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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索肥丫     签到大明首席昏君txt下载     签到大明首席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0、各自憋手段

    于是顾佐向韩文行了个大礼:“不知老尚书有何打算。”

    韩文颓然:“事后回洪洞老家吧,指导一下老幺和几个孙儿的学业,也算得其所,就怕连累了士聪士奇他们。”

    韩文的两个儿子,一个任知州,一个刑部主事,都已经出仕,父子三进士,也算是官宦世家了。

    顾佐严肃了起来:“老前辈放心,良弼一定会关顾他们,断不让那些阉竖害了去。”

    目的达成,韩文也没有多留,匆匆而回。

    其实顾佐还联合了户部的同僚给韩文捐输了一笔银行,也不多,就千把两。

    因为韩文素有清名,极其自律,家中也是一贫如洗,看韩文平时的吃穿用度,就没有人相信韩文是个贪官。

    但韩文以正在待勘不能授人以柄为由拒绝了,顾佐也没有强塞,万一反而害了他呢,反正还在京,待勘察事了送行时再说。

    韩文的担心很老到,钱宁为什么开小差,他这会正趁着韩文出来的机会搜查呢。

    翻来翻去就只找到了几口漆都快掉完的老木箱,里面除了几身旧官衣,就是些旧书、信函、字稿、画幅,要说值钱也值点,毕竟都是名家所作,但想用这些名头把韩文彻底整倒,那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不得已,钱宁只能将这个情形告诉谷大用,而谷大用自然也于当晚通报给了刘瑾。

    刘瑾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可以肯定韩文一定贪了的,但就是抓不住,于是又发散了一下:“派人去他老家查过吗?”

    谷大用一脸的不爽:“怎么没有,探子报过来,那厮的老家也家徒四壁,连值钱点的家当都没有。”

    刘瑾嘶地抽了口冷气,还真有苍蝇盯不进去的蛋?

    谷大用就没耐心了,做了个手势:“刘哥,真这么恨那厮,何不直接……”

    刘瑾看到谷大用手掌切拉的动作,眼也竖了起来,直斥道:“像什么话,朝廷自有法度,不可轻举妄动。”

    看到谷大用脸色不豫,刘瑾又安慰道:“皇上要的是切实的证据,如此方可以警效尤,不然就是你我办事不力,你该掂量着些。”

    拿朱厚照压谷大用有效,可他还是喃喃不止:“就像王岳、范享、徐智那三个老杂毛都做了冤鬼,还不是吓到那些劳措大了。”

    刘瑾摇头:“没用,吓不到那些文臣的,如果我们这样做他们反而高兴,因为他们成英雄了,而且一但断了口子,我们也追踪不到那些钱财的下落,想想,这些年从盐口子流出了多少的银子,你甘心?”

    谷大用的眼已经放光了,没命地晃脑袋:“当然舍不得,怕是富可敌国呀,还是刘哥想的对。”

    “所以皇上才让咱们一查到底,谁查到了就是大功一件。”

    刘瑾的眼神里也藏着些热切,那是多大的一笔银子哟,不说多,哪怕能瞒下一成,怕也比自己想搞的那个数多。

    此前刘瑾也只是想比王岳他们搞来更多的钱就已经不枉此生了,可人的贪欲是个无底洞,口子一旦开了,就总是填不满的。

    要是朱厚照在这会告诉刘瑾和谷大用,你们是没看过人民的名义,像这样穿着补丁贪下巨款的官员可是太多了。

    一方面他们以贪的数目视为成就,另一方面,也是不敢马上花,而是洗了又洗转来转去,为了以后谋划。

    有眼界的贪官一般会有个长远的规划,而韩文无疑就属于这一种,只是这样的老奸巨滑太会做表面文章,一般人全都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顾佐就不信韩文会有什么事,而是越发地恨刘瑾等阉党,也睁大了眼扇动耳朵,到处找阉党的缝隙,大家都在憋大招。

    还别说,真就给顾佐找到了一个机会。

    御马监的太监王绣就在御马监建了栋新宅,还将朱厚照逛了去,借口与圣上同喜。

    朱厚照想了想欣然应允,户部那里韩文的应手迟迟不见,刘瑾和谷大用那边又没有进展,正好,宫内露出了一个破绽,想来那些人应该蠢蠢欲动了吧。

    于是朱厚照不但去了王绣的新宅参观,还在里面睡了个午觉。

    这个居室的布设就很舒服,考虑得很周到,使用上没有什么不便。

    王绣已经把套间的理念融进去了,卫生间套房,还有连接通道,两扇门,隔音隔味通风保温的问题也考虑到了。

    还有一个原始的冲水马桶,想想大冷天的在寒风吹指下五谷轮回是个什么滋味,当然了,就在室内也行,就是那个气味挺丰富,嘻嘻。

    太监服待人惯了,对于怎么享受还是挺在行,感觉王绣的新宅子住着还挺舒服,至少比乾清宫好。

    乾清宫太大了,冷清,而且面积大了保温等设施的考虑也欠佳,虽然烧了地龙,可散热也快,远没有王绣新宅的暖坑来得爽。

    就是这帮太监审美情趣不太行,全是奔着土豪金去的,没有一点雅致,这样的装修,差评。

    好吧,朱厚照不是差评党,还是对对王绣狠夸了一通。

    临走,王绣看着朱厚照高兴,请朱厚照为其新宅题字,还请旨为其包揽税银开口子。

    因为朱厚照问了王绣建宅子的钱哪来,王绣说是包揽户奉献的。

    所谓包揽就是代官府征税,官府给出一个底线,多征来的就是包揽户的赚头。

    朱厚照知道王绣的暗手就藏在这,但也准了,因为这就是他放出的试探手,而且正好跟户部有瓜葛,等着看戏吧。

    【叮,伐害财政,昏庸度+1】

    要说王绣也是个秀逗,用自己辛辛苦苦贪来的钱在御马监里建新宅,一来逾越,二来这不是为皇宫作贡献嘛,御马监就在大内,等于是掏自己的腰包补贴宫里。

    但王绣也不全笨,他说是为自己建新宅,其实就是为了讨好皇上,他们做太监的也知道皇宫住得不舒坦,让皇上舒坦了,那他随便扒拉点就回本有赚了,而且必然大赚。

    就如同他请旨包揽税银,由太监出面去收税,下面的仓场敢为难吗?敢不把征纳线放低吗?而庄户们敢不给吗?这是铁赚的营生。

61、有人告刁状

    王绣最大的失误不是请旨,而是心太急。

    他不想着好好组织一票人马去征税,拿着朱厚照的敕书就去了户部,让户部出文告,划出一定的区域来给他包揽。

    等于什么活都不想干,就空手套白狼,坐地分钱。

    顾佐正等着机会呢,想不到王绣就把人头送来了,此时不摘,更待何时?

    他不仅想摘王绣的人头灭阉党的威风,他还想顺带把刘瑾和马永成给坑了,因为马永成就是负责皇庄收税。

    于是顾佐告诉王绣,原则上没问题,但改章程需要时间来查阅田册税册,划定范围也需要讨论规划,还得征求一下阖部上下的意见,让其改日再来,敷衍了王绣。

    可转头顾佐就将划分税区的奏请混进了户部的奏书里,夹在一堆事项中,御马监太监王绣请旨包揽某地税收,就多了一个地域的字眼。

    如果刘瑾不认真随便批红,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是人都知道这样的事不用请示,直接拒绝就行了,顾佐这么干等于脱裤子放屁。

    但顾佐写进了奏书里也不能说他错,问起来他可以反驳,有人罔顾国法,还是皇上身边的人,身为臣子不能上达天听吗?

    这件事,作为皇上朱厚照可以批,因为皇庄就是这样的运营模式。

    皇庄皇店也不是皇家真的自己运营,而是佃租出去的,内监只是定期派人包揽收税,这也是前文说要有个心狠手黑的人才能玩转这个活。

    可皇上只能批皇产的范围,不能将手伸到户部去,这不但是规矩,还有成法,谁乱了这条,铁打铁的没命。

    王绣不读书不晓事也就罢了,他不该大大咧咧地找上户部,其实地方上也这么干,只不过都偷偷摸摸,而且限制在很小的范围。

    从来没有人敢让户部一划一县一州一府这么玩,等于偷盗抢夺国家税赋,有几个人头够砍。

    顾佐的谋算也在这里,他打算等刘瑾批红过后再在朝会上弹劾,到时人证物证俱在,不怕太监们诡辩。

    也是刘瑾运气好,他将张文冕带进了司礼监值房,救了他的小命。

    以刘瑾的文化水平,分分钟中招,整天看得头昏眼花,哪里能分得出每一条政策有何利弊,看着差不多就红笔朱批了。

    刘瑾揽权,排挤萧敬他们几个,几人也懒得理他,都等着看刘瑾的笑话。

    还真开玩笑了,张文冕负责任一些,刘瑾批过的奏折他都检查一遍,这一看就差点吓破了胆。

    当张文冕拿着顾佐的奏书给刘瑾详细解释清楚里面门道时,刘瑾面无血色,又一次汗下如雨打湿了地板。

    朱厚照一般是不批奏折的,只要过了刘瑾的手,那就相当于通过了,然后就会发各部执行。

    这个批红一签,所有的责任就会落在刘瑾身上。

    找人问清楚来龙去脉,刘瑾做了决断:“咱家马上去向皇上请旨,此人可诛。”

    顿了顿,刘瑾再一次咬牙切齿:“炮制这封奏折的顾佐也该死,这不是挖个坑给咱家,要置咱家于死地么,咱家一定要向皇爷爷分说明白。”

    刘瑾又在朱厚照面前哭上了,碍于自己也在其中推了一把,朱厚照只能装作不知情,连声安慰自己的头号打手。

    “刘伴伴,你也别哭啊,年纪也不小了,万一伤了身子那朕就难受了,刘伴伴这样贴心的人儿朕哪找去?”

    黑白两大阵营又对垒了,一部分是嘉许,另一部分是排斥。

    白:不错,演技有进步,刚刚侧过脸去的那个小表情,再转回来变脸的样,越发地上道的。

    黑:太浮夸,朱厚照都十五岁了,怎么能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白:你管他,刘瑾他们不就是拿他当小朋友糊弄吗?大家都糊弄不就结了。

    黑:可我看着还是有些恶心,我心目中英伟的照照幻灭了。

    白:然而一个工于心计、有过人城户的皇帝诞生了。

    黑:哪有这种给臣子挖坑的皇帝,这是玩火。

    白:玩火总比被别人点火好。

    黑:一代键政大拿有言,矫枉必须过正。

    朱厚照不淡定了,到底是帮我还是啐我呢?

    刘瑾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更来劲了:“皇爷爷,王绣这个吃了猪油蒙了心的家伙是要将奴婢坑死啊,还有那些外臣,他故意在奏折上这么写,这不是让奴婢背了祸,他们再踩上一万只脚吗?”

