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今天凌晨,这本书正式上架了。
老茶是新人,在我印象中,签约、上架这些词离我似乎十分遥远,特别是在上一本书扑街扑出石油以后,甚至一度打定主意做一个纯粹的讲故事的人,闲暇之余码码字,自娱一番,或者日更两千,给自己一点紧迫感,免得人闲志懒。
但没想到的是,新书写到小三万,编辑大大青眼有加,说签个约吧,当时老茶那个心情啊,激动过后,把日更两千变成了日更四千。
先分类强推,再新书推荐,两榜溜达了一圈,期间认识了不少好朋友;成绩么……不怕大家笑话,就是目前这个状况。本以为上架无望,谁知天上掉下个红豆包,编辑大大说上吧,于是,老茶上架了。
据说西方有位大神立志拯救全人类,以13收藏的成绩(后来还掉了一个,-1)果断上架,死的不能再死的节奏,上架后又活了,大火;现在,老茶揣着自我实现的野心,带着悲壮慷慨的心情,上架了。不敢自比大神,不敢奢望大火,活一下,似乎能摸摸边?再说,万一碰上个地震海啸孩子闹的,沙滩咸鱼不也能翻身么?哇哈哈,笑话,笑话。
老茶是兼职写手,工作时间码字基本不可能,只能靠晚上回家熬夜加班加点。上班下班,陪陪老婆孩子,基本就十点以后了,所以,日更四千基本是极限,或许……偶尔……爆发一下(此处请自动标为小六号字),请各位见谅。
最后,老茶郑重承诺:
生命不息,码字不止,日更四千,完本后已。
关于第一卷某些问题的解答
1.这是个什么故事?
这是个人类发现自身价值的故事,是个在黑夜中奔向光明的故事。小市民出身的犭句屎运小警察要实现家庭梦想,穿越者拼命想挣脱时代的枷锁做自由人,迷迷糊糊的小牧师梦想着把光明神教的荣光播撒到每一个能看到的地方,居心叵测之徒希望靠炼金术一步登天成为神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发现了新的自己。
2.故事的主角是谁,乔治还是达克?
当然是达克,虽然乔治是个穿越的,但作者下定决心要让他当男二啊!他是翻不了案了。
第一卷中他的戏份多,主要是因为达克只是个连级别都没有的小警察,对炼金术的了解也多是从妹妹莱莉那里了解来的一鳞半爪,有很多内容要靠乔治来串联。
3.有穿越者,那他能老老实实地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吗?
穿越者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弱点。比如自诩高人一等,再比如……懒:“伙计们,我需要巨龙牙缝里保留三天的韭菜叶。”所幸我们的穿越者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
至于穿越者的王朝霸业,高起点自然要有高目标,其实乔治一开始研究炼金术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与世界格格不入。但当他逐渐接受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的身份,认同了自己的家人与朋友,他就开始无耻者无畏的破坏世界和平了,能祸祸到什么程度,请大家拭目以待。
4.书里的体系似乎有点混乱,比如露了一面就不再出现的使魔,再比如各种副本之类的,是不是作者码字太多,前言不搭后语?
完全不是这样,其实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是炼金术在不同应用层面上的表现。既然光明神教是炼金术进步的最大阻碍,要推翻这座大山,只靠一条路是不行的。还且,还有殊途同归一说……后边不能说了,再说就泄密了,容老茶卖个关子。
5.30万字了,还在第一卷,成绩嘛,您别不高兴,现在看来也就是扎死他搜搜,这是要在新手村里挥刀自宫的节奏吗?
这点恕老茶不能苟同。遥想第一本书,百万字完本没签约老茶都没进宫,现在约也签了架也上了让我挥刀?门儿都没有。再说,编辑大大那边,老茶牛皮都吹出去了,甭管这书成绩怎么着,非写完不可!
老茶在这里摔茶碗赌咒发誓,除非老茶本人扑了,否则,一定给各位书友一个全头全尾的故事!好,老茶码字去也。
本书群号:644591281
这是《史莱姆研究者》的第一个读者交流群,希望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和想法尽管提。
这是一个友好交流的地方,请入群的朋友改成起点的名字,这样交流起来比较方便。拒绝一切谩骂和人身攻击,请各位入群的朋友自重。
重要通知
尊敬的各位书友:
感谢大家长期以来对老茶的支持,但是,老茶有个很遗憾的消息要告诉大家,那就是……
(放心吧,绝对不是什么断更、太监之类)
昨天老茶实践了自己的诺言……扑街了,是真人快扑……挣扎到医院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挂了两大瓶水,终于又能更新了。现在正遵医嘱卧床中……卧多久,自己说了不算……
所以,很遗憾的,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恐怕每日只有一更。
敬请谅解!
关于犹利亚教和光明神教那点事
这章本来应该明天发,但是,嗯,还是提前发了吧。
相信了解一点历史的各位书友都很清楚,老茶写的光明神教、萨奎尔教、姆斯蓝教和犹利亚教的原型是什么。首先,这是小说,不是正史,各位千万不要把它当正儿八经的历史来看,更何况涉及诸多敏感方面,所以,小说家言,请勿深究。
那么说一说光明神教和犹利亚教那点破事。
在这个小说世界里。(这是大前提啊大前提)
最早出现的是犹利亚民族的宗教——犹利亚教。它信奉造物主依和华,把他作为唯一存在的神来崇拜。
犹利亚人的王国很早就灭亡了,犹利亚人离散到各地,受尽欺凌,甚至被禁止从事农业生产,所以只能操持在当时被视为贱业的商业(后来又加上金融)。犹利亚教也成为一个单纯的民族宗教。
第二个出现的是光明神教,最初与犹利亚教同源,也信奉造物主依和华,但是后来教义有了变化,认为依和华为圣父,然后是圣子克里摩斯(后来对于此人到底是人还是神争执不休,好一阵狗撕猫咬,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不,是没完没了),接着是圣灵,这便是三位一体的神。
后来,罗玛帝国发现光明神教对自己统治有利,便采取了扶植政策,甚至将其定为国教,于是光明神教快速发展,成为大陆主要宗教之一。
光明神教和犹利亚教彼此视为异教徒,但是,是不一样的异教徒。比如,《光明经》里面的《旧之约》就是全文照搬的犹利亚教经典,只有《新之约》是光明神教的原创。
因此,在光明神教看来,犹利亚教大体上属于异教徒中的可利用对象,而不像姆斯蓝教,那是见了面一定要分个生死的。
所以,当时的主要矛盾,是信仰光明神教的多兰德与信仰姆斯蓝教的阿拉孛帝国之间的矛盾。
而犹利亚教,在两强夹缝中残喘着。犹利亚人,被多个民族**(此处请读作“揉蔺”)之后,现在是阿拉孛帝国治下的子民,遭到残酷的剥削和压迫。
时间到了17世纪,光明神教和姆斯蓝教的千年互撕只剩下怒目而视和吐口水的力气。但是,对方倒霉,倒大霉,依然是举国上下喜大普奔的超级利好消息。
现在阿拉孛帝国正走向衰落,连新特诺蒂兰这新建国家都能来踩一脚(虽然这时候大部分国家还不了解这件事),按理说是光明神教大举扩张的好机会,奈何光明神教内部纷争也很厉害,先是教皇之争,再是炼金术发展带来的思想“混乱”,然后是市民阶层的壮大和底气越来越足的王权,这足以让光明神教焦头烂额——跟拉撒尼派和什利叶派内斗愈演愈烈的姆斯蓝教一比,大家大哥不要笑二哥。
这时候,犹利亚复国主义渐渐兴起,作为姆斯蓝教的宿敌,光明神教焉有不搞事情之理?
