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昙花一现
楔子。
山顶别墅的凉亭里。
几名全副武装的黑衣大汉,在亭外不远处,紧紧地盯着他,更远一点的地方,还隐藏着一名狙击手。
“这么说,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亭内二名男子静静地坐着,眼睛却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别墅。别墅已经在今天清晨的行动中,被重武器摧毁,此时黑色的烟雾,正一团一团地从废墟上飘起。
“也好,却是解脱了。”
他轻轻地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有二十年了吧,眼看着一个商业帝国从自己的手里发展壮大,想想还真是欣慰啊。
“其实是你知道的太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你明白的。”
坐着的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对着全副武装的黑衣大汉们摇头,示意他们不要紧张,不要轻举妄动。
“什么狗屁道理?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男人苦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走上了这条路,难道还回得去?”
晨雾从山谷里升腾上来,飘过凉亭时,便化成了细细地水气,拂在脸上,让人感觉丝丝清爽。
“是啊,打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走这条路,如今。。。。回不去了。这么大一片产业,这么多年的心血,现在便宜你了。”
“我宁愿不要这个便宜。”男人苦着脸。
“哈哈,你小子很会站队,那些大佬们不会拿你开刀,也说不定呢。。。”
“您是在拿我开心吧?这个,不可能。”
“不可能?这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你说,我临死之前,有没有可能拉你,做个垫背的呢?”他突然抽出一把手枪,微笑地看向坐着的男人。
男人脸色一变,却没有看向他。而是对着亭子外面大叫道,“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砰’----
一颗子弹穿过他的眉心,带起一蓬血雾。
“为什么要开枪呢?。。。。。他不应该是这样的死法啊。。。。。他是国家的功臣啊。”呆呆地看着他的尸体,男人自言自语地道。
第一章,不学无术的苏三
他慢慢地醒过来,入眼的是雕花床顶。胸口一阵阵的发闷,脑袋也隐隐作痛。
重新闭上眼睛,慢慢地适应着身体的诸多不畅。心里却在思考,我这是在哪里?
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死!
那么,是被关起来了?
猛地坐了起来,感觉全身酸胀,眼花花的,头也昏昏沉沉的历害,看情形,应该是卧床有些时候了。
奋力坐了半晌,眼睛才慢慢重新聚焦。
古朴典雅的房屋,带顶的木床,雕着花鸟虫鱼的桌椅,几枝兰花竖卧在瓷瓶里,放满了古籍善本的实木书架。
空气中弥漫着木头和兰花的香味。
古老而久远装饰,没有一点现代居所的感觉。倒是一个清心避世的好场所,也不知道是谁花了这样的心思,把自己关到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难道自己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威胁不成?
也好,至少还有一条命在。
伸手去掏烟,却掏了个空。衣服居然没有口袋?这款式,倒是有点像古装剧里的长衫睡衣。
这手,这么粗?这么壮?。。。。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呆住了。
双手突然摸向额头,手指头在眉心处急抠了二下。
没有弹孔?
自己真是傻了?子弹击中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活下来。
急走下床,抄起桌子上的一面铜镜,朝里看去,果然这张脸,也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什么情况?
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吗?还是现代的医学水平,居然可以达到起死回生,随意整容的地步了。
急急地推开窗子,一阵清风吹了进来。这里是一座小楼的第二层,由于地势较高,因此视野极其开阔。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一座现代化的建筑。入眼的是,一座座独立的瓦房,鳞次栉比朝远处延伸,一直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那古色古香的建筑,错落有致的园林,像极了电视剧红楼梦里的场景。
他深吸一口气,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半天才醒过神来。
这也太搞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
一千万个不相信。
他冲出了门。
“少爷,少爷!”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喔,活着的,人?
他现在的心情很乱,只想到处走走看看,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喔,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小丫头,梳着一对好看的羊角髻。他瞟了一眼,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自然而然地就压制了过去。
小丫头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浑身一震,原本想上前的脚步,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呐呐地道,“少,少爷!您,起来了。。。。。”
他收回目光,从小丫头的身边走过,往外走去。
“少爷下楼了!”小丫头连忙朝楼下唱了起来。
忽拉,楼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一大帮的人,有丫环,有老婆子,还有护院。
吓了他一大跳。
下了楼,奋力的拔开这一大帮人,想走出楼去,结果。。。。。被拦了回来。
三天后,他终于还是走出了小楼,终于走到了外面。青条石的街道,挂着灯笼的店铺,古腔古韵方言,连那空气里都带着古意。这一切都在说明,他所在的年代,就是古代。
他也曾驾着马车,朝极远的地方去过。事实证明,这个世界并不是‘克隆人’里那个封闭的世界。自己也不是长在玻璃瓶里,从一出生,便被关在封闭幻想世界里的克隆人。
至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也差不多清楚了。姓苏名三,字宁远。这名字有点恶俗,不过苏家老爷子,生有三子,老大叫苏一,老二叫苏二,所以排到他头上,就只能叫苏三了。
俗是俗了点,但改名字显然是不可能了,因此,也只能随他去了。
苏家在武陵是有名的富商。苏老爷子在年轻的时候,就置下了大片的家业,在武陵城里,是数得着的商家。
更为难得的是,苏老爷子算得上后继有人。长子苏一,长成后,考中了进士,现在朝为官;二子苏二,随着老爷子经商,里里外外,更是一把好手。
羡慕的别家人,一个劲的交口称赞。恨不能自己家里也养着这么一对好儿子。
至于自己,也就是苏三。还是不要提了,说起来,能把人给羞死。
文不成,武不就。连家族传承的生意经,半点也没有学到。
这且不说,若是好生呆在家里,本本分分的过生活,也不失为一个老实的孩子。但苏三偏偏整日里拈花惹草,游手好闲。
吃喝都在街头,青楼变成了他的家。
活脱脱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不学无术的无赖。
每每的把老爷子气个半死。这才想起给苏三说一门亲事,想着把他的心给拴住,指望着成亲生子之后,他能转些性情。
聘礼一下,居然下到了武陵李家,吓白了武陵少年的脸。
李家有女李月儿,生得是国色天香,品貌出众。有人专为李月儿写了一首词,‘。。。。冠群品,共赏倾城倾国。。。。武陵人,念梦役意浓,堪遣情溺。’足可以说明李月儿的娇柔可人,隐隐已经成为了大众的情人。
不知道多少武陵少年,为了李月儿朝思暮想,却没料到竟让苏家抢了先。
其实抢了先就抢了先吧,必竟没人认为,李家老头儿会同意这门亲事。
苏三的人品,武陵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李老头那么精明一个老头儿,岂肯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渣?
可李老头竟然同意了,不仅同意了,而且在下聘的第三天,就迫不及待地把李月儿嫁到了苏家。
一颗这么水嫩的大白菜,让头蠢猪给拱了。
武陵少年悲愤之下,大闹了成亲现场。混乱之中,苏三不知道被谁一盘子敲在了头顶,晕死了过去。
新娘子被这一闹,趁着混乱,逃回了家。并且放出话来:苏三一日不改邪归正,她便一日不进苏三的房门。
这,算是变相逃婚了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想让苏三改邪归正,只怕要到下辈子去了。李月儿放出这样的话,应该是铁了心不入苏家的门了。
只是当日成亲的时候,已经礼成。
因此名义上,李月儿已经是苏三的妻子了。她想再嫁,便是有违礼制。。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却从这一整件事情当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李家老头儿是一个精明的老头,是不会在明知苏三是个废柴的情况下,还同意把女儿嫁给自己的,这其中必有内情。。
更为巧合的是,李月儿的逃婚事件。。
成亲之日,最先挑事的,便是李月儿的那些堂兄堂弟。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二人礼成之后开始闹。既坐实了二人夫妻的名份,又达到了她公然逃婚的目的。
她应该是需要一个夫妻的名份,却不希望有夫妻之实,所以才玩了一手金蝉脱壳!玩得也还熟练。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何事情,最怕的就是推敲,他有心想知道内情,就不会太困难,把各种情况了解清楚,稍加分析之后,一个人,跳进了他的视线。
林荣,武陵城郡守林海录的儿子,最近对李月儿很是纠缠。听闻林海录其人敛财成性,暗中所为尽多不法之事。以李老爷子的精明性子,当然可以看到林家一旦祸起,只怕是灭门的罪过。
不想让李月儿嫁到林家,所以趁林家还没有提亲的时候,李老爷子就把李月儿先嫁出去。。这恐怕就是李家与苏家结亲的初衷。
只是原本的苏三,也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成亲对象。如果不是苏家有人在朝中为官,可以挡住林家对李家,极有可能存在的怨念,那李家也不会选择苏家。。
形成有名无实的名义夫妻,既可以躲开林家的纠缠,又可以暂时保全李月儿,这些应该是在二人成亲之前,就安排好了的计划。
这么联想起来,自己家的老爷子,也不简单。下聘之前,老爷子岂会不知李老头的态度?李月儿逃婚,他默不作声,事先只怕也是知情的。。。任着李月儿的性子来,恐怕也是要激一激自己,希望自己改邪归正吧。
只有改邪归正了,才能把妻子接回来,用男人的面子,来逼他。苏老爷子借力使力,也算是颇费苦心的吧。。
想通了这些,他很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由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商海搏弈,暗战不停,每天都在与人斗与天争。国内,形形**的大佬;国际,各种各样的商业巨子;所有的时间,他都用在与他们勾心斗角上了。直到他的商业帝国变成一个超级巨无霸之后,他仍然不知疲倦地把心思用到政界,最后功败垂成,玩火**。
再看看眼前的这些事,总觉得有些兴趣索然,他是再也不想碰这些事情了,何况还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还是本本分分地做一个富家公子,有吃就吃,有喝就喝,没事的时候就休休身,养养性。至于什么李月儿,李芽儿的,她爱呆在哪,就让她呆在哪儿。名分上的事情,他是不太在意的。
倒是这个时代,他目前还是有点搞不太明白。
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学本科的高材生,中国古代史谈不上研究,但老师教的朝代歌,至今也还是记得的。
可眼前的朝代叫做‘封’,却多少让人有些抓狂,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新朝代。
从这个朝代的史书资料进行分析,许多在古代史上赫赫有名的朝代,都在史书上消失了,纵使有一个二同名的朝代,史实也大多不相同。
就更别提什么诗仙李白,诗圣杜甫,也不要提什么初唐四杰,唐宋八大家了,这些名垂千古的文人墨客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根本不熟悉的名字。
估计这只是一个与中国古代史平行的另一个时空。要不然,谁也不能理解这诸多的不同。
倒是花了一些心力,与中国古代史做了一个平行的推演。
从文化发展程度上来看,封朝有些类似于宋元时期。这个时候,诗词已经有了很大程度的发展,文人也以诗赋为乐,个别地方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影响,也有一些粗旷的曲文出现。
从经济上看,又像极了唐宋。市场上人头攒动,世界各地的客商云集在大的都市里,货品空前的繁盛,信息的流通,也可以算得上频繁。
从政治军事上看,又像是南宋。偏安一隅,北方与几个外族对峙。
武陵这个地名,听起来也感觉是后世的杭州。可是从封朝的地理方位上来看,又不太像。
反正就是有点乱,除了一些地名还略略可以找到似曾相识的感觉,其他的东西,变化都是有点大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动了一辈子心思了,难不成这辈子还要花那么多心思?只管做个本分的少爷,开心就出门遛达一圈,不开心就老实呆在家里,养养花,喂喂鱼。且走一步,看一步,乐得逍遥自在。
坐在藤椅上,从二楼窗子望向外面的世界,正想着这些事情,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今天是清明,祭祖的大日子。昨个二哥就已经从外地赶了回来。大哥更是提前了许多时日,寄来了‘冥表’,要在祖坟上焚烧。
自己对清明的规矩不懂,自然也帮不上忙,所以便悄悄地躲到小楼里来,图个轻闲,却不知外面怎么突然喧哗了起来。
心里琢磨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时,却看见自己的小丫环玉儿,一路小跑地进了院子,不等上楼,就兴奋地朝楼上喊“少爷,少爷,少奶奶回来了。”
喔,老婆回来了?。。。
第二章,清明时节雨纷纷
李月儿回了苏家,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清明嘛,在孝义为先的封朝,是一件大事。名义上,李月儿必竟是苏家的儿媳妇,是苏家的人。所以,这种时节,就算是十万分地不愿意,也是要露个面的。
李月儿能来,这至少说明,李月儿是有家教,是识大体,是懂世情的女子。
只不过,她发的誓,却不太可能在成亲三天后便反悔,她当然是不会进苏三的房门地。。过了今天,她仍旧是要回家去的。
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自己前些年胡闹的行为,受到这样的对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实他也并不在乎这些。
玉儿上楼来叫他,二人便一齐往前院走去。前院里已经汇集了许多家人,更有许多马车停在院子里,应该是准备出城祭坟用的交通工具。
人群边缘,站着三名女子,为首一名女子一袭白衣,披着黑色的披风,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一眼看去,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想来那女子便是她了。
玉儿引着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婷婷玉立的身材,清晰的羽眉下,一对幽黑的眼睛,龉齿红唇,脸颊上,带着二个甜甜的酒窝,一边与身边的丫环说话,一边看着渐行渐近的自己。
待自己走到近处,她先是轻解下披风,不慌不忙地交到丫环的手里,随后对着他,盈盈地一礼,清灵的声音自然而然地跳出二个字,“相公!”