    朱厚照脸有些烫,毕竟他不是一代奸雄,还要点脸,做不到无耻。

    他讪讪道:“朕也只是批了王绣包揽税银之举,没想到他会去找户部啊,朕还以为他是打算帮马永成的忙呢。”

    一推六二五是一定要干的,朕没有错,是你们不体朕心。

    【叮,推诿甩锅,昏庸度+1】

    然后刘瑾又杠上了:“那就是顾佐包藏祸心,此事根本不用奏请,他是欺负奴婢没学识,在给奴婢下套。”

    朱厚照又有些为难,不能将顾佐提前处理啊,朕就是要让你们斗,可不是要让你们分出胜负来,这样朕才能四两拨千斤,哪头抬了压哪头哇。

    于是朱厚照装出为难的样子:“刘伴伴,王绣刚立了大功,朕也不能马上处置他,顾佐那里更加,刚刚罢了韩文,再罢一个户部尚书这也不像话呀。”

    想了想朱厚照拿出灵机一动的表情:“要不这样,总要给刘伴伴出出气,你将那些个包揽户全抓起来,就是他们在坏事,唆使王绣,王绣没文化,他懂个什么,还不是被那些包揽户给骗了。”

    刘瑾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这笔账迟早要跟顾佐算,不仅仅顾佐,还有那些影影绰绰的文臣,一个也别想跑。

    王绣的关系户就这么被逮了起来,在户部门前枷锁示众。

    刘瑾传了口谕,压着户部去干这事,想坑人,户部也别跑,得罪人的事让他们干,干不倒他们也要让他们惹一身骚。

    这些包揽户绝对不是没根脚的,要不也找不到王绣身上,他们一出事,就会怪罪到顾佐身上,想撇清,难了。

62、事由皇庄起

    王绣还真是为难了,他收了这些包揽户的银子,就一定得办事。

    刘瑾判断对了,这些包揽户跟勋贵都有着或近或远的关系,绝对不是赤脚的。

    现在人被抓了,王绣就得把他们捞出来,一起分钱可以,马蜂窝王绣也不敢捅。

    无计可施,王绣又求到了朱厚照面前:“皇爷爷,这些人枷久了就没命了,他们包揽仓场银草,可是为了皇爷爷办事,挣得的钱子也是补贴宫里的开销,您可千万要开恩呀。”

    朱厚照不点头,没表情:“市井小人,死不足惜。”

    王绣想哭又不敢哭:“皇爷爷,他们是奴才的亲戚。”

    他还在心里补了一句:其实他们是皇爷爷的亲戚才对。

    可他又不敢说穿,就只能在心里占便宜:皇爷爷的亲戚也是咱家的亲戚,那咱家就是皇爷爷的亲戚,也不吃亏。

    朱厚照怎么会不知道,猜都能猜出来,于是露出了恻隐之色:“那你凭朕的口谕把他们放了。”

    那不是往死里得罪刘瑾吗?咱可不敢干。

    于是王绣急了:“奴才怕是在刘太监那里没有这个面子。”

    这怎么行,朱厚照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怎么,朕的面子不如刘瑾的面子。”

    “哪能啊,这不是皇爷爷更圣明更体贴臣下么,奴才这才斗胆向皇爷爷求个法子。”

    朱厚照摇头,虚点王绣:“你呀,你还没明白事情出在哪,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先前没有给刘瑾面子,所以他也不给你面子,现在你应该去求刘瑾,这样他才有面子,他有了面子,就会给你里子。”

    王绣接受了点拨,却有些豁不出去,期期艾艾地望着朱厚照,五体投地,战战兢兢。

    送佛送到西,利用了王绣,也要做样子给旁人看,朱厚照点明:“刘瑾能给你好看,却不会落朕的面子,可朕却不能压着他,哪怕朕可以,因为朕还离不开刘伴伴,懂吗?”

    王绣当然懂,可不用大出血又何必呢,看来这一次是不出血不行了。

    王绣将积了大半生的资财拿出了大部分,给宫里能跟刘瑾说得上话的太监分了分,拉着他们一起向刘瑾求情,剩下的大头都给了刘瑾,这才解决了问题。

    刘瑾得了一个大红包,一来要给其它哥几个面子,二来也让朱厚照有台阶下,三来恶心户部的目的也达到了,便释放了那些个包揽户。

    以为这事就平息了吗?没有。

    顾佐见算计刘瑾不成,又多得罪了一票勋贵,索性一咬呀,将此事在朝堂上捅了出来。

    他上了一本:“田庄琐琐之利,不足以孝养两宫,请革皇庄与勋贵田庄,还田于原主或小民领种,由户部收取税赋,宫中可请专支,余则补户库之不足。”

    这还真被打着了要害,因为太监们太贪了,一对册子,皇庄的收息还真没几个铜板。

    顾佐是退无可退了,从刘健那里收到风声,皇上不打算轻举轻放,在盐事上一定要刨根问底。

    与其被单方面打击,不如拉着皇上一起受罪,户部被干沉了,皇上也别想舒心。

    这就牵连到了喏大的皇产,朱厚照不是说国家财税被掏空吗?不仅盐场有份,皇庄皇产也占了好大一头,一起来吧,盐场要翻,皇产的猫腻也要翻。

    得,看来还得翻书。

    有线索,其实这件事在半年前就起过风波,那时保定巡抚王璟上疏请革皇庄,户科给事中邹轩上疏请革勋贵田庄,皆言偷逃侵夺税赋,韩文得到了武器,带头发难。

    只不过争来争取没结论,又被皇上大婚等事给冲淡了,渐渐没了热度。

    皇庄和勋贵田庄的性质与盐余一样,都是无中生有,天下的地早就分完了,哪来那么多空地颁赐?全是空头支票,请旨后跑马圈地,侵夺原来的庄户,全变成佃农。

    庄户们不管愿不愿意,也只能咬牙忍了,因为勋贵、宗室甚至宫里都不是易与的角儿,根本无法对抗。

    再加上部分得了田产的主子会适当地降些田租,反而会比原来自耕的税赋少,两相比较,那些庄户也就忍了。

    问题来了,怎么可能比原来的田赋少呢?

    这就要说一说明朝的政策了,皇庄、宗室、勋贵是不用纳税的。

    这就是士大夫们攻击这条政策的原因,田庄这么一圈,损的只有户部的财计,皇室和勋贵反而吃得满嘴流油。

    其实真正损失的只有皇上一人,其实户部的财税也算是皇上的,可现在揣了一部分进宗室和勋贵的口袋里,皇庄经营时也肥了太监,甚至十块都一定有一块进入内库。

    这也是朝臣们认为皇上没有必要再搞皇庄的原因,因为税赋进入户部,最终也算是皇上花。

    其实皇庄也不是自古以来,而是起始于成化年间,当时处置太监曹吉祥,没收得了大量的田产,归入内库监管收取。

    初初这部分没有被底层官员和太监上下其手,表面上看着很可观,尝到了甜头,孝宗就开始大力推行,不但皇庄打着翻往上走,那些国戚、皇亲、勋贵也纷纷请赐,孝宗多有准允。

    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到了正德年,数万顷的田庄就脱离了户部的手掌。

    原历史,不但张太后家又占了数万顷,朱厚照也给老婆的娘家赐了数万顷,再加上那些亲王郡王军队勋领,到正德末年,一共接近三十万顷的土地就换了主人。

    成了例,接下来就是每况愈烈了,嘉靖朝翻番,隆应和万历朝更是打了两个滚。

    明朝的土地兼并进而抑制了国事的正常运输,便起于些。

    一直到最后,连守卫国土的军费都征不上来了,大明朝就走到了末路。

    道理很容易想明白,这边占了,户部那边自然就减了,户部财税逐年降低,盐业有漏洞,田赋的漏洞也一样大。

    朱厚照也不乐意看着此祸坐大,可这个事情它不能随便捅,现在自己还没坐稳了,就拼命都抽摇下面的椅子,他就得摔下来。

    可顾佐趁着王绣将这件事摆上了台面,再加上韩文在朝堂上的党羽,他们想着能用这件事帮韩文解压,搞不好能把盐业改革给搅了,因为张氏兄弟不仅仅请了盐余,还请了两万多顷地,地契都还在户部压着呢。

    火星子飞进了热油里,顿时燃起了雄雄烈焰。

63、党同必伐异

    朱厚照又一次被逼到了墙角,当顾佐朗朗之声在奉天殿回荡时,他仿佛被扔进了洗衣机里脱水,除了晕还是晕,口干欲裂。

    幸好他做了功课,不至于手忙脚乱。

    当时罢田庄的廷议拖延了,除了朱厚照大婚,还有吏部尚书马文升的倒台,朝臣们的注意力被拉开,紧接着八虎又被弹劾,朝臣分了不同的阵营,将焦点分散了,才躲了过去。

    就是这条,朱厚照心说:自己不可能再结一趟婚,那就只能利用朝争了。

    同时他也暗暗懊悔,就不该来上这个朝,总以为自己玩了别人一手,想看热闹,结果成了自己的热闹。

    朱厚照看向焦芳,这会焦芳的大饼脸就顺眼了些。

    焦芳也注意到了朱厚照的目光投过了,可这会焦芳眼神闪烁,这是要耍滑头?那可不行。

    朱厚照干脆开声:“焦阁老还兼着吏部尚书,可试言谁来办此事比较妥帖。”

    不管了,先甩锅,用人事问题来覆盖,不是说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嘛,可以在人选上拖一拖。

    焦芳现在后悔死了,前时李东阳提醒他:“入阁了就应该辞去吏部尚书,不然内阁和部院之间有分歧的话,守静要自己反对自己吗?”

    当时焦芳没听进去,一心只想着揽权,现在好了,雷子来了。

    他知道今天要是不找到一条办法,自己就会恶了皇上,那今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于是焦芳开动了不太灵光的脑筋,盘算着从哪个角落扒拉一个人选过来,那各不得罪地将此事办妥。

    就焦芳想来,皇上是不肯真落实这件事的,一定是拿着以拖待变的打算,所以他要找一个和稀泥出色的人。

    可没等焦芳想出来,顾佐又发声了:“皇上圣明,此事不宜由内监操手,应该觅一正直良臣,方能公平处断,使两厢无怨。”

    这是抬了朱厚照不算,还要将焦芳放到火上烤,先把话说死,既成事实了,赖不掉。

    朱厚照还不是万历那种说话当放屁的皇帝,让他当朝躺地上他也做不出来,一时间没人敢出头,整个朝堂像是摁了静音键。

    刘瑾也意识到自己必须出面给皇上解套,因为这件事的爆发他也有责任,如果不是他非要出口气,王绣也不会成了靶子,又牵扯出这么麻烦的乱线团。

    于是刘瑾高声道:“皇上不可,皇产乃是后宫用度,岂可由外官置喙。”

    可顾佐早有准备,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册子:“臣这里有数目,建皇庄之前的税赋收息与建皇庄之后的差额,非常精确,臣并非图谋什么,只是想请皇上知悉,皇上不妨传唤宫中的内用总管,对照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不对不行,朱厚照丢不起那个脸,他只得将李荣唤来,现在李荣管着内用监。

    事实上对了账更丢脸,皇庄的收息连两万两都不到,而户部记录的这些田产台账,收为皇庄前可是十几万两,还是没有算田赋劳役的折价在内。

    一比十啊,就这么明晃晃地亮了出来,现在好了,阉党也没法说话了。

    顾佐是蚤子多了不愁,拼了命地给朱厚照递刀子,反正户部已经将该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不妨得罪深一些。

    可这把刀是两面锋呀,它不能挥。

    焦芳还在犯老年痴吊,朱厚照环视当场,找不到一个人接手这个烫山芋。

    这时救星出来了,李东阳出列,这个最近很没存在感的首辅终于打算出手拉朱厚照一把。

    “皇上,此事确实需要办,却不能急办,以防激变,这些田产不占也占了,就算要清也不急于一时,还得商议一个好章程,否则今年的出息没收上来,又因为动荡而误了明年春播,两头不到岸。”

    朱厚照长出了一口气,这是老成谋国之言。

    顾佐心恨李东阳又出来搅局,还想再努力推动一把,便以硬梆梆的口吻质问:“李阁老以为当以何人为宜?又何时处断?”