所以,光明神教果断扶植犹利亚长老会,推动犹利亚复国主义搞分裂,不不,复国大业。
一句话总结目前的形势,那就是——
万恶的多兰德出钱(?)出枪(刀剑、技术?)出顾问(这个真的有),帮助阿拉孛帝国的分裂分子——
武装叛乱!
当然,如果成了,那史书必然要换一种说法:
英勇的犹利亚民族在经历了残酷的斗争后,终于在多兰德王国的支持下,赢得了民族毒离(那两个字必然是敏感词,各位,将就一下吧)。
至于这叛乱(民族毒离)成与不成,达克、乔治他们何去何从,咱们后文见分晓。
感谢各位的支持!
本年度最重要通知
尊敬的各位书友:
因小茶二号即将降临,所以本书将暂时停更一段时间,待到形势稍稳,老茶立即恢复更新。请各位书友多多包涵,感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
看不见主角的进来,……好吧,请进来。
主角是达克,达克,达克。
在作品简介里有,作品相关里《关于第一卷某些问题的说明》里有,第一章开头也说得很明白了,奈何不断有些人冒出来问,问,问。在评论区里刷,刷,刷。诸位,伸手党容易做,评论区留下些无脑问题,几个意思?光顾着自个儿嘴爽,把别的忘了?
人有三急,我看还要加上一急:看书急。我不想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把有些性急的朋友也划拉到喷子那一堆里去。所以,咱都沉住气,如何?
当然,人和人还不一样,有些书友,除了性子急,还喜欢起哄架秧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怎么把人往沟里带怎么来,您这么搞,是不是缺了点那啥?怎么着,给人添恶心成本为零?
说不客气点,这本书是我写的,书评区这一亩三分地,我说了算。有玩嘴炮的功夫,我还不如多码点字呢。
从今天起,凡是认不出主角又在书评区叨叨的,二十四小时内见不到老茶回复,您自个把它删了,也给我省点工夫成不?要不然,咱只能删帖禁言,走好不送。
最后一句,有些事,成本还真不为零。网络不是净土,也不是垃圾场。各位切勿自误。
关于暂停更新的通知
受工作量增加以及孩子不听话等因素影响,本书暂时停止更新,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间或有抽搐式更新,敬请见谅。
新书已上传,欢迎各位书友
新书《枪,芯片和拜纳瑞粒子》已上传,这次老茶要挖科幻的坑,各位多支持哈。
外传:那年的河洲(1)
一片迷迷糊糊中,斯黛拉慢慢睁开了眼。
好像是,船翻了?
我死了吗?
没有。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四肢无力,接着排山倒海的饥饿感袭来,把她压得动弹不得。
“你醒啦?”
随着淡然的问候,一张少见的黄皮肤面孔映入眼帘。
这个男孩子是黑发黑眼的?少见。
史黛拉下意识地缩缩身子:“你是谁?这是哪?”
“乔治,外出修行中炼金术师。这是多兰德王国北方诺兰郡涅末哈森河中的一小块无名的冲积平原,我们的船,莉迪亚号载客太多,沉没了。命大的人都在这。他们逃过了黑死病,又暂时逃过溺死的危机,我不知道他们的好运气会不会用完。”
斯黛拉很不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但情况未明,必须忍耐。
“他们?我以为你会说我们。”
“能者无所不能。我们和他们不同。”
修行中的炼金术师?别吹牛了,后边加上学徒两个字还差不多。
必须从他嘴里得到更多信息。
“我是北海红珊瑚投资的斯黛拉。我可以雇佣你,开个价吧。”
“我不缺钱。救你只是举手之劳,全凭兴趣。救命之恩可以为我做事来偿还。”
“你想干什么?”
“现在这片小洲上一共有四十三个人,已经分好了团伙。我们三个成为最无用的一组——没有强壮的肌肉,高深的魔法,你虽然脸蛋不错,可惜太瘦,不合那些粗坯的口味,所以暂时没事。我们三个必须团结,才能在这个残酷的小世界里活下来,直到救援来到,或是足够强大,逃离此地。”
“我们三个?”
斯黛拉这才注意到,旁边还躺了一个帅气英俊的男孩子,金发碧眼,面孔线条柔和,但是他现在脸色苍白,骨瘦如柴,呼吸急促,带有金属啸鸣音。
斯黛拉觉得不妙:“发烧了?”
“他叫沙奇,我在路上遇到的厉害魔法师,现在么,看。”
乔治说着,轻轻翻开沙奇的衣领,露出他脖根处拱起一串串小疙瘩。
黑死病!
斯黛拉尖叫一声,一骨碌滚到旁边,腿都软了。
黑死病!天杀的黑死病!
王国北方彻底乱套,达官贵人纷纷南逃,不要说飞空艇价格一日涨了十四倍,无论车马行船,一票难求。
自己不正是这样和爸爸一起抢上莉迪亚号南逃的吗?
现在,这个天杀的乔治居然把我和一个黑死病人放在一起?
“如果嫌死的慢,你大可以喊叫出来,然后,我们会被杀死扔进河里,我们分到的为数不多的生活必需品会被弱肉强食的强盗们瓜分。”
“会死的,我们会死的!”
