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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大明首席昏君全文阅读

作者:索肥丫     签到大明首席昏君txt下载     签到大明首席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0、没船说个嘚

    拉着蔡震来,就是为了一锤定音。

    一次性下重注,朱素卿孤身在外不受约束,不将其折服,于事不利恐有起伏。

    哪像现在,恐怕以后不让朱素卿尽忠都不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江南豪绅把人变成鬼,朕把鬼变成人,还是堂堂正正的大明人。

    可以收一百多个义子,难道就不能认一个宗亲吗?这个朱姓见不得人?

    为了那金山银山,多个宗亲有什么不好,实惠,惠而不费。

    天下间哪有这么好做的生意?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货品不缺,可怎么运过去呢?总不成让朱素卿背着游回去吧。

    得有船!

    朱素卿把限制海贸的因素说透了。

    “陛下,东瀛海船普遍简陋,多为几百料的海船,经不起风浪,所以海贸商船多亡失,十有三四到不了岸,也因此限制了海贸的规模,而且一年中通航的时日也短,只有信风季那三四个月可行。”

    朱厚照愣住了,他哪知道这个,不是按一下发货键就有快递小哥上门走你的吗?

    说到船,不是拉到码头付钱上货走你的吗?

    脑子里有两个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黑:傻了吧?天下间没有难做的生意,那是因为国家都把公路修了,把铁路建了,把海船造了,把飞机备好了。

    白:所以说没有老马家的时代,只有时代的老马家,在货通天下的背后,是有人打造好了基础条件。

    黑:不好意思照哥,这些条件咱大明都没有,都得照哥你一手一脚打造。

    白:可怜我照照,他得发货,却连台电驴都莫得用。

    朱厚照不服气,开始晒他那点可怜的钱:“江南不是有龙江造船厂吗?朕有钱,掏钱买还不行吗?”

    朱素卿摇头:“龙江造船厂微臣寻访过,几乎废驰,不多的营造,也只是建造内河沙船,只能用于槽运,不能出海。”

    朱厚照不干了,说好的郑和下西洋的宝船呢?说好的朕的五千料过海如履平地的御驾呢?就这!

    朱素卿还有情况送上:“官营船厂大量的技师船工逃户,全落在了江南富绅手中,他们的船场倒也在造海船,以千料为主,但从不外卖。”

    说完朱素卿还抱拳告罪:“其实微臣的祖上也是船营逃户,流落到了浙江,以贩货为生。”

    朱厚照摆手:“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年黄历就不翻了,咱们朝前看。”

    说了不翻旧账,转头朱厚照又发现了老问题:“对了,那些民营船场造出来的船去了哪里?朝廷是禁海的呀!”

    此时朱素卿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轻轻吐出了两字,却如霹雳震天。

    “海盗。”

    “海盗?你是说江南豪商自己做海盗?”

    朱厚照噔的一下弹起来,坐不住,如果海盗势力是江南豪绅手里的武装,那别玩了,他们打到北京都有余。

    幸好没有,朱素卿及时请罪:“微臣诳语了,船是给了海盗,但海盗却并不是豪商的附庸,二者是即合作,又防备,陆上的豪商不愿脏了手,海盗又无法上岸。”

    朱厚照也推理出来了:“豪商应该都了士绅人家,好好的官当着,自然不会站到海盗那头去。”

    朱素卿拱手相敬:“这些脏活累活就落到了沿海活不下去的船民手里,他们结成伙竖起旗,就成了海盗,但他们一无造船之技,二无货源,便也受制于豪商,豪商的盘剥非常狠,每条船一年要上万两的红利,不给,以后就别想买船了。”

    朱厚照摸着下巴又寻思上了:“豪商们也不是一家亲,也分阵营,他们会指使海盗更相攻伐。”

    朱素卿点头:“于是海贸船只又因海盗减了二三停,海贸的一半本钱就是准备仍在海里的。”

    “不对,海盗们不会结伙来对抗豪商吗?豪商能造船,海盗也一样可以挖人造船呀。”

    朱厚照还想挣扎一下,朱素卿苦笑摇头:“海盗结过伙,被打散了,成化年间禁海便与此有关,海盗不听话想自立,士绅手里有官兵,当年大名鼎鼎的方国珍和陈祖义都没逃过。”

    “这就是公器私用了,难怪江南豪商能坐大。”

    还有些想法朱厚照没说出口,这不是盐政的翻版么,经典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朱素卿还指出了最关键的一点:“而且造船需要木材,海盗也找不着,陈祖义倒是跑到南洋去找,于是便有了三宝下西洋,虽远必诛。”

    都是聪明人啊!为了利益,可以支持朝廷远涉重洋,同样为了利益,也可以忽悠、逼迫朝廷闭关锁国。

    还能编出搜索建文帝的传奇故事,把后人骗得一愣一愣的。

    也对,不这么干民间呼声要开海怎么办,总压着也压不住,跟皇权挂上勾,大家就噤若寒蝉了。

    朱素卿又继续爆料:“其实大内氏的海船就是江南豪商提供的,他们手里有东瀛为数不多的千料海船。”

    难怪,要不怎么那么巧,大内氏正好就拦截了足利幕府的使者,还正好搜出了朝贡勘合,原来是有内应通风报信。

    这么看所谓的倭乱就是一手导演的,倭寇横行时几个真倭就可以穿州过县,再怎么荒废武备都不至于,又不是有技术代差。

    宋素卿的败亡也清楚到了,他坏了规矩,所以必须灭了他,同时联手做掉细川氏。

    宁波倭乱的同一批人,在大明烧杀劫掠无人能敌,有一艘船被台风吹到了朝鲜,人朝鲜一百多号人的码头巡检队伍就逮住了大内氏的几十人,包括宋素卿在内,朝鲜军力逆天啊。

    就演戏,叶问还扁泰森了呢,你让他们真打一个试试,朝鲜那么强,大明早姓李了。

    一群人配合着演戏给朝廷看,还一点不加掩饰,你要加征,我就乱。

    就像满清入关一样,传檄而定,然后几个书生组织的抵抗也能让清军磕断牙。

    归根到底还是明廷自废武功,对清如此,对倭亦如此,拆了强大的海军,连船都卖了,还不是任人宰割。

    朱厚照无语,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151、还得走一个

    是啊,没船说个嘚海贸。

    朱厚照已经理清楚宋素卿败亡的前因后果,在没实力的情况下挑战超大个头的对手,或许一时能占些便宜,等对手清醒过来就会被碾压。

    但朱素卿带来的情报也证明选择他没错。

    或许原历史因为刘瑾没有足够的眼光和魄力,只贪了眼前财,并未给到他支持,所以宋素卿只能挺而走险。

    现在宋素卿变成了朱素卿,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朱厚照稳住了朱素卿,许诺会想办法解决海船的问题。

    其实他不仅仅打算解决海船,朱厚照想把海盗也一并解决了。

    不是剿灭海盗,而是拉海盗们入伙。

    【叮,养寇为患,昏庸度+1】

    都要给小王子走私食盐了,还差去做一把海贼王?

    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谁是敌人?江南的反动豪绅啊!

    开中法是他们搞废的,税基也是他们搞坏的,这个在大明朝的躯体上咬出千疮百孔的大反派,捅丫的没毛病。

    朱厚照有两大优势,豪绅能供的货他也能供,还能更好。

    手里抓着金沙僧和徐经这两个人质,陶瓷和纺织业那是手拿把掐。

    让金沙僧把骨瓷给弄出来,让徐家与皇家联营,上马新的织机,谁能跟朕拼成本?

    烧制骨瓷要添加的氧化钙,王瓒的水泥窖里想要多少有多少,就看什么时候朱厚照戳破这层窗户纸了。

    他也在史书里找到了佐证。

    大明之所以能打败元朝,海盗出身的方国珍居功至伟。

    方国珍袭击了元朝的槽运重镇,将元朝的海槽和河槽一齐摊痪,南粮无法北运,元朝的经济崩溃,大明才翻身立国。

    在北伐的过程中,方国珍帅部走海路奇袭登州,在元军的腹背开花,后来又登陆海州,再一次蛙跳,大大减低了北伐的难度。

    朝鲜也因为及时转舵协助而被封不征之国。

    方国珍降而复叛,叛而又降,朱元璋都忍了,死命地要拉拢他,后来方国珍病死,朱元璋还亲自致祭。

    以上种种,都说明了方国珍的重要。

    明朝建立之初为什么废海槽,就因为朱元璋深知在没有强大的海军之前,搞海运是给别人送菜,元朝就是这么玩完的。

    都说百年的海军,没前人打下的基础,单朱棣一代之力就能打造出西洋舰队?那巨大的宝船是想建就能建的吗?

    朱厚照也想要自己的方国珍,可在此之前他得先找到自己的郑三宝。

    不能为海盗造船,就无法收编他们。

    苦出身的海盗最实在也最狡黠,不能给他们提供安身立命的条件是无法说服他们的。

    归根到底,还是得造船。

    南方是不用想了,到人家老巢门口大摇大摆耍大刀,看不起谁呢?

    找来找去,朱厚照将目光落在了登州。

    这里还有一支称得上矮个将军的登州水师,也有一个还控制在户部手里的登州船场,免强可以造千料大船。

    关键是登州离着辽东、朝鲜近,在这两个地方还能买到上好的木料,还不引人注目。

    而且登州怎么辣么耳熟呢?

    哦,想起来了,大明军神戚继光……他爹戚景通是世袭的登州卫都指挥使,把他拉拢过来,整个登州就水泼不进了。

    就是户部尚书顾佐是个难剃的头,另外派谁去?

    岂今为止大明也只出过一个郑三宝,要是这么容易出郑三宝,就没有八虎什么事了。

    咦,八虎里好像也有个三宝太监的迷弟哟,怎么把他给忘了?

    张永现在成了大明皇家保安队大队长,这份表面上很光鲜的事业让张永很郁闷。

    因为神机营坠落了,而新的神机营张永又插不上手。

    名义上张永还是提督,王守仁和王琼也并没有排斥张永。

    可张永是真帮不上忙。

    这些流民和以前神机营里最落拓最没出息的贫户怎么就一天一个样了呢?

    皇上也没偏心,两个神机营也都天天派活,一个当保安,一个干最苦最累的杂活。

    老神机营还天天站队列,新神机营从早忙到黑。

    伙食也一样,都是从张永手上批出去的。

    可区别就来了,老神机营吃得油光满面,见天长膘,新神机营日日长精神,那踺子肉张永看见了都馋。

    总不成皇上喂他们仙丹吧?可老神机营也尝过人气丹了啊。

    万达街开街,老神机营出色地完成了职事,皇上就给大家开了荤,好家伙,舌头都差点嚼了。

    老神机营这帮丘八接下来好几天吃不下饭菜,而新神机营那些则嗷嗷叫地卖力气。

    差距咋这么大咧?找不出原因,张永自闭了,自我放逐出了新神机营。

    真看不出来,还得两头一跑,心累。

    虽然都是为皇上看家护院,可一个站门口当门神,一个擦亮眼防火备盗,将来也有机会上阵杀敌,明显后者更带感不是。

    张永的心里也是有野望的,不然他就不会做个武太监,像刘瑾那样靠拍马屁捞钱搂权不香么?

    这不是从小听着三宝太监的传奇故事长大,心里的那丝火苗没熄么。

    太监,也可以横刀立马、开疆拓土、扬威域外。

    已经没了男人的雄风,如果不能凭武事雄起一把,挨这刀又有什么意义?

    受了内书堂那些小崽子的影响,张永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于是在看到故作为难唉声叹气的朱厚照时,张永一个激灵,皇上有为难事,那咱得分忧啊!

    张永一下子扎了下去:“皇爷爷,都是奴婢不长进,不能为皇上分忧,请皇爷爷责罚奴婢。”

    朱厚照失魂落魄,嘴里喃喃:“罚你又有什么用,罚了你又不能给朕换来千料大船,又不能变出一支横行大海的水军来,唉,老天爷怎么就不给朕一个郑三宝呢?”