    此时党同伐异的效果就出来了,李东阳不出声不打紧,他表态了,那些北方的朝臣就有话讲了。

    因为顾佐是南直隶人,谢迁的学生,拿走了北党的户部尚书,现在又刁难北党的新领袖,他们看不下去。

    当场就有御使喝斥顾佐,说他不尊元辅有之,说他狂悖亦有,总之是喷子齐上阵,大殿上又热闹了起来。

    而王鏊这个所谓的南党领袖又不愿意站出来撑顾佐,顾佐在南党中也不能一言九鼎,甚至还有些人私底下抱怨他为韩文出头,那是为对手张目。

    所以南派朝臣的声势就弱了下去。

    李东阳等了一阵,才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先朝朱厚照拱了拱手:“臣保举前户部尚书韩文接手此事,韩尚书之前就有此提议,思划最久,想必最有成算,一事不烦二主,由韩尚书来处断最得宜,也能调和众口。”

    朱厚照眼中放光,都想鼓掌了,踢的一手好皮球啊,韩文想李代桃僵脱身,李东阳却将他拉进旋涡中心来示众,连一点玩猫腻的可能都没有。

    不过这么一来,朱厚照就得直面失去皇产的损失,那可是他能自由支配的钱袋子,肉痛。

    但转瞬他就下定了决心,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如果还要靠着田产来搂钱,那真是太漏了。

    不过皇产里面也并不是只有田产,应该加以区划,将对自己有用的资源划拉出来,还有一些可以变现。

    另外也不是所有的土地都要清掉,像从曹吉祥那里没收来的一万多顷田就是年久失主的净田,不用马上处理。

    他也将这一点说了出来:“可以,就照这么办,也给韩尚书一个自证的机会,另外,确实无主的田地以及皇店矿山等朕还有用,就从清产的单子里划出来。”

    朱厚照说完还给了李东阳一个恳求的目光,该卖萌的时候就得解放天性。

    李东阳还是不忍心让朱厚照为难,这块老辣的姜也给出了转圜的余地:“就以半年为界,也总要给皇上留下点经营之资试试手,各位看如何?”

    焦芳终于找到了救赎,急忙附和:“元辅所言在理,平时大家都说圣上要倡导农耕,又不能皇上田地,如何耕?总要做天下的表率吧?”

64、煮豆定煎根

    焦芳闹了个大尴尬,他的话既无人附和,也无人反驳,仿佛当他不存在,让焦芳恚怒异常,心里盘算着要找机会整治一下这帮人。

    既然没有了不同的声音,顾佐的请求又通过了,他也不便再纠缠,只不过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坑了韩文,却又想不到在哪里。

    清罢皇庄和勋贵田庄可是韩文最先提议的,由他来把这件事做成,不应该存在什么障碍啊,更何况韩文能提议,必然就想到了会得罪人,应该是早有准备。

    顾佐是没想到,此事本身就是韩文的幌子,是为了缓解盐业矛盾的抓手,真让这件事做成了,反而让韩文孤立了,一下子成了大部分人的对立面。

    而北党为什么支持,因为这些田庄绝大部分都在北方,这也是南党无所谓的原因,做成了没有自己的功劳,做坏了是北党的事,肥也不到自己,损也损不到本身,管他呢。

    这就是党争为什么会导致低效率误事的原因,不论实际,单单以阵营来行事,不管对错,好事变坏,坏事更加,谁也没好处。

    但朱厚照却在今天学到了一手,原来太极搅屎棍还能这样用,经脉逆行啊,神功!

    下朝之后他也想清楚了,李东阳怕是看出了韩文的虚伪,所以推了一把,韩文连冤都不能喊。

    谁让每次喊得最大声的就是韩文呢,凡是这样的人,真要将事推到他头上,反而多数会被撑死,自己要求的,躺着也得吃进去。

    韩文在收到朝会的消息后也一脸的颓败,没想到转移注意力却转到了自家头上,这一回真的危险了。

    煮豆燃豆箕啊,根箕豆荚还真的是最趁手的东西,奈何相煎急,顾佐这个书生误事啊,自己算漏了,看来只能动用最后的一招了。

    又有了新的职事,韩文也算有了走动的借口,他星夜去拜访了英国公张懋。

    因为张懋不但是武臣之首,还是勋贵之长,资格最老的国公,手里又握着五城兵马司和五军都督府,清田,肯定要人手和兵马,动了勋贵的盆子,也需要英国公来镇场子,或者说请动他作表率更合适。

    而朱厚照则忙着盘账,马上就得对皇产进行分割,与其等着那些太监来算账,还不如自己上呢,自己来还可以挖掘一下系统的潜力。

    三美见到照哥挑灯夜战了,也不想烦他,夏雨荷和吴落雁除了给他喂饭,一声不吭。

    谁让朱厚照慌了神呢,这盘账越算越乱,连晚饭的胃口都倒了,朱厚照目不转睛地盯着账本,手里扒拉着算盘,噼啪作响。

    手没空,就只能饭来张口,反正也吃不出味道来,就当让美少女们提前实习填鹅了,王钟英正教她们持家呢。

    倒是沈沉鱼看了一会心有所动,轻声询问:“照哥,要不让臣妾帮忙,臣妾也学过管家,会找算盘,可惜没用上。”

    朱厚照这时才抬头,有些不看好:“可以是可以,可光看账本没用,看不出这些收息的真假。”

    说完他将账本竖起,指点着讲解:“比如这间布店,表面上它是亏的,可朕怎么都不觉得它应该亏钱,都是上好的湖州丝缎,从来都不愁卖,亏钱的原因是供货不足,真是够扯的。”

    朱厚照是文科僧啊,让他看账本,瞎得够可以,看着那些出入借贷就晕,那些分支明细账就更蒙了。

    可沈沉鱼却有心得,指着朱厚照列出的稿子道:“臣妾看照哥所列的方子就很好,比一般的流水账更直接,两相比对,如果两列总值不对就有问题,有问题就说明是假账,做假账就肯定是为了隐瞒利钱,这样的产业就可以分出来,看看怎么处理。”

    朱厚照又被教育了,张大了嘴巴能放下个鹅蛋:“你能看明白?”

    沈沉鱼也不敢把话说满,却还是点头称是:“现在是能看明白,但不确定一定对。”

    朱厚照索性把一摞账册往沈沉鱼面前一推:“来,我教你怎么列支,如果你真的能弄懂,那就让你来盘账。”

    说完他还征求似地看向夏少女和吴少女:“如果沉鱼真能弄明白这些账目的计算方法,以后就让沈鱼当管家婆?”

    夏雨荷和吴落雁对此不敢兴趣,也没弄明白管家婆代表着什么,都咪啊咪地点头,爽快得很。

    那就没问题了,朱厚照也不算账了,而是现场教学,把那些账册的水份都往沈沉鱼头上浇,不管了,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沈沉鱼有财计天赋呢,与其单杀自己的脑细胞,不如一起。

    皆因当下的账本都是流水账,而朱厚照要用借贷出入的复式记账法,两相比较当然是后者更有效率,如果能拿到大明来用,那真是无往而不利。

    可朱厚照也得将账本重新列支,累死他了,脑门也抓麻了。

    如果沈沉鱼真能搞通搞懂,那以后让她来当家也无不可,总归是省点头发。

    应了那句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花一晚上,沈沉鱼还真地对会计学上手了,朱厚照回想了一下,教她们数学时也是沈沉鱼学得最快,看来这个智慧树点对了地方。

    解放了,天亮了!朱厚照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感到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

    才怪,一大早张氏兄弟就进宫来喊冤了,拉着熊猫眼的朱厚照作势大哭:“皇上,咱们舅甥可是一家的呀,怎么刀刀都砍在自家人身上呢。”

    朱厚照恶心得直想吐,因为他明明看到张延龄将一挂鼻泣蹭到了他的龙袍上,蹭还不打紧,还用力地吹了一把,朕是鼻泣巾吗?

    但他也只能耐着性子,因为不将这俩二哈安抚住的话,这俩一定会去张太后那里闹的,到时候就更头疼了。

    朱厚照只能拼了命地往了后缩了缩,将黄伟让了出来,这个圆滚些,抱着蹭手感会更好。

    摆脱了鼻泣布的下场,朱厚照才为难道:“朕也是被逼的啊,两位舅舅想想,这第一刀是不是先砍在朕身上?”

65、我在高台坐

    张鹤龄却不这么算:“皇上家大业大,不像舅舅,家里没几粒余粮,人口又多,舅舅之所以要那些地,只不过为了多打些粮食吃饭罢了。”

    信了你的鬼,谁能吃掉万倾良田种出来的米?朱厚照坚定了以后一定要除掉这俩的决心,无理闹三分,贪得无厌。

    不过朱厚照还是打算和他们虚与委蛇,因为得安张太后的心,不然什么事都跳出来制肘的话,很难办。

    于是朱厚照装作盘算良久,又咬了几次牙才道:“那这样吧,盐场改造得利的部分,朕再让出两成,不能再多了,再多朕连皇宫都撑不起了,母后说了好几嘴要修缮慈宁宫都没成,朕大婚母后腾出了坤宁宫,住进了破败的慈宁宫,朕大不孝啊。”

    张鹤龄和张延龄也有小算盘,比较了一下,两个人又交换了神眼,这才答应下来。

    张氏兄弟走了,朱厚照幽幽地朝黄伟道:“把张永找来,皇宫像是没有门禁一样,随便一条狗都能闯进来。”

    这话黄伟听懂了,急驰而去,那背影,也有点像丧家之犬。

    倒不是咒自己,而是黄伟本就不算是自己人,应该是站得更靠张太后那边,但上次张太后没保他,让黄伟有了些动摇,这会估计正拿捏不定,所以朱厚照得多加些力,帮他下决心。

    狗头不保,其实可以换一个主人,只要不是随便噬主,犹豫彷徨反而能让其更受待见,因为换成谁来牵绳子都希望手里的狗子能养得熟。

    刚刚过去的风波也让朱厚照明白,单凭斗心眼是不够的,一定要有自己的核心力量,再加上今天张氏兄弟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来,也让他内心不安。

    这是自己的家,竟然可以让别人如入无人之境,自己的处境离着安全还远着呢。

    今天没别的事就跟张永去御营逛逛吧,最近诸事不顺,昏庸度了不涨了,老是卡着,得找点坏事做做。

    张永来得快,朱厚照也懒得啰嗦,叫上了御辇就起架,倒不是为了懒,而是方便问话,没人听得到。

    “张永,现在的宫禁都是谁在管,当值的又是哪些人?”

    似乎是明白了皇上的相法,张永策马靠到了御辇的旁边:“都是羽林卫当值,皆为武将世家子弟,都有一手祖传的技艺。”

    朱厚照一拍额头,怪不得,这样的御营哪能拦得住张氏兄弟,拐弯抹脚沾着七大姑八大姨的亲,都将皇宫当自己家了。

    而且这些世袭武将的战斗力怕也感人,朱厚照觉得今天天气不好了,灰蒙蒙的,多了层阴霾。

    到了御马监的校场,朱厚照自是高坐点将台上,看着张永指挥着御营操演。

    怕朱厚照冷着,张永还贴心地让人搭了个棚子,边上竖一大旗,颇有一番沙场点兵的模样。

    下面的操演也挺热闹,一边扮作唐兵,一边是高丽阵,仿的是秦王破阵,朱厚照心想,这到底是操练还是排戏啊?

