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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大明首席昏君全文阅读

作者:索肥丫     签到大明首席昏君txt下载     签到大明首席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答案很意外

    小老太眯起眼睛,两道清光落在朱厚照脸上,含着神,如利刀刮面:“老身猜你这个小猴儿也该来了,果然。”

    说完王钟英伸出巴掌作势欲打,却由快及慢变成了轻抚朱厚照的脑门:“天家就是有这样的烦恼,不怕,跟奶奶去见个人。”

    王钟英言罢一下挣起身来,别看六十多岁了,小老太的动作十分利索,一点也看不出是个老人的样子。

    朱厚照也急忙起身扶着,两祖孙就这么迤逦地出了仁寿宫。

    那些宫女、小内待小跑着跟了上来,只跟了半路,到了西苑门口,王钟英小手一扬他们就顿住了步,再也不敢向前。

    而王钟英却没有停下,由朱厚照搀着,信步进了西苑,倒像是朱厚照被她拖着朝前走。

    祖孙俩在西苑里七拐八弯,终于来了一处人烟不至的冷苑,也许是太久没有生气,院墙苑门瓦顶都生了狗尾巴草,还微风中不断地左摇右摆。

    可进了苑门后,里面却不似外头看到的破败样,虽然依旧冷清,却打扫得挺干净,仿佛一处世外之地。

    这时就能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呱呱声传来,不是一只两只,听起来一百只都远远不止,应该是吴废后的鹅群。

    等祖孙两人走出甬道时,眼前突然开阔起来,一个池塘摊在院子里,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衬着围了半圈的屋舍,还有数十株垂柳掩映在旁,荫实了整个池塘。

    与其说是池塘,倒不如说是小湖,其大小有横竖近十丈见方。

    之所以说镜子被打碎了,是因为水面已经开了锅,不再是倒影蓝天碧柳,而是挤满争食的雁鹅,一时间波光荡漾,吭叫盈耳。

    而一个背脊有些佝偻的老太婆,正坐在池塘边的条石上,一把一把地往池塘里撒东西,定睛一看,不是吴废后是谁。

    都说大隐隐于市,看来最大的角应该隐在宫里,一看卖相就是绝世高手。

    最惊奇的还不仅是看到高手,而是皇宫里还能有这么一处地方。

    ……

    高手高高手见到了朱厚照和王钟英,也支撑起身子向着祖孙俩扬手示意,还笑得脸如菊盘迎了上来。

    吴废后老得脱了样子,但还可以看出来小老太年轻时倾国之貌的痕迹,虽然她的容颜随着岁月流逝神光内敛,可精气还在,优雅端庄依旧,更添了时光雕琢过的韵味。

    朱厚照侧头端详了一下王钟英,又比较了一番吴废后,心中颇为感叹,棋逢对手了,单以颜论,这两位小老太确确实实是绝世高手。

    可惜造化弄人,虽然王钟英看起来比吴废后好一些,可她的青春依旧在这个深宫大内里沤烂了,而吴废后则更多了生活上的艰辛困苦,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道刀刻似的皱纹。

    老规矩,朱厚照上前单臂搂吴废后的肩膀蹭了蹭,嘴里热切地招呼着:“吴奶奶,我来看您了。”

    吴废后嫌弃他太淘,回手拍了拍朱厚照的手背:“都这么大了,不能像个小孩,得有皇帝的样。”

    王钟英不饶人,嘴一撇:“像个皇帝样有什么好,就像他父皇,本来多伶俐的小伙子,两下就成了个小老头,还是照儿这样好,有人味。”

    吴废后被这话一堵,摇了摇头,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又甩了甩头,似要将痛苦抛掉:“也对,是得有人味。”

    然后吴废后又长叹一息:“可是这皇宫大内有人味的人却很难过得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摩挲朱厚照攀在她肩上的手背:“照儿父亲是这样,现在又轮到照儿了,唉。”

    这时水里的那些大鹅好像也闻到了味,纷纷振翅飞上岸来,也许它们还记着朱厚照当年捣蛋拔毛之恨,打算将此顽敌围而啄之。

    大雁的记性可是很深的,也特别长情,如果伴侣失却了,它会一直找,当然,仇敌也享受同等待遇。

    吴废后见状忙扬起双手,作势将大鹅们驱离,同时也迈动了腿脚:“走吧,跟老身进屋。”

    她兴冲冲的脚步很健旺,让朱厚照都差点脱了手,因为他还得搀着王钟英呢,都是奶奶,哪一个都不能轻忽了。

    这些大鹅被吴废后养得快成了精,也不敢直接扑上来,而是衔尾而伺,紧紧地跟在三人身后。

    可它们到了屋门前就止了步,不再上前,而是排在房门一丈外呱呱直叫唤。

    朱厚照此时还得意地半转身,向着凶顽们亮了亮拳头,怕了没有,总有人能治你们。

    可他也没得意多久,待进了正屋,朱厚照的脚步不自由地顿住了。

    一位中年美妇正坐在堂上,手里拿着一扇布帕,正在绣着。

    很容易看出布帕上的图案,是一尾跃水而出的大鲤鱼,肥硕圆润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透着可爱。

    是小孩的肚兜,还是为新生儿准备的那种。

    朱厚照此时像是被电着了,全身都僵直了起来,他感觉看到了一面模糊的镜子,镜中的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修长的鹅蛋脸,眉眼鼻廓间仿佛又见到了自己。

    一种源于血脉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从心底汩汩地翻涌出来,脑海里已经有了答案,此人是他的母亲,亲生母亲。

    【叮,得知身世,获得昏君的被动技能包:母亲的祝福。昏君也是爹生娘养的,哪怕全世界唾弃他,可总会有一个怀抱就远为他敞开。】

    朱祐樘是典型的老朱家的方阔脸,朱厚照怎么看都不像孝宗的样,现在明白了,他随着妈呢。

    大鹅太吵,中年美妇慢一步才听到响动,抬起头来便看见了朱厚照,她也像中了定身法,什么都不会了。

    接着她的眼眶里便有热泪涌出,顺着眼角流下,一下子染湿了面庞。

    王钟英这时开了口:“哭什么,老身都告诉过你迟早能见着,现在兑现了吧!”

    动作迟钝了,美妇的指尖不小心就被绣花针给扎穿,冒出了血珠子。

    可她浑然不觉,手里的布帕带着绣架也啪地一声掉在地上,那粒掉下来的血珠子正好就滴在了鲤鱼眼处,点了睛。

16、宫斗是门手艺

    大家都红了眼,不用招呼,中年美妇一步就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朱厚照,扒在他胸前呜咽起来,俄而越发地作声,好似天光都被这悲情遮住,阴郁了几分。

    不用说,这个中年美妇便是朱厚照的亲妈郑金莲。

    她可能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她的骨肉了,一朝心愿得偿,怎能不泪作滂沱。

    哭着哭着,郑金莲就晕厥了过去,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对情绪的冲击太大,她都没有做好准备,所以身体自发地做出了保护。

    在吴废后的引领下,朱厚照将郑金莲背进了内室,放在床上躺好。

    可朱厚照却执着郑金莲的手不舍得松开,手很粗糙,起了厚厚的老茧,有些地方还裂开了。

    吴废后见状抿了抿嘴:“照儿多大,莲儿就在浣衣局做了多久苦役,今年中才接出来。”

    剩下的不用说朱厚照也能脑补出来。

    等他终于稳住了神情,吴废后才吩咐道:“让你娘亲歇一会,动情伤神,不小心会落下大毛病的。”

    说完她拉着朱厚照出了内室,摁在了椅子上。

    朱厚照很快从情绪中脱了出来,毕竟有着来自后世的见识,这点跌宕起伏还算能接受。

    一清醒过来他就吧唧一下跪倒在地,端端正正地向王钟英和吴废后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太皇太后和吴奶奶为孙儿保全了人伦大礼。”

    这倒不是演,而是发自于心的感激,若没有王钟英和吴废后的绸缪,原历史朱厚照都未能重认生母。

    而且朱厚照在见着了生母之后,冥冥之中意识到,这辈子自己会有孩子,那个鲤鱼肚兜威力无穷。

    王钟英的段位很高,并没有拘泥于眼前,而是叹了一口气:“照儿,你的处境艰难便源于此,奶奶虽然不理宫廷和朝政,却也看在眼里,张太后也是因为你的生母而跟你有了嫌隙。”

    吴废后也不断地点头:“不仅如此,照儿还不能公然与你母亲相认,你亲奶奶的教训还在,纪妃便死于此,不但不能相认,还得想办法将莲儿送出宫出,宫里不安全,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朱厚照闻言点头:“孙儿知道,不但要将母亲送出宫去,还不能让人知晓,事不密则失其身,一旦有人知晓了其中秘辛,孙儿便受制于人,前时刘瑾就是将郑旺握在了手中,并以此逼退了太后。”

    对于朱厚照的表现王钟英很满意,还有提点:“眼下处境是艰难了些,可也并非束手无策,太后有着大义的名份,可以规矩照儿的一言一行,可这江山毕竟姓朱,名不正言不顺,除了照儿也没人能染指皇位,别看百官指手划脚,可他们反而是照儿坐稳皇位的保证,所以照儿还是应该对他们好一些。”

    朱厚照已经理清了头绪,立马颔首道:“孙儿省得了。”

    吴废后倒是显出了脾气:“说一千道一万,想坐稳皇位还得手中有刀枪,照儿要想办法掌握禁卫和京营,手里有兵马所有人都要听你的。”

    不愧是羽林卫世家出身,吴废后一下子点到了关键,手里得有武力才能坐稳江山,其它的一切嘴炮都是虚的。

    王钟英更善于路线斗争:“照儿也要处理好与太后的关系,不要互相呕气,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父皇的正妻,一国之母,名份上她是照儿的嫡母,这一层永远也无法否认,除非那妮子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不过依老身看来她也没有这个胆。”

    吴废后似乎惯于与王钟英配合,又点出了更深的一层:“唯一可虑的是兴王那里,当年姓万的贱人想撺掇宪庙易储,人选便是兴王,万幸当时五岳震动,天意如此,樘儿便有了独一无二的名份,兴王那一支从此就绝了念想,这一点照儿也须谨记,这江山是天意注定让你坐的,谁也抢不走。”

    王钟英又念叨上了:“眼下最关键的一步是尽早诞下皇子,只要有了皇子,一切都好周旋,朝堂上的政争都是旁枝末节,先让一番又何妨,皇位坐稳了再收权,易如反掌,天子,要学会稳如泰山,谋定而后动,不要争一时意气。”

    太皇太后算是用了另一种办法来劝谏,说得非常在理,也容易听得进去。

    姜还是老的辣,王钟英说得太对了,以不变应万变,皇位的承续说穿了就是名份,张太后可以让朱厚照束手束脚,却没有办法动摇皇位。

    宫斗真的是一门手艺啊,每一点都得想得透彻,鞭辟入里举一反三,把所有的枝节都排布好了才行,这两小老太,成精了。

    也正常,不管是皇宫还是朝堂,全是一群人尖子,吃饱了没事干就琢磨人,什么细节想不到。

    也许原历史上朱厚照太过意气用事,没有触发这条支线情节,让他错过了弥补的机会。

    不然就算是没有子嗣也没人能拿朱厚照怎么着,是他自己玩脱了。

    不争气啊,有这样的奶奶坐镇还没落个好下场,太可惜了。

    对了,吴废后也厉害,够刚够强。

    朱厚照真是幸福死的。

    耳朵里都来旋律了:在冬天和奶奶一起晒太阳……我懒洋洋我暖洋洋。

    趁着朱厚照细思量时,吴废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母后在老身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王钟英也给出了保证:“老身还能帮照儿看顾一些时日,有老身在也没人敢打这里的主意,照儿只需好好筹谋便能将眼下的危机解除掉。”

    虽然跟朱厚照想的不一样,可王钟英和吴废后还是帮他留好了后路,让朱厚照伤佛置身于暖煦的温情里,有种说不完的幸福感。

    于是朱厚照又伏在了地上向王钟英和吴废后叩首:“孙儿一定不让奶奶们失望。”

    有靠山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系统没有给老爷爷戒指,可还是给朱厚照安排了两个战斗值满格老太太,有她们坐镇传手艺,飞龙骑脸呀,怎么输?