感觉很怪异。
以李月儿在武陵的名气,二人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按道理说,自己的为人,她应该是最清楚的,可他却看不到女人眼里对他,有一丝丝的厌恶。
轻轻一福之后,她更是自然至极地走到他的身边,非常轻松地挽住了苏三的手臂。就好像二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隔阂,一如经世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这场景让原本想上前劝解几句的大小媳妇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全然一副拳头打在空处的失力感。
“喔,相公,那些花街柳巷,就不要去了吧。有时间,还是多读些书;实在读不进,也该学些经济。有一技傍身,日后也好生活,不致于让人说三道四,便是妾身,也有了依靠。”笑语嫣然,不知道是说给苏三听的,还是说给汇拢过来的几位婶娘听的。
实际的效果是,几位婶娘听了她的这番话后,全都把眼睛看向苏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全然不知道,她们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才对。。
漂亮是真漂亮,特别是那对酒窝,看着就让人心动。他心态都七老八十的老家伙,都看着心动,难怪武陵少年为之争风吃醋呢。
方才她的一番行事,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虽然眼神之中,略略有些担心他会乱来,但总体来说,行止得当,大大方方的,不愧是大家闺秀。
更为难得的是,以一弱女子之身,只用几句谆谆教诲的言语,就完美地把逃婚的事实,掩盖的严严实实,化被动为主动的能力,很突出。便是用现代谈判技巧来分析,苏三也不能不欣赏有加。
只是她把自己当成打压的对象,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耍起了大刀?想想,还真是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有被人当面编排的时候,嘿嘿。。
一阵骚动,老爷子带着苏二走进了前院。一声令下,所有女眷上马车,男人则骑马陪着自己的女眷,一路朝城外的别院走去。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天阴沉沉的,怕真是要下雨的。路上的行人,却没有欲断魂的样子。他平稳地坐在马上,也不打马,任由坐骑跟着马车缓行。玉儿不时地从马车里探出头,对出城颇为兴奋。
玉儿是新进府的丫头,是他成亲之后,才调到身边服侍的,因此她并不知道苏三的邪恶。她要是知道真正的苏三,对她这种小萝莉从来就是一摸二脱的粗暴样,恐怕她会躲都躲不及的,岂会对他这么亲近?
“少爷在作诗吗?”玉儿斜坐在布帘子的后面,里面若隐若现地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笑着摇了摇头,淡然看向前方,远处雾气渐起,看来自己是要全身心地适应一下这个世界了。
十八岁的李月儿斜坐在马车里,乌黑的长发用一块方巾随意地挽着,从颈部一侧放在身前。二名丫环一人抱着雨伞,一人捧着披风,相对而坐。坐在最靠外的玉儿,对着苏三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把身子缩了回来。
“你叫玉儿?”成亲才三天的女人微笑地看着玉儿。
“是,少奶奶!”玉儿顺着眉角,轻轻地应着。
“你家少爷,这几天怎么样?”
“喔,少爷的伤已经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呢?”
“不过大家都说少爷好像不太一样了!”
“大家都在说?”
“是啊,老婆子们,下人们,还有其它院子里的丫环,都说少爷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呢?”
“玉儿才来,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呢!只是,玉儿觉得少爷挺好的啊,说话和和气气的,玉儿做错了事情,少爷也只是笑笑,并不骂人。”
拿伞的丫环哼了一声,嘀咕着“你家少爷教你这么说的吧?其实他是个大坏蛋,登徒子。”
“你!”玉儿脸胀得通红,“不跟你说了。”
“雨儿不要乱说。”她虽然这般说,语气里却没有责怪雨儿的意思。
如果不是被林荣纠缠,她是不可能接受苏家提亲的。在她心里,对苏三有的只是成见,哪里会有好感,这个时候,她不火上浇油就算是大好人了。。
事实上,事情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还是很庆幸的。
林郡守贪婪成性,林荣又是烂到了骨子里恶毒,林家迟早要有祸事。为了避祸,她不能让林家把上门提亲的意思摆到明面上。
为了不想让她掉进火坑里,父亲自然就要在林家正式提亲之前,把她先嫁出去。这个办法,最妥善,也最安全。。
当父亲说要把她嫁给苏三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反对过。久居武陵的人,谁不知道苏三?
这个苏三,绝对是任何待嫁少女心中的恶梦。
可是,她却不能不嫁。
苏家老大苏一在朝为官,而且官职不小。有这层保护,就算是林家,也不敢随意对李家进行报复,此其一也;
其二,苏三虽差,相较林荣而言,却又好上一点。拈花惹草,却不欺男霸女;游手好闲,却不伤天害理。虽然也已经坏到不可救药,但其实真正能摆上台面来说的坏事,也真没有几件,无非就是年少轻狂一些,留连女色多一些。
关键是,苏三未必真得不可救药。
至少苏老爷对苏三还是寄托着一丝希望的。为了苏三,苏老爷甚至同意了,她可以用一些手段逃婚的举动,不可谓不用心良苦。
只是自己的美貌,当真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可以让他真正的改邪归正?说话和和气气,不打人不骂人。。。大概是对小姑娘心怀不轨,才故意以色示人吧。
能忍得了这几日,只怕再过几日,就要故态萌发了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这层意思。不过从刚才见面时,他的表现来看,似乎感觉真是不同了。
本以为,自己主动靠近,像他这类好色之徒,纵然当着这些家人的面,不好动手动脚,至少会表现出色迷迷的样子吧。却没有想到,他至始至终脸带微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举动,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似乎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他似的。
是传闻有误?还是错觉?
无所谓了,他能改变最好,不改变也不关自己什么事情。反正苏老爷子已经答应了自己,一年为限,不管结果如何,都会让他休了自己。
被休,虽然名声不好听,但保住了完壁之身,未必等不到知我懂我的心上人。
“雨儿,露儿,你们二个以后不许乱说。他现在是你们的姑爷,我的相公。说他的坏话,我的脸上也不好看。过去的事情,都已过去,成亲之后,他也没有传出什么恶劣的行径。那些风言风语的话,是做不得准的。说不定,相公并不是坊间传闻的那样呢?”
她当着玉儿的面,虽然说的客气,其实心里对自己的话,是持否定看法的。苏三的为人,可不是坊间传闻,而是真有其事。
如果他有些真才实学,那倒不失为一个风流才子,只是他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赖子,言语无状的下流胚,所以传出来的话,就不是很好听了。。
她这么说,也是尽着自己的努力,来挽救苏三。而眼前的玉儿,应该会把这些话,传到他的耳朵里去吧。
希望他就此改了吧。。。。。
清明祭祖回城后,李月儿果然直接回了李家。
玉儿陪着他回到苏家的小楼,不忿地提起马车上交谈,更提起少奶奶教训俩丫环的话。
他微笑地听着,并不说话。能在雨夜,听着小女孩说这些家长里短,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的心思,倒是不坏。
她的那些话,在武陵城里随便找个人说出去,大抵是不信的居多。可是她为了能刺激自己改邪归正,那番话,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这么用心,当然不是想着有朝一日,要进他房门的想法。只怕,她与老爷子之间,也有什么秘密协议吧。
一定是的,否则她断不能这么费心。苏老爷子,居然合着外人,来设计自己。
哎,怎么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动起了心思?想这些有什么意思吗?难道以前勾心斗角的日子,还没有过够?
不想了,不想了。“我们玩扑克吧?”
“啊!扑克?”玉儿瞪大了眼睛。
“我来教你,不过在教你之前,我们先得找点材料,把扑克做出来才行。”
。。。。。。。。。
第三章,闲散的婚后生活。
封朝的生活是闲适的,这种慢节奏的生活,非常有益身心健康,他的心情慢慢地休整着,而时间则在这闲适的生活中,快速的流逝。
不知不觉之中,来到这个朝代,已经一个多月了。
从极度的繁忙,一下子过渡到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刚开始他并不是很适应。浑身难受的,总想找些事情来做。不过几天后,他开始适应起这种生活,并学会享受‘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神仙生活。
老爷子对他看管的很严,但这个很严,也只是硬行地要求他每天晚上,必需回家睡觉。这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
于是白天里,他主要的活动,便是出门遛弯,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尽管许多时候是,好人见着他躲,无赖见着他笑。他却并不在意别人的态度,也不去与那些无赖厮混。毕竟他现在要做一个,被李月儿誓言约束住了的好男人。
这个借口,其实是有些好笑的,不过有了这个借口,他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做回原本的自己,不至于让外人感觉变化的莫名其妙。
一路在城里闲逛,他还总是习惯于用以前的思维来想问题,碰到什么新鲜的事情,都要瞎想一番。
看到人家的店铺,也总是想着要通过什么方法,才能让客流增长一倍之类的经营之道。
没办法,上一辈子养成的恶习,这辈子想改,却是改不了了。
二战后,最先富起来的,仍然是那批二战前掌握大量财富的犹太人。这说明,关键的问题不是你现在拥有多少财富,而在于,你有多少可以拥有财富的思想。
老爷子忙得后脚跟不上前脚,白天的时间,多半是要出门的。就算是有苏二协助,老爷子仍然很难偷出闲来。盖因苏家的产业这二年又扩大了许多。
晚饭大抵是要在一起吃的,不过也就只有苏老爷子和苏三二个人。
苏二是要回他的别院陪婆娘的,而苏老爷子从夫人去后,也一直没有续弦,所以晚饭就少了点人气。
他有点佩服老头子‘从一而终’的精神,在这个时代,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会问苏三这一天都做了些什么。苏三也就略略说了二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游手好闲’的瞎逛。
没有惹什么事,每天又回家吃饭,很是让老爷子高兴了一番,可见得,老爷子对他的要求,真是不高。
只是一天接一天的这样,也不赌了,也不去青楼了,也不与人滋事了,倒是让老爷子觉着有些奇怪起来。
老爷子曾想过:该不是成亲那天,被那一盘子把脑袋打着了,所以才起的变化吧?只是看起来不太像啊,除了有时候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词句,说话谈吐都正常的很啊。
这些事情,老爷子当然只是在心里想着,不会去说的。所以,多数时候,二人吃饭时,是沉默不语的。
吃过了饭,他一般是回别院的小楼里。
书架上有很多书,可供他看很长的时间,只是这些书籍中,夹杂着原先那个苏三收藏的一些‘春*宫图’之类的画册,这是一定得焚掉的。
玉儿虽然是个小丫环,可古人成熟的早,人情世故知道的也多,这种毒害小萝莉的东西,绝不能留在他的房间里。
看书累了的时候,也练练书法。
这玩意小时候练过,后来就改写硬笔了,现在重新拾起来,虽然不是驾轻就熟,但也不是从零开始,至少在书法上,他的意识和眼界,还是领先这个朝代的。
也带着玉儿玩扑克,用薄薄的竹片做出来的扑克,掷在桌上,很有质感,竟然比纸质的扑克,更有玩头。唯一不好的就是背面的纹路没有做成一样,给了玉儿作弊的空间。玩熟之后,竟然把他这个师父给赢了下去。
玉儿总是不离左右。
就算是白天瞎逛,她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也好,从上辈子开始,他就没有带钱出门的习惯,买什么东西,也都是身边的人付钱,看来这辈子,他也摆脱不了这种命运。
这两天,他总走到东湖,看人钓鱼。有时一看,就是一天。
东湖里的鱼很多,远不像后世,什么资源都很缺乏。钓鱼不用打窝,鱼儿就可劲着咬钩,看得人眼花缭乱。
只是这时候的鱼具就惨了点。鱼钩,很粗糙不说,而且还总容易断;那鱼线也很粗的很,起竿的时候,挂水很响。远不如前世的细线,入水无声,出水无痕,坚韧程度上也不够。
因此,往往不是钩断,便是线断,钓上来的鱼也就少得可怜,反而不如后世钓鱼来的享受。
碰上谁断线断钩的情况,挨在一起垂钓的其他几名老者,便会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一齐说上几句打趣的话,倒是有些气死人的乐趣。
好像他们来钓鱼,不是真为钓鱼而来,而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打趣别人似的。
苏三有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暗讽了一番,心里也笑了一回。等第二日,他便仍然往湖边树下坐着,仍旧静静地看着老头儿们钓鱼儿。
有一日,一位老者奇怪地对他道,“这位公子每日都来观钓,想来是偏好此道了,只是为什么不下手钓上一尾呢?”
“呵呵。。。。你们用的这个太简单,我这又没有趁手的渔具。。。所以。。”苏三对这么简单的渔具,确实提不起兴致,都怪前世用的东西太好了。前世就算是做小孩子,没事钓着玩儿的时候,手上的钓具,只怕也比眼前这几位的要好上十倍不止。
眼前这个,确实有些惨不忍钓。。
“我们这可是最好的钓具!”另一名老头听到苏三的话,不忿地转头道。
苏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与这些人争论这些,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最初开言的老头见苏三笑的轻松,不由好奇地问道,“难道真有更好的钓具?”
几个老头都转过头来看着他。这几天,他天天来,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大家多少脸熟。
“公子有好东西,可不要私藏哦!”