    朱厚照仰头四十五度望天,眼角有泪挂着,系统生成的,涩!

    张永听闻了之后热血差点冲出了天灵盖,还找什么郑三宝,眼前不就有一个张三宝吗?

    郁郁不得志的张永决心开一把大的,才不要搂钱度日,我张永要做辣个威镇七海滴银。

    朱厚照余光瞥见浑身颤栗的张永,心说:朕的张三宝来了,走你!

152、去做张三宝

    张永猛地伏地:“陛下,奴才愿作陛下的三宝太监,纵使葬身大海亦在所不辞。”

    他也豁出去了,在陆上他的武力一般,也没有练兵的奇技,想建功立业看来渺茫,只能去茫茫海上搏取一线机会。

    而且张永也日益明显地感觉到刘瑾的提防与排斥,走了黄伟和高凤,八虎也散了,留在京中徒惹猜忌,不如一走了之。

    可朱厚照让张永的心悬了起来,咱们的正德陛下颓然摇头。

    “没有用,虽然张伴伴的忠心可嘉,可水军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玩得动的,你也不懂行,如何能指使得动这么大一群人?”

    还不是完全绝念,张永安慰自己,又磕了一个:“皇上,能告诉奴才前因后果吗?如果奴才担不起,奴才也不会因为贪功而误了皇上的大事。”

    你说的,可别怪朕给你挖坑。

    朱厚照将如何遇到朱素卿,又如何了解到海贸的情状,自已又为什么想插一手,甚至开中颓废与之的关联一股脑儿都告诉了张永。

    这么一大堆,张永还真得好好想想。

    为什么偏偏挑了张永呢?因为张永经得起历史的考验。

    首先,张永非常知进退,刘瑾一出事,他成了太监里的扛把子,可他马上从内库偷了五千金。

    这分明是自污,刘瑾家中抄出了黄金三百万两,要贪也不是贪个五千金啊,好像唐朝也有个人故意盗了五百金,以此回家养老了。

    聪明,绝对不让目光的焦点落在自己身上,不出头就不会被针对,这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斤两担不住。

    张永也听得进人劝,杨一清看清他不搞刘瑾就会被刘瑾搞,点醒了他,他听进去了,向朱厚照单独哭诉,并求正德亲至刘府,抓了现行,刘瑾这才完蛋。

    王守仁俘获宁王也是交给了张永,当时张雄和江彬打算抢功,张永听了王守仁的劝,不但揽了功,还平息了武宗的怨气。

    所以张永是八虎里面荣宠不衰善终、身后还有美誉的唯一。

    可这样也不说明张永能达到郑和的高度呀。

    时势造英雄,郑和自己懂造船吗?郑和自己能操舟吗?郑和真当过将领指挥大军?不外乎一个知人善任。

    好的领导,不冒进,不气馁,有忠诚,虚心腹,实臂膀,这些张永都占了,给他天时地利人和,就能成事。

    朱厚照只是因为神机营的编练张永没出幺蛾子,而张氏兄弟闯官张永也拒绝了,觉得张永可靠,能虚心听取意见,不排斥手下的能人,仅此而已。

    他就没想到张永能给他惊喜,可张永想通了,马上就有了良性反馈。

    “陛下,此事首先要从户部将登州船场拿过来,还不能有反弹。”

    “对!”朱厚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神差鬼使地答了。

    张永却给出了方案:“奴婢有一计,可予户部拨些银两,说是营造豹房需要工匠木料,户部不重视船场,有钱进账估计也乐意。”

    “多少合适?”

    “暂时不确定,须试探过户部的口气才知道。”

    有道理啊!朱厚照不知不觉就跟上了思路:“然后呢?”

    “若是奴婢出掌登州船场,就以贪赎之名将这份账给没了,剩下怎么操作就看在登州本地有没有强援,如果有,就能将此事盖过去,毕竟船挺大,造船别人看得见。”

    【叮,贪赎公帑,昏庸度+1】

    又是细节,真是魔性了:“登州卫都指挥使算不算,此人能力无虞,不管出钱许官,都要收服他。”

    哎呀,怎么就把张永放在那个位置上考虑了呢?

    张永已经有了七八成把握,但他还在抠细节。

    “如此就大抵无妨了,但造船的木料不在辽东就是朝鲜,最好从朝鲜买,那是国外,无人知晓,给足银钱,也以宫阙营造为名。”

    “你从何判断朕要秘密行事?”

    “皇上说了,这些人为了废开中法无所不用其极,必然根深叶茂,不小心行事,恐有不测。”

    朱厚照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张永确实是出掌登州船场的好人选。

    但张永想得更细:“登州水师颓鄙,想必将领不堪,奴才以为还是不要出政令转换将领,以免惹人耳目,只须到登州后使些银钱买通,便如神机营一样保留原来的样子架,然后选一批人另起炉灶。”

    这个朱厚照上心了:“那将领怎么办?”

    “奴才以为十步之内必有芳草,皇上只需查验一下有无水师革新的奏章,想必以皇上的神机妙算,不难从中挑出合用的人,从内部选人,扰动不大,顺理成章。”

    朕那是开了金手指,不能跟你说!

    但张永也像开了金手指一般,这就不寻常了,于是朱厚照盘底了:“你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张永也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奴才也是从整训神机营得到的教训,王伯安和德华先生大才,不声不响的就让神机营焕然一新,可其中道理奴才却琢磨不出来。”

    朱厚照更意外了:“哦,那你又如何确认神机营脱胎换骨了呢?”

    张永的回答很快:“有神,那些士卒的眼里有神,令人生畏,这种眼神奴才在王伯安和德华先生身上也能看到,所以奴才就退到后面,只帮忙不打扰。”

    朱厚照确定了,这个是他的郑三宝。

    “那是信心,你看朕的眼神怎么样?”

    张永不用看,直接磕了:“皇爷爷的目光自从叩阙后就与日渐盛,慑人心魄。”

    给你金手指你也能!

    朱厚照打算点醒张永:“记住这种感觉,以后就找这样的人,只要能保证他的忠心诚恳,就尽力帮助他,必能成事,很多人有才,却没能发挥出来,需要一个知人善任的伯乐。”

    张永再叩谢:“奴才在御马监也听说过伯乐相马的故事,若不是皇上提点,奴才还想不起来,马好不好,除了看体格,也看眼神,眼神倔的马才能跑出来,怪不得奴才总奇怪这种感觉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原来是在马身上,人马殊种,奴才弄混了。”

    “不,人跟马是一样的,朕不用找三宝太监了,去吧,去做张三宝。”

153、重新铺条路

    张永走了,当然是在搞定了顾佐之后。

    这帮书呆子,恨不得把造船场给拆了,听到还有一笔钱,当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只花了五万两,登州船场就易手了。

    朱厚照看到户部的账册,数着上面数不清的营建花销,好悬没吐血。

    得了便宜还卖乖,顾佐逢人就说陛下大建宫阙,还在紫禁城的外面营建豹房。

    因为拘魂的关系,评论是不敢评论了,但那啧啧啧的语气,朱厚照看着天玄卫送上来的报告耳边仿佛也有声。

    臧贤那条线已经换到了天玄卫单线联系,这样又隔了一层,安全。

    而且他们也不见面,只是投送纸质乱码。

    刘瑾就开心了,八虎又被发走了一个,能危胁到他的人越来越少。

    朱厚照是以张永整训神机营不力为由遣人的,刘瑾却假装不知道,还要为张永说情:“皇爷爷,张永出去采办,他带的钱够不够啊,现在的木头好贵咧,别白跑了一趟,要不给他多加些。”

    他这是怕张永不贪,没借口整人,嫌张永死得不够快。

    朱厚照冷笑:“去提督御营也是他自己要去的,去了又干不好,如果连采办都做不来,那就去南京种菜吧。”

    刘瑾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凝重,好像敲打到他了一样。

    都说太监贬去南京种菜,知道这里面是啥意思不?

    朱元璋勤俭,在南京紫禁城内玄武湖边上开了一片菜地,让太监们种菜,自给自足,从此形成了南京太监种菜的传统。

    脑袋里有南泥湾的旋律,跟《凤阳花鼓》对比着听,特别有意思。

    确实,南京可以自给自足,西北也要自给自足,北京就不用了吗?

    正好,那些坏事的太监没地方去,在北京种菜吧!

    朱厚照觉得恶心转心移大法挺好:“刘伴伴,以后宫里加条规矩,所有的内侍轮流去皇庄种菜,内书堂里的也不例外,每人分一块地,统一发种苗,产量最高的那一批才能派职事,连块地都种不好,也别指望能做好别的。”

    朱厚照留了些地没承包,本来是想搞实验田的,正好用上了。

    他也不担心内书堂里面的嫡系,有他开金手指,四有太监如果搞不定一块地,估计也没有什么混头。

    刘瑾就郁闷了,还得种地,那以后怎么安插心腹?

    好在朱厚照开了个口子:“已经出任的不管,以后再派出镇守太监就这么办。”

    那就能先混一段,也许到时朱厚照改主意了,皇上还没定性呢。

    刘瑾松了口气,赶紧溜。

    趁着刘瑾开心,朱厚照将毕享任工部左待郎、出巡解池的方案递给了焦芳。

    都是北人,毕享也去拜望过焦芳,还送了礼,焦芳很热心。

    高凤逼着毕享拿了五千两去开路,这是皇上的事,一定不能办砸。

    毕享捏着鼻子行了贿,人生第一次,以前都是高凤帮他砸银子,一直瞒着。

    【叮,行贿受贿,昏庸度+1】

    好像有毛病,让自己的手下拿自己的钱去贿赂自己的另一个手下,果然是昏君作为。

    有焦芳出面,办得也快,王鏊也没为难,廷推差不多是鼓掌通过。

    因为韩文和张懋的关系,都没有人愿意去搅这盘屎,反正晒盐法一出,全国的盐场大增产是躲不过去了,拦不住,朝臣们也只能装鸵鸟。

    他们也总不好意思睁眼说瞎话说食盐增产于国不利,那样就可以直接推出去斩了。

    对了,还有一个变动,于喜梦想成真,当上了保安队大队长,接了张永的位子。

    他的形格看起来威风八面,卖相确实好。

    但朱厚照将新的神机营与老神机营隔断了,老神机营改名近卫营,这名头听起来带感多了,只是卫的都是万达街一类场所,也就吓吓人,图一乐。

    但于喜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近卫营很有前途,可他也明白自己很难在陛下面前天天挣表现,想给自己重新铺条路,便敲了刘瑾的门。

    刘瑾一开始不想理他,转念想起那个宫中人尽皆知的传说,便也与于喜谈笑风生。

    “于喜,听说陛下的师兄亲点你的命格,是不是啊?”

    于喜恭谨地拱了拱手:“刘公,句句是实,不敢虚言。”

    刘瑾点了点他:“你真是好运道,咱家见过俞老神仙,却不敢请教,缘悭一面啊!”

    话语中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惋惜的情绪。

    于喜很会来事:“刘公,小的后来还去拜会过俞老神仙,俞老神仙为人十分平和,要不小的帮刘公与俞老神仙说一说?”

    “不会不方便吧?”

    “那哪能,俞老神仙很好说话的,哪怕是在大街上随便一个百姓请教,他也有问必答,更何况俞老神仙还跟小的说过刘公是一个大福大贵之人。”

    刘瑾很意外:“哦?确有其事?”