“发烧的病人很可疑,所以他们离得我们远远的。我好实施计划,但如果他们确认是黑死病,那我们死定了。所以这个度要把握好,必须选择合适的时机治好他。”
斯黛拉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治好他?你疯了吗?黑死病是不治之症!”
“世上没有不治之症,只有不思进取的蠢货。沙奇的黑死病属于传染性极强的肺鼠疫,如果我不出手,他三天内丧命的几率高达95%。”
“鼠……疫?这和老鼠有什么关系?”
乔治淡淡地笑了一下:“把那边烧好的水端来,他该吃药了。”
斯黛拉打小就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那都是下人做的,笨手笨脚,差点把水罐扣到沙奇头上去。
乔治接过水罐,警惕地扫视四周,发现所有人离这里都远远的,一只手持水罐,一只手两指捏开沙奇的嘴巴,小指一拨,一片薄薄的白色小药片送进他嘴巴里,一口水喂下,药片消失了。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沙奇咳嗽两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明天这个时候再服一次药,他就能清醒过来,一周后,不,好的话五天之内,他就能自如地行动。十天之内,火魔沙奇就回来了。”
“明天?那是什么药?”
“我开发的特效药,专门抑制黑死病的特效药——链霉素。”
“你开发的?你今年多大?”
“十四岁。”
“吹牛!”
“信不信由你。”
“那你为什么不救人?”
“按教会的说法,这是光明神对世人罪孽的惩戒,拿出药来,你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可是……好吧,我要了,开个价吧!”
“现在并非拿出来的最好时机,我暂时不打算卖。”
史黛拉笑嘻嘻道:“那我就去教会告密,说你私藏药物。还是卖给我吧,保证你不吃亏。”
“尽管去告,一个十岁的臭丫头告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开发出了令全大陆束手无策的黑死病的特效药?除了给你背后的家族惹上一堆麻烦,没别的好处。”
“你!”
“我劝你还是放聪明些,乖乖按我说的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早日离开这个即将变成地狱的地方。
“变成地狱?”
乔治没说话,朝旁边咆哮的泥水抬抬下巴。
浊浪排空,阴霾密布的天空下,大大小小的混浊泥浪好像无数条扭动咆哮的巨蟒,向南席卷过去。河洲边裸露的白厉厉的岩石在瑟瑟发抖。
“虽然不敢确定,但这里不可能长期坚持下去。我们不能束手待毙,至于审判之日何时到来,或许一个月,或许二十天……占星术和繁琐的运算是沙奇的专长——拿着刀子,去那边割些这样的草,我有用。”
“你为什么不去?”
“你知道怎样观察黑死病人的病情变化吗?你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吃药吗?”
“那我来之前你是怎么做的啊?欺负人!”
“说的太对了,就是欺负你。你可以选择不被欺负,去粗坯那边碰碰运气。”
斯黛拉扫了一眼大呼小叫的人们,鼻环和刺青散发出来的不祥气息、拳头到肉的砰砰声和放肆的狂笑让她头皮发麻。
她忍气吞声地服从了。
当她抱着一捆草回来的时候,乔治已经重新点起篝火。
“快拿来,我要烤草钓鱼。”
“钓鱼?”
“我们可以吃顿好的。给我。”
外传:那年的河洲(2)
沙奇沉沉睡去了。乔治把斯黛拉割回来的草烤一烤,绞出汁液,涂在另一种不知名的草上。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个面色阴沉的瘦高个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
斯黛拉有些害怕,朝乔治那边缩一缩。
乔治不为所动,看也不看那个家伙,自顾自的烧烤,绞汁,涂抹,做完以后带着斯黛拉沿着河洲边缘走,边走边低声哼唱:
“我们生活的世界
就像一个垃圾场
人们就像虫子一样
在里面你争我抢
吃的都是良心
拉的全是思想……”
斯黛拉忍不住问:“旋律真奇怪,这是什么歌?”
“你不用管。”
“哦,歌名也怪。”
乔治当然知道斯黛拉在抬杠,翻翻白眼:“影响你了?”
“没。”
其实斯黛拉挺好奇接下来会有什么,但乔治最终没有唱下去。那个面色阴沉的瘦高个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斯黛拉忍不住好几次回头望,乔治却很淡定。
走到一处被河水冲刷出来的凹进小河湾,这里水流变得缓慢,乔治找了一块软泥地,摸出小刀开始削芦苇,把它削成手指那么长的两头尖的形状,插在烂泥地里。然后涂上已经变成紫黑色的混合草汁。前端多,后端少,隔两步插一根,一共插了八根。
斯黛拉忍不住问:“你在干什么?”
“钓鱼。”
“钓鱼?”
“对,一会儿鱼就自己上钩了。去那边坐一会吧。”
两人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乔治问道:“听你的口音,是北海雅根克那边的?”
“对,北海的首府,冰海浮城雅根克,世界上最繁华的自由贸易港。你听说过吗?”
“我八岁的时候,父亲去那儿讲学,跟着去过。”
“讲学?你爸爸是教师还是学者?”
“他是个炼金术师,是雅根克大学的荣誉教授。偶尔客串开个讲座什么的。”
“你的炼金术是跟他学的?”
“不全是,有些思路是自己的。我不喜欢他的做事方式。老头子的机械制造和炼金流程控制登峰造极,我比不上,但是别的方面我将来一定比他强,所以选择了自己出来游学。”
“家里人不担心吗?”
“哼。不用你管。”
“机械制造和炼金流程控制,雅根克讲学……”斯黛拉皱着眉头想,突然一激灵,“你爸爸是尼古拉斯大师?”
“嚷嚷什么,别把鱼吓跑了!”
“传奇炼金术师尼古拉斯?”
“小点声!”
“不对啊,看年龄,你应该是他孙子——”
“要你管——鱼上钩了,走。”
斯黛拉跟着乔治过去一看,不得了,八条一样灰不溜秋的鱼串在削尖的芦苇上,有些还在抽搐呢!
乔治呵呵一笑:“大丰收。”说着开始动手收拾。
“你是怎么做到的?”
