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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全文阅读

作者:佛婆.     定国txt下载     定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他必须死

    “去吧,去吧。。对了,酒宴当天,杜如悔会来吗?”

    任盈盈点了点头道,“说是代表吴王来,倒是太子那边没人来,只是随了一份礼来。还有宫里来的传旨寺人秦公公,也要参加宴席的。。。”

    苏三点了点头。静静地坐了回去,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任盈盈看到苏三已经在想事情了,便静静地福了一礼,轻轻地退出了出来。邀玉儿往周府去。。

    看着院子里任盈盈与玉儿结伴走远,苏三也并没有停止思考。。

    周府的宴请,表面上喜气洋洋,其实参加宴席的客人们,私下里,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特别是李道明,杜如悔,林海录这几个。。

    小安刚刚传来的消息,说林海录已经开始大肆地在城中查找到杜如悔的下落,这说明林海录已经失去了分寸。。

    李道明只怕是不会再放过这样一个机会,这次他总该是要动本上奏了吧。。。

    这二个人应该都会参加周老的宴请,只是谁也不会在宴席中撕破脸,该有的客气,也还是会的。。。

    杜如悔也算是大胆,林海录正要拿他,他却明目张胆地露头。。不过,明面上,杜如悔自然不会怕林海录。公然出现在公众的场合,代表二皇子向周老进贺,林海录就算是再狗急跳墙,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杜如悔给抓起来。。

    苏三轻轻地闭上眼睛,眉毛不自然的夹了夹。。。这个杜如悔,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恐怕自己不能让他活。

    李道明是见过自己的,周老的宴席上,自己难免地要与他碰面。到时,李道明自然知道,所谓的‘小神仙’不过是苏三而已。。

    自己单独地跑到城外,在李道明入城之前,下了盅。这事只有李道明与邓琪英知道,若是没有杜如悔存在,他们自然也不会说破这件事,只能闷在心里猜测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情势不同了,现在杜如悔与李道明隐隐有联手之势。很难保证李道明会不会把自己也参与其中的消息,告诉杜如悔。。

    如果李道明与杜如悔说了,那这就是一个极大隐患,大到能要了他苏三的小命去。。他绝不能让杜如悔知道自己掺和在了这件事情之中。只要杜如悔知道了自己身在其中,就一定可以把自己,与那个给他送信的主使人联想到一起。。

    而那个安排给他送信的人,却正是谋划葬送了高大福等二十条人命的家伙。。。

    知道了这一点,杜如悔能轻易地放过自己?不能让杜如悔有这个想法,联想一下都不行。。有这一条隐患在,自己永无宁日。。。因此杜如悔必须死。

    苏三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小安站在门边看见,连忙把头给低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看了小安一眼,转头再看下窗外,把眼中那点寒光给掩了下去,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人走到哪里,都离不开这些纷争。。。

    他与杜如悔无怨无仇,但为了保全自己,保全自己身边的人,就决定了杜如悔的命运。今天自己可以算计杜如悔,明天也自然有人可以算计自己。。。

    上一世自己中弹而亡,这一世,难道自己又要重蹈覆辙吗?

    无声地挠了挠头,从书桌边拿起一面铜镜,静静地看着那镜子中,那陌生的脸,一时之间,他有了一种错觉。。。总觉得眼前一切,仍然不那么真实,仿佛就像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哎,既然是一场梦,一场游戏,那杜如悔,杜先生,你就不要恨我吧。。。说不定,你也会从此得到新生呢?

    “小安。。。”

    “三爷。。”

    “你现在动手,明晚之前,把唐丽带进城。。”

    “是,三爷。。”

    小安从苏三的屋子里退出来后,去苏府里牵了一匹马,出城门往氓山方向疾行而去。。。

    越吹越急的风,吹动着满天的阴云,括掉了树枝上,残存的枯叶。风中的水气,撩拔在人的脸上,让人感受到了十足的凉意。。。

    再过些日子,就要立冬了,这天气自然是,一天冷似一天。。还好这里是南方天气,若是在北边,此时只怕是第一场雪都已经下下来了。。。

    一阵冷风在林海录的脸上吹过。。。林海录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自己狂燥的举动,只能是让事态更加的严重。如今衙役抓的抓,拿的拿,已经锁回来了几百人,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主谋,最多也就是看了那印文,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而已。。

    这些人一抓来,府衙前便积满了愤慨的人群,都是被抓人的家属,事态竟然越来越严重。。。

    他不得不把衙役给撤回来,又不得已把抓来的人,都放了回去,这才平息了众怒。。

    只是他怎么也不甘心,就这样受制于人,只好再次把李师爷找来一起商议。。。

    “东翁,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就只有一个法子了。。”李师爷见林海录降尊求到他这里,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满足,但他心里的那个主意,却不敢随便就说。。

    林海录心里已经没有半分主意了,听到李师爷有法子,心中自然高兴,便道,“你快说。。”

    李师爷却不肯就说,而是小声地道,“这个主意有些过激了,小人也就是这么个想法,就算说出来,也只是给东翁一个参考,要不要照此办理,那还得东翁自己拿主意。。”

    “你只管说,本府心里省得。。”

    李师爷见林海录都这么说了,便走到林海录近前,小声地道,“为今之计,只有杀了钦差,或可有一线之机。。”

    “啊。。”林海录再也没有想到李师爷出得是这个计策。。

    李师爷见林海录颇为意外,便知道林海录根本没有朝这方面去想过,便慢慢地道,“杜如悔再凶,也要借李道明的手上达天听。吴王不敢明目张胆地干涉地方政事,也要过李道明的手。所以,只有断了李道明这只手,才能救大人于万一。。”

    “可是李道明的奏本,已经递上去了,再杀他?有什么作用。。”

    “李道明有奏本,大人也有辩折。此一番较量,太子爷未必就把大人给舍了,只要太子爷肯保,皇上那里,只会是要求李道明再加严查的旨意。。。这个时候,如果,李道明死了,被匪人杀死了,那大人就可以一推二净,把所有的责任全推到匪人的身上。撑到死,大人您这里也不过是安抚不利,缉盗不严的罪过,这罪死不了人。。。所以,只要李道明一死,大人便可从容收拾场面,把一切证据先行扑灭。等新的钦差大人来到,那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林海录转了转眼睛,有些犹豫。。

    钦差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万一事情不成,反露了马脚,那自己就更是万劫不复了。。就算是成功,钦差大人在自己的地头上出了事,他难道还逃得出干系,到时,只怕自己想在金陵有很大的作为,也不可能了。。

    李师爷见林海录犹豫,也不便多说,只轻轻地说道,“大人没有什么举动,太子爷那边是不会下死力帮大人的,杜如悔与李道明,已成联手之势,不如此,大人也是死路一条。。。”

    林海录一愣,他自己心里是极明白,他唯一可以倚仗的,并不是皇上的信任,而是太子爷。。

    如果太子爷都放弃了自己,那自己还拿什么与二皇子斗,拿什么去和李道明斗。。

    前一天,自己还以为控制住了局面,怎么才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第一百八十一章,都是宁远的错。。