    “给小的十个胆也不敢逛刘公,真有其事,他还跟小的说刘公广积阴德,刘家香火不绝。”

    说中了刘瑾的阴私,他没跟人提过有个侄子,想不到俞老神仙竟然看出来了,真是高人。

    俞日明是被更高人的命令行事,属于奉旨神棍。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把刘瑾给钓上了。

    不提俞日明怎么在刘瑾面前装神弄鬼,朱厚照也在为自己铺路。

    有条路是真该好好修一修了,不是去房山水泥窖的路,也不是京城的路,而是出京的路。

    他决心要在西北实现粮食自足,漕运就得动一动,因为很快运河的职能就会产生变化,而运河又是朱厚照南巡的必经之路。

    走陆路是不可能走陆路的,只有乘船才能挨到江南,不然朱厚照怕自己在路上散架。

    那天晕车的惨痛教训让朱厚照刻骨铭心,在王廷相做出新的防震四轮马车之前,他是再也不愿乘车了,宁可骑马。

    毕竟他的马术也不赖,也不知是身体记忆存留还是天然适应骑马,总之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朱厚照的马术进步神速,就连钱安也不再提心吊胆,都敢放上五丈随便皇上跑。

    但此去江南山迢水远,也不可能骑马去吧,一准跟李东阳成为病友。

154、捅了马窝蜂

    乘船就得把大运河收拾一下,不然沿途的安全都没保证。

    主要是与毕享一谈之后,朱厚照也查了查,收获了不少信息,漕运太触目惊心了,这就是卧在大明上的一条恶龙,怎么能将自己送入这条毒龙的腹中呢?

    要说开中法最大的弊端,就是这条大运河。

    漕运造成了大量的浪费,十石粮从江南起运,到了西安,能剩下两石都得烧高香。

    五倍的损耗,怎能不让开中法怨声载道。

    但这个痼疾不能动,动辄说百万漕工衣食所系,每动一次就引发爆动,跟倭乱一个样,你敢打我饭碗的主意,我就乱给你看。

    漕运,已经挟持了整个朝廷,不但文臣武将、太监勋贵有涉,甚至大量的民众也被卷了进去。

    废开中法,这些人也出了大力。

    这个说法好像矛盾,废开中法不是砸他们自己的饭碗吗?

    不矛盾,开中法发展到后来西商是在西北屯垦,就地交粮,而不再是长途贩运。

    西北每多一石粮,漕运就少了五石收入,这不是在他们身上割肉嘛。

    漕运完美地诠释了既得利益者一词。

    朱棣迁都,本意是就近供应九边,朝廷的治政重心北移,那么在经济上就能给九边多一些支撑。

    可既得利益者不这么看,他们看出漕粮是朝廷的命脉,他们就可以随意涨价,反正哪怕价钱涨上天朝廷也得答应。

    看清楚了这个游戏规则,但凡有点门路的人都加入其中,成了一场饕餮盛宴。

    反对,谁反对就把谁拖进去,大家一起分。

    雪球越滚越大,成了恶性肿瘤,不割,会抢完躯体的养份,割了,马上爆发反噬。

    总之就是个死。

    有办法解决吗?当然有,还多。

    替代方案是海运,不是没人提过,马上给你搅黄了。

    哪怕从江南发船到山东,少走一段运河节省点,整个船队给你沉海里,别问,问就是海上风浪莫测,飘没。

    他们还忒有道理,元朝就是海漕被干了完蛋的。

    至于元朝也有河漕,他们不说,谁也别费心问。

    江南一面喊着朝廷的粮税高,漕运在江南抽血太过,可等开中法弄出西北就地屯粮,他们还得搅。

    拧巴不拧巴?

    不拧巴,江南的田税全摊小民身上,又不用他们交,喊两嗓子,还得搏个青天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至于用盐茶之利开中,那就真在他们身上割了,会痛,夺刀反杀就来了。

    朱厚照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为何不免了西北的税赋,又不动盐利,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了吗?

    还是不行,西北的士绅也是士绅,小民不交粮,还有谁愿意佃租地主的地吗,佃田不就图了躲税嘛。

    而且西北有粮了,百万漕工系哪去?

    说明白了,就是既得利益者不愿意自己的利益受损,他们可不管以前有没有,吃惯了山珍海味,谁也不愿意吃糠咽菜。

    至于西北的民众,死就死吧,死道友不死贫道。

    万一哪天天塌了,剃个发改一下衣衽呗,又不是没改过。

    就好比你每天买米一斤,时间长了米店就天然地认为你该天天给他送钱,漏了哪一天,你就得罪他了,因为你短了他的钱。

    惯的!

    对付这种盘根错节的问题朱厚照有没有办法?

    也有。

    让西北粮食自足,并让西北出产盐那样的特利,掉个个,以前漕工是从南往北运,现在改成双向运,只不过换了运的东西。

    江南也别往北方运粮了,把税赋降下去。

    至于士绅,你们去搞生产吧,工业化,扩大海贸,从外面搂钱。

    这样该大家都满意了吧?

    还是要有人做出改变,比如快递就得改变服务态度,以前是快递大爷,可以迈四方步,现在变成快递小哥,得腿脚勤快嘴甜些,可收入不少,还可能更高。

    物流搞活了经济,收入高了会带来消费,快递小哥的发件量增加,提成就多了。

    朱厚照想简单了,谁都想当大爷,也想趟着把钱挣了,二者不可得兼,那就两样全都要。

    当朱厚照捅到马蜂窝时,蜂群炸了。

    正月下旬,一道中旨从司礼监发出,让各部院讨论,得出统一的意见之后廷议。

    中旨的内容是讨论漕运与驿递合并事宜,改组为皇家驿递公司,依然承揽朝廷所有的南北货运以及信函递寄,同时还给了特许,允许漕运向民间开放,收取的费用也在驿递公司内部结算。

    其中还有内承运库在皇家驿递公司盈利前每年给予三百万两白银的补贴。

    前提是驿递公司必须分段承包,账目也须向日月银行托管监督。

    这就戳中了一些人的肺。

    【叮,干犯众利,昏庸度+1】

    不等讨论了,连七天后的月末大朝会也不愿等,次日一早,大部分的朝臣都云集左顺门外,齐刷刷跪下请愿,目标只有一个,要见皇上,要皇上收回那道中旨,漕运,不能动!

    当天没有朝会,这是一次比叩阙还要严重的危机,因为有六七成的朝臣都来了,可以说不解决这个问题,整个朝廷都瘫痪。

    他们不怕朱厚照拘魂吗?到了红眼睛白银子的时候,别说你有仙术,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没面子给。

    朱厚照在城墙上看了,除了他的嫡系,剩下的全来了。

    他还看到杨慎想劝杨廷和回家,结果父子俩当场决裂,杨廷和不但不走,还要求杨慎与他一起请愿。

    杨慎牛脾气上来了,当场扬言离家出走,要搬到气宗去,他吼出来的声音整个广场都听得到:“父亲说孩儿忤逆,但君比臣大,皇上是孩儿的师尊,师与父比肩,孩儿向师尊叩过头,矢志不叛,忠孝不能两全,请恕孩儿不孝。”

    这时钱安也急匆匆赶来,附在朱厚照耳边:“打听到了,昨天晚上有一伙人分头拜会了一些朝臣,今天这些朝臣又一大早逐一登门拉拢人头,领头的是吏部的左待郎梁储、詹事府詹事杨廷和、户部左待郎张缙、平江伯陈熊,听说昨晚萧敬和陈宽、李荣都出了宫,可能还有其它人,但一时甄别不出来。”

    朱厚照知道,张太后亮出了獠牙。

155、打蛇打七寸

    最令人意外的是杨廷和,上一次叩阙杨廷和没有出手,给他躲了过去。

    杨慎应该还是可靠的,今早杨慎也示警了,可能最终他没能说服杨廷和,所以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

    是什么样的诱惑让杨廷和宁可不走儿子的线路也要帮张太后演这一出呢?

    今天是弄不明白了,过后再想办法吧,先搞定眼前的危机,老老实实做战情报告吧。

    梁储跟张太后勾结是有预兆的,杨廷和丁忧后梁储曾短暂的任首辅,朱厚照南巡也是梁储随驾,有机会动手。

    另外,梁储也参与了嘉靖的迎立,但他却马上辞职致仕了,然后等他去世嘉靖又封了太师,史书上说感念前朝重臣,可谁会感念前朝皇帝的手下?怕是感念其不添乱吧。

    至于张缙,他是漕运总督,又是韩文的老乡,史上因韩文坐事同论诏狱,又因查不出问题脱罪,韩文现在挖出来了,漕运弄成这样张缙不可能没份,怕是条漏网之鱼。

    最后说一说陈熊,平江伯,这个爵位就说明了一切,明朝的大运河就是他祖上主持修的,漕运世家了,跟英国公府很像。

    朱厚照看着左顺门外跪着的这些人,心里反而有些兴奋,全跳出来就好,省得一个个地找。

    看清了风头朱厚照扭头就走,那些人爱跪就跪着吧,春寒料峭,希望他们能多撑一会,就当处罚了。

    皇上的仪仗在紫禁城出现,下方的人不可能看不到,但他们失望了,朱厚照一点也没有妥协的迹像。

    有些人动摇了,毕竟大冷天,如果不是切身利益息息相关,谁也不愿冒这个险,就算瘫痪了朝廷,也没法逼皇上退位呀。

    可就在这时,又有十来个人加入了请愿大军。

    是康海他们,朱厚照觉得自己人不参与就太明显了,便让人出宫通知,好掺点沙子,顺便也以此为借口将这些人送出京。

    新入场的生力军让打退堂鼓的人坐蜡了,不能自己走了让别人顶上吧,以后怎么混?没脸做人呀!

    于是他们也只能咬牙硬撑,真就被朱厚照罚跪了,膝盖像被钉子扎一样生疼。

    康海、何景明这些人没压力,全在膝盖上包了厚厚的一圈棉布,神情凛然。

    还有心情做表情,说明屁事没有,倒是心里像被刀扎了,全想起当初李梦阳忽悠他们时的情形,原来这就是垫脚的待遇。

    而朱厚照这时正跟沈沉鱼在疯狂对账册。

    日月银行整理出来的往来账足足三大箱,都是从韩文处接手过来的陈账,当时以为韩文都搞倒了,也没在意,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朱厚照怀疑张缙与韩文有涉,觉得这是个突破点,打蛇要打七寸,张缙坐在漕运这条恶蛟的关键位置上,不可能一点干系都没有。

    当然也没那么顺当,能当到漕运总督又因此而升户部左待郎,哪有可能是笨蛋,就算贪了,也不会真金白银地托给韩文。

    可韩文也很聪明,他看出开中的问题是被众人所忌,于是韩文偷偷从盐利割出一块来补贴西北屯垦,这样两头都瞒过了。

    这么聪明的两个人,就算合作,也会留一手。

    已经人肉出来,张缙举家搬迁去了沧州,死后也葬在了沧州大运河边。

    可张缙的墓于后代被破坏了,墓室被挖出,棺椁被破坏,数十年后进行保护发掘时一共清出狮、虎、马、羊、翁仲五对石像生,还不包括之前被破坏的部分。

    僭越了,都超出了一品官员四对石像生的礼制,而且用了石狮。

    这绝对不是一个以道德先生标榜,以清正为名的封建士大夫能干出来的事。

    别拿社会风气奢靡做借口,既然奢靡,何不用龙肖?

    在礼制未败坏的年代,只有心中轻蔑或者心望不足才会这么干,以为黄土能掩埋一切。

    此外张缙在弘治十七至十八年准扬大饥荒中曾奏请留粮三百万石,赈济数万灾民。

    朱厚照找到这一条时眼睛一缩,就算灾民有十万,两年,人均一年吃十五石,那是一千五百斤,还是十六两的称。

    不可能!

    流民们告诉朱厚照,满天下赈灾的粥也没有他弄得这么稠,这一点见多识广的金沙僧也确认了。

    还不是以工代赈,哪里消耗得了那么多粮食。

    要么是用了一部分平以前的窟窿,要么就直接贪了。

    集中精力查找弘治十七年到十八年的账,果然找到了好几条。

    淮安钱店计入粮一百八十万石,腾换准盐九万引,由太原的一家钱店兑付,签收人只有一个张字。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弘治老爷还真是个不识数的,太好骗了!