“马拉尔草和月光草的汁液对生活在岸边的扁头四鳃鲶有致命的吸引力,它们甚至会冒着生命危险蹦上岸来吮,两种草汁按比例混合,足以让它们疯狂。看,下边还有往上拱的呢。贪婪是七宗罪之一。走吧,回去烤鱼。
躺在草毯上的沙奇仍然酣睡未醒,但是旁边多了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壮汉:“喂,小兔崽子,这家伙,不是得了黑死病吧?”
乔治冷冷答道:“你觉得呢?要不然我还能活着吗?”
壮汉一口唾沫吐在一旁的水罐里:“早点死了好!粮食别吃太快啊!死了给大爷我留着。”
斯黛拉生气了,想说什么,被乔治一只手死死拽住。
“哟,爱德华多,干什么去了?”
跟在壮汉身后的瘦高个笑道:“知识渊博的小朋友给我们准备了新鲜的鱼,我们尝尝他的手艺。”
原来这两个人是一伙的,斯黛拉再也忍不住了:“你们无耻!”
可惜,声音挺好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两个混混哈哈大笑,自顾自的去了:“一会爷爷们来拿鱼,小家伙,手脚麻利点啊!”
乔治满脸淡然,烤上鱼,把水罐里的水倒掉,刷干净,摆到一边。
“怎么办?”斯黛拉快急哭了,“我们没水喝了!”
“两个小时内没有,一会那些混混会分享的。”
“怎么会!那可是些强盗!他们毁了我们的水,还要抢走我们的鱼,你还烤个什么劲儿啊!还不如扔到河里去!”
“我挺喜欢你这做事的劲头儿。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火没有用。”
乔治一边烤鱼一边说起现在河洲的情况。
莉迪亚号出事的地点离河洲不远,大部分乘客漂流到此,船只几乎粉碎,变成了一堆烂木头。没有任何修复的希望,于是乘客们只能期待救援。
北方大乱,河洲上和外界联系又断了,救援不是一天两天能等到的。如何艰难求生成了最紧要的事。
四十三名乘客很快形成了利益相近的小圈子。有五六人一伙的,有十几人一伙的,乔治人缘很差,本身也不愿意跟他们瞎掺和,就自己带着病重的沙奇和捞上来的斯黛拉在没人要的河洲角落里自成一系了。
“刚才欺负我们的两个家伙一个叫爱德华多,一个叫朱利尔,是多兰德王国斯内尔港下水道贩毒团伙的成员,佣兵,他们那一派人称下水道派,有七个人。我丢失了全部的傀儡核心和药剂,和这些杀手正面较量没有胜算;沙奇如果没生病,一只手就能把他们做成烤猪,但是现在不行。所以武力解决会死的很难看。”
“那我们就只能忍着?”
“对。”
斯黛拉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也会雇佣兵帮忙!”
“在这儿?如果你钱足够多,马上就会变成一具浮尸;权势地位什么的更是提都不要提——得罪了这么有来头的人,出去也是个死,还不如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你经常这么被人欺负?”
“对。这样也有好处,可以增强心理素质和抗挫折能力。”
乔治不为所动,神色漠然,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天经地义的事。
斯黛拉气鼓鼓道:“那好吧,那好吧,给我盐,我要亲手咸死这帮家伙!”
“不,你不能这样。撒了盐会影响口感,严重影响美誉度。”
“哼,长了那么一个大个子,原来是个胆小鬼!被欺负了连一句话都不敢回!”
乔治笑笑,不说话。
光线变得晦暗不明,傍晚来临,烤鱼的香气飘出很远很远。
斯黛拉听到自己肚子发出抗议,她决定原谅乔治:“乔治,我可以吃一条吗?他们只有七个人……”
“不行,万一他们有人要吃两条呢?”
“就说烤焦了一条嘛。你不想吃吗?我只尝尝鱼头就好了。”
“做人要诚实。”
“你!你真是个善恶不分的家伙!”
“说对了,斯黛拉小姐,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降生在这样一个黑暗荒芜的时代,在这里,善良是代价高昂的奢侈品——你不会以为我是个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凑过去的人吧?”
“不是吗?”
突然有人插话:“只有这样的人才活得长啊!”
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爱德华多。
一脸奸笑的家伙搓搓手:“烤好了?”
乔治的回答言简意赅:“好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爱德华多说着,拿起一条,一口叼住,两只手各抓了一大把,扭头就走。
“等等。”乔治突然道,“这鱼是我钓的,也是我烤的,我能说句话吗?”
爱德华多把嘴里的鱼夹到左手:“有屁快放!”
“它不是给人吃的。”
“你有种再说一遍?”
”它不是给人吃的。”
爱德华多目露凶光:“你找死!”飞起一脚,正中乔治胸口,把他瘦弱的身体踹得倒飞出去,哗啦砸碎了水罐。
斯黛拉吓得尖叫起来。
不等乔治爬起来,爱德华多冲上来,一脚踩住他脑袋:“想死的话爷爷成全你。”
爱德华多还想踩,斯黛拉猛扑过去抱住他的腿:“求求你不要,不要杀他!他会烤的,他还会烤的!”
爱德华多看看手中香气四溢的鱼,咽了口唾沫,恶狠狠道:“看在这些鱼的份上,留你一条狗命!以后说话小心点!”
说着,狠狠踹了乔治一脚,走了。
乔治从坑里慢慢爬起来:“这下左脸和右脸一起被打了啊,也好。”
“好什么,你看你被打成什么样子了!真是的,打不过他为什么还要当面逞强啊?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
“你以为我为了讨你欢心、或者是为了证明什么才说那句话的?错了,那是我内心深处的良知啊。不过,谢谢。”
说着说着,乔治的眼神变了,淡然的眸子中射出锐利的精光,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他居然笑起来:“今天晚上,会有一出非常精彩的戏剧。斯黛拉,如果你想看,就不要睡得太死。”
外传:那年的河洲(3)
夜幕降临,从下水道派那边传来的隐隐约约烤鱼香气也飘散不见了。
斯黛拉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乔治。
乔治摇摇头:“不行。”
“我想吃烤鱼。”
“不行。”
“呜呜呜……”
“别哭了,我也捞不到啊,”乔治摇摇头,“那是人类永远也无法品尝的美食。”
“为什么?”
“扁头四鳃鲶的肉质特别细嫩,烤到八分熟之后,外酥里嫩的口感和浓郁的香气,会瞬间把人带上天堂,然后是地狱。死神用无上的美味来交换生命。”
斯黛拉大吃一惊:“什么?难道有毒?”
