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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大明首席昏君全文阅读

作者:索肥丫     签到大明首席昏君txt下载     签到大明首席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签到大明首席昏君全文阅读

做个统计

    依然不过签,十分迷茫,已经改过了全文,加了系统,编辑说逻辑不合理的幕友评论也弄到系统里去了,但还是不合标准,请教了一下同行,也搞不明白标准在哪里。

    所以做个统计,这书还有没人看?还有没有写下去的必要?

    还在看的读者劳烦您在这个公众章报个到,如果够一个班的人数这节课就继续上。

    当然能给我提点意见就更好了。

    我倒不是为了钱,我也不想再切书,但做为一名教师,如果学生都溜完了课堂上没人课也上不下去。

    不过签等于没教室,也没法在巷子里摆摊上历史课不是,连路人观众都没有,也没人听:)

1、一哭二闹三上吊

    大明正德元年九月十八日,狂风大作,暴雨如注,雷鸣震天,闪电裂空。

    老天爷的一通操作猛如虎,北京紫禁城西中门门柱被雷电击断,天坛的四周的松柏被狂风卷起,大祀殿和斋宫的鸱吻被击碎,掉了一地。

    紫禁城奉天殿中,十五岁的少年天子朱厚照坐在皇位上,七八米外群臣扑通通跪了一地,打头的那个好像要跟地板比一比谁硬,正死命地朝地上磕,磕的地方已经有一滩殷红。

    殿内殿外,都是烂摊子。

    朱厚照就坐在烂摊子中间,不断地眨眼睛。

    对面那人一面磕一面亢声:“陛下年少,荒唐一些臣也无可指摘,可陛下竟然不听劝谏,实在是不似人君,望陛下改弦更张,如此方不坠先帝所托。”

    越说越激动,那人脸色通红,口沫飞溅。

    朱厚照又看向远处,大殿的门敞开着,框住了空远幽深气势雄浑的皇城,感觉……置身于北京故宫?!

    更诡异的事情来了,耳畔传来一个提示音。

    【叮,您已经加载“昏君的烂摊子”。】

    哪尼?!

    【收拾昏君的烂摊子,您将获得意外奖励!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技能包,使您昏庸无忧。】

    不需奖励就很意外,我谢谢您咧!

    包括《武宗实录》在内的N本史书被灌注进朱厚照的脑子里哦,还是文言文的,量大管饱,能噎死。

    天幕上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朱厚照的眼睛被闪电擦亮了。

    昏君也是皇帝,还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皇帝。

    爽了再说,朱厚照当即就对着大臣们喷了一回去:“你们给朕闭嘴。”

    【不听劝谏,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基础技能包:一哭二闹三上吊。】

    这谁不会?还用得着上技能包?

    朱厚照没空跟系统扯,皇帝不是玉皇大帝,不能言出法随,磕出血的大叔根本不鸟他,继续喷:“陛下万乘与外交易,击球走马,放鹰逐犬,夜游晚归,宠信八太监可比汉末十常侍,倘继续闭塞言路,必使天道失序,地气靡宁,恐遭天变。”

    “天……天变?”

    朱厚照脑子里一片白茫茫,不是说皇帝至高无上吗?好像他当了个假的皇帝。

    好在《武宗实录》后头有注释,朱厚照及时地醒悟了过来,他本来就是个假皇帝呀!

    先是有刘瑾在前面当立皇帝,接着又有钱宁、江彬等皇帝儿,以及金刚老儿党那批太监,全都把朱厚照给代表了。

    终明武宗一生,该玩的玩,该闹的闹,翘家出走不知玩了几遍,什么都做了,就是没认真当皇帝。

    似乎这就是昏君的样了吧?

    可看着面前这些跪着的大臣,朱厚照又不干了,这哪里是他想象中的样。

    看来昏君和爽快的昏君还是有差别的,怪不得系统叫昏子的烂摊子呢,不收拾,昏君也当不安宁。

    然后朱厚照的脑子里回流了,户部尚书韩文串联了朝臣叩阙,弹劾朱厚照的大伴刘谨等所谓八虎,要诛杀他们,朱厚照不从,他们要在金銮殿上磕死。

    毛的天变,却道故人心易变,强行二选一,都是借题发挥,朱厚照让承运库太监王赞和崔杲去江南经营织造,请批一万两千引盐作为资金,韩文死活不干,只批了一半,牙齿印就留下了。

    大婚时又被克扣了费用,朱厚照想要四十万两,结果户部说内承运库有钱,让朱厚照自支。

    内承运库有毛钱,二十万两出头,这是整个大内的用度,要坚持到年底,伸手要钱又不给,自己赚钱又拦着,不好混。

    朱厚照大婚之后索性罢朝,整天让八虎带着他到处游玩,结果把朝臣惹急了,就招来现在的场面。

    唉,都是钱闹的,号称富有四海,却连一万两千引盐都要不到。

    可一万两千引盐也不少,穿越的时空差还没倒过来,朱厚照下意识地就按后世的习惯换算了。

    一引盐按朝廷排价值十两,实际市价值五十两,一万两千引盐也就是六十万两白银,只多不少。

    想到六十万两白银朱厚照就一阵钻心的痛,这是朕的钱!!!

    朱厚照悲从中来,泪水忍不住就夺眶而出,涟涟不断,完全停不下来。

    原来技能包是这么用的啊,确实强。

    可这招没用,群臣们见朱厚照被逼哭了,也只愣了一下就又成了铁石心肠,他们的目标快要达成了,更来劲了。

    还是韩文带头,一干人人全都跪伏于地:“陛下,请将八虎明正典刑,以警效尤,以谢天下,则灵长之业得保。”

    没用啊,说不得就得闹一闹了。

    朱厚照猛地一步踏出,将御阶蹬得“嘭”的一声响。

    众臣都震颤了一下,好像这声敲在了他们心坎上。

    朱厚照怒气冲霄,以眼神逐个扫过阶下的大臣:“好!好!好!你们都在逼朕,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咦,好像有作用,这些人被镇住了,果然要闹,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然后呢?

    这个时候要耍帅!朱厚照配合着语气一挥衣袖,作出拂袖而去的样。

    对了,还要加一个“哼”的语气助词。

    “一、二、三”,他还在心里默数着,你们还不快求朕别走!

    可群臣定下了神,好像看透了朱厚照,压根就没出声,眼里尽是戏谑。

    嘶,尴尬了呀,下不来台。

    不,是手上一阵痛感传来,刚才挥袖时不小心打到了腰间一根硬梆梆的东西。

    朕不难受,朕仰头四十五度看天。

    偷偷地摸了摸,原来有一柄剑别在腰间,应该是天子剑。

    一个念头冒了上来,要么拔剑宰一个,要么自刎算了。

    后来朱厚照以自刎相挟才得以出京巡视,也架过剑在梁储脖子上逼其草诏。

    诶呦,这可真是个损招!

    砍人,朱厚照不敢,但耍赖讨钱的手段又不是没用过,这题朕熟。

    朱厚照眼神闪烁了几下,再一次扯高了嗓子:“尔等记住,朕是在金銮殿上被谏死的,尔等英名必将烛照青简,流芳千古!”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朱厚照锵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天子剑,横在了自己的颈侧。

    此时此刻,朱厚照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继承了大明皇帝的光荣传统,朱元璋、朱棣、朱祁镇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他不是一个人。

    快速地在脑海里回放看过的连续剧,朱厚照有了心得。

    脸上带狠劲,这就是朱元璋。

    多点张狂,朱棣来了,老子就是这么拔剑干了,怎么滴?

    还有疯劲以及阴鹜,明英宗是疯子,疯子就是不知死活的,就问你们怕不怕!

2、四书五经六艺能

    韩文慌了神,只得伏地乞请,真要把皇上逼死了,他也别想活了。

    朱厚照怒火中烧,铺铺都是你话事,这次轮都应该轮到朕了呱!

    地位转换了,朕是皇帝,你是打工人!

    盯着瑟瑟发抖的韩文,朱厚照心中泛起无以伦比的爽感,朕玩给你看!

    群臣不敢看,这招必杀技提前面世,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然一剑光寒十五州。

    朱厚照虎视像鹌鹑一样的群臣,睥睨了一圈才瞪着韩文质问:“韩尚书还敢死谏吗?”

    韩文不敢看朱厚照的灼灼目光,低着头弱声回应:“老臣惶恐。”

    朱厚照差一点笑出了猪叫,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有旋律了,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朱厚照还是板起了脸,朝着韩文无限喷吐。

    “不,你一点不惶恐,你说要诛这个诛那个,漫说你的弹章全是风闻奏事,就算是确有其实,也可付有司查证、论罪,你倒好,上来就喊打喊杀,还说朕不似人君,朕问你,朕还未成年,你却要往朕的手上抹血,你是何居心?”

    嘴瓢了,未成年人都出来了,都是政教处主任的错,咦,好像韩文还跟政教处主任有些像。

    无碍,韩文不敢反驳,又咚咚咚地叩头起来,三下之后才弱声道:“臣犯了嗔痴,请陛下降罪。”

    朱厚照把视线聚焦回来,卖狠是有用的,但还需趁热打铁,一把反推。

    又抬眼看了看底下的一群人,都吓得噤若寒蝉,有些干脆以袖挡额,估计是怕血溅五步。

    士大夫嘛,跟学校里那群老师一个样,鸡都没杀过,说句不好听的,自己面对的是一群行动力上的弱鸡,优势在我。

    于是朱厚照举剑一步一步地向前,一直走下御阶,向朝臣们逼去。

    这是进一步给他们施加压力,在对方脆弱的心理底线上反复摩擦,玩的就是心跳。

    韩文已经吓破了胆,密集地用额头叩击地板,苦苦哀求:“陛下万万不可,陛下乃万金之躯,不可毁伤,臣万死。”

    那凄厉的声音和满额头顺着鼻梁眼角滴下的血让人毛骨悚然,形如厉鬼。

    玩谁能比我惨?不能可怜他,一旦心软,这些人又会恢复刚才扯高气扬的样子,朱厚照麻着胆子上。

    他的脚步不停,韩文等人也只能匍匐后退,有些还手脚交缠,索性摊躺在地上,不玩了,爱谁谁。

    这时异变突起,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排众而出,几步上前挡住了韩文。

    朱厚照被老头突兀的行为吓得往后一弹,差一点让剑身抹到了自己。

    老头要帮韩文出头?

    并没有。

    怕刺激到朱厚照,老头踯躅地停了步,向朱厚照深鞠一躬:“刀剑无眼,还请陛下放开手中利刃。”

    老头说话的功夫,朱厚照在记忆里翻找了一番,终于对上了号。

    这是孝宗托孤的三阁老之一谢迁,在朝臣中言谈最健,在朝中素有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的美名。

    老阁臣的面子得给,朱厚照将剑从颈侧拿开,却未归鞘,而是背手执在身后。

    先藏住做案工具再说。

    众大臣见状懈了一口气,马上又吓了一跳。

    嗵,只听一声巨响,将快要沉下来的气氛打碎。

    循声望去,是太后来了,所乘御辇砸在地上撞出的声响。

    事情闹得太大,太后匆匆赶来,连规矩都顾不上,催着内待抬着御辇进殿,估计力士们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吧。

    张太后没摔着,她挣扎着从御辇上站起,那张风韵犹存的脸看过来时,朱厚照心里好像突然多了个空洞。

    这是被老妈支配的恐惧,唉,最后总是要面对家长。

    【惊动太后,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随机技能包:奶奶的健身艺能。每当面临母亲的怒吼时,奶奶的慈祥总会浮再眼前,奶奶的安慰,你值得拥有。】

    什么鬼?朱厚照脑子里多了段慢动作二十四式太极剑。

    张太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谢迁见状不敢迟疑,拱手相询:“陛下何故若此?一切都好商量!”