    怕他们真的演了起来,朱厚照想了想加了点料:“攻破敌阵者,赏蟒玉,败者罚杂役一旬。”

    皇上要加注,下面的人也没法子,有些人还欢呼起来,只是脸色也认真了起来,纷纷紧了紧手里的“兵器”,看来今天要真打。

    都是些木刀木枪,也着了甲,“兵器”上沾了石灰粉,击中对手就会留下印子,有印子的人就得自己出列,算是“阵亡”了。

    御营里的人大部分是老**了,要说战力说不清,但都懂玩心眼,也不着急着动,在寻求对方的破绽。

    只有一个高大威猛的唐兵,一勒缰绳,匹马冲出阵中,朝着高丽阵驰去。

    仔细一看,还弄上了假须,真扮成了秦王的样子,看来御营真的是个大戏班子。

    那“秦王”越冲越快,已经完全跟后队脱节了,就这,百分百送人头。

    立功心切,蟒玉不是那块玉值钱,而是穿在腰带里的腰牌,那是身份的象征。

    可此人勇则勇矣,却少谋略,也不知与同伴配合,他匹马冲阵,被对手防得滴水不漏,见无人支援对方还围攻了,没一会身上就满是石灰印,灰头灰脸,得,要去冲厕所了。

    然后那些在后头等时机的后卒才一哄而上,噼噼啪啪打得好不热闹,可都是刀对刀枪格枪,杂乱无序,整一帮会开片,一点用也没有。

    这也就罢了,见占不到便宜,没打两下,这帮家伙又一哄而退,一点血勇也无。

    演习都这样了,如果上战场,那还不是闻风即走?朱厚照对掌军这件事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黑白小人已经炸了。

    黑:顶多就是刚出街的小帮派,不能再高估了。】

    白:就这样的御营,想掌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不说什么倭寇鞑靼了,估计就在北京城上个街都会挨那些地痞流氓欺负。

    白:练鸳鸯阵吧,戚继光是没机会了,但戚继光他爹还能用用,反正鸳鸯阵也是戚继光根据祖传的兵书改良出来的,戚景通现在在登州,准备承袭伯父的登州卫指挥佥事。

    黑:鸳鸯阵也不是想练就能练的,兵源不行,素质不行,给他天书也能帮你练成跳大神。

    越想越不得劲,朱厚照一拍圈椅把手:“就没有些战术的吗?这么干跟打群架有什么分别?”

    张永见朱厚照生气了,忙单膝请罪:“皇上,奴婢接手御营不久,且御营的兵士也一直是用这套办法编练,是奴婢无能。”

    朱厚照摆摆手,沉吟了一会才开解张永:“不怨你,你也不通兵法,这样,找身高体长的拿长杆在前面诱敌,还能分拨,余下的人跟在身头伺机行事,得讲究配合,进退合度,这样不一定有用,但至少没那么难看,练几天试试看吧。”

    说着朱厚照起身下了高台,他坐不住了,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在离开校场前,朱厚照又想起了些东西,便小声吩咐张永:“将领是关键,有合格的将领将兵,才能令行禁止,钱宁的兄弟钱安听说也武艺高强,你去将他招进御营来,如果是把好手的话就能解决没有合格将领的问题。”

    刚才倒是想起了戚景通,可现在朱厚照中外隔绝,想提拔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66、点兵聚阵矬

    过了两天,张永来报,钱安应召加入了御营,张永对其赞不绝口,言称神弹弓,弹无虚发。

    朱厚照忙于和沈沉鱼一起清理皇庄的账目,接着又为怎么样将一部皇产变现费脑筋,就勉励张永照着先前的办法先编练,等练熟了他再去检阅。

    上一次看过之后伤心了,朱厚照还没缓过来,主要是失望,距离他心目中的神军很遥远,心里也没那么热切了。

    日子在忽忽中又过了一旬,张永又来了,这一次还带上了钱安,说是新的军阵已经编练熟了,让朱厚照赏脸。

    虽然朱厚照觉得肯定是马屎表皮光,可劲头只能鼓不能泄,他也硬着头皮去了御马监。

    这一次总算是比上一次有了些改观,钱安算是尽了力,兵卒们的拳脚功夫、刀枪把式、箭艺眼神都有了不少的提升,多少能做出模样来,十天能做到这样,看来钱安确实知兵。

    当然,钱安自己也秀了一把神技,那一手弹弓真的是指哪打哪的,关键是还能打移动靶,朱厚照都感慨,以后要带上钱安去打猎肯定不愁饿着。

    最后就是秀军阵了,张永果然照章执行,在唐兵阵中挑出了十几个身高体长的,组成了冲阵的锋矢。

    可这回朱厚照打了个埋伏:“来人,准备马具盔甲,朕要亲自上阵。”

    张永和钱安吓得跪下去还抱住朱厚照的大腿,生怕他跑了:“皇上,使不得!”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朱厚照听到一个怪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奴婢或可替陛下冲阵,奴婢是皇上的亲随。”

    转头一看,内待中一个身躯伟岸的家伙排众而出,跪下请奏:“皇上,奴婢乃执扇长随,愿为皇上破阵。”

    长随就是身强体壮样貌好的内待,一般是抬辇打伞持扇。

    辇就是轿子,只不过有时是敞篷的,而伞就是皇上出行时头顶上那把大大的明皇伞,扇则是皇上身后交叉着的硕大的仪仗扇,都需要身强力健之辈才能HOULD得住。

    严格来说,长随就是太监里面的贱役,但他们确实在皇上身边,说是亲随也没错。

    于喜也是见到了出头的机会一冲动豁出去了,他一直在钟鼓司办事,好些年了,始终没有机会晋升太监,一直是做皇帝的背景板。

    没有靠山就是这么悲催,哪怕整天一脸威仪地跟在皇帝身边,可皇帝不往身后看啊。

    见有人主动出头,朱厚照也想抬举他,好打个识人善任的样子给身边的人看。

    他盯着于喜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以不太确定的语气询问:“哦,你愿替朕冲阵?”

    一直比较卑微的于喜在朱厚照的眼神鼓励下蓄足了勇力,瓮声瓮气地回答:“奴婢愿为吾皇先驱。”

    朱厚照却要将气氛铺垫到位:“你可要想好了,不出战还能跟在朕身边,一旦着了甲战败了,可是要去充杂役,军令如山,一视同仁。”

    这样反而激起了于喜的傲气,他一挺胸膛:“有皇上有身后,奴才定能长驱直入。”

    “好,要的就是这个劲头!”

    朱厚照用力地拍了拍于喜的肩膀:“来人,给他一套披挂,将朕的龙驹牵来,借给于喜,就相当于朕亲征了,朕要击鼓以壮军胆。”

    没一会,于喜也和其他大汉一道穿好了甲胄,朱厚照也趁机给他们讲解战术,前面的骑兵不要急于冲阵,要用手中的长杆两边拨将对方的阵营分割开,然后跟在后头的步兵躲着抽冷。

    临阵磨枪,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进去,反正唐兵阵这边是点头连连。

    一面大鼓也搬了过来,朱厚照说到做到,他要擂鼓叫阵。

    “咚咚咚咚”,朱厚照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那面大鼓擂得通通巨响,唐兵阵的士气也随着鼓声一节一节地拔高,让演高丽阵的士兵一阵眼热,恨自己手气不好,抽到了反派。

    但也没折,输了要去服杂役,他们也不敢放水,算是打出真火来了。

    于喜他们齐刷刷地引辔登鞍,勒住了马,等待到最高节奏的到来。

    可这时于喜屁股下面的御马却受惊了,领头弹步而出。

    毕竟给皇上的坐骑也不可能真的上过战场,顶多是样子长得神骏,真使唤起来肯定不如见过风浪的老马。

    龙驹发狂,飞也似地冲向高丽阵的中军,让唐兵阵这边乱了套。

    关键时刻,钱安大喝一声:“雁行阵,长杆向两边扫,步兵躲在中间跟上。”

    钱安还是有些见识的,他的命令让唐兵阵这边找到了主心骨,大伙便以于喜为雁头,分成两列,象一个凿子一样击向高丽阵。

    而那些步兵也吭哧吭哧地追了上去,跑得眼都发白,但好歹没落下。

    朱厚照看着这些士兵的身体素质不断摇头,这就是一帮老爷兵啊。

    由于策略得当,高丽阵这一次还真的被从中挤开了,虽然于喜也中了“枪”沾个了两个茶杯样大的石灰团,但唐兵这一次总算是将高丽阵冲破了。

    尾随雁行阵其后的步兵等于在区域内集中了优势兵力,以多战少,生生将高丽阵一分为二,步骑配合的威力出来了。

    还得说高丽阵那边的兵员素质也不怎么样,只要策略得当,就产生碾压的效果。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打赢了,朱厚照也不能泄气,还得奖赏。

    十几块蟒玉被提来,当场御颁,于喜虽然阵亡了,但勇气可嘉,也混了一份,可还是得去洗马桶。

    众皆欢呼,还将于喜抬了起来往天上拋。

    而朱厚照身后同为持扇长随的小内待也一边羡慕一边惊呼:“神了,真的是神了!”

    朱厚照听着有趣,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个神法?是武艺神了还是这军阵神了。”

    那个小内待还沉浸在情绪里不能自己拔,随口答道:“都不是,是那个老神仙说中了,于大哥真的就三天内混上了大富大贵。”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朱厚照却上了心,因为他听到了老神仙三字。

    王满堂并没有回去,朱厚照让吴落雁将她安置在吴家,因为王满堂回去了还是会遇上那个神棍,不如给她安排一条更好的出路。

    也是因此,朱厚照对谶讳有了些兴趣,不是迷信,而是打算利用。

    所以朱厚照打算将这件神奇的事弄明白。

67、有请老神仙

    朱厚照抓往小内待没回神的功夫,很快就将事情套了出来。

    “前日中午我们几个和于大哥在玉河桥边碰上了算命先生……不对,是老神仙,他突然盯住于大哥瞧了好几眼,完了还上来跟于大哥说公旦夕大贵。我听了哂笑,钟鼓司哪里算得上好差事,又哪来大富大贵。老神仙说公必得蟒玉,只在三日间,三年之内,必得大用,诸位可作证,如果应验了,四日后吾还来这里请赏。三年的事不知道,但三天的事是真应验了。”

    小内待的讲述让一旁的听众们眼都不会动了。

    朱厚照心里却轰动了,野史里有描写于喜的这一笔,还说于喜的富贵只有十年之期,过后一切如旧,偏生最后还应验了。

    对了,帮于喜算命的那个老头还在正史里露过脸,叫俞日明,看来是个角儿啊,后来还帮刘瑾算命,看了刘瑾的侄儿也说贵不可言,刘瑾因此萌生反意,可刘瑾的侄儿被他叔坑了,不得好死呀。

    正德九年十一月,于喜由御马监太监出任宣府镇的监军太监,从此开始胡作非为。十年六月,于喜和宣府总官兵郤永闹矛盾,上疏弹劾郤永专权,意图谋反,郤永调宁夏总官兵。

    正德十一年,巡按御史张经弹劾于喜违背圣旨造成官兵伤亡,于喜买通钱宁瞒过明武宗。因怀恨在心反咬张经审案致死,又擅自在隆庆州的城墙上新城门。张经被贬为河南河西县的典史。

    《万历野获编》中说,明世宗问于喜姓的是俞、余中的哪一个?于喜说奴婢之姓为干字跷脚者是也。世宗大怒,将于喜发往孝陵。

    正史中的记载是明世宗登基后于喜调任辽东镇监军,侵盗官银,克减军饷,嘉靖二年发孝陵任守陵太监。

    可明明超过了十年啊,从正德元年到嘉靖二年,十五年都不止了,正德有十五年,这条肯定没记错!