“寄生虫。”
“寄生虫?那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我只有一个忠告,千万不要喝未烧开的水和任何未经过充分烹调的肉类、鱼类。”
“那个,我在北海的时候吃过冰鱼片,那个是生的……我会不会得病?”
“到现在还活着,说明你运气不错。”
“那你烤它干什么?”
“我是为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变腔变调的呼痛声,声音刻意压抑得很低。
乔治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斯黛拉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乔治,那个,那些人……”
“斯黛拉,去把我涂上混合汁液的那些芦苇拿来,应该还在那儿,快去。虽然不一定会那样,但是我要万无一失。现在它们和芦苇反应的时间刚刚好。”
斯黛拉一头雾水:“那样是哪样?”
“点上火把,去就是,不会有任何危险,除非你闲得难受下河去游泳。”
“哦。”
斯黛拉一头雾水,举着火把向空无一人的河湾方向走去。
远远的看到有什么东西发出刺眼的红光,走进一看,原来是被涂了混合草汁的芦苇。
真奇怪,居然会发光?
她把八支长长的尖利芦苇收集起来,快步回到乔治的草棚。
刚走到草棚,她听到狂怒地咆哮:“小兔崽子,你敢下毒?”
乔治淡然答道:“我说过那鱼不是给人吃的,是我烤来喂老鼠的。那个叫爱德华多的家伙一定没有跟你们说这句话对不对?他吃了吗?”
铁塔般的巨汉一把薅住乔治的衣领:“你撒谎!”
“杀了你们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你们挡在中间,把我们三个和另外那些疯子隔开,你们死了,谁给我看门?”
“小混蛋,拿解药来!“
“没有那种东西啊。我尽量用你能听懂的语言表述,扁头四鳃鲶体内含有海量的、眼睛看不见的虫子和虫卵,这些小东西特别喜欢温暖的地方,一旦进到肚子里,孵化极快……没治。”
“老子宰了你!”
“我没有解药,但可以保住你们的命,你现在回去按我说的做,还不晚。”
巨汉双眼通红,鼻息咻咻,但是顶住乔治咽喉的刀刃却不得不慢慢离开:“说!”
“在倒霉蛋肚里里的虫子当中,最可怕是叫恶魔之爪的,它的虫卵进入胃部以后孵化非常快,十几分钟就可以变成幼虫。幼虫喜欢集中到双手,在那里成长为成虫,然后直扑心脏。那时就没救了。他们是不是先胃痛,然后全身发痒,双手肿大?”
“是的,是的!我该怎么做?”
乔治露出恶魔般的微笑:“剁了他们的双手。”
“什么?”
“要手还是要命?”
巨汉剧烈地喘息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还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第一个倒霉蛋的心脏会变成筛子。”
“听着,小子,如果你敢耍花样,我就把你的手也砍了!”
“悉听尊便,如果你觉得你熊掌似的笨手能精准调配出克制其他寄生虫的药。我告诉你,炼金术是追求高精度的学问,有时候差0.01%都不行——还有九分钟。”
巨汉举起拳头,想一拳把乔治打翻,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敢做,像受伤的狼一样发出长长的哀嚎,撕扯着头发跑掉了。
乔治冷笑一声:“愚蠢!”
这时,斯黛拉才敢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乔治,他,他没杀你?我还以为,还以为……”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月光草的汁液干涸以后会发出红光,你不会找不到吧?”
斯黛拉赶紧双手捧上:“找到了找到了,都在这儿!”
“好,把那个水罐底拿来,对,就是那块大的,生火,烤。”
“这又是要干什么?”
“养狗看门,可不能让狗咬了啊,有备无患。”
“好!”
斯黛拉现在对乔治简直是崇拜,他说什么都觉得有道理。不明白一定是因为自己学得不够。
炼金术,真是神奇啊!
她的动作又轻盈又迅捷,乔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你也学过炼金术?”
“一点。”
“手很稳,潜力不错。”
“是吗?我将来也可以成为炼金术大师吗?”
“不好说,炼金术看天赋,一个是脑袋,一个是双手,两样都得强,才算有天赋。或许,将来发展到用机械制造机械的程度,就可以解放双手了吧。哈,跟你说这些个东西,有什么用——我只能说你挺有潜力的。”
“那个,对不起,我以为你是……”
“没必要。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你自己的想法,自己说了算。”
“你真是个怪人。”
“谢谢。”
芦苇渐渐烤焦,腾起浓浓的白烟,乔治又抓了两把不知名的草放上去,白烟渐渐变成紫色雾气。这时,一阵凄厉的惨呼声从高坡上传来。
乔治微微一笑:“啊,剁手了。”
斯黛拉一颗心砰砰跳起来:“他们,他们不会恼羞成怒来杀了我们吧?一旦他们失去理智……”
“他们没那个机会,永远没有——你会跳舞吗?”
“啊?”
“会不会?”
“当然!”
乔治把火堆拨小,烧焦的芦苇散发出奇特的香味,在烟雾中,他向女孩伸出手:“那么,一起跳支舞好不好?会不会?”
斯黛拉装模作样地提了提不存在的裙摆——逃难之前她就丢掉了所有华而不实的洋装长裙,换好了结实利落的衣服——笑嘻嘻道:“请吧,乔治先生。”
“来个热烈的,出点汗最好。”
“音乐?”
“我唱?”
“你唱?”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这是什么曲子?不过比那个《你不用管》好太多了。”
“《康康舞曲》,请。”
朦胧月光下,腾腾紫雾中,少年拥着少女翩翩起舞,少年口中的舞曲越发热烈,彻底掩盖了远处高坡上隐隐约约的惨呼。
一曲舞罢,斯黛拉俏脸微红,稍稍有些气喘,乔治微笑道:“舞技不错。”
“当然,人家可是请过专业老师教的——好热,流汗了,一身烟味儿,好脏,我去洗脸。”
“别。这样最好。”
“为什么?”
“烟雾可以有效防止虫子咬。听我的,没错,至少今天晚上不要。”
“只是这样?”
“我不撒谎。”
“好吧,我相信你。”
“那么,睡吧,这片药吞下去,我们一人一片,可以预防黑死病。”说着,乔治先吞下一片。
斯黛拉毫不怀疑,也吞下一片:“然后呢?”
“睡吧,别脱衣服,别离我太远。听到响动,除非我叫你,否则别睁眼。”
“要不然呢?”
