淡淡一笑道:“看来二位是真不打算说,要死磕到底了!不错,很有武士道精神嘛!唐某最喜欢这样的人了,不然不好玩嘛!苟校尉,去,把这位苏我君放下来,绑在长凳上躺着,然后把鞋脱掉!”
“末将得令!”
苟南山一下子直立起身躯,右脚脚跟在左脚脚跟处一磕,发出“砰”地声响,然后一脸坏笑朝着苏我三郎走去。
那步伐很快,堪称三步并作两步。可以看出,这位飞虎卫的审讯大队长有些......急不可待啊!
苏我三郎并未反抗,而是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像极了视死如归的英雄!
“咦,你这狗日的!”
看到此情,苟南山骂骂咧咧扬起手就向苏我三郎的脸上扇过去。
苏我三郎也不躲闪,闭着眼睛等着那大手落下!
“住手!”
就在苟南山的巴掌距离苏我三郎只要两拳距离,唐河上出言阻止道:“苟校尉,不必如此,等会儿让你亲自行刑出气!”
苟南山将手收回,转头给了唐河上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将苏我三郎平躺着捆在了长凳上。
脱下苏我三郎的靴子,露出光秃秃的臭脚,苟校尉觉得这牢房里的苍蝇怕是要一网一网往下落!
接下来的行刑要不换个人来做?
脑子里天人打架啊!以苟校尉的聪明才智,自然猜到了这行刑肯定和脚有关!若是自己行刑,这脚太臭了!若是让手下来行刑,怎么在驸马爷面前卖个乖面?
罢了,臭点就臭点吧!能帮驸马爷做事儿的机会可不多!
“呼!”
吐出一口气,苟南山咧出笑脸转头对着唐河上道:“驸......额,县伯,下面怎么办?”
“简单!”
唐河上笑道:“用你刚刚拔来的鸡毛刷他的脚心,第一次一下,第二次刷两下,以此类推!”
“这么简单?”
苟南山脱口而出,一脸不可置信。
唐河上点点头道:“照做!”
“诶!一!”
“不用数出来,心里清楚就行了!”
“好!末将重来!”
苟南山这次在心中默数了一个“一”,然后用鸡毛轻轻在苏我三郎的脚心刷了一下!
只见,苏我三郎那只臭脚一下子脚指头都挖紧了!
对很多人行过刑,熟悉人身体反应的苟南山清楚发现,绑着的这个倭人全身都绷紧了!
然后,连刷两下、三下!
苏我三郎嘴巴张了一下,感觉脚心痒死了,想笑,终究忍住了!这点小痒,作为苏我家的武士一定要忍住,不能丢了苏我一族的面子!
然后四连刷!
“哈!”
嘴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苏我三郎一下子笑了出来。
“哈哈!唐河上!”
“哈哈哈!我!”
“哈哈哈哈!不怕痒!”
“哈哈哈哈哈!这点!手......!”
“......”
“......”
苟南山像是玩上瘾了一般,左边刷的速度越来越快,左边刷完刷右边,就差哼唱“洗刷刷,洗刷刷,喔喔!”
苏我三郎的反应也变成了:
“哈哈哈......汤!”
“哈哈哈......和!”
“哈哈哈......伤!”
“哈哈哈......你是!”
“哈哈哈......魔鬼!”
“......!”
“哈!”
最后一声哈之后,苏我三郎一下子没有了反应!
苟南山停住了手,转头指了指苏我三郎道:“驸......咳,县伯,他笑岔气了!”
“想叫驸马叫就是!”
唐河上翻了一个白眼道:“弄一瓢水,泼醒他!一瓢不够再来一瓢!”
“好嘞!驸马爷!”
果然,一瓢水不足够将苏我三郎泼醒,苟南山用了三瓢冰水,才让苏我三郎悠悠转醒!
醒过来的苏我三郎看上去精神很差,仿佛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一般!
“驸马爷,您这办法是个好办法啊!再来两次,末将保证铁坨坨都能开口,还别说是个倭国小矮子!”
苟南山咧嘴一笑,换了两根鸡毛准备继续左右开弓!
唐河上却阻止道:“不急,换个人先,别一下子弄死了,不好玩嘛!”
“好嘞!”
苟南山将苏我三郎松了绑,然后如同拎小孩一般拎着苏我三郎又挂回了十字架!然后咧出一口黄牙,笑着对田中熊大道:“这位,该你享受了!”
“唐河上!你不要逼我!”
那田中大声道:“我是个武士,可杀不可辱!”
唐河上微微一笑,不接话。
苟南山将第一节绳子解开,然后将手伸向了第二节绳子。
“慢!”
突然只听田中熊大大喝一声,那气势竟然险些将苟南山喝退一步!
田中熊大深吸一口气,双眼紧紧闭上,这一刻像极了视死如归的苏我三郎!
然而,紧紧一句话,田中熊大这份视死如归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他嘴巴微长到:“我说!别搞我!”
苟南山一脸错愕,转头看着唐河上,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卧槽,这就说了?
唐河淡淡一笑吐出了一个字:“说!”
168、真·收网--王侍郎你的事儿发了!
“不能说!”
苏我三郎嘶声揭底道:“田中,你忘了武士道了吗?”
“塞住他的嘴巴!”
唐河上淡淡吩咐,苟南山立马行动。
“唔!唔!唔!”
即便是塞住了嘴巴,苏我三郎依旧唔唔的,那瞪着田中熊大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只是,眼神能杀人?
明显不是,经历过皇帝多次杀人眼神的唐河上不也活得好好的?
实锤,这是历史小说,非高武,更非玄幻仙侠!
“那些书,是王家那位叫王玄都的侍郎送过来的!”
田中看了一眼苏我三郎,咬牙道:“据说他是太什么王家的人,咱们和他做过一个交易......!”
“嗯!”
唐河上点点头道:“你很诚实,王家的事情不用再多说了,某清楚,说说其他的!”
田中继续开口,从开头说起:“我们说是来朝贡的,其实就是奔着大唐的技术来的。所以,我们八方收集书册、图纸!同时,因为我们大和人矮小,所以带了很多倭女过来,就是想借种回去,改变倭人矮小的现状!
您的父亲、那位王侍郎还有......,都和倭女发生过关系!
我们休息的床底下有图纸、器具、工艺品,想来你已经搜到了。图纸是郑家给的,器具是卢家给的,工艺品是在市面上买的......!”
田中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整整半个时辰,才将事情叙说清楚。
尽管脑子里知道遣唐使的做法,可听着田中的赘述,唐河上依旧气的脸色发青。
莫说唐老四,就是一旁做记录的飞虎卫书吏都面色铁青,眼神发冷。
“都记下了没有?”
唐河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转头问着书吏。
那书吏语言冷冽道:“已经j全部记下了!卑职有个不情之请,请县伯将这些倭人交给我们处理!”