    “大人与李道明之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果李道明再上一本,等皇上给了李道明彻查之权,只怕便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了。。”李师爷说完这些,略略地往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立在一边,等候林海录的最终决定。。

    他心里极清楚,就算是林海录铁了心要除去李道明。能不能除去,还是个问题。若不能把李道明一举击杀,只怕于事无补的同时,还加快了败亡的命运,到时自己也要逃亡了。。。

    这一切,都需要林大人自己考虑清楚。。

    林海录呆呆地想着,许久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道,“让何昊天动手吧,若要成功,只有用他一试了。。”

    李师爷的心轻轻一放,在略微安心的同时,又提了起来。机会只有一次,若是第一次没有成功,那绝不会有第二次刺杀的机会。。

    “是,大人。小的这里倒是有个计策,只要时机掌握的好,倒是有些成功的机会。。。”

    林海录脸色一紧,拉住李师爷,道,“走,到密室之中商议。。”

    风吹了一夜,第二天阴云散尽。。。

    一大早起来,尽管看不到明媚的艳阳,但天气是的的确确有晴下来的迹象。。。

    天晴了,心情便也好了起来。心境舒畅之下,便在院子里,多练了一会儿太极拳,直到出了一身大汗才回到房中。

    原本以为要自己动手烧水洗脸,还要自己动手做早饭。却没有料到,玉儿正俏生生地立在房中,书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呀,玉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声不响的啊?”

    玉儿显然是早晨躲过了他。。。偷偷地溜进房里的,因此他没有看到。。

    “玉儿不在,少爷就这样糊弄自己吗?这一身的汗气,不洗澡的话,岂不是要薰死人?”

    “哈哈,玉儿不在,少爷难道连水都不会烧了吗?这自然是要烧水洗洗的。。。”

    玉儿小声嘀咕道,“会洗才怪!前边都要开课了,等烧好水,还要洗,还要做饭吃,只怕太阳都下山了。。不是糊弄自己的话,就应当先烧好水,再去练那太极拳,幸好玉儿回来了,不然一定是要胡混过去的。。。”

    他听着玉儿唠叨着这些话,不觉哑然失笑。虽然玉儿不敢明目张胆地高声数落他,只敢自言自语的嘀咕,但这种感觉,却让他感到很亲切。。。

    正是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现实存在的,至少眼前有一个人了解他,关心他,数落他。。

    这也许就是生活的意义。。

    玉儿已经烧好了一大窝水,他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又用过了早饭,玉儿才急匆匆地赶回周府。。。

    苏三得了一丝空闲,磨着墨,写了一幅‘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自觉得这笔意又更进了一层,这才满意的往前边学堂走去。。

    才走到院子口,老管家苏安急急地跑了进来,说是苏东山找他,让他赶紧回家一趟。。。

    这段时间,自己这个便宜老头儿,从来没来找过自己的麻烦,今天怎么想起自己来了,再说,这一大清早的。。。。

    问过苏安才知道,原来周老头一大早,就在苏府里把苏东山给堵着了,正与苏东山说自己与任盈盈的事情。。。

    周老头在武陵城中极有身份,在学子中更是一个为人师者的大儒。因此,不管在士人中,还是学子中,威望都极高。。

    唯独与商人平日里极少走动。所以,周济一出现在苏府,立刻就把苏府合府上下给惊动了起来。

    周济要收任盈盈为义孙女的事情,早已传开。苏东山却想也想不到,周济会在办酒的前一天,光临苏府。更为惊讶的事情是:周济居然要为自己的干孙女提亲!!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这下,苏东山是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女方给男方提亲,这在封朝,于大户人家,是极少见的,这是其一;以周济的身份,亲自登门,士人与商人间互访的倒置,这也少见,这是其二;苏三早有妻室,虽然眼下有些纠缠不清,但以周济的身份,刚认了一个义孙女,便巴巴地送上门来,让苏三纳妾,这也闻所未闻,这是其三。。

    这三条,哪一条说出去,都是要让人啧啧称奇的,倒像是给足了苏家人的面子。。因此周济一进门,把话一说开,苏东山除了激动,便只有震憾的份了。。。

    不过这话经苏安的口一说出来,苏三心里就暗叫了一声‘糟糕’。。这次只怕是办了一件糊涂事。。

    以他的思维来说,儿女的亲事,双方的长辈坐到一处说一下,也就完了。。可是他却忘了,在封朝,在大户人家中,极少有女方主动向男方提出结亲这么一说的。

    任盈盈问自己能不能在宴席中,宣布二人定亲的事情时。自己一方面是同意了;但另一方面却没有考虑到,这事情应该是自己知会一下父亲,让父亲上周府提亲。再不济也应该先知会一下父亲,再找个媒人去周府说合。这是自己男方这边就该承担的责任,但自己却忽略了。。。

    可怪就怪在,任盈盈也不提醒自己;而周老头也是搞怪,居然直接就进了苏府。。

    任盈盈不提醒自己,恐怕是小妮子自觉着出身不好,不好意思提。周老头却也不提,直接就这么走进来了,只怕是心中有气的。。。

    “三少爷还是快回去一趟吧。。老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位周老爷子,又满嘴什么‘就算前面有了一个,自己的孙女也不能只得一个妾室的身份’什么的,老爷连怎么回事情都搞不清楚,话都答不出来,吩咐让少爷赶紧地回去呢。。”苏安急急地道。。

    苏三见事情都错到这个地步了,只能苦笑地道,“老管家且回去告诉周老。请他先回去,稍晚一点的时候,我会与父亲亲自去周府说这件事情。”

    苏安也苦笑道,“只怕那老爷子不会回去。。。”

    苏三一愣,继而醒过神来,既然周济来了,恐怕就不是一二句话,就可以打发他走的。看来他是要坐实自己不知礼这个名头了,或者是说,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他是不是很大的火气?”苏三轻轻地问道。。

    苏安忙点头道,“正是,原本老爷子来,大家都还高兴着,可这老爷子居然一开口就数落起老爷。。。”

    苏三摆了摆手,止住了苏安往下说,“喔,我知道了,老管家你先回去吧。。我,随后便来。。”

    等苏安走后,苏三却并不着急。先到前院与众夫子告了假,再上街,把自己与李月儿结亲时的胡媒婆找来,又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具了一个贴子,交给胡媒婆收好。

    领着媒婆儿,又请一大帮的挑夫跟在后头,在街上转了一圈,置办了许多聘礼,随买随挑,最后又在乐行里请了吹鼓,直忙了近一个多时辰,这才把事情弄了个差不多。

    便一路吹吹打打地往周府走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济公的二个条件

    周老爷子在苏府左等苏三不来,右等苏三不来,脸色早就难看的要滴出水来。他屈尊到了商人家庭,却受了苏三这等冷遇,心里哪里舒服的起来。。。

    苏东山看周老爷子不虞,哪里还坐得住。催苏安几次去思友学院,却说苏三早就出了门,找也找不见。。

    周济不知道苏三搞什么鬼,还真有些担心苏三会反悔,可是想想也不像,便立意一定要等到苏三露面。。。

    这一等,就快到了午时,苏东山没法子,要安排午饭,可看到周济冷冷的脸色,他连请周济用饭的口也不敢开。

    正踌躇之间,便听门下有人走了进来,却是苏府的小仆,领着周府的老管家走了进来。。。

    周济看着自己的老管家便说道,“你怎么来了?”