    朱厚照一扫心中的阴霾,只有踌躇满志,来吧,大家斗一斗,看谁笑到最后。

17、首先得逃课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该死的朝会还是得上。

    好在从王钟英和吴废后那里获得了指点,朱厚照不再怵跟朝臣们打交道,当成一垄大白菜就好。

    其实文臣们也正是利用皇帝的这点心态抢班夺权。

    宪宗口吃又爱面子,总想回避跟朝臣的争拗,孝宗则是性子绵软,奈不住求。

    两父子都是慈祥性子,下不了手杀大臣,便形成了凡事朝臣们步步进逼、皇帝不断后退的惯性,让文臣手里的权力一点点地不断扩大。

    到了朱厚照,朝臣们都吃惯了嘴,又怎肯放弃口中的肥肉。

    所以朱厚照刚坐上皇位文臣们就到处找茬,他们想着给皇帝立好规矩,继续维持垂拱而治。

    若是朝臣们一心为公也就罢了,谁愿意有事没事费那脑子整天斗来斗去,当个昏君它不香么?

    可这些朝臣们的屁股坐得也不正,他们只代表士绅阶层的利益,哪管百姓死活,别说什么众正盈朝,其实也就那样。

    该发的灾害照样没救,该有的流民照样像洪水一样肆虐,易子相食是肯定的,该造的反也一样不会少。

    朱厚照也不可能走老路,想让他绝后、落水兼带吃错药是不可能了,嘉靖朝怕是也没有机会来。

    如果他不将动摇屁股的问题理好,也没法心安理得当昏君啊。

    东南的倭寇迟早免不了,而北边的小王子也不会甘于雌伏,眼下人家正雄起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踢他屁股。

    想当昏君就得海清河晏,最好是天昏地暗朝政也不受影响,如此昏君才能当得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以上是朱厚照看到排班齐整的朝臣们第一时间产生的臆想。

    朝臣们见朱厚照满脸的阴睛不定心里也嘀咕,现在双方处于麻杆打狼两头怕的状态。

    朱厚照是怕再捅到马蜂窝,朝臣们是怕再降下九天霹雳,带头闹事的韩文、李梦阳等人还请了病假,剩下的都在观望。

    叩阙风波之后的第一个朝会,就在这样的氛围当中颤颤巍巍地进行着,双方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的那道伤口。

    既然朝臣们没有提诛灭八虎,朱厚照也懒得生事,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终于还是挨到了“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没有人挑事,众朝臣都依例告退。

    可也不能开溜,因为朝会后是定例的经筵,逢初二、十二、廿二开讲,这也是朝会躲不掉的原因。

    知经筵的英国公张懋、首辅刘健以及同知经筵事的阁臣李东阳、谢迁,值经筵的翰林院官,待班的公候和大九卿,还有替皇帝翻书划重点的编修、检讨,浩浩荡荡一大票人出了奉天殿,一路向文华殿杀去。

    其实就是一大帮人盯着皇帝学习,给皇帝上一课。

    朱厚照终于明白问题在哪了,老祖宗朱元璋大字不识几个,找了一批老师来,然后就被忽悠住了,将皇家学生守则的制定权拱手相让,朱家子孙的苦难来了。

    士大夫可以利用手头的这个权利给皇子皇孙洗脑,习惯成自然,皇子皇孙们的思维模式固定下来,拐带成功。

    经筵是士大夫手里的大杀器啊,弯的能给你掰直的,直的能给你掰弯了,总之就是用一套框架来套牢你。

    在这个框架之下,士大夫可以尽情地往里面装私货,反正他们是一伙的,细微处或有分别,但大方向绝对一致。

    于是繁文缛节的仪式被搬了出来,一丝一毫都精心设计过。

    皇帝进文华殿时众臣得向皇帝朝拜,皇帝再向众臣谢礼,不是打砂枪,是一对一的。

    终于寒喧完了,该上课了吧?

    上课也不好好上,谁坐什么位置,当日的题纲是什么,连讲话都得一板一眼,要先由经筵官喝喏。

    整个经筵下来,光光程序都得走上一个时辰,中间还不能出任何的纰漏,不然又是一通进谏。

    然后讲课又得消耗掉一个时辰,如果碰到弄不明白的经义,皇帝要问,讲经官要答,其间还夹杂着讲经官利用讲义来劝谏皇帝,没个老半天下不来。

    可不是讨论,所询所复都是在经义的框架内,全要有出处,还得现场翻到。

    在这种一群人轰炸一个人的情形下,想偷懒,做梦都不行。

    不人道啊,后世上课都没这么玩的,就算是老古板也放课休,能上个洗手间外带闲逛放放风什么的,但这些在大明朝的经筵里全没有。

    以为这样就完了?图样图森破!

    经筵结束后还得设宴,参与经筵的人还得海撮一顿,吃不完的菜和喝不完的酒可以公然打包带走,这叫广被天子恩泽。

    朱厚照看着不对劲,完事了之后喊住了光禄寺卿,拿到了花销的清单一看,浑身都颤,小腹处憋住的那泡尿都显得不那么难受了。

    好家伙,一次经筵的花销近万两,一年下来省着点三十万两将将打住,稍微放开一些那就奔着五十万两去了。

    这叫什么?比天价课还天价。

    后世的那些天价课程跟大明朝的经筵比起来就是弟中弟、孙里孙。

    正德朝一年的现银的收息还不到两百万两,一年上补习班就得花掉其中的六分之一。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厚照发飙可不是为了逃课,他的理由正经着呢,不是说要减负吗?

    他当即就拦下了内阁的三位辅臣,像抠动了机关枪的扳机:“刘阁老、李阁老、谢阁老,经筵的规矩必须改!”

    【叮,荒政罢筵,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基础技能包:朕长着第三只眼。别以为皇帝荒政了就想搞小动作,昏君也是有耳目的。】

    皇帝气急如焚的样让三位阁老郁闷了,今天好不容易混过来了,没想到临了收尾却出了事。

    刘健是内阁的主事,还是他先出面,他向朱厚照行了个礼,然后才慢条斯理地问道:“经筵是祖宗成法,历代帝王学政亲政的必要途径,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朱厚照装出一副被剜了心头肉的样子:“众臣都说国事艰难,先皇大行再加上朕大婚以及修缮皇宫才列支两百万两,就这户部的韩尚书还给朕砍了三十万两,全砍在了联的婚礼和修缮费用上,韩尚书当时说国库没钱了,不砍花销朝廷就运转不下去了,朕一辈子能结几次婚?才花三十万两,可一年的经筵就等量齐观了,此事不改,何以为继?”

18、腻臣快点来

    朱厚照痛心疾首口沫横飞大义凛然的样还是很有欺骗性的,能把逃课逃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

    可对于这些朝臣来说,改革比挖他们祖坟还严重,这一套是他们获得权利的渠道,怎么舍得让?

    谢迁眼急眼了,越过了李东阳抢了话:“皇上,不习经筵则不能正身改过,于王事无裨益,于令名有损,万万不可。”

    等的就是这一句,朱厚照跟上就驳:“朕没说不学经义啊,只是要改掉这个仪式而已,怎么就损了,没有这笔花销,朕心气爽了,说不定还更学得进去了,典型的现身说法呀。”

    说完朱厚照也不理谢迁了,而是向李东阳发起了进攻,找老实人做突破口最舒爽了。

    “李师傅,朕不是不好学,而是不忍心花这么多钱,如许多的费用如果省下来,充入太平仓,遇上灾劫拿来赈济百姓也好啊。”

    【叮,侦测到宿主有圣明的迹像,系统给予惩罚,小病一场,小惩大诫。】

    李东阳果然中招了,他是实诚人,听到皇帝愿意节省开支与民生息,他立马就犹豫了起来。

    朱厚照则顺势再打入一根钉子:“何况这么多人来参加经筵又有什么意义?徒耗内帑!经筵讲的虽是基础的内容,对英国公这些武勋来说却像是听天书,而那些翰林待讲又耳朵生老茧了,还得枯坐其间,简直就是受刑啊有没有?”

    李东阳被说得一楞,下意识地就问道:“皇上意欲如何?”

    朱厚照一拍手掌:“朕只需一二讲经官,一二待从再加上司礼监的一位太监即可,如此既能监督朕是否用心学习,又能免了虚耗,还能让大臣们免于繁文缛节的困顿,再好不过。”

    刘健不知是计,也有些被朱厚照说动了,皇帝难得愿意体察朝臣的难处,自减开支,正是一个树立仁君形象的好时机。

    可谢迁就不那么好忽悠了,他是忽悠别人的行家里手,如何能轻易入套。

    “如此一来,陛下学政的过程就无法广为周知,如何保证皇上能循序渐进稳中有序呢?”

    这可难不倒朱厚照,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后世的考试制度:“这样,每一年年头时就将经义章程制订出来,每一节章程计分,讲经后经筵官出题考试,朕每考过一节就积一分,如果朕拿到了满分的六成就算合格,三位师傅觉得怎么样?”

    其实朱厚照偷了机,如此日常的课程就不那么严谨了,能把这一段敷衍过去。

    至于考试,不能解决问题,还不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吗?将考官都干掉,还考什么试?

    系统在手朱厚照一点也不怕,他早就提前知道了这些考官们的下场。

    谢迁不知其中关窍,也有些动摇,朱厚照又继续加大力度。

    “对了,朕知道先生教授弟子都有束脩,朕也不例外,经筵的课程全部折现,讲经官的课时费按一百两计,也不要搞什么经筵宴了,拿着现钱回去够呼朋唤友全家盛宴一顿了,还吃得舒服,三位师傅的润笔怕也没那么高吧?”

    其实是高过的,不过谁也不好当面说。

    而且做到了阁老也不至于在这上面谋算,哪怕是请托润笔,有人情的不会推托也不会计较润笔的多寡,没人情的给再多润笔也会答应。

    如此朱厚照就能把经筵的费用压低到一万两一年,只不过是原先的几十分之一,不过光禄寺和司礼监就得失望了,上下其手的机会少了。

    刘健已经被完全说服了,但他还是谨守着首辅的规矩,向着朱厚照一拜:“陛下圣明!此事甚好,但不是吾等三人可决,须请示太后,并经廷议而决,臣回去就具疏,请皇上静候佳音。”

    朱厚照只能点头称是,好吧,想从程序上找漏洞也得符合程序正义,但总算是有了盼头,足可安慰发麻的屁股和发酸的膝盖了。

    他想想经筵的过程都头皮发痒,这样死板得让人昏昏欲睡却又酸爽如蚁嗜的经筵必须干掉,不然关节炎都是轻的,分分钟能让腰间盘突出。

    有这个时间拿来干点啥不好,比如跟三位美少女跳跳皮筋踢踢毽子,既健身又养眼,用来听一群书呆子之乎者也,正经夭寿!