    放下无聊的技能包,朱厚照动了念:“怎么个商量?”

    谢迁语气更诚恳了:“只要陛下勤习经筵,以四书五经绳辅朝政,众大臣忠心耿耿,必不使陛下为难。”

    朱厚照有些心动,系统示警了。

    【叮,观测到宿主有贤明的可能,警告,一旦宿主成为贤明圣君,系统就会崩溃。】

    “为什么?”朱厚照在心里默默地问。

    【昏君的烂摊子,顾名思义,只有昏君才能拥有,贤明圣君不配。】

    朱厚照若有所思,在心里告诉自己:别上当,他们说的是弹劾八虎,还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其实是想吓住小皇帝,乖乖缩回去垂拱而治,大臣们就又可以像宪宗、孝宗时那样大权独揽,皇帝成了个章,有事盖一下,没事扔一边。

    于是他向系统发出了询问:“那要是坚持做一个圣君会怎么样?”

    【系统崩溃后,宿主失去依托,就会返回原轨迹。】

    那就不能当圣君了,朱厚照知道自己的下场就是没个下场,除了闹腾一场,啥也没捞着,最后早早都GG了。

    但不答应今天的事没了。

    该怎么办呢?朕总不成说自己出去是寻仙问道吧?那更荒谬。

    等等,作为一名昏君,荒谬不是正确选项吗?

    技能包果然有用,朱厚照突然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谢师傅,朕出宫并不是去玩,而是向高人学艺,以迈高祖太宗,你们倒好,不问是非不加详解,还给朕扣上了荒唐的帽子,哼!”

    谢迁也蒙了,朱厚照走位过于飘乎,摸不着边角。

    其实朱厚照也没那么高明,之前还暗暗做好了在这大殿之上横躺打滚的准备,现在嘛,当然是技惊四座了。

    但得把话说死:“朕能证明给大家看,证实之后谢师傅能做主将六千盐引还给朕吗?”

    谢迁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回神,为难地与太后、刘健、李东阳交换了眼神,几人都点头,谢迁才沉声道:“好,老臣答应陛下。”

    谢迁正面扛住了火力,韩文得了喘息以为自己又行了:“臣一时失言,然臣心可昭日月,用盐引供输织造不合祖制,皇上岂可数祖忘典,盐引不能批。”

3、七拐八诓九阴贱

    朱厚照噗嗤笑出声来:“可朕做的这些都照足了祖宗呀。”

    【叮,达成不肖子孙成就,获得昏君的扩展技能包,忽悠的最高境界。】

    大殿上响起了一阵吸气声,朱厚照的脸上却越来越灿烂:“不管是太祖还是太宗或是英宗,都不会拘在深宫里,怎么到了朕这里就成了数祖忘典,你口中的祖是谁人,典出谁手?”

    抬出这几位来,看看你们敢不敢喷。

    不要误会,朕不是针对谁,论玩棒子老虎鸡,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韩文默不作声,似乎正在搜肠刮肚找借口。

    朱厚照看着韩文为难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好像也不难对付啊!?

    难道以前是思想迪化脑补过头,还没开喷就被对手吓住了?

    一定是这样,朱厚照的喷技在此刻融汇贯通。

    那就再来一发!

    必须拉个大帽子,朱厚照不断念叨着棒子老虎鸡,念着念着福至心灵,对了,韩文是士大夫,奉四书五经为圭臬,将他的祖师爷抬出来,韩文就GG了吧?

    就这么办!朱厚照从韩文的话里挑出了一句,当成利矛扎了回去:“刚才韩尚书说天变,孔夫子说天何言哉,为什么你可以替天代言?”

    韩文一下子被打中死穴,气急攻心,眼一翻白便晕了过去。

    不晕不行,妄言代天是死罪。

    群臣无语了,这时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

    “那也不能跟着太监混,不管是太祖还是太宗都只有支使太监的份,哪有事事听太监的,即便是英宗……英宗也是下过罪己诏的。”

    这把声音很洪亮,朱厚照循声向殿外望去,来人穿着红肥袄甲胄,那山字纹的甲片金光闪耀,走起步来嚓嚓作响,煞是凌厉。

    这股子精气神也传染给了殿内的众人,让本来萎靡不振的朝臣们找到了主心骨,又纷纷支棱了起来,裂成两排,夹道相迎。

    看清楚来人,朱厚照眼一缩,来人是英国公张懋,当朝勋贵之首,他确实有资格论断。

    张懋的父亲张辅就死在了土木堡,他的祖父张玉跟着朱棣一起靖难,一手将朱棣托上了皇位,朱元璋成事前张玉已经是元朝的枢密知院,从一品,属于带兵来投。

    朱厚照心里咯噔一下,文臣不算,张懋这样的角色都出动了,看来今天不能善了。

    这种场面朱厚照见多了,说是讲道理,最后还是讲实力,也就是从实力地位出发讲道理,等淡扯不下去时就上刀枪。

    与其这样,还不如讲物理呢,你说你的,我打我的,毕其功于一役。

    朱厚照迎着张懋又再向前逼了一步。

    张太后却在此时后知后觉地尖声喝止:“皇儿不可!”

    坏事了,朱厚照正踏在韩文磕出来的血迹上,脚一抖咻的一下滑倒了……倒了……了。

    在场的群臣也都懵了,谢阁老要血溅当场?

    原来滑倒时朱厚照手中的剑向前戳了。

    朱厚照也挺蒙圈,滑倒时他知道这一回糗大了!

    好不容易在电光火石间收住了剑势,最终那柄剑在谢迁胸前零点零一公分处停了下来,好险!

    串戏了,这一幕挺熟,可惜对面是个老头。

    就在众人魂飞天外之时,朱厚照猛然间旋身而起,肃立。

    朝臣们又吓了一跳,深怕朱厚照拿剑怼人,就连英国公都后仰摆了个架势。

    噫,原来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那就好办了,朱厚照剑指平举,然后他就动了。

    还一边动一边配上了剑决:“起势……三环套月……蜻蜓点水……大魁星刺……”

    只见那柄剑在谢迁脖子前歘的一声划过,带起了他发白的长须。

    “燕子抄水……右拦扫……左拦扫……怀中抱月……”

    环步谢迁身后,那亮闪闪的剑锋从谢迁耳畔吐出。

    “宿鸟投林……乌龙摆尾……青龙出水……风卷残云……”

    卷了卷了,谢迁的官帽和发髻被剑身卷中了,掉在地下,一头银发如爆飞挂。

    “狮子摇头……猛虎跳涧……”

    感谢这把大宝剑,将朱厚照动作里的生硬遮掩了过去,反而显得缥缈出尘。

    剑身工艺精良,光滑的表面反射了殿外射进来的光,在大殿上制造出了一股氤氲迷蒙的错觉,晃花了众人的眼。

    朱厚照慢悠悠地绕着谢迁舞啊舞着,猛然间话语一转:“诸君请看,朕这套剑术是不是暗含武学至理,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还真别说,这套二十四路太极剑放在明代还是很能唬人的,朝臣们的眼都看直了。

    能理解,就现代还那么多人信五连鞭呢,这才叫做不明觉厉,太极剑啊,就是这么玄奥。

    阁老李东阳还抚须帮着捧哏了:“是《道德经》之中的词句,深含天地至理,观陛下之剑,已颇得其中三昧。”

    英国公张懋也跟着搭话:“可这样慢腾腾的剑能干啥?”

    朱厚照刚念完“是故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然后他也搭上了:“剑理,太极剑最重剑理,由慢而快,初时若不动,一路剑舞下来须两三个时辰,越练越快,直至剑及风雷,然后又转慢,师父说快慢三转方得大成。”

    李东阳上道了:“是这个道理,不简单,确实是不简单。”

    张懋还真地顺着朱厚照的话脑补了起来,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致艺矣,若练至剑及风雷,怕是方圆三丈之内的敌手都会被带动卷进去,这剑是一路画圈的,没有漏洞,以守代攻,可怕。”

    这个哏捧得恰到好处,因为英国公是武将,还是勋贵里的头牌,自然有强烈的说服力。

    朱厚照顺势收了剑招,长吁一口气息,武侠小说没白看,零零星星还能背出一小段。

    当然要趁着这股势一锤定音:“待朕艺成,再有呱噪者,定斩不饶。”

    说罢他还弹了一下剑身,天子剑发出一阵清越的鸣响。

    叩阙的群臣中还真有不少目的不纯者,听了英国公的话,也觉这剑舞玄而又玄,再脑补出那剑快上十倍,带动风雷卷起残叶沙尘无数,将他们吸过去搅成十八块的景像,不由得心中一悸,眼前就黑了。

    咚咚咚,又数个领头叩阙的大臣晕了过去。

    朱厚照目无余人,只冲大殿中央凌乱的谢迁伸出了手:“谢师傅,朕展示的可是绝世技艺,六千盐引不多吧?”

    被朱厚照盯着,披头散发的谢迁无处可藏,不得已撂下了一句:“老臣今天就给户部行文。”

4、喷子退火未

    目的达成了,朱厚照的心中洋溢起一阵阵连续的爽感,这脸打的,啪啪啪啪,朱厚照对自己的超神表现很满意。

    这样才是心目中的真皇帝,史上最强嘴帝,舌战群儒啊有木有。

    梭巡殿上的阵容,多么强大的对手哟,朱厚照觉得等下开餐可以加一个王八汤,嚼鳌。

    不但有刘健、李东阳、谢迁这三位阁臣,还有刘大夏这样的数朝老干部。

    都七老八十了,骂不骂得气不气得,一不小心老大爷当场横躺,这套瓷不碰它们也容易碎。

    此外还有老年帅叔王鏊。

    王鏊就是华太师的原型,唐寅娶沈九娘时就是王鏊主婚。

    这些都是闲篇,与王鏊站一块的是太常少卿靳贵,这俩是朱厚照出阁启蒙时最喜欢的待讲官。

    二人于朱厚照说得上是亦师亦父,从小带大,被准予随时进宫。

    原历史王鏊不久便入了阁,与刘瑾闹翻后王鏊撂挑不干武宗也没批,老师且悠游歇着,弹性工作,俸禄照常,啥时候高兴了就回来。

    靳贵则在正德初年末丁忧返乡,回来后立即擢拔阁臣,也与刘瑾不合去职,没几年就病死了,朱厚照南巡还专门去靳家执弟子礼抚棺献祭。

    可能也是因此二人才被韩文拉来壮声势,因为二人说的话朱厚照听得进去。

    道理也讲,声势也逼,还打出感情牌,要不是穿了,朱厚照措手不及。

    还不止,如果只是这个阵容朱厚照也不需要打狗棒,耐心着说通就好,可他面临的远不止几只汪汪。

    大名鼎鼎的少詹事杨廷和、右都御使杨一清也在场,朱厚照当太子时的班底。

    此二杨一手导演了正德年间的第一次大规模廷杖,一百多人同时挨打屁屁。

    写出滚滚长江东逝水的那位杨慎就是杨廷和的公子,两父子加杨一清又是一组铁三角,史称后三杨。

    后来三人因嘉靖朝的大礼议发动了第二次大规模抗谏,叒一次廷杖爆发。

    三人可说是著名的铁尻党领袖,就廷杖而言他们达成了史上最高成就,前无古人,后好像也没有来者。

    不过杨慎现在还没进举出仕,仍在家宅着,不然更热闹。

    预备役圣人王守仁和他爹礼部左待郎王华这位状元公也少不了,父子兵上阵。

    对了,吏部右待郎梁储也在,算上吏部尚书焦芳和左待郎王鏊,天下第一部到齐。

    梁储旁边的那位蒋冕也是状元公,还是兄弟一榜齐进士、昆仲同朝并尚书的狠角儿,蒋冕已经达成翰林待读学士成就,可惜他哥在南京当御史,不然又是一组打虎亲兄弟。

    还有明代前七子这一拨代表着明代文学最高水准的词臣:李梦阳、何景明、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王廷相,金牌组合。