“哪里会有什么好东西,都活了半辈子了,见识还不如一个小子?问出这样的话。”
苏三仍就一副微笑的表情,只轻轻地说道,“过二天我带自己的钓具来,应该比你们的好用一些,至少可以多钓几尾。。。”
说完也不再理会这些老头叽叽喳喳地讨论,仍就看着他们钓鱼,直到天色将晚,才慢悠悠地回去了。
第三天的清晨,苏三还真扛着一根修长的竹竿,慢悠悠地出现在了湖边。
“没什么不同嘛,就是竹节比咱们的竿子长了一点,其他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啊。”有个老头评价了一句。
苏三也不说话,搬一块石头到湖边,选一处好水面坐下。
“盒子给我!”苏三对着已经开始钓鱼的老头们微笑地点了点头,轻声地对玉儿说了一句。
连忙把手里提着的盒子递上前去,玉儿好奇地看着苏三,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打开盒子,盒子里一格一格地码了许多小件的东西。
伸手取出一束缠好的麻线,不紧不慢地系在钓竿的当头。这麻线是这个朝代能找到最好的鱼线了,好在苏家就是做布匹生意的,麻线最是不缺。优中选优,选出了天胡运来的天麻线来替代钓线,尽管,仍不甚如意,但比起老头们用的丝麻鱼线,还是要牢固许多的。
尽管如此,不能在这上面进行彻底的改进,多少让他有些遗憾。
取一段胶皮,套在钓线上。这胶皮是用来固定浮子的,是精选了富含胶质的动物腿部皮质,反复温煮烘干而成的。在这个朝代,不会有人想到使有这个,因为他们从来不用浮子。只是凭感觉,凭经验,看鱼线来钓鱼。
又取一只豪猪*毛制成的浮子,紧在胶皮上。
老头们不知道他在弄些什么,只是看到他低头弄了半天。没有下钩不说,还在鱼线上绑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尖东西。
看起来,有些滑稽。
钩子是定做的。自己亲手开的钩模,让铁匠铺把生铁不断地煅打,只留出最后那一点点精钢,浇进模子里,一次成形。虽然钩的大小,还是不能有很大的突破,但是增加了倒钩的设计,坚韧程度上也有改进,应该可以减少断钩的几率。
取出一枚,用直钩法系好。又取一点软铜皮,夹*紧在鱼线靠鱼钩的位置。这一点也是封朝人,根本没有想到的环节。
全部都弄好,其实现实的状况,还赶不上后世条件的十分之一。这一整套渔具,让他最满意的其实还是这竹制的手竿。
别小看这竹制的手竿。能找到一根长度超过过三米,根端直径不超过三公分,竹节又均匀又细长的竹竿,相当不容易。
这样的竹竿,再加上后世精工制作鱼竿的手法。当然可以打造出一支极品手竿,这样的手竿,只需要轻轻一提,就能把一尾二斤重的鱼,挑出水面。
实在是野外钓鱼的最爽利器。
试了试水深,调整了鱼漂的高度,这才算正式开始钓鱼。
已经有老头按捺不住好奇心,走到近前观看起来。“小哥,为什么在鱼线上挂一根豪猪*毛啊?”
指得当然是鱼漂。
苏三示意老者仔细看,却不说话。
从小盒子里取出一团早就配好的饵料,往钩上一捏,轻轻地往试水的地方投了下去。
小鱼儿真给面子,钩儿一沉底,就有鱼儿咬钩。
也不知道是这饵料下的对味,还是这古代鱼不是很精明,总之一下嘴,就非常之狠,拉得漂子直翻。
以为是只小鱼儿,漫不经心地一拉,一条尺余长的花鲤,被拉出了水面。
“少爷,少爷,是条鲤鱼。”玉儿拿着他编制的捞网,跑到湖边,捞起鱼儿,又欢快地跑了回来。
差不多有二斤。似乎拉上来比较轻松,看来这套钓具还有很大的弹性空间,他检查了一下钓具,没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继续。
让兴奋的玉儿把鱼儿放到网兜里,他从容地再次捏上饵,往老地方再放下去一竿。
还真是不用打窝,比后世打了窝的鱼塘还要好钓。又是一尾愚鱼上钩,张嘴就把钩给吞了下去,然后直往深水里扯,把浮漂直直地拉进了水里,不见了踪影。
斜斜地一拉,立刻就能感到手里发沉,黑黑的鱼背在水底急游。牵着鱼,在岸边游了二三分钟,才把鱼儿拖累,慢慢地拉到岸边。
早有急不可奈的老头儿奔过去,光着脚把鱼抠上岸来,却是一条二十余斤重的晚青。
岸边是一群羡慕的老头儿。
“小哥的钓技。。。。。高!只是。。。。这其中的诀窍,可否透露一二呢?”
看着围上来的老头儿,苏三随意地道,“有何不可?”
缓缓地从鱼钩说到手竿,从牵引力学说到鱼的习性,“。。。。便是对鱼儿来说,也要做到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又有云,欲善其事,必利其器,未下钩之前,这准备的事项是要做好地,。。。。。要投鱼所好,当然不能只用一些小虫儿,小蚯儿去勾引,这饵料也是关键。。。。。”
如此边钓边说,一个上午的功夫,竟钓起了十数尾鱼,虽然大小不一,但加在一起,怕不有**十斤。收拾了渔具,分与老头儿们几尾鲜鱼。苏三与玉儿提着剩下的鱼往苏府走去。
一路上玉儿崇拜地告诉他,“少爷最历害了,便是那些渔家,只怕也难打到这么多鱼。”
没有好的网具,要想打到这些大鱼,确实有些难度。。这可不象后世,渔业那么发达,什么网都有,只要水里有鱼,就没有网不到鱼的网。
“只怕以后没有这么容易喽!”
“为什么呢?”
“明天他们学了我的法子来钓,后天会有更多的人学了我的法子去。会钓的人多了,这湖里的鱼自然就少了。”
“那以后,咱们就不教他们。”
苏三倒是没有藏私的心情,上午的交流也纯粹是钓友之间的沟通。虽然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他单方面的灌输,但这几位老人家却没有半点请教后辈的为难。言谈之间,倒是对自己颇为推崇,很是认可自己所说的那些胡言乱语。
他也从他们的谈吐之间,早就看出他们的视野不凡。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以他现在的心态,他倒是很喜欢和这群老头儿一起说说话,聊聊天。
大家都没有什么功利之心,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也不过问对方的身份,谈笑之间,也只言钓鱼的乐趣,随心地聊上几句,这种淡然的感觉,也很符合自己此时的心境。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什么意思啊?”
“一个人会其实,没有意思。大家都会了,在一起玩儿,才有意思。”
“哦,我明白了,所以少爷教会玉儿玩扑克,然后玉儿就可以陪少爷一起玩了。”
无语,现在可不是玉儿陪他玩。在输多赢少的情况,是他陪玉儿玩。这小妮子的手气,始终比自己好。
回去的路上,路过李家。便挑了二尾一般重的鲜鱼,从门上送了进去。只说是给李老爷尝尝鲜的,其实是这鱼儿太重,不耐烦提,找个借口,给老丈人敬了孝心。
第四章,日子越过越舒服
日子越过越舒服。
下雨的时节,便不出门,只呆在楼上看书写字,也教玉儿写字。无聊的时候,也带着玉儿玩扑克。玉儿现在学会了一种新的玩法,叫斗地主。每天贪玩的不行,总是带着下人们斗来斗去。
他对斗地主兴趣不大,因为斗地主的男人,是靠不住的,很显然,他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所以他不喜欢斗地主。
还是花在读书和练字上的时间最多,他的性子本来就恬静,往往一坐下来,几个时辰都不会动弹一下。就算那些文言文,有许多地方需要靠猜来阅读,也消磨不掉他的耐性。倒让他觉得,就算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无不可。
当然,杂七杂八的事,总还是有的。
苏老爷子的意思是:既然苏家和李家现在是姻亲,他也是已经成了亲的人,那就应该把妻子,拘在身边。
苏老爷子虽然没有强行要求他把女人接回来,但总是隔三差五地,让他送点什么东西,到李家。
依着他的意思,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有什么好求的?。。不过老爷子执意要他如此,他也不好太忤逆。谁叫苏三之前太顽劣,所以说出来的话,也自然是没有分量的。
于是,每个月,他便总有几天烦心的日子。
李家是个大家族,情况还是比较复杂的。李老爷子是族长,他的几个同胞兄弟,也都住在一起,并没有分家。
上一辈就有三房,到了李月儿这一辈上,兄弟姐妹就很多了。李月儿的亲大哥跟着李老爷子经商,把大房的门面给撑了起来,其它房的人,就只能靠在大房的产业下面渡日。
人一多,就有人不忿大房大权独揽,总有分家的言论传出。这便成了关系复杂的主要原因。
苏三当然不会参与李家的这些家事,实在被苏老爷子说不过,才往李家走一趟。家宴上,她也总是坐得远远的,不太与他说话。
倒是她的那些堂兄弟姐妹们上前说话的极多,大抵是幸灾乐祸,盼望着他把李月儿接回苏家受罪的心态居多。
他便总是一脸的微笑,并不答应他们的话,只管闷着头吃饭。也不提把她接回去的事情,一吃完饭,就起身告辞。免得饭后岳父岳母还要陪着说话,其实二边都不知道说什么,一定会很尴尬。
每次都是看他极不顺眼的大舅哥,极为不忿地,在岳父大人的吩咐下,把他‘送’到门外。
他自然不会在意这所有人的喜恶,上一辈子的经历摆在那里,什么样的人间百态,世情冷暖,他没有经历过呢?
与其想方设法去讨好别人,不如抛开这些,开开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当然,如果可能,他还是希望有人对他热情一些,必竟他也是俗人一个,看人冷眼,总归不是俗人会喜欢的事情。
他现在喜欢上了钓鱼,几个经常在湖边钓鱼的老头儿,也总是会和他交流些钓鱼经。钓鱼回来之后,便与玉儿躲在小院里,烤鱼吃,这时代没有这种吃法,所以还是别有风味的,就是可以搭配的佐料少了一些,有些美中不足。
关键的是,这几个老头,颇有些风清云淡的气质,谈笑间更有无所禁忌的风骨;不用动心思去想,畅所欲言的感觉,其实才是真正吸引他往湖边钓鱼的地方。
不过,苏老爷子,却看不得他这么轻闲。想着他伤也好了,也不往青楼妓院黑窝赌档去了,便想着是不是应该给他找些事情做做。
其实这个问题,是一个很让人伤脑筋的事。一个不学无术的人,能指望他做些什么呢?掌柜?账房?或者伙计?他要能做得下来,那倒是让人奇怪了。
苏老爷子不愧是一辈子在商界上打滚的人,脑袋瓜子好使,眼睛一眨便是一个主意。
“去你岳父那里,找点事情做!”
啊。。。这只老狐狸!竟是一点亏也不吃。给李家当了一回挡箭牌,一定是要找补回来,才开心的。
这不是嫁‘祸’于人吗?
苏老爷子算是给李老头,出了一道难题。
可李老头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吗?李老头更狠。。。
因此,这事情苏老爷子一说开,眼看着这个‘祸水’推是不能推出去的,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眼一眨,就提出让苏三到李家的学堂里,做个先生。
“怎么能做先生?”苏老爷子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怎么就不能做先生?”李老头,老神在在。
苏老爷子眼珠子一转,便没有再说话了,回到家,大手一挥,“三,过几天,你到李家学堂当先生去。”
好啊!
上一世还没有经商之前,自己的理想就是当老师。特别是早年读书的时候,历史老师在讲台上,眉毛色舞的说:这个秘史,那个故事的时候。他的这个想法,就尤其强烈。想不到,上一世没有实现的理想,在这一世,实现了。
让一个不学无术,整天逛青楼的浪子,去做先生,谁也不会做出这么荒唐,胡为,甚至是误人子弟的举动。
可是李老头竟这么做了,难道没有深意?其实李老头的用心,他岂会不知?
有一种情形是:如果教书的先生,连要教的孩子都不如。不知道教书的先生,情何以堪?
情不能堪的时候,这教书的先生,哪里还有脸面呆得下去?因为教不了学生,而跑回了苏家,那个时候,苏老爷子也不能再拿这事说事了。
另一种情形是:苏三脸皮厚,呆得住。那说不定,他就此真的奋发图强,洗心革面,一心向学了。。。这也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他老李家,也算是对得起老苏家了。
倒不失为一着妙手。只是李老头要看他笑话的希望,只怕更多一些。必竟让苏三这种人当先生,也确实太不靠谱了一些。
可惜,李老头想看他笑话的希望,是实现不了的。情难以堪的局面,是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的。
倒是他,却想看看,自己如果在学堂里,引经据典,博古通今,李老头儿的下巴会不会掉下来。。
算了,还是不要让他下巴掉下来吧,自己也不想出这个风头,差不多能混得过去就行了。
就这样,苏三工作的事情,就在双方家长的商谈下,确定了。
李老头还一本正经地算了一个日子,用大红的柬子写就,备上请先生的礼品,正儿八经地下了定金礼,竟然吹吹打打地送到了苏府。
苏老爷子是哭笑不得的,苏三这只鸭子是赶上了架,可怎么下来,就不知道了。
苏三看了请柬上的日子,倒还有段时日才是所谓的吉日。左右还是无事,白天,便仍旧往湖边去钓鱼,其余的时间,多是看看书,练练字,再不然就是与玉儿还有下人们斗斗地主,日子过的真是舒服。
扛着竹竿,天才微微亮,便往东湖慢慢行来。一路走过,大多数店铺并没有开张,只有买小吃的早点摊,还算有点人气。武陵人生活的安逸,这一点从早晨的街道,并没有多少行色匆匆的人,可以看出。
沿着街道走到头,可以到东湖边上。湖边有条可供马车行走的大路,绕着东湖向远处伸展。
绿树浓荫下,或可看见露出一角的庄院,偶尔也能听到几处农家院子里传来的鸡鸣,四面一派悠闲的田园风光。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与一脸没有睡醒的玉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都让她不要来了,却偏偏不肯听话。
“苏小友,早啊!”