    更何况整天被这套东西绑住,如何能腾出手来揽权整军,手里没有实打实的权柄,谁听一个小儿曹的。

    所以朱厚照趁着朝臣们还后怕的势强硬了一把,还好,将他们给唬住了。

    可一天时间又打浪费掉了,让朱厚照坐不住。

    既然逃课的办法有了,也是时候琢磨一下怎么将郑金莲送出宫以及如何安顿。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人家忍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之痛生下的,哪怕没感情,可这份血缘亲近忽视不了。

    而且郑金莲呆在宫里还是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万一张太后知道了,不说炸个粉身碎骨,少说也能让朱厚照浑身难受脱层皮。

    但谋划起来也不容易,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人手。

    不能假刘瑾之手,那是给他送把柄呢,连风都不能让刘瑾闻到。

    也不能让郑金莲跟郑家产生关朕,在将郑旺从刘瑾手中营救出来前,郑金莲必须呆在一个完全与过去无关的环境里。

    难题呀,太棘手了,简直就是无米之炊,眼前有数的几个能帮到忙的人都得与此事隔离,还能找谁呢?

    谁也不能找,得先养病,感冒了。

    好系统,连逃课的借口都帮忙备好了。

    朱厚照蔫蔫的样子让刘瑾看在心里急在心头,小皇帝这是肿么了?勾栏听曲也不去了,三位后妃也不香了。

    皇上可是刘瑾的长期饭票,还是他享受荣华富贵大权独揽的王命旗牌,可得侍候好了。

    刘瑾开动了并不太灵光的小脑袋,左思右想,终于找出了点苗头,皇爷爷前段喜欢飞鹰走马舞刀弄枪,最近好似镇之以静了。

    难道是活动不够拘着了,所以不得安宁?

    想到最近请托到他这里的那位故人之后,刘瑾从怀里掏摸出了一块泛出盈盈水光的翠玉,不停地摩挲着,终于下定了决心。

19、一发入魂者

    次日一大早,刘瑾就去了趟东厂,带上一人进了宫。

    朱厚照今天也起得早,摆驾到御马监边上的小校场那里练箭,只要不正经,他还是龙精虎猛。

    昨晚没想出办法来,朱厚照放弃了治疗,想起吴废后说掌权须手中有刀枪,便一大早起身锻炼了。

    幸好系统认为锻炼不属于正经事,让朱厚照偷到了机。

    掌军之人身体弱弱的会被丘八们可看不起,再加上想起此身的一堆毛病,朱厚照咬紧了牙关,决心练练。

    不是很剧烈的运动,而是跑来校场练箭。

    这项技能没那么耗费体力,又比较优雅,还是君子六艺之一,练射箭谁也不能说自己不正经,真是个好项目。

    等朱厚照大驾光临时,刘瑾已经在御马监候着了。

    皇上说了习射,刘瑾当然要殷勤于畔,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御马监的总管,校场就在他的职责范围内。

    已经安好了箭垛,一字排开狮虎豹三靶,靶子也做成了兽形,约莫与真兽一般大小,还在头颈身肢画了箭标。

    朱厚照一展臂,自然就有内待帮他除下身后披风,然后一张一石牛角弓就被递到了朱厚照手里。

    同时一个革囊也披到了他侧肩上,箭壶则被摆到了最趁手的位置,抬手便可取箭,当皇帝就是这么爽,有的是人服待,无微不至。

    弹了弹弓弦,软硬正合适,朱厚照也不迟疑,抽出箭枝就朝靶子射去。

    只听嗖嗖声不绝,没多久就射了十发,可惜朱厚照的射术很一般,左瞄右相,上靶的却只有那么两三枝箭,命中率都没过半。

    靠,二十米固定靶,上靶两成,入环的没有,不说技术,手气也不太行啊。

    朱厚照停了下来,没心情!

    自己的射术不至于这么臭,可能是还没熟悉这具身体,动作跟不上意识。

    此时刘瑾也趁机跟朱厚照搭话:“皇爷,奴婢向皇爷举荐一人,射术尤其精湛,左右无虞,例不虚发。”

    心情不好,朱厚照连多一字都欠奉,只吐了一个字:“谁?”

    刘瑾贴近了朱厚照,躬身欠腰:“以前的云南镇守太监钱能的义子钱宁,钱能调任南京守备太监,死在了任上,他的义子荫恩得了个锦衣卫百户官,在谷大用手下听命。”

    哟,这不是朱厚照著名的狗腿子钱宁吗?就是那个出了名会来事的钱宁呀,花名叫茶来的。

    绝对是成事不足坏事有余之辈,举荐了乐工臧贤,还引见了西域美女让朱厚照领略吐纳大法,将照哥带进了沟里。

    吐纳大法?貌似……不是谷道吐纳就是水道吐纳,反正没好词。

    朱厚照马上就不困了。

    才不是歪心思,而是钱宁的到来让他脑海中亮起了一簇闪电,可惜就一闪而过没看清,仿佛忽略了些什么。

    “传!”朱厚照唐僧附体。

    刘瑾扬了扬手,一名着锦衣卫百户服的青年走了过来,离着两丈远便推金山倒玉柱拜伏于地,口称:“小臣钱宁叩见皇上。”

    失神了一下,朱厚照没看清钱宁便跪趴了下去,朱厚照只得出言:“抬起头来见朕。”

    钱宁身子一颤,似乎是有些激动,猛地挺起身来,眼睛却不敢看向朱厚照,而是盯着地面。

    已经可以看清钱宁的卖相,轮廓很清秀的南方脸,却有着阳刚的凌厉表情,说得上俊秀英朗。

    朱厚照不由得有些吃味,挺俊的呀,都有点威胁到朕的英明形象了,如果钱宁跟在身后,怕是不少小姐姐的目光会被他吸过去。

    这样的一个俊后生,怎么看也不像是腻臣的样子,反而更像是能凸显主角英气的衬托底色。

    不是只有反面形象才能衬托的,在不超越主角颜值的情况下,相近的颜能起到放大作用,又称为烘托。

    待朕试试他!

    朱厚照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这个念头,他抬手指向弓架:“挑一张合手的弓,让朕见识一下你的技艺。”

    钱宁抱拳领命,站起身来,他的身量也显了出来,比朱厚照还高一头,怕是快一米八了。

    他径直走向弓架左首最上头的那柄三石铁弓,这是一具良弓,但朱厚照拉不开,平时就置在弓架上充样,不成想却入了钱宁的眼。

    钱宁以指轻捻弓弦,眼中闪出羡艳的神色,朱厚照心一动,随嘴而出:“喜欢?赏你了。”

    这句话让钱宁又趴了下去,没办法,皇帝的赏可不容易捞着,更何况这具弓本来就很难见到。

    据朱厚照所知,就算是朝廷的武将里也没有几人能入手这样的精钢良弓,可是百步穿杨箭取敌首的宝器。

    一张弓而已,还不至于让朱厚照肉痛,他又下了令:“刘谨说你射艺精湛,朕便考较你一下,左右开弓,各三箭,取兽眼,左手射左眼,右手射右眼。”

    刘瑾跟在朱厚照后头也提醒了一句:“钱宁,你可要小心瞄准了,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张神弓。”

    钱宁微一躬身,向着刘瑾行了个礼,口称:“小的晓得了。”

    然后他便右手一下子从箭壶里夹起了三根羽箭,穿进弓眼里搭着弓口往后拖动,似是趁机瞄准并分好了间距。

    竟然然是三箭齐发,这个技艺可真神了!

    别不是碰运气吧?

    朱厚照在腹中吐槽过程时候钱宁擎弓的左手也倒了下来,铁弓被放平,一直到箭尾顶住了弓弦,然后钱宁的动作突然加速,一下子将弓开满,扣箭的右手一松,三根羽箭便飞射而出,有如流星般破空咬向兽靶的左眼。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笃的一声,三根箭不分先后凿在了箭靶上,还不断颤动着尾羽。

    然后嗡嗡作响的震音才传了出来,搅得人耳鼓发痒,似是逼着人转移目光,将注意力拉将过去。

    定睛向箭靶一看,三枝箭矢一丝不错,全扎在兽靶的左眼红标上。

    开眼了,真就有这样神乎其神的射术,朱厚照浮想联翩,要是朕有这样的射术……又何愁没有子嗣,划掉,何愁被人污蔑战绩造假。

    砍一个他们说假的,射猎几十个人头回来看他们还怎么说。

20、见人所未见

    场中一阵叫好声扬起,打断了朱厚照的梦臆,连带着他也不能免俗地加入喝彩的阵营,实在是太神了。

    可钱宁并没有停息,而是换手不停手,将弓右擎,以左手扣箭,于呼吸间又射出了三箭。

    这一次就连叫好声也息了,变成了一连串的抽吸冷气声,只见后三箭又一毫不谬地钉在了兽眼上,这次是右眼,对称了。

    朱厚照看得激动,猛地大喝一声,将众人的心神夺走:“茶来!”

    有不明所以的小内待小跑着去端茶了,钱宁则又跪了下去,应声道:“小的在。”

    此时刘瑾一下子睁大了眼,以疑惑的神色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笑了笑,故作神秘:“朕还知道钱宁的兄弟叫酒来,他也有钱宁这般手段吗?”

    钱宁又伏了下去,还不断颤着身子,连声音也颤抖着:“钱安善用弹弓,五十步内指向不虚。”

    朱厚照咂舌连连,急迫地追问起来:“怎么练出来的?”

    钱宁这时已经去了紧张,声音也稳了:“无它,手稳眼准,小的兄弟二人看近处反而不清,看远处却洞若观火,所以弓弩无难,箭弹不空。”

    原来是先天遗传的远视啊,难怪射艺如神,别人看不清的能看清,就是天份哟。

    朱厚照嘴里玩味着,猛然间想起刚才遗漏的细节,看得远,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细节,却看不清眼前,这个特征不正好可以让自己达成谋算?

    钱宁可是出了名的会拉人,何不给他些想头,让钱宁帮着牵一条钱,以此骗过刘瑾。

    想通了,朱厚照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刘瑾,你一定想不到朕知道钱宁的外号吧,你猜猜朕从哪里听来的?”

    刘瑾脑子一转,自动脑补了:“是不是谷大用那厮当成笑话讲给皇爷听的。”

    朱厚照顾左右而言它:“朕听到茶来酒来也觉得很好笑,钱能一个待候人的太监,回到家里也要过一把呼来喝去的瘾,要是钱能使剑的话,岂不是要叫剑来了,哈哈,真是好笑。”

    好笑?刘瑾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谷大用什么时候手脚变得那么快了?让他办点事总是推三拖四,可待候起眼前这个金疙瘩来就灵便迅捷了,可见是好处不够啊!

    担心自己压不住场面,刘瑾的心思不定,只咧出一个假假的笑容,应付式的衬托着朱厚照,典型的呵呵了。

    正合朱厚照的意,他就是要让刘瑾猜来猜去疑神疑鬼。

    哪里是谷大用漏的底,分明是系统开的金手指。

    当然朱厚照也不可能说出来,刘瑾想糊涂了反而能使一招瞒天过海,就在眼皮子底下骗过他。

    这就是刚才朱厚照想到的东西,钱宁喜欢给朱厚照引荐各种各样的奇人异士,以此邀宠。

    朱厚照则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在刘瑾眼前布一条看不见的路子,将郑金莲送出宫去。

    系统泄了题,乐工臧贤是钱宁给朱厚照引荐的,从此朱厚照就跟教坊司的戏班子勾搭上了。

    在史书上朱厚照的戏瘾都很大,不但让臧贤改编新戏,还经常拉来戏班子一起彩排表演。

    戏班子得有一整套人马,郑金莲是不是就可以李代桃僵,混在戏班子里面偷偷出宫?

    反正戏子们都得化妆,大花脸一画,再加上厚厚的粉底,谁能看出谁是谁?