    《谈艺录》、《中山狼》总该听说过吧?他们的作品。

    至不济徐祯卿也跟唐伯虎、祝枝山、文徵明并称江南四大才子。

    这七个葫芦娃是朝臣里的少壮派,齐刷刷跪在韩文身后,摆出了七绝阵。

    今天这出其实就是李梦阳撺掇的,这厮悄悄跟韩文咬耳朵,出谋划策兼带起哄。

    说完了组合还要提一提散弹,礼部尚书张升,工部尚书曾鉴,刑部尚书闵珪,左都御使张敷华,大理寺卿杨守随……嚯,大九卿也到齐了。

    都带着小弟呢,礼部的右待郎刘机、兵部左待郎许进、户部的左待郎顾佐和右待郎韩鼎、左副都御使王琼都跟在大佬屁股后头。

    太可怕了,成堆论窝的杠精啊,朱厚照还没捅呢,嗡嗡嗡地就围了上来。

    老天爷也真给面子,弄了这么个的喷子阵,出歪点子的、耍嘴皮子的、摇笔杆子的、还个顶个犇,怼王之王怼穿肠都不配给这些人提鞋。

    对了,怼穿肠的原型就是李梦阳,他在江西提学时出了个对联为难宁王的宾客,上联是: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骂人都不带脏字!

    宾客也够嚣张,对以:魏无忌,长孙无忌,尔无忌,吾亦无忌。

    针尖对麦芒,能吐好一会血。

    这堆喷子里面刘大夏火力最足,他还是七品官的时候就敢将郑和下西洋的卷宗烧了,里面不但有航海日志,还有宝船的图纸以及南洋的水文记录。

    顶头上司兵部尚书找刘大夏理论,他振振有词:出海远洋费钱,不如烧了,绝了念与民生息。

    这是怎样的大无畏和大无耻精神!

    连基本的是非观都不要了,一面骂着秦始皇焚书坑儒,一面自己干着同样的事。

    还不能说,说就是读书人怎么会有错呢,错了就是书没读够,来一套四书五经再肝一遍。

    原来在这些读书人眼里儒家以外的书就不是书,随便烧!

    看着这样的出场阵容,朱厚照既有些虚,又兴奋得浑身直颤,他有一种全校大会上单挑所有老师热血冲动。

    与这样的杠精团对线,输了不丢脸,侥幸赢了的话就牛剥衣了。

    要不是太极剑的架势确实吓人,估计还镇不住他们。

    而且太极剑耐得住琢磨,越琢磨就越会陷进去,然后自动脑补,后世的太极闯下喏大的名头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看,这些人看朱厚照的眼神都带上了深深的忌惮,深怕他化身猛虎,就连谢迁也躲回去了。

    但朱厚照深知今天还没完,每一次他兑现了压岁钱,一定会有一波反扑的潮头,什么上学期的成绩,下学期的课程,包括但不限于数学卷子没写、英语口语没练等等,不一而足。

    以为得手了就稳了吗?图样图森破!

    不巩固胜利果实,那笔压岁钱分分钟没法变成手机,会成为补习课程的报名费,转一手又还回去。

    现在盐引闹到手了,群臣也被自己喷蒙了,他们还没有退散,说明他们不甘心,还得再做过一场。

    朱厚照觉得今天得单骑闯关了,这一仗到了关键时刻,自己必须稳住,争取一把杀穿敌阵。

    果然,不等朱厚照酝酿好情绪,对方就率先发难了。

    刘健是首辅,老而弥坚:“陛下,曾子云君子闻过则喜。朱子曰,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陛下岂可因韩尚书切切之语而责其过。”

5、一起来烧脑

    不谈钱改谈感情了?可谈感情伤钱啊!

    有一句讲一句,朱厚照看着刘健一个咳嗽都能吹倒的样子不忍心回呛,毕竟拳打南山敬老院也不值得吹。

    首辅都被逼下场了,足以自傲,而且首辅还是托孤重臣,值得尊重,就算不尊重刘健,朱厚照的死鬼老爹明孝宗也在陵寝那摆着。

    但一个小目标令人五体投地,那不是尊重能比的。

    于是朱厚照向刘健一拜,做足了礼仪文章:“小子谨遵太师教诲,也恭请太师保重,太师年逾耄耋,当多用流食,不致呛喉。”

    话出了口朱厚照心中一喜,原来忽悠的最高境界涨口才啊。

    刘健这会都快八十了,没有好牙口还哔哔个啥,小心呛死。

    自己也是一种关爱啊,提醒老年人别呛气,属于我是为你好系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礼尚往来,希望老人家别生气。

    不生气?刘健冷哼了一声,别过脸过,没眼看。

    本来嘛,朱熹说的是自省,可不是用来堵人嘴,好在朱厚照有九年义务教育打底,不好蒙。

    软刀子不行,大砂枪就上来了,刘大夏出列,言语喷发:“陛下,韩文错了不等于陛下就对了,陛下不遵太后教诲,是为不孝,列位臣工可是历历在目。”

    哎呀,失误了,被抓了现行。

    朱厚照还是很会随机应变的,与其与他们纠缠,还不如找正主,他朝张太后行了个大揖:“妈,刚才我没听到。”

    这话刚出嘴他就知道坏事了,穿越的世界差还没倒过来。

    果然,那些大臣们好像挖到了金矿,眼中露出精光。

    难不倒朱厚照,这题他熟,说文有云,女负婴孩如马者为妈,广韵言,母者,乳子也。

    他也是因为对老妈和老母的使用产生了兴趣,查了说文解字才发现其实母字有特殊含义,不可说。

    朱厚照抢在他们发难前朝李东阳行了礼,李阁老性子软又不太会拐弯,上好的挡箭牌。

    “李师傅,朕的训诂承袭自您,您也精于大篆,《说文》言女如马负婴孩者为妈。《广韵》言母者,乳子也。今人贱妈而崇母,不知何来?况孩提时第一声不也是妈妈吗?唤妈乃自然大道。”

    朱厚照的学养是李东阳的功劳,拂不下面子,李东阳抚须点头连连,还略有些得色。

    张太后紧绷着的脸也舒了下来,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照儿还是跟自己亲,虽然不太听话,可他还记得自己的好。

    不知不觉间张太后那根被拉紧的心弦又松了些,皇上还小,没必要逼得那么紧。

    想通了张太后清了清嗓子:“哀家知道了,皇上孝顺,哀家甚慰,多得李公教诲。”

    “他还是个孩子”的心态古今中外都相通,谁让朱厚照还不到十五岁呢,正萌着。

    一脸血的朝臣纷纷白眼,猪队友拖后腿!

    又过了一关,朱厚照觉得不能被动,得反击,扯动他们的阵型寻求弱点,只有将这些人都拆散了,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柿子专挑软的捏,得抓个典型来掐,选谁最好呢?

    朱厚照忽略前排大佬,找上了后头鲜嫩的软肋,王守仁,就你了。

    王守仁出于诗书之家,本来可以靠才华混日子,也是状元之才,可孝宗认为他家有了个状元,父子状元太满了,于是孝宗硬压了王守仁的名次。

    王守仁干脆不往翰林词臣里堆扎,改去跟丘八混,爱上了卖肌肉谈武事,让他在朝臣里十分另类。

    可人家也创立了心学,对格物致知那是十分在行。

    综上所述,王守仁就是个实习教师,还没证道呢,利用这点可以在朝臣的阵营里扒开一道口子。

    朱厚照直刺而去的目光让自以为小透明的王守仁汗了,他缩了缩脖子,愣是没躲过去。

    朱厚照的杀招跟着就来:“兵部主事王守仁素有捷名,也是状元之才。”

    王守仁正想谦辞,不料朱厚照是连招,连消带打:“可惜前时父皇没了王主事的状元,太过拘泥。”

    朱厚照摇头晃脑地环视一圈,众人皆不敢浮头,今天他的辞峰太健,都在等着下文防守反击。

    没机会了,朱厚照一把梭哈:“常道子不言父过。朕尝闻王主有格物致知之法,不如今日就格一格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

    送命题,提出来时就挖好了坑,谁来掺和都是送人头,逻辑上的多元悖论,无解。

    孝宗没点王守仁是一种爱护,满招损,因为孝宗是王家父子的君父,不须理由,也无对错。

    同样的,朱厚照亦是君父,一个子不言父过套着另一个子不言父过,还勾连着第三个甚至更多,互相矛盾,构成死循环。

    王守仁不能答,怎么说都是错,问题出在“子不言父过”上,它是错的,但在儒家它必须正确,所以逻辑理不出来,V5。

    最后会推导出朝臣的死谏不合君臣父子的纲常,没得辩,不接受反驳,可以单方面宣布胜利。

    这样的烧脑题扔出来,这帮朝臣是看不懂的,但一定大受震撼。

    别怨,他们整天拿着儒家那套严于律人宽于律己,现在把这个箍套到他们头上,一起念咒吧,看谁脑门先冒烟。

    王守仁的头顶真冒烟了,是蒸腾起来的大汗,他脸色青白什么也说不上来。

    刚才那场剑舞已经让王守仁眼冒金星,他痴迷武学,还到处拜师学艺,练了很久的气。

    朱厚照虎驱一振,拿出了闻所未闻的太极剑,让王守仁震得三魂七魄离位了,心中笃定皇上的话必有深意。

    现在这个逻辑循环丢过来,王守仁当场自闭,思想里不断地绕圈子。

    然后朱厚照这时又加了码,和善地朝王守仁致意:“不要说出来,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叮,将圣人忽悠瘸了,获得昏君的扩展技能包:教育心理学。一人愿打,一个愿挨,昏君必须自成体系,让别人接受你的昏庸。】

    王守仁浑身一震,紧接着眼神又恢复了清明。

    他还得感激朱厚照,因为小皇帝帮他开解了心结,点开了心学的关口——本心光明,亦复何言。

    翻译一下这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或者心理强大能容下整个宇宙,也就是精神胜利法。

    聪明如王阳明不用去贵州龙场驿便领悟到了这个真理,他冷场了许久后朝朱厚照大礼一拜。

    “谢圣上点拔,小臣他日但有所悟皆拜今日所赐,小臣谨受教。”

6、树倒猢狲散

    不说陛下而改称圣上,王守仁的立场已经摆明,礼罢王守仁转身大踏步而去,那背影,恍如神仙中人。

    今天并不是正常的朝会,离去不算忤逆悖礼。

    儿子走了,王华也匆匆向朱厚照行了礼便转身追了出去,父子同进退。

    剩下的人麻木地跪着站着躺着,鸦雀无声。

    正是朱厚照想要的效果,你们让朕头疼,朕也让你们尝尝脑袋里糨糊翻滚的滋味。

    成功拆出去了一对父子,朱厚照又马上瞄准了詹事府少詹事杨廷和,好戏得连台呀。

    “杨公,令公子杨慎才具超卓,朕改日与杨兄切磋一下,没准又是一段状元佳话。”

    杨廷和口吐芬芳不能,脖子都憋粗了一圈。

    可谢谢哩,忽悠瘸了王家的二楞子还想向老夫的心尖肉下手?没门!