    朱厚照也不打算查了,直接诈,不信诈不出来。

    至于杨廷和、梁储和陈熊,今天还不能动,前二位没有足够的证据和把握,后一个如果还想改革漕运而非治气的话,暂时还得忍他。

    其实陈熊的证据很清晰,他私自将漕粮损耗折成孝敬银子在南直隶和浙江已经很久了,明晃晃地在史书上挂着,有来有往有名有姓。

    但陈家是漕运的象征,陈家之于漕运就像沐家之于云南,家中都有块“世代永镇”的金牌,只要他不造反,确实不好明火执杖。

    跟张懋不一样,张懋是情势所迫,又跟孝宗之死有涉,还意图干掉朱厚照,别人杀来了不动手吗?

    像陈熊这样仅是贪钱的,要动他也等风头过后,英国公府榨出那五万金,直至今日还让朱厚照心痛。

    杀一只鸡吓到猴子们就行,没必要杀鸡取卵,留着下蛋。

    于是朱厚照又出现在了城墙上,还拿了个木质的喇叭筒。

    倒也直接:“下面的人听着,朕有一事问前漕运总督现户部左待郎张缙,你用一百八十万石粮食换了九万引的准盐引,却在太原出兑,兑的是盐还是钱,去了哪?”

    【叮,激化矛盾,昏庸度+1】

    轰,下面请愿的人群炸了,要么在交头接耳,要么看向张缙,还是紧紧地盯着。

    交头接耳的都门清,谁也不干净,只不过张缙被抓住了把柄,他们担心的是皇上如何抓住的,万一……

156、扒出脏臭污

    做了亏心事,总怕鬼敲门。

    张缙也一样,他想抗辩,却说不出话来,满头的冷汗顿时就出来了,蒸腾起密密匝匝的白雾。

    皇上能说得这么准确,一定就是韩文留了底。

    所以辩还不如不辩,不辩还能像韩文和张懋那样保住家人,顶多是钱没了。

    真要是一攀扯,那就是祸延子孙,抄家灭族是一定的,不用朱厚照动手,有的是人要灭了张家。

    张缙万念俱灰,充满悔恨,像个死人一样面色铁青。

    今天本就不该来也不想来,但联络的人都是层层挂着,不来,以后也难办,心念一歪,张缙就踏上了不归路。

    盯住张缙的人有一部分就发现了他的不正常,还有一部分是跟他分过脏的,希望他闭上嘴巴,最好永远。

    刘瑾和于喜的到来就符合一般情况,总是到最后阶段才来摘桃子。

    可桃子没摘着,朱厚照丢给了他们一个烫山芋:“派几个人出去将张缙绑了,当着百官的面给朕杖毙了,你们就告诉他,这是朕给他的恩典,问他服不服认不认?”

    【叮,残暴不仁,昏庸度+1】

    张缙贪的钱不外乎就两个出路,一个是偷偷转移至山西的资产,这个通过日月银行不难查。

    另一条就是在家人的手中掌握着,这一条也不难查,但朱厚照觉得不是大头,索性就扔出去当诱铒,让那些苍蝇为自己消化掉这滩屎。

    所以朱厚照并不在乎张缙的生死,他在乎的是将下面这些请愿的人吓退。

    刘瑾和于喜就难受了,当着百官的面让他们干这件脏事,这不是招人恨吗?好处一点都捞不着。

    可他们推又推不掉,只能领命执行。

    刘瑾和于喜亲自带了一队穿得像大汉将军一样威武的近卫营兵卒,歇斯底里地出了左顺门,跑进人群里,像闯入了羊群的恶狼般拖出了张缙。

    那个眦牙咧嘴的样,一分是跑累了,一分是装相,还有八分是气出来的,在朱厚照那不敢上脸,就把气撤到这吧。

    张缙已经彻底没了心气,像行尸走肉一般被叉了出来,就在广场上被五花大绑,然后摊平在一块石台上,还把身上穿的朝服给扒开了,只留里面素色的底衣。

    这就是行廷杖的刑台。

    刘瑾还真照着朱厚照的吩咐,操着尖戏的噪音鬼叫:“张缙,陛下问你可知罪。”

    张缙颓然,似乎忘了说话。

    刘瑾很不爽,瞪了旁边发毛燥的于喜,于喜总算从战战兢兢中脱了出来,猛地打了个冷颤,脸也扭曲了,因为刘瑾说了声“你来”。

    那就只能上了,于喜上前一把揪起了张缙的发髻,往后一扯,让张缙的脑袋凑近他的嘴,厉声喝道:“张缙,你听着,皇上开恩,赏你个全尸。”

    听到这句张缙也抖动了一下,别看装得多正义凛然,闻死如归者鲜。

    但张缙如闻天音,他听到了最好的结果,颤抖着扬声:“谢陛下恩典,恕罪臣不能全礼。”

    这下没希望了,此句一出,所有请愿的大臣都知道,今天这一出不太妙。

    刘瑾和于喜更不妙,刘瑾还可以退开几步,于喜是真的撞上了,躲不掉。

    张缙失禁了,身下多了一滩黄液,还有一股又骚又臭的气息散出来。

    刘瑾捏着鼻子扯了声:“给咱家往死里打。”

    那些近卫们只能翻着白眼,扬起了手中的杖。

    往时这活都是厂子里的番子干,可今天皇上金口御言,他们哪里敢推?

    可这砸屎砸尿的活忒晦气,万一沾在棍子上,那才叫酸爽呢,会飞溅的。

    得,反正没数目,那就用尽全身力气砸吧。

    于喜更恶心,他得监刑呢,还不能跑远了,只能闭上嘴巴,千万千万别飞过来啊。

    没用,尽力的砸下去,只两下,那底衣就破了,露出了白花花的一片,上面点缀着黄澄澄的一滩。

    咔嚓两声,张缙的臀骨断裂了,眼见着黑紫起来,而那行刑杖上也带起了一滩不明物体,扬到空中,将于喜溅了个满身。

    噼里啪啦十几下后,刘瑾终于想起来挡在前面的于喜,喊了停。

    因为张缙的头颅已经贴地垂了下去,不但没了声息,嘴边还淌出了一滩血,浓浓的,红得发黑,有死无生。

    而于喜也终于张开了眼,看到这个情形再也憋不住气,一阵又腥又骚又臭的气息冲鼻而入,于喜当场呕了起来,又在张缙的尸体旁边加了一滩。

    这一回应该能吓住这些穷大措了吧,刘瑾得意地想。

    他也是这么做的,那个鬼样的嗓子又扎刺出来:“桀桀,尔等还不快快退散,小心惹怒了陛下,你们没个好收场。”

    “放屁!张缙贪赎,那是他活该,我们又没贪一文钱,怕个甚?今日是众臣群集向陛下请愿,让陛下收回那道变革漕运的中旨,漕运是国本,不可轻易动摇,哪怕再打死几十个贪官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谁?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当面驳斥本公公?

    刘瑾鼻孔里出气,脸色气得发青。

    可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心中暗道不好,因为说出这番大义凛然之语的正是刘瑾的老乡康海康状元。

    刘瑾还想着拉拢康海呢,这可是真真正正的乡党,还特别有才,如果今天折在这里,岂不惜哉。

    别说刘瑾,就连康海旁边的何景明也认为康海用力过度了,演一演就行了,万一说得这么高调,又刺激到这些朝臣,让他们骑虎难下了怎么办?

    康海自己也吐舌头,他就没有演技,完全是本色出演,谁能想到这么炸裂呢?

    一定是这个味太冲,看,连何景明都受不了翻白眼了,康海赶紧捂住了鼻孔。

    朱厚照这个总导演也在看戏呢,康海一说话他就觉得麻烦,康对山,有你的,真要把朕的局坏子,看朕怎么炮制你!

    怕什么来什么,梁储也及时醒悟了,他本来还想着今天要完,没想到康海一起哄,梁储找到了缝隙。

    他高举一臂,大声疾呼:“诸君,今日吾等共镶盛举,个别人的恶行并不足以否定吾辈之义,吾等铮铮铁骨,两袖清风,无所畏惧,一定要让陛下明白,漕运,不能动!”

157、形势频转换

    又有三三两两的朝臣跟着应和,很快就带动了大部分人,一时间呼声盈耳,直欲冲天。

    眼看群情激愤,朱厚照也杠上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虎头玉,递给钱安:“持它出城,交给王守仁,传朕口谕,神机营拉练进京大演练,九号案。”

    【叮,冷酷无情,昏庸度+1】

    九号案是最大的预案,演习的内容是拉练进京,小队分散对京城渗透,向所有的士绅、勋贵家中投掷十块煤块。

    这是朱厚照跟王守仁讨论过的攻克北京城的预案,演练是投煤块,真要实战,那就是新版的火棘藜。

    朱厚照的命令钱安不带一丝折扣,他施礼锤胸,旋即出发。

    而此时左顺门外,激动的群臣不断地呼喝着口号,什么“仗义死节”,什么“托身社稷”,有些激进的甚至连“除奸腻”和“清君侧”都嘴瓢了。

    刘瑾见势不妙,已经退到了左顺门边上,招来随行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杨玉,附在其耳边道:“杨指挥,咱们该动动了吧?”

    杨玉本来就是刘瑾的人,谷大用被贬去西厂时杨玉就投靠了刘瑾,这会领会了刘瑾的意思,小意地回复:“刘公,卑职一直在候命。”

    “那就动手吧,声响闹得大些!”

    杨玉闻言立即挡至了刘瑾身前,一声大喝:“来人啊,将这些心怀不轨犯上作乱之辈全部拿下。”

    他是故意制造声势,扬出了很远,眨眼间就能看到一队锦衣卫沓沓而来,那步点仿佛砸在众人的心头上。

    锦衣卫平时也捞不着太多立功受赏的机会,杨玉又怎能不眼热那些跟着皇上升官发财的人,今天终于摊着了,杨玉又怎肯放过。

    不仅仅杨玉这个头头,锦衣卫的那些千户、百户、总旗、小旗也是一样的心态,甚至是到了普通的兵卒亦是如此,腰间的绣春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围实了请愿的朝臣,这一队锦衣卫纷纷拔出了腰里的绣春刀,一时间起伏升落的锵锵声在广场上荡动,似乎要将这皇城撕破一般。

    杨玉吼出来时朱厚照就知道要坏事儿,他没想到刘瑾的这条狗这么大胆。

    不过想到“除奸腻”和“清军侧”都喊出来了,刘瑾为了保命,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奇怪。

    刘瑾首当其冲,就是这些个口号的目标,难不成还指望他大义凛然独对众怒?