    倒是出了宫需要有人接应,这一节还得再完善,不过眼下不是想那些细节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给钱宁足够的信号,让他尽快引见臧贤。

    想到此处朱厚照就给了刘瑾指示:“让钱宁进宫卫随待,就赏他一个千户吧,下次把钱安也带来让朕瞧瞧。”

    刘瑾的思路被朱厚照弄得浑浊,又猛然间被拉了出来,听到小皇帝被哄高兴了,心里激动,一下子又将脑海中的念头抹了去。

    也不忘应答:“奴婢遵旨。”

    【叮,狗腿子归心,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基础技能包:狗腿子很能来事。每一个昏君都应该有御用的狗腿子,专门帮忙干坏事。】

    趴在地上的钱宁也心潮澎湃,为了打通刘瑾的关节他下了血本,将钱能多年积蓄的金银珠宝花了个七七八八,这次总算是回血了。

    还没等钱宁兴头过去,朱厚照又给他开了眼:“朕最喜欢奇技,看着让人目眩神迷,有空你们得多多进献。”

    钱宁的眼睛里都快冒金光了,自己已经得了随待的机遇,现在小皇帝又指明一条金光大道,要发达啦!

    他开始在脑海里翻找,哪里有奇人异士,特别是看着稀奇的技能呢?

    刘瑾这时也没空多想了,他把朱厚照给钱宁的信号听成了小皇帝给他的提醒,是啊,最近忙着接收王岳、范享、徐智的势力,忙着压制谷大用和丘聚,把小皇帝给忽略了。

    自己也是傻,只要哄好了小皇帝,别的什么不是手到擒来,放着这个最大的金主不管,去弄那些旁枝弄节,飘了,要不得。

    于是刘瑾又躬身一拜:“皇爷,奴婢一定尽心用事,多给皇爷举荐贤才。”

    朱厚照满意地点点头,他的眼角余光看到钱宁激动不已的样,知道对方已经将他放出去的饵料吞了,那这番谋算多半就会落到实处,好,太好了!

    抚掌一叹,朱厚照兴致高昂,看向刘瑾道:“你随朕来!”

    说完他便递出了手里的牛角弓,大步向外走出。

    刘瑾则亦步亦趋,紧紧地跟在朱厚照身后,一边赶着小碎步,一边听朱厚照白话。

    “此次举荐钱宁有功,不能不赏,升你为司礼监掌印,跟李荣调换一下,反正李荣也没那心思,等下回宫朕就给你敕命。”

    刘瑾小跑着又不能跪下,只得抱拳谢恩,可朱厚照又来了新花样:“朕跟内阁的三位阁老谈好了要革新经筵,你正好帮朕办这件事,一定要办好。”

    已经有些气急了,刘瑾也顾不上失仪,只得连说了三个“是”字,五十多岁的人,哪里跟得上朱厚照的节奏。

    不过现在刘瑾的心中没有懊恼,而是兴奋莫名,脸也变得通红。

21、搞个戏班子

    终于在司礼监掌印了,这可是大权独揽的节奏,太监这份事业的顶点。

    但刘瑾也知道小皇帝的事情绝对不能办砸,如果这发当头炮没打响,别说揽权了,手里的这些也会失去。

    刘瑾的权柄还握得不够稳,所以还有些患得患失。

    而朱厚照则是故意营造这样的节奏,给刘瑾找活干,让他忙起来,没精力顾及自己。

    只待钱宁将臧贤引入,那么朱厚照的计划就可以稳稳当当地执行下去。

    刘瑾果然被权利蒙蔽了眼睛,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刘太监刚走上人生巅峰,当然要过一把内相的瘾。

    接下来几天,刘瑾把朝臣们折腾得心慌意乱人仰马翻,一些鸡毛算皮的小细节刘太监都要跟他们吵上半个时辰,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经筵革新上。

    大家都忙,朱厚照却闲了下来,每日里陪着三美玩乐顺带健身,耐心地等待钱宁出手。

    皇上说喜欢奇人异事,钱宁猛然就想起上回他去教坊司听曲,其中一出新戏很是悦耳润目。

    钱宁被BUFF加持了,能来事。

    皇上钟意目眩神迷的东西,又喜欢听曲,戏剧不正合适吗,得,就是它了。

    虽然入了朱厚照的耳目,可钱宁还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哪里有太监们简在帝心来得舒爽。

    他想着如果能抢住时机将皇上哄开心了,那他也能能像刘瑾、谷大用那般。

    到时候就是别人给自己进献了,钱宁想来都觉得美好无比。

    钱宁的行动能力很强,托东厂职事的福,很容易就打听到了编写那出新戏的人——教坊司里的乐工臧贤。

    臧贤本来就是教坊司的右司乐,是正儿九经的朝廷官员,只不过因为整天跟歌妓王八打交道,名声不好听。

    而臧贤的本职又是芝麻绿豆不入流的小官,位卑人贱,能得到一个东厂实职千户的看重,那真是锥子出囊——要发光啊。

    一来二去,在喝了两次花酒后,臧贤就跟钱宁打得火热。

    钱宁也趁机试探于他:“臧乐工,本官想向一位贵人举荐你,可是又有些迟疑,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臧贤还以为钱宁说笑呢,虽然钱宁现在是东厂里的红人,可也不算是位高职尊,不然还能跟个戴着绿头巾的教坊司乐工厮混?

    于是臧贤就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哦,有多尊贵?”

    钱宁气臧贤狗肉上不了台面,瞪了他一眼,抱拳向天一敬:“尊贵无边。”

    臧贤傻眼了,心一虚腰一软就趴到了酒桌上,难道?莫非?也许……

    他知道钱宁最进得了宫里的差事,还向他显摆过腰牌,可能真的摸到了天。

    臧贤抑制住了心慌和冲动,直起身来举起酒杯信誓旦旦:“没说的,以后钱大人指东,小的绝不打西,钱大人让小的撵狗,小的绝不杀鸡。”

    钱宁将信将疑地跟臧贤碰了一下酒盏,便见臧宁放下杯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布包,递将过来。

    不是银票,也不是什么珍宝,而是做工十分粗糙的衙门文票。

    臧贤压低了声音解释道:“这是经我之手从教坊司弄出去的歌妓身契底纸,都是偷偷换了人冒名顶替。”

    这些身契的留底干系可不小,因为教坊司里的歌妓大都是犯官之后大户小姐,全都入了贱籍无法脱身。

    想要离开教坊司,要么被亲友营救,要么因为姿色被人看上纳妾,可都是凭偷龙转凤的手段,修改身契上的描述,换一个人来顶当。

    臧贤手里的这一沓是旧身契底纸,相当于户口本,这会也没有相片,就是凭着文字描述对照。

    一旦它们泄露了,轻则丢官,重则掉脑袋,还牵扯到上上下下一票人,这是一条产业链。

    臧宁将要命的把柄交到钱宁手里,打算换取对方的信任,想要进献钱财他也无力,就只好将这百来斤卖给钱宁。

    这就勾搭上了。

    钱宁对功业急红了眼,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也没有跟刘瑾请示,连谷大用那都没招呼,第二天就带着臧贤进了宫。

    朱厚照高兴啊,佳音如期而至。

    在听了臧贤咿咿呀呀的一段清唱之后,正德陛下给出了最高指示:“不错,但节奏还可以再快一些,朕示范给你听,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好嘛,带RAP的昆曲《牡丹亭》出来了,朱厚照也是照着后世改编口水歌的办法现学现卖,还跑了调,却仍然把臧贤震懵了。

    老天爷,要不要这么好?皇上不但赏识自己,还是行家里手,这真真是得眷得人啊,平生所学可无憾寄托了。

    臧贤感激泣零拜伏在地,奈何朱厚照给得更多:“臧卿,朕敕你为教坊司奉銮,你跟钱宁一起组个戏班子,带进宫来,这出戏咱们君臣一起排!”

    皆因朱厚照想到了后世的路演大文宣,思路一下就洞开了,这是搞文艺复兴的节奏!

    组个戏班子不但可以瞒天过海,还可以起到振兴戏曲推广思想理念的作用。

    他可是为了知乎里那篇《明朝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社会背景的异同》惹恼过当历史教师的后世老爹。

    比较了一下,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是为了打破宗教对思想的禁锢,反观明朝,封建礼教与欧洲宗教有着异曲同功的作用。

    明朝的商品经济也发展到了巅峰阶段,在东南地区制造业不但不劣于欧洲的文艺复兴时期,甚至还更强。

    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明朝中后期是长期入超的,大量的白银通过贸易输入,而输出的是丝绸、茶叶、瓷器等工业品或原料加工产品。

    唯一可惜的是资本主义没有在明朝真正萌芽,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封建礼教由士大夫和地主阶级掌控,而这个阶级又攫取了明朝的社会权利,资产阶级没有诞生的土壤。

    条件都是现成的,甚至更好,只不过土壤被一株巨树的主根占了大部分,其它的株苗得不到足够的养分,所以无法破土发芽。

    朱厚照不禁遐想联翩,如果把士大夫、地主阶级的根子挖断,那么明朝会不会有文艺复兴,会不会爆发工业革命?

22、底子挺厚实

    果然是沟油海心,那些答友们吃的油不见得是压榨一级,可他们压榨出来的思想火花可是顶级的。

    朱厚照回想着某乎里的议论,思想又分岔了。

    自己是皇帝耶,魄力也有,条件也齐,后世闹革命的领袖也不都是无产阶级啊,很多还是富裕家庭,出身一点也不低。

    明朝最大的问题是朱元璋见识太少水平太低,制定了过于繁琐的社会规则,后世的朱氏子孙慑于祖宗家法束手束脚,所以一直没有发展起来。

    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不改变他的江山也会丢,实践证明在明朝内部改革没有出路,看看张居正就知道了,积重难返,扭不过来的。

    其实是一开始的道路选择就出了问题,合作伙伴没选对,向着悬崖狂奔,跑得越快死得越快,想改道又会翻车。

    不就是造自己的反嘛,可行啊,反正朱厚照就是一个昏君,也不愿意勤政,不如弄个君主共和,然后将皇产变成自增值的体系,那样他怎么花差都没问题。

    他都想到了后世那个将行宫搬到国外的国王,换后妃像换衣服一样,可人家的君主当得稳稳的。

    唔,得学着人家将统治阶层换一遍,现在的士大夫阶层不行,他们的屁股坐歪了。

    切断他们与土地的联系就行了,人还是那样的人,都是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到了那份上他们的作为就不一样。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社会环境问题,得营造那样的社会环境。

    这些对朱厚照来说都不是问题,宗室问题可以利用农民起义兑子,土地兼并并不会影响工业的发展,等工业发展了再回过头来干掉地主阶级就行了。

    外部环境也适合,倭寇并没有发展起来,北边的小王子也还不够强盛,以正德朝边军的水准还是能顶住北方游牧民族,边事真正开始败坏是万历的事,复套的出尔反尔让山西帮离了心,从此山西帮开始大量走私关外。

    卧槽,原来朱厚照拿到的还算是一副好牌哟。

    文臣武将一点都不缺,社会也还好,只要方向找对了,正德朝绝对有出路,关键是朱厚照不能早死。

    而且历史上自己也开眼看世界啊,学了十几门外语,可不是吹的。

    还接见过葡萄牙的使节,不用翻译,不说明朝,就是放到我大清麻子也做不到这份上。

    想想,前七子,气学,心学,还有唐伯虎、文征明、祝枝山那一票,这阵容,一点也不比文艺复兴那批大枷弱哦。

    可工业革命要科技啊!