    这道题丢给杨慎会把他逼疯,这种绕不出来的话术绝对能让杨慎当场短路,因为杨慎很轴,是个完美主义者。

    这种对付班子主儿子的办法太好用了,家长最怕捣蛋牛打优等生的主意。

    别问,还穿开裆裤时朱厚照就认识杨慎了,再加上杨慎流传到后世的黑历史,他比杨慎还懂杨慎。

    杨慎真是个状元之才啊,万一王家父子的套路用在老杨家身上就要命喽。

    怕了怕了,杨廷和也行礼告退,一个字都欠奉,爱杠你们杠去,与老夫无尤,反正奏折杨廷和也没联署。

    韩文为了抢入阁的名额防了杨廷和一手,在串联时并没有通知杨廷和,却正好把祸根给截住了,没缠上来。

    杨廷和也是听闻叩阙这等破天荒的大事出于道义声援一下,现在台子都被朱厚照给砸碎了,他及时抽身也说得过去,留下有用之躯相忍为国才是为臣之道。

    杨廷和一走,杨一清紧跟着也告退溜了,同一个杨字,至少表面上要做一家人。

    有一有再就有三,刘大夏眼看着大势已去,也冷哼一声拂袖别过,他的资格老,朱厚照还真拿他没办法。

    树倒猢狲散,刘健这个首辅不得不站出来,今天没办法达成拼掉“八虎”的成就,反而兑掉了韩文,甚至还可能搭上更多年轻才骏,亏大发了,得及时止损。

    刘健出列拜了拜朱厚照:“陛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圣人之道在于仁恕,对待列位臣工不宜分过苛责。”

    他说完还拿眼看了几下晕倒在地的几位大臣,且叹了一口气。

    打开的方式不对,被小皇帝抓住了空子拼命地钻,传出去满殿的大臣体面全没了,该怎么收场哟。

    刘健心里忐忑,脸上抽抽,老脸都舍了,就不知道小皇帝会不会给面子。

    朱厚照正想乘胜追击呢,本不想给刘健台阶下,冷不丁注意到大臣队列里的焦芳跟他打眼色。

    这个动作让朱厚照很迷惑,前时焦芳通了风报过信,还是从刘瑾那里传过来的条子,虽然焦芳没起到作用,但这个情得领。

    这家伙就是个阉党,靠贿赂刘瑾入了阁,后来还唯刘瑾之命是从,整一人渣。

    不仅渣,还是地图炮的祖师爷,他跟刘瑾恨南人,竟然提出了南人皆不可用的说法,在科举里大肆辍落南方士子,绝对的大反派。

    朱厚照像吞了苍蝇般恶心,怎么好不容易遇上个称心点的“自己人”,结果竟然是这等货色。

    然后朱厚照又梭巡了一下向着自己的那几个大臣,没用,不管焦芳亦或是王琼,全尼玛的一水奸臣腻臣加小人。

    唉,蛇鼠一窝,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哟,看来最大的反派果然是朕咯。

    对路了,没了奸臣怎么衬托昏君,皇位都坐不稳别的还说个屁啊。

    屁股决定脑袋,不管了,谁向着自己谁就是“好人”。

    默默地给自己发了张好人卡,朱厚照回应了焦芳的眼色,给了对方一个安慰的信号。

    确认过眼神了,看面相就是坏蛋呀。

    眼下这个“内应”又发了信号,也许刘健的提议恰到好处,或者别有隐情,焦芳应该是提醒自己见好就收,那颗频繁晃动的大脑袋表达得很明白。

    听人劝吃饱饭,何况还是第一波投靠自己的亲信,朱厚照一下就想远了。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眼下敌情不明,见好就得收,先消化小目标吧,剩下的精神胜利就行。

    朱厚照顿时脸上又出了太阳,点点头摆摆手:“唤太医,晕厥了几个,赶紧救治。”

    【叮,与奸臣取得默契,获得昏君的扩展技能包:语言密码学。昏君自然要有独特的表达方式,你懂的。】

    做对了,焦芳在怀里消没声地竖起了大拇指,转瞬即收。

    这时韩文也颤了颤身子,还真是假晕呢,也不知道是过关了激动还是没拦住盐引肉痛。

    一班早就在殿外候着的内待领着御医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抬走了数个“不省人事”的朝臣。

    趁着这个热闹,张太后消没声地摆驾回了宫,也没有耳提面命,让朱厚照心里一颤。

    很明显,今天这一出张太后站到朝臣那一边。

    这个现象让朱厚照一头雾水,不对头哇,自己是独苗,不是说孝宗和张太后将他宠上了天吗,怎么现在看来好像很冷淡呢?

    他又认真回想了一下,张太后跟武宗的关系一直很迷,孝宗没死前把武宗宠上了天,可孝宗死后张太后就跟儿子谈不到一块了。

    武宗南巡落水,并不是直接病死,还拖了很长一段时间,张太后期间连武宗的面都没见。

    武宗在位时张太后的两个兄弟不但没有晋赏,还差一点被武宗给咔嚓了。

    反而是嘉靖又升了他们的爵位,可嘉靖坐稳皇位之后就拿这两兄弟开刀。

    翻遍史书都找不到任何正德朝的文字说张太后与朱厚照母子感情亲厚。

    诶,天家事,哪有什么感情可谈,朱厚照出了神。

    见太后撤了,其余众人也借机告辞,现在这些朝臣脸上啪啪生疼,丢人丢大发了,恨不得脚掌装上风火轮。

    倒是王鏊和靳贵这两位老师让朱厚照哇凉哇凉的心暖和了些,他们走之前还留下了两句话。

    王鏊说:“皇上,众人之心不可逆,一定要慎重。”

    靳贵则直接一些:“皇上,兼听则明,不可偏废。”

    朱厚照正迷糊着呢,也想不起太多,只能点头受教。

    不管怎么说,他听得出两位老师还是担心他的,只不过有些学生调皮的无奈与哀愁。

    可也有让朱厚照咬牙切齿之人,李梦阳那家伙躲躲闭闭地匿在王廷相和何景明身后,连告退都不敢当面。

    朱厚照冷冷地盯了他一眼,那家伙差一点原地起跳,倏地一下蹿出大殿。

7、一只小白兔

    丧家之犬,算他溜得快,山水有相逢,迟早红烧了。

    一场风波迅猛而来,倏然而逝,就这么虎头蛇尾地过去了。

    朱厚照满肚子嘀咕地摆驾回銮,不远,就在后头的乾清宫。

    一道乾清门隔绝了内外,南面是奉天殿为首前三殿和文渊阁、文华殿等办公朝会的地方,北边就是内廷,也就是所谓的内宫。

    而叩阙就是跑到乾清门前叫唤,通俗意义上讲是砸皇帝的大门,将皇帝从家里逼出来。

    刚才朱厚照就是急急忙忙从乾清宫到奉天殿应朝,韩文那帮人敲响了阙钟跪伏在乾清门前,不出来都不行。

    前情倒不复杂,前一阵打雷将宫禁的一角劈坏了,工部与内监扯皮,负责监管工部的工科给事中陶谐甩锅,告了太监黄伟的小状。

    黄伟不是一般人,他是朱厚照在东宫时的大伴,一直照看小皇帝的饮食起居。

    甩锅黄伟等于就是将事情往朱厚照身上推,可见陶谐也是瞎。

    而且陶谐还糊涂,连黄伟的名字都没弄对,写成了王伟。

    朱厚照看到奏折后跟以商量的语气告诉陶谐:错别字引以为戒,两边抹平了,大家四四六六拆掂它。

    可不知怎的李梦阳这个包打听知道了这个事,好家伙,如获至宝还添油加醋说什么陛下坐视天变不预,又拐弯抹角把“八虎”牵扯了进来。

    其实就是八个得到朱厚照宠信的太监,文官集团觉得他们不照着士大夫们的话办事,还把朱厚照给带坏了。

    被李梦阳这么一捅,整个马蜂窝就炸了,几十个朝臣就来个了叩阙上书。

    其实这些文臣里固然有热血冲动的成分,但鼓动他们的韩文、李梦阳夹带着私心。

    眼看着正德开新朝,孝宗托孤的辅臣只有刘、李、谢三位,年纪也都不小了,韩文盯着阁臣的位子眼热,李梦阳则是想从后进中出位。

    历史上李梦阳不但在事发后推诿责任,刘瑾倒台后李梦阳还对搭救过他的何景明、康海等人倒打一耙,鄙为阉党。

    可见今天这出就是一幕邀名卖直的荒诞闹剧,哪有表面上的正义凛然,纯属野心家推动。

    这些,都是闲吃萝卜淡操心的系统管理员给朱厚照补的课,让他第一次觉得阅读理解那么有用。

    现在风潮抹平了,朱厚照除了志得意满,也在思考对策。

    刘瑾还没有真正发迹和作恶,该怎么对待呢?

    八虎其余七人也善恶不明,重新审视这段历史并亲身参与其中,朱厚照才发现真相远不是史书里聊聊几句能说得清。

    自己的一言一行左右着谁上谁下,也不能一概用善恶好坏忠奸来划分,不然哪有个昏君的样,昏君就得是非不分。

    可每一个人身后都牵连着利益,其出发点并不围绕着朱厚照来展开,确实难琢磨。

    想到自己的结局和评价,朱厚照不由得一阵恶寒,每一步都是坑啊,怎么做都是错,都能黑出翔来。

    就在朱厚照神思不属之时,一个肥硕的身影颠颠地迎了上来,一路小跑着献殷勤:“皇上,娘娘来了。”

    娘娘?朱厚照一楞,短路了。

    黄伟见朱厚照面有疑色,忙吭哧吭哧地趋近了步辇小声报告:“是太后让皇后来劝驾的,皇爷爷,您跟皇后一个多月没照面了,是不是……”

    哦,怪不得张太后没后续动作呢,原来在这等着。

    朱厚照八月大婚,同时娶了一正两副三个老婆,皇后夏氏、贤妃沈氏和德妃吴氏,算算都一个多月了。

    这算是新同桌?

    朱厚照咧嘴一笑,从思绪中脱出,看来张太后是想让夏氏来劝导自己。

    人们常说成家了就成熟了,老婆的很大一个作用就是栓马桩,现在张太后要拿这根桩子来栓朱厚照。

    不过朱厚照也不是原来的正德,知道人不能随便贴标签,到底是栓马桩亦或是垫坐的小马扎谁又说得准呢?

    更何况他现在身处皇宫大内,身边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这个时候还将靠近自己的人拒于千里之外,孤家寡人也不是这么当的。

    伟人教导我们,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要把敌人搞得少少的,至理名言啊。

    刚打定主意,朱厚照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用脑过度消耗能量,饿了。

    于是朱厚照淡定地吩咐了一句:“传膳吧,朕与皇后一同用膳,有些日子没见了。”

    也亏他说得出口,就这么几步路,却跟自己的老婆近一个月没碰面,真够荒唐。

    黄伟得了朱厚的旨意,轻快地应了声“哎”,便飞也似地跑去传膳了。

    那身肥膘仿佛没了重量,反而变成气体将黄伟吹胀托起来,应该是受了压力又轻松下来就忘了形。

    朱厚照望着黄伟远去的背影咂摸着,这也是个没有自我的人。

    御辇还没有进乾清宫,远远就看到夏皇后站在宫门外候着,很漂亮啊,朱厚照的小心肝不争气地开始扑通扑通。

    【叮,见色起意,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基础技能包:快到朕的碗里来。昏君必然要宠幸众多的美人,得有个哄骗美人的BUFF,加油吧!】

    加的是印度神油?