    老管家走得急,抹着汗道,“老爷,快回去吧。。。”

    “喔。。。”

    “苏公子带着聘礼,媒人,吹吹打打地进了大门,孙小姐不便露面,眼下苏公子正在一个人坐在正堂里,候着老爷呢?”

    周济眼一挑,突然便笑了起来,“这小子,现在知道错了吗?哈哈。。。来,来,来,苏掌柜,咱们同去。。”

    苏东山从一开始就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周济和苏三这是唱得哪一出,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知道只怕苏三与任盈盈的事情,苏三是早就认定了的,只是没有与自己说罢了。。。

    心里一边埋怨着苏三,却欣喜地与周济一同往周府赶去。。。

    至于任盈盈原来的身份,苏东山也早就不考虑了。。与周府结亲,胜过他办十年林园诗会。只要亲事一定,苏家跻身士族之家,那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叫周府是这武陵城中士族的代表呢。。

    哈哈,苏东山很想笑,却又拼命地忍住了。。。

    周济领着苏东山回到周府,免不了板起脸教训一番苏三。苏东山也不甘落后,当着外人的面,也是尽意地数落了苏三一番。。

    苏三也不往心里去,安然处之,一一都接了下来。人不可能不犯错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胡媒婆见苏三被二边的大人数落,便连忙把事情扯回了正题。

    其实正题也没什么好说的。。。这门亲事,二边都是同意的;婚期也是苏三定过了的;苏家有钱,一应的彩礼,都不在话下,于是大部份的细节,都是一语带过。。

    只二条,周老爷子,有些特别的要求。一是:任盈盈就算是过了门,也要时常回周府走动。。

    这一点苏东山自然是同意的,二家本就在同一个城里呆着,任盈盈要回家,那方便的很。。因此,不用苏三开口,苏东山便一口应下。。。

    周老爷子的第二个要求,那就是任盈盈过门之后,在家里的身份。。他是不认同自己的干孙女,到苏家做妾的。。。

    这话周老爷子在苏府的时候就说过,那时苏东山还拎不清楚状况。现在周老爷子再把这话提出来,苏东山状况是弄清楚了,但依然不敢答应。。。

    一发妻二平妻四小妾,谓之三妻四妾。先嫁给苏三的,当然是结发妻子,是为持家之妻。后面若再娶,最多也只能算是平妻,在家中的地位,应该是辅佐发妻持家的地位。至于妾室,那更要以下人之礼,侍奉三房的夫人。。这是祖宗的成法,千百年来,都是这样定下来的。

    苏东山自然明白,周老爷子不想让自己的孙女嫁进苏家后受屈的心思,但这事情,他还真做不了主。。

    如今李老爷子生死未卜,他自讨还做不出,把李月儿从发妻的身份上,撸下来的事情。。虽说李月儿从来没有进过苏家的家门,但这里面的事情,也都是自己默认过的,当时,哪里知道苏三这小子,变化会这么大?

    因此,休书只要一天没下,那李月儿便一天是苏家的儿媳。。。

    “三儿,这事只怕还需要你来定。。”苏东山考虑来考虑去,只好把这事情,推给苏三来处理。。。

    苏三见父亲把这事情推给了自己,但神情中却不愿意自己把李月儿从发妻的位置上赶下来。

    便朝周济看了一眼,却见周济一脸要看自己好戏的样子,摆明着苏三要是不同意他的意思,给出把任盈盈扶正的承诺,他就要发难。。。。

    可是他们哪里猜得到此刻苏三心里所想?此时的苏三,不是想着任盈盈将有的身份,也不是想着要不要把李月儿从发妻的位置上拉下来,而是想起了,前一世早已有了的真正的结发妻子。。。。

    虽然这一世,他是一个全新的身份,一个全新的开始;但记忆却从上一世,延续到这一世。。因此,要论结发妻子,那他早就有了结发妻子。。。

    以他的心思,无论如何,自己的结发妻子,都只能是前一世的她。所以,这一世,发妻的位置,还只能是她,没有人可以替代。。。

    “那么。。。便不设妻位。不管谁嫁给宁远,都是如夫人。”苏三轻轻地说着,语气中,却不容反驳。。。

    苏东山没有说话,周济也没有想到苏三会这么说,沉默了许久,周济与苏东山都点了点头道,“要不,就这么定?”

    苏东山立刻回道,“嗯,就按周老爷子的意思定。。”

    周老爷子见事情说成了,便吩咐备饭。。

    苏三因谈话中,想起了前世的妻子,继而又想起了自己的子女,心绪有些不宁。略用了几口,便收住了,往周府的后花园里发散心情。。

    行至水榭外,却见一年纪颇老的相公,正由二名年青公子陪着,正在水榭中看鱼。。

    水榭中摆着些酒菜,看来这老相公是边用餐,边赏鱼,倒是透着许多轻闲。。

    苏三站在外头看了一回,见三人面色白净,举止之间没有男人的阳刚之气,倒似有些妩媚之姿,便知这三人只怕是宫里来的寺人。那年长的,应该便是专程来传达皇上旨意的,皇上身边侍候的副总管太监--秦公公。

    秦公公似乎也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便把头转了转,目光定定地落在苏三的身上。。

    他便轻轻一笑,就水榭外头,远远地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水榭。。

第一百八十三章,一奏一辩

    “小可苏三,搅扰了公公的雅意。。。”

    “喔。。苏三?苏宁远?”

    “正是!”

    秦公公便站了起来,略略地回了一礼道,“听说,今个你送进来了聘礼?那以后就是自家人了!杂家倒也听说过苏公子的才名,那首‘鹊桥仙’,便是出自苏公子的手笔吧?如今,金陵城里的才子,都被苏公子的几首佳作给震住了。。”

    他便轻轻一笑道,“不敢当。。”

    “你不知道吧,就是皇上,也听过你的名头呢!”秦公公神秘地道。。

    苏三心中一动,伪作一惊道,“些许小儿情思,岂敢有渎圣听,罪过,罪过。。”

    “什么罪过?。。皇上喜欢的很呢!”秦公公呵呵一笑。。

    他便往怀里抽出几张银票,双手呈到秦公公面前笑道,“就算皇上有些喜欢,那也是秦公公在一边赞美所至;若是哪天皇上有些不喜欢了,还烦公公帮忙遮掩一些。。”

    秦公公微微一笑,一边很是欣赏苏三说话的语气,一边却不认为苏三会拿出许多银子。眼睛从银票上一扫而过,却被当先一张的票头给留住了眼神。。。

    打头的便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约有五张之多,竟有五千两。。这手面也算是极大了,关键是二人本不相干,一见面就送这些银子,所为何来呢?难道就只为自己告诉他,皇上喜欢他的诗?