    不怕,那道题下面都答了的,正德年间搞工业革命都不用攀科技树,我们来看看,火炮火药火枪有木有?明朝已经开始用焦炭炼钢了,只不过中国的铁矿含硫量太高,所以无法突破,但明朝中期的冶练技术是全世界最先进的。

    数学水平很高,王文素了解一下,这还是民间的,那些更历害的估计在永乐大典里,后来被野猪皮的子孙给烧了。

    还有,明朝已经有疫苗了,写出《瘟疫论》的吴有性不就是朱厚照的首席御医吴杰的后代么,都一个地方的人,哪那么多巧合。

    明朝中期也有了事实上成型的外科,连外科手术的工具都是成套齐全的,也就差个麻醉剂。

    《天工开物》里面描述的机械这时候都有了,特别是水力机械,《王桢农书》里面都有,珍妮纺纱机跟它们一比就是个弟弟。

    第一个土法水泥蜃灰的详细工艺记载在《弘治温州府志》里面,编写府志的那家伙现在还是朱厚照的待讲官,王瓒,丁忧回家寻访到的民间技法,还描述了窑口怎么弄,烧制的过程也记下了,这次罢经筵王瓒就该下岗了,把他丢去搞水泥绝对有前途。

    看样子条件很成熟了嘛,应该可以搞搞,朱厚照想怎么干都行,可以名正言顺地集全国之力。

    朱厚照终于收回了失焦的目光,奇了怪了,好像剧情的主线被带歪了,工业革命不应该是圣明君主的事吗。

    他还横向对比了一下,英国的君主也促成了工业革全,法国的君主也推动了科技革命,还出钱赞助,他们跟圣明没一根毛的关系。

    哦,那就不怕了。

    可朱厚照木木呆呆的神情还是让钱宁吓怕了,连着唤了好几声朱厚照才回神,钱宁狂汗不止,差一点以为自己把皇上给搞疯了,那可是死罪!

    朱厚照得了便宜精神了,他给臧贤和钱宁鼓劲:“废话少说,赶紧动手,只要把戏班子弄成了,朕不吝赏赐,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从朕这里掏走。”

    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饼太大,把钱宁和臧贤一并砸晕了,直到出了紫禁城,钱宁和臧贤才回过神来,两人抱头痛哭,终于出头了。

    此时朱厚照正在乾清宫里抱头苦笑,把母亲送去宫去,怎么安排呢?托付给谁呢?

    别说让钱宁或者臧贤来想办法,这两个就不是啥好人,一个混在龟公群里,一个跟在太监屁股后头,一不小心,以郑金莲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底子,万一弄出友达系列,朱厚照找谁哭去?

    好在最近头脑顺当了,像上搜索引擎一样,很快就在那一堆历史八卦里找出了钱臧二人密谋换贴的那一出,教坊司里还可以偷梁换柱的。

    只要找一个可以托妻献子的正人君子,去臧贤手上把郑金莲买下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安置好。

    到时连臧贤都不知道郑金莲是谁,如果别人窥伺这个秘密,相信臧贤死也不会说,说不说都掉脑袋,还不如守口如瓶呢。

    于是朱厚照又召见了钱宁,啥也不干,就伸了手:“将臧贤给你的把柄交给朕,戏班子出入宫禁朕不放心,得保证这些人可靠。”

    钱宁吓得脸都白,立马就给跪了,皇上也太神了吧,这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

    朱厚照没为难他,钱宁回想了一番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反而恰恰证明了他实心办事的忠恳,好险!

    钱宁出了一身冷汗,也就彻底死心塌地了,皇上太神奇了,没法蒙,还是掏出了那个油布包高举过头顶。

23、找人来背锅

    将那些身契的底纸交给了朱厚照,钱宁急手急脚地出宫办事去了,戏班子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办不好掉脑袋,办好了鸡犬升天。

    朱厚照不知道这事还落下了毛病,郑金莲出宫后钱宁和臧贤恍然大悟,原来皇上喜欢年纪大的呀。

    于是钱宁和臧贤很是下了一番苦心,到处为朱厚照物色美熟妇,让朱厚照头疼了好一阵,误会大了去了。

    后话不题,剩下就是找谁来接头了,想来想去,朱厚照将目标定在了靳贵身上。

    靳老师年底就要丁忧回江南,郑金莲送去南边安置也不虞被人知悉。

    而且有靳贵在也不怕娘亲过得不好,自己还可以借着赏赐老师的名头输送。

    主要还是靳贵绝对是个不欺暗室的君子,将亲生母亲托给靳贵,朱厚照能睡得着。

    昏君更要注重形象,不能随意戴帽子。

    只是要不要告诉靳贵真相朱厚照拿不定主意,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比知道要好,说穿了谁也不自在。

    君子多半有道德洁癖,别不小心将这个老师给逼垮了就亏大发了,朱厚照还想着让靳贵帮自己打开局面呢。

    可是不说出来朱厚照又怕靳贵不愿意帮忙。

    好在那一沓身契让他找到了办法,里面有一位与被孝宗赐死的荆王有关,正主已经被接走,现在顶着名头的只是从流民里找来的替身。

    有了双重的掩盖便可以操作,就让这位民妇去陪吴废后,余生还能过得好些,总比在教坊司里笑迎生张熟魏要舒坦。

    万一要是事发了,朱厚照还可以用保全皇室名节的理由糊弄过去。

    定下计略,朱厚照立即遣人召来靳贵,递了那张身契过去,直入主题:“此人是沦落风尘的宗室,现在朕出钱让老师纳之为妾,老师牺牲一下名头将其贡着好生相待,让她有个善终,以保存皇室的体面。”

    君子可欺之以方,皇上都这么说了,靳贵还真拒绝不了,为弟子办事舍些面子,还护住了先皇的名声,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朱厚照看着一脸温润的中年帅叔老师,心里有些歉疚,他还不知道马上要丁忧离京呢。

    不管了,事做成就行,这样一来,就把张太后、刘瑾等人全都骗过了,遮天蔽日,倒换乾坤。

    ……

    其实还有意外收获,臧贤那一沓阴私可是个宝藏,可以继续挖掘,朱厚照也真从里面看出了点东西。

    有一张身契属于广西思恩府犯官岑浚的妾氏桃红,底纸在,说明人已经早就调换走了,茫茫人海不知所踪。

    但朱厚照恰恰有线索,因为广西镇守太监韦经跟刘瑾的关系很好,刘瑾还在朱厚照耳朵旁提起过广西的事情来,估计是收了韦经的好处,帮着说好话。

    事情的起因是思恩府土知岑浚作乱,攻破了田州府。

    思恩府和田州府都是羁縻州府,少数民族地区,素来由世袭土官统治。

    两地紧挨着,思恩府升府前曾由田州府管辖,田州府内乱土人也跑去思恩府求庇护,靠得近了是非多,两府历来冲突不断,朝廷一般不管。

    可岑浚这一次出了圈,兵犯由朝廷流官任管的属县,这就是造反啦,镇压之。

    两广总督潘蕃、广西镇守太监韦经、伏羌伯毛锐总兵,合于一处,三下两下就把岑浚给灭了。

    然后思恩府和田州府就顺势改土归流,由朝廷任人监管,推行王化。

    这可算是一大政绩,韦经估计是想通过刘瑾在朱厚照这里念叨,以便邀功请赏。

    按照朝廷的规矩,犯官眷属是要充教坊司或者进宫从事苦役,经手处理一干人犯的正好就是镇守太监韦经。

    这个人让朱厚照心里泛起了嘀咕,此事不好直接查,那样会惊动刘瑾,刘太监在宫里的耳目太多了,动辄打草惊蛇。

    但有了线索不闻不问心里也痒痒,正好隔日臧贤进见,朱厚照私底下盘问,吓得臧贤浑身筛糠跪伏在地。

    “陛下,臣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同流合污,小臣在教坊司就呆不下去了,小的祖辈乐籍,肩不能挑手不能扛,除了做乐工别无它途,要是没了职事,怕是饿死都有。”

    朱厚照摇头:“过去的事情朕不管,朕问的是此人去了哪?”

    臧贤亦摇头:“小臣不知,小臣只负责虚构档案,至于接人出去不是小臣经手的。”

    沉吟了一下朱厚照又问道:“是哪一边的人出的手总该知道吧?你仔细想想。”

    臧贤的脑门都憋出了细汗,大约十息之后才不确定地回答:“此人貌丑,来了之后就没有离开过,也是服贱役,整日里劈柴烧火浆洗洒扫。”

    似乎想起了什么来,臧贤猛然间直起了背,大喊一声:“啊,对了!”

    朱厚照眼一瞪,臧贤收了声,还左右瞧瞧,他的胆都快吓爆了,眼下是在宫里,还在太监们的地盘,隔墙有耳哟。

    等朱厚照示意无事,臧贤才又伏了下去,声音都低得像蚊子叫唤:“韦太监让小臣改身契里的状写,并没有提人,也许是进来时已经换好了。”

    没理臧贤的神经兮兮,朱厚照点点头,这就对上了,韦经在押人回来的途中就动了手脚,应该是刘瑾交待好的。

    想到此处,朱厚照赶紧压低了声吩咐:“这件事不存在,知道吗!”

    臧贤急忙又伏了下去:“小臣今日只是向陛下汇报新戏的编排,别无它言。”

    朱厚照满意了。

    然后顺着这个思路又在八卦史书里刨粪,最近发现史书里最有用的不是那些堂而皇之的记载,而是那些影影绰绰的小刀,利得很。

    找到了,刘瑾将桃红送给了焦芳用于宠络拉拢嘛,有什么好奇怪的,桃红还是焦芳当上吏部尚书的贺礼来着。

    其实焦芳当上吏部尚书也是刘瑾操作的,廷推名单是三人,兵部尚书刘大夏、刑部尚书闵珪以及吏部左待郎焦芳,可廷推时御使王时中突然发难,说刘大夏年纪太大,闵珪性情柔弱怕得罪人,然后吏部尚书这块大饼就掉到了焦芳脑袋上。

    此事必有蹊跷,焦芳跟刘瑾早有勾结,算算时间,太巧了,一切都像是准备好的。

24、抓了黄脚鸡

    果然有惊喜,朱厚照在粪坑里淘到了宝。

    焦芳的管家是刘瑾的同乡,王时中不久便巡按宣大,升官了。

    再后来他得罪了丘聚,还是刘宇出面营救,刘宇脑门上可是写着明晃晃的阉党,得品,细品!

    还没等朱厚照品出什么来呢,瓜来了。

    说起桃红还有一段野史,焦芳纳了桃红,却往家里种了株红杏,没几年桃红就跟焦芳的儿子焦黄中勾搭在了一起,嘻嘻,两父子还因此打了一架,此瓜包甜。

    朱厚照乐了,哟嚯,想不到还抓到了一只黄脚鸡呀。

    名词解释一下,黄脚鸡为农村俗语。

    农民多养母鸡下蛋,公鸡较少仅用于配种,但祭祀时要用公鸡,农家就在庭院洒一把谷子,公鸡趁母鸡啄食时扑到母鸡背上,因公鸡忘乎所以,此时最易捕捉,而公鸡脚爪呈深黄色,故曰黄脚鸡,暗指男女不雅勾搭时捉奸在场。

    呜,火车不是推的,长姿势了。

    楼歪到了另一边,但负负得正,帮朱厚照找准了路子。

    虽然焦芳在叩阙前传迅预警,可那不是冲着朱厚照的面子,而是帮刘瑾的忙,不用说,焦芳跟刘瑾凑成了一伙。

    那不行,朱厚照还是觉得焦芳听自己的指挥最好,如此能控制刘瑾的阉党不要为祸太烈,遇到某些意外变故时也好有所准备。

    梳理了一下,朱厚照唤来一个小内待:“去司礼监把焦尚书最近的奏疏拿些来。”

    小内待一头雾水,但皇上的吩咐照办,手脚还快得很。

    朱厚照挑了挑,找了份最不引人注目的奏折,在空白处御笔亲题:岭南桃花谢,河阴方始抬,红夭深春怨,只为高墙埋。

    这还是语言密码学的加成,一直都没来得及用。

    焦芳是吏部尚书,每天都要向宫里进奏本,因为官员的任免都要经过司礼监批红,皇帝一般不管五品以下官员的任免,都是由吏部议定呈奏,经司礼监过文用印。

    这份奏折混在了一大堆里又回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萧敬看到了,心里发毛。

    可今天就奇怪了,皇上不但遣人拿走了奏折,还御笔亲批了,就是行文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

    司礼监秉笔萧敬是张太后的人,按说他应该关注皇上这个异常的举动,可任是萧敬想破脑袋也不明白皇上跟焦芳打的什么哑谜。

    萧敬也只能在心中猜测皇上是不是思春了,让焦尚书帮忙拉千,心下暗道要及时向太后汇报。

    他就只能做这些,也不敢截留奏折,更不会跟刘瑾通气,仅是原路送回奏本。

    这份奏折转了几手又回到了焦芳那里,却变成了索魂夺命的凶物,差点让焦芳气都续不上来。

    别人或许看不懂,焦芳能不懂吗?