    朱厚照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没想把矛盾激化成这样。

    而且神机营进城也需要时间,在将事态弹压下去之前,是有一个时间差的,这一段时间朱厚照身边的护卫力量非常薄弱,几乎真空。

    想来张太后也不止眼前这么点本事,低估对手就是自取灭亡。

    可有人做了样子,推倒了第一块牌,引出山崩海啸就无法避免,于喜刚刚受了这么大的郁闷,看到杨玉动手了,他也眼热。

    就连脸上散出臭气的星星点点也顾不上了,于喜用袖子一撸,就大声下令:“近卫营整备,护卫皇上周全。”

    得,彻底地刹不住车了。

    不仅仅这里刹不住车,对手那头也没打算刹车。

    很快就从四面八方传来噪杂的呼喝声,让整队于左顺门前的于喜缩了缩脖子,怎么听怎么像是京营在哗变哟。

    此时蔡震在一个小内待的引领下匆匆而来,估计是王钟英见势不妙也出了手。

    带来的消息很糟糕:“京营压不住了,有一些是劝不动,有一些干脆就不想劝,有人在京营中散布神机营和近卫营整天吃酒喝肉每月五两例银的消息,京营也到处哗然,士卒们鼓噪不公,闹着要加饷。”

    朱厚照淡然地点头,这是张太后出手了,一出手就戳中了朱厚照的软肋。

    他一直嫌弃京营没出息,整天做泥瓦匠帮人跑腿,不但没战斗力,还吃着近一半的空饷。

    所以朱厚照从来都是离京营远远的,就让他们安心地打短工吧,京城也需要劳动力。

    可他忽略了京营人多,十几万呢,人一多了就是个资本,不说打架,齐声吼也能吓死人。

    喘了一口气,蔡震也顾不上了:“皇上,还是停了漕运革新吧,每一次动漕运都会乱成一团。”

    朱厚照摇头:“不动漕运也会乱,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就算朕不动漕运,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矛盾积多了总会爆发,蔡国公,朕昨天才出了中旨,今天全京城都动了,消息都长翅膀了能飞?其实他们早就在串联了。”

    闹惯了,每闹一回就能达到目的,谁还愿意勤勤恳恳做事?

    京营颓败成这样,不就是因为一直有人对它上下其手吗?

    这些士卒不去找那些罪魁祸首,却只知鼓噪,朱厚照算看出来了,他们不敢真的反,就是要造声势威逼,闹来闹去也就闹个钱。

    想要钱?可以好好干活,想靠着闹事闹到钱?一个子都不给。

    可朱厚照也骑虎难下,不解决眼前的问题,想出京,门都没有,都不够别人暗算的。

    那就一次过将所有的危机苗头全逼出来,让神机营见一见血,这样京营就老实了,免得草原上的小王子来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既然要混吃等死,那就给朕躺好了,别想着躺下了还充大爷,躺下了就像狗一样趴着,等着主人喂屎吧。

    用刀子逼朕,朕也亮刀子,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有那个胆。

    朱厚照之所以胆气这么壮,全因看了神机营的拉练,不管是围猎野猪还是爬树打鸟,又或者翻山越岭,朱厚照已经从神机营身上看到了后世强军的样子。

    再加上周瑛和俞日明一起将改良了配方的火药搞出来了,新的火棘藜虽然没有手榴弹那样的威力,但一半还是达到了。

    所以这一刻他稳坐钓鱼台,两军相遇,如果有代差的话,从来都是一面倒,更何况京营这种连军队都要打着问号的包工队跑腿营。

    别说神机营了,他们连近卫营都比不上。

    与其留着这些几万人开片都杀不了几个人的军队,还不如趁着今日一发将其打残,这样过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裁汰整顿。

    不将他们打得灰头灰脑,他们还以为他们人多就是大爷呢。

158、御营露真容

    命人搬来挡风的屏,抬来了椅子,又立起了华盖,朱厚照就这么悠哉游哉地坐在城头上,看风景。

    他还拉着蔡国公一起泡茶,就连于喜来请示是否关闭内城门都被斥退了,又脏又臭。

    可四面八方的消息还是流水价一样传了过来,没一会就有京城九门锁闭的通知。

    蔡震是真坐不住了:“皇上,城门关了,神机营也进不来!”

    朱厚照依然慢慢地叹香茶:“无妨,朕的神机营如果能被一道城墙拦住,那朕这个皇位也别想着坐了。”

    吴落雁不知道害怕,反而很兴奋,也上城头来凑热闹。

    闻言扶了一把蔡震,没伺候惯人,手脚生硬,像是把蔡震摁回到椅子上。

    声音却软甜:“驸马爷爷,您就放心吧,落雁担保神机营不会令人失望,落雁天天都看神机营的简报,他们的射术操练还是落雁亲手编写的。”

    这叫安慰吗?这叫扎心!

    她不说还好,一说蔡震心里更虚,好像腚下的椅子变成了云团,载浮载沉,就是不得安稳。

    这时广场上的群臣也不再跪了,转席地而坐,他们大部分人的脸上已经露出欣喜,认为他们赢定了。

    哪一次不是军队一鼓噪皇帝就妥协的。

    唯有康海一伙嘴里发苦,小伙伴们还齐齐拿眼盯着康海,似乎在说:都是你这个家伙坏事。

    锦衣卫和近卫营也不敢真动手,只是将这些请愿之人团团地围住。

    这会儿他们也两股战战,京营再怎么拉跨也是十几万人,而锦衣卫的真实战斗力也颇为喜感,一起上欺负落单或一小撮贼寇很勇猛,对上军队马上就由猫变成了鼠。

    时间就由晌拖到了午,又由午拉到了昏。

    朱厚照已经在城头上用过早饭午饭,眼看着晚饭就来了。

    一些胆子粗的兵油子冲出了军营,渐渐地汇聚到左顺门这来。

    陆陆续续可能来了有近万人,将离开左顺门的通道全堵了。

    于喜也顾不上挨骂,下令近卫营撤入宫中,关闭宫门。

    轮到杨玉丧胆了,近卫营可以出入宫禁,锦衣卫却不能。

    刘瑾早就跟于喜跑了,杨玉也只能集中起数百锦衣卫,龟缩到宫墙下,隔着那一群朝臣与京营的兵油子们遥遥对望。

    哪里敢动手,不仅锦衣卫,连京营也缩手缩脚。

    人多势众麻着胆吼两嗓子可以,真要敢动手大明后来也亡不了,底子是积出来的。

    这会儿内城门关闭时的吱呀砰声还随着广场上空呜呜着的冷风回荡呢,全都慌了。

    一时间广场上叽里咕噜连城了片,午饭还没着落,光顾着闹事了。

    想买也没地方买去,老百姓们见势不妙,全躲回了家中,碗大的门柱顶上,全家都躲进床角里,这是闹兵灾呢!

    商铺也早就关门大吉,也许此刻掌柜们正在向伙计许诺:“保住店子,加工钱!”

    【叮,人心尽丧,昏庸度+1】

    接下来该怎么办,搞不下去了呀,难不成散伙了回家吃晚饭?

    这时王琼和王守仁也一头一尾地催着士卒们:“快,打进京城去,护卫皇上,咱们在紫禁城外吃晚饭。”

    钱安已经快马将军令送达,赶在城门关闭前入了城,这会儿他已经通知完湛若水,后者正组织人手接应。

    不是夺门,而是为神机营准备补给。

    幸亏早有预案,不然这一千多人的吃食哪买去?

    神机营没走城门,起房子得上梁,爬树也练过,全体绳索作业,索升索降,既然叫神机营,那就玩一出神兵天降。

    还一点风险都没有,王廷相在鞭子的逼迫下念叨了好些天“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总算悟出鞭子抽下来有多大力,他反弹出来的主意就有多强。

    这厮把安全扣给搞了出来,神机营上下都知道,绑着绳子和安全扣,真要脱手,顶多是荡在中间,也就蹭破点皮吓破胆,摔不死。

    自己的亲卫,朱厚照当然要求特种部队化,王守仁和王琼这两个内卷的冒气军神还真做到了。

    落日余晖后入昏时分,神机营抵达了城外。

    望着城墙上零零丁丁的巡逻兵卒,王琼和王守仁心中无限悲凉。

    不是为城墙难越而揪心,士卒们已经在队正的指挥下搭起了二十把攻城弩,嗖的一下,弩箭就带着飞爪卡在了城头。

    二十个先登手猿蹂而上,蹭踩在城墙上如履平地一般,简直就是在凌空跑步,没一会便翻过了三丈五高的城垛,掩去了身影。

    再有动静也快,也就十几息,先登手们就打出了手势,看来巡丁被摸了。

    两位军神悲凉的是这个,一国之都,首善之地,城卫竟然荒废成这样,下一次瓦刺或鞑靼再兵临城下该怎么办,打开中门投降?

    神机营的士卒们可没这么悲天悯人,他们只知道照着操练的口令干。

    一队队的士卒攀了上去,又垂下了更多绳子,也就不到两刻钟,一千人全都上去了。

    王琼是最不爽的,他还想一试身手,却被士卒绑在一个网兜里提了上去,人王守仁还是矫健地攀绳呢,这是瞧不起谁。

    没空发牢骚,探子加向导已经在城下候着了。

    许多流民中的热心青年因身体素质原因被涮了下来,无法进神机营,他们中的机灵鬼或者存在感低的人被收入了天玄卫,现在是牟斌在负责训练。

    牟斌不方便在京城浮头,便将天玄卫的总部挪到了房山水泥窖,这些探子还得两头跑,脚程算是练出来了。

    他们将带领神机营化整为零,逐一到访打探好的目标。

    于是在入夜时分,京中所有的士绅、勋贵、将领家的瓦都遭了难,一阵咣当过后,除了留下几个能看见星光的窟窿,还有一地的煤块。

    李东阳家当然也不能幸免,当下人们将捡拾起来的煤块给李东府过目时,李东阳猛喝一声:“备车。”

    李夫人见状赶紧拦:“眼下到处乱糟糟,不能出去。”

    李东阳掂了掂手里的煤块:“现在射的是煤块,下次就不定是什么了,老夫得拦住他们,陛下已经亮出了杀手锏,证明他有随时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能力,闹闹还行,但这些朝臣不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老夫得为国惜才。”

159、烈火淬真金

    完成了第一波攻击目标,神机营在最短的时间内集结,中间他们还每人领一份晚饭,是一袋炒好的喷香的粉状物,闻着就来口水。

    炒面嘛,和水就能吃,当前没条件,将来朱厚照还打算搞成压缩干粮,种出十倍产量于稻麦的山药就有处用了。

    蒸熟熏干磨粉,做成不同口味的军粮,不仅营养好,还能滋补健胃。

    晚饭好解决,但接下来就得啃硬骨头,到底是神机营吃大餐,还是成为京营的大餐,就看这一波。

    每一名战士都认真地检查自己的装具,甲胄,给弩机上油,认真点数装在匣子里火棘藜。

    每一枚火棘藜都像梨一样大,带着个孔,刚好可以将弩箭头插入,一旋就卡稳了。

    都是薄陶壳的,在水泥窖烧制,金沙僧开始展露妙手。

    别看这东西小,单枚炸不死人,可只要来一小队齐射,五十枚火棘藜一个覆盖,能将磨盘大的片石炸到粉碎。

    想象着演习时试射的情景,再想想神机营全体覆盖射击的样,什么大将军炮,除了打得远,威力跟这个比就是个渣渣。

    用的是特别配置的强弩,带上火棘藜也能射近百米,即便如此,朱厚照严令一次只能集火两百枚,不然冲击波伤着自己。

    所以神机营已经将分段击练出来了,还是射击后滚身卧倒那种。

    也有助于训练另一项战术动作,手持盾牌斩马脚。

    不过今天没配刀,全换成了拐子根,神机营确实要淬火,但也没必要制造杀戮,真要事态失控,那就弩箭招呼,盾牌拐棍是开路用的。

    马上就用上了,整队列于长安街上,神机营分成了五个方阵,大踏步向着左顺门前进。

    没一会就看到堵着在长安街中间的那伙京营乱兵,王守仁大喝一声“举械”,神机营的士卒就持好了盾牌握紧了拐棍,脚下也不停息,还一步一步地加大了力度。

    搬东西时练出来的,能保持好距离,而且步点很整齐,那时还要吼号子,那就吼着来。

    “一二一,一二一……”随着队正的号子声起,战士们都找到了节奏,那步点与心脏的跳动结合在了一起,更起劲了,将长安街的土路踩出了滚滚烟尘,在火把的映照下有如千军万马杀将过来。