“你不会想知道的。睡吧。”
外传:那年的河洲(4)
斯黛拉睡不着,如果乔治不说那句话,或许她还能勉强入睡。
响动?除了那些被砍了手的家伙高一声低一声的嚎叫,还会有什么响动?
乔治好厉害啊。
只有炼金术厉害?不,是应用,他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怎么用这些神奇的技术,也知道如何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他真的只有十四岁吗?
她闭着眼翻了个身,这是第四十四次。
乔治也没睡着,问:“你怎么还不睡?”
“我要听睡前故事。”
“都十岁了还听睡前故事?”
“今天太可怕,我要听——你一定在翻白眼对不对?”
“我没有什么故事,还是说点跟眼前事情有关的吧,闭上眼,竖起耳朵来。你知道这片河洲是怎么来的吗?”
“知道,冲积平原。河水带来泥沙在这里沉积形成河中小洲。”
“对。这些土地非常肥沃,每年春天,涅莫哈森河两岸的农民会来到这里撒种,然后什么都不管,由着它们长,到秋天来收粮食。只是苗草齐长,收割的时候要和烂草根、碎石头打一场恶仗。今年发了这么大的洪水,他们不会来了。”
“原来是这样。”
“小洲最高处有几间农人搭的茅棚,里面可能有些简陋农具和日用品。现在最能打的下水道派占了那里,不过,今晚之后,很难说。”
“我们可以去那里住吗?”
“可以,但最近这几天不行。那里是众矢之的,谁都想去。我们不要急于出头。”
“对了,你不是说要给他们配解药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忘了,就在夜幕降临之前,那个壮汉!”
“我只是陈述事实,他配不出来,没有说我会给他配。再说,给死人配药,有什么意义?”
斯黛拉想睁眼又不敢,小心翼翼地问:“他们会死吗?”
“可能性很大。如果他们足够聪明,就该放弃那里,过来向我……向我们求救。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他们不可能这么做。”
“那和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如果那个壮汉来要解药……”
“哼,不会,他要忙着照料其他人,十分钟,够他干什么的?砍手和止血都不一定来得及。怎么会有找我们的时间?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你想去看看吗?不过要小心,现在上去那些绝望的家伙可能拿你当出气筒。”
“我不要。我想睡觉。”
乔治翻了个身:“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惨叫声越发激烈,斯黛拉心惊肉跳。
砍断双手,那要流多少血啊!就算有牧师这样的治疗职业,也要大费一番周折吧,如果牧师也中招了呢?
这些人没了手,就算挺过了大出血,就算挺过了那个什么寄生虫,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乔治是在报复他们吗?父亲说过罪与罚应该相等,乔治是不是恰如其分呢?在这样一种特殊的环境里,他的做法对吗?
如果不对,他哪里做错了呢?
斯黛拉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又过了大约一小时,夜空中的阴霾渐渐散开,一弯月牙逡巡云间。
惨呼声渐渐低不可闻。她知道对那些人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已经有人死掉了。
乔治安然高卧,呼呼大睡。
“铁石心肠吗?但如果换做是我,会怎么做?”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魔能波动,从高坡上传来的。
有人在上面施放了魔法!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下一刻,火球爆炸的红光,闪动扭曲的枝状雷电,突如其来的霜冻和隆起的岩石刺枪,把高坡变成了一锅沸腾的热汤。
魔法乱飞当然吵醒了乔治,他睡眼惺忪地朝那边瞥一眼,撇撇嘴,接着睡。
斯黛拉忍不住了:“喂,喂,乔治,那边怎么打起来了?”
“弱肉强食。不过下水道派是弱的一方,现在欢乐多派占上风。”
“欢乐多派?”
“对,世界之主,万王之王。”
这时候,高坡上传来兴奋地欢呼:“各位尼格鲁兄弟们,我们今天在这里宣布建国,建立尼格鲁民主国,从此不会再有可恶的白皮骑在头上,目之所及,都是我们的领土,我马尔金不理是第一任酋长,不,总酋长!”
然后是一阵疯狂的叫嚣。
斯黛拉再也闭不住眼睛了。
从小出生在自由贸易港的她对这些被贩卖来做奴隶的家伙持有极大的同情,反而瞧不起那些跨马持枪抡鞭子的种植园主。
人人生而平等,不是么?
她知道船上有十几个尼格鲁人,但在她印象中这些被贩卖来做奴隶的家伙都吃苦耐劳、温顺老实。
现在,十几个人要建国?
“乔治,他们这是……嗯,一种仪式、或者,游戏吗?”
“不,他们认真的。”
“这太可笑了!这种情况下还搞什么建国?”
“这有什么可笑,你有你的梦想,别人也有别人的梦想。在他们看来,你我的想法才是荒诞不经的。”
“这……倒也对,可是,怎么会这样?”
高坡上慷慨激昂的声音还在继续:“作为尼格鲁民主国的第一任总酋长,我宣布,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是奴隶,所有的女人,呃,也都是奴隶,属于全体尼格鲁人所有!这项命令,现在,马上生效!今天是建国日,大家欢乐吧,尽情欢乐吧!”
斯黛拉吓得瑟瑟发抖:“我、我不要做奴隶!”
乔治笑道:“这还由得了你?你现在生活在尼格鲁民主国总酋长的统治下,欢乐吧,尽情欢乐吧!”
斯黛拉快吓哭了:“我不要,不要!”
“暴力狂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欢乐多们,你觉得哪个更好一些?”
“哪个都不好!”
“你以为你能选择吗?现在你不也一样要听我的话吗?”乔治的笑容突然邪恶起来,“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对不对?”
斯黛拉吓得缩成了一团:“不要,不要……”
“放心吧,你无法选择,我又何尝不是呢?”乔治说着,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我说过今天晚上会很热闹。还有,最后嘱咐你一次,时间差不多了,从现在开始,别再睁眼,否则后果自负。”
“咦?”
这时,高坡朝向自己这一侧有人兴奋地大呼:“女人,这里有女人!”
外传:那年的河洲(5)
“听到了吗,好心的斯黛拉?你猜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不不不,乔治,救救我!”
“没关系,我们已经跳过一支舞,你可以放心地睡了——今晚上你还想不想睡觉?”
一旁突然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这么吵,谁都睡不着啊。”
乔治一喜:“沙奇,你醒了?”