    前时焦芳远窜西南,曾经听说过岑浚小妾的美名艳声,好家伙,难堪入耳,至今想起来都面红耳赤心怀惴惴。

    到得岑浚犯了事,焦芳就想起了桃红,盘算着捡一把漏。

    朝廷的规矩大家都懂,罪人家属没官,或发与功臣为奴,或充贱役,除非皇上赏赐,不然文臣是不得沾手的。

    太祖时有过案例,一知县获罪,其女收为官婢,右相汪广洋私纳为妾,事发后赐自行了断,妾从死,牵连官员全部获罪下狱发配。

    可此事毕竟过去了百多年,也许被色字头上的那把刀砍掉了理智刮软了骨头,焦芳还是出了手。

    他让管家备了银钱,想从韦经手上将桃红赎出来,可最后钱没花出去,人倒是直接送上了门,桃红成了焦芳升任吏部尚书的添头。

    韦经的礼不白送,话里话外都在不断地提刘太监,焦芳闻弦歌而知雅意,便让管家韩范备上重礼回访刘瑾,韩刘二人是陕西同乡,正是上好的勾搭理由。

    一来二去,焦芳便与刘瑾合了伙。

    焦芳本以为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桃红对他也服待得尽如人意,好不快活。

    可现在皇上知道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焦芳魂不守舍。

    忍着两股战战,焦芳仔细回忆了一番与皇上打交道的情形,皇上应该承那日传迅的情,不会拿此事做文章,不然现在就是锦衣卫上门而不是一封折子了。

    可皇上在奏折里夹这么一首诗是几个意思呢?焦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只是恶趣味,窥破了隐私之密得意忘形,忍不住要提醒一下自己?

    想来想去想不通,焦芳一狠心,不想了,既然皇上已经知道了也点明了,何不问问皇上是几个意思。

    焦芳也知道此事不能跟刘瑾商量,不然皇上也不会用奏折来暗示。

    于是焦芳立马又上疏一道,七拐八弯引经据典,除了大表忠心,还在字里行间隐隐约约透出了询问:这件事微臣认下了,皇上有何指示?

    要不说文化人就是有本事,可以明着说暗语,旁人都看不出来,就连刘瑾也只看到焦芳在奏疏里大拍马屁大吹圣明。

    自从进了司礼监,所有呈进的奏折刘瑾都要过眼,这是司礼监卡位揽权的门路。

    焦芳轻而易举地突破了这道关卡。

    皆因吸取了前首辅万安的教训,那位在奏折里给宪宗连载小黄文,结果翻了船,遗臭万年。

    论文化水平刘瑾就是个草包,哪里能明白借物言它的高端技巧。

    奏折到了朱厚照手上,他能读懂,焦芳表达了躺平的意愿,皇上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这就很好,眼下虽然用不着,但在刘瑾的白手套里嵌一根钉子,关键时刻能有大用。

    如此刘瑾的一举一动朱厚照也能看在眼里,不至于抓瞎。

    而且拿住了焦芳还有一个好处,这是吏部尚书诶,很快还会是阁臣,在不让刘瑾发觉的情况下,通过焦芳对官员的任免上下其手,也能体现朱厚照的意图不是。

    只是不知道这只忠犬能否看透后院起火红杏出墙的提醒,不过想到焦芳也没有什么好名声,朱厚照的心态又平伏了。

    看见别人头上的环保题材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一件事,瓜皮通常也是绿的嘛,不一样吃得香甜。

    朱厚照御赐焦芳数个西域甜瓜和几罐李子蜜饯。

25、莫要被蒙了

    焦芳的事情让朱厚照明白盗貌岸然虽然可能败絮其中,但也不能因人废事,没人是道德完人。

    别的错误可以另算,只要能将事情办好,这样的人选就得用,不是说每一张厕纸都不可替代嘛。

    可也不能尽信,得将人和事了解清楚,再根据情况来应对,不然会被其脏了手。

    刘瑾不就瞒着自己做了许多事嘛,他之所以能当立皇帝,不就是仗着宠信当中间商忽悠赚差价么?

    如果对这些一无所知,会很被动。

    这又给朱厚照出了难题,他整天困在皇宫里,谁会将外面的实情告诉他?

    朱厚明想起了《增广贤文》里的一句名言,吟诵了出来:“谁人背后不说人,哪个人前无人说。”

    他渐渐有了些激发系统BUFF的心得。

    脑子里又有一黑一白的两个朱厚照对上了。

    白:好像《增广贤文》还没面世呢,要不要抄呢?

    黑:我去,连《增广贤文》也抄,太没品了吧。

    白:坐下,不要再秀了,穿越了抄点名著名诗名言不是基操吗?

    黑色的悻悻:还好啦,《增广贤文》很睿智啊。

    白:不要龟毛腔,不然送你去西北种树,蚂蚁森林了解一下!

    黑色小人马上怂了:这个可以有,很久没装了,可以适当地来一波。

    然后白那个马上变脸了,换了风向:一个皇帝,抄书装逼有什么用?文采风流?又没有文艺女青年眼冒星星在一旁拍手跳脚。

    怂下去的黑小人也跳脚了:够了,不要再抹黑我家照照的形象。

    白:你没注意到当前应该帮照哥解决信息孤岛的困境吗?

    黑:殴剋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白:拉一票自己的情报组织啊,就像收服焦芳那样,布点耳目。

    轰,两个小人一下子被炸散了,朱厚照的脑子里洪钟大呂。

    说得有道理,是得有一副自己的耳朵和一双无碍的眼睛,将这些论短道长收集起来,让自己耳目聪明。

    在哪里最容易收集消息?秦楼楚馆勾栏瓦舍,那里人流密集。

    妓家在这个时代的市井中是文化素养最高、消息最灵通的人群。

    越是在阴暗污浊的地方,人们越是放肆,出来嗨,总会放下了心防。

    男人在妓家面前为了显摆自己是最收不住口的,这也是谣言能变成遥遥领先的预言之原因所在。

    如果能在这些地方组织一个情报网络,那朱厚照就不怕耳目闭塞了。

    而且现在也有条件,臧贤不是现成的么。

    拿住了臧贤的把柄,也不怕他不听话,而臧贤这个教坊司乐头能接触所有的歌妓,是最好的情报头子,一般都是妈妈桑或爸爸桑来干这事。

    名目都是现成的,就以交流艺术的名义。

    连钱也不用给,咱们从那些历史书里抄诗词给照照,这些歌妓正缺扬名立万的诗词曲牌,给她们这个比给钱还好使。

    计划通,还可以借此扩大群体,笼络住一帮歌妓,掌控了她们的心头好,可以很好地组织管理她们。

    这种软情报的搜集可不像那些硬式特工风险大要求高,别看汇集的都是些零乱无序的只言片语,可总结起来就可以还原本貌。

    感谢系统的诸葛亮会,朱厚照眼前已经完全明朗了。

    前面拿到了第三只眼技能包一直没用上,原来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只不过自己没激活。

    来自于后世的思维让朱厚照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大数据,虽然当前没有电脑,可只会将零碎的信息分门别类进行归纳,就可以把准社会的动态的脉博,这就是最基本的算法。

    大数据的威力在于归纳总结的算法,并不在于用电脑还是人脑来执行。

    而且情报的搜集员还不会有什么后患,哪怕这些信息被发现了,它还是散乱的,并不能成为证据,顶多只能说这些歌妓八卦一些。

    可这年头有不八卦的歌妓吗?那些才子名流不也借着青楼来扬名吗?你情我愿的事,谁也赖不着谁。

    没毛病!

    在此之前朱厚照还有一点活要干,他开始编辑一套密码,语言密码学终于派上了大用。

    这不,一套完整的字辞公、密钥很快就被他搞定。

    用诗辞与焦芳打哑谜给了朱厚照启发,可以建立一套灵活的对照字典,每一个人都不同,区分公钥密钥。

    如此汇集上来的信息都没人看得懂,即便拿到了公钥的密码也没用,因为它还须经过密钥排序转换。

    只需发布公钥对照时告诉授予人不同的顺序码,那么翻译出来的就不是一样的内容,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当着别人的面说密语了。

    别以为朱厚照有多勤奋,他可是昏君,怎么可能熬夜翻译情报,再说了,这么多的消息他一个人也忙不过。

    所以得指使一些小内待帮忙,宫里的内待大都在内书堂上过学,至少是能看会写的。

    有了公钥密钥体系,就算让这些小内待帮着干活也不怕,他们也同样看不懂,每一个字他们都会认识,可他们读到的含义就不是朱厚照看到的结果。

    大不了就对外说皇上最近喜欢上了猜字谜,没准刘瑾知道了还更开心,小皇帝跟歌妓们交笔友打得火热,不就更没心思理朝政了吗,得大力支持,搞得更热烈些。

    于是在刘瑾的支持下,朱厚照只用了三天就组织起了自己的一套情报班子。

    臧贤因为得了新职事,又拿出了一沓新诗辞,在教坊司里也倍有牌面,就连在刘瑾那里都排上了号。

    刘瑾还专门差人拉拢臧贤,给了他一笔银钱,让他好好为皇上办事。

    臧贤还请示过陛下:“这笔钱能不能收?”

    自从皇上抓住了他的马脚,臧贤可不敢在心里藏事,他都不知道皇上是从哪知道他干过的那些阴私,浑没想到这些阴私就是他自己上交的。

    朱厚照有指示:“没事,给你钱照拿,不怕。”

    怕个屁,就算是把这些摆在刘瑾面前,他也不知道朱厚照在他面前挖了条透明的地道,关键是刘瑾比谁挖得都卖力气。

26、无端挨雷劈

    只是钱宁就有些糟糕了,刘瑾不拿臧贤出气,却把气撤到了钱宁头上。

    因为引荐臧贤时钱宁没有跟刘太监吱过声,这是什么?这是争宠!

    刘瑾就是靠着这条道发家的,怎么能忍钱宁爬到他头上。

    于是刘瑾联合着八虎的其他几人,一发杯葛钱宁,钱宁难受了。

    他还领着锦衣卫的职事,正好在谷大用的手下听令,虽然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可现官不如现管,谷大用要给他小鞋穿,有的是机会。

    一旦将钱宁调离朱厚照的身边,那他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总不成时时刻刻粘在皇上那吧?他又不是内待,无法呆在宫里头哇,钱宁因此而坐蜡。

    其实钱宁的痛苦也通过臧贤传到了朱厚照耳朵里,可他没伸手拉一把。

    他也得给刘瑾制造一个假象,让刘瑾以为钱宁只是凭借着进献稀奇而暂时得宠,对皇帝并不是很重要。

    这么一来钱宁就更难受了,每天都被派一堆芝麻蒜皮的小事,整日里四处奔忙,别说进宫去告小状了,就连歇口气的时间都不够。

    连着数天后,钱宁品出味道来了。

    但他也不敢自行进宫,虽然他还留着朱厚照赐的腰牌。

    让臧贤帮着求情好像也走不通,臧贤跟皇上说过一次,皇上不置一辞,纯当乐子听。

    解铃还须系铃人,钱宁又找了谷大用,这毕竟是他的上司,上一次奉献的情谊总该还有点吧。

    谷大用见了伏在面前的钱宁没好气:“福宁儿,你好记得我呀?”