唐河上很理解书吏的感受,飞虎可不仅仅是监察国内的存在。他们相当于某个时代的国安局。在国安局里坦白间谍事迹,国安局工作人员的情绪可想而知!
唐河上有问道:“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一座银山?”
田中有些愕然,答道:“有,你怎么清楚?”
“将这一句也记上!”
唐河上不理会田中,转头对书吏道:“这些人交给谁处理,得陛下说了算!将口供交给他们画押,我一会儿带去两仪殿!”
“诺!”
书吏将口供拿给了田中熊大画押,田中熊大很利落捺下了手印!
至于苏我三郎,不需要猜测就能知道,那是被主动。
飞虎卫密衙的谈心,咳,审讯记录交到了皇帝的手里。
唐河上准备转身离去,却被皇帝叫住。
所以,皇帝因为看审讯记录而脸色渐渐变得铁青的过程被唐河上全部看在了眼里!
“好一个世家!好一个民部左侍郎!”
皇帝突然起身,一下子将眼前的案几踢倒,暴怒道:“这些人都该杀!该杀!唐河上,朕命令你,立马捉拿涉案人员,押入飞虎密牢等候处置!”
“陛下息怒!”
唐河上没有领命离去,反而道:“陛下,此次涉及太广了,不可一蹴而就!”
一下子涉及三家当世门阀,一下子全部处理肯定不现实!天下大乱倒不至于,但是替罪羔羊是肯定会出现的。
以世家的尿性,肯定会推一两个边缘人物出来顶罪,大不了将当事人交出来就此了事。家族大了,出一两个不肖子孙不算大事儿吧?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他哪能不知道唐河上的意思,一股浓浓的憋屈从心里升起。
李二陛下气急败坏道:“难道就这么算了?这是卖国!卖国!”
“陛下!”
唐河上拱手继续宽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只要做好现在正在做的事情,要知道关进了笼子里的老虎和豚并无区别!”
唐河上的劝慰明显起了效果,当然,这也全赖皇帝良好的忍性,不然谁权得住人形暴龙?
皇帝不断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许久才道:“此事你全权负责,不过,王家这个侍郎必须立即处理!”
“省的!”
唐河上微笑答道:“臣有安排!反正咱们需要一个攻阀倭国的理由,正好一举两得。”
“嗯!”
皇帝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唐河上退下。
唐老四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对了!”
唐河上刚走到门口,突然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那些去玩,咳,见过倭女的大臣,每个人罚俸半年!”
“咳!”
唐河上干咳一声,又转身走了回来:“陛下,臣以为不妥!”
“为何?”
皇帝眼睛一瞪道:“朕都没......咳!他们做了那等不知羞的事情,哪里还有官员的样子,罚俸是应该的!”
“哦~!”
唐河上哦了一声,哪里猜不到皇帝没说出来的半句话是什么?
也不点破,唐河上笑着答道:“陛下,有些时候处罚不如不罚更有威慑力!明日您只需要......”
“嗯!这个办法不错!那就先给他们记下了!”
皇帝听完点点头,然后道:“刚才朕......”
“陛下!”
唐河上一下子阻止了皇帝继续说下去,他道:“您适才做了什么,臣不知道!今日臣没来过两仪殿,陛下也没见过臣!”
“嗯!”
皇帝再度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唐河上离去。
走出两仪殿,唐河上觉得自己对刚刚那道送命题的回答简直是满分!
或许,这就是人类求生的本能吧!
咳!闲话少说,闲话少说!
贞观四年,腊月初九,这是苏我三郎和田中熊大被控制的第二天,也是海军正式开始招募的前一天。
卯时朝会如期举行,不过,这一日的朝会上多了一个平日里不怎么常见的身影——检校海军大将军道路监少匠武安县伯莒国公四子唐河上!
“今天什么风把唐河上吹来了?”
“就是!”
有官员私下议论。
那位小爷哪次出现在朝堂上没点风波?
果不其然,在老太监宣布有事起奏后,唐河上躬身上奏道:“陛下,臣有弹劾!”
“唐河上要弹劾人?”
“这可是大姑凉上骄啊!”
“就是......”
朝堂上一下子哄然了!
平日里不都是唐河上被弹劾么,怎么换了剧本?
这,不科学嘛!
王玄都陡然觉得自己心里一紧,一股不妙的感觉出现在了心里。
皇帝也故作惊讶道:“你要弹劾人?讲来!”
唐河上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自己昨天和皇帝说过,还真会以为皇帝是是真疑惑!真·影·帝啊!
没有理会皇帝,唐河上转身走到王玄都面前,淡淡一笑轻声道:“王侍郎,你的事儿发了!”
169、其他的是……与臣死罪!
王玄都心里咯噔一下,唐河上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他真有证据证明自己买凶杀人?
没让王玄都忐忑太久,唐河上转身对着皇帝一礼道:“陛下,臣弹劾民部左侍郎王玄都私通外国,出卖国家机密,堪称卖国!”
呼!
王玄都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是买凶杀人!
还好!还好!
好......个锤子?
私通外国,出卖国家机密?
这TM是叛国罪啊!那是大逆,十恶中排名第二,比买凶杀人这种不道之罪还高了三个名次!
王玄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哀嚎道:“陛下啊!唐县伯诬陷臣啊!臣在民部任职十年,十年来未出过长安城一步,何来通敌卖国?请陛下明鉴!还臣一个清白,反坐之!”
“这?是报复?”
官员们开始发散思维!
“应该是!前些日子,王家不是因为石炭山的事情恶心了唐四郎么?”
“这,唐河上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可不是!”
“不过,弹劾王玄都通敌卖国这不是瞎扯么?”
“对啊!难道他不怕诬告反坐?”
“搞不懂耶!”
“同耶!”
......
唐俭立马站了出来,喝斥道:“唐河上,又犯病了吗?这种事情是能乱说的?”
显然,莒国公不是站出来仗义执言,而是不相信儿子的话,通过这种手段保全儿子呢!
皇帝哈,这是个误会,我儿子你女婿最近有病,这会儿又犯病了!病话而已,莫当真!
唐河上列出的王玄都罪状太大条了,一时间房杜魏李长孙程等和唐河上关系颇好的大唐大佬们都没有说只言片语。
还怎么说?
你来得这么陡,完全不给我们参合的余地!
“唐尚书!”
王玄都大叫道:“您是我的上官,本应秉公直言,为何在此胡搅蛮缠?唐县伯的样子像是病人?只怕朝堂上没几个人有他身子骨硬朗!”
王玄都的说法很有道理!
作为大唐最年轻的四品官,作为整个朝会上最年轻的官员,唐河上的身子骨肯定比大多数熬到五品以上的中老年要好。
“陛下啊!”
王玄都转身继续对皇帝哀嚎道:“您老人家要给臣做主啊!”
皇帝满头黑线,老你XXX啊!朕才三十岁!
还有,你通敌的证据昨天朕就看了,你要是冤枉,只怕王君廊的冤情连棺材板都压不住!