    心里想着,这苏三必是还有其他的心思,因此也不拒,也不收,微笑着说道,“你是才子,杂家读书少,也评不来,倒真没有说过些什么。皇上喜欢诗文,喜欢公子的诗也好,不喜欢也罢,只是皇上自个的心意,与杂家不相干的。。”

    这意思,便是要苏三说些其他的。无功不受禄,他纵然爱财,也不好无故收钱。。。

    苏三于人情上,最是精明,只一个眼神便能猜到秦公公心中所想,便笑道,“家兄苏一在朝为官,平日书信中也常言及公公的厚意。便是苏三在年后,也要去金陵大考。少不得,还有麻烦秦公公地地方。。。秦公公难得出宫一趟,既然见着了,也算是小子的福缘,这些个小意思,也实在不成敬意,公公不必多心。。。”说完把手仍然往前伸了伸。。

    秦公公见苏三如此说,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心里高兴,二人便又扯了几句闲天,苏三不想打搅秦公公用餐,便辞出水榭,往另一头走进了花园里。。。

    秦公公目送苏三走远,这才把银票掏出来看了看,果然都是一千两一张,见票即付的大票头,满心欢喜地塞进了兜里。本以为这趟差事,没什么油水可捞,倒不曾想,得了这一笔意外之财。。

    这苏三倒还有些意思,说不得皇上前头,若是有了机会,还得给他添添名头。。。

    秦公公说皇上喜欢苏三的诗词,这事倒是不假。。。皇上喜爱书法,喜爱才子,这是举世皆知的事实。忽一日金陵市面上流传起了苏三的那几首词作,便有人投其所好,把苏三的诗词作一一收集起来,呈送到皇上的面前。。。

    皇上一见这诗词,立刻便喜欢上了,连着几日里,拿着这诗词反复的吟咏,竟是越读越喜欢。。。

    皇上并不非常擅长做诗,但于品诗一道却是大家。虽然苏三的几首诗词于他品来,风格各有不同,但却更加激起了他对词作者的好奇。。。

    一人之身却集几种风格,这也真算得上旷古奇才了。。。

    这日皇帝在宫中有些心烦,又把苏三的诗作翻出来读了一遍,正品到精采之处,神游千里。。却听到总管太监郭德轻轻地道,“太子和二皇子来了,就在殿前候着,这里是他们转呈上来的折子,是不是现在就传?”

    皇帝把诗稿放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二个儿子,因为林海录的事情,在他耳朵边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擂台了,这次二人联诀进来,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里有烦躁。便接过折子,看了一眼。

    只见一封是钦差大臣李道明的参折;别一封是武陵府尹林海录的辩折。

    放下林海录的辩折,先打开李道明的折子,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钦命武陵府考官钦差大臣、御史台左佥都御史臣李道明谨奏;为武陵府一府之官治,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一府俱安事:

    臣受国厚恩矣,请执有犯无隐之义,美曰美,不一毫虚美;过曰过,不一毫讳过。不为悦谀,不暇过计,谨披沥肝胆为陛下言之。

    观武陵府府尹林海录,实乃国之巨蠹,祸国之恶首。。。’

    。。。。

    看到此处,靖元皇帝不由皱了皱眉头。李道明上来这一句,就把林海录定成这样的大罪,难道这林海录当真是如此的败坏?

    脑子里转过这个念头,便往下看去,只见折中把他进了武陵城之后的种种见闻,一一写在其中。及至林海录擅闯钦差行辕,行辕中行凶杀人,还有城中风言风语的谣传,一件一件,一桩一桩地记录的详实,更在附录中附上了街头流转的印文。。

    靖元帝初时看得心头火起,继而看罢那附录中的印文,不由地又笑了。

    轻轻地把折子放在手边,默默地权衡了一回,嘴里便轻轻地说道,“若真是如此,这林海录处个腰斩也不为过。。居然勾结军人,抢劫民财,此举与强盗已然没有分别。必是平时蛮横久了,才有这些作为。否则,断不至于如此大胆。。。”

    心里又盘桓了一回,才拿起林海录的奏子看了起来,只见奏上写道:

    ‘臣武陵府转运使兼领提刑、安抚司林海录谨奏:具钦差大人李明道,滥用私权,飞横跋扈,有违圣命,恶意索贿等十罪事。。。。’

    奏折中先是自请了弹讼同僚之罪,继而把李道明在武陵城,如何借机贪敛;如何滥抓善良;又如何威逼开府大臣的事情,一一明辩了一番。更指出,擅闯钦差行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并在折中请罪。。

    靖元皇帝一一读来,心里便起了狐疑。。。如果李道明真如林海录所说,那李道明的话,倒是信不得的。这可真是有些为难了,倒底是谁对谁错呢?。。。

    歪着头想了想,二本折子往外一推,这才对郭德道,“把政事堂里的几位爱卿叫来,御史中丞徐子敬,也叫递牌子请见。都先到洪德殿,由二位皇子领着,在那里先议议这折子。跟他们说,滋事体大,要着实地议。。”说罢把奏折一指道,“朕随后便到。。”

    郭德便捧了奏折退出来,先请二位皇子去洪德殿里去候着,这才往禁中叫来了胡相爷、祝相爷、还有几位平章侍郎。御史台不在禁中,便着了一个小太监去传徐大人进来。。

    等徐子敬慢慢地进来,洪德殿里早就议了半天了。。

    徐子敬做为御史中丞,这件事情,他早就是知道的。林海录并不是什么好人,他心里清楚的很。但,在朝中做官的,哪有几个好人?只不过,有些人太过份了一些,有些人掩饰的好一些而已。。

    在朝中做官,与是不是好人,关系并不是很大。若是太子爷一力想保,皇上那里又下不来决心,这场事,最终也是要不了了之的。。。

    眼睛扫过左相吴台铭,右相祝天宫,还有政事堂里的几位权柄极重的侍郎,徐子敬才对太子爷行了君臣的跪礼,又与众人打了招呼,便立在下首,默不作声。。。

    论官品,他是正三品;便是比起政事院里的几位侍郎,官品还要小了一级,比起吴台铭与祝天宫,更是落了二级。这样的场合,一般情况下,是不需要自己参与的,但这次是御史台的人,动的本章,也正因为此,所以才找自己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苏一,你留一下。

    太子爷看徐子敬微笑道,“李道明的本子,你应该已经看过了吧?”