    京营的那帮兵油子原本来以为今天是来看热闹,结果热闹没看成,饿了老半天,已经头错眼花了,再看这么支军队开过来,那砰砰的步点声几欲将他们的魂魄震散。

    许多兵油子见机就开溜了,堵路的人群一下子少了五六停,只剩下一些顽固之辈死也不愿走,这些都是尝过闹饷甜头的老油子,他们不信神机营真敢动手。

    那就撞过去,王守仁又出令了,一个“聚山”令,神机营的士卒们就靠扰到一起,盾牌搭着盾牌,后牌的人也用盾牌顶着前排的后背,这样能扛压受力,不至乱了阵型。

    朱厚照从后世搬来了防暴办法,当然也可以用在野战防冲击,当时机不许只能和骑兵冲撞时,除了拒马,也得这么玩。

    可这一招在当前太吓人,只见神机营的阵列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收缩,像是握紧的拳头,砸向了京营士兵。

    这一下就不得了,王守仁又加了个“起风”令,神机营陡然之间加速,十数步后就与当面之敌接触,一下子将前头的京营士兵撞飞了出去。

    是真飞,一飞就飞出好几米,落地还翻滚好几圈,哭爹叫娘呻吟个不停。

    人群还是多,几千人呢,变成猪也要抓好一会,神机营突进了两三丈后就慢了下来。

    这时王守仁见机行事,一个“成林”令吼了同来,那一声似利箭穿心,准确地扎入兵卒们的耳中。

    然后他们手里操着的拐子棍就动了,他们躬下身来,两尺长的拐子棍有节奏地从盾牌下沿左右刺出,敲在京营士兵的小腿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留着力没敲断腿骨,但迎面骨被这么来一下也够受,失去行动能力是基本,没躺下都算是英勇。

    噗噗噗的一阵倒地声,神机营还得高抬腿脚,免得踩中人,不怕踩死,而是怕自己扭着脚。

    这样的场面和着挞挞的脚掌击地声,真个是让人有随时被地面震弹起来的感觉,觉得身形都站不住了。

    “跑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后头还在发呆的京营士卒顿时抱头鼠窜。

    但因为没规律,不知多少互相磕撞在一起,又绊倒了同伙,又是一阵割麦子似的滚地烟尘。

    当神机营冲破拦截出现在左顺门前的广场边时,京营的士卒已经全跑了个没影,当然长安街上那一两千人还躺着。

    其实很多也是装的,神机营一过去他们就脚底抹油爬了起来,溜得飞快。

    所以真正的战果只有这么点。

    这时一直无所事事的朱厚照站起身来,靠到城墙上,还抬起了手里的扩音筒。

    “神机营众将士听令,朝前方广场上的那具尸体火棘藜齐射攻坚覆盖,给朕炸!炸出一个深坑朕有赏,炸不出来神机营承包京城的夜香一旬。”

    张缙的尸还没人收呢,正好,抹去吧。

    是炸坑还是炸茅厕,这还用选吗?

    王守仁口中吐出了个“爆火”,接着还有一串:“一队射,二队备,三队具,四队整列,五队候命,立盾牌。”

    哒,一阵如潮的盾牌击地声,原来盾牌还能跟弓弩组成一个发射架。

    一队的队正已经开始试射,只见一发火棘藜已经被火把点燃抛射了出去,划出一道长弧,砸在张缙的尸体上,炸出一片火光和黑烟。

    队正是队阵中射术最好之人,这一射既是指引目标,又是火力测试,给队员做一个标杆,让队员们找到射击轨迹。

    没办法教他们三角函数,想纠正抛物弹道就得用土法子,一个木质的像量角器一样的刻度盘被制了出来,插在弩机上,有了较射,队员们就能找到拋出点。

    一发不可收拾,两百枚火棘藜划破了夜空,如一条火龙扑向目标。

    好看的场面还在其次,最关键是发出的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整个北京城都能听到。

160、还是得妥协

    有一有二再三再四,也只用了四轮,就在左顺门之前炸出了一个大坑。

    至于张缙,早就灰飞烟灭了。

    当时腾起了烟火足足有六丈高,都超出了城墙快一倍,相信一定可以洗涤张缙的灵魂,使之浴火重生,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可这一幕在广场上的朝臣眼中却是难以磨灭,他们整天叫嚷着天威,等真正看到天威了,他们又无所适从。

    【叮,动荡京城,昏庸度+1,获得昏君的进击技能包:朕的打手威震天。作为一名昏君,怎能没有一波武力值超群的打手?嫡系武装武力值增强。】

    【叮,昏庸度满级,系统自动升级为神似圣明的昏君,物极必反,更高境界的昏君无法一目了然,他看起来就是圣明君主。系统下一次升级需积满世1000点昏庸度。】

    一千点,那要到猴年马月啊?!

    【系统的积分区间扩大来每次十点,同时昏庸度的获取难度将加大。】

    有福利吗?

    【系统不再发布圣明惩罚,但违规将会被扣除昏庸度。】

    朱厚照啥也没说,看完了这场大烟花,在头发被冲击波吹乱之后,他便背手下了城墙。

    还要不要来?反正朕是无所谓。

    朝臣们也没有再坚持,都失魂落魄的返家了,让珊珊来迟想来劝说的李东阳啥也没落着。

    不过李东阳也看见了这一幕,还看到王守仁整军喝令,掉转了头想跑。

    李东阳大喝一声:“王伯安,还有没有个体统。”

    王守仁不敢答,缩了缩脖子,假装耳聋,继续吆喝着他的口令,带着神机营扬长而去。

    这一次神机营算是露了脸,京师这样的坚城亦可来无影去无踪,意味着攻克京城易如反掌。

    可撼坚城易,撼心中的城府难。

    张太后在摔坏了慈宁宫几乎所有的易碎品之后,还是让人出宫传递张太后的意志。

    “皇上年幼,即便整军展现英明神武,亦不可放纵。”

    说的话冠冕堂皇,将一个母亲的忧虑表现到十足。

    朱厚照也没拦,他也想看看张太后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来。

    神机营的演练也只能吓住一时,还吓不住所有的人。

    往士绅、勋贵、将领家中投射的煤块,他们都填进了灶里,可他们还是宁死不退,连屋顶的瓦洞都来不及补上,他们又准备赶大朝会这个大集,听说奏疏人手一册,估计是想累死朱厚照,哪怕累不死,恶心一下都好。

    哪怕东华门外那个三米深三米宽的坑还张着血盆大口没填。

    神机营完成任务就消失了,也没来得及填坑,等京营来也不知猴年马月。

    当然,京营的将领就个个勤勉了,他们不但出面弹压兵卒,还齐刷刷地参与他们一向找各种借口请假的朝会,右顺门破天慌地大开,走出一百多位在京武职。

    这一次焦芳都投降了,哪怕朱厚照捏一着他的命门,他还是在朝会上疏请求皇上退让一步。

    大坏蛋都变成诤臣,看来也真踩到了士绅们的尾巴。

    没办法,皇上已经展示了一夜之间能够干掉所有人的神奇能力,他们不但被吓怕了,也被吓醒了。

    这一次如果扛不住,以后也没机会了,反正是最后一搏,还是文斗,当然要使尽全身力气。

    很久没露面的李东阳出来耍太极,新神技放光华,和稀泥的水准也升级了。

    他上疏一道,请朱厚照启用致仕的张敷华任漕运总督,主持漕运改制。

    同时他又分别拜访了各部院和科道,抬轿的脚力都换了三波,全累到吐白沫,成果累累。

    李东阳以首辅的名义担保,一定看着陛下,不让皇上废掉漕运。

    同时他又逐条分晰朱厚照的漕运驿道联合改制策,宣扬皇上的理财神技,一定不会砸碎漕工的饭碗。

    就皇上那赚钱的速度,一年五百万两的漕运支出,一分不赚,皇上一年赚的钱够亏五六年的,皇上赔得起,养活百万漕工,皇上养得起。

    又拉又哄,又压又吓,总算对朝堂的对立情绪给压下去了。

    同时李东阳还提醒众人,这一次的风波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要小心,有人在故意曲解皇上的政策。

    最后李东阳还现身说法,将他获得赏赐的清单和他掌握的其他人的情况也晒了出来。

    举朝哗然,焦芳和王鏊被迫跟进,然后日月堂体系下的所有成员也这么干了。

    最后那些购买了万达街股份的人也吹了风,不敢晒,太招人恨,这么短的时间挣这么多,招贼。

    这下有心人也总结出来了,领头闹的全是没得到好处的。

    到底反的是昏君弊政还是反对赚钱没份?这事不能往深了想。

    朱厚照也传出口风,带头闹事的全都记下,漕驿招标排除在外,三代沾亲都不行。

    不是清廉吗?不是为民请命嘛,成全你们,送你们清贫,朕还可以赐御笔:清白传家。

    最后这事没成,大朝会一开场,李东阳带头出阵,站在了奉天殿的御柱前,以死相挟,朱厚照要是真这么干,李阁老马上撞死。

    事情到了这一步,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大家都不愿退,或者说不愿无条件退,朱厚照只能果退了。

    他直起身来,先将冠冕摘下,放置在御座上。

    这个举动让整个朝堂整齐划一地轰隆一声,是膝盖敲击地板的声音。

    朱厚照却没理会,依然我行我素,他脱下了龙袍,细细地将其叠好,垫在了冠冕之下。

    心脏不太好的就快发作了,王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就在他快忍出面阻拦时,忽然发现朱厚照眼中流露出来的一丝狡黠,王鏊眨了眨眼,猛然想起朱厚照说要南巡那次,又将喉咙间的话语咽了回去。

    朱厚照此时只穿着一件白中单,幸亏奉天殿今天备了许多火笼子碳盘子,将温度烘高了,不然感冒就够他受。

    然后他扫了一眼群臣,咧嘴笑了:“你们一定认为你们逼得朕妥协了吧?抱歉,朕没有,反对朕对漕运改革的可以退朝了,朕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不会如你们的愿,不如你们就体面地致仕了吧?”

    到了这份上,别管说得有都好听,全都迈不动腿,即便是领头的梁储和杨廷和也不敢赌。

    皇上奇谋迭出他们已经领教过了,好好的官当得稳,何必呢?

    看到这群两面人的无缝转换,朱厚照心里凉,也更坚定的决心。

    他缓缓地扒下了一侧的中单衣,露出了手臂。

161、这次玩劫持

    看到朱厚照手臂上的疤痕,王鏊从口中轻轻地吹出一股郁气,差点又被他骗到!

    朱厚照笑得狡黠,不就是玩道德绑架嘛,朕见过的场面比你们多多了,大多了。

    不过这些朝臣也真是人精,见风使舵的本事太厉害,不然朱厚照能玩到他们当场自杀。

    现在嘛,也只能恶心他们一下,有些可惜了,朱厚照十分不舍地吐出了:“传神机营将士觐见。”

    司礼监那帮太监见终于有动静了,个个都喘气如牛,皇位易主,死得最快的就是他们。

    现在危机过去,太监们当然憋足了劲大声传唤:“宣神机营觐见。”

    露出了疤,朱厚照却并没有直接揭开迷底,朝臣们也不敢问,刚才他们还以为朱厚照撂挑子不干了。

    千万别以为一个皇帝说不干了这些朝臣就得逞了,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好办的事。

    早就不是禅让制的年代了,不说皇帝本人不乐意,就算是皇帝乐意,这些朝臣还不愿呢。

    换个人来当皇帝仅仅是换个皇帝吗?一朝天子一朝臣,绝大多数的大臣的位子都不稳。

    这就是朱厚照刚上位朝臣们要威逼他的原因,也是后来嘉靖上位会先吃一个下马威的原因。

    做好了准备倒还罢了,如果仓促易君,带来的动荡能令大部分人陪葬。

    所以不是所有反漕运改革的人就一定跟梁储他们一条心,张太后只是利用漕运这个由头逼宫,如此可以裹挟出声势来,但真正像他们一样想改朝换代的是极少数。

    他们会裹挟,朱厚照就来一招劫持,看谁的人质更有威胁。

    一队神机营将士早就准备好了,听到了召令就排起队入朝,今天没穿甲胄也没持械,但那整齐划一的步伐还是让人想起几天前的那一幕,胆战心惊。

    有些跪着的朝臣吧唧一下就滑趴了下去,膝盖软了,支撑不住。

    这一队神机营由王守仁亲自率领,王琼不方便露面,那天夜里王琼也没有浮头。

    不是王琼立场不坚,而是朱厚照不让他来,王琼还得去北党当卧底呢,不能浪费了。

    王守仁无所谓,谁都知道他是孤臣,现在没有人敢说他是腻臣了,左顺门外的深坑正在无声地诉说,你腻一个试试!