开口的老者姓公孙,看穿着应该薄有身家,其人谈吐风雅,语言之间颇有独到见解,应该是见过些大世面,经历过许多风雨的人物。
他猜公孙一定是做过官,在这个社会,只有曾经身居过高位的人,才会有不同一般的见识。在民智未开的古代,有学识的人和一般的乡野老头,区别还是很大的。。
公孙从不与人争执,往往是见机不对,便把话题不动声色地扯开,说话让人如沐春风。
常在一起钓鱼的另一名老者,姓周。相比之下,就有些倨傲了。总是对他的话,加以反驳,把他说的那些钓鱼经,批得一文不值。好笑的是,真正钓起鱼来,最先彻底接受他说法的,却总是他。
苏三从不与这老头儿计较,不管他怎么说,也只是微笑地听着,听完了也就算了,并不往心上去。这种态度,倒是让其他几个老头儿,大感奇怪。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却是晚了。”他呵呵地笑着。
公孙老者应该就住在附近,每次都比他早到,这些人里,他是最醉心于钓鱼的了。那个周老,则三天打鱼二天晒网,时常见不着踪影。
“这几日不见你来,老头儿我雨中垂钓,收获竟然颇丰,便是那不常见的大红鲤,也曾拉上一尾,哈哈。。。。”
“哦,那我还是早点回去算了!”
“喔,怎么说的,就要回去呢?”
“鱼精都被钓走了,哪里还有鱼敢吃钩的,岂不是要早点回去了。”
“什么鱼精?不过是条红鲤而已。”
“难道公孙老友没有听过,‘鲤鱼跳龙门’的故事?那么大的红鲤,可是要化龙的,岂不就是成了精的鱼?”
“小子荒谬,再说下去,就成了小老儿钓龙胎了,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呵呵,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休想赖在宁远的头上。”
二人哈哈一笑,便只坐在一处垂钓。渐渐地钓鱼的人才多了起来,直到日上三竿,周老头儿才带着二名小厮出现,却不往别处去钓,偏偏要挤在公孙与他中间下竿。
第五章,为公子着想的玉儿
到了午时,天气渐热,三个人也不回家,便往树荫底下的石桌边一坐。苏三的饭,有玉儿从不远处的酒家买来;公孙老儿也有家人把饭送到,都很丰盛。
周老头却准备要蹭二人的饭菜,挤到石边,大模大样的坐下。
也不是一次二次了,大家也不计较这些。三人小酒一倒,小酌了起来。
闲谈之中,听说苏三过几日要去教书的话,周老像是来了精神。
“就你这样的疲懒性子,让你去做先生,岂不是害人?是哪家学院的院长,瞎了眼睛,才让你去做先生的。。”
周老并不知道苏三的名气,街市里的传闻,恐怕也很难到他这种人的耳朵里,否则此时,他说话的语气,恐怕是暴跳如雷了。
公孙老者似乎比周老更贴近普通的生活,他倒是听说过有关于苏三的一些传言。只是他很难把那些传闻与眼前的苏三联系起来。
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见为实,在他眼里的苏三,一副风轻云淡,万事在胸的智者模样。言谈之中,妙语连珠,妙趣横生。有时,短短数语之间,便有寓言深入的智言,就是那张口就来句子,也总能引人深思。
似这样的人物,要去教些小孩子,可不像周老说的那么不堪,倒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想来,倒是他这不喜欢解释的性子,一眼看穿世情的无为心境,恐怕才是造成那些流言蜚语的根源吧。
说起苏三的性子,也确实是疲懒了一点。似乎在诗文上造诣颇高,可言谈之中,却似乎并不擅长经书,就是史书的涉猎,也稍嫌浅薄。一味地喜欢钻营钓鱼之类的奇巧事物,可惜没把心思花对地方。
现在听苏三说起要教书的话来,也不去理会周老的批驳,反而问道。
“既转了性,有没有打算科考的?”
老者说这话,当然是规劝的意思。日日的呆在一起久了,老人自然多了一层劝年轻人向上的想法。
只是老人却不知道,他的前世再加今生,论心理年龄,只怕会比一个老人更老。要不是这段时间,他彻底地脱离了前世的环境,而且身心又得到充足的休息,恐怕此刻与别人说话的心情都不会有吧,就更不用去谈什么,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科考了。
教书也只是家里人的吩咐和自己前世的梦想,却不是真得转了性情。。他还是喜欢悠闲一点,自在一点儿的。。
“似我这种浪荡公子,还是随波逐流的好,免得坏了读书人的清誉。。。”
“你便总是混说,难不成陪着我们这些老头子,一直钓下去?”
“未尝不是一件妙事。。。。再说,小子不是开始做先生了嘛。。”
“哼。”周老翻着白眼道,“教小孩们钓鱼去吗?”
苏三只轻笑地摇了摇头。
玉儿在一边听到,倒是有些不忿,却不敢出言顶撞老者,一脸的委屈,“我家少爷,很有学问的;那么厚的书,一看就是二三个时辰;字也写得很好看。不是只会钓鱼的。”
当然,扑克也是会玩的,只是比自己玩得就差了一点。
周老见玉儿一脸的委屈,倒是难得的一窘,“呵呵,要怪就怪你家公子总不着调。。。。。哦,算小老儿胡说八道了吧。。。。”
看着玉儿眼泪汪汪,马上就要哭的样子,老人连忙转了个话风,陪了个不是。
此时玉儿倒是在想,少爷应该不会教那些小孩子去钓鱼,但会不会教那些小孩子们玩扑克,就不一定了。
放下这个话题,周老便与公孙说起北边的形势。北方的蒙古部落最近几年势大起来,金人受制,不敢大规模的南下,封朝只怕会因为过于太平,而忘掉国耻家恨。
这些话,他们很少聊起,偶尔说起一二次,他也只是听听而已,不会参与讨论。
回家的路上。他一脸微笑,老是回头看着身后的玉儿,弄得玉儿满脸通红,只顾低头跟着。
“玉儿这么为本公子着想,是不是该奖赏点什么呢?”
捏着衣角,扭怩地看着脚尖,玉儿不抬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那就卖一支头钗吧!”就算是小女孩,也应该会喜欢这些首饰的吧。
“少爷你真坏!玉儿还小,怎么可以用头钗呢?”
主人房里,贴身服侍的丫头,就应该有被主人拉进被窝里暖脚的觉悟。送头钗,就意味着要盘头发的,盘了头,便是妇人的妆扮。
玉儿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在古代普遍早熟的年代里,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尽管当朝,十二三岁就被破了身子的事例并不少见,但是真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还是有些局促,其实是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喔,年纪小,不能用头钗,还有这样的说法吗?那就,买个肉包子赏你吧。我记得你属狗的。”
多少有些失望,“少爷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肉包子与属相有甚么关系呢?”
“怎么没有关系呢?有一句话,是专说肉包子与小狗之间关系的。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少爷说给玉儿听,玉儿不就知道了吗?少爷说吧!”
“哈哈。。。。你只要知道,那句话只是形容,属狗的人,很喜欢吃肉包子,就行了咯。。。”
这些都是笑谈,说完了也就忘了。由于要去教书,他还是要做些准备的。
倒不是去备课,以他的学历,去教一些小孩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李老爷子,恐怕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安排某几个功课好的学生,难为一下他这个新晋的先生,这种伎俩,他不用想,都知道会有。
所以每天便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把小孩子们整天要读的‘论语’翻出来,多看几遍。
这一天,下起了小雨,天也黑沉沉的,到处都是湿意,他便没有往东湖边去钓鱼,而是撑着小油纸伞儿,去街面上选一些做好的纸轴。
最近他在书法上略有小得,很喜欢把那些还记得的名诗妙词临在纸上,挂在房间里独自欣赏,所以这纸轴就用得多了一些,有空的时候,他便会往店里去选一些喜欢的样式。
出门太早,又下着雨,街面上人迹罕至,便是那些店家,看到这样的天气,门也开得晚了一些。
撑着油伞走在古朴的石街上,他的心情却舒畅的很,说心里话,他其实很喜欢这种生活的状态。
一壶清酒,一杯淡茶,三五老友可以神游四海,漫谈人生。没有喧嚣的都市,没有乱心的琐事,不是神仙,却似神仙般的生活。
有时他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还是活在自己原本的那个年代,只不过是误入了一处桃花源里,隐居到了这一处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过烦了前世的生活,喜欢上了眼前的生活,他只是不愿意再回到过去而已。
第六章,美女与苏三,打脸。(呼呼。。冲榜。)
一边走着,一边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心事,雨却渐渐地下大了起来,大雨激起的水气,让整个街道都升起一团团的水气,湿意让人无从遮挡。古代的伞重,做的本就小,小雨还能用用,真要下大了,却是要躲雨的。
雨雾中走到一处稍稍前突的屋檐下,见可以避雨,连忙躲了过去,却不曾想,屋檐下,早立着一人,还是个女人。
这么大清早,走到街面上的来的人,不是闲得无所事事的人,便是迫于生计不得不出门的人。
他猜,眼前这女人,应该是属于后者。衣服的款式,倒还新,只是衣服的料子,却旧了一些。手里提着一个蓝子,用棉布盖着,还冒着热气,想来不是馒头便是炊饼之类的吃食。
一大清早地提着这样一个蓝子,想必是想赶早把这些卖出去的,只是这样的天气,恐怕她的算盘要打空。
不像是做惯了小买卖的样子,否则绝不会选择这么早出门,而且也不应该在下雨天出门。
女人看到他走进屋檐,倒是吓了一跳,连忙往边上躲。不像是普通的女人见到男人的惊吓,似乎是认识他的。
女人想冲进雨里,朝外移了一步,却又站住,这么大的雨,终究让她望而却步。
原来是认识的。他看到女人的反应,心里立刻冒出这样的想法。
能与老苏三相识的人,不是地痞无赖,便是青楼女子,因此这女人的反应,无疑也表明了她的身份。。
武陵城是封朝的陪都,人口众多不说,经济文化也是首屈一指。有钱人多了,文人骚客多了,这妓寨当然也就多了。
押妓成风,生活靡奢,也算得这武陵城中的一景,所以苏三在这种环境下,变成那副样子,也不能全怪苏三,这环境如此,与人而干。
文风鼎盛似乎与青楼妓院是对双生儿,总是相伴而来。自命风流的才子们,对这种地方,总是有特殊的偏好。
若是哪天,坊间传出某某才子,成了某某名妓的席上之宾,就总会成为才子们称羡的对象。
而当事人,也总会洋洋得意地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时不时地挂在嘴边,以示炫耀。
当然这种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多数时候,还是金钱开道的。真正靠着几首歪诗,一些薄名,就想得到名妓们的热爱,只怕还是不太现实的。
不是没有,也有些爱才的女子,就喜欢那些穷酸的秀才,也传出过谁与谁私奔的‘佳话’,闹的坊间沸沸扬扬,鼓舞的那些没钱的才子们,争相传颂,恨不能自己就是那个勾搭出名妓的男主角。
后世的文学作品中,也有很多类似题材的话本,但那些话本中,被穷才子们勾搭出去的青楼女子,下场多半是很悲惨。
历史有一个与苏三名字相同的青楼女子,也是被一个穷秀才给勾引的。很是受了许多苦难,虽然下场不致于太悲惨,但从中也可以看出,这种爱情的模式,在当前这种社会背景下,成功率是非常低的。
不是所有的青楼女子,都对爱情报有幻想的。多数的青楼女子,还是很有觉悟的,她们都会在年长色衰之前,就为自己安排好后路。
找个有钱的恩客,求着帮自己赎了身,脱出籍去做个小妾,这种情形是最常见的。
也不是每名青楼女子,都可以抓到心中满意的恩客,很大一部份女子,也会在青楼里呆到没有人光顾了,才会带着一点点积蓄,找一处地方,孤苦地老死。
也有一小部份女子,碰到好心的老鸨,肯让她们花一笔钱自赎的例子。只是这样的例子,不多。
必竟这是破了行规的事情,就算是老鸨好心,也不能明明白白地做。
这样的事情少归少,却不是没有,似乎眼前就有这么一例。
姿色正好的花样年华,却落到上街卖馒头的地步,可见她不在青楼已经有些时日了。做了别人的小妾,当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唯一的可能,倒是自赎之后,生活困顿,所以才想出这样的生计。。
“还是出来了好,只是,靠这样卖点馒头维生,难以长久。”
想到二人之间可能存在过露水之欢,他有心想给她一点建议。
女人啊了一声,却不知道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是个什么意思。眼睛里满是戒备。
他苦笑了一声,看来原来的苏三,在她的心里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摸出一块碎银子,往女人身边走了几步,正想买几个馒头,也算是照顾一下她的生意。
“拿二个。。”
他话还没说完全,却不料女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速度之快,反应之强烈,让他脑子有些发蒙。
女人看到他手里捏着的碎银子,回味起他说的话,明白自己的反应太过了一些,可那个时候,她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清脆的一个耳光,打在男人的脸上,女人的脸,瞬间就白了。她很快就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她可以惹得起的,她被吓住了。
就好像这一耳光,不是她打在男人的脸上,而是男人打在她的脸上一样,一脸的无助,一眼的慌乱。
一大早出门,就被女人打脸,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他叹了一口气,并没有责怪女人的意思,把碎银子扔进蓝子里,让她拿二个馒头给他。
她慌慌张张地取出二个热乎乎的馒头,想递过去,却又有些害怕。
他伸手‘夺’过馒头。卖相还好,便吃了一口,却有点硬,像是隔了夜的馒头,有点咯牙。
这样的馒头,能卖出去一次,绝对不可能有人傻到买第二次的,她靠着这个,如果能维持生计的话,那也叫奇怪了。
“回去吧,下雨的天,不会有什么生意的,而且这馒头也太难吃了一点,不改进的话,是不可能有什么生意的。”他说完这话,便撑起伞往雨里走了进去,一会儿功夫,消失在雨雾之中。
女人见他走了,心才放回肚子里。她真是怕了刚才那个男人,以前就是胡搅蛮缠的性子,今天还好没有发作。只是她也感到有些奇怪,以前那个人,与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气质相差了很多。
“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呢?”女人想着。
第七章,这手艺只能是:还好!(冲榜,求支持!)