    所以说是牵强附会嘛,就是故意弄出一种神秘感,没准还是于喜自编自演好引人注目。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朱厚照打算明天会一会那个老神仙,但他不准备亲自去,而是让钱安带上“绳子”将那位老神仙请回家里,然后朱厚照再微服私访钱宅就行了。

    当然,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朱厚照下了禁口令,禁止宫中的人宣扬此事,包括于喜在内。

    于喜也在欢天喜地领了赏之后乐滋滋地去刷马桶了,没有朱厚照的敕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因为朱厚照有利用这位老神仙的打算,折穿他并不是目的,刘瑾笃信这些,如果能将这位老神仙收为己用,那刘瑾还不就变成听话的毛驴。

    至于胡萝卜就是这位老神仙的谶语了,只要没饿死老死,那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当次日朱厚照在钱宅见到俞老先生时,他上来就给俞老先生掐指算了一卦:“老先生姓俞,不知晚生所言对不对。”

    【叮,装神弄鬼,昏庸度+1】

    昏庸度终于动了。

    谁让朱厚照有金手指呢,俞老神仙目瞪口呆。

    他刚刚的手势还特有韵味,最近演技大涨,没事就回想影视剧磨练,在九叔的加持下,身着便服的朱厚照也显得仙风道骨。

    黑白小人一边看好戏一边评头论足。

    白:没有九叔的厚重感,主要是没有胡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不是说说,卖相很重要。

    黑:得了吧,装神弄鬼有啥意思。

    白:我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剧情会很神奇,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揭出来。

    黑:嘿,想不到在哪里都有高人呐。

    俞老神仙回过神来,露出了幽怨的眼神,向朱厚照打了个稽首:“既是同道中人,又何必这等为难。”

    他瞥了一眼刚解开的绳子脸带嘲讽地说话,钱安执行得很到位,说了用绳子请就一定不用麻袋套。

    朱厚照原样照抄,也向俞老神仙回了个道礼,心下灵机一动:“请问道长仙乡何处,可有道箓?”

    然后就轮朱厚照目瞪口呆了,人家俞老神仙可是有牌照的,他从怀里掏摸出一本小黄册大大方方地递了过来,嚯,还是龙虎山的外姓天师。

    朱厚照不淡定了,也真敢扯,别不是俞日明、邵元节等真是一伙的吧。

    可于喜那样的角色成能什么事?而且又怎么看得出来呢?

    但他又马上确认了,一群内待扎堆,很容易看来吧,没胡子,说话的声音等等。

    内待啊、太监啊,都是跟贵人打交道,烧一烧冷灶什么的,万一呢?

    贩卖希望嘛,通过这样的办法结交权贵,再将自己的理念推广出去,走上层路线,当然好办事。

    就算是说不准也不怕,大不了就远遁千里,龙虎山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换着人来。

    想到这一点朱厚照脱口相询:“邵仲康邵道长是俞道长的?”

    俞日明挺了挺胸,神仙样又回来了:“正是老道师兄。”

    然后俞日明来了个反问:“未请教道友仙尊何处?”

    朱厚照愣了一下,然后满面春风:“日月神教圣子朱重炎见过道友。”

    更吃惊的来了,俞日明脸上还露出忌惮:“摩尼圣教还敢在京城露头吗?不怕朝廷煎迫?”

    接着他又换了个了然的神色,似乎想通了:“也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许老朱家早就忘了有这么一支了。”

    朱厚照无语了,穿越古代而已,难道要穿到了武侠甚至是仙侠世界吗?

    不过他稍一翻史书就想通了,明朝跟摩尼教有牵连可不是武侠小说,而是正史,朱元璋的军队承袭自大小明王韩山童和韩林父子,而大小明王正是摩尼教的大小明王。

    吴晗经过考证也认同这个观点,认为明的国号与摩尼教有关,而许多勋贵将领又是摩尼教的教众,所以干脆用了明字,取火德。

    俞日明也指出了这点:“这么说这位小友还是真龙之后?”

    朱厚照不便言明,干脆顺着认了,或许能套套话:“小子姓朱,就是道长懂的那个朱。”

68、撞上一大波

    俞日明拨了拨颌下须髯,摆足了样子:“明白了,怪不得你要请老夫来,看来贵教也看到了机会。”

    明白什么?什么机会?朱厚照彻底的迷了。

    我这啥也没说啊?这位俞道长的阅读理解能力也忒强了,他心通都能用上?

    不可能,如果真有他心通,一开始俞日明就不会被钱安“请”回来,更不会被朱厚照唬住。

    幻觉,都是幻觉,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朱厚照都想呲牙了,这底不好套哇!

    没事,有后援,黑白小人会帮他翻书。

    白:应该是朝政交接,朱厚照年幼,这些牛鬼蛇神认为改朝换代的机会来了,纷纷出马下注。

    黑:还能联系上这些?

    白:能的,想想邵元节跟兴王、嘉靖父子俩的关系,龙虎山早就选好了站队了。

    黑:难道还真的能掐会算?还是瞎蒙蒙中的?

    白:我更倾向于炒股炒成股东,炒房炒成房东,头剃湿了,只能硬着头皮下血本。

    黑:怎么说?这支股票的大盘波动可得好好分析,跪了!

    白:简单,兴王也是有过机会替掉孝宗的,而他的儿子最终也接了位,先看结果,价值投资法逆推。

    黑:意思是龙虎山对兴王一系下了注,抄底变成了长线,就只能咬牙跟了,然后运气好,最终解套?

    白:算不算解套说不准,想想为兴王奔走使的力气有多大,这些都是看不见的账,为什么后来他们要不顾一切地大捞特捞?吃相那么难看,莫不是高位建仓伤了元气、回本艰难?

    朱厚照快速地反应过来,以虚心请教的样先给俞日明满上了茶盏,做了个请才相询:“这么说道长也碰上过其它人?都有谁?当然,道长如果不方便说,就当小子没问。”

    朱厚照的举动让俞日明大大地满足了虚荣心,他点头连连,端起茶盛叹了一口,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

    “还能有谁,秃驴们忙着迎合宫中的那位,麻衣派、杨公教在江西行走,据说安息教士最近在西域也很活泛。”

    俞曰明也不放下茶盏,而是一手端着杯,一手捏着盖指点江山,仿佛将这些人等当作茶沫拔来划去吹浊见清。

    开了眼了,朱厚照也没想到随随便便碰上个神棍,就能打听到这么多东西,中大奖了。

    其实是知见障,神棍的套路神棍最容易看出来,都是坐庄老鼠仓的,各自的心思门清。

    不过这样的做法换一种浅显的说法告诉局外人,当然会有惊悚之感。

    还不止,俞日明放下了茶盏,也摊牌了:“说说吧,咱们两家到底在哪撞上了?有没有商量的余地?都是为老朱家办事,没准能协调一二。”

    这个“老朱家”他还咬了重音。

    朱厚照心底伤佛也被这个重音震撼了,卷起了狂澜,龙虎山摆明了是替兴王出力,可他们为何要走于喜这条线呢?

    刺杀?投毒?就物理距离而言,于喜离着自己是挺近的。

    没用,就算是买通了,机会也不大。

    刺杀于喜不可能拿到凶器,投毒也没资格,朱厚照身边又不是没侍卫。

    于喜看着能冲阵,可那是菜鸡互啄,他就是一根卖相吓人的棒槌。

    这么根外光里朽的棒子能干啥?

    不对,不是这个方向,还有一条暗线,难道他们笃定于喜一定能升迁,所以才提前揽人情。

    朱厚照逐一地排除各个角色,却不得其门,索性又放出了试探手。

    “鄙教想通过于喜钟搭上钟鼓司这条线,不成想道长数日前接触了他,不得已小子才出此下策,请道长过来相商。”

    俞日明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越发淡定:“如此说来你我双方不冲突,那小子半月前曾找过老夫算前途,又一副要办大事下不定决心的样,老夫套出他是宫里的人,寻思着布一枚闲子,他就来求老夫帮忙演了四天前的那一出。”

    原来是于喜自己策划的,这么说此人还是挺有心计的呀。

    想到于喜后来还把刘瑾给骗过了,反而将刘瑾拉下了水,朱厚照觉得这颗棋子还真可以用用。

    于是朱厚照朝俞日明做了个稽首:“俞道长,于喜此人鄙教有大用,能不能与道长结个善缘,放手于喜?请道长放心,一定不让道长吃亏,以后你我双方可互通有无,以免大水冲了龙王庙,也能在一些关键的事情上协力。”

    俞日明一听将心吞回肚里,别看他从头到尾都不在乎的样子,可那是演员的自我修养,装神弄鬼磨练出来的技艺。

    其实俞日明一直怕对方杀人灭口来着,所以才特别好相与,故意漏出了许多秘辛。

    但他也快装不下去了,因为肚子里的货快倒完了。

    现在好了,警报解除,俞曰明心弦一松,便管不住嘴叨叨了起来:“于喜是个大活人,又不是物什,哪有什么让来让去的,这枚棋子大家可以共享嘛,总不成帮你们办完事他就……”

    俞日明突然就卡住了,随即他就快嘴嚷道:“你们要刺杀那位?千万别,会坏了兴王的大事,兴王已经说动太后……难道昨日你们已经动手了?所以才将老道抓来……”

    又一下卡住了,这一次怕是噎了气,瞪出了死鱼眼,额头冒汗,又转头编眼,连看朱厚想都不敢了。

    三岔口,摸黑,自己吓自己。

    朱厚照都没空答理他,一样处于失神之中,张太后与兴王有密谋,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

    以历史来反推,还真的有可能,反正朱厚熙也不是亲生的,兴王倒是孝宗的亲弟弟,远近是一样的,只要利益更大就行。

    有成功的可能吗?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朱厚照却不牵连?

    没有什么不可能,武宗死得也蹊跷,还是拼了命地梳离皇宫才撑过十五年。

    那俞日明又为什么阻止,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应该是借刀杀人,俞日明是认为摩尼教跟兴王有关联才反对的。

    意味着不止一路人马想干掉自己,而太后掌握了驱动这些人的关键。

    朱厚照再也坐不住了,吩咐钱宁多留俞日明住几天,好生招待,便匆匆地赶回宫。

    他要跟王钟英商量,眼前最可靠也最镇得住场面的就是这位老奶奶。

69、矮个拔将军

    朱厚照还带走了钱安,在没解除危机以前,不能让人随便近身。

    钱安相对来说比钱宁更安静,稳字功夫更深,应该是一个很好的保镖头子,

    特别是那一手弹弓,隐蔽且输出频率高,限制小,单人即可对一票人马完成压制,实在是冷兵器时代居家旅行必备的打手。

    而且有钱宁的关系在,再加上今天的考验,也证明了钱安的可靠,可以倚为心腹使用。

    但真的领军作战,钱安距离朱厚照想要的那种能震慑群伦的军神还是差了些。

    可眼前也无人可用,只能矮个里拔将军,希望这些看不见的对手没能力在京城煽动哗变吧。

    将心中的疑虑向王钟英倾诉之后,老奶奶噗嗤一声笑了,揉了揉朱厚照的头:“乖孙,你是经事少,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也没人有那种本事。”

    要不怎么说家有老宝可镇宅呢,经过王钟英这么一分说,朱厚照也回过神来,张太后不能一手遮天,也影响不到军方。

    只要自己小心些别作死,大体上还是安全的。

    王钟英还有更老辣的看法:“排除了兵变,他们能用的办法也就四两拔千斤取巧,除了借力别无他途,照儿该将目光放在最近最尖锐的矛盾上,问题十有八九就出于其中,再结合那妮子能影响到的人和事,答案便呼之欲出。”

    太厉害了,这样的老太太超神无敌了!

    朱厚照脑子里都来旋律了,无敌是多么寂寞,王钟英就是宫斗界的一尊神祗,YYDS。

    然后他又琢磨上了,也就两个大矛盾,应该不是田庄的事,太后对宗室勋贵的影响力有限,那就只剩下盐改了,张家兄弟参与其中。

    那两头二哈有这个能耐吗?