    所以神机营的气势很高,那步点将奉天殿震得邦邦直响。

    他们进了奉天殿后就止步列成一排,这一次是朱厚照发口令了:“全体都有,除衫。”

    不就是学着陛下脱衣服嘛,简单,包括王守仁在内,全都半剥了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臂膀。

    换成以前他们会被喷到头都臭,斯文扫地啊,可今天一切都如此自然,似乎理所应当。

    细心的朝臣已经发现了问题,每一个神机营的将士手臂上都有一块跟皇上一样的疤。

    朱厚照懒得自己说,而是请出了王师傅:“王阁老,你来告诉大家,朕和神机营将士手臂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也要坚定王鏊的信念,让他其他人做切割,如此朱厚照才能放心。

    王鏊领旨出列,也没怎么气势高昂,就是慢条斯理地拜了拜,然后才轻声道:“皇上和将士们手臂上的疤是得过天花后留下的。”

    轰,朝堂又炸了。

    就不能见神机营,见一次都得炸一次。

    别看这一次没有几天前那回声势大,可这一炸的冲击波比火棘藜可强多了。

    朱厚照趁着众人皆蒙的契机,先行调戏:“朕先声明,凡是反对改革漕运的,以后朕都不给他们过种,君子之泽,五代而斩,五代之内有血亲的皆在此列。”

    【叮,绝人之路,昏庸度+10】

    李东阳想出声阻止,朱厚照反应更快:“李阁老,别劝,这一条就算你撞死也改不了,朕得为自己积德,既然他们为了保住漕运愿意仗义死节托身社稷,那他们的子孙不过种也合理,因为这是朕的修行,不能违抗天道。”

    焦芳怕了,赶紧出来做和事佬:“陛下,过种跟漕运有什么关系?”

    焦芳也有后代啊,能过种不怕天花了,谁还反什么漕运改革哟。

    可不反对也反对了,那就只能投降输一半,只要皇上开点小口子就行。

    朱厚照不同意,指了指自己的手臂:“知道痘种怎么来的吗?是流民的人气积累出来的,朕打算将痘种过给天下百姓,最好的办法是凭大明的龙气,二者结合才能见效,不然就算是整天跟朕呆在一起的人都没有办法过种。”

    刘瑾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看自己的臂膀了,还真是光滑如镜,啥都没有。

    可没有却更让人郁闷,皇上说的是实情,他们的心里已经沮丧得空了。

    整个奉天殿上弥漫着一股抽吸冷气的咻咻声,好像火盘都不暖了。

    朱厚照当然不会只吓一吓他们,还得让这些人丧胆:“朕为什么改革漕运,就因为漕运败坏大明的龙气,必须变更,不然无法过种天下,拦着朕,就拦了龙气,为了天下百姓,这些人不能救,因为他们造了孽,与天下人望作对。”

    所以说能玩死人呢,朱厚照将这些人推到了天下人的对立面,如果刚才还有人跳出来强行演的话,惭愧自杀都是轻的,传说去都不用自杀了,信不信京城的百姓都会暴动,这些闹事的,有一个算一个,一定会被挫骨扬灰。

    人言可畏,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更何况天下之怒,板荡船倾。

    张太后想用这一招来为难朱厚照,现在朱厚照用了同一招还回去,但朱厚照的这一招威力无疑更大,因为谁都不想得天花,拦着皇上,就是拦着痘种。

    焦芳这个没立场的当场就吓呆了,跪下就哭:“陛下就放过老臣吧,老臣也是一时糊涂,但老臣忠心耿耿,天日可表哇。”

    也好,有个大反派做样板,威力更大,焦芳哭得有多惨,往那些反对派心中扎的钉就有多深。

    朱厚照虎着脸,声音也很深沉:“不是朕不想救,想要救赎就得把坏掉的龙气赎回来,朕也不会追究,损了多少龙气就补多少,剩下的,看天命吧。”

162、漕运大开刀

    天命不就是你的命吗?朱厚照能骗过其他人,但骗不过李东阳,这可是一只老狐狸。

    可李东阳也不可能揭穿,一来没人信,二来李东阳自己也希望能动一动漕运。

    只要不傻,都知道漕运这么下去迟早会让大明流干最后一滴血。

    所以李东阳放弃了那根柱子,来到了大殿中央,他先行一礼,然后展现了他的宰相风度。

    “陛下,天理人心,天道遁一,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会留下一线生机,臣以为当给众臣自赎的机会,陛下可将弥补龙气之法告诉大家,冥顽不灵之辈不去管,多少让列列臣工知错能改。”

    朱厚照点点头,既然李东阳也出来配合了,那他的目的就变得容易了。

    “李阁老,朕也不是狠心之人,只要向漕运伸过手的人将不法所得重新捐输出来,也不用交给朕,只要他们匿名捐给金沙禅师和俞道长的慈济会赈济灾民流民,苍天在上,收拢起来的人气自会为他们积福。”

    “慈济会?”李东阳不明白。

    王鏊出面了:“李阁老,此次赈济流民,陛下发现朝廷的行动缓慢,便御准了金老禅师和俞道长组建一个民间的赈灾组织,所募集的钱粮全部用于施救,慈济会的账目通政司和户部也可调览,是公开的。”

    刘瑾心中一动,向焦芳打了个眼色,焦芳也心领神会,忙起身施礼:“陛下,这个慈济会手握如此多的钱粮,怕是……”

    朱厚照心中充满了鄙夷,这才刚刚躲过去,老毛病又犯了?

    可他没有露在脸上,而是露齿含笑:“焦阁老请放心,钱粮都不握在慈济会手里,全都是通过日月银行进行捐输,慈济会可以勘定灾难调用,但所有的钱粮调拨都是通过日月银行进行,慈济会手上不碰一文钱,也不沾一粒粮。”

    刘瑾闻言就知道自己没机会了。

    但梁储不干了,今天是最后一搏了,他认为还是能裹挟一些人的,怎么能认输?

    于是梁储出列:“陛下,如何保证捐输是匿名的?”

    朱厚照看到梁储出来了,心里暗道等你很久了!

    他笑得露出了满嘴的牙,在大殿内火光的映照下似乎在反光:“梁待郎,咱们先不说这些钱见不见得光,这一点朕忍了,慈济会在日月银行在一个账号,任何人,只要将钱粮交给日月银行,指名存入慈济会的账号中,日月银行就当是赈济款项,不问出处,怎么,难道梁待郎还打算为这些人鸣冤不成?”

    梁储被朱厚照的言语钉在了原地,进退不得,他想着提醒那些有份闹事的人,可现在他的做法变成了堵别人的路。

    而且朱厚照也亮出了獠牙,朕连存根都没留,你还想唆使,看你怎么收场。

    梁储还是有急智,他当即跪下叩首,一边叩一边道:“陛下圣明,官渡之战后,曹孟德焚烧了所有查获的袁绍往来书信,使众人归心,陛下今日此举,更胜于曹孟德。”

    把朕比作曹操,看把你能的!

    朱厚照脸上现出冷笑,以为用这话将朕的军朕就没有办法知道那些账是谁贪的吗?

    朕有复式记账法呢,每一笔都能对上,甚至于谁在负隅顽抗朕都能算出来。

    于是朱厚照的冷言冷语切齿而出:“梁待郎,朕说不计较既往,可梁待郎今日之举可不是既往,不妨请梁待郎告诉朕,吏部是为了保贪官污吏还是为了举能臣干吏,吏部的许尚书也在,请许尚书与梁待郎对一对质。”

    整个朝堂又掉进了冰窟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还是李东阳厚道,他又耍了一路云手:“陛下,老臣以为,捐输了不法所得之后,当自行请辞,朝廷既往不究,如何?”

    朱厚照不想放手,但想到这个打击面之广,他也不能真的挑起战争,真将这批人逼急了,是真会造反的。

    也不算是见好就收,心存侥幸之辈,只要将漕运接手过来清算账目,迟早能抓出来,到时再算总账也不迟。

    想到这一点,朱厚照心中的气闷又少了些,便点头答应了:“准!”

    梁储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听到了这个讯,他一把伏在地上,总算是熬过去了。

    那就回到最初的议题了,漕运该怎么动?

    李东阳也有想法:“陛下,为了安抚列列臣工,臣提议由一位宿老来监行漕运改造,臣这里有一个人选,前左都御使张敷华为人清直,性格刚烈,是清查漕运的优选。”

    这会没人再敢出头,大部分人都伸长了脖子,盼着李东阳的方案能通过。

    朱厚照也知道,真要让自己的人上,估计这些人也不放心,便采纳了李东阳的意见,让张敷华担任漕运总督主持漕运改造。

    如果他是个韩文一样的人物,那就正好请君入瓮。

    如果张敷华赤胆忠心,公正廉明,那他主持漕运改造也有好处,能挡住那些看不见的手。

    关键是张敷华干过这个职位,朱厚照翻过那一段的账本,还真没翻出问题来。

    当然配套的措施也得跟上,不然就是害人。

    张缙曾经也是好官来的,在沧州知府任上也造福一方,当地的老百姓还拦着他的车不给他离任。

    如果不将张缙放到漕运总督上,如果不是朝廷的漕运政策如此草蛋,张缙又怎么会晚节不保呢?

    你在这个位置上不贪,你的家人朋友全跟着倒霉,你怎么办?

    张缙的家人在他死后将张缙从河漕分得的好处全上交了,一分没花。

    当然,转移到山西的那一笔也一样,很快就追索到了,淮盐盐引给了韩文,兑成了大量的西北田庄,张缙只收三成租子,但明面上也说是五成,算是个有良心的贪官。

    也许他搬离山西就是不想贻害乡梓吧,换了另一种不得罪人的方式来回溃。

    朱厚照现在明白为什么他的墓葬逾制了,这算是一种反抗,是不敢说出口的那种。

    所以问题出在了框架搭建上,没把游戏规则定好,当然玩不转。

    可这一期的大朝会还没完,朱厚照还有新花样:“朕决心御赏京营,所有营卒每人十两银子,但这笔钱必须本人亲自来领,就在长安街上发。”

163、京营大整顿

    轰隆,又一次整齐划一的膝盖撞地声,这一次更响。

    刚刚立起的武将这一次全跪了,没有一个例外,他们力气大筋骨壮,膝盖也硬些不是。

    但没用,再硬也硬不过地板。

    朱厚照那叫发钱吗?那是发阎王爷的驾帖。

    跪下了只是被地板敲打,要是被阎王爷敲打,哪怕再多钱还有命花吗?

    朱厚照喜欢发钱这些武将们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响应张太后的号召,以为闹一闹就有钱了,大不了就像以前一样,反正法不责众。

    可真到发钱了,他们倒不敢要了。

    这不是前段给宫女发钱的翻版嘛,领了钱都要遣散的,不能当中间商没差价呀。

    如此还不要紧,关键是发钱的方式,在长安街发钱,当众领,这些将领变不出这么多人来。

    京营确实有十几万人,可名册上京营有着近三十万的编制。

    吃空饷了,这是公开的密秘,可这个密秘从来没的揭过盖子,如果当着青天白日揭开,那该怎么圆?

    而且因为发钱了,就算想鼓动士卒闹事也不行,真要玩命,那些兵卒们跑得飞快,谁愿替将领卖命?