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皇帝双目一瞪,对着唐河上道:“唐河上,你可有证据!若是木有,你这就是诬陷朝堂重臣!莫要在朝会上发病!”
一半呵斥,一半维护的话语像极了老丈人维护女婿的样子。
皇帝秀着演技!
王玄都都看得有些愣神,心中已经确定皇帝是要维护唐河上了!
“陛下!”
唐河上深深躬身道:“臣没有犯病,臣确实要弹劾王玄都王侍郎通敌卖国!”
“嘶!”
太极殿里的空气顿时稀薄不少!
唐老四这是智障了?
要说王玄都卖国,本官是不信的,你呢?
呵呵!本官不比你傻吧?
......
程咬金嘴角发抽,厚着老脸站了出来道:“陛下,看样子唐河上病的不清!臣请陛下让太医令们给他看看脑子!”
“程将军!”
唐老四却不领情,出言道:“陛下,程将军,诸位!唐某有证据!”
“什么?”
魏征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唐河上你确定有证据?”
皇帝心中暗笑,朕的演技真不错,嗯,唐河上也有前途!咱翁婿二人将朝堂上的人耍得团团转嘛!
嘴上却道:“呈上来!”
“是!”
唐河上从怀里掏出几张纸,交给了老太监,然后才对自己老爹、程咬金纷纷行礼表示感谢。
王玄都心神巨震,对于唐河上所呈上去的东西突然害怕了起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唐老四会送假证据上去?
显然不可能!
王玄都认真看着皇帝的脸色,心里只能祈求唐河上所说的证据无法完全证实自己卖国吧!
等等!
自己从未做过卖国的事情啊!王玄都突然回过神来,眼神里一下子恢复了些自信。
然而,眼中那龙椅上的青年面色越来越差,又让王玄都的自信莫名有些底气不足。
真·忐忑至极!
“呵呵!”
突然,皇帝一声冷笑,将其中两页纸交给老太监:“来,让王侍郎看看他做的好事!也让大伙看看堂堂侍郎的嘴脸!”
老太监依令将纸页送到了王玄都手里。
迫不及待看下去,纸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自己和倭人的事情。
不对!
这不全是真的,图纸、工艺品和农具不是我送的!
这……黄泥巴掉进了裤裆啊!
王玄都狡辩道:“陛下,这并不能说明臣卖国啊!倭国本就是大唐属国,臣和属国使臣之间有往来不算卖国吧!还有,这上面写的臣算计莒国公,也是假的啊!臣怀疑唐河上私设公堂,对使臣烂用私刑!逼迫使臣在这不合事实的记录上签字!”
“呵呵!”
唐河上冷冷一下道:“王侍郎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谁告诉你倭国是大唐的属国?谁又告诉你唐某烂用私刑?倭国的苏我三郎和田中熊大寒毛都没少一根,随时可以通传来看嘛!”
“欲加之罪!”
王玄都冷哼道:“倭国人都住进鸿胪寺了,还不是使臣?”
“倭国,确实不算属国,那些人,也不算使臣!”
皇帝轻飘飘丢下另外几张纸道:“这些人是来窃取大唐机密的,这上面写了!”
纸页传递了下来,曾经在两仪殿议过事房杜魏李长孙看了几眼就传递了下去。
唐俭根本看都不看!
这个时候了,还不懂节奏?
其他官员,看完那记录无不义愤填膺!看着王玄都的眼神仿佛要杀之而后快!
一份不全面的审讯记录穿到王玄都手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跪在地上的王玄都早已觉得双腿失去知觉了。
拿到审讯记录,王玄都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差,直到面如死灰!
上面写着倭人遣唐使的间谍行为!
不用怀疑,仅仅这些东西已经能够将倭国列入敌国名单了。
大唐可以给予,但你不能不告而取!
大唐,更不允许一个窃贼做自己的属国!
“不,陛下,臣只给了书籍,其他的是……”王玄都一句他们给的未能说出口,惨然一笑道:“臣死罪!”
说出来做什么?拖其他几家下水?
那只会死的更快,不仅自己,自己的家小全得死!王玄都生知世家的尿性,他们可不像皇帝那样多少明面上将些仁义道德。
这次是真完了!只能祈求自己担下所有罪责以后能给小留下一条活路吧!
这是王玄都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一下子晕了过去。
170、募兵开始
“王玄都罪大恶极,将他押如天牢,令刑部、大理寺、吏部联合量刑!至于其他的,就暂时不查了,朕姑且相信这些事情都是王玄都做的!诸位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皇帝嫌弃的看了一眼昏倒的王玄都,淡淡道:“太原王家那边,申饬一番,让他们拿个说法!倭人那边让飞虎卫进行逮捕,审讯,务必不放过一个间谍!
另外,倭国如此行径,不配为大唐属国,朕以为可永绝其番属之想法!可以适当遣返几个无关紧要的倭人,让他们带信回去说明事情经过!大唐乃仁义之国,总得有些大国风范!诸位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一众朝臣纷纷躬身称赞!
为何不称赞?
对于某几家的官员来说,皇帝这是明显不想追究自己家族了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对于非某几家的官员来说,皇帝放弃追究某几家,朝里朝外就不会有大地震了啊!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平稳和谐嘛!
皇帝哪能不懂朝臣的意思?意兴阑珊摆摆手道:“退朝!”
朝臣们再度躬身行礼,然后准备转身离去。
“对了!”
突然皇帝的声音再度传来:“这里还有一份供述哪些人被借种的供词,朕以为这是倭人的胡乱攀咬,就不留了,烧了吧!”
皇帝说完,将手里最后两页纸丢入了铜盆。
大殿里的部分朝臣嘴角抽搐,最后跟随小众们再度道了一句“陛下圣明!”
“嗯!”
这一次,皇帝坦然受之,摆了摆手道:“唐河上留下,都散了吧!”
朝臣们这才离去,留下的唐河上则是被带到了两仪殿。
皇帝有些急不可耐:“唐四郎,海军需要多久成建制,大唐多久才能攻阀倭国?”
唐老四嘴角微微抽搐,拱手道:“陛下,这募兵才开始呢......咱不急行不?”
“咳!”
皇帝干咳一声,无奈道:“大唐,穷啊!”
皇帝口里的穷并非朝廷没钱,相反,贞观四年的国库相当充盈。此时大唐的赋税和前隋最富足的时期相比不逞多让,再加上年初战争胜利带来的战争红利让大唐从未有过如此富足过。
然后奢侈品税征收,让朝廷再增加了一个巨大的进项。
不然,皇帝也不可能在唐老四花巨资买石炭山的时候直接预付十万贯道路施工工程款。
皇帝所言的大唐穷,实际上是市场上的钱荒。
大唐以稀有金属铜为货币,可目前的技术能开采出来的铜有多少?这些铜矿并不能全部用于铸币,还要制作铜制器皿!是以,大唐现有的钱,明显不够三千万人口使用,不然市面上也不会有以绢布为货币的交易方式。
也正是如此,金银等贵重金属才会成为货币的一种。
唐河上自然清楚皇帝口中的穷是何意,不然皇帝不会如此迫不及待想攻下倭国。那可是一整座山脉的银矿!