沙奇的声音十分疲惫:“你终于还是拿我当试验品了?不过,谢谢,很有效。需要我出手的话……”
“什么也别说,老老实实睡一觉。一切有我。”
沙奇看到了斯黛拉,想说什么但是太累了,想点头也做不到,留下一个疲惫的歉意眼神,又沉沉睡过去了。
微弱的月光下,斯黛拉心惊胆战的看着数排白亮的牙齿从高坡上冲下来,她仿佛听到了从那些粗壮喉咙里发出的、充满原始欲念的咆哮。
不要,乔治,救我,救——
“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最前面的一副白牙齿突然消失。
乔治发出梦呓似的声音:“闭上眼别看,这是为你好。他们过不来。”
斯黛拉一愣,回过神来,白牙齿只剩下一副,已经冲到离自己不到十米了。
她能看清一张狰狞扭曲的、写满恐惧的脸,那张脸越来越扭曲,越来越扭曲,越来越……
嘭!
那张脸扭曲开裂了!
无数白色的蠕虫像爆米花一样从破裂的脑袋里喷出来,有几条甚至喷到她脸上。
她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可是竟然没昏过去。这真不幸。
紧接着,一条手臂粗细的怪异藤蔓从地下探出,尖端像盛开的花朵般裂开,露出锋利的牙齿和猩红的舌头,向她发出示·威似的嘶吼。
她的瞳孔散掉了,像根木头似的呆在那儿,没法做出任何反应。
怪藤猛扑过来!
就在触到她衣领的刹那,怪藤突然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摔下,痛苦地翻滚着,然后扭动身子钻入深深的地下,逃走了。
斯黛拉神经质地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好多,白白的,黑黑的,白白的,黑黑的……”
“恶魔之舌,扁头四鳃鲶体内一种比较容易防治的寄生虫,它对肉很感兴趣,不管是新鲜肉还是腐肉,来者不拒。一点马拉尔草的气味就足以让它们屁滚尿流。但是,如果没有,成虫肢解掉一个人只需要三十秒。虫卵寄生在扁头四鳃鲶体内,幼虫寄生在以鱼为食的动物身上,成虫么,破腹而出,是凶猛的掠食者。下水道派的死尸是最好的苗床,这些小虫子就是前面我说过的看门狗了——喂,喂,这是几?”
斯黛拉的声音好像梦游:“不知道,要睡了,晚安。再见。”
乔治耸耸肩:“我说过让你闭眼。这不能怪我。好吧,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看到一个国家的覆灭,总该说点什么。”
他朝彻底安静下来的高坡上望了一眼,叹息道:“在今天,这个悲痛的日子,我怀着无比难过的心情宣布,尼格鲁民主国,走完了它短暂而光辉的历程。它草创于滔天洪水之中,承载着一群质朴憨实的、曾为人奴役的可怜人的希望,然而,在首场为争取国民幸福生活、以掠夺女性为目的的军事行动中,遭到了寄生虫的毁灭性打击。存在了六分零八秒的尼格鲁民主国,就此灭亡。呜乎哀哉,伏惟尚飨。”
这时,他听到轻轻的笑声,然后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咳咳……这是我听到的……最损人的祭文……”
原来是沙奇醒了。
乔治走到他身边蹲下:“你又醒啦?好点了?现在说太多话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我忍不住……咳咳……最后一句,有趣得多,它的句式和表达方式,咳咳,背后是一座宝库。”
“宝库的守门人是个守财奴,不打算分享。”
“那我也只能……咳咳……说遗憾了。你的药真神……可惜,十分之九的效力都浪费了,胃液破坏了它……应该,直接进入血液……”
乔治的声音变得冰冷:“用什么方式进入比较好呢?”
“溶在水里,把静脉刺一个孔,用羽毛管,插进去……控制好药液进入速度……血液会把药液送到身体各处,比吃下去好得多……还有,乔治,你的脑袋,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同!”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AB可以获得多少条生命?”
“这是……某种隐喻吗?”
“不。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有刚才那句话。”
“无论是炼金术师还是法师,首先必须是个博物学者……万物构成,无非地水风火光暗六大元素,咳咳,你的药,虽然不例外,但是,我能感觉到,它的复杂程度和纯度,超过任何一种自然元素混合,甚至……与最高品相的魔能原石相当……”
沙奇说了这么多话,有些气喘,缓了缓,又道:“它不但需要完美的加工工艺,还需要对药物学、矿物学、元素应用学的深刻理解……还有,刚才那句闻所未闻的句式,加在一起,我断定,你的脑袋里,装着一个完备的、未曾被这个世界发现的知识体系……你是异端,是最可怕的异端……是希望。”
乔治的目光变得柔和,“沙奇,你是个厉害家伙。”
“我想,那是因为,你见过的厉害家伙……还不够多,而且,见到我……太早了一点。”
“之前一直把你当做一个聪明一点的打手,原谅我,朋友。”
“不止如此,还把我当做……药物试验品,该死,呼,呼,看在改变了我命运的份上,原谅你了。”
两人相视而笑。
“那么,朋友,好好睡一觉吧,把这片药吃了,明天会好起来的。”
看着乔治手中不起眼的白色小药片,沙奇笑道:“吃下去不会影响药效的、价值万金的药物,就这样给我了?”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不是无用之人。”
“希望以后你不会后悔——它叫什么名字?”
“磺胺。我做事从不后悔。现在,朋友,好好睡一觉,早点好起来,什么也别想,我们会逃出去的,会有远大前程的!”
外传:那年的河洲(6)
第二天一早,斯黛拉醒了。
她头发蓬乱,眼神呆滞,默默无语坐着,望着不远处汹涌澎湃的河水出神。
做了很多梦,但全都支离破碎,就像用叉子去舀汤,只能捞起几片菜叶。
凶神恶煞的嘴脸,狂野疯狂的吼叫,还有恐怖的虫子,虫子!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要回家!
“如果,如果从这里跳下去,我的灵魂就可以回到那片冻海了吧?我的尸体,如果运气好,也会飘回去吧?”
乔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不可能的。涅莫哈森河向南流,最终经过南方丛林注入南星洋,与目的地背道而驰。不过我有别的办法。”
斯黛拉木然地望着他:“什么办法?”
“我手头恰好有个荒火沙漠秘术商人卖给我的制作干尸的方法,可以保证不腐烂,再加上一些特殊的涂料,可以保证不会被鱼吃掉。这样你投河之后尸体很大可能会落到信仰萨奎尔教的诺兹克人手里,他们会感兴趣,会抽出你的骨头,做成完美的人骨图腾,你会永垂不朽。”
“乔——治!”