被人打了一巴掌,雨又下得大,他便没有再去买纸轴,一路返回苏府。
玉儿倒是奇怪他为什么纸轴没有买回来,反而脸上红了一大块。
他自然不可能说是一出门,就被一个女人给打回来了,便让她不要多问了。
别看小玉小小年纪,倒还真有管家婆的潜质,见他不说,虽然不问了,眼里却流露出来心痛的样子,竟比他自己,还要惜上三分。
嘴里也是自言自语。看来是猜着了自己的少爷,这是被人打的。
这事也就过去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雨下了二天,也就天晴了,便仍然去东湖边钓鱼。
周老今个来得早,只是他一身华丽的衣服,怎么看也不像是来钓鱼的人,倒像是监督他们钓鱼的鱼头儿。
到了中竿,难得这老头大方了一次,让家人弄了许多酒菜过来,摆满了一石桌。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周老今日此举,再用一毛不拔,就不合适了,宁远小友,你说说,该换个什么称呼比较合适啊?”公孙老头在石桌边一坐下,便打起趣来。
“就叫‘可拔一毛’如何?”他笑盈盈地道。
公孙老头便笑。
周老不忿地道,“就知道你们嘴损,有本事别吃。。”
公孙老头可不听周老的话,拿起筷子对苏三道,“可不能赌气不吃,周老府上的厨子,可是都城里请来的名厨,咱们可不能因为赌气,错过了美味。。”
美味?他不由地笑了起来,前世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陆地上跑的,他哪一样没有吃过?在各式各样的调味品,极度发展的那个年代,人们的口腹之欲,得到了空前的提升,要说美味,恐怕眼前这个社会,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这个社会,最可以称道的,也就是那些食材了,无污染,干净,纯天然,这一点,才是后世不具备的。
周老看到苏三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很是来气地道,“怎么?看不上眼?还是,又有什么高论?”
又有什么高论?很不服气啊,哈哈。不理会周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仅从外表上看,这菜式倒也有些卖相,不过吃到嘴里,味道却没有想象中的好,果然是少了许多滋味,这与厨师的水平无关,必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多的调味品,再高明的厨师,也不可能做出滋味儿十足的菜式。
如果只以当前社会,主流的口味来评价,这菜也算得上是极好的了。
“还好!”他淡淡地给了个评语。
这个评语把公孙笑得不行,把周老气得不行。。
周老可不是好相与的,眼睛一转,拿捏着语气道,“既是还好,那必是有更好的?不知苏小友什么时候有空领着我们二个老叟,也去品尝一番。”
他没有接周老的话茬,而是小饮了一口酒,嗯,酒的味道不错,应该是自家窖藏的老酒,香味很足,入口也绵。
封朝的酒,酿造是受节制的。只有丰收的年景,朝廷才会放宽酒的酿造。便是如此,这酒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喝得起的,市井中能买到的酒,多是加了水的淡酒,因此也叫水酒,是不醉人的。
因此,能喝到这么好的酒,却是难得。
“酒倒是极好。”他咂了咂嘴。
周老头见苏三顾左右而言他,便使了一个眼神给公孙老儿。
公孙老儿看到周老头儿的眼色,呵呵一笑却不动声色地对苏三道,“这酒可是周老府上,超过十年的窖藏,一般人可喝不着。”
周老也应道,“若不是欢送你小子去做先生,不用和我们抢鱼钓,这酒,老叟我,是绝对不会拿出来地。。”
周老头其实是个有心人,虽然说话遮掩,其实真就是摆酒,贺他去做先生的意思。
能有这个心思,苏三自然不能不记这个情,这酒菜在外面,也算是难得的,关键还是这份心意,让他感到亲切。
能被别人记得,那就足以让人感动,君子之交淡如水,要得便是这种不经意之间的感觉。
公孙老儿接着周老头的话茬儿,对着周老头儿建议道,“听说周老还有几坛子五十年的陈酿,如果苏小友,真有那么好的吃食,不妨拿出一坛子来。美酒加美食,二三好友一坐,也是一件美事啊。”
苏三听到公孙老头儿这个建议,心里倒是赞了一声。虽然是周老下了套,要公孙老儿帮衬,但公孙老儿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主,这一刀子下去,可下的狠。
美食要有,美酒也要有,倒是便宜公孙老头儿。
周老听得一阵肉痛,却看到苏三一脸的笑意,并不甘心就露了怯,便咬了咬牙道,“有何不可,只是若没有那等美食,可配不上那等好酒。”
周老这话,算是把话题,又扯回到了他的那句‘还好’的评语上了。若是没有美食,他也就不必提供美酒。
公孙见周老应下了,便拿眼来看苏三。
面对公孙与周老的夹击,他倒是一脸的淡然,一口饮尽杯中的美酒,“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美食,只不过比这些菜式,滋味略好一些,二位老友想品尝,岂有难哉?改天我亲自下厨,做一些带过来便是。”
二人的下巴掉到了石桌之上,倒是没有想到,所谓的美食,会是出自苏三之手。
“只是君子远疱厨,本君子亲自下厨只怕会让人笑话。就是二位老友,偶尔吃得一次,万一喜欢吃了,难不成,本君子,还天天下厨不成?倒不如,花点儿时间,教个弟子,学得本君子一点手艺去,也往城内那热闹的去处,开起一间店铺。二位老友想吃的时候,只管买来,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只是这几日,小子就要去做先生,只怕这时间上,有些吃紧。”
周老见苏三这番说辞,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苏三说了这么多,话里话外地把自己捧到很高的位置,却始终没给出一句交底的话,到头来,却似要推脱的样子。
周老头可不相信苏三能有这个本事,本着要压下年轻人气势的心念,他是绝不会给苏三推脱的机会地。
“要是真有,能让我们二个老头子,一吃就能喜欢上的美食,我们倒真是要见识一番的,苏小友可不要吹牛!你真要有这手艺,老头子就是多等几日,又有何妨?就怕苏小友只是脱辞,逗我们玩儿的。”
“愿意等些时日的话,便是真有的。”
“若真有这等美食,五十年的窖藏,单送苏小友二坛,也是值得地。”
周老头下重注,是要断苏三后路的。他可不认为苏三苏宁远这小子,可以从他这里拿走那二坛子五十年的窖藏。
不过,他也有万全的后手。万一这小子,出人意料地,真有那么一手。实在不行的话,他还可以狡称自己并不喜欢他的美食。
难不成他还有办法,让自己主动承认不成?这样一来,那二坛子的窖藏可就算是保全住了。
二坛子五十年的窖藏啊,羡慕的公孙老头儿有些心痒。不过,他更想看到,苏三拿走这二坛子五十年的窖藏时,周老头儿心痛的样子。
“那好吧,便花点时间好了。”他依然是一脸淡然的样子,就好像,这就不是一件,可以上心的事情一样。
周老头见苏三应下了,倒是奇怪他哪来的底气。
公孙老头儿倒是对苏三的性子,了解的更深一些,知道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钓鱼的事情,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也因此发现,很多时候,他都看不清眼前这个年轻的人。
若是一般的年轻人,他一眼就能看个透彻,也很少会有年轻人的心思,能瞒得过他的眼睛,苏三却是一个例外。
完全没有年轻人的火气,说话做事,都是不温不火,却偏偏让人指摘不出一点毛病。看不清,看不透,甚至让人无从惴测起,行事也没有规矩可言,这样的年青人,还真是少见。
关于美食的讨论,到此也就打住了。吃过饭,大家便仍然钓鱼,这段时间,大家都收获颇丰,倒是羡慕的那些渔民,有些眼红。
第八章,我是一定要住馆的。
自应了周老要弄出美食的约定之后,他便常往市场上去走动。武陵城的经济,表面上虽然不如都城繁华,但是做为陪都,商贾世家倒大多居住在此,因此经济上的影响力,实际上是超过都城的。
正是借着这样的影响力,武陵城的经济其实是繁华的。于是市井之间,也有许多外族的胡人,在贩卖各种时鲜水果,便是那后世经常可以见到的一些调味料,此时此地也能寻找到一部份,只不过,多是一些胡椒,芥末,回香之类。
尽管这世界已经有了这些调味料,但这些调味品还是显得单调,来来去去的就是酱油,醋,酱,腐乳,辣椒、八角等香料可以用来佐味,品种少不说,用法上也与后世有很大差异。
这些单一的调味料与后世高浓度,高效调味品相比起来,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例如高鲜味精,甜蜜素,各种酵母抽提物,食用香精等等,这些高浓缩的调味品,是古代自然经济社会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及至到后世出现的各式复合调味品,品种就更加繁杂了,眼前这个社会,那是想也不敢去想的。
他在后世也可以算得上半个美食家,吃得美食多了,自然在饮食方面就有很高的境界。所以,花点儿时间,创造出一二样这个社会不曾有过的美食,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当然,食材是跳不出当世人的眼界的,要不然弄出什么蝎子,蜗牛之类的东西,恐怕不会有人敢吃。食材要选平常人家经常会吃到的东西,却又要做出美味来,自然就要在调味品上,下些功夫。
市场上转了一圈儿,把能买到的调味品都买了一些,大多是植物类的调味品,又去中药店买了一些这个时代,还没有当做调料用的中药,比如陈皮,豆蔻,迷迭香,紫苏,罂粟籽之类。
他喜欢吃鱼,可是这个年代,鱼的做法很落后,完全不能把鱼的美味体现出来,后世有种风味小吃--炸鱼块,他就很喜欢吃。把腌制好的草鱼块,下油炸酥,再配上各种风味的调味品,当是绝味,就算是不配酱料,只吃那腌制的味道,也可令人赞不绝口。
既然要创新一种菜式,当然就要挑自己喜欢的来弄了,他决定就从这炸鱼块上面下手。只是要做出后世常吃到的口味,还是要试验一番才行。
每天上午仍旧去钓鱼,下午却把钓来的鱼收拾干净,按各种不同的配方腌制起来,各种口味的酱料,也纳入了调料的配制过程之中。
幸好,他居住的小楼里,有开着小灶,要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困难。
倒是周老等了几日,有些不耐烦了,问起他的到底弄得怎么样了。
他自然是笑了笑,只说哪里有这么快的。事实上,他弄得那些炸鱼味道已经出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酱料,还没有那么快出来而已。
终于到了黄道吉日,这天便是苏三要去做先生的日子了。
李家学堂,对外有个名字,叫着思友书院。一层意思是,以书为友;另一层意思是,在世为人,当广结朋友。这个书院的名号,并不是李老爷子取的,而是李老爷子的老爷子取的。从这招牌上,倒也可以看出李家的立家之本。
事实上,李家在武陵城内,朋友交际也是最广泛的,轻易不会得罪任何一方。
学院的先生无一例外,是要坐馆的。也就是每天必须都要住在学院里,学生们也是如此,只有到了年节的时候,才会有假回家,这一点比后世的住读生,更加艰苦。
尽管这些学生的家,就近在咫尺,但要想回家一趟,却千难万难。
好在,这一世的人,都知道做学问是一件很苦的事情,所以也都想得开,孩子五六岁,就送进学堂,父母们不舍得,却也习惯了。
他算是个例外,思友书院的院长李家元,上苏家来迎他去书院的时候,就准许他可以每天回家住。
李家元是李老爷子的亲弟。李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是准备把李老爷子培养成经商的人才,把李二爷培养成当官的人才地。只是李老太爷想得很美,世事却不按他的想法来走。
李老爷子,倒是经商成功了;可李二爷的学业学到一半,就学不下去了,只好中途辍了学。
只是虽然辍了学,却不屑于再去经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文不成武不就了。
好歹也是读了几年圣贤书的人,李家的这个思友学院也必要有一个李家的人来尽心地打理,因此这学院的院长,就落到了李家元的头上。
李家元又请了三四位有学问的先生,其实是他那些昔日不得意的同窗,每日只教这些族内的孩子们读书写字。
有些人读书不行,教书却有些门道。可李家元却是教书也没什么门道,除了教会孩子们认字写字外,恐怕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见解了。因此思友学院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人才。
对于坐馆,苏三是情愿的。以他前世加今世的经历,让他每天晚上聆听苏老爷子的教诲,虽然他无所谓,但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太自然。坐了馆,便自由的很了。因此李家元不让他坐馆,他是极力反对的。
李家元倒是奇怪苏三的决定,他大哥找他说话,说起苏三来思友学院做先生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就琢磨着,苏三在学院一定呆不长久的,他的原意是:不坐馆,就省得把行李,搬来搬去的麻烦,倒没有想到,这苏三还真是来了劲了,看那坚决的样子,倒是想在学院里长住下去的。
说不得,也只能同意了。
玉儿早就帮他准备好了行李,有下人帮忙,把行李一齐搬到了马车上,众人才一起往思友书院去。
思友书院靠近城南,那片地方是新建起来的城区,流动人口不多,环境也很清静,一些文人学子,学院诗社,也都好在那一块活动,因此城南隐隐成为武陵城文化的中心,一些文房用品,也只有到这里来买,才有挑选的余地。
他来这边很少,第一次来,却是买纸轴才过来的;第二次来,却被女人一巴掌给打了回去,所以路途并不是很熟。
思友学院在一条小街内,原本正街的人就不多,这小街内,就更加清静了,倒是一处读书的好所在。
一扇对开的门禁,门楣上也不知是谁笔走龙蛇地写下‘思友学院’四个字。
看起来有些年代了,有些古意。
一行人进来,李家元领着,先到了先生的住处。下人们帮着他把行李放进房去,玉儿便只留在住处收拾东西。
李家元这才领着苏三,穿过后院,一路往前面学堂走来。
从外面看不出来,其实这学堂倒是蛮大。有学生住的小校舍,还有先生住的后院。前边有先生教书授课的地方,一间一间的倒也有四五个大间,还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着一些花花草草,环境也算得上雅致。
李家的家族大,人口众多,在一夫多妻的制度下,小孩子就更多了。
走进学堂里,便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四十多号小孩,这些小孩也不全是李家的小孩,也有一些相近的亲戚,送过来读书的。
这所有的小孩子,都在一个教室里坐着,并没有分开。往往是先生给小了点孩子布置了抄写的任务后,再跟大一点的孩子讲解几段论语,交待他们背诵之后,又再去教更大一点的孩子。
他看这里空着的教室也还有一些,并不是缺少地方,至于把这些大大小小的学生们,挤到一处教学吗?