当然,大唐的钱荒并非没有办法解决,不论是三四百年后出现在蜀中用来进行大宗交易的交子,还是那个打到欧洲的少数民族采用的纸钞,以及封建末代朝廷弄出来的官票和宝钞都是能够处理钱荒的好办法。
但是,时下的大唐暂时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要知道发行纸钞这种货币,需要大量的本位金属储备,不然很容易崩盘。而且,要让纸币的价值相对稳定,需要大量的数据和人才。
唐河上自认为自己一个人无法把控这个东西,暂时也没想过将这玩意放出来。一不小心弄成了洪水猛兽,只怕大唐不需要某个女人,就能改国号了!
“哎!”
唐河上叹息一声道:“明日就是海军招募的日子,臣还得回去准备!”
终究没敢给皇帝任何答复,唐河上行了一礼,退出了两仪殿。
离开皇宫,回到长安学院,唐河上快速抛开了皇帝那句“大唐穷”带来的心里阴霾。
找来来氏兄弟,找来冯智戴,募兵之前的会议正式开始。
募兵的准备工作早在许久以前就由来氏兄弟主导进行着,所以本次会议主要是强调一些募兵的选拔流程和工作分配。
选拔流程很简单,是唐老四从脑子里拷贝而来的体检选拔方案。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身高、体重、某些传染性疾病上进行筛选。
体检的地方就在长安学院,唐河上拟定分出四个教室,分别检查身高、体重和疾病!
而参加会议的四人组分别负责一个版块的体检。
除此之外,唐河上还负责整个募兵体检的统筹。
当然,仅仅四个人是不足以完成整个募兵体检工作的,为了确保体检早日完成,唐河上请了外援。
腊月初十,不知是不是天公有意作美,头天还鹅毛一般的大雪被一轮不怎么温暖的红日代替。
当然,气温却比头一天更冷。
长安城的千万青年早早从床上爬起来,赶往来亭坊。
这可是公告上所写的招募海军的时候,必须快点去排队啊!要是错过这个节骨点,只怕是不再有这么高薪水的兵当了!
所以,在长安学院还没开门的时候,门外的三仗宽的街道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让许多卯时上朝的官员们不得不改道赶路。
一位位身穿甲胄的左武卫士兵早已在街道上排列等候。
他们就是唐河上请来的外援之一,主要负责秩序的维护。这得多亏唐河上有过招募学生的经验,不然这大街上定然会乱成一锅粥。
辰时,长安学院的大门正式打开,前来应征的人被左武卫士兵以列为单位有序带入操场。
来的人有多少此时统计不出来,只能看到整个操场密密麻麻,没留下一丝可供人通过的空间。
即便如此,长安学院门口外的街道也紧紧清理出了一小半。
可想而知,这次前来应征的人比当时长安学院招募学院多了好几倍。
阅台上没有出现唐河上的身影,今日他不需要和青壮们解释募兵流程,那是左武卫士兵应该做的事情。
171、大队长冯智戴
辰时四刻,随着第一队青壮被带入第一间教室,募兵体检正式开始。
八张桌子被摆成一排,每张桌子之间刚好留下一个人能通过的过道。桌子边各自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若是此时民部有小吏在此,定然能认出来,这八个人都是大安坊那个最近挂牌名为唐氏集团有限公司的作坊曾经的账房。
一个个应征的青年被带到桌子前面,那八个如今已是唐氏集团中高层管理的账房拿出一张纸,一边提笔一边提问:
姓名!
年龄!
籍贯!
记录完这些,八个书生将纸递给了应征的青壮,让他们往后按照流程体检。
一个个拿到写有自己名字的青壮,开始往后走!
在第一间教室,青壮们到手的纸上多了名字、年龄、籍贯和身高,第二件教室测量体重。
值得一提的是测量的秤很奇特,并不需要将人用绳子绑上,然后抬起来。毕竟人不是豚嘛!青壮们只需要站到一个平台上,自然有人在哪吊着的小托盘上面增加减少砝码,然后移动横着那一根杆子上的游动标尺。
这是唐河上很早就让来济制作的秤台,很快,人的重量就被称量了出来。
所以,在这一个房间里,手里的纸张上又增加了一个数字。
然后是第三个房间,这个房间的检测明显比前两个房间慢了些。
应征之人进去之后,要被人掰着脑阔看眼睛,看鼻子,看嘴巴,要双手握拳然后分开,最后还要蹦跳几下示意自己的脚不跛!
这也是唐某四亲自监督参与检查的房间。
应征士兵的体检表上,在这一间教室会多出许多字样:五官正常!四肢健全!
然后是第四间教室!
这是最后一间教室,也是检查最繁琐的教室。
说到此处,不得不提及一件事情,那就是冯智戴真的觉得自己运气很背时。
昨天的会议上,在分工上为了表示不针对新人,大伙儿是抓阄决定的谁负责哪一间教室的体检。
来氏兄弟抽到了第一第二间教室,唐河上抽到了第三间教室,而冯智戴抽到了第四间教室。
原本本着什么工作都是做的冯智戴决定一定要好好把好最后一道检查的关卡,争取给三位新上司留下些好的映像。
可是,在拿到第四教室的体检方案的时候,冯智戴懵逼了。
因为那分体检方案上写着两个字一项检查项目“痔疮”!
不能理会这两字含义的冯智戴问了一下唐将军,然后被告知了这个检查项目的另外两个名字“痔瘻”、“痔瘻”!
顶你个肺!
冯智戴欲哭无泪!
作为岭南人,冯大公子自然晓得痔瘻是个什么病!
作为热带地区丛林密集的岭南,由于气温原因,患有痔瘻的大有人在。那病症,好像传染啊!据说只要坐了患者坐热的凳子,就极有可能被传染!
当然,到底是不是怎么一回事,冯大公子没实践过。
当着自己那位号称实践出真知的领导,冯智戴实在不敢说传染这一回事儿!只能暗道自己倒霉,希望不会被传染上吧!
继续将检查的方法看下去,冯智戴陡然觉得自己恶心反胃!
那纸上写道:戴上羊肠制作的手套,然后将手......!
MMP!
丢你老某!
顶你个肺!
......
冯智戴在脑子里将自己所会的岭南版粗口整整爆了一遍,然后弱弱问道:“将军,您是认真的?”
冯智戴此时还能记得当时唐河上的反应!
那位检校大将军一遍喝茶,一边淡淡道:“冯兄为何质疑?不探手进去试试,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长痔瘻?莫非冯兄对此事有什么忌讳?没事儿,大家都是同事,你可以说出来,实在不行,咱俩换就是了!”
冯智戴苦笑!