    徐子敬年纪有些大,已经向皇上递了请辞表,只是皇上那里一直留中不发,盖因中丞的人选,没有选好的缘故。。所以徐子敬只想全了名节,根本不想参和到太子与二皇子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

    因老态地说道,“看过的。。”

    “御史台有直奏的权力,可这折子怎么又到了二弟的手里,由二弟上奏呢?”太子这话问得轻,但话里的意思,却是直奔他这个御史中丞而来的。。

    徐子敬是老臣,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见太子爷问起,便轻轻地回道,“吴王正巧在御史台走动,看到了这份奏折,因是明发的折本,只需呈上便可,吴王体恤老臣年迈,才说要代禀的。。。”

    太子见没有问倒徐子敬,知道从他头上挑出赵允的错,是比较难的,便仍回到在议的话题上道,“这是林海录的折子,你也看看吧。。。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在这里都议了半天了,你是老御史了,没什么能瞒得过您的眼睛,您给看看。。”

    徐子敬老脸不动声色地抖了抖,双手上前接过折子,走到亮处,慢慢地读了起来,这一读就是半刻钟的时间。。

    看是早就看完了,但心里却在考虑拿个什么主意,思来想去了一番,还就是不参与的态度,才是最好。。便合了奏折,一边递还给太子,这才道,“李道明身为御史,一向清洁自律,林海录在折中所说,恐非事实;只是,说句失心的话。这人心隔着肚皮,李道明以前自律,并不代表以后,这次变没变,那也难说。这事,还需详查。。”

    太子看了徐子敬一眼,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但脸面上却不敢太给他难堪。。便道,“都议议吧。。”

    赵广是太子,在这殿上,便是个‘君’的身份,因此才有这亲指使的语气。他这话一出去,一时之间,这大殿上,便分做了二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直到靖元皇帝在一簇太监的拥护中走进大殿时,众人才伏地歇声。。

    三呼万岁之后,靖元帝一摆手道,“都起来吧。。。议得怎么样了?”

    太子刚站起来,一听皇上动问便立刻上前道,“刚才几位院事也都议过,都说李道明便是在京中,也净多跋扈,只怕林海录说的是真话。徐中丞也说,并非没有可能。。”

    靖元帝听了,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赵允也连忙上前道,“中丞大人是说李道明一直以来,都是清正严明的。。儿臣这里也以为,若是钦差大人的话,也信不过,那这满朝之中,还有谁得话可以信?”

    赵允有一句话没有明说:若是皇上亲自委派的钦差大臣说话,都没人相信。那不是皇上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吗?

    二人这一挑起头,几位侍郎便也议了起来,无非是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反正是扯不清楚事情的真伪。。

    靖元帝没了主意,便把目光看向徐子敬。。“徐爱卿,不要闷不做声嘛。。叫你来,就是要听你的想法,你也说说。”

    徐子敬这才行礼道,“是。。依老臣看。这各自说的,都有各自的理。倒不如让二人再上奏折,把实证呈上来。。好过这样争论。。”

    靖元帝正烦大家各执一词,一听这意思,却正合着心意,便道,“嗯,就按徐爱卿的意思办吧。朕在二人的折子上加朱批,仍旧发回。让他们好好地再写折子进来。。”说罢,摆了摆手,阻住众人的说话,道,“道乏吧,苏爱卿留一下。。。”

    二位皇子见皇帝不想在这话题上过多讨论,便一齐辞了出来。。

    苏一以为皇上单独把他留下,是要问他林海录的事情。。自己仲秋的时节,曾经回过一次武陵,恐怕皇上是想从他嘴里得到确实的消息。

    只是自己应该怎么回呢?站在二皇子的立场上,自己应该是要说些林海录的坏话才对;但政事堂里,自己还在吴相与祝相之下,便是中书省里的几位大臣,自己的职份也是最低的。这枪打出头的鸟,自己今天进言,进得好,那是取信了二皇子,若是一个不留神,只怕倾覆也只在旦夕。。。

    这与刚才争论的情形,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啊。。

    正想着这些,皇上开口道,“朕闻你有个弟弟叫苏三?”

    “啊。。。正是。”再也没有想到,皇帝一开口问得却是这个。。

    “文采倒是不俗,如今是在武陵,还是在金陵?明年大试,会参加吗?”

    一连声地问,问得苏一有些打不开嘴,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应该不会错过大考。。”

    “喔。。若是来了金陵,便带进宫来,让朕见见。。。

    “臣遵旨。。。”苏一有些惶恐,仔细一想,便明白,只怕是皇上读过苏三的诗词,起了爱才之心。。

    靖元皇帝说完这些,便让苏一也道乏了。。

    苏一退出洪德殿,心里先为苏三高兴了一番:能被皇上这么赏识,明年大考,只要不考砸,点在头榜三甲之列只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考出来,至少也要放个五品,真是这样的话,那苏氏一门,便有二人入仕,如此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也算是家族的幸事啊。。。

    面带着微笑,苏一一路往中书省议政堂走去。。。

    吴台铭在拐角处远远地看见,便转头对太子赵广道,“千岁爷,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这个苏一给撸下去了。。。二爷那边就是拿着他的家信,把林海录捅到了御驾之前,如今皇上又与苏一密语。。他可是二爷的人,如果他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台铭就是拦也拦不住的。。。”

    赵广眯着眼睛看着走远的苏一,有些犹豫地道,“如今被赵允压着,再失了林海录,本太子的威信就扫地了。。拿什么来收拾苏一?”

    吴台铭道,“林海录自有取死之道。他就不该闯钦差的行辕,更不该杀了二爷那十几个人。。如今二爷已经是下了狠心了。看着吧,今天这场结束,回头武陵府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只要是二爷那边的人,都会有折子上来,二爷动这么大架式,又占着理字,把林海录给拉下来,基本已成定局了。。这种情形下,林海录已经靠不住了,今天咱们保了他一场,下一场可就保不住了。。不如转移注意力,趁他们动林海录脑子的时候,把苏一拉下来。二皇子拉下咱们一个人,咱们也拉下他一个人。。。各有胜负。”

    “嗯,只是林海录,真得没法保了吗?武陵府里咱们的人还多些,真要是上折子,比数量,咱们还比不过他?”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林海录已经被人拿了死证了,硬保是保不住的。。李道明手里捏着一个叫林子祥的人的供词,林海录冲进行辕杀得便是林子祥。我听说,杜如悔的手里,还有尚活着的人证。这话可信,因为,李家被‘匪人’抓去的二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这些如果不是李道明留的后手,便是二爷那边的人,留的后手。。今天这一场,只是一个前战。真正历害的还在后头,保不下来,还要一味的硬保,把武陵府的人脉送出去了不说,恐怕还会湿了爷的鞋,得-不偿失啊。。。”

    “可是,勾引军人杀抢平民的事情,难道真是他做出来的吗?”太子有些不相信,这事是真的。。

    吴台铭心里苦笑了一声,这个太子爷还真是在上面呆得久了,下面的事情,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这话问出来,连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他都不用听林海录给他交实底,便知道这事,十之**是真的。。要不然二皇子会使这么大的力气?而且,林海录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又送来十万两银子。美其名曰,寄在他这里,他真要是逃了困,难道还会把这钱要回去?