第九章,小马过河与不言举人(已上榜,再求支持)
上午的课程,一般都是安排启蒙教学和讲解论语的,下午的课程一般是安排礼,义,算,御,射等。
与后世的文化课和德育课一样,在学院里,上午的课程,是重中之重,其他的课程,只是可有可无的,先生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便会带着这帮孩子们活动一下。
“既然家主请你来做先生,那先生的课时,也还是要按排妥当的。这两天,学院便要把不同学业的学生们分开教授,你可是要挑大梁的。今天先安排你试一试,我也好看一看,安排你教哪个阶段的学生比较好。”李家元不动声色地说道。
李家元倒是不浪费时间。以他对苏三的了解来看,他是不可能相信苏三有本事教论语的,在他看来,恐怕论语二个字,怎么写,对苏三来说,都是有难度的。急急地让苏三上去试一试,也是要为难苏三一下,让他知难而退。
却不料苏三淡然一笑,“也好!”
李家元唤下正在授课的先生,把苏三给换了上去,偷偷地给几个学生使了眼色之后,便只站在阶下看着。
他也混不在意,负着双手,走到这群学生的前面,心中那种为人师的感觉,倒是有些澎湃,让他头一次感到有些兴奋。
非常高兴的是,眼前的这群学生,童真的可爱,对于他这个新先生,他们除了好奇之外,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全然不像后世的小孩子,那么有个性,那么的独立。
前世的小孩,七八岁的小家伙,就经常把男朋友,女朋友这类的话,挂在嘴边。上起课来,更是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说都说不过来。
用前世的眼光来看,眼前的这群孩子,可塑性,应该是极强的。老师想怎么拿捏这帮孩子,就可以怎样拿捏。完全不用顾虑孩子们会提出什么疑义。
相比较前世的那些老师,他对眼前的这群学生,感到非常的满意。
“好吧,我们就接着刚才那位先生讲到的地方,往下讲。”
他并不想改变目前的授课模式,也不想显得自己如何的特立独行,他只需要差不多能混过去,也就罢了。
“先生,刚才讲到了‘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请问先生,不知此句何解。”
李家元立在阶下,手轻轻地捋着胡须,一脸要看苏三热闹的意思。
他其实早就看到了,李家元与二个年长学生眼神上的交流,也早知道李家元必是早有安排。这些东西,不用他刻意去想,只一个转念的功夫,他便心领神会。
若是很为难的事情,他倒要动动脑子,但眼前这种情况,只区区几个文言文的释义,就想难住他,李家元的美梦也做的太好了一些。
不去理会一边看热闹的李家元,专心地回答起学生的提问来。
以他大学本科的学历,又加上此前做的一些准备,对一些文言文的内容,做出一些解释,这一点也确实难不住他。
如果时间允许,就学生提出的这句话,他就能说上个三天三夜,其中还不带打愣的,保证说完之后,这帮学生们,满脑子里,就只记得这句话了。
只是现在却没有这个必要,用通俗的话语,把这句话稍做解释一下,能过了关去,也就差不多了。
“喔,这句话是教导我们,做为一个君子,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在没有实际的接触和正确的评价之前,就对一个人做出推荐;当然也不能,因为有人说这个人不好,而不听他的言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别人说,终归是不能当真的,需要自己去实践,去认识才行。。听没有听过小马过河的故事啊,。。先生说给你们听,从前,有只小马要过河。。。结果小马走了过去,水才漫到小马小腿。。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小马的个子比小兔子高。。”
“说明水根本就不深。。”
。。。。。。
“说得都对,每个人对事情的认知,都有差别,所以说出来的东西,其实是不准确的,听信别人说的,多数时候,是会犯错的。。。再举一个例子来说吧,在先生还没有来之前,你们应该有听到过,关于先生的一些传闻吧?都是怎么说的,能告诉先生吗?”
他的笑容感染了学生们,学生们可没见过这么可亲的先生,因此便有学生抢着说。
“说先生是个不学无术的人。。”
“说先生大字不识一个。。”
“说先生脾气粗暴,最喜欢打人。。”
。。。。。
这些想必是李家元说出来的,再不然就是其他几个先生有意说出来吓唬学生们的,要不然外面的李家元,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他把这些看在眼里,却不在意地笑了笑。
拿起桌上的毛笔,把自己刚才解释的句子,写在一张挂在墙壁的纸上。
毛笔挥动之间,一手的小楷,中规中矩,比大多数的人,写得可好。
放下笔,他指着字对学生们笑道,“先生是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啊?”
“不是!”
“那先生是不是不学无术呢?”
“不是!”
“那先生是不是,动不动就要打人手心的狠狠先生呢?”
学生相视一笑,齐道,“不是。”
“那刚才先生解释的这句话,你们有没有什么认识和想法呢?”
有个学生兴奋地道,“是了,先生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却有人偏说先生是那样的人,可见那些话是听不得的,真正的君子,要凭自己观察来判断,不能被他人的言语所左右。。”
他便竖起大姆指。“对,说得很好。这个句子,便是要告诉我们这样的道理。来,我们一起来读一遍这个句子,来,跟着先生读。。。。”
阶下李家元已经消失了,走的时候,他满脑子的疑问:难道自己真得是以言废人了。。。关于苏三的传言,难道都是些道听途说?
自此,苏三算是在思友学院住了下来,第二天,李家元也果然把学生分了三个班,一个小班,一个中班,一个大班。。。
大班的学生,他自己要带的,便把中班的学生交给他来教,都是一些九岁到十一岁之间的孩童,有近二十个,虽然是人数最多的,但其实教起来非常轻松。。
有时他不想旁征搏引的,但是为了让学生们能记住那些艰涩的文言文,什么成语故事,寓言故事,他也是张嘴就来,没有刻意地买弄,其实却体现出不同一般的文学底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授课一般是上午的事情,下午他便仍然去钓鱼,倒是玉儿闲得无聊,上午也常去听课,她对自己讲的那些故事,很上心,听得比那群学生们,还要津津有味,有时听到不过瘾了,晚上总要缠着他再多说几个故事才肯罢休。
周老见他每天下午也还来钓鱼,也不提那新菜式的事情了,转而调侃起他怎么教学生的事情来。他也只应付几句,心里却还是要把自己的炸鱼事业进行到底的。
因此钓了鱼,第一时间也就是回去制作各种风味的炸鱼块。便是如此花费时间,那些弄出来的炸鱼块儿,口味也还远达不到他的要求。
口味达不到他的标准,但是却吸引了学院的那帮学生们的馋嘴。实验出来的炸鱼块,每一块儿,都成了学院里学生们的心爱之物。
为了能得到苏先生制作的一块炸鱼块,这些学生们,可是下了狠劲儿攻书的,为得就是能搏得苏先生一笑,然后奖赏下来几块炸鱼块儿。
就在这不断的实验中,他的炸鱼块的配方,也终于渐渐成形,再配上他秘制的各种口味的酱料,炸鱼块项目前期最重要的工作,才算是大致完成了。
第十章,就是要馋馋她们(今天第四更)
接下来就是要物色一个人,来把这炸鱼块的风味小吃,推向市场了。
之所以要物色一个人来做这件事情,一来是自己闲得太过于无聊,有件事情在手头上做一做,总能解解闷;二来,总不能每次想吃鱼的时候,就自己动手去做;三来,好东西,终归是要大家一起品尝才有意思的。
可是自己又不想出这个风头,所以,找一个人把这个炸鱼块给做出来,似乎才是一个比较符合他现在心境的做法。
这个弟子,他也已经物色好了,便是那日,在屋檐下打他一巴掌的女子。
选她的原因很简单。一个女人,在当今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中,要想维生其实并不容易,考虑到原先的苏三,可能伤害过她,他把这个项目交给她来做,也算是替自己化解了一些旧怨。
而且自从自己搬到书院来住后,便经常看到她在这附近的街头卖馒头,他出门钓鱼,一般都在午后。她就那么一蓝子的馒头,能卖到午后,而且还天天坚持出来卖,也算是有极有毅力的了。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想帮她一帮。。
不过此事,也不要急在一时,她对自己仍然是有成见的,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相信自己。
没有信任作为基础,要做事情,总是有难度的,如果再弄出什么误会,让她以为,自己对她有不轨的想法,那这件事情恐怕就要另外找人了。。
这就不是他的本意了。因此这件事情,倒还要慢慢操作,不要急切。
苏三出人意料地在学院稳定下来之后,李老爷子不由称起奇来。
不过苏老爷说苏三小时候,也读过书的,未必就教不了这那帮小子们。李老爷子才发现自己似乎上了苏老爷子的当。
既然赶不走,那也只能把苏三暂时留在学院里了,只是嘱咐李家元要看紧一点,不要让苏三真把那群学生给带到青楼里去了。
李家元倒不是很担心,因为苏三除了上午上上课之外,下午基本就很少呆在学院里,晚上也通常是天黑,才会回学院,除了弄出什么炸鱼块这样的吃食,骗骗那帮小孩子们之外,倒看不出来,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不过那炸鱼块,味道就非常的不错,特别是那些酱料,很独特,也非常有讲究。也不知道他是上哪儿弄来的,怎么弄来的,只送来了一次,想再次去讨要,又拉不下面子。街面上找了一回,也没有找到有卖的。改天是不是找个借口,问上一问?
这些且不去说它。至于苏三的真实水平,苏老爷子心里是最有数的,他对李家说,苏三小时候,也读过几年书,那其实是蒙李老头儿的,事实上,连他也奇怪苏三怎么就变得会读书写字起来。
找来玉儿详详细细地问过一回,听到苏三这段时间,除了白天的闲逛之外,回到小楼里,也看书写字的,便只当是苏三被那一盘子砸开窍了,知道上进了。
既然苏三知道上进了,那苏老爷子对苏三的期许,也就增加了。连带着,对李老头家的闺女,也动了让他们真成亲的心思。
知道上进的苏三,未必就配不上李家的闺女,便吩咐玉儿,每天下午,都往李府里去走动。
苏老爷子的想法很简单,通过玉儿的嘴,把苏三上进的消息传给李月儿,那李月儿也就没有理由,非要逼着苏家写休书了。
苏老爷的这些心思,当玉儿对他说起的时候,他便心知肚明了。
他倒是无所谓的性子,反正下午他都要去钓鱼的,把一个小姑娘拘在自己的身边,也确实有点难为她了,让玉儿下午往李府去呆着,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小姑娘总归是要多几个玩伴的,跟着自己这个大叔级的人物,也确实有些乏味。
至于苏老爷子的意图,他更是没有认真去考虑,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有过什么要求,所以放任不管,就是他唯一的态度。
玉儿倒有些不乐意,倒不是对少奶奶李月儿有意见,而是对少奶奶跟前的雨儿,露儿有意见,所以不太想去。
他指着腌制的那些鱼块对玉儿道,“去的时候,带些炸鱼块儿去,只怕以后,你不去了,她们倒要,求着你去了。。”
玉儿也是古灵精怪,想到其中的妙处,不由地笑了起来。。
果然几日之后,玉儿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得意洋洋了,翻出许多小物件来给他看。。
“哦,她们为了吃炸鱼儿,可算是下了本钱了。。”
“什么嘛,这些是斗地主赢来的。。才不给她们吃炸鱼块儿呢。”
“喔!那炸鱼块呢?”
“炸鱼块那么好吃的东西,当然是给少奶奶带去的啊。”
他又喔了一声。。
“为什么不多带一点,也分给那二个小丫头吃呢?”
“那不行。。就是要馋馋她们,谁让她们尽说少爷您的坏话。。”
他便捏了一下玉儿的鼻子笑道,“还是多带一些吧,过些时候,少爷我把这手艺教给人家了,这东西便可以买到了,到时候,你再做人情,可没现在这么超值了。。。”
“超值?玉儿不懂呢?”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他到思友书院已经月余。这群学生们都很听话,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让他们怎么做,便怎么做。对于他们而言,先生不骂他们,不打他们,那就是最大的恩典了,如果再有炸鱼块的奖赏,那他们再不用心读书,那就实在是对不起先生了。
逼着读书和鼓励着读书,差别可是巨大的。而他上课时讲的那些小故事,总是能让其他班的学生们,妒忌到发狂,不管是大班还是小班的学生们,都恨不能每天到他的班上去听课去。
李家元脸上挂不住,曾经旁敲侧击过关于授课的事情。话里意思,无非是要求他,不要过多的讲一些课外的东西,这样会让学生们只知道听故事,而忘记了学业。再说,为师的人,要严肃,不要与学生们打笑成一片,这样是有违师道的,如此云云。
他笑笑也就接受了李家元的意见,故事也就讲得少了,但要他板着脸上课,对这群天真的孩子们,凶巴巴的,他还是很有点为难的。
不得不承认,他恐怕真没有在这个时代当先生的天份。要让他摇头晃脑,只领着学生们诵经吟文,他还没有那个境界。
第十一章,卖馒头的女人与诗会(今天第五更)
这日授完课,回到住处。收拾了一下钓具,仍往东湖去钓鱼,玉儿也包了一碗炸鱼块儿,要往李府去。
“少爷,府里有话传来,说是让少爷晚上回府一趟。”玉儿对他笑道。
他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苏老爷子,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说话。
一路走出学院,转上正街还没走几步路,便碰着了卖馒头的女人。看来她是候着自己这个时候出门,有意守在这里的。
这段时间,只要他一碰着这女人,就会买二个馒头,渐渐地这女人对他也就没有那么惧怕了,再往后,这女人也就把他当成一个熟客,一挨到这个时候,就会在附近守着,就只为卖他二个馒头。
他掏出铜钱,买了二个馒头,放进兜里,这馒头他是不吃的,不过却可以用做配制鱼饵,因此他买来也不会浪费掉。
往她的蓝子里看了一眼,还剩了不少馒头。便道,“卖出去的钱,恐怕连这些面的本钱也打不回来吧?”