    可夏皇后的神情就像现实里的同桌一样给朱厚照泼了冷水。

    她脸上的表情抹了一层严肃的青灰色,没有丝毫的烟火气,就像个蜡人。

    夏皇后还真跟想象中一样,规规矩矩的淑女得不能再淑女。

    小心,这还是个打小报告的,朱厚照在心里警告自己。

    同时他也悟出来为什么会对这个少女有恶感了,一板一眼的,像牵线木偶,没灵魂啊,反而有威胁。

    但他看到脑海中划拉而过的夏皇后的悲惨人生,他又动了恻隐之心,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女,没必要虐待人家,才不是见色起意!

    想想他十三四岁时候正好就在上中二,还在跟同桌划三八线凭实力单身呢,后来不也一样成为好哥们了嘛。

    一个十三岁的丫头,也亏得那些人的手段,硬是把一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儿训成了机器人。

    这让朱厚照心里更添悲凉,也是个可怜人儿。

    不等夏氏开口,朱厚照就堵住了她的话:“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些话不是你自己想的,说了也没意思,许久没见了,不如今天就不说扫兴的话,好好陪朕吃顿饭。”

    这枚像小白兔一样的少女被朱厚照吓到了,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双大眼睛却瞬间充血殷红,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委屈。

8、馋嘴的少女

    反正小白兔应该就是红眼晴的吧?!

    不管怎么说,朱厚照也不相信夏少女的演技能高到毫无破绽的地步。

    就算掉进了宫斗的大染缸,浸黑到里面也得花点时间不是,更何况延禧宫现在还叫长寿宫呢。

    还得做点什么开解一下夏少女的情绪,想到刚刚进账了三十万两,朱厚照扯起了嗓子:“来人,让御膳房加一道烤肥鹅,可怜朕的皇后脸都青瘦了,定是宫里的膳食不合口味,得好好补一补。”

    有用,说话间,朱厚照明显看到夏少女的瞳孔张大了一圈,透出一丝喜意,还不自觉地用粉舌舔了舔下唇,这是馋了?

    这就是快到碗里来的技能啊,原来是哄女孩的本事。

    灵感是从《武宗实录》来的,上面写得很明白,眼前的这枚少女喜欢烧鹅。

    算是把欠她的肥鹅提前补上了,朱厚照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暖男成这样,没得挑!

    他还挥了挥手:“两只烧鹅腿都给你,别老绷着脸,笑一笑。”

    有钱了就是爽,给女票加鹅腿都能加俩。

    夏少女被猜中了心事,还有些小鹿乱撞,连眼神都飘乎了,躲了开去。

    但她的嘴角还真噙上了一丝笑意,仿佛那里孕育着一朵含苞欲放的花。

    这个动作让朱少年眼前一亮,夏少女身上还是有人性的,只不过被压抑得太狠了,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于是朱厚照绕过夏少女,领头快步向寝宫里走去。

    没办法,夏少女的身段表情让他不争气地有了反应,身体很诚实。

    朱厚照虽然大婚,却连房都没圆,属于一动不动的状态,静若处子,古人诚不欺吾。

    想到此身没有留下一男半女,身体又莫明其妙地被拖垮了,朱厚照不由得一阵冷汗直冒,看着这幽深的乾清宫都觉得瘆得慌。

    这个皇宫大内还真是头吃人的巨兽,怪不得原版朱厚照不愿呆在皇宫里呢,这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领着夏少女像领着被人遗弃的小白兔一样进了乾清宫,朱厚照倒没有继续撩拨她,而是任由她续续端着皇后架子,与朱厚照远远地分案对坐。

    当然,朱厚照也在继续打量夏少女,看得她脸都烫红了。

    没必要化身禽兽,可也不能禽兽不如,也就是个小少女,或许……可以搞点养成什么的。

    没有合意的后宫,不如就自己培养呗,夏少女才十五岁不到,可塑性大着呢。

    别人都可以搞太太训练营,天王都说好,为啥朱厚照不能搞一个后宫培训班?

    反正古代也有童养媳制度,弄个后宫培训班就不用姓曾。

    封建王朝的后妃一向出幺蛾子,特别是后妃的娘家,简直是作死之典范,为什么不从小培养呢?

    《教育心理学》已经塞进了朱厚照的脑袋里,放着不用难道留着过年?

    愉快地做了个决定,朱厚照向夏少女展示了霸道的一面:“一个人吃饭没滋味,从今天开始你过来陪朕用膳,对了,把沈贤妃和吴德妃也一起叫上。”

    他是想与老婆们多交流感情,还能顺带养成,唔,从锻炼身体做起。

    朱厚照看着流水价端上来的菜品,脑子里翻涌上来学校食堂挤不成份的小炒锅,人多了吃饭香,可以加菜,别人也来不及往食物里加料。

    但气氛不够,这哪里像情侣聚餐,防传染也不用躲那么远吧?

    可皇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现在朱厚照能理解大内秘探零零发里正德的眼泪了,后宫都是工具人,自己也是工具人,有屁感情,像坸猪肉一样。

    不过看样子夏少女还有救,刚才那个小表情就挺生动的,加油,努力改造自己的皇后。

    也心疼,连老婆都要一把屎一把尿亲自拉扯大,这是啥日子哟。

    想到这些都有些倒味口,可生活就这样,没那么多内涵,更多的是直接的辛酸苦辣,连皇帝也一样。

    朱厚照想得出神,却被夏少女给拉了回来,油汪汪的烧鹅腿让人直流口水,夏少女吃得多香啊,小口小口地舔着嘬着,发出咪啊咪啊的声音,还时不时抬眼打量一下朱厚照这边,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活脱脱一只进食的小白兔。

    他又看了看御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马上又没了胃口。

    被糊弄了,其实所谓的御膳也就摆盘好看,内里很难吃的,要经过检验,菜上桌时都冷了老了柴了,还是家常菜有滋味。

    ……

    这顿饭在夏少女的伴和下还真香。

    当然也拉近了跟夏少女的距离,在两只烧鹅腿的攻势下,夏少女也能跟朱厚照有说有笑了,虽然违反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有朱霸王罩着,也没人敢多嘴。

    然后朱厚照也明白为什么自己不碰后妃了,以前见面连话都不说,板着脸没声音没表情,更没有互动,再好的戏也出不来!

    万一冷不丁来一句“出来了没有”,想来绝大多数男人会低头垂泪的。

    一顿饭吃了整整半个时辰,约好了明日照此成例,在夏少女有些怯怯又热切的目光中,朱厚照将她打发走了,发走了,走了……

    就是这么强,没点杀伐果断怎么注孤生呢?

    饱暖思那啥,不应该翻牌子的吗?

    八虎被大臣弹劾就是因为朱厚照夜不归宿啦,韩文说:“皇皇帝业,在陛下一身,今大婚虽毕,储嗣未建,万一游宴损神,起居失节,虽齑粉若辈,何补于事。”

    说的就是八虎带朱厚照出去玩,不按时交公粮。

    哎哟蚌埠住了,虽然有起居注,可那玩意心也不是外臣能看的吧,说的好像他们在现场一样,这也太低级趣味了。

    那群听墙根的刚刚被喷到头都臭,还敢来管朕的房中事?

    别不是自己还不具备那功能吧?

    天啦噜,太污了。

    注意力收回来,今晚还有一出大戏,是朱厚照扭转与朝臣强弱势的关键,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出大事的。

    朱厚照就差逐句逐字地校对《武宗实录》了,这种看自己身后名的感觉真他娘的不爽。

9、你被包围了

    《实录》还真没乱放炮,晚上八虎真的来哭诉了。

    刘瑾、马永成、高凤、黄伟、谷大用、丘聚、魏彬、张永共八人在朱厚照面前跪了一圈。

    这样的哭戏太考验人了,连朱厚照这个装备了哭技的都被带红了眼。

    奈何八虎器得更高明,那叫一个伤心,好像马上就要掉脑袋一般。

    划掉好像,事实上八虎今晚不过关的话,他们的脑袋还真得搬家。

    刘瑾顶着一双哭肿了的金鱼眼泪如涌泉:“皇爷爷,他们是想把奴婢们往死里逼啊,王岳、范享、徐智三个老杂毛勾结内阁朝臣,不许奴婢等前往南京守陵,一定要打死我等。”

    刘瑾这么一带头,剩下那位七位也齐齐跟上。

    马永成最狠,就一下脑门就磕破了:“皇爷明鉴,奴与刘瑾前几日刚刚因为神机营职事吵过架,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当时奴婢还求皇爷做主来着,那些朝臣说奴与刘瑾沆瀣一气,这不是说瞎子偷看聋子窃听么?”

    黄伟则抖了个小机灵,小声小气:“皇爷,您的起居是奴婢一手经办的,打死奴婢也不敢将这些东西抖搂出去,可外官奏折上都写了,说明司礼监里出了内奸,也只有他们能看到那物。”

    朱厚照听闻眉头都拧成了个川字,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刚才想起被人拿房事开玩笑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才恍然大悟,怕是连蹲个坑的姿势那些朝臣都知道,这样的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司礼监是宫里的第一监,权力极大,不仅管着与内阁部堂的文书往来,还提举着御营、东西两厂,控制着宫禁御卫,掌握了司礼监就掌控了整个皇宫大内。

    当前的司礼监分别是秉笔萧敬、掌印王岳、提督陈宽、随堂李荣、东厂范享、西厂徐智。

    朱厚照不禁深思起来,到底是谁呢?还是整个司礼监都不可靠了?

    想到此处朱厚照不禁冷汗淋淋,自己身边的人要么被朝臣收卖了,要么是张太后的眼线,想灭了他这个孤家寡人易如反掌。

    真是一刻也不能大意哟,睡觉都不能闭眼睛。

    朱厚照没招了。

    史书上记载着王岳、范享、徐智非要置八虎于死地,还跟刘健等朝臣有勾通,失败后被贬去南京净军,被刘瑾在半道劫杀。

    萧敬也不差,号称是正德朝内监第一才子,作为秉笔太监,手里拿着批红的权限,连阁老都要对他尊敬有加,跟阁部打交道时泄密很方便。

    这些文臣一向喜欢捧萧敬的臭脚,称他为内相,求着他题字作画,这不就有了勾兑的空间了嘛,多少钱一尺来着?

    卧槽,允悲,朕这是被团团包围了。

    刘瑾见朱厚照失神,以为小皇帝正在迟疑,万一要是朱厚照妥协了,他们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咬牙一恨心,又再次加了码:“皇爷,王岳等人与外官勾结,想将皇爷锁死在皇宫大内,他们嫌弃奴婢碍了事,欲先除去皇爷的羽翼,您可千万别心慈手软,奴婢等死了不打紧,万一他们得逞了,皇爷以后可就别指望出去了。”

    这句话激怒了朱厚照,司礼太监如果把皇帝给卖了,那皇帝跟坐牢还有什么区别?