    太子看吴台铭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也渐渐明白了一些,道,“且看着吧,派个人去武陵,若是事不可为,让林海录自尽吧,他那里知道咱们的事情太多,不能让他落在赵允的手里。。”

    吴台铭点了点头,见太子赵广要走,便跟上一步,小声地问道,“那苏一?”

    “你看着办吧,有把握,你就去办。。。”

    太子慢慢地走开,几名侍卫从旁边走近,跟在了太子的后面。。。吴台铭看着远去的太子,四处扫了一眼,便也疾步朝政事堂走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来日方长

    苏三,陪着苏东山从周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

    马车上,苏东山看着闷不作声地苏三道,“这种事情,至少要先和你老子说一声才对。。。”

    “喔。。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还有下次?”

    “为什么没有下次呢?为了苏家的子孙后代,难道苏三就只娶二个老婆不成?”

    “你。。。”苏东山无语了。。

    半路上,苏上下了车,仍旧往思友书院去住。。回到院子里时,小安已经带着唐丽在院子里候着了。

    小安则坐在檐下,唐丽则静静地站在院子里,似乎在想着心事。。

    小安见苏三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倒是唐丽,只是看了苏三一眼,略略行了一礼,便仍转开头,去看那头顶上光溜溜的树枝。。。。

    苏三看唐丽的气色不错,衣着也干净利落,精神也好,着实有些英姿竦爽的风姿,便走近来,笑问道,“露儿还好嘛。。”

    “嗯,还好。。”唐丽的语气有些淡,停了一会儿,感觉就这么回答,有些敷衍的味道,便又道,“最近她都在读书,也跟着丽儿习些武艺,就是不太爱说话。。”

    “喔。。”没想到露儿还会想习武。。“乡下她还住得惯吗?”

    “嗯,住得惯,她也是打小苦出来的,八岁死了爹妈才进的李府,早年吃的苦,也还没有忘记。。再说丽儿住的那里也不苦,不用下地,没有农活,比她在李家当下人要自在的多。。”

    苏三点了点头,“喜欢读书是好事,书读得多了,便能明白事理了。。。你哥哥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也没做什么,回去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极开朗的,现在终日里沉默不言,除了练剑,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墙角发呆。。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唐丽看了苏三一眼,心道,一定是苏三与哥哥说过些什么,哥哥才有了这样的变化。。。

    有些意外,苏三没想着唐超会变化的这么快。不过这样也好,他果然能耐着性子坐下来,不管是对武学,还是对将来的发展,都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若还是以前那急燥的性格,小孩子的脾气,只怕纵然有些发展,也难成气候。。

    “你才回去,便又把你叫来,实在是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这件事情,与林海录没有太大的关系,倒是与我莫大的关系。。。所以,想请丽儿帮宁远一个忙。。”苏三站在丽儿的身边,轻轻地说着,眼睛却顺着丽儿的眼睛也看向头顶树枝。。

    光光的树树,随着风沙沙地摆动,并没有什么景致好看,却不知唐丽为什么看得这么带劲儿,又或者看树枝是假,其实是心里想着事情?。。。

    许是终于引得苏三看向了树枝,唐丽便收回了目光,半转身往一边的苗莆走了几步,才停下来轻笑道,“三爷说笑了。。哥哥已经是三爷的人了,丽儿就算不听三爷的话,也要听哥哥的话,三爷有事,吩咐一句便是,帮忙的话,就不要说了。。。”

    “喔。。是吗?”他好像是自言自语,说完后便微笑着看着唐丽。。。。二人就这么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任由时间慢慢地流淌。。。

    唐丽不经意间,看到苏三腰带下系着的荷包,不由脸红了红,对苏三道,“你不是出门不带荷包的吗?为什么又把这荷包给挂着?”

    “哦,别人都挂着女人送的荷包,本公子风流倜傥,又是武陵城中数得着的才子。如果没个荷包带着的话,也实在不成样子,因此,便戴着了。”

    “谁说送你了。。”丽儿见苏三这么说,嗔怒地看着苏三的脸。。

    苏三便往前走二步,走到丽儿跟前,轻轻地笑道,“宁远又不是痴汉,丽儿心中所想,宁远未必猜不出来。。丽儿心里若是喜欢宁远,那是宁远的福气。只是,眼下还谈不到这些。丽儿你大仇未报,宁远也有些事情,要在心里理理清楚。。宁远不是随便的人,也从来不愿意不投入感情,便收获别人的感情。。虽然宁远已经有了一个妻子,明年还要再娶一个妻子,但其实宁远还没有做好准备。好在来日方长,咱们交往的日子还长,这些个心事,且放在心里慢慢酝酿,丽儿你瞧好吗?”

    丽儿的脸红的像个苹果,眼神有些慌乱的同时,头也低了下来。她没有想到,这么羞人答答的事情,会被苏三用这样商量的语气给说出来。。。

    有心想要把苏三猜测自己喜欢他的事情,给推翻。但这正是她心中的所想,如何开得了口?

    不过,就那一句‘来日方长,咱们交往的日子还长’,就已经听得她心花儿怒放,心情愉悦起来。。。

    可是下一刻,她在心中窃喜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不明白,他那句没有准备好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好像是确认了二人之间有着一定程度的关系,但话里也并没有给出什么承诺。。。

    总之,因为苏三大胆而突然的表白,让她感到有些惊慌失措。。

    苏三看着丽儿羞红的脸,心里也有些奇怪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自己并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前一世,就算是那样的地位,他也是‘从一而终’,逢场作戏的时候尽有,但他从来也没有动过再养几个女人的心。。

    到了这一世,也不知道是这一夫多妻的氛围影响的,还是自己原本就是个多情种子。竟然对身边的女子,这么容易动心,难道是这古代的女子,更能满足男人的占有**?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充满**了?

    “不管丽儿是什么心意,都等丽儿的大仇先报了再说,好吗?。。。今天叫丽儿来,是因为有一个人,不能不除。不过,应该会有人帮宁远打个前站,宁远就怕打前站的人,杀不了这个人,所以为防万一,才想让丽儿亲手杀了这个人。。。”

    丽儿收拾起心中的情意,慢慢地抬头道,“是谁?”

    苏三静静地看着丽儿道,“杜如悔。”

    一阵微风吹过,丽儿的脸上略略有些迷惑,不知道为什么苏三要置杜如悔于死地。只是,这些她不想去想,苏三要杀杜如悔,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因此点了点头道,“应该怎么做?”

    “不问问为什么杀他?”