忌讳肯定是有啊!若是换个性别,别说探手了......咳!
只是,这种话能说?这可是领导交办的第一个任务啊,换了之后领导会不会怪自己拈轻怕重?
这不是必然么,这位年轻领导在长安的风评......!
“没有!”
冯智戴将头一摆,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唐四郎当时淡淡一笑,说了一个“好”字!
所以,这才有了此时带着一双羊肠手套,脸上如同吃了那啥一样的冯家大公子呆木地坐在第四间教室里。
第一个做完前三项检查的青壮终于进了第四间教室,他恭恭敬敬将手里的纸张放在了冯智戴的桌子上道:“这位官爷,俺,俺前面检查完了。”
“嗯!”
冯智戴嗯了一声,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道:“裤子,脱掉!”
“裤!裤子!脱!脱掉?”
那青壮一脸愕然,这是要做什么,募兵还要脱裤子?
这个天脱掉,会不会风吹鸡蛋冷......?还是说,这位官爷,有什么不正常的嗜好?
“官、官、官爷!俺、俺、俺是男的?”
那青壮一下子吓住了!
“老子知道你是男的!”
冯智戴故意绷着的脸一下忍不住了,怒道:“老子也是男的!你当老子想做这事儿?要不是老子运气差,抽签抽......咳,楞个球啊!赶紧脱!老子还能吃了你?不脱就滚!”
“是!”
那青壮吓得颤手颤脚,一咬牙开始解开腰带!
调皮的风儿吹过,青壮只觉得下体一整冰凉,某个部位不由得一紧!
冯智戴深吸一口气,将戴在手上的手套在一旁的肥皂水里搅了搅,然后将中指一探......
那青壮只觉得......
“放轻松!不然会很痛!”
冯智戴不满的声音传来!
青壮欲哭无泪!这种事情怎么放轻松?要不要咱们换了试试?
身上的肌肉明显更硬了!
“叫你放轻松,没听到吗?”
冯智戴的声音更冷了!
......
捣鼓了半天,第一个应征青壮的检查终于完毕,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上的手套。冯大公子将手伸进铜盆里搓洗了好几遍。
这才将手套摘下,然后在那青壮交上来的纸上写下五个字:“某部未见异常!”
“下一个!”
收起体检表,冯智戴拿起那羊肠手套,强忍着恶心又给自己戴上了......
172、征兵体检终完结
走出第四间教室的第一位完成所有体检项目的青年觉得自己某个部位依旧有意思凉意。这显然不是风吹的,毕竟风吹屁股,不会带来那种带有湿润的冰凉。
说不上这种感觉好还是不好,青年只知道,如果时间能够从来,自己大抵是不会进入这最后一间教室,接受最后一项体检的......吧?
第二位青年将这种只能成为“别开生面”的体检方式看在了眼里!
他弱弱问道:“官爷,能不能不做这最后一项检查?”
冯智戴的回答简单粗暴:“可以,不当海军就行了!”
不当海军?
青年觉得眼前那手上套着套子的官爷说得好有道理!
阔是,自己不就是奔着当海军来的么?
想到此处,青年一咬牙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五吊钱什么的是其次,主要是家里老爹一直告诉俺要报效国家!
舍不得菊花套不着钱不是?
卖一次那啥,终生拿钱,这可比隔壁院子的王寡妇赚多了!
哎哟,人设都崩了!
冯智戴依旧是在手套上涂上了肥皂,只是熟练度明显提升了不少,倒是真有一回生二回熟的样子。
“军爷,能,能否温柔些?”
冯智戴的手还未抵达指定位置,体检的青年突然弱弱问出了一句话。像极了平康坊里的......
咳!
冯智戴一声干咳,脸色极度难看,一个“滚”字险些脱口而出!
手略微停顿,最后中指快速戳出,势如破竹!
......
时间飞逝,半天很快过去。
第四间教室里来自岭南的大少爷手法越发熟练,心中对这份检查的排斥也少了不少。和他一样,房间里与冯智戴进行着同一项检查的临时聘请的郎中们手法也越来越熟练。
中午的饭菜很长安学院,不用多说,是唐河上将厨娘召集回来了。大伙儿都忙着,唐河上当然没时间去煮饭。
忙活了半天的大家伙早就饿了,一个个都张着虎口,就险些把饭菜往嘴里倒!
唯独第四间教室里的所有体检工作人员端着饭菜无心下咽,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心里原因还是真没洗干净,冯大公子总觉得自己手上有一股浓浓的异味!
而临时聘请来的郎中们却端着饭菜津津有味讨论着上午那别开生面的检查方法!
在被请来的时候,大伙都对手指查痔法很是怀疑。
作为郎中换做以前,望闻听切一通下来还不能完全确定患者是否是真的患了痔瘻!可今天仅仅一上午,大伙就体会到了手指查痔法的便利!
有没有患病,只需要带着手套一戳顿时间分晓!
这倒是真的验证了这学校内一块石碑上的红色文字“实践出真知”啊!
不着痕迹与那些讨论手指查痔法的郎中拉远了一些距离,冯智戴觉得自己和所有人格格不入!
不管是那些狼吞虎咽的还是津津有味的!
所以,冯公子下午是饿着肚子在岗位上坚持的!
体检的效率很低,和此前的学生筛选比起来低的不是一点半点。整整一天过去,完成体检的士兵不足五千人。
可所有工作人员已经累得险些趴下。
嗯,尤其是饿着肚子的冯智戴!
当晚,吃晚饭的时候,冯大公子是强忍着手上那莫须有的异味给自己灌了些食物。很明显,体检要成为持久战,这几天就把身体饿垮了怕是三位上官会觉得自己体质不行,万一以后把自己弄去当个海军的闲人......
这显然不是冯智戴所想要的。
半个月一晃而过,小年如期而来。
长安学院所进行的征兵体检也终于结束,来亭坊人山人海的拥堵场面终于结束。
这还全赖于在雍州各地送碳炉和蜂窝炭的学生们在腊月二十回来之后帮着做体检记录的结果。要不然,将近十万人的身体检查指不定就得排到年后去了。
征兵体检半个月以来,长安各界百姓都有收获。
收获最大的应该当属冯智戴冯大公子,当体检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他就克服了自己的心里阴影,对指头查痔这种做法竟然有了一丝微弱的快感!
要是把指头换......咳!辣眼睛!辣眼睛!
在第十天的时候,读过书底子身后的冯大公子在指头查痔法的运用上如同顿悟一般,技术上升到了一个新高!只需要一根指头,冯公子就能分辨出自己面前的应征汉子是便秘还是拉肚子,拉得厉不厉害,拉了几天,只需要多探两息时间。
到了最后,不管内痔外痔还是混合痔,只要冯公子指头一戳立马就能得出结论。
其次,临时请来的郎中们受益也是匪浅,大伙纷纷决定在结束以后回自己的诊所增加一个诊疗科目——肛肠外科!