女人这个时候,也会回他二句,“剩下的可以自己吃,卖馒头的钱,可以做明天的馒头。”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没有想过别的路子。”
女人便不说话了。
“我这里倒有一些特别的手艺,比你这样卖馒头强上许多,你若是肯学,便免费教于你。”
说完这话,他也不再说其他的话了,扛着钓竿悠哉优哉地就走了。
女人便站在原地,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她心里一来不相信他有所谓的特别手艺;二来,她也担心他对自己并不死心,借传手艺的名,是不是想占她些便宜呢。
只是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也经常见到他的面,只感觉他与原来的那个人,大不相同了,他看自己的眼神,也没有那些男人们那么色迷迷的,似乎不太像要对自己不轨的样子。
她迷糊了。
她迷糊了,他倒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她会向自己学手艺。
如果她还有钱,生活也还富足,那她是不太可能会抛头露面,来卖馒头的。
既然她出来卖馒头,那就说明她的生计很成问题。可是,是眼前的状况,她只靠卖馒头,是不可能解决她的生存危机地。
总有被迫到无可奈何的时候,等到那个的时候,就算是你给她画一个饼充饥,她也是要先拿在手里,好有个希望的。
他现在就是在给她一个希望,而且这个希望并不是画在纸上的饼,所以她要想靠着正常的劳动,来生存,恐怕她就不得不选择向自己求教了。
眼前,她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所以,她还有可以犹豫的空间。
他也不去管那些,他有的便是时间可以等。。
到了湖边,却看到周老与公孙正在树荫下喝茶。
他正走得口渴,便也凑上去,拿起茶杯就喝。
“这可是好茶,岂当得这样牛饮?真是暴殄天物。”周老白了他一眼。
东湖的雨前龙井,当然当得起好茶,而且比他前世喝的那些,所谓的好茶,还要好上不知多少倍,也难怪周老这么心痛。
“哈哈,这茶不过是供人口腹之欲的,单就解渴的功效来说,与普通的茶也差不了多少。周老喝这茶,是品茶香,以满足口腹之欲;小子喝这茶,那是解渴,是救命。品茶与救命,哪个更暴殄天物?周老恐怕说反了吧?”他哈哈一笑,不紧不慢地把话给顶了回去,自顾自地又倒上一杯,牛饮了下去。
“口渴还说这么多话,渴死正是该着的。”周老哼哼地道。
公孙老头看到周老吃憋,很是开心了一回,与苏三对喝了一杯,竟也牛饮起来。
周老见二人如些糟蹋好茶,也只好苦笑连连。嘴里念叨着,再也不带好茶来喝了。
公孙老儿与周老调笑了一回,这才转头对苏三道:“过几日便是七夕,城里各处都有诗会。平日里见你很是作了几句歪诗,七夕的诗会可去吗?”
公孙老头儿一提这事,他倒想起苏老爷子为什么要让自己晚上回家一趟的事情了。
苏家虽是商贾之家,但因为家里出了一个在朝为官的苏一,所以,苏家便想转换一下身份,跻身到上流的社会之中。封朝重农轻商,商人在社会的地位,在多数人眼里,是最低下的。
从商人转变为士族阶层,不仅是一个漫成的改变过程,而且还需要家族中有大批的文人学子的出现。族学的培养固然是重点,但真正要做起来,却是花费时间最长,收效也是最微的,于是像诗会这种附庸风雅,收效又很好的事情,苏家还是很积极的。
苏家每年都要花费许多金钱,在林园召集诗会。由于在林园诗会上崭露头角的才子,可以得到苏家的内部推荐,(以苏一在朝中的身份,也是可以说得上一二句话的)所以来参加林园诗会的人数,倒也不少。再加上,苏家也会请一些勾栏名妓前来捧场,因此现场还是有很多玩头,就算诗词上没有建树,便是与妓子们风花雪月一番,也是一场乐事。
林园诗会,说白了,就是苏家想扩大名声,跻身士族,给才子们准备的一场宴会而已;而对于那些才子们,无非就是一场扩大自己的知名度,或可搏一出身的比试场罢了。
只是林园诗会,必竟是商贾之家办起来的,真正有才学的人,有风骨的人,是不太愿意去参加的,就算凉山诗会他们排不进去,他们也宁愿去武陵四大妓院合办的东湖诗会。
东湖诗会是在东湖上面举办的,每家妓院都会出一艘花舫。四家的花舫开到湖心,便靠拢在一起,搭起一个大大的平台,众才子佳人,对月当空,诵吟古今的爱情,诗会后,再经这些妓子们把其中出色的诗作,口口相传地流传出去,效果比林园诗会,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才子必然是风流的,去参加东湖诗会,别人只会说某人是风流不羁,去参加林园诗会的,却会被人指摘落入俗套了。
当然,这么多才子之中,也有务实的,也有自命风流的,所以二个诗会都是爆满的。可真正上了档次,文气盎然的诗会,却只有凉山诗会。
凉山诗会开办的时间很早,最早的时候,是士族子弟们自娱自乐的诗会,后来士族家庭们都觉得这样一个有影响力的诗会,对他们的地位是一个很好的巩固,所以就有人牵起头来,正经八摆地组织这样的诗会。
时间地点其实都不是很固定,但召开之前,必然会有风声传出,闻迅而来的才子们,也是趋之若鹜。
凉山诗会上,遍请了武陵城中的大儒,鸿学,只要在诗会上递上去一二句好诗,得到他们的好评,第二日,便能坐实了武陵才子的名头。
不仅于学业有大大地好处,便是科考不中,这才名尚在,搏一个好的出身,也是轻松的很。
另一个让才子们动心的地方,就是凉山诗会,会邀请城中的公选的花魁到场,诗会中若有好诗词,花魁现场便会吟唱一番。
顶尖才子,绝妙佳人,巨学鸿儒,巧谈妙唱,除了诗会的现场,会稍稍严谨一些之外,便没有一处不打动才子们的心境。
所以,削尖了脑袋想进凉山诗会的人,是数不胜数的。只是这个诗会却并不那么容易进。
有家世的年青学子是可以进去的;有前辈提携的才人,也有进去的资格;再有就是在城中,那些已经稍有名气的才子和学生们,也会受到邀请。至于其它想进去诗会的人,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除了这三个大一点的诗会之外,其他的小诗会也有许多,但大多都是一些要好的才俊们聚到一处,自己买些酒食,依坐在月下,高谈一番而已。
他对这些并不关心,因此了解的也不甚多,对那些所谓的诗会,也根本不感兴趣。因此对公孙老头的问话,也就不置可否了。
第十二章,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今天的第六章了)
“若是想去,老夫倒是可以往凉山诗会里塞个人。”公孙老头儿微笑地道。这就是很大的情份了,一般的才子,就是求着前辈提携,还要花费诸多心思。
他倒是能听出公孙老头儿语气中的提携之意,甚是感激,倒也不好再不言不语了,只好耸耸肩。
“教教孩童认字,倒还勉强,吟诗赋词,小子却上不得台面,‘诗会’那些事物,只是那些才子们的游戏,于我却是无缘的。得了空闲,还是研究一下做菜的手艺,把那二坛子老酒赚到手,才是要紧。”
周老不以为然,“去诗会,并不见得是去作诗的,年青人,去见识一下也并不是坏事,再说坊间对你多有非议,也需要正名一番才好。”
周老倒是知道苏三有些诗才,只以为他不敢去,所以才说出让他去见识一下的话,年轻人,总归是要求上进的,有学识的年轻人,如果能提携一把,他的脸上也是有光的。至于那些非议,他与苏三交往的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苏三并非如传言中那么不堪。哪有人不爱惜自己的名声的,有机会正名一下,岂不更好。
他听了周老的话,也只笑笑,心里想着,若是一味的推迟,反倒不美,倒不如下个狠心,好好震摄他们一番,让二老从此不提此事,于是这才不紧不慢地道。
“我宁愿‘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也不去苦思那些,‘更能销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诸如此类的情词。我行我素,于天地之间成一孤独,‘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至于那些才子们,所谓的‘十年一觉武陵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欢情,于小子却是不合适的,‘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别人要去百花争艳,那是别人的事。至于,我的那些恶名,还是留给后世人去分辨吧。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想明白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要明白生活的真缔,却只在这,看似平凡的山水之间。”
他微笑地看着二个老人家张大着嘴巴的样子。在前一世,他也经常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手里的底牌,一骨脑地压上去,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收获。今天被二老头的好意给激得,只好把这些诗词拿来填数,表达自己并不需要去那种诗见识一番的用心,看起来,效果也算是达到了。
周老指着他道,“你,你,简直是太。。”
他连忙站起来,呵呵一笑,“我还是去钓我的鱼儿去也。。”
看着他晃悠悠地去湖边钓鱼了,公孙老头才苦笑道,“咱们二这一番苦心,他倒是听进去了,却并不领情啊。”
周老生气地道,“这小子性子也太顽劣了一些,对什么事情都不上紧,这样磋砣下去,可惜了这一身的才华。”
“哎,本以为他应该是有些才华的,可刚才他一通乱说下来,岂止是有些才华可以定语的?随口诵出的那些诗词,虽不是完整的诗词作品,但便是那断断续续的一二句,却都透着无穷的妙意。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多情却被无情恼。。啧啧,这哪一句拿出去,不是妙到极致的好句子啊,却被他这样一通乱说,还说什么不屑于去作情词?我看他这情词,比谁都作的好。。”
这些诗词的句子,都是极妙的,经过岁月的洗礼,还能在前世流传,当然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精品。
公孙老头未曾听过,自然就误以为是苏三自己,闲来无事时,做下的。又或者偶得的佳句,又或是没有成篇的成句,不管怎么说,却不可能是苏三照搬别人的诗句,所以足见苏三的才华横溢了。
“奈何他‘青山看不厌,流水趣何长。’啊!他肯在我们面前展现才华,无非是想锁住我们的嘴,不希望我们再帮他设想的意思。哼,我就不信,他年纪轻轻,就真能像我们老头子一般,沉得下去心思。。。不要让我见着了机会,否则我不会让他如此安生,必要搅他一个不得安宁才行。”
周老不忿地说着,公孙老儿却摇了摇头道,“如果生性便是如此,还是不要逼迫他的好。”
“胜老此言差矣,空有才学,不能为国效力,此恨何长?他未必就真是那个性子,总之,这事,我省得的。”
公孙胜也不多说其他的事情了,让服侍的小厮递来笔墨,二老头儿,一言一语地把刚才苏三随口说来的诗句,一一复了上去。
二人于诗词上颇有造诣,因此见了新奇的句子,多半是会有印象的,何况苏三所说的句子,句句上佳,只听一遍,却让人印象深刻,二人再一佐证,那些句子,便一一显现出来。
“‘十年一觉武陵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也不知道这是说别人呢?还是写他自己。传言中,好像是说他,以青楼为家的吧?只是为什么,他那时却没有像样的诗作传出?”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半拉子的‘卜算子’,也有些意境,只是这句子中,一派淡然,一副看透世情的孤冷,倒可以看出他此时的心境。难不成是成亲宴上,被新娘子逃了婚,对他打击太大了,所以才产生厌世的情绪?”