    是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以反向使用。

    朱厚照有了大体的判断,划好了重点。

    这时王钟英又有告诫:“即便是你心里痛恨,也不能轻举妄动,那个道士的话作不得数。”

    朱厚照果断应承:“放心吧奶奶,照儿不会冲动的,外松内紧,从容应对。”

    王钟英欣慰地刮了刮朱厚照的鼻子:“好,照儿厉害了!都大个人了。”

    说到朱厚照长大了,王钟英的思维神经就不知搭到了哪,笑眯眯道:“对了,那三个女娃真的挺好,懂事又乖巧,可得好好待她们,别惹哭了,女儿是水做的,离了家没人疼,不容易。”

    这个转换够突然的,一下子从权谋跳到了家长里短,或许这就是王钟英的隐身大法奥妙所在,平时人畜无害,却又能于无声处起惊雷。

    不就是子嗣问题嘛,朱厚照只能敷衍:“奶奶,真不是孙儿挑剔,而是医书上说元阳未固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行房,会出大事的。”

    本以为又会被王钟英数落,没想到王钟英却感叹起来:“别以为奶奶不知道,可天家最重要的就是传承,子嗣无忧能消除一些外头的杂念,两权相害取其轻,就只能行险了,唉,为难你了。”

    这个问题不能谈,得头疼死,朱厚照赶紧告退开溜。

    可临走前王钟英又翻了一面,似是唠叨似是提醒:“如果照儿担心军方和勋贵的话,就去看望一下你姑婆,大长公主府照儿有多久没去了,也不怕你姑婆寒心,小时候除了奶奶,就数大长公主最疼惜你这个小猴儿,你爹当年也是她力主才接到了周太后的慈宁宫。”

    这位也是像王钟英一样厉害的角色,朱厚照坐在御辇上细细地品味脑海中的信息。

    王钟英说的是淳安大长公主,英宗三女,享寿八十四,与驸马蔡震齐寿携老。

    淳安长公主活得久资格老,关键是有个厉害且不乱来的驸马。

    驸马蔡震,不管在军方还是在勋贵中都有巨大的威望,可奇怪的是此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除了皇家办丧事,他仿佛不存在。

    说他不存在也不对,以驸马而掌宗人府,十分少见,最后加公孤的更少,人家不是没能力,是低调,能苟。

    关键时也锋芒毕露,不出手则矣,一出手也辣,荆王造反是他抓的,刘瑾下狱受刑是他审的,还监刑。

    就是不起眼的老头,实则大Boss那种?

    旋即朱厚照又失笑了,哪来那么多绝世高手?又不是武侠剧。

    比烂而已,全靠同行衬托,旁边的人太拉胯,结果一个普通的没啥毛病的人就被衬托了出来,也还是矮个里面挑将军。

    如果真的是能力绝伦,早就锥出囊中了,藏不住。

    到底是藏拙还是衬托出来的,朱厚照也不确定,等去一趟淳安长公主府打过交道就探出些虚实来了。

    可现在他还不能马上付诸实施,因为刘瑾又缠上来了。

    刘瑾在朱厚照这消失了好些天,自从上次朝会过后就不怎么见踪影,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可他一上来就给朱厚照拍马屁,欣喜异常地跪伏:“为万岁爷贺,皇爷爷韬略惊人,又得一员猛将,实在是天大的喜事。”

    朱厚照发现刘瑾起身时眼角向钱安那闪了一下。

    这样朱厚照就得装装相了,摆出一副臭屁熏天的样:“刘伴伴,朕的演兵之术你看到了吧?”

    刘瑾又鞠躬抱拳:“奴婢虽忙于杂务不能尽收眼底,但都听说了,皇上英明,能附皇爷爷尾翼奴婢三生有幸啊。”

    朱厚照则跃跃然:“昨日张永固然运筹帷幄,但于喜那一下随机应变最是关键,此人英勇,可为内将军,刘伴伴一定要重用,让他副督御马监辅助刘伴伴吧。”

    可以明显到刘瑾被闪着了,眼神一滞,怎么跟打听到的消息不一样呢?

    朱厚照为什么要重用于喜这个棒槌?

    肯定有下文,明知于喜设套邀功赚眼球,还故意重用放到显眼的位置,其实是是拿来做幌子。

    以朱厚照来看,刘瑾多半是因为钱安到了朱厚照身边而上了心,所以朱厚照把于喜拔得高高的,转移刘瑾的注意力,再将他推进于喜设好的套中。

    昏庸度到账了,【叮,以身试险,昏庸度+1】

70、大戏要鸣锣

    刘瑾还真上当了,被转移了注意力,回过神来忙应声“是是是”,等朱厚照兴子过了,才提醒道:“皇上,明天还有朝会,可不要累着了。”

    这厮变着法子想骗朱厚照出席朝会,转眼间又过了半月,大朝会的时间又到了,有大戏要开锣啊,难怪刘瑾不淡定。

    经过了上一次的局面,刘瑾觉得还是将皇上这个神主牌顶在前头比较保险,那天朝会要是朱厚照不在场,他这个立皇帝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朱厚照装做不耐烦的样,挥手招来钱安:“钱安,呆会咱们出宫去打猎,这几天朕都在看账本,累得全身不得劲,得出去活泛活泛。”

    刘瑾听闻嘴巴微张,怎么感觉钱安就是个玩物,跟他哥钱宁一样,不是说被拉进了御营吗?

    可另一件事又牵住了刘瑾的心弦,另介啊,皇上要不上朝,那火力不就集中到咱身上来了?

    想到那些喷子们的威力,刘瑾小小地打了个冷颤,三眼铳都不如这文人能喷。

    无奈,刘瑾又跪了下去,哀声道:“皇爷爷,您得救一救奴婢,要没您撑腰,朝会上那些文臣还不得把奴婢往死里欺负呀,奴婢受点苦不打紧,可他们明知奴婢是皇上的人还这么干,这就是打皇上的脸啊。”

    这话好像有用,将朱厚照似乎发散出去的注意力又扯了回来,打人不打脸,被打脸对于朱厚照这样的叛逆青年来说应该是很光火的吧?

    那就继续演一出。

    朱厚照开始咬牙切齿,站起来踱来踱去,似乎有些为难。

    刘瑾敢紧请示:“皇爷爷,您心里藏着事?”

    朱厚照在心里叹了一声,这太监,真是太了解自己的,抛开演戏不谈,刘瑾这厮总能说中朱厚照的心事,将这个皇上揣摩了个通透。

    假装犹豫了一下,朱厚照就坦露了烦恼:“朕正在犹豫不决,皇产里有一部分朕想变现,但又没有好的门路。”

    刘瑾心中一阵得意,果然又在他谋划之中。

    这厮殷勤地叩了个首:“皇上,奴婢这几日奔忙的正是此事。”

    这么巧?朱厚照心里警钟鸣响,却露出欣喜的神色:“快说说看,你有什么好办法?”

    刘瑾不敢卖关子:“皇上,此举甚易,皇上想不到只因皇上被困在宫里,看不到外头的行情,其实只需要将那些皇产扔给各地的镇守太监,给他们限定一个数目定期上缴,这事就结了。”

    朱厚照皱起了眉头,朕当然知道你们这些家伙又想拿朕的头来摇,但他不能将这事说透,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

    “朕看了账册,许多皇产都是亏钱的,压给了他们,让他们自己掏腰包补贴也不好,朕不能亏待了自己的手下。”

    刘瑾脸上笑出了花:“不会不会,皇上不用担心,皇产亏损是所托不得人,陛下想一想,一份田,佃来种和自己的田,是不是后者更下力气肥田,产出更多,皇产的道理也一样,帮着皇上管,他们的心气不高,如果包给了他们,产出多他们能挣着,他们当然会出死力,事情就办漂亮了,皇上可以旱涝保收,而那些镇守太监也多了出息,皆大欢喜。”

    承包责任制嘛,朱厚照怎么会不懂,刘瑾在史上就是这么干的。

    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些镇守太监们也不会安心管理,反而是层层加码转包,一直往下压,最后还是变成了侵掠。

    本来是双赢的事,变成了太监群体赢两次,而皇帝的收入表面上看是稳定了,实际上底层民不聊生,逃户、爆动、起义就来了,反而收不上来,变成了空头支票。

    但刘瑾这副手套还得用,在彻底脏了废了之前不能扔,于是朱厚照装傻:“你说包?不是卖?”

    刘瑾更得意了:“回皇上,当然不是卖,卖了就回不来了,且卖价高了无人问津,卖价低了吃亏。”

    “怎么弄,仔细讲讲,对了,你先起来,别动不动跪着,年纪也不小了,看着让人心疼,来这坐。”

    朱厚照拍了拍身边的团凳,刘瑾也真不客气,过去坐下分说。

    【叮,尊卑不分,昏庸值+1,获得昏君的进击技能包:他们当朕是傻瓜。昏君当然看起来是有病的,但这种病态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阴险些,择人而噬。】

    “签个长包契,比如十年二十年,就差不多赶上贱卖的价钱,而有了长约,也相当于自己的产业,也会用心经营,以前的佃户是很难签死长约,所以不上心。如此既保住了产业,又能弄到银钱。”

    朱厚照点头:“价钱还可以活泛此,这样就能吸引人了。”

    然后他似乎有了新想法,声音里带上了兴奋:“刘伴伴,咱们可以搞扑卖呀。”

    “扑卖?”

    “对,就是从低价开始,一点点加价,价高者得。”

    刘瑾已经有些为难,跟他设想的不一样。

    朱厚照才不管:“也不用太监们太辛苦,不用他们下场,朕拿出每年收息的一成做管理费,他们负责监督和收息,这样朕的产业有人管,下面的人也保收,至于那些承包户,咱们趟开来,谁都可以扑买,想包下就得算好账,开出他们能承受的价钱,风险也得估摸好,落子无悔,如此就三方得利了。”

    刘瑾心慌慌,朱厚照的想法是顺着他的思路来的,可又超出了他的想法,他感觉有点不妙,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而朱厚照则越说越顺:“对了,扑卖前找派一队人拿个锣,一边敲着一边到处宣讲,等大都知道了再开标。”

    这种天马行空的思路让刘瑾彻底沦为背景,只剩下点头的份。

    朱厚照则兴奋地站起来,负手而立:“还有,这事干脆就让下面的官府来办,成交的契子双方再给衙门三到五厘的印花,衙门拿了好处就得管事。”

    终于到收尾了,朱厚照连手势也挥上了:“如此各方都有好处,赢麻了,还能顺利通过廷议,让那些朝臣无活可说,他们不是说皇产收息少吗?等这事搞成了,看他们还有没有脸,哈哈哈哈。”

71、身后有揭贴

    朱厚照要铺排出一场大戏,不但要化解刘瑾的圈套,还要将各方都演了进去。

    幸好有了新的技能包,让他装傻充愣无法识破。

    翌日的大朝会,朱厚照还真将皇产招标承包的办法拿了出来廷议,让一众大臣目瞪口呆。

    说它与民争利?好像也不行,因为并没有完全的理由。

    有见识的大臣当场就分析出来了,真要把积极性调动起来,不管是土地还是店铺或者矿场,其收息肯定要高于看天吃饭的粗放经营。

    更何况还有管理费,能将太监、衙门糊弄过去,至少堵住了嘴,让他们不敢从中作梗。

    问题出在哪呢?

    有限产权的转移,降低了第一次投资的门槛,若想完全地买下第一资产,会严重地破坏经营现金流,买一块地经营是最好,但大多数人买不起。

    在这种情况下,佃农就被解放了出来。

    土地流转的最大优点,就是解放了土地的使用限制,佃田只能种产值不高的粮食,税赋又高,把土地这个最重的资产的活力完全地杀死了。

    这里面有一个产权概念的偷换,土地从私产成皇产,其实性质变了,把朱厚照当作大明,他这么搞就是变相的土地国有制和承包责任制再加上招标流转。

    其实这套办法还有个漏洞,承包户还是有风险的,现实中有国家进行产业布局引导和技术扶持。

    可朱厚照是皇帝,国就是他,他就是国。

    史书里朱厚照的做法也有些影子,在实录里也对上了。

    再加上朱厚照有着领先数百年的见识,选出适用的符合当前情况的办法就行。

    一个晒盐法就能帮张氏兄弟那样的二哈补上短板,有胆略有勇气的承包户,朱厚照保他们发财。

    至于漏洞风险,朱厚照准备从实力地位出发,给它补上

    也不需要超级黑科技,种植的农户让他们去试种山药,十倍的产量,怎么玩都赢。

    店铺就经销新产品,带动后头的上游产业,比如纺织、瓷器、治炼、矿场等等,只要开金手指,即便是当前大明的技术水准也足够。

    而且他还打算做实业实验,给第一批承包户买个保险,在他们的产业起来之前,朱厚照会将他们交上来的承包金免息反贷回去,帮他们扛风险。

    只要能填上那一成的管理费,这些承包户就能一直坚持到成功。

    这是想不开了要当圣君?那不就相当于给人送钱?