最后,长安的小贩们也赚了不少,毕竟排队候检的青年们总不能饿着不是?
至于唐河上,呵呵,只有支出,木有受益,谢谢!
半个月里,王玄都的案子成功盖棺定论,来年秋后处斩!
崔郑王卢没有一家出来给王玄都求情,尤其是太原王家一脸大义灭亲和家门不幸的模样。和曾几何时兵部尚书攻阀突厥时候对唐俭的态度一模一样!
死他一个,幸福王家!
王玄都的妻儿也得以保存,就连发配教坊司为奴都没有,只是王玄都唯一的儿子被贬为庶人永不录用。
几遍如此,王家在这件事情上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那些送给倭国的手抄本典籍肯定是收不回来了,那可都是根据家里的股本抄的,落到皇家手里算得上一大损失。
其次,王玄都本就是太原王家在朝堂上官职最高,官位最关键的存在。王玄都一倒,王家一下子失去了最身居要职的直系。
最后,为了保证王家脸面,把王玄都的行为坐实为个人行为,刚到长安的王家三爷在两仪殿皇帝书房里待了一整天。不管是从人上还是财上,付出颇多!
至于博陵崔家、范阳卢家和荥阳郑家为自家和倭人的联系而付出了什么代价,外人不得而知。
于此同时,风尘仆仆的冯家二公子带着工匠们已经越过了大雪过膝的大巴山山脉。远赴登州的刘县尉也终于抵达!
173、鱼片到吐的刘仁轨
县尉刘仁轨,哦不,准确说,海军从五品刘参谋长,在抵达登州之时,立马得到了登州刺史的热烈欢迎。
尤其是在刘仁轨表示自己是带着唐河上的挣钱指令而来,能够盘活登州经济之后。
时任登州刺史的秦王府二代嫡系屈突寿对刘仁轨更是热情。自打老爹死了,守孝了一年然后就离开长安远赴登州的屈突寿虽然这一年半和唐老四并无太多交集,可长安里的风云那位任职长安令的二叔屈突盖是一事儿不落的传过信件。
尤其是这一年来,那位曾经和自己一起逛过平康坊,打过世家子的莒国公家小老弟如同彗星一般照亮长安的事迹被二叔大书特书。
什么大唐麒麟儿!
什么长安财神爷!
什么大唐最狠年轻人!
什么魏征第二!
......
诸如此类,屈突家大公子门清得很!
能不对刘仁轨热情点?那可是带着唐老四的点子过来挣钱滴!
登州原本管清阳、廓定两县。在贞观二年的时候一度废置,然后又在贞观三年恢复,再加上靠海的地貌、气候以及土地和水质,农作物产量很低,妥妥的下州,最穷的那种!
腊月二十四日,小年夜,屈突寿自然以一起过小年为由头第五次邀请刘仁轨夜宴。
在基层摸滚打爬过的请瘦汉子怎么可能拒绝邀请?
自己上官安排的事情还办不办了?
要办?
要办就得搞好关系嘛!
为什么?
经济建设需要人不?在大唐,靠着一张嘴就能挣钱搞活经济的就只有平康坊里的人,而且人家还是一大群人才搞活了平康坊的经济不是?
需要地方政府一路开绿灯不?征地、协调这些工作不需要地方协助?
什么?刘某的人设?
这和与同僚一起吃饭有什么直接关系?
难道同事之间一起吃几顿饭就能徇私枉法了?
不现实嘛!
同事之间聚餐的地方就在刺史府里,倒不是屈突寿不请刘仁轨去城里的酒楼吃饭,而是登州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酒楼里的厨子明显没有屈突家带过来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好吃。
另外,刘仁轨一行几人来到登州以后每天白天骑马外出考察,晚上都是住在这刺史府里。让京官驻外头的大通铺客栈?这显然不符合中华两千六百年以来的传统,更不符合大唐的国情。
“刘参谋长!”
“屈突刺史!”
列席入座,刘仁轨与屈突寿彼此拱手行了一礼。
屈突寿微微一笑道:“刘参谋长,在长安的时候,某和唐四郎便是过了命的兄弟!时下,咱们也认识四五天了,何必如此生分?若是刘参谋长不嫌弃,可以同唐河上一样,叫寿一声‘兄长’!”
“善!”
刘仁轨从善如流,点头笑着答道:“即是屈突兄看得起刘某,某就高攀了!”
“这就对了嘛!刘贤弟!”
“屈突兄!”
二人相识一笑,互相称呼了一声。
而后屈突寿才对着刺史府的下人道:“本官的刘贤弟今天又在外头跑了一天,定然饿了,还不快些上菜?”
下人们快速反应,一盘盘极具登州特色的珍馐被传送了上来。
准确的说,是极具登州特色!
刘仁轨一看桌子,脸色如常,心中却已经纠结万分了!
桌子上摆着的是一盘盘鱼脍!
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有草鱼、黄腊丁、大黄鱼......!
十几盘菜,刘仁轨能挨个把名字交出来!
无他,连续吃了四天,而今是第五天了,口熟耳!
作为一个内地人,刘参谋长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挺不错的!
尤其是在第一天吃到海鱼鱼脍的时候,那种带着咸咸海风气息的鲜香再拌上芥末的味道是很不错滴!
阔是,连续吃了四天,四天了啊!
颗米未进,一块面片没进,打嗝都有一股子海鱼的味道,肿么能忍受?
再说了,吃惯了小米、面食的胃,突然改成天天鱼脍受得了?
水土不服都是从胃开始,请了解一下,谢谢!
或者说,可以带入一下浙江人连续四天真·重庆火锅的感受!
然鹅,能怎么办?对方是辣么热情!
看,那屈突刺史举起了杯子道:“来,刘贤弟,咱们干一杯,这黄酒鱼脍为兄最开始的时候可吃不惯,到后来习惯了才发现当真美味啊!”
刘仁轨心里已经苦不堪言:屈突兄啊,某这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啊!能不能易地而处一下,换成面皮儿汤?
然鹅,能说刘某吃不惯?
万一那位官职比自己高四阶的刺史脸色一垮来一句:贤弟这是看不起登州特产?
这不就误会大了么?
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六颗牙齿,刘仁轨表面上由衷道:“确实不错!别有一番风味!胜饮!”
“哈哈哈!”
屈突寿爽朗一笑道:“贤弟适应能力真强!难怪唐老四要派你来登州!来来来!胜饮!”
说罢,屈突寿一饮而尽,然后再热忱道:“贤弟,你辛苦一天了,多吃些,若是不够,让厨子再给你切一些!别的不说,咱这厨子的刀法可和这登州的鱼一样,相当不错!”
对于这一点,刘仁轨倒是由衷赞誉!薄如蝉翼的鱼片,入口微微一咀嚼,生鱼片的鲜香就能体现的淋漓精致。
可是刘某现在就是被这个鲜香整得......想吐啊!
无可奈何酒过三巡!