    试过了,打又打不过,认了吧,认了没准皇上留着余地呢,只能请罪了。

    所以这些京营的将领们齐刷刷地跪地,也不谢恩,也不抗声,皇上就看着办吧。

    这种牛皮糖的办法朱厚照有招吗?

    对付这种烂到根子的部队,就不能跟他们讲军纪,老常帮部下打牌赢钱的办法你值得拥有,既然他们贪,那就帮他们贪吧。

    然后让他们烂下去,继续用钱养着?

    怎么可能,既然烂透了,那就裁了吧。

    可除非搞定军户这个政策,不然这些人是天然吃军户饭的,没了京营的饭碗,这些人又不能干别的,会出大事。

    甲种师乙种师的办法,最多搞出一个丙种师丁种师,反正对这样的部队也不抱希望了,不如就让他们去赚钱。

    不合格的兵士发钱补贴一次过买断,将领可以带着愿意跟随的兵士去搞包工队,位置就腾出来了,武举就可以跟上了。

    朱厚照就是这么干了,还加了些自己的东西。

    “朕发钱真没有条件,只要士卒们自己来领便是,至于空饷,朕就直接说明白了,这一次朕不打算追究,追究来追究去,将空饷弄大的是父皇,子不言父过,朕不是不孝子。”

    冷场了,众将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梁储和司礼监的萧敬和陈宽、李荣面色发白,挑明了,太后在京营中的布置彻底地没了用处,等待他们的一定是太后的怒火。

    李东阳这时直直地盯着保国公朱晖,让后者躲也没地方躲,他们是亲戚,虽然武事李东阳不想发言,可也不能让局面这么僵着。

    张懋死后,朱晖就是将领的头头,他只得出面探听朱厚照的态度。

    于是保国公瓮声瓮气的话语在大殿上炸起:“陛下打算如何安置京营的士卒,还请给臣下一个章程。”

    朱厚照却没有直接回答朱晖,而是看向那些文臣,再一次咧开了嘴:“朕知道,朕要是取消了军户制的话,你们还是会跟朕闹,朕可不会给你们机会。”

    得,满殿都没有站着的人了,除了朱厚照。

    就算神机营那帮想不跪都不行,所有的人都跪下了,王守仁也蒙圈了一会,还是部下扯着他跪下的。

    谁也没想到朱厚照敢将事情晒到这样的程度,什么陈年腐旧的破烂都扬出来了,仿佛大殿上也弥漫了一股腐臭的气息。

    这一下心情舒爽了,朱厚照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朕在京营之外新置勋军,以后所有的军户都进入勋军,所有的勋爵出身的将领也划到勋军去,不是喜欢挣钱吗?朕让你们挣钱,勋军可以承揽各种工程。”

    叩头吧!

    真磕了,但是来了:“以后朝廷就不向勋军拨付钱粮了,将领就是掌柜,就是工头,勋军军卒想要钱,问你们的工头要去。”

    京营将领脸上一片颓败,但他们却不敢反抗,前时他们鼓动军卒闹饷,现在好了,闹到自己头上。

    “朕也不是无情无义,军户祖上曾经为大明吃过苦流过血,朕不向勋营拨付钱粮,但军户的支度朕不省,以后每月军户可凭户证到日月银行领银钱一两,这是朕给的钱,朕保证所有的军户能吃上饭。”

    这又是一招釜底抽薪,勋贵是领走了军户,可军户并不指着他们吃饭,不好好相待,不好意思,爷不伺候了。

    他们想当大爷,朱厚照就给他们一群大爷。

    而且通过这次御赏,可以重新清理一遍军户,想冒领也没机会。

    “至于京营,以后京营的将领都要靠武举来选拨,勋贵家的子弟也一样可以考,但不是原来的考法,朕另有章程,军户出身的弟子想入京营也可以,也得通过考试,就以神机营为标准。”

    这样真正有志报国的军卒也有出路。

    朱厚照一次过将空饷、烂军、庸将都解决了,还实现了重开武举的的目标。

    李东阳刚才还挺志得意满,转眼嘴巴又苦上了。

    武举重开了,李东阳很高兴,可这一次武举就彻底地脱离了文臣的控制,可以预见,新考上的将领以后就只会听皇上招呼。

    唯有文臣阵营里的王琼兴奋莫名,手掌都被自己掐破了还不知觉,以朱厚照的办法,重振京营可翘首以盼了。

    朱厚照背起双手,睥睨天下,虽然他现在没穿皇袍,可比穿起皇袍来还更加威严。

    “怎么样,朕的法子你们都满意了吗?”

    轰隆,又一阵叩首声,不管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的,这个头都得给朕低下去。

    那就可以图穷匕现。

    “列位臣工都知道,想要过种必须龙气镇压,所以欲将痘种广布天下,朕必须巡幸四方,朕拟定由翰林院大学士王鏊随驾,文渊阁大学士焦芳与华盖殿大学士李东阳坐镇中枢,廷议吧!”

    【叮,架空朝堂,昏庸度+10】

    看来往后只有做大事才能赚到了。

164、南巡带上谁

    议个屁,谁还敢议,只有叩头的份。

    南巡之议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通过了,叩头通过,响声还不比鼓掌轻。

    朱厚照做了一单亏得很爽的生意,发京营的赏赐一次性需要支出两百万两,但这两百万两花得太值了,从此就买断了京营的包袱。

    至于以后每月每士卒一两的饷钱,一年也就百两万,跟当前京营的支出完全没法比。

    王琼和王守仁算过账,这么玩不仅多了十万能战之军,还要比原先的京营支出省钱。

    只不过省出来的钱是户府的支度,实际上跟朱厚照没关系。

    不仅如此,朱厚照还得每年自掏腰包一百多万两。

    可这一百多万两也买断了张太后的触手,以后张太后再也没有办法组织起像样的武力威胁。

    花这点小钱买平安,还有更划算的买卖吗?

    至于给户库多点盈余,也是朱厚照掏的封口费,武举通过了,却离开了文臣的掌控,打一巴掌总得给点甜枣不是。

    文臣压制武将的理由,看来起冠冕堂皇,可说穿了还是权力斗争。

    历史上就找不出读书人一定比武夫更忠心的证据,反而是中行说、张元这些都是一水的文人。

    其实废物京营就是这群士大夫给养出来、逼出来的。

    所以朱厚照就来了一个借尸还魂,将京营从士大夫的手里换了出来,当然要付点利息。

    但也不保险,总会有明白人清醒过来,那时这些士大夫又会像苍蝇一样围过来。

    不管了,螺旋上升嘛,一点点来,至少眼前就混了个爽快。

    想得美!苍蝇没围上了,蝴蝶围上来了,怎么办?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惹急了回头还得去哄,朱厚照一个头两个大。

    不怪三美,她们又是最后一波知道照哥要南巡的事,能忍?

    夏雨荷就梨花带雨了:“陛下,臣妾不称职,不如就废了臣妾的后位吧。”

    哪尼,朕哪里得罪了皇后大人了?连“照哥”的待遇都取消了。

    更何况荷叶它不是不沾水的吗?怎么搞得朕胸前又湿答答一片,看来今天就不是穿龙袍的日子,这才刚穿回来,又得换了。

    但朱厚照先找上了沈沉鱼,早上跟朕一起翻账本时不是好好的嘛,你跟着演啥呢?

    “臣妾自认为恪守妇德,可皇上竟然要遗弃臣妾,臣妾不能自已,悲从中来,让皇上受累了。”

    好嘛,小管家婆也罢工了。

    就只有吴落雁演技太差,又或者她就不担心,还是大大咧咧的:“照哥,南巡肯定要带神机营的对不对,那落雁就不担心了,没了落雁,神机营的射技也没法大成,所以照哥南巡一定会带上落雁的哦?”

    你不是说不担心吗?你哦啥?而且你这是担心吗?你这是扎心,没见夏雨荷和沈沉鱼哭得更厉害了吗?

    吴落雁当即就被针对上了:“皇上,朱家欠吴家一个皇后,不如就将皇后让给落雁吧,臣妾去跟太皇太后学养鹅。”

    夏雨荷果断将吴落雁叉上了烧烤架,烧鹅哟,她的最爱。

    朱厚照耳边警声大作,不对头,夏雨荷的段位变高了。

    沈沉鱼也不多让:“娶妻不贤,犹如不肖,臣妾配不上贤妃的份位,也请皇上削封。”

    不是,这是有人指使的呢?还是有人指使的呢?

    肯定跟太后无关,张太后估计这会正在砸东西,忙不过来,那就是王钟英老奶奶的手腕了。

    朱厚照猛喝一声:“停,再哭就真的一个也不带了,对,没哭的也不带,到底怎么回事,跟朕好好说话。”

    夏雨荷是真停不下,她是真有危机感,不是演技。

    沈沉鱼当了管家婆,吴落雁也帮着朱厚照练兵,就她一个是累赘。

    而且大婚到现在,皇上一个也没圆房,王钟英又整天给压力,夏雨荷觉得自己就是风箱中的老鼠。

    虽然朱厚照说过没到年龄不能闹出人命,可这些哪里讲得通。

    再加夏雨荷自觉出身不够好,能力不够强,似乎怎么看皇后的位子都不稳。

    于是王钟英一说,夏雨荷自怜身世,眼泪是怎么都收不住。

    皇上南巡,一走至少一两年,如果不带上自己,那就真的是没戏了。

    所以夏雨荷爆发了、炸裂了。

    而沈沉鱼呢,那就真的是演技了得,本身她的情商就高,也比夏、吴二妃老成。

    再加上当着个管家婆,怎么算都觉得南巡一定有自己的份,皇上还打算在江南搞产业呢,怎么能缺了她。

    这不是夏雨荷洪水泛滥了嘛,沈沉鱼也陪一陪,这样在道义上站得住脚。

    也只有吴落雁这个傻大丫不通透,浑没瞧出个中奥妙,这会被威胁了,还真想哭了。

    现在朱厚照认真了,沈沉鱼也不敢玩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说皇上出巡不能带后妃,因为宫中的规制,后妃不能随军,而皇上布种天下,一定是大军随行的。”

    嗐,朱厚照拍了拍大腿:“朕还在意这些规矩?上元节你们不也出宫去玩了么?朕去江南耍子,怎么可能不带你们?”

    “那……那……那皇上要布种天下,臣妾等人也是不祥之身,皇上跟臣妾们一起这么久,都没有过种给臣妾。”

    说着夏雨荷也不管不顾了,忍着烧鹅皮一样通红的脸,将自己的藕臂露了出来,果然光洁如莲。

    被夏雨荷带动,沈沉鱼、吴落雁也跟上了,齐刷刷展露玉臂,还向朱厚照逼近了一圈。

    捂脸,这个考验太难了。

    没忘记申辩:“原先不是为了瞒住他人耳目嘛,而且痘种还在吴杰手上验证,哪能随便给你们种。”

    “那臣妾今晚就要过种!”

    “臣妾也是。”

    “还有我,还有我,落雁也要。”

    苍天在上,朱厚照当场就流了鼻血,一定是地龙烤火太燥热了。

    语言,它就是这么容易产生歧义。

    朱厚照果断满足了三美,不就是要种痘嘛,到时你们别哭。

    吴杰当晚就被召进了宫,当他拿出那根像小刀一样的刀针时,三美还真被吓得哇哇大哭。

    也得忍着,心里还有点甜,因为过种的方式不像太皇太后猜的那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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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穿回泱泱大明可不是为了种红薯!朕要宠幸错过的美人,DISS虚伪的大臣,饮最醇的酒、看最爽的戏、赋最美的诗、谱最悦的曲、仗最利的剑、骑最烈的马、斩最横的敌、驾最大的船、走最远的路、圈最阔的土……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即为明土,太平洋,那是朕的澡盘子!签到大明首席昏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签到大明首席昏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签到大明首席昏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