诸如此类的议论,二个老头儿你猜一句,我猜一句,最后都比较倾向于,他被那一盘子给砸出个出世的心态来。。
就不知道,正在钓鱼的他,听到这样的议论之后,会笑成怎样。穿越重生这种事情,恐怕认真地说出来,古人也是不会信的,他们宁愿相信是神鬼附体,文曲星下凡这样的故事。因此,就算听到了这样的议论,他恐怕也只能一笑而过了。
再说玉儿捧着炸鱼块儿,走进李府。早就被守在府前的露儿给接了进去。
自少爷说不必那么小心眼之后,她带来的炸鱼块也多了起来,其实之前就算带来的少,也一定是有雨儿和露儿的份的。少奶奶对二个丫头是极好的,宁愿自己不吃或是少吃一些,也要匀给二人一点的。
只是这极好,可当不得自己的一个小指头,这炸鱼块儿,只要是她想吃,就把这当成饭吃,也只是她愿不愿意的事情。不至于要等着主人的赏赐才有。
只此一点好处,玉儿就把少爷看成了极好的人。
进到府内,少奶奶正在闺房里绣花。李家在武陵城里,有一个绣庄,专一刺绣,每年下来,也是一处绝好的营生。
李老爷子在李月儿成年之时,便把这处绣庄交给她来打理,平时的零用钱,她房里下人的使钱,都着落在这绣庄上面。便是出嫁了,这绣庄也送与她做个陪嫁。
这本是商贾家,煅炼子女经商的手段,而李月儿也聪明的很,论起经商之道,倒还真有几分李老爷子的狡劲。只可惜她不是个男儿身,否则李老爷子只怕要把李月儿,像儿子李守一一样,大用起来的。
李月儿自得了绣庄,很是花了一些心思,招揽了一些刺绣好手,竟也把分店开到了都城。她本人,虽然从来没有去过都城,却照样把京城里的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
就这样的一个女子,如果能看得上原先的苏三,那倒是一桩奇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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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果然是为了七夕诗会
“少奶奶!”玉儿行了一礼,立在一边。
她便放下手里刺绣,对着玉儿笑了笑。最近绣庄里的活儿多,七夕乞巧,回娘家的女子总要带些东西回家的,而娘家人,也要准备几副好绣品,给女儿备着,这当然指的是有钱的人家,所以连她都不得不动起手来赶赶工期。
露儿递上玉儿带来的炸鱼块儿。
她最近对这炸鱼块儿,很感兴趣,只感觉口味俱佳,嚼在嘴里还很有嚼头,不当菜吃,就是做个小吃,闲坐聊天的时候,吃上一口,倒也满口生香,吃得几日,竟有些离不开嘴了。
心里初时还有吃那人的东西,有些抹不开面子,生怕那人提出什么要求的想法。必竟吃人的嘴软,那人真要提出什么要求,倒不好拒绝了。
及至到后来,也吃得惯了,也就忘了这茬儿了,虽不认为这是应该的,可就是挡不住嘴馋。
“你家少爷,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吃着炸鱼儿,她开始觉得自己也要关心关心一下自己的‘相公’了,于是便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每天就是教书,钓鱼,然后也写写字,画个画儿,最近也说玉儿的嗓子好,要教玉儿唱唱曲子的。”玉儿有些得意地道。
“唱曲子?”她便皱了皱眉儿,这唱曲子,一般都是青宛勾栏里的教习,他如何会得这些?想必是早些年听得多了,如今听不着了,想寻个人唱给他听吧。
其实她是误会他的心思了,他只是很怀念前世的那些经曲老歌,见玉儿的嗓音很好,便动了教玉儿唱歌的心思。
倒是他喜欢听的那些歌词,在这个时代,有些惊世骇俗,所以他也一直没有下定这个决心,要教玉儿唱的。
便是真要教了,也当然是不允许玉儿往外唱的,只唱给自己一个人听便好。
玉儿见少奶奶不高兴了,也便没往下说。
她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便又问他在思友学院教书的情形。她对思友学院也是很有感情的,她与哥哥也都曾在学院里念过书的。
她还是哭了三天三夜,才进去学院念书的,虽然也没学到什么,但是写字看诗,谈书说文,她比大多数的闺中女子,却强了很多,偶尔灵感所至,也写几首小诗,足以陶冶情操。
因此她对学院的感情,当然就深一些,连带着对他在学院的事情,也更感兴趣一些。
“很好的。那些学生们都喜欢少爷授课的,少爷讲的故事可好听了。”
雨儿和露儿也在一边点头,初时她们对玉儿的少爷,是很有成见的。但是这段时间玉儿给她们洗了脑,又把那些从少爷那里听来的小故事,说来与她们听,她们也渐渐地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姑爷,也并不是那么坏的。
必竟之前,她们也只是听人说姑爷坏,不见人说姑爷好。那个时候,她们自然就认为姑爷是个坏人了。
如今有一个人,整天说姑爷这里好,那里好,又会说故事,又会玩扑克,还会弄炸鱼块,所以姑爷自然就变成一个极好的人了。
倒是她,听到他只拿一些小故事来取悦李家的那帮孩子们,不由又皱上了眉头。
她是知道他不学无术的,所以,能靠着讲故事在学院里呆住了,那也算是一种本事,只是这不是误人子弟吗?李家的这些孩子们,岂不是让他一个人给毁了吗?看来,有机会还是找二叔说一说才行。只是二叔性子古怪,最不喜欢别人管他学院里的事情,只怕要想个其他的法子才好。
“喔,过几日便是七夕了,绣庄准备了一幅大的挂壁,上面绣着‘林园诗会’四个大字,回头玉儿帮我带给苏老爷吧,诗会那天,我必然要去的。”
林园诗会,除了一些挤不上凉山诗会的才子们会去,还有许多武陵城内的商家会去,既是诗会,也是商人之间互动的一次聚会,她一心经营着自己的绣庄,这样的聚会,去参加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以往,她不好去,是因为她待字闺中,不好抛头露面,便是偶尔陪着父亲去了这种场合,也只与一帮女子们,挤在女眷区。如今,她名义上已经是嫁出去了的人,也就没有那么多阻隔了。
何况,能见识一下才子们的风采,说不定也可以发现自己心仪的对象,也未可知。等苏家把自己休出来,自己也算是成过一次亲的人了,如果不早点为自己的谋算,物色一个好的夫婿,等到年纪大了,便如何是好呢?
玉儿应了少奶奶交下来的事情,便与雨儿和露儿到边上斗地主去了。
她一边刺着绣,一边想着这些心事,累了也就停下手,夹一块炸鱼儿慢慢地品起来。她觉得,如果这炸鱼儿,不是那人弄出来的,恐怕滋味会更好一些。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原本她是极讨厌那人的,但是这些时日,他也常来家中用饭,她竟然对他提不起一丝厌恶,是他变性了,还是自己变性了?
他早早地收竿,回到学院,把新鲜的鱼杀了,用料腌好,这才出门,一路朝苏府走去。
苏老爷子把他叫回来,果然是为了七夕的诗会。
“如今,你也在李家的学堂教了一段时日的书了,听说,学生们还都喜欢你。过几日便是七夕的林园诗会,你也该好好准备准备,或可在诗会上有上佳的表现,也好为我们苏家争些脸面。”
他便一笑,轻淡地道,“还是不去了吧。”
苏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反应倒觉的正常。看来这小子之所以,能在思友学院呆下去,还真是用那些小故事,吸引那帮小孩子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才学。
也算是李家给面子,只要过得去,不是太过于带坏了孩子们,也没有强行把他扫地出门。
也是,自家的孩子,有没有才学,还用试探吗?难不成那一盘子砸下去,还真砸出一个天才不成?
苏老爷子想到这里,便叹了一口气,“便是不去诗会,也不好错过这些文坛盛事的,整日里钓鱼,难不成还能钓出花儿来?”早知道他是不太可能去参加诗会的,所以今天把他召回来,无非就是借用诗会的事情,激励他一下,让他一心向学。
他听到苏老爷子的话,也不置一词,只由着老头子去说,一味地闷着头吃饭而已。
人心总是不足的,现在自己相较与原先的苏三,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但是苏老爷子在习惯了现在的苏三之后,就有了更高的要求,这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苏老爷子见他不说话,也不敢硬逼,万一把儿子再逼回原来的模样,那可就不划算了。
“没事的时候,还是多往你岳父家多走动走动,听说你媳妇儿,文才也是极好的,有空相互讨论一下,岂不是很好?这次的林园诗会,恐怕她也是会到场的,自家的女人,总归不能让那些自命不凡的才子们去追捧的,你可不能让别人太过笑话。”
想到极有可能是李月儿,给了苏三很大的刺激,才让他转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因此每次,苏老爷子便紧抓住这一点不放,不遗余力地刺激他,要把李月儿这张牌用到极处。
他想着苏老爷子话里的意思,总是觉得好笑。
如果一个人的性格,真得可以因为一个女人,而变得这么历害的话,那还要那句‘本性难移’的话,有什么用?
老头儿是有些天真的,至少在对孩子能不能变好的这件事情上,是天真的。事实上,他的天真也变成了现实,无论如何,现在苏三已经变了,而且永远也不可能做回原来的苏三。
而这可笑的理由竟然还是那句‘本性难移’的老话。
第十四章,其实李月儿也是好心(一点,一收,一红票)
听着苏老爷子白活了一阵,吃完了饭,他便仍然往学堂里去住。
玉儿是在李府用的晚饭,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经在书房里候着了。
他一进门儿,玉儿便说起今日在李家的见闻,大多是她又赢了些什么东西,雨儿和露儿如何苦着脸之类的事情。也提到了少奶奶的问话,只是少奶奶似乎对他的行为,并不欣赏云云。
在学堂讲故事取悦学生,是一件;整天里钓鱼儿,不思进取,还要教玉儿唱曲儿的事情,也是一件。或者还有其它一些,不能让她欣赏的事情,玉儿也说不完全。
但凡是心里对一个人有了成见,想要改变他们的想法,必不是那么容易的。寓教于乐,虽有违现在主流的教育方式,但是其实是这种方式才是最能开发学生潜能的方式,她要不喜欢,他也没想着去讨好她。
钓鱼教曲不过是他的生活方式而已,也自然不需要旁人指摘,因此她有什么反应,他是很无谓的。
轻轻地一笑,才对玉儿道,“不是说过,不要把我想要教你曲子的事情,说出去的吗?”
玉儿脸一红,小舌头一吐笑道,“玉儿嘴快了嘛。”
他也就摇了摇头,不去管玉儿。拿起一本史书,就着烛火,看了起来。
“少奶奶今个拿了一副刺绣挂壁儿,让玉儿带给老爷呢。”
他便‘嗯’了一声。
玉儿又道,“绣着‘林园诗会’四个大字呢?少奶奶还说,她必是要去参加的。。”
他又‘嗯’了一声,眼睛却只是看着手里的书,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玉儿见少爷开始看书了,便退了出去。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玉儿出门的身影。微微地笑了笑。
喔,绣了‘林园诗会’的挂壁,直接派人送到苏府去便好了,至于从玉儿这里转一道手吗?还借玉儿的口,说出一定要去诗会的话,是要勾引着自己也去诗会吗?
这女人倒是有些意思,可惜这番要改变苏三本性的心思,只怕是白用了。
我本非苏三,奈何去改之?
一切顺其自然吧,他复又拿起史书,在灯下漫读起来。
在悠闲的生活中,七夕如期而至。
封朝的七夕过得还是很有气氛的,有点像前世,妇女节与情人节的联合体。
在这一天,娘家离得近的女子,大抵是要在夫家的陪伴下,回娘家住的。娘家人为了迎接女儿回家,家宴总归是要设下几桌的。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泰山大人,总是要说上女婿几句,教小夫妻二个,要相敬如宾。
七夕这天,也是鹊桥相会的日子。因此这一天也成了这个时代,最有爱情味的节日。
相互爱慕的男女们,会趁着这个时候,通过各种方式,来表达内心对彼的爱意。借着这暖暖的节日氛围,他们可以鼓起比平时加倍的勇气,向对方来表白。在此节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便会有许多佳话传出。
总之,在男权至上的封朝,能把七夕过的这么有自由气息,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也正因为此,七夕比传统的仲秋佳节,来得更加火爆,也更为年青人亲睐,便是那些才子佳人们,对七夕也是投入了更多的厚望。
于是学院,便也放了二日的节假,允许这帮孩子们回家过节。
学院里放了假,这么一空闲下来,他反而不知道做些什么了。仍旧去钓鱼,却没见着那些老家伙们,一个人钓着,也没有意思,便早早地回到学院。
到了下午,过节的气氛就浓郁起来,街上的那些才子们,就像是嗅到了什么气味似的,全都涌到了街面上,各大酒馆饭店里,也开始满座,一派繁华的样子。
学院里的先生,邀他一齐上街走走,顺便喝喝小酒,发散发散心情,他只推说身体欠佳,不太愿意出门。
待后院没有了人,他便关上房门,作起画,自娱自乐起来。画一头牛,再画一个男人,再画一个女人,再画一条河,再画无数只鹊搭起的桥。
画画就不是他的所长了,前世没有画过,这一世,也才是初学,所以画得着实有些难看,难登大雅之堂。
看看画的有些惨不忍睹,想了想,便把秦观写的那首鹊桥仙,临在画的左上角: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更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诗与这画的意境,倒也贴切。因此临在上面,也算是点出了画的主旨。
光看这字,就还有个差不多,只是这画,却配不上秦观的这首名词。这东西只好自己看看也就罢了,真要挂到墙上,再被外人看见了,恐怕要惹出笑话来的。
想罢,便卷起纸轴儿,投进画缸里,不再去管它。
半下午,玉儿从李府回来。说是李府晚上有家宴,他这个伪姑爷也是要去参加的。。
他本是无可无不可的心态,既然李府主动开口请了他,他也不矫情,便走一趟,也无大碍。
李府倒是热闹,李老爷子虽只有一个女儿,但他兄弟的女儿却是极多的,有嫁得近的,必然是要回娘家的,因此李府这家宴的规模就大了一些。
那些与李家女儿一齐回来的女婿们,对他这个新女婿,是很好奇的。一齐坐着,便问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话,他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话儿,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女婿,也就真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那帮子学生们,对他很是恭敬,见了他,都要规规矩矩地行礼,也很乐意往他跟前凑。他自然也可以看得出这帮学生们,眼睛里自发的尊敬,这不由让他老怀大悦,感到非常的欣慰。
李月儿的那些堂兄弟,显然是听说了苏三做了李家学堂先生的事情,有不嫌事大的,竟在家宴上,一力地举荐他去参加晚上的诗会,让他为李家露个脸云云。
李月儿脸上就有些难看,再怎么说,他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有没有学问,那也是内部的家事,与外人扯不上什么关系,万一弄出什么笑话,虽然她可以当作与自己无关,但总会有无聊的人,会把这些事情,往她身上扯的。
便是他一意要去了,她也要想着法子,控制住事态,不能让他受到太大的刺激。如果可以,稍稍地刺激他一下,让他有点改过自新的动力,这才是她的目标。绝不是这样,一哄而上,毫无准备地便去,回头连怎么个死法,都不知道。
只是,他对于这些堂兄弟们的起哄,不过是笑了笑,“近二日身体不适,其实也没什么诗才,这诗会倒是去不成的。”
碰到再有人窜掇的时候,他便不再重复解释,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了。
她本是有心要让他去参加林园诗会的,林园诗会就是苏家举办的,苏三是苏家的第三子,他出现在诗会上,那些才子纵然拿捏他,只怕也不会太过于给他难堪的。可是现在这种情形,他坚持不肯去任何诗会,她也有些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