    怎么可能,这招是从后世的普蕙金融学到的,而且朱厚照更容易达成,因为他的资金得来没成本,并不会增加承包户的压力。

    同时承包户也要付出劳动的好不好,这些有勇气冒险的承包户将成为先富起来的人,谁让他们最先投入朱厚照陛下的怀抱呢。

    共同富裕在大明是没指望了,但树起标杆,拉拢一批人结成基本盘是没问题的。

    如此转了一圈,就偷偷地坑了本来要进入宗室勋贵腰包的利益,买下了一批新的忠诚阶级。

    既能消弥一部分社会矛盾,又能凝聚自己的中坚力量,这才是朱厚照对皇产动手的目的。

    阶级无法背叛阶级,那就造一个自己的阶段,用皇权转移社会资源,在转移的过程中改造皇权本身,朱厚照又找到了主导社会改造的爽感,这才叫指点江山呢。

    【叮,崽卖爷田,昏庸度+1】

    看,连系统都认可朱厚照这么做是昏庸的,削自己,可不就是昏君干的事嘛。

    在这种无法辩驳的廷议中,这套办法被无阻通过了,就连李东阳也给出了善政的评价。

    也就是这些士大夫不识数,不会算账,他们心里一直在嘀咕,各方都有好处,这好处到底哪来的呢,跟王安石“民不加赋而国用足”那套也不同啊,真是奇哉怪也。

    会算账的顾佐脸色很难看,他没搞懂好处从哪来,但他知道套在户部和韩文身上的枷又紧了些,这个章程一出,韩文就得真刀真枪的跟勋贵们干了。

    皇产那边没阻碍,虚情假意没了用场,勋贵手里的田庄马上会被夺走,那是真金白银,犹如杀人父母。

    而且皇产承包还会反过来倒逼清产的进程,顾佐用两边比较达成了动议,现在两边比较又会给清产抽鞭子,都会抽在韩文身上。

    那些勋贵或许不敢明着抗命,却绝对会将仇恨记到韩文头上。

    自己终究还是害了老尚书!顾佐一步一步踯躅地向殿外挪,连同僚们惊乎和骚动都没注意到。

    原来从臣行礼退朝后,在大殿上遗落了一个小册子。

    有小内待眼尖看到了,拾了起来,或是以前还好,顶多是交给司礼监看是谁遗落的,然后照章处理,可现在的小内监都通文墨,再加上朱厚照好奇,就让小内待当场读了出来,这一读就坏了事。

    这是一份揭贴,是故意遗落的,内中尽是控诉刘瑾胡作非为的内容,而且有证有据,仿佛历历在目一般。

    众人就是因此而惊乎,然后便开始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这事,盖不住了。

    今天是大朝会,几乎所有的朝臣都在,数人知道了,就约等于整个朝廷都知道了。

    得,也别退朝了,接着议。

    花了两刻钟,将所有出殿的大臣都追了回来,朱厚照此时的怒火满格了,指着那个小内待就发令:“苏进,给朕念,就在这大殿上念,让所有的臣工都知道,知道朕的大臣竟然需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勾斗。”

    苏进不敢直接念,看向李东阳,他还知道这是朝臣里最大的官。

    可李东阳却微微点了头,于是苏进就只能照办了,皇上他都扛不住,何况又加上首辅。

    于是苏进就将那封揭贴断断续续地念了出来,不是他不识字,而是里面的内容让苏进胆战心惊,慌了神。

    念到一半,刘瑾已经跪在了大殿中央,大声高呼,打断了苏进:“奴婢万死,但奴婢一心为陛下办事,不知招惹了谁,要如此恶毒的攻击奴婢,请皇上为奴婢做主。”

72、拔着猫尾玩

    朱厚照已经猜到一定跟韩文有关系,因为这事历史上也发生过。

    但是谁干的他不确定,史书上也没写,韩文今天没上朝,他只是任清田特使,并未恢复职务。

    看着满朝目光惴惴的大臣们,朱厚照忽然心生一念,这事不能拖,也不能盖,还应该激发它。

    对方用上了这种手段,一定是被逼急,狗急了跳墙,他们现在没有用牙,就一定是力量不足。

    既如此,不如扬汤止沸,事情闹大了,所有的人都得站队,那么各自的立场就分明了。

    反正做下这件事的影子并不知道一切都是朱厚照在谋划,反而认为是刘瑾推动的,所以也将目标放到刘瑾那里。

    痛的又不是自己,那就让双方恶斗,哪边劣势了自己就帮哪边,总之要斗到筋疲力竭为止。

    他们都累趴下了,自己想做什么就没人顾得上了。

    于是朱厚照清了清玉音:“扔下揭贴的人一定就在殿上,现在就查,查个水落石出。”

    群臣见朱厚照动了真火,齐齐跪地,膝盖敲掉地板砖的声响都连成了一片声浪,震得奉天殿轰隆隆作响。

    看着下面瑟瑟发抖的群臣,朱厚照脑子里的两个念头又开始逗了。

    黑:这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呀!

    白:这不是拔猫尾吗?广东叫法,猫捕鼠或两猫相斗,在后面扯住猫的尾巴,这时猫是忘乎所以的,只顾着眼前,所以根本不知道回头。

    黑:没有用,做下这事的人不会认,除非当场抓住或者有切实的证据。

    白:还有一种做法,一人犯错,连坐所有,这样大家就会把愤怒转架到此人身上。

    黑:不是说抓不住吗?又怎么知道是谁?

    白:利益相关法,他们要搞刘瑾,那么谁跟刘瑾冲突最大,仇恨最深,那个人就成了众矢之的,不需要证据,自由心证。

    嘿,朱厚照还真打算这么干。

    他当即就发话了:“做下此事的人最好自己认,朕知道他一定会来个左手写字或者请人代书,字迹是认不出来的,但不打紧,抓不到首犯所在的大臣就一起跪着呢,臣工一体,你们当中出了这么一个败类,难道不应该自省吗?”

    说完朱厚照看向李东阳,语气硬梆梆的:“李阁老,朕说得有没有道理。”

    李东阳一叩到地:“臣身为首辅,于臣工约束不力,甘愿受罚,绝无异议。”

    这就好,朱厚照一拂袖,走人了。

    有收获,【叮,冷漠无情,昏庸度+1】

    此时已经进入深冬,地砖又冷又硬,跪一会没啥,跪久了血所不通,轻则落下老寒腿的毛病,重则冷死人都有。

    此时奉天殿还没有修地暖,直到嘉靖朝因为炭盘引火烧了乾清宫,重修宫宇时才给奉天殿加了地暖。

    所以奉天殿在正德朝的冬天里就是一个冰窟窿一样的存在。

    朱厚照一走,刘瑾也有些后悔了,他只是自保或者想出气,没想着一起挨罚跪啊。

    于是他拿眼看李东阳,可李东阳却将脸别开,这是明显地不打算跟他商量。

    焦芳倒是想跟刘瑾商量,可刘瑾却顾不上理他。

    此时刘瑾正怒目瞪着顾佐,咬牙切齿道:“你们干的好事,那姓韩的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顾佐正想辩驳,猛然间看到一大波地朝臣向他看来,他心里一颤,想反驳却出不了口,只剩下满嘴的苦味。

    刘瑾想的什么他明白,可哪怕刘瑾用心再恶毒,顾佐也想到,今天的这出一定跟韩文有关系,刘瑾不会这样自己搞自己,数来数去,也只有韩文有动机。

    老尚书啊老尚书,你这是给自己掘墓啊!

    然后顾佐猛然间心里又一跳:老尚书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出于公心的话没必要,大大方方上疏就可以了,虽然他去职致仕了,可不是又出任清田御史了吗?上疏的通道一直没有关闭。

    甚至于就算是致仕离间的老臣,想要上疏也是可以的,通政司的路子从来都不封闭,也不是司礼监的管控之下,顶多是慢点,但上达天听是无碍的。

    想着想着,顾佐的心越来越虚,好像被挖走了一块,再也不够用了,也不敢再往下深想,深怕掉进那个黑咕隆冬的深洞里。

    韩文真的有那么短视吗?那倒不见得,而是信息差让他选错了目标。

    如果现在的局面朱厚照没参与,是刘瑾一手造成的,那么韩文的做法倒是对的,这样一来,刘瑾怎么辩都辩不清,等于是往一个人身上泼粪。

    可韩文没想到,局面就是皇上一手促成,选错了目标,也就将自己推进了坑。

    又过了半个时辰,朝臣们连唉声叹气怨咒的心气也没有了,黄伟那肥硕的身影跑了进来,一边喘气一边大声喊:“陛下有谕旨,三位阁老及刘太监免跪。”

    然后黄伟就吭哧吭哧地跑过去扶李东阳。

    刘瑾正想自己撑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膝盖全麻了,一丝知觉也无,见黄伟舍自己而就李东阳,看向黄伟背影的目光就带上了些怨毒。

    等到黄伟扶起了李东阳、焦芳和王鏊再来扶刘瑾时,刘瑾一把将他推开了,这会刘瑾侧坐地上,已经回血了,慢慢地支撑了起来。

    这时李荣和萧敬也紧赶慢赶地跑来了,两个老头与其说是跑,还不如说是表演行为艺术,跑得架势是出来了,却比走路还慢动作。

    李荣跑腿多,身体比萧敬好些,还朝一殿的大臣抱拳行礼,气喘嘘嘘有所无力:“太皇太后懿旨,宣英国公等勋贵武臣至宁寿宫见驾。”

    这是变相地将勋贵武将摘出去。

    或他的声音刚落,萧敬带来的懿旨却让好不容易挣扎起来想骂娘的英国公尴尬了。

    “太后……懿旨,宣……英国公……慈宁宫见驾。”

    这是怎么了,是没默契还是有别的原因?为什么都急着见英国公呢?太皇太后是连着勋贵一起救,可太后为什么只搭救英国公一个?

    大臣们都面面相觑,但眼神里已经多了些东西。

    “难道今天这事跟英国公有关?太皇太后和太后怎么知道的?”

73、虚晃了一枪

    等英国公等一干武勋被李荣和萧敬领走后,李东阳与焦芳和王鏊交流了一下眼神,由李东阳出面向刘瑾求情。

    “刘太监,想必皇上出了口气,也就不会怎么样了,还请刘太监看在列列臣工体面上,回去向皇上请旨,今天就这样吧。”

    刘瑾鼻孔里出气,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摆架子,黄伟插话了:“皇上出宫去了。”

    瞪了黄伟一眼,刘瑾努努嘴:“奉旨勘察,还未水落石出,不敢坏皇上的成命。”

    “可……可堂上官员多已年高,如何耐得住这隆冬严寒?”

    李东阳没地方讲道理,差点咬着舌头。

    焦芳也想帮忙说话,刚抬脚,想到会触刘瑾的霉头,又收住了。

    王鏊则几步站到了刘瑾面前,两人斗起了眼神,如果目光能捅人,这俩不定身上几个窟窿。

    黄伟则指着刘宇道:“刘哥,你看刘司马脸都青了,不管怎么样,绝大部分人是无辜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刘哥,大家总会念你的好。”

    刘宇果然向刘瑾投来求援的眼神,刘瑾也有些动心,于是便问黄伟:“皇上去了哪?咱家去找皇上请旨。”

    黄伟为难了,支吾了两下:“皇上气哼哼地出宫了,还不让咱跟着,只留下了句话,咱家就跑来宣旨了,至于去了哪,咱也不知道哇。”

    刘瑾已经在心里给黄伟打上了个红叉,他作难地看向李东阳:“现在怎么办?咱家也没办法了,要不派出一些内待去找皇上?”