“喂,喂,别咬,别咬!走开!”
“托乔治的福,你终于找回自己了。”
斯黛拉回头一看,是沙奇醒了,她十分高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乔治的药非常有效。虽然还有点发烧,不过,肺舒服多了。或许三五天就可以——”
乔治道:“没门,如果你想恢复如初,就别在大病初愈的时候胡作非为。这里我医术最高,听我的。”
“好吧,乔治大夫,说说您的计划吧。”
“现在岛上连我们在内还剩二十三人。其中有一个隐藏的魔法师,实力相当强。”
斯黛拉插嘴:“你怎么知道?”
“大部分尼格鲁人不懂得法术,昨天晚上法术乱飞,一定不是他们做的。是有人用魔法开路,洗了下水道派一轮,要不然,那些做惯了奴隶的家伙没那个胆子去杀人。那个魔法师本来可以选择跟下水道派混在一起,但他却单单选了隐忍不发。这也是个野心家呢。”
斯黛拉道:“也?”
“另一个是我,我的野心很复杂,说了你你也不懂,简单理解为征服世界就可以,这个问题就这样吧——如果接下来跟我们联系的是他,情况就有点不妙了。”
“为什么?”
沙奇道:“现在我们和另外那些人被昨晚那种凶猛的虫子隔开,如果那个魔法师没事,就说明他有随时冲过来的实力。我们要直接面对他的压力。魔法师是不容易对付的。嗯?看那个!”
空中飞来一个椰子大小的怪物,它长着一对蝙蝠一样的膜翅,中间是一个大眼珠子。
斯黛拉急忙道:“是魔法师召唤出来的眼魔,侦查用的,这可不妙啊,我们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我们是不是该躲起来?”
乔治很淡定:“不可能。这种地方上哪儿躲去?昨天那一波虫子,已经很明确地告诉对方我们在这儿了。”
“那怎么办?”
“拖。”
“怎么拖?”
“别急,先看看他要什么。或许,碰上一位道德高尚的正人君子也说不定呢。”
正说着,那只眼魔赢飘飘悠悠落下来了,口吐人言,是个苍老的声音:“啊,三个小朋友竟然还活得好好的,真是奇迹。牧师温特劳布向你们问候。”
乔治朗声道:“或许那些虫子更喜欢吃尼格鲁风味的鲜肉。”
“我喜欢运气好的人,虫子开始往水里游了,估计过几个小时你们就安全了,来这边吧,这边有面包和水——托虫子的福,多了一笔不多不少的剩余物资。”
“这边有一个博物学家,一个口味挑剔的富家千金,还有一个躺倒的黑死病人。来个人帮忙抬病人怎么样?”
“黑死病?”
沙奇立刻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眼魔不作声了。
乔治大声道:“我会一点魔法,你们那边有个固定频率的强魔能波动,是不是有个传送阵?把黑死病人送走,我们就安全了!”
斯黛拉眼睛一亮,传送阵!
她低声道:“太好了,把我传出去,我叫爸爸建立更多的传送阵把你们救走!”
沙奇微微摇头,示意她保持沉默。
“传送阵正在修建,为了大家的安全,你们还是在那儿呆着吧!”
说着,眼魔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乔治和沙奇长长松了口气。
斯黛拉神色黯然:“为什么不让我走啊?”
乔治冷笑:“你知道令尊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但我可以直接传送回雅根克!”
沙奇道:“那老头儿在骗我们。”
“你怎么知道?”
“要达到特定传输距离,必须提足够的魔能,这里显然没这个条件。那个法阵绝对不是什么传送阵,虽然波动频率很像。”
乔治眉头皱起来:“不是传送阵?”
“我以人格担保绝对不是。他另有打算。现在信息太少,没法断定。如果我的法力能恢复一些,魔能感受能力再强一点,或许能推断出他在干什么——现在这种环境,太容易成为一个人的王国了,如果他要做点什么,没人能挡住他。”
他把“一个人”咬得很重。
乔治道:“现在我们既要想办法尽快离开这儿,还得提防这个家伙。沙奇,我会尽快让你好起来的。斯黛拉,去烤鱼。怎么钓怎么烤你都会。”
斯黛拉打了个寒噤:“我不要!”
“虫卵有什么可怕的?又没吃到身体里去,快点,我急用。”
没办法,斯黛拉只能小心翼翼地去了。不一会,十条烤鱼整整齐齐地摆在乔治和沙奇面前了。
“做的不错,你陪沙奇一会儿,我去喂老鼠。”
“喂老鼠?”
斯黛拉十分好奇:“喂老鼠?”
“对。这块小天地是人类和老鼠共同生活的地方,我们打扰了原住民,不给点好处还行?更何况,接下来还用得到它们。”
乔治说着,动手把鱼切成小块,东边三块西边四块洒出去,拍拍手:“好了,好处费已经给过,小家伙们该不会给我们捣乱了。”
沙奇笑道:“我以为你要赶尽杀绝。”
“我是那么无情的家伙吗?”
这些河中小洲土地肥沃,无主,也不会有税收。农民们在这里撒种,收获,种的散漫,长得狂放,收得粗心。地里随处可见散落的麦粒豆粒,自然被老鼠们搬回家。
农民们既然懒得精挑细选,自然对这些边边角角的散碎粮食不上心,也就不跟老鼠们计较,时间一久双方形成了默契,人不会去跟老鼠过不去,原住民们得到了实惠,也不会去乱咬乱钻搞破坏。
人和老鼠在这里出现了难得见到的和平景象。
乔治道:“老鼠们吃粮食吃腻了,换换口味也不错。有这些鱼在,我们算是跟它们搞好关系了。”
斯黛拉问:“老鼠吃了这些鱼,不会被寄生虫干掉吗?”
“人的身体太过于纤细脆弱了,对疾病的抵抗力没有老鼠强。那些可怕的虫卵和幼虫对老鼠来说完全不在意,吃下去就被消化掉了。”
斯黛拉忍不住又要抬杠:“人没有老鼠厉害?”
“别断章取义,我说在某些方面。老鼠也有问题,比如跳蚤。对我们来说,一巴掌解决,对老鼠来说只能忍着——还是做人好啊。斯黛拉,生火,我去借粮食。”
“找谁借?”
“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