肚子已经极其不舒服。
屈突通觉得刘仁轨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终于不再劝多吃多喝,而是笑着问道:“贤弟,你这每天早出晚归的每天就在沙滩上转悠,到底在转悠个啥?唐老四那小子所说的挣钱的方式到底是怎么个弄法?
你可别怪为兄直接,是这登州穷啊,为兄心里也挺急啊!”
刘仁轨微微一笑答道:“某家大将军给出的挣钱的方法就在海里,不是小弟不说,而是现在说了,兄长也不一定能听得真切。
小弟只能保证,登州能成为一等一的富裕州府!明日弟将开始落实各项工作,兄长若有闲暇可跟着小弟走走。一来帮兄弟搞搞协调,二来这些事儿看在你眼里,也能放心!”
“明日?”
屈突寿一愣,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么快?”
刘仁轨淡淡一笑道:“这几天已经选好地址了!明日便开始动手!”
“好!”
屈突寿点点头举起酒杯道:“那明日还请贤弟不吝赐教啊!来,喝酒吃菜!”
刘参谋长脸色一僵,又......又吃?
174、懒人的最高境界——晒盐吃!
宴会终于结束,刘仁轨是被人扶着离开刺史府客厅的。不是真的醉了,而是肚子实在不舒服又不能直说,只能装醉。
当晚,拉了几次,刘参谋长记不得了,反正某一朵花和长安城里那些主动或者被主动进行了征兵体检的青年们一样——括约肌松弛。
第二天,隶属渤海湾的某一大片沙滩上,不仅括约肌松弛,就连腿部肌肉都有些发酸的刘参谋长在几个跟班的搀扶下在沙滩上站着。
不是准备散步,而是在等待某个吃生鱼片吃出感情来的刺史调人来帮着做工。
调动村民这种事情,到底是一州父母官在行,没多久,屈突寿就带着十几个渔村的村民到了海滩。
别提什么回长安参加大朝会,自打刘仁轨抵达登州之时,屈突寿就坚定了一个信念,今年本官不回去了!
述锤子个职,除了回去哭穷,除了回去表示今年登州平安无事,还能做点啥?前者不能为登州哭到些补助,后者怕是又要弄个中下的评价!
尤其是吏部考评,屈突寿说起来都是泪!
那位没能入主中书省国舅爷自打当了吏部尚书以后,在工作上明显严苛了不少。不管是对自己这些秦王府嫡系勋贵,还是对那些世家官员,公正客观得不得了。
仿佛就是为了博一个公正严明的名头,可实际上大伙都猜测过,是不是国舅爷对大家不支持他成为国务院左总理这事儿的报复。
很红果果!
就如同此时登州刺史对刘仁轨的热衷一样,红果果!
翻身下马,登州刺史屈突寿脸上带着笑容!这笑容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献媚!
“刘贤弟,愚兄把人给召集起来了!”
屈突寿丝毫不理会眼前那个腿软的清瘦青年的官位比自己矮了三四级,笑着道:“现在怎么做,你安排就是,愚兄保证村民们很听话!”
“多谢!”
刘仁轨致谢一番,然后指了指海面道:“这十里海岸线,修筑成一块块十亩大小的盐田,田埂要半丈高,然后设立能够灌入海水的水渠......”
刘仁轨侃侃而谈,一口气说了一刻钟,全是修筑的细节!
屈突寿听得一愣一愣,就差说一句“兄嘚,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啊!”
不够,屈突寿到底是做了一年多刺史的存在,听多了下级的工作汇报,抓重点的能力是相当不错。待得刘仁轨话音落下之后才开口问道:“盐田?贤弟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弄盐?”
“对!”
刘仁轨点点头,对屈突寿抓重点的能力表示赞誉,笑着道:“就是要在这里弄盐!而且还是上好的精盐!”
“那个!”
屈突寿挠了挠脑袋,很不理解:“咱登州没啥盐矿啊!”
来登州一年多,屈突寿可没听说过哪里有盐矿啊。再说了,即便是登州有山盐,就近取材不好么,还得运到这海边来?
咳,请恕本官孤陋寡闻啊!
刘仁轨淡淡一笑,眼神中没有任何轻蔑,却让屈突寿有一种觉得对方就是在说:你确实孤陋寡闻,的赶脚!
尤其是指了指海上的动作,和那淡淡的声音:“屈突兄,这一大片海水是什么味呢!”
海水是什么味?
偷偷下海游过泳,吞食过几口海水的刺史大人自然知道海水是苦咸滴!这一点,你可考量不了本官!
嗯?
等等!
“贤弟的意思是?”
“对!”
面对屈突寿的愕然,刘仁轨淡淡一笑,回答道:“就是要从这海水里弄出盐来!”
这!
屈突寿一脸不可置信:“兄弟,这海水怎么弄出盐来?”
莫不是直接舀海水来掺入饭菜里?
“嘿嘿!”
刘仁轨一笑,曾几何时自己也不信这海水能弄出盐来!要不是跟对了上司......优越感有木有?差异感有木有?
答案很肯定,有!爆棚了那种!
没有直接解释,反问道:“屈突兄可否试过将海水放进锅里烧煮?”
屈突寿摇摇头道:“木有,莫非贤弟试过?”
“没有!”
刘仁轨的回答简单直接:“某是内陆人,这是第一次到海边来!”
那你说个锤子!
屈突寿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看在需要你盘活登州经济的份上,你看屈某,咳,屈突某会不会抓起一把沙子丢在你脸上!
“某家大将军说滴!”
刘仁轨脸上挂起崇敬的神色,对着长安的方向拱了拱手道:“大将军说了,海水烧煮之后,锅底会留下白色的晶体,那就是海盐!”
刘仁轨口中的大将军,自然是唐老四!
根据自家叔叔那些信件,屈突寿可以直接在心里下定论:目测,此事假不了!真·目测!
“所以!”
屈突寿一脸恍然大悟道:“咱们是要在这里架锅煮水?”
“不!”
刘仁轨却点点头道:“是晒!”
“晒?”
“对!”
“卧槽!”
登州刺史一句很唐老四的粗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么懒的么?
别人形容懒人,都是说懒到烧蛇吃!形容很懒的人,那是说懒到晒蛇吃!
可现在,屈突寿觉得这个世界对懒人等级划分应该再设置一个最懒!晒盐吃哪种!
这TM的要是能晒出来,那海滩上还会是沙?不都应该是盐么?
再说了,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什么时候大海被晒干过?海水还是辣么多呀!不可斗量嘛!
屈突寿不着痕迹后退一步,仿佛要拉开距离告诉世人,俺不认识眼前这个疲懒货!俺要回长安述职,不然,明年回去,怕中下的评定都混不到了!吏部那位比自己只大七八岁的昂口会在考评册上写道:懒到晒盐吃的懒货,下下评!
“屈突兄!”