    可群臣们的举动很奇怪,不看刘瑾,却全部看向顾佐。

    顾佐被看得头皮发麻,他知道大家的意思:今天这出就算不是你做下的,也必然与你有关连。

    众怒难犯,顾佐左右为难。

    这时呆在大殿外的苏进又进来了,朱厚照没让他走,而是命他留在殿外观察后续,因为苏进眼尖记性好,不会遗漏。

    他一进殿就嚷道:“那封揭贴刚才掉落在大殿靠右的地方,那时刚散朝,小的也没有看到文武大臣有到对面寒暄。”

    一阵哗然,还夹杂着鲜少听到的对干塔粮或酿西皮的念叨,别看这些文臣平时文绉绉一副道德君子做派,真惹急了,五谷杂粮也能出口。

    顾佐这时不得不出声,再不出声他就变成了孤家寡人。

    “文臣在左武将在右,如果是远远地扔,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既然这位小太监可以确定是在右边,那咱们就写成奏书?”

    这算是彻底跟韩文撇清了,这封奏书一写,顾佐与韩文就是割席断交的局面。

    但不知怎的,顾佐在说出这番话后却觉得心中去了一大块垒,仿佛这殿内的气息也不那么冷了,还透着爽快。

    有人提条件:“顾尚书执笔,带头签章?”

    顾佐咬了咬牙,狠狠地应了声:“好!”

    这就行了,朝臣们纷纷起立,也有因血脉凝冻而再次摔倒的,大殿内噗噗声成片。

    直到又过了半刻钟,群臣们互相搀扶才都站了起来。

    此时刘瑾早就甩手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咬牙切齿:娘的英国公,老子哪里对不住你了,竟然跟韩文勾搭起来害咱。

    那边去了宁寿宫的英国公张懋正在跟王钟英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话,猛然间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张懋急忙抱拳告退:“可能是刚才受了风寒,老臣请罪,就不打扰太皇太后了。”

    王钟英却没放他走,而是吩咐内待去请太医,又让宫女装准备热水给张懋擦面暖脚。

    然后才慈笑着道:“英国公,皇上年纪小不懂了,连累了你们,老身在这厢向你赔礼,如果不舒服就让太医看一看,可千万不敢留下病根。老身已经吩咐了御膳房留膳,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老身平时也出不去,跟大伙是见一面少一面。”

    说完又朝其他勋贵相邀,那些人也千恩万谢,老祖宗慈悲什么的马屁没命地往外掏,张懋被裹挟着还真不好直接走。

    其实是朱厚照临出宫前让人通知了王钟英,将张懋留在宫中半天,王钟英做事老辣,干脆将勋贵们一起拉来,把张懋围堵得死死的。

    朱厚照已经猜到了揭贴是张懋干的,文武左右之分也是他最先从苏进口中问出来的,只要轻轻一推理就能找出元凶。

    因为最近跟韩文接触过的武勋就只有张懋。

    可英国公为什么跟韩文勾结在一起朱厚照又想不通,所以他得虚晃一枪,将张懋留在宫里,然后自己利用时间差将答案找出来。

    凭着这封揭贴将张懋抓起来是不可能的,不说没有切实的证据,就算是查实了,顶多也就是个停职待勘。

    张懋最多将事情推到清田上,说自己出于义愤,看不惯刘瑾的作为,他是武夫,用点不体面的招说得通。

    而且张懋也是勋贵啊,还是勋贵头子,最后即便得罪了刘瑾他也能脱身,说不准其它勋贵还会承他的情。

    可朱厚照总觉得逻辑不对,直到后头又有人传讯,说太后也请了英国公,朱厚照一下子就联系上俞日明说的内幕。

    是的,他现在就在钱家,见到了俞日明后劈口就问:“太后那条线是怎么打算的?”

    短短两日,俞日明憔悴了,头上的白发多了不少,却再也不见仙风道骨的模样。

    没虐待,好吃好喝地供着,煎熬的,老神仙也怕菜刀,怕被灭口。

    终于等到朱厚照出现,他还不赶紧撂?

    “据说是太后有办法让当今那位随时追随先皇而去。”

    朱厚照略一想,就叫来钱宁:“你找个人用锦衣卫的身份去吏部和户部查档,所有关于韩文和英国公的档案都提一份回来。”

    现在什么党都在宫里呢,根本就没有人能反应过来,以锦衣卫的身份去调档,户部的那些庶务官根本不敢拦,也不会将风透出去。

    钱宁抱拳称是离开了,俞日明却更惊诧,甚至抑制不住问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俞日明赶紧闭上了嘴。

    什么帮派能随便让人以锦衣卫的身份去调档?只有天下最大的帮派了,但俞日明不敢信。

    朱厚照则笑了,向旁边的钱安笑道:“你来告诉道长,我是谁。”

    钱安单膝跪地:“是,陛下。”

74、还得勤撒播

    俞日明翻白眼晕了过去,还是钱安眼疾身手快,一把将他扶住才没摔着。

    一通又是按人中又是冷水敷脸之后,俞日明终于醒转。

    朱厚照怕他中风或者脑溢血,老道长还有大用的,可不能随随便便领便当。

    等俞日明终于顺气,朱厚照笑眯眯地问他:“老道长,朕可曾骗你?”

    没骗?咱不敢说而已!

    俞日明心中腹诽,然后回想了一遍愣住了,小皇帝还真没骗他,半点毛病都挑不出,全是自己脑补过头。

    俞日明终于端不住架子,扑通跪地,呜咽着求饶:“皇上,老道也是鬼迷心窍,做下了诸般不法之事,但这些与龙虎山都无关,老道也是信口雌黄,陛下您千万要明察呀。”

    这是自知必死,想为龙虎山摆脱干系。

    朱厚照却示意钱安:“扶老道长起来,朕不是那个意思。”

    俞日明也蒙了,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是不放过了?

    他一边哭泣,一边丧着脸,却再也不敢说话,龙虎山上下的存亡就在眼前之人一念之间,万一说错了话激怒了对方,那就没救了。

    沉吟了一番,朱厚道终于开出了药方:“老道长,这样,朕也不计较,不教而诛要不得,但龙虎山上下甚至正一道今后只能献诚于朕,你觉得有把握说服你的师兄或者张掌教吗?”

    真是一贴救命药啊,俞日明又给跪了:“回皇上,老道一定尽力,其实邵师兄和张掌教是两面一体的,说服一人就可以了。”

    朱厚照当然知道,张家表面上不理世务,全由外姓天师行走天下,其实那些外姓天师就是照着张家的指令行事,而外姓天师的首领每一任都是和张家一个鼻孔出气的,一体两面,出了事可以割断,有了好处则一起上。

    俞日明说的把握这么大,朱厚照不确定,但他可以先将俞日明扣住,让其给邵元节写信。

    反正也要斩断兴王和张太后的触手,也不怕他漏风,毕竟朱厚照还手握天下的名份,真要将事情扬出来,龙虎山也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如果为我所用那又不同,南张北孔不是说说而已,他们是天下最大的两个世俗势力,不是门阀,胜似门阀。

    北孔先不去管,南张至少可以搞搞医药、化学、生物学研究,有那精力装神弄鬼干什么,替朕搞搞科学它不香吗?

    当然了,对着朱厚照指定的对像装神弄鬼也不是不可以。

    【叮,执迷韱讳,昏庸度+1】

    想定朱厚照也把诱铒给下了:“听朕的话,帮朕做事,国师是可以商量的。”

    俞日明二话不说,当场就把兴王与张太后勾连的书信藏匿在何处以及联络的办法交待了出来。

    原来兴王是通过道士给张太后送信,有创意啊,够隐蔽的。

    就是朱厚照有点缺乏成就感,还没用力俞日明就躺下了,难道是朕出价太高了?

    朱厚照摩挲着下巴,思绪飘飞。

    这些神棍的最高目标就是国师,以前张角、孙恩还幻想过那个位置,努力了数把做不到之后他们就现实了许多。

    就像是有了机关枪和飞机大炮,游牧民族也能歌善舞了,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实在,不磕碜。

    总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逗比,但对比一下史实却又恰如其分。

    世俗化了嘛,人总要穿衣吃饭的,不能空谈理想。

    问题是他们的职业是向别人贩卖理想呀!

    所以叫神棍嘛,信不信科学家的好处多于当神棍,他们会比谁都讲科学,西方的科学家一水的神职人员转职,重要的是碗里的饭,不在于哪家的碗。

    此事给了朱厚照一个教训,权谋还是漏了些,与其盘算来盘算去,还不如多多推广理念,谋算的只是利益,理念撒播开了连别人的脑子都占了,要啥没有?

    让钱安扶着俞老神仙下去安神,钱宁也带着档案回来了。

    资料本身就有备份,直接拿了就走,锦衣卫就是这么威风。

    可朱厚照看来看去也找不出张懋跟韩文的关联来,这俩是怎么勾搭上的呢?

    一个领军,一个管钱粮,却并没有明显的交集,因为韩文当上户部尚书时张懋早就在京城歇了。

    朱厚照不服气,又看了张懋的卷宗,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正德初年二月张懋上疏言修缮花马盐池禁墙事。

    说明张懋关注盐政,应该露出来了,走过就一定会留下印迹。

    往前找,一条很不起眼的条目入了眼:成化十年,英国公领军监修解池禁墙,掌兵卫事,历二年而成。

    就是它了!能那么清楚禁墙的事,一定是亲自上过手。

    这样的小事太寻常,史书条目漏过也是可能的,但英国公还是没能逃过追索。

    解池在哪里?山西。

    翻开韩文的卷宗,初授工科给事中,弹劾过宁晋侯刘聚、王越、马文升,还得罪了宪宗,被廷杖过,孝宗朝又得罪了张家,恶了孝宗,满朝皆敌,怪不得贤直之名响彻。

    原来是热血青年陶谐的偶像模版。

    可韩文不像陶谐那么蹉跎,还是一路晋升,这是有贵人?

    他当过多年户部待郎,管盐,转吏部待郎与南京户部尚书至北京户部尚书。

    转折在哪里?照看成化十年的线索,朱厚照找到了韩文曾在成化年间担任巡盐御使,勘察解池。

    朱厚照化身柯南了,张懋监修解池禁墙,又管着兵卫,发现走私食盐很好赚,就一直拢在了手里。

    直到一个年轻的御使看穿了这一切,怎么办?要么毁了他,要么拉拢他!

    答案呼之欲出。

    确定了,晒盐法诞生于明代中期,运城盐池,也就是解池。

    韩文与张懋应该就是在解池搭上了线。

    至于怎么结的伙,不外乎就是权、钱二字,韩文帮张懋敛财,很懋做韩文的靠山。

    英国公是勋贵之首,在军中关系盘根错节,随便帮点忙,韩文的功劳就有了。

    对照了一下,真的跟韩文的轨迹相合,满天下得罪人却依然步步高升的秘决摊开了。

    不然那么多高才广识之士,怎么就偏偏轮到韩文了呢,同样的,既然品性高洁能力出挑,为何入不了阁?

    皇帝不喜欢他,张懋也没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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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穿回泱泱大明可不是为了种红薯!朕要宠幸错过的美人,DISS虚伪的大臣,饮最醇的酒、看最爽的戏、赋最美的诗、谱最悦的曲、仗最利的剑、骑最烈的马、斩最横的敌、驾最大的船、走最远的路、圈最阔的土……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即为明土,太平洋,那是朕的澡盘子!签到大明首席昏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签到大明首席昏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签到大明首席昏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