    可刘瑾后来能成为立皇帝,在八虎中独树一帜,就是他将整个司礼监的权柄揽在了手里,任用大臣、财务支用、禁宫防卫甚至京营全是他一句话说了算。

    这样的情形给朱厚照出了难题,他怕演来演去演了自己,毕竟刘瑾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朱厚照也不想当傀儡啊。

    想不通透,朱厚照还是咬牙下了决心,没什么好想的,让刘瑾上位总好过被朝臣们算计,一旦让朝臣们和张太后形成合力,还当个屁皇帝,说的话没有人听,都当儿戏呢。

    皇帝年纪小就是悲哀,上面太后管着,外头群臣防着,身边还有一群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的太监,唉,看来皇帝也不是啥好职业。

    他穿进来可不是来当三好学生的,一个昏君难道还要被人指手画脚?得罩着刘瑾他们!

    朱厚照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了八个喘大气的声音,抬头一看,嚯,八虎全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都汗湿透了,还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流,画出了八团水渍。

    但他们全都不在意,而是齐齐却拜伏在地,齐声道:“谢皇爷赐活路。”

    【叮,阉宦归心,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基础技能包:朕有太监就够了。作为一名昏君,身边怎么能没有一群将他导向荒唐的太监呢?】

    八虎都清楚,如果小皇帝不罩他们的话他们就死定了。

    那些文臣的心眼可不像传说中的那样能撑船,全是睚眦必报的主。

    别看在金銮殿上他们被朱厚照啪啪地打脸,可儒生最善长的就是唾面自干,你打他左脸,他能把右脸给你凑上来,只要能达到目的,随便打。

    这也是文臣对廷杖趋之若鹜的原因,打完屁屁就流芳千古了,还有比这更好的扬名立万的捷径吗?

    文臣不怕打脸打屁股,太监却怕被随便杖杀,他们都是皇室的家奴,不是完整的人,没人权。

    所以别把太监吹得那么凶,不管是刘瑾还是后来的九千岁,就算是他们权势滔天的时候,杀他们就是皇帝一个条子的事。

    文臣却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卷土重来,只要皇帝不想留下千古骂名,就不敢随便杀文臣,而打不死的小强最能恶心人。

    特别是文臣把持着舆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能把白的染成黑的。

    所谓八虎的“恶迹”,当前也就是朱厚照迟到早退翘课时他们帮放放风成者在点名时捏着鼻子喊个“到”什么的,就这,要杀头!

    朱厚照都开始自问:还想当皇帝吗?身败名裂的那种。

    终于明白武宗为什么被说得那么荒唐了,纸和笔都在别人手上,还不是随别人描。

    当皇帝,就得有被人描成黑炭的觉悟,还得咬牙忍着,舔着脸夸人家正直忠恳。

    不然,你就是昏君!

10、还藏着一层

    朱厚照肯定不愿意坐以待毙,就算没有系统他也会有当昏君的觉悟,穿成了皇帝还当三好学生?别搞了!

    借用一下唐伯虎的两句诗:“一在平地一在天”,“他得驱驰我得闲”。

    天子,不就该在天上吗?

    可想破除当前的局面也不容易,身边的太监必须是自己人。

    太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皇宫里十二监的头领才是太监,几千个内待一届也就出几十个,相当于宦官中的阁部大员。

    想把听话的贴心的人提拔成太监,要过好几关呢,至少张太后那关就不好过。

    这八人都是孝宗生前亲自指给朱厚照的耳目,是他的管家和帮手,灭了八虎,朱厚照就彻底与世隔绝了。

    这里可以再一次引用“他还是个孩子”的论调,没有八虎朱厚照啥也干不了。

    可张太后却绕了几个弯,牵扯了那么多人想要灭了八虎,这是闹哪样?

    只能从侧面印证一点,张太后的心思变了。

    孝宗给接班人指定大伴时不可能不跟皇后商量,八虎本来就是张太后认可的人选,现在张太后反过来认为八虎碍事,真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然后问题来了,既然八虎恶行未显,那么张太后为什么改变主意呢?

    朱厚照想来想去觉得问题不在八虎身上,张太后用八虎来说事,说明她对朱厚照不放心,或者说失去了信心。

    可朱厚照也没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呀,最多就是爱听个曲看个戏,出宫去打打猎跑跑马,犯得着杀人吗?

    敌情未明,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错过今夜,大势去矣,再找一群帮手,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而没了八虎,朱厚照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梢,仿佛三百六十度都装满了摄像头。

    朱厚照不由得团团看了一眼,这种赤身果体的感觉让人起鸡皮疙瘩,恶心的!

    皇宫就成了监牢,自己就成了放置PLAY,甚至坐监还要命,这样的地方朱厚照一天也不想多呆。

    想着想着,朱厚照都打起了冷颤,虽然今天斗赢了一局,可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是破绽,如果朝臣们回去垫高了枕头想到新的入路卷土重来,下一次就不定有今天这样的好运气了。

    必须保住眼前这几个人,他们是朱厚照破除重重黑幕的唯一借力点,要是连八虎都不保了,谁还愿意往他身上靠?

    可张太后的作态又让朱厚照有些犹豫,谁知道过了今晚张太后会怎么想,自己刚刚跟夏少女缓和了关系,或许可以蒙蔽太后一时,但也长不了。

    还好,刘瑾是个知机的,就在朱厚照脸上不断闪烁着各种表情之时,刘瑾送上了投名状:“皇爷是不是担心太后那里?”

    朱厚照既不答话也没动作,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刘瑾,就看他能不能心照不宣了。

    刘瑾真不是盖的,他立马就磕了下去:“来之前奴婢去了太后那里,太后发了话,怎么处置奴婢们由皇上钦定。”

    嘶,朱厚照猛然间睁大了眼睛,张太后那么好说话?

    然后他发现刘瑾的脸也在剧烈地颤动,一阴一阳不断变幻着,似乎张太后与刘瑾之间也有不可言说的东西?

    管不了了,夜长梦多,想来刘瑾也不敢欺瞒,想定朱厚照整个人都黑化了,阴沉着脸咬牙切齿。

    一言决生死说得轻松,对于连鸡都没杀过的人来说可是个很难过的心理关口。

    朱厚照硬挺住了,终于从嘴里嘣出冷飕飕的几句:“你们几个听着,就今晚,拿着朕的手书,连夜将王岳、范享、徐智械往南京充净军,朕敕刘瑾为司礼监随堂,丘聚接掌东厂,谷大用出掌西厂,听明白了吗?”

    【叮,痛下杀手,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基础技能包:心狠手辣腹中黑。作为一名昏君,怎么能是个哭唧唧的嘤嘤怪,让你的对手颤抖吧!】

    朱厚照还是按照《实录》的剧透做了决断,丘聚向与刘瑾有睚眦,谷大用跟刘瑾也是面和心异,三架马车并行可以防着刘瑾一马独大没了掣肘。

    至于其它人现在不能动,尤其是萧敬,恐怕是张太后的禁脔,是她体现自己意志的传声筒。

    不过这个结果八虎也很满意,至少保住了性命,于是八人又齐齐拜伏下去,大赞“皇上圣明”。

    朱厚照可没心思听马屁,他亲自动手,战战兢兢地写好了给刘瑾的敕令,幸好非常时期,他那不咋滴的书法没穿帮。

    高凤赶紧帮朱厚照用了印,一份王岳、范享、徐智的催命符就做好了。

    拜刚刚舌退群儒所致,八虎还是对朱厚照的保证有了些信心,他们也没办法,根脚就长在皇权身上,他们除了依靠皇帝也没有别的出路。

    于是在吃了朱厚照开出的定心丸之后几人也有了力气,十分干脆地告退。

    连夜去办三个司礼监太监可得有一番折腾,还须几人紧密配合,关键是要办得无声无息,不能惊动太多人。

    幸好朱厚照之前将几人任命到了御营当提督,不愁没有人手。

    可不到盏茶的功夫刘瑾却去而复返,还鬼鬼祟祟地跟黄伟打眼色,这是支开黄伟的意思。

    黄伟可是照顾朱厚照起居的太监,照道理他应该一直呆在朱厚照身边值夜,什么事情连黄伟也不能听了?

    朱厚照想了想还是屏退了黄伟,得让刘瑾放心,这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等黄伟的脚步声远了,刘瑾才凑了过来,可他一出口就将朱厚照推进了冰窟窿里。

    “皇上,奴婢思来想去,觉得这一次的风波应在了郑老倌身上。”

    刘瑾说到一半还观察了朱厚照的表情,发现小皇帝变了脸,他的心才定住,看来这一回赌对了。

    幸亏朱厚照真被吓着了,跟史书说的对不上呀!

    朱厚照楞神的功夫,刘瑾一股脑儿将打好底的腹中黑墨倒了出来:“先皇大行前曾让奴婢想办法把扣在诏狱里的郑老倌给放了,这大半年来奴婢一直在找机会,前些时日终于完成了先皇的遗命,可奴婢听说郑老倌出去之后还是不消停,又在找门路喊冤。”

    刘瑾的嘴停了下来,可从他嘴里吹出的阴风却缭绕不停。

11、谁才是主角

    朱厚照的思绪也不知被这股阴风吹到了哪,与之伴和的是心中的无能惊呼。

    破案了,刘瑾受到重用、大权独揽的奥秘原来在这里,他捏着朱厚照的死穴,所以朱厚照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

    郑旺妖言案野史正史都有过记载,《万史野获编》更是直接论断朱厚照不是张太后亲生的。

    郑旺一而再再而三地闹事,从弘治朝闹到正德朝,他一口咬定朱厚照是他女儿郑金莲所生。

    跟此案有关联的人都被灭了口,可郑旺却一直没事。

    直到第三次被张太后逼着明武宗才杀了郑旺,也算是人伦惨剧了,杀了自己的外公。

    但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为朱厚照开脱,在天家这些都不算个事,不杀了郑旺朱厚照连自己都保不住。

    要不是孝宗就正德一个儿子,朱厚照早就没戏了。

    郑旺也是不知足,已经放了他两次,还要闹,不信孝宗没安排,余生锦衣玉食应该没问题。

    可一个善良的朱厚照又跳将出来,不能要求受害者完美,更何况那本来就是他应得的,看看张太后娘家的待遇,郑旺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可他这样就为难了自己这个亲外孙。

    怪不得张太后跟朱厚照不亲呢,就不是亲生的,当然不放心,稍稍有些不合意就会疑神疑鬼。

    卧槽马,这不像是主角模板啊!

    再一对比,朱厚照从心了。

    史实上整个正德朝朱厚照确实不像是主角,先是刘瑾抢戏,接下来又到流民起义遍地。

    好不容易扑灭了,北方的小王子又来打劫,打跑了小王子还不受待见,那些文臣说他才杀了十五个人,十几万人开片哟,龙哥要是文化高点直接哭死!哪来反杀。

    然后宁王又反了,冒出了个王守仁抽冷干翻了宁王,朱厚照落水了,GG。

    所以朱厚照要藏起来让刘瑾放肆,所谓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然后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不然皇位都坐不稳。

    想灭口刘瑾都不行,毕竟郑旺在刘瑾手里。

    这才是刘瑾胆肥的凭仗,他当权时下令寡妇改嫁,想想正德朝最大的寡妇是谁?是不是很讽刺?