刘仁轨拍了拍屈突寿的肩膀,脸上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意道:“不要惊讶!你只需要帮刘某安排人手,具体怎么做,大将军已经告诉刘某了。
晒海水,是肯定会出盐的,咱们看着就是!”
屈突寿一脸苦涩,心道:小刘啊,你确定要这样做?你确定能成事,而不是那个舌功深得其父真传的唐老四给你洗了脑壳?
175、岁末至
“屈突兄?”
见着屈突寿神游物外,刘仁轨出言相叫。
“咳!”
干咳一声,屈突寿一脸难看道:“贤弟,你当真不是在逗我?”
屈突家的男儿一字当头,即便是心中对晒盐这种做法不敢苟同,屈突寿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这是想点醒一下刘仁轨,总不能前几天大家还在一起喝酒吃饭,一遇到事情就跑路不管,就连劝都不劝一下吧?
当真以为屈某是那种喝两顿酒就可以和人侃天侃地,就差烧黄纸砍鸡头的酒肉朋友?
摆明了不是这种人设嘛!虽然老爹死了,自己二叔还活着呀,要是自己这样做,回长安还不得被二叔打断腿?
从四品下州刺史被正五品长安令打断腿,这种笑话,屈突寿觉得自己也没面子闹出来不是?
刘仁轨哪里听不出屈突寿话语中的提点,依旧是淡淡笑道:“兄长放心,此事定然能成功!你可以试想一下,谁曾想过猪油和草木灰就能弄出肥皂来?谁曾想过,石头煅烧能弄出水泥来?还有那玻璃、蜂窝炭!
屈突兄,不是小弟盲目信任大将军,而是这些谁让都有先例!
大将军给刘某的小册子里,将晒盐的方法和步骤写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写了其他靠着大海挣钱的方法,海盐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能和海盐一样挣钱的万一弄出来!”
“当真?”
“千真万确!”
“能否让本官看看?”
“有何不可?”
“呼!”
屈突寿吐出一口气,狠狠道:“搞了!”
死马当作活马医嘛!
反正登州穷,搏一搏万一驴变汗血了呢?
再说了,即便是晒盐不成,刘仁轨不是说了么还有和盐一样赚钱的东西!
这玩意要是真弄成了可是盐呢!
大唐最赚钱的是什么?
琉璃?
呸!
是盐铁!
不信?
呵呵!
你看现在做铁器专卖的长孙家多富裕?再看看把控着盐业的范阳卢家多富裕?
唐老四既然都敢说还有和盐一样挣钱的营生,那为什么不博一下?
到时候,登州肯定会冲下州变上州,自己这官位也水涨船高,紫袍也可以觊觎一下不是么?
什么?怕到时候盐弄不成,其他的也不成?
这显然不可能嘛!皇帝让唐河上自筹资金招募海军的事情登州是收到过朝堂抵报滴,不挣钱,唐老四那啥养一个卫,光靠现有的产业?
莫非海军姓唐不信李?
那位年轻的皇帝叔叔能让唐老四这样做?
即便是能,唐老四有这么蠢,私掏腰包给皇帝弄武装?真当他和武家那个要死不死的老家伙一样蠢?
于是乎,一句“搞了”脱口而出,登州几个渔村的百姓们开始在海滩上劳作!
挖沙的挖沙,筑梗的筑梗!
吆喝的号子此起彼伏,海滩上一时间沸沸腾腾,仿佛有了春日的景象。
刘仁轨也没时间在搭理屈突寿,而是拿着图纸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开始指挥起施工来。
屈突寿借着刘仁轨不注意,让手下大了一大壶海水,转身往刺史府走去。
做什么,不言而喻,煮水啊!
总要试一试,看看是不是真能煮出盐来,也给自己增加点微末的定心丸不是?
煮海水的结果,屈突寿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到底有没有煮出盐来,也没人知道。只是,第二天海滩工地上又多了十个村的村民。
年关越来越近,或许登州是全大唐唯一一个没有开始筹备过年的州府。因为海滩上不断有村民增加,一时间海滩上人满为患。
长安,各家各户已经开始为除夕做准备了。
东西两市的桃符兜售一空之后又是一空,不论是贫苦人家还是高门大户,总将新桃换旧符。
然而有九百多户人家的大门上,这一年没有采购新的桃符。门框上那原本挂桃符的地方被红色的纸条代替。
纸条上用黑色的毛笔大字写着“事事如意大吉祥,家家顺心永安康”!
写着“一年好运随春到,四季彩云滚滚来”!
写着“......”
有的用的是严密工整的楷书,也有的用的是行押飞白,更有的用的是龙蛇狂草。
每一户门上的红纸字条上的内容都不一样,而每一户红纸条的宽度和字体的大小也不一样。
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是那些字迹看上去都还略显稚嫩,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张贴着这种红纸条的人家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娃娃在城东北角落那个叫做长安学院的来亭坊里读书。
这些楹联的内容自然是某个年轻的山长提供的,书写张贴着些楹联,也是那位年轻山长给每一位学生下达的寒假作业。
当然,莒国公府和大安坊工坊也挂上了这样的楹联。
这倒是长安城里一道异于往常的风景。
那些个贴着红纸盈利的家长们不畏严寒站在风里,看着自己儿子写得东西,一脸骄傲!就差逮住路人显摆:俺的娃娃是读书人啊,看这楹联就是俺家娃娃自己写的!
周围的邻里们一脸羡慕:啧,看,这就是有娃娃在长安学院读书啊!读书人,桃符都和咱们不一样!
莒国公府,某一个担任太常少卿的郎君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大朝会和年底的大宴了解一下!太极殿需要布置、曲江苑也需要布置,早已累成了......狗!
某位因为鸽子养得确实不错而成功从流外升值到正六品官位的突厥大佬望了一眼北方随即去了西市,这是要采购些物品准备度过在长安里的第一个岁末了。
别问为什么身为官员不去东市,一大家子人呢,不节约点,工资怎么够花?本汗又不像唐老四那样能挣钱!
额,为什么说起唐老四,本汗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冲动?
长安城各个门,不断有马车驶入,那些都是各地回来得官员,最低都是一县之尊,可进了城里,谁都会小心翼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京城里面嫌官小啊!
当然,也有官吏架着马车出城而去,那是受到前些日子铜炉送温暖启发的长安万年二县的官员,决定采购些下等豚肉给贫寒的家里送去。肉不多,也就一斤两斤,好歹是个心意,也是一种政绩不是?临着考功的最后几天,不管是做做样子还是什么滴,总也能有个临阵磨枪的效果不是?
贞观四年,腊月二十九卯时,闻登鼓准时响起!只是,今日的鼓声明显比平日里多出了好几声!如果有人细心数一数,定然能发现,那是九次!
九为极数,长安的鼓声响这么几下,要么是皇帝宾天,要么是长安危机,要么是岁末以至!
显然,今日是最后这种情况!
在家里早早起床的唐河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绯袍,淡淡一笑:“岁末至矣!”
随即,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