    谷大用跟钱能拜把子,知道钱宁的乳名,一直都是这么称呼,只不过往日显得亲切,今日却听着刮耳。

    钱宁只得趴得更规矩点:“钱宁一刻也不敢忘了督主,督主与义父相善,就是钱宁的长辈。”

    谷大用翻了翻白眼:“也别整天说这些好听的,你要是不栽在刘哥手里你也不会记得我这个长辈。”

    钱宁更老实了:“是,侄儿也不知道怎的就得罪了刘太监。”

    “你呀!”谷大用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钱宁的脑门:“你爬太快了,身为晚辈,怎么能跑到长辈前面去呢?合该你吃这么一个教训,就当成磨砺吧。”

    钱宁都快五体投地了,颤声道:“请督主救小侄。”

    谷大用听到此处浑身通泰了,言语轻松:“这有何难,结在何处,解在何处,你再找回刘太监的门路不就行了?”

    钱宁害怕直面刘瑾,也许是心虚,着急了:“督主,难道您在刘太监面前也讨不到这个情面吗?”

    谷大用摇头叹气:“此一时彼一时,也许前时我还有这个面子,但现在不同了。”

    钱宁见状也息了心,不敢再要求,拜别了谷大用出来,从钱能剩下的珠宝里又挑出了两块上好的宝石,硬去头皮去敲了刘瑾的大门。

    又隔了一日,朱厚照见火候差不多了,问刘瑾:“茶来呢?怎么这几天不见影了?”

    刘瑾被突然袭击,心里也打鼓,吱唔着:“升了锦衣卫千户,没准正意气风发着办差事呢。”

    朱厚照故做不满:“哼,既唤茶来,呼之又不来,没来由让朕口渴了,你们也别给他办职事,这家伙就不是块办正事的料,让他帮你端茶倒水兼跑腿算了,还可以图个乐,省得你跑前跑后累得慌,钱宁的体格可累不着,合该让他跑得吐舌头。”

    听朱厚照这么一说刘瑾也不困了,钱宁在皇上心中就是个腻臣,是玩乐的小丑,看来没有威胁。

    朱厚照就是故意让刘瑾这么觉得的,如此又可以将钱宁插回到阉党的序列中去,不觉不知还没隐患。

    钱宁就惨了,一代权奸成了飞毛腿,到处帮刘瑾顶雷子,因为刘太监认为将钱宁放在眼皮底下能看住。

    消除隐患的计划进展顺利,可是革新经筵这个明患却爆发了,还裹挟了一众朝臣。

    从十二到廿二只有一旬,不搞定经筵朱厚照就还得上不人道的补习课,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上经筵还是经筵上了他。

    眼看期限快到了,廷议还是没有通关,如果强行闯关投票点红豆绿豆的话,怕是最终也会被打回封驳。

    咦,原来红绿灯大明朝就有了。

    刘瑾坐不住了,他采用人人过关的办法,盯着每一个有资格投票的朝臣,让他们写服辩疏。

    手段激烈了些,刚刚当上司礼监掌印,手生,把控不住力道。

    过于积极反而坏了事,刘瑾挑动了朝臣敏感的神经,事情激化了。

    还是韩文带头,上回没过气,又一波打过来,韩文终于发了性子:“皇上不修德政,又要大修大改的话,怕是上天会降下怒火。”

    怪了,前时韩文还要朱厚照削减开支,可到了朱厚照愿意节俭的关节怎么又改弦更张了?

    难道真的是屁股决定脑袋,不符合口味的就一定是错的?

    工科给事中陶谐也伺机浮头:“乾清宫被雷劈中的屋顶还没有修好,再更易祖宗成法,整个紫禁城都会笼罩在熊熊天火之中。”

    陶谐以为能将皇上吓住,却暴露了他的无知。

    到了这份上,朱厚照可不会惯着他们的毛病。

    天火?不就是闪电嘛,不用系统提示咱也有招啊,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谁不知道?

    所以朱厚照下打算趁着大朝会先装一个避。

    他从御座上雄立而起,直斥韩文和陶谐:“一派胡言,天降雷火时常有之,宫顶安放的避雷符咒不起作用,乃是因为朝堂不接地气,让老天都看不过眼了,你们却还要坚持这样的弊政,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这一次朕来解决。”

    众大臣们没见过如此意气风发的朱厚照,他的话中似有天雷滚滚,他的气概能吞山河,他的目光洞彻万里,让众大臣们都失语了,纷纷侧脸回避。

    这些士大夫整天用天人感应来套皇帝,轮到朱厚照用谶讳话术来套他们了,他们又装聋作哑了,正经两面人。

    对这样人,就应该引天雷劈之。

27、那就装个避

    朱厚照也是被逼到了墙角,总不成让这些货老是拿着天变来恶心人吧,劈个雷就要下罪已诏,他们心里就没点谱吗?

    正因为有谱才会这么干,董仲舒搞出天人感应那套是为了什么?只有这样才能下压百姓、上镇君王,至于朝政,听我儒家的便是。

    封建王朝搞谶讳来巩固统治是常情,推背图宋太宗还有份推广。

    朱厚照不管了,玄学就玄学吧,能把避雷针装上去,管他什么学。

    他认认真真地整理好表情:“我大明开国元勋诚意伯曾受命斩断天地之桥,所以天心天意那些就不要跟朕说了,现在的天意到不了地面,地气由民意所代,若想朝政通明,就必须接地气。”

    这个说法让朝臣们彻底地不会了,没有一个人敢出面置喙,往时到了这个节骨眼都是皇帝退让了,可朱厚照却迎难而上了,他们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朱厚照则继续他的表演:“朕知道你们不信,但朕这里有太祖留下的密箴,言明后世子孙如何应对。”

    刘健知道自己必须出来镇场子,因为朝臣们都顾不上礼仪,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没个朝堂样了。

    他出列举起笏板向朱厚照一拜:“陛下所言如果确有其实,为何大明开朝至今百余年历代君王皆不用此术?”

    刘健说完还紧紧地盯着朱厚照,只要他一不小心露了怯,迎接朱厚照的必然是一波汹涌的大潮,可能比叩阙更严重更激烈。

    不怨,这可是他主动挑起的,无法回避。

    还好,朱厚照的把握十足,气定神闲地清了清嗓子,让声音更轻扬。

    “天地之桥不是实物,而是气息之桥,斩断后气息流逝是需要时间的,太祖在密箴里说明了使用的时机,现在行此术正合适。”

    谢迁又冒出来了:“陛下,可有凭证?”

    当然不能给你们看,再说咱也没有呀。

    朱厚照稳住了阵脚:“此箴非朱姓天子不得观,否则遗害无穷,不过不要紧,朕会证明给你们看。”

    朝堂上又一波哗然,可朱厚照不理会,而是盯着陶谐发招:“陶给事中负责监察宫闱修缮,就你来督办吧,让工部替朕准备一些小指粗的黄铜线,至少要有两丈长,能接续得更长就更好,朕要用它来接地气。”

    听到皇帝是真要动手,大臣们也不敢再妄议,成不成,到了雷雨天自然见分晓,结果出来之前菲薄皇上可不是朝臣们该有的行径,他们也承受不起后果,万一失蹄,那便是万丈深渊,皇权不是那么好挑战的。

    朱厚照却没有宁事息人的觉悟,而是进一步挑衅,坑都挖好了,你们倒是跳啊!

    不跳?他就继续勾引:“大家放心,此事如果不成,宫阙再被天火殛毁的话,朕会下罪己诏给天下一个交待。”

    “陛下不可!”

    出列的是靳贵,靳师傅果然没有让朱厚照失望,这是个实诚人,愿意维护自己的弟子。

    “陛下三思!”

    又一个实诚人李东阳站了出来,两人干脆就在大殿中央跪了下去,李东阳还有话要说。

    “陛下不可下这等轻佻之语,天心难料,只需依法而行便可,成与不成自有定数,万万不可伤了帝尊。”

    朱厚照扬了扬手,虚托了两下:“免礼。”

    靳贵和李东阳只得站了起来,却还是紧张地看向朱厚照,希望他收回成命。

    可朱厚照却信心满满,和颜悦色地给他们递眼神,安啦!

    “二位师傅放心,朕有十足的把握,密箴上还有其它表述不便详说,可谓是钉定斧凿,二位师傅的拳拳之心朕收到了,朕心甚悦。”

    然后朱厚照以目光扫了其他朝臣一圈,就不那么客气了,眼光里带着审视,像剑一样锋利。

    “如果此法能避开雷火,那就说明朕没有说大话,真要成了的话,诸卿以为如何?”

    刚才想跳出来反对的朝臣都闭上了嘴巴,吱唔不言。

    想赖账?没门!

    朱厚照得把话说明白:“如果接地气能消天怒,以后你们就不要妄言代天,还是孔夫子那句话:天何言哉。朕是天子尚且未明天语,你们妄解天意,实在是大逆不道,天厌之。”

    一众朝臣哗啦啦地又跪伏在地,没一个漏的,他们真怕了。

    连着刚站起来的靳贵和李东阳也未能或免,因为大家都跪下了,如果他们俩个还站着的话,那就不合群了。

    朱厚照也懒得理他们了,一挥手:“尽快备齐物料安装,铜线就连在宫室脊顶的厌兽铜盒之上,下端一定要埋入地底,如此方能下接地气,上承天恩。”

    其实宫室的宝顶也是铜制的,皇宫建筑并不缺接闪器,只不过接下来的电荷没有接地发散不去,宝顶反而成了引火的物事。

    再加上皇宫建筑大部分是木质结构,雷电一来,那当然是一劈一个准。

    这里存疑,许多古建筑的宝顶是接地的,尤其是宝塔,成以铁链或埋铜丝,怎么到了皇家就忽漏了?

    只需要将接地的线路装好,是断断没有再怕雷电的道理。

    事关天命,这一回工部也不敢拉稀,只用了两天,奉天殿、文华殿、乾清宫、仁寿宫、慈宁宫等主要的宫殿就装好了避雷线路,下端埋入了地下一米还多。

    朱厚照没有测试电感的手段,只能将接地处圈起来,这样就不虞接闪时雷殛伤人。

    天公作美,在安装避雷针过后没两天,雷雨天气还真来了。

    只见空中咵嚓作响,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打在宫殿的宝顶上,引出强烈的放电火花,又顺着导雷线一直通向地下,亮起了一道道电弧。

    这一回可是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在注意着,瞒不住,赖不掉。

    不是巧合,紫禁城面积太大,又空阔,很容易形成一个雷电放电区。

    即便是朱厚照不装避雷设备,只要雷电生发,紫禁城也是最容易遭灾的地方,几乎无法幸免。

    可现在不同了,紫禁城从此就不怕雷电了,这一幕深深地印入了众人的心底,也将朱厚照的威望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以代天而言的天子才是真正的天子。

28、挖根找后账

    【叮,妄言代天,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基础技能包:金口玉言含天宪。昏君就应该说一不二,朕说哪块云彩有雨,它就得有。】

    很多天没动弹的昏庸度又涨了,朱厚照激动无比。

    不仅仅是昏庸度带来的,新的技能包给他做了一份检索,将史书里记载的气象自然灾害都罗列了出来,不用看文言文看得头昏眼花了。

    往后除非发生人力无可避免的大型地震或者水灾、旱灾或者饥荒,不然谁也不能拿天象来要胁朱厚照。

    他查看了一下,忍不住给系统来了个一键三连点赞。

    真详细,连慧星回归和天降陨石都不带少,可以照方抓药。

    正德中山东发生过一次烈度极强的地震。

    有日食,就在正旦,对了,好像明朝的正旦不一样,是冬至日。

    至于黄河侵淮或决堤就不是人力能左右的了。

    还有几次大的瘟疫哦,初年末、二年、五年还有八年,伤寒、天花外加疟疾。

    老天爷也太照顾咱了吧,高兴不过十秒钟,马上就翻车了。

    这口含天宪的水份也太大,总不成暴雨来时皇帝大声提醒大家收衣服吧?