    丽儿笑了笑,“不用了。。三爷只需要告诉丽儿该怎么做就行了。。”

    “喔。。那走吧,屋里说。”

    天色已经渐渐地昏暗了起来,到掌灯时分,这风也渐渐地停住了。。。

    空气中虽然还带着湿意,但温度却在不知不觉中升高。原本凄冷的夜,也只是有些凉意。

    到了第二天,一轮红日跳出地面,蒸腾的水气,便把整个武陵城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这是一个绝好的艳阳天。。

    张合清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邓琪英叫来,在大帐内好好地切磋了一番武艺。。

第一百八十六章,三喜临门(一)

    张合武艺超群,关键是极有耐力;邓琪英胜在技巧灵活,多数时候不与张合力拼。若是在战场上刀兵相见,邓琪英不是张合的对手,若是私底下一对一的较量,张合又略输邓琪英一筹。。

    因此,自邓琪英自报了家门,在他军中住下后,张合一无事,便拉他切磋技艺,二人倒是混得极熟。。

    邓琪英至此才明白,为什么姑夫要让自己与张合较量,敢情非如此,不足以亲近张合。。。

    张合往金陵去得多,也听过邓琪英这个人。心里虽然知道邓琪英这次代表李道明前来,但表面上却只当不知,只拿邓琪英明面子上的身份来对待他。。

    邓琪英是官家的子弟,习武的世家,父亲邓世雄就是近卫军的军官,他也很早便入了近卫军军籍,只是尚没有真正进入军营而已。。。

    因此,张合只拿他军人的身份接待,根本不把他当钦差的信使。对邓琪英传来钦差大人的意思,既不反对,也不明确表态。

    这些且不说,对于邓琪英的身手,张合还是很欣赏的。虽然真刀真枪地干,张合自信可以胜过邓琪英,但是邓琪英身上的武技,也有许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这几日,一没事,他就把邓琪英喊到帐内比试一番,自我感觉受益良多。。

    二人比划了一早上,出了一身臭汗,这才歇了手。梳洗过后,又用了早餐。张合才对邓琪英道,“你这身手也算是难得,能与本将军打个棋鼓相当,想来你那老子,肯定也是个硬茬,改天倒要讨教讨教。。”

    邓琪英道,“别介。。。我这是青出于蓝,再说琪英另外还有师父。因此我父亲那二下子,可及不上我。再说他年纪也大了,一年到头,正经下场子打磨的时间也极少,却没有张将军这样每天厮练的习惯,将军根本不用试,父亲定然是不会下场的。。”

    张合听邓琪英的话,并不是替父亲谦虚的意思。心里也明白,在金陵里的近卫禁军,只怕是徒有虚名的多。。真论起战力,只怕还比不上自己这支武陵军。因此心里倒是信了。

    可转念,却又有些悲哀。

    这是北边没有打过来,若真要打过来,那些没有经过战事的兵力,如何能派得上用场。。。

    邓琪英不知道张合的心事已经转到了北边的战场。还以为张合还在为失去一个比拼的对手而惋惜,便笑道,“不过,张将军若想要找个对手,不用跑金陵那么远,听说这武陵城中就有一位。。。”

    “哦。。是谁?”

    “何昊天。。”

    “何昊天?林大人家的护卫首领好像就叫何昊天。这人怪里怪气的,并不爽直。。。”张合摇了摇头道。。

    邓琪英却一摆手,仍然道,“这人为人如何,琪英并不知晓,但闻说,功夫却是不俗。。琪英曾问过师父,当今武林,江湖之中年青一辈的高手,有哪些人。。。师父的话里,便有这位何昊天。”

    张合便笑道,“江湖高手众多,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也不是你师父一个人,就能识遍的。你不妨直接说,以你师父的眼光来看,你与这何昊天的武艺相比,谁高谁低?”

    “哈哈,若是比琪英低,那琪英也不敢把他说成张将军的对手。。师父虽然没有一个一个地评价,但却说过,他说的那些高手,都是高出我许多的存在。。于是我便把这些名字记在了心里,心想着若是碰着了,倒要好好讨教一番。不想在这武陵城里,就听说了何昊天。。”

    “你们比过了吗?”

    “差事在身,不能循着私意儿来。再说他眼下正受着林府的供奉,我姑夫又是奉命查官的钦差。前个林海录更是擅闯了钦差行辕,只怕琪英与这个何昊天之间,是没有一个从容切磋的机会了。。”

    张合眼睛转了转,心里不知道转过了什么念头,轻轻一笑道,“算了,不说这些。今天是武陵城里周老爷子认干孙女的日子,老爷子还记得我这个将军,差专门送了请柬。既然这么看得起我这个武夫,那我这个武陵军的将军,还是要去捧捧场的。。你是留在军营里,还是一同回去?”

    邓琪英想了想道,“还是回去吧。。出来有几天了,也该回去了。。。”

    张合也不挽留,带了四名亲兵,换了便服,与邓琪英一同上马,打马朝武陵城疾行而去。。

    此时晨雾早已散去,路面经过前二日的冷风一吹,也吹得硬实,因此快马一个时辰,便早已到了武陵城下。。

    张合先去了城内驻扎的狼头营驻地,邓琪英也放慢了马蹄,进了钦差的行辕。。

    整个周府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样子。。

    大开的中门,十几个下人依次地站着,但凡有客人来的,便由下人们把人往里带。院子入口的檐下,专拔出了一间屋子做了‘礼部’,各色的礼品,数额不等的礼金,全部都先交到这里。。。

    二名老帐房,一人配了二个打下手的小厮。有客人交礼,老帐房一记帐,那边就有一名小厮高声地宣读:无非是某某送了礼金多少,礼品几样之类的。

    另一名小厮便负责接礼品。帐房写一样,小厮便念一样,念一样,他便接一样,然后往屋子里递送。屋子里,还有专人负责往里接进去。。

    能上今天这个宴席的,大抵都是有些身份的。。礼金至少都是十两银子起底,额外还要送上若干礼品。也有着意巴结的,一出手便是一百两。。

    这样的手面,就算是极大的了。因此礼部这边高声一唱,院子里坐着的宾客们便能听得清清楚楚。。少不得,就要议论一番,这是谁谁谁,与周老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送这么重的礼之类的话。。

    席面多数是设在院子里的,担心要下雨,原本要搭棚的。却难得天公做美,送了这么好的天气,果然是个吉日。

    因此,搭棚的东西全撤走了,便就着这大太阳底下吃着露天席,也是一桩美事。。

    礼部那边一唱名,院子里内二院的下人们,便把送礼的宾客给迎进来,自有几个二管家,揽头儿的管事,在撑着场面,安排坐次。

    周济老爷子今个穿了一身红绸的薄棉袍子,就站在正厅下与客人说话。。听到礼部的唱名,若是值得一接的客人,便往阶下迎二步,请进正厅,若是够不上份的,也要远远地拱一拱手,微笑地招应一声。。

    忽听到礼部一声高呼,“城内绸缎庄,苏家,纳礼五千两。。。”

    席间众人听到这第一厚礼,不由都惊诧起来,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有的人在奇怪,这种场合,怎么还有商户钻了进来;有的人奇怪,这苏家为什么送了这么重的礼;更有不服气的,在心里漫骂,‘这不是扫了他们的脸面吗?哪里显不出个苏家?要到这里来以钱压人!’