    说什么都没用,不让刘瑾要胁住是正办。

    那就得解开张太后那个结了。

    不然结局就杯具了,武宗还没死呢,张太后就伙同杨廷和和梁储派兵去接朱厚熜入京,还派了两拨人马。

    有证据,兴献王的丧期没过朱厚熜就超擢成了兴王,这是不合规矩的,种种迹像表明他们早有准备。

    还有一种说法朱厚照就是被他们生生黑死的,皇位哟,哪有什么道理可讲,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皇宫里的一切都控制在别人手里,只要让朱厚照吃错东西就行,不管是药还是食物,都能不声不息地让他沉了。

    宪宗死于吃错药,孝宗死于吃错药,武宗同样有吃错药的嫌疑,恐怖如斯!

    要么怎么说明朝后期的皇帝就是养在皇宫里的猪呢,养肥就可以杀。

    怪不得朱厚照要禁止杀猪呢,不就是在表达一种无声的抗议么。

    关键是张太后也是个拎不清的,让权利遮住了耳目。

    张太后就是个扶弟魔,两个弟弟都干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一屁股屎,弘治、正德两朝还好点,到了嘉靖朝这俩还不知收敛。

    那两兄弟最后还是被嘉靖给杀了,嘉靖一继位张太后就联合杨廷和逼着他给孝宗承嗣,嘉靖不干,一直闹了好些年。

    牙齿印留下了,不杀他们杀谁?杀鸡骇猴,干掉张太后名声不好听,这两兄弟正好合适。

    早就该死了,弘治死前李东阳也曾要拔掉他们,被张皇后死死地护住,张皇后不但袒护他们,还帮他们抢夺地皮,整太皇太后周氏的外家,一家子都是这么作。

    张太后就是贪婪却又智商不够的典型,也不想想,就算不是亲生的,可总还是嫡子,有个名义上的儿子在,怎么着也得管她到老。

    人啊就不能太满,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丢,张太后是整个明朝最失败的皇后,没有之一,妒忌、专横,结果落了个晚景凄凉,活该!

    想到这点朱厚照放下了道德枷锁,不如也像对刘瑾一样放纵他们,让他们跑得太快刹不住车,一头撞死算了。

    史书早将清单拉好了,联系上下文这么一看,将正德朝的来龙去脉都勾勒了出来,让看上去很荒诞的事有了因果。

    从这些资料来看,历史上的自己还是隐忍多谋的,只不过最终没有逃过,没能开出一片自家的天地。

    嘿嘿,搞了半天,自己竟然是装傻充愣,面对一个随时想将自己从皇位上拉下来的母后,不疯魔不成活呀。

    怪不得武宗的行径那么怪异呢,不做些荒唐事,真没有办法让鬼精鬼精的对手麻痹大意。

    这么看刘瑾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他只不过是个贪得无厌的草包而已。

    朱厚照稍稍心定。

    然后又动了念,既然如此,何不满足于刘瑾,让他在前面充当打手和挡箭牌,自己在后头从容筹谋,在学校里想干点坏事不也这个路数吗?

    这个基础技能包还真好用,好像心思权谋都顺当了许多。

    收回了心神,朱厚照尽量地挤出了平和的神色,接纳了刘瑾的试探手和锁喉枪。

    “一定要及时地处理掉王岳那三人,不能留下把柄,不然等朝臣反扑过来朕也救不了你,去吧,小心些。”

    刘瑾见冒险得逞,心满意足地走了,连叩头行礼也忘了。

    可能认为掐住小皇帝的把柄,从此就可以为所欲为,刘瑾愉快得脚步都有些飘浮,轻捷如鸿。

    朱厚照却一个人坐在灯影里思绪翻腾,总被张太后死死地盯着也不是个事。

    他想起了被老妈支配的恐惧,现实中还有老爹当个缓冲,可谁能治住张太后呢?

    她有着大义名份,可谓是水火不侵。

    张太后可是稳稳当当地从弘治挨到了嘉靖朝才马前失蹄,要是有人能制住她,孝宗也不会只有一根独苗了。

    朱厚照就这么枯坐了半夜,冥思苦想。

12、还是得苟住

    黄伟这会心也吊着,都不敢往朱厚照跟前凑,连椅子都坐不稳,朱厚照时不时地听到团凳摇来晃去的嘎嘎声。

    直到快一更,一个小内待跑来送口信,这个节奏才停下了。

    黄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咣当一声摔到了地上,一屁股坐空了,打翻了团凳,人也仰倒。

    这个动静让朱厚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好看到黄伟连滚带爬进来通报时的活脱脱的关公脸,怕是心情激荡过头,血气冲脑。

    朱厚照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啊,终于落地了。

    等黄伟退出去之后,朱厚照叭唧一声倒在御榻上,全身的力气都快抽光了。

    这哪里是当皇帝哟,这叫玩命。

    眼都不眨地盯着帐幕顶,朱厚照暗暗下定的决心,必须拉出一票自己的力量来,不然命运操于人手,太煎熬。

    可也不容易,总不成手抄数本秘籍到处跟别人说:“看你骨骼清奇,不如拜入朕的门下!”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朱厚照干脆放弃了治疗。

    张太后也好,朝臣也罢,以及身边的太监,远的还有层出不穷的造反、叛乱、入寇,唉,欠账太多,算不过来。

    总要慢慢地谋划,现在自己只能算单枪,匹马都没驯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腾挪的余地都没有。

    又翻来覆去地烙了近一个时辰的饼,直到眼帘撑不开了,朱厚照才眼一黑昏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当八九点钟的朝阳照在紫禁城的墙头上时,朱厚照已经躲在了宫里负责采办的马车上溜出了皇宫。

    马蹄声哒啦作响,朱厚照撩起了帘子,眯着眼迎上旭暖的阳光,抽吸着新鲜的空气,终于见着点亮了。

    昨晚真个是惊心动魄,现在想来还满怀沉郁,跟视野中被没被朝霞染透的皇城一个样,里不知掩藏了多少黑暗和龌龊,让人遍体生寒。

    得避开风头!

    打了朝臣一个埋伏,留在宫里这会不定又有一伙人围上来哭天喊地,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朱厚照维持着日常,让刘瑾带着他溜出宫去听小曲。

    继位时朱厚照就跟朝臣们说过:“朕上不上朝看心情。”

    刚刚斗赢了一轮,总不成马上就改头换面吧,那样就不对劲了。

    而且皇宫里太闷,好不容易穿了,不当昏君难道当劳模?崇祯也不得HOUSE呀!

    他算是深刻理解皇帝们为什么都想往外面跑,呆在压抑深沉的皇宫里整个人能淡出个鸟来。

    以为皇宫外面的空气就香甜了?错了,五味杂尘。

    一出了皇城的范围,路上就有一层黑灰色的浮泥,得有两三寸厚。

    不说刘瑾现在还没成为立皇帝当不了净街虎,就冲京城大街上那脏不拉稀臭不拉叽的样,朱厚照也没有心情多呆片刻。

    这哪里是印象中整洁光亮的长安街,怕是阿三家都要比这里干净。

    北京的街道无石板铺垫,加上来往车马多,路上很多车辙沟痕,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层灰。

    那里面都是牛马畜生以及人的便溺,与碾起来的黄土混杂成脏。

    眼前还算是好的,想像一下狂风渐起刮出一片灰烟的样子,或者下雨天冲出一条黑色的浮油泥流,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跟三哥那地有一拼了,绝对够味道。

    是挺冲的,闻到了,掩鼻狼奔啊,还得时时刻刻小心脚下的人造“地雷”,哪怕不用朱厚照自己走路,他坐在马车里看着也眼晕。

    一路上朱厚照都在琢磨着一定要尽快把豹房给建起来,不然没地方消遣。

    【叮,触发骄奢淫逸,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基础技能包:朕要花钱它就有。昏君怎么能没钱花?连财神爷他都姓赵呢,可着来!】

    【宿主昏庸度达到6级,恭喜宿主成为一个及格的昏君,但请多加努力,昏君的美好生活等着你。】

    有捡错的钱包没有捡错的系统,精着呢。

    刘瑾他们昨晚从王岳三人那里榨出了三十多万两的银钱,此外还有珠宝珍玩,三间屋子都装不完。

    一直受制于没钱不能兴建豹房,这一次终于不差钱了,领了昏君的名头,不实操一把对不住自己。

    豹房还可以是一个皇宫外的军机处、研究院外加会所啊,到时配齐了人马,再来点嫩模什么的,不要太爽。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终于到了地头进了一家戏园子茶楼,朱厚照大失所望。

    勾栏听曲有够闷的,咿咿呀呀唱个老半天不知所以然,不管是台风还是布置都寡淡如水,比后世的京剧都差着老远,也就是一老生一老旦在台上拖时间那种,朱厚照也听不来。

    太慢了,不燃卡路里啊,早饭在肚子里都能撑到饷午,唉,乘兴而来,败完了胃口。

    就这,不姓曾的生活?

    总算是记得约了三个老婆聚餐,朱厚照在日头西斜前赶回了宫。

    然后一进乾清宫,朱厚照的脑子里就来画面了,唐伯虎那厮出场时八个老婆打麻将的场景跳了出来,魔性!

    甩了甩头,眼前也一样。

    夏少女还真把沈少女和吴少女给招来了,就是三人坐在那一点表情都没有。

    外头的斜阳一缕缕地打在她们身上,顿生一种枯藤老树昏鸦的错觉,让朱厚照差点以为进到了僵尸片,还自己哎呀一声配了音。

    十来岁就这么像僵尸一样憋着,会憋死人的,这怎么行?必须做出改变!

    三个美少女倒是很乖,毕竟已经到了朱厚照碗里,就看什么时候开吃了。

    可搞点什么活动呢?

    斗地主?那是脑力游戏,达不到锻炼的效果,万一把美少女们带坏了怎么办,朱厚照可不想像唐伯虎一样欲仙欲死。

    要不瑜伽操?

    恐怕是自杀,哪怕是就这么直楞楞了多看她们几眼,三枚美少女脸上就开染坊了,再用上后世的杀手锏,怕是朱厚照会被生扑。

    摸了摸小帅脸,朱厚照小有得意,这长相,妥妥的张震啊。

    小长脸,大眼眸,浓柔发,淡硬眉,秀气里带着棱角,优雅中含着锋芒,还有那刚露出来的稚嫩的胡茬,怎一个俊字了得。

    这是注定要演宏大叙事的颜呀,哪怕不入外貌协会,朱厚照也不禁为自己鸣得意。

    怎么就没有想到刷脸呢,大意了啊!

13、好事自然来

    不行,绝对要苟住,未成年就闹出人命会戕害龙体,朱厚照怕是因此而无后。

    还是得锻炼身体。

    那就来点跳大海、跳皮筋、跳绳什么的吧,健康又温和。

    虽然被压迫得规规矩矩的,可当朱厚照把简约的道具弄出来时,美少女们还是露出了原形。

    最先响应的是吴德妃,吴少女早就屁股磨平了,朱厚照刚抛饵,她蹦出水面来咬了钩。

    “真开心,进了宫也没人陪我玩,天天都闷得不行。”

    沈贤妃不愧贤妃的封号,还是看了看夏少女,见后者也为难地点了头,她才萧规曹随。

    至于夏少女,早就放弃挣扎了,昨天她就是这么被朱厚照一点一点地突破了心防。

    还好三位美少女都是天足,不然朱厚照得吐一口老血,他又不喜欢咸鱼。

    可真玩起来却是朱厚照变成了咸鱼,乾清宫里的小广场都被她们霸占了。

    估计三位美少女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憋着了,一朝游鱼得水,连如此幼齿的活动都玩得不亦乐乎。

    她们脸上洋溢出了红润和香汗,那是夕阳下奔跑的青春吧?