    咦,好像也可以哦,只要提前喊出来,那就是神迹。

    而且提前知道了总能做些什么,就算预警没用,也能甩锅,朕早就说了的,是你们这群士大夫庸碌,不能替朕分忧。

    这个避装的,朱厚照自认为满分。

    有了天威加注,经筵改革的阻力也烟消云散,当天便通过了廷议,连数豆子都不用,差不多算是鼓掌通过。

    人逢喜事精神爽,终于可以不用熬那要命的天价课了,还可以放肆地伸一伸懒腰,所以朱厚照日上三杆才爬起来。

    今天有节目。

    钱宁现在成了包打听,专门跑腿,各个衙门都熟,朱厚照昨天给他加了个差事,让他探一探陶谐的底细。

    刘瑾知道这事,但没在意,他多半以为朱厚照是为了出一口气,还专门请示朱厚照:“皇爷爷,这个工科的御使整天像苍蝇一样飞来飞云嗡嗡叫,要不奴婢寻个由头把他发配了?”

    朱厚照断然否决:“你别动他,像韩文那样的大臣朕不好动,不然又一窝蜂围上来,陶谐这样小小的给事中刚合适,朕满肚子脾气还没处发呢,你把他弄走了,难道让朕拿你打板子?”

    刘瑾嘿嘿奸笑,既然小皇帝喜欢玩猫捉老鼠,那就随他去。

    刘太监好有好多正经事要干呢,朝臣们的气势被打下去了,刘瑾正好伸手进以前司礼监管不着的地盘,抢班夺权。

    于是今天就轮到钱宁带着朱厚照上街了。

    毕竟是朱厚照眼前的红人,也不能压得太过,反正去找一个七品的给事中麻烦,刘瑾也不屑。

    陶谐在京中的住处钱宁已经打听到了,带着朱厚照和几十个待卫就大摇大摆的出了宫。

    现在不须躲在采办的马车里偷偷混出去,经过朱厚照这么一折腾,文臣被打击得蒙了头,还没回过神来,也没空在这上面与皇帝扯皮,朱厚照有了出门的自由。

    就是钱宁他们摆出来的净街虎架势坏了兴致,挡路的推开,路边摊砸倒,马蹄如林,鸡飞狗跳,百姓就像是遇上了洪水猛兽,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跑得飞快,没一会整个长安街就空了。

    小人啊,得势便猖狂。

    可也没招,整个老大帝国都这样,他们不为非作歹便有别的土霸豪强冒出来,除非将整个帝国从头到尾改个底掉,不然一切枉然。

    皇帝再英明也管不到整个帝国,就是北京城的边脚也管不着,他的命令能不能出紫禁城都要打个问号。

    不为己甚,朱厚照重新打点起了精神。

    陶谐家的大门是被砸开的,两扇门板都踹翻了,乓的一声拍在地上,还激起了一丛土尘。

    谁让朱厚照说是要找陶谐算帐呢,钱宁是鸡毛当令箭,把御前待卫的架势做到了十足,也只能忍了。

    【叮,放纵下属,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基础技能包:你的节操朕要了。昏君当然要掌控一些下属,有时也要收买。】

    【叮,昏庸度满级,系统自动升级为有格调的昏君。】

    朱厚照来了兴致:“有格调的昏君?那是什么?”

    【也还是昏君。系统下一次升级需积满100点昏庸度。】

    噗,差点吐血,不对,是灰尘呛着了。

    朱厚照掩起了鼻子跨过了两扇门板,看到了跪在庭院里的陶谐,后者还浑身打着筛糠,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怒的。

    就算是敢怒也不敢言,因为朱厚照先出招了:“陶给事,前阵子你唆摆一帮人去砸朕的门,今天朕也来砸你的门,一报还一报,你有什么可说?”

    陶谐牙关咬得嘚嘚响,看来是怒的,可他还是压住了:“微臣不敢!”

    朱厚照这会像足了大坏蛋,笑得露出白牙:“不敢就好,朕知道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好,这就是你们整天挂在嘴里的君为臣纲。”

    得意的四处看看,发现陶谐的房子很窄,就一进的小四合院,一排三间房,再加上东西两厢,庭院只有两丈见方,就是典型的小民宅,一点派头都没有,跟钱宁打听到的情况相符。

    但也不能小看,在小时雍坊里这样的宅院也不便宜,参照后世的北京房价,更何况这里是满朝公卿的聚居区,就向着最高价的四合院去衡量就对了。

    朱厚照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满意个什么:“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御驾光临,对陶给事来说不应该是三生有幸的事吗?就算是没有上好的茶,一杯清水总该有吧,学那么多君前礼仪全忘了?”

    说完朱厚照就迈步进了屋,同时心里生出一阵爽感,这就是飞龙骑脸的畅快啊,叫你整天搞毛屎、瞎起哄。

    朱厚照大马金刀地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看着陶谐不说话。

    他觉得陶谐的牙快要咬崩了,该!

    屋里也没别人,一个老仆人正忙手脚乱地泡茶。

    至于钱宁他们,被朱厚照一个眼神给逼了出去。

    没一会一壶冒着热气的香茶被端了上来,闻着清香幽远,

    这下抓着马脚了,他尝过这种茶叶,闻着味便知是会稽龙芽,不是一般货。

29、带出不少泥

    后世老爹喜欢附庸风雅,不多的工资都花在那点茶叶上,带着他多了些见闻。

    陶谐还不知道被朱厚照看穿了,虽然气得手颤,可还是保持着儒士的优雅,先斟了一杯当着朱厚照的面尝了一口,然后才洗杯再帮朱厚照满上。

    浅嘬了一口香茗,朱厚照一边回味幽香,一边点题:“会稽龙芽,就这茶叶陶给事的俸禄买不起吧?”

    陶谐没趴下去,而是挺直了腰杆:“谢陛下抬爱,微臣便是会稽人,正好家里有些山地,这茶是微臣家中自产。”

    咦,竟然放了空枪,朱厚照抬眼看了一下陶谐,发现他也没有露出慌张,跟预想的不一样。

    不像是写错了字就急急忙忙上本请罪的那个陶谐。

    那就继续挖,朱厚照指划了一圈:“这套院子也不便宜吧,你是弘治九年的进士,还是庶吉士,坐馆都花了三年,以朕所知,京城里在这样的地界买套院子怎么也得三千两往上,可不是你个清流科道吃得消的,你这里再过两条街就是李阁老府上,李阁老的府邸可是先皇御赐的,不然他也买不起,而且你的家人呢?”

    小样,还不拆穿你!当着裸官呢,别欺负朕不读书,老子可是读了九年义务教育、三刷《人民的名义》。

    可陶谐又一次刚了,抬手作了个揖:“正要向皇上禀告,这处宅子是老师垂怜,于去年卖与微臣,作价三千两,微臣到现在也就付了一半,京城开销太高,所以不能接老母奉养,母亲还在乡中采茶耕田,荆拙与小儿在旁照料。”

    不打自招哇,朱厚照找到了线索:“你的老师?朕想想,弘治九年,当时谢阁老刚入阁,是会试的主考,你还是浙江乡试解元,对不对?”

    “是,皇上圣明。”瓮声瓮气的,说到了得意处陶谐的中气又足了。

    那就没跑了,朱厚照上下左右地打量陶谐,让后者一阵阵的不自在。

    也没有故意晾着他,而是话头一转:“你是解元,会试也在二甲,怎么会王、黄不分呢?就算是科道风闻奏事,可也不能闻着气就当是个屁呀!”

    陶谐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窘的,他吱唔不声,打算死扛。

    朱厚照在心里已经有了明断,不用说,他就是谢迁的炮灰,工科给事中,应该跟黄伟没打过交道,一定是有人指使他写的奏折。

    根据史书看这人还是很清廉的,而且敢于任事,就是情商不太高,打刘瑾他冲在前头,刘瑾败亡后好多年别人才想起他。

    而且这家伙不太懂事,他曾上疏建议官员任职要满六年为期,即两届,在一个岗位上要安抚一方有所建树,这不是堵别人的路子吗?

    所以他的路也走窄了,当两广总督,别人要剿他却说要抚,要化育生民,结果又连着几年甄别出上万的匪患,这不是在酒席上拉屎么,功劳都领了,何必多事,连嘉靖都问他:“前面事怎么算?”

    综上所述,陶谐就是个官场上的二楞子。

    朱厚照直接点了出来:“你想为别人担事也行,朕猜猜,弹劾黄伟的奏折是别人给了你条子?”

    陶谐的脸色忽然就变得铁青了,朱厚照则继续加压:“也算是直肠子,然后朕说你写错了字,你就上疏请罪了对不对?”

    还是不吭声,但陶谐脸上已经冒冷汗了,接着朱厚照咚咚踏了两下地板:“根子还在这套房子上,领情人情,得还啊!”

    语气拉长了,有点阴阳怪气,拉到陶谐再也崩不住,啪地一声跪地,磕了下去。

    “微臣有负圣恩,请皇上发落,微臣绝无怨言,一切都是微臣缴名卖直,咎由自取。”

    朱厚照像看戏一样看着陶谐直笑,还行,这时候还讲义气,怪不得别人拿他当炮灰。

    想到此处,朱厚照朝门外喊了声:“来人啊!”

    钱宁带着两人闻声便冲了进来,连绳子都准备好了,只等朱厚照一声令下,便把陶谐绑了下诏狱。

    马屁没拍对,朱厚照看着钱宁直摇头,似叹其不知趣:“让你进来不是让你拿人,带钱了吗?”

    钱宁楞住了,傻傻地回复:“带了。”

    “带了多少?”

    “几锭金子,还有一些碎银。”

    朱厚照一伸手:“金子拿来。”

    钱宁从怀里掏出六锭元宝,还挺大,掂着大约有十六两的分量。

    看着钱宁肉疼的样子,朱厚照玩味着笑道:“是奉献与朕还是回去销帐?”

    钱宁当然不敢说销帐,只能磨着牙硬撑:“给皇上进贡是荣耀,小的欢喜还来不及呢。”

    朱厚照却不苟同:“公是公,私是私,如果公与私都分不清,那什么也别办了。”

    他看似在说钱宁,却又盯着陶谐,并将那六锭金子摆在桌上。

    “放心,朕不像你们,砸坏的门朕赔。”

    还有下文:“但朕被你们打落的脸面可没有人赔给朕,这笔帐怎么算?”

    陶谐刚才都在心里骂昏君了,可朱厚照现在的做法又很奇怪,跟他料想得有些不一样,感觉皇帝更像是个小孩,就为了争一口气,倒也不是胡作非为。

    可他还是老老实实:“不用,不敢让皇上破费,微臣可以自己修门庭。”

    朱厚照可听了出来:“怎么,不让朕赔一扇门,那意思是说朕的脸面也没人管,丢地下随便踩?”

    陶谐不敢应声,是福是祸,看天意吧。

    朱厚照先是挥挥手将钱宁等人打发出去,然后才瞪着陶谐,怒其不争:“你是工科的给事中,哪怕再不晓事,至少也应该知道凡高大的建筑都装有引雷的宝顶,为什么民间的那些没事,到了皇宫就年年引火?”

    这时陶谐才终于破了功,很明显看到他的肩膀抖动了几下。

    朱厚照故意提这个就是为了突破陶谐的心防,现在机会来了,他大喝一声:“陶谐,抬起头来见朕!”

    陶谐下意识地直身抬头,看到朱厚照炯炯的目光,不知不觉偏了偏躲开,心乱了。

    趁虚而入正当时:“有人告诉朕陶谐是诤臣,证明给朕看,你是不是心口如一,当得起诤臣二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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