    朱厚照都能脑补出三位美少女吹个气排球、玩个篮球再踢个足球的画面。

    女排、女蓝和女足都令人肃然起敬。

    动起来就能看出三位美少女的不同,夏少女是真的缺乏运动,汗出得也勤,脸很快就白了。

    沈少女相对成熟一些,真心不太喜欢这类把戏,宁可打下手当柱子或摇绳。

    吴少女则是她们当中玩得最嗨的,可以想见吴少女有疯丫头的底子,也适应这样的节奏。

    就这么设计了一出小把戏,朱厚照就把三位美少女的性格给摸了出来。

    实话实说,真没摸小手,可小心肝已经造反了,跟着美少女们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胸中也诗意勃发。

    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好诗。

    想想都觉得美滴狠!咦,怎么就想到大明湖了呢?

    夏少女不会闺名就是夏雨荷吧?这个可以有。

    沈少女可以叫沈沉鱼,吴少女就就叫吴落雁好了,跟她们的性格都很像。

    朱厚照果断霸道皇帝了一回:“朕给你们赐名,夏雨荷,沈沉鱼,吴落雁,以后朕就直呼其名,不要爱妃什么的听着辣耳朵,至于朕,你们就唤朕照哥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轮流以指虚点三位美少女,一副要给她们打下一个大大江山的架势。

    可怜见,夏少女、沈少女和吴少女是蒙在当场的。

    夏少女还想出言规劝,却被反应过来的沈少女扯了扯袖子,沈沉鱼的情商相对高些,她跟夏少女咬了耳朵:“姐姐,皇上赐名是荣宠。”

    而吴落雁回过味来后当场就“照哥照哥”地叫了起来,还一边呼唤一边咯咯笑,那脆爽的清音一听就知道是个性情中人。

    这一幕如果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可不得了,什么规矩都坏完了。

    还好朱厚照瞪了一眼候在一旁的黄伟,这厮当场掩面做出我瞎了、我聋了什么也没看到也什么没听到的样子,还连踢带踹将其它小内待也赶跑了。

    其实听到看到了也不打紧,朱厚照就是要把自己中二的形象传出去。

    这些情形传到张太后或者别的什么人耳朵里朱厚照的人设就固定住了。

    这很棒,无形中与张太后达成了部分妥协,张太后想让朱厚照接纳三个后妃,这一点朱厚照认了。

    可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尽力改变三个妃子,这也很符合朱厚照一贯以来的做派。

    时不时做点出格的行为,斗而不破,在妥协之中渐进式地突防,温水煮青蛙嘛。

    至于到底是朱厚照被三个美少女防住,还是他破了三个老婆的防,那就看双方的手腕了。

    关于这一点朱厚照对自己有信心,他有系统。

    进行了一番多人运动,晚饭的时候胃口大开,朱厚照也借着三个老婆的由头加了些她们的家乡特色菜,不但打破了御膳房的节奏,还趁机打听到了美少女们更多的底细。

    夏雨荷在北京长大,祖籍却是南京上元县,口味较重,今天的大肥鹅就做成了咸水鹅。

    沈沉鱼则出生在南京府军后卫,祖籍湖广江陵,喜欢清淡,那一尾桃花鱼是她的最爱。

    吴落雁是正宗北京大妞,祖籍静海县,给她弄套煎饼果子就对了,得多搁大葱加鸡蛋。

    别看不起,在皇宫里吃鸡蛋可贵着呢,十两银子一个,让朱厚照心里一直在滴血,吴落雁那一嘴下去,可不就是将苹果咬缺了一口嘛。

    性格爽直的吴大妞吃煎饼吃高兴了,还给了朱厚照一条线索。

    “看到雨荷吃鹅的样子臣妾想起来,宫里有位老婆婆喜欢养鹅,臣妾在寝宫里能时不时听到鹅叫唤。”

    【叮,哄女票开心,好事自然来,获得昏君的被动技能包:长辈的眷顾。但凡没有长辈宠着,也惯不出一个昏君,所以长辈的眷顾必须有。】

    朕果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朱厚照的记忆里打开了好一段。

    他接上了吴落雁的话:“朕知道那位老婆婆,她还养育过父皇一段时间,虽然没了称号,但父皇一直视她如母,说起来她还算是落雁的远房姑奶奶呢。”

    这位老婆婆其实就是宪宗的吴废后,因争宠杖责万贵妃被废,一直幽居于西苑冷宫,成了皇宫里的禁忌话题。

    甚至吴落雁从选妃中脱颖而出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吴德妃和吴废后都出身于羽林卫的武将世家,没道理这么巧,所以他才有了远房姑奶奶一说。

    听了朱厚照的解释,吴落雁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不知不觉间她犯了忌讳。

    可朱厚照不在乎这些,还有意往上面扯:“落雁的寝官正好在皇城西面,紧挨着西苑,听到那些凶物曲项向天歌很正常,都是灰雁、白雁驯化而来,叫声大着呢。”

    禁宫里哪来种苗,不言而喻是野生的大雁在西苑里下了蛋,被吴废后捡来孵化。

    想到这些朱厚照也拍了拍胸脯:“对了,父皇小时候就是吃鹅蛋长大的。”

14、她会隐身术

    一惊一乍的地摊说法又将三位美少女的目光吸引过来。

    被三双美丽的大眼睛聚焦,再将别人的故事演成自己的故事,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形容,总之暗爽就对了。

    然后朱厚照又可以继续讲故事了:“老婆婆被废后倒也并未凄凄哀哀,而是在冷宫里种起了莱养起了鹅,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

    废后,都是太监们恨不得饿死的角色,简单的言语背后是一段倔强的抗争。

    而朱厚照没说的故事背景里还有另一段,万贵妃一直独宠后宫,诞下皇子却因病早夭。

    然后万贵妃因此性情大变,眼红所有嫔妃,别说是生皇子了,连怀孕都难。

    接着就涉及到了明孝宗朱祐樘。

    孝宗的生母是一位纪姓宫女,偶然间被宪宗临幸,生下朱祐樘后怕被万贵妃害了,便将朱祐樘托给了吴废后,宫里唯有吴废后处是万贵妃脸都不向的地方。

    这些事情朱厚照清楚着呢,塞进脑子里那些野史有孝宗的辛酸八卦,算是添头,就是读着累。

    讲到此处朱厚照心有所感,看向夏雨荷:“雨荷喜欢鹅,其实可以去拜访一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进宫前在家里也养鹅,可有心得了。”

    朱厚照说的是王钟英,也就是宪宗的王皇后。

    王钟英也不是孝宗的生母,却也同样为保住孝宗出过力。

    朱祐樘跟着吴废后几年,后来大了不得不接进宫里,养在了亲奶奶周太后处。

    可朱祐樘依然时不时的被万贵妃算计,好几次差点被废了太子之位。

    这时宪宗的正牌皇后出面领养朱祐樘,使孝宗成了嫡皇子,这才稳住了阵势。

    领养他的就是王钟英。

    别看王钟英与世无争瑟瑟缩缩,可她却在万贵妃独宠的年月间完好无损,还保住了朱祐樘并最终送上皇位。

    老人家绝对是高手,明风向懂进退,关键是还有一手“你看不见我”的隐身大法,能让别人把她给忘了。

    宪宗的皇后名位落到她头上,让争来斗去的万贵妃最终两手空空,王钟英却一点都没损失,还福寿齐全。

    注意,王钟英可是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赢了这一局,可见其手腕之高明。

    朱厚照说得没头没尾,可沈沉鱼却听出了里面的味道,不过她的性子一直比较稳,没有开口插话,只是给了夏雨荷一个眼色,提醒夏雨荷要注意。

    这几个女孩年纪都还小,就算是最老成的沈沉鱼也没来得及上手宫斗那一套,互相之间打交道还有着人情味。

    拜朱厚照年纪不大所赐,所选后妃都是比他还略小的女子,夏雨荷比他小半岁,沈沉鱼差九个月,吴落雁最小,也没超过一年。

    这么选妃也跟吴废后有关,朱见深当年独宠大十几岁的万贵妃,吴废后不服气打了万贵妃一餐,却因此被辍,王钟英凭白得了便宜。

    之后到了王钟英当家,选妃就特别注意这一点,不让储君的恋母情结发作,都是选年纪轻的妃子,张皇后有样学样跟着照搬。

    朱厚照让夏雨荷跟王钟英接触是为了让她学习一些老前辈的经验,以夏雨荷绵软的性子,如果不开窍,还不被人欺负得死死的。

    这方面王钟英绝对可以给她支招,当博导都行。

    朱厚照在宫里的老人缘一直很好,他小时候很伶俐,又是独子,很得老后妃们的喜爱。

    他也是经过了慎重考虑才开启宫斗篇,打算推出老婆们跟张太后斗。

    只是希望别把夏、沈、吴挑得缠斗起来,那样子朱厚照的乐子就大了。

    照道理,作为孝宗的独子,王钟英会帮忙,因为孝宗自己也是独子,也是在王皇后和吴废后的看顾下成长起来的。

    虽然张皇后独霸孝宗的后宫,跟万贵妃的情形几乎一样,可朱厚照还是被保了下来,王钟英一定出了大力。

    应该这也是郑老头不死的原因。

    王钟英是那种包子有肉不在褶上的内秀之人,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谁都没注意到她,偏生她是最后的大赢家,如果能获得王钟英的支持,这一波一定能攻无不克。

    从老辈人身上着手,虽然太皇太后也压不住张太后,可张太后也拿不住王钟英,要向老奶奶多取经才行。

    计较清楚,朱厚照当即向夏、沈、吴三人面授机宜,如此这般如此那般……

    第二天一大早,朱厚照就去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安,这可是献孝心,才不是为了躲避上朝。

    朱厚照的到来可把王钟英给高兴坏了,也不知从哪歘一下掏出一篮子咸蛋:“有日子没来奶奶这了,来,解解馋,都腌得流红油了。”

    朱厚照还真好这一口,也没犹豫,挑了一个最大的在几案上呯地一敲,开始剥壳,既然王钟英让他吃,那就一定是炊熟了的。

    一边动手,朱厚照还一边说道:“孙儿昨夜里刚好跟皇后和贵妃们说起吴奶奶的鹅蛋呢,想不到今天就吃上了,还是奶奶疼孙儿。”

    他没大没小不拘礼样子让王钟英笑开了花。

    王钟英也喜欢小孙子这样,入宫前老太也不是啥显赫家世,反而劳作女红样样精,就是过日子的普通人,瘌痢头皇后了解一下。

    王钟英笑得眯起了眼:“就吴后那个整天舞枪弄棒的性子,哪会养鹅,还不是奶奶教她的。”

    朱厚照正嚼着咸蛋满嘴流沙呢,猛一听到这个秘辛差一点噎着,没想到还有这段隐情,小老太还藏得瓷实,史书里都没揭过盅。

    愣了一下,朱厚照又睁大了眼睛跟上了节奏:“原来奶奶的鹅蛋都是吴奶奶养的啊,怪不得。”

    王钟英则得意的摇头晃脑:“收个学徒还挣束脩呢,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不得回礼么?”

    回过头来一想,王钟英还真的是深谙恬退之道啊。

    在吴废后落难时帮了一把,却不居功,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她伸过手,这手烧冷灶的技术,无敌了。

    朱厚照打蛇跟棍上,调整了一下表情,摆出了焦虑万分的样:“奶奶,孙儿也碰到的父皇那样的难题,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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