    却不料,一向视商人如草芥的周济,一听苏家来了人,却从台阶上走了下来。不仅如此,还急急地穿过整个院子,亲迎到院子门口。。。

    反常到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诧。。。

第一百八十七章,三喜临门(二)

    “刘兄,今个可是奇怪了。。济老先生怎么对苏家这么待见了?你可知道内情?”

    刘建扫了一眼这一席上的人,都是与自己一般的年轻才子。。这武陵城里,自赵一白,吴宇他们去了金陵之后,便冷清了许多。最近林荣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再也不见人影。只一个苏三,算是极有名气了,但平时也是老死不与众人往来。这一来,偌大一个武陵城,倒把他给显了出来。。

    不过,最近又有一些新人冒头,隐隐地抢走了他的一些风头。只是那些人出身贫寒,还够不着和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比美。。。

    刘建嘿嘿一笑,“能有什么内情,无非就是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刘建这么一说,众人更提起了兴趣,眼看着济老把苏东山迎进了正厅,便一齐小声地问道,“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刘兄说来听听。。”

    看到众人‘求知若渴’的样子,刘建也有些飘飘然了。。“济老认的干孙女叫任盈盈,但这任盈盈却原是青风楼的台柱子云香,你们可知道?”

    众人互看了一眼,便有人小声地道,“倒是听说过一些,这么说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本公子还捧过云香的场,哪里会认不出来她。。。”

    众人眼里充满了兴奋,不由笑道,“这么说刘兄艳福不浅喽?与济老的干孙女有过**之露。。”

    “嘿嘿。。不过,你们也知道,青风楼里,出得最多的,便是那卖艺不卖身的女子,这云香也是其中之一。后来一直不见,以为被人赎走了,却不料突然之间成了济老的孙女。。”

    “可这与苏家有什么关系?”有人想起前话,不由问道。。

    刘建便揶掖地笑道,“苏府有个苏大才子嘛!才子配佳人,他们是老相识了,咱们这些庸才,人家云香看不进眼里,可是大才子就不同了。。。若不是二人早就在被窝里滚过,情投意合,满场没有一个商户,济老会只请他一家?”

    众人恍然大悟。。便一齐大笑起来。自然有对苏三不服气地人下做地道,“什么狗屁的卖艺不卖身,刘兄去的时候,只怕她早就是只破*瓜了。。”

    众人又笑。。

    边上坐着一桌,便是普通人家的学子。大家凑了份子,给济老上了礼。济老爱才,眼光并不限在士人家的子弟,因此对武陵城里这新近的一批学子,也颇为关注,所以这席间也留了他们的位置。。

    这一桌领头的叫**,家里穷得叮当响,偏人生的豪杰。便是有一文钱在身,也要帮人二文钱的忙。。因此在这帮穷学生中,很有些人气。。

    **自然是听说过苏三的,心里也羡极了苏三的才名,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正与同桌说话间,却听到隔壁桌正在调笑苏三与任盈盈。。

    原本他们声音压得低,现场又吵,倒听不清。后来他们声音略略有些大了,倒让他听了个大概,不由高声对那桌道,“闲坐妄议他人非,尔等也是君子?”

    这一句话说得正大光明,把刘建这一桌说得一愣。又心里怀着异样的心思,自然不好公然地反驳**。

    便有人小声地道,“不过是个放牛的,也敢来教训咱们。。”众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并不理会**。。

    **没有听到他们小声说的话,因此也不好发作,闷闷地坐下时,身边便有人指着院门口进来的一个人道,“看,那就是苏三苏宁远。。”

    **打眼看去,只见苏宁远穿着一领藏青的秋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发髻高高地挽起,五缕轻髯随风轻轻飘荡。一条青丝绦束腰,腰带上系挂着一只红色的荷包。一举一动之间,没有年轻人的轻浮,倒有一股自然的飘逸。

    只见他目含星光,极沉稳地朝院子里张眼一望,眼光便定定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上。。。继而展脸一笑,如春风化雨,暖人心田,端地是神仙般的人物。。。

    **坐在那里呆看,见苏宁远对自己一笑,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来,远远地一揖,这才想起二人并不相识,他哪里认识自己。。神情之间便有些尴尬。

    那边一桌的刘建也看到了苏三,便招呼道,“苏兄,苏大才子,来,到这里来坐吧。。”

    席间众人听说这人便是苏大才子,都投来目光看他,苏三却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行来。。

    走到二桌之间,苏三对着众人略略行了一礼,眼光只在刘建脸上扫了一眼,便直接转到站起来的**身上,笑道,“都说武陵城里有个黑脸的才子,只怕说得便是**兄你吧。。”

    **见苏三第一个与自己打招呼,还认出了自己,而且语态又这么亲近,不由心中一阵欢喜。却被苏三说得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平时都在家做农活,只有闲瑕的时节,才会做做学问,脸黑,那都是晒的。。

    苏三早就听老夫子们提起过这个**,也知道这是个穷人家做学问的年轻人。因说道:“做学问不容易,特别是像宋兄这样的,既然帮着家里种地,还能把学问做成满城尽知,更不容易。。”

    **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苏三接着道:“前个儿,宁远还与济老说起,是不是可以在咱们这武陵城里头,兴兴义学。。就是由商家,世家,名绅出钱赞助,把愿意进学的,又学不起的年轻人汇集到一起,做学问。若是学问有做的好的,再给些实际的奖励。这个意思与济老一说,济老也是十分的赞同。并且很愿意在闲时,给大家讲讲学,这便是一件大好事。只是济老年纪大了,再让他老人家操这个心,就有些说不过去,因此,宁远想着,这事啊,还要有人从中组织。要选一个实心为众人办事的人来操办。。如果你们大家愿意兴这个义学,倒不妨推举一个人出来主事。。”

    **再也没有想到,苏三一开口,便是这个格局,这与刘建等人只知道风花雪月,聊天打屁强了百倍不止。心里激动的同时,却有些担心地道:“兴得起来吗?”

    “怎么就兴不起来?”苏三哈哈一笑,先对着刘建那桌拱了拱手,便挤坐在**这一桌上道,“这是为了苦学生们的福祉,以前没人想到,没人去做,所以,穷学生们便荒在这里了。。你们得上这个心,毕竟都是关系到自己前途的大事。只要上心,就可以兴得起来。有钱的人家,并不在乎出个百把两的银子。。可这百把两的银子,就可以给你们整出几间屋子,整出平时的伙食。多邀几家,多集些银子,还可以建一个公用的书馆。。不要怕这事难做,宁远这里有个法子,只要请济老主持公帐,又建一块碑,把赞助人的名字刻在碑上传世,我看这钱也容易集,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难。。”

    **听得眼前一亮,他现在正是苦于没有时间读书,他一个壮劳力,如果一味地读书,不为家里做事,还要吃着家里的,那实在是说不过去的事情。。。可是呆在家里,便总有事情要做,总无法静心的读书,再这么下去,过了几年只怕自己这读书的心懒了下去,只能在家务农了。。

    同样的情况,在他身边的这些朋友们中极多,若真能兴了义学,专心读书,那他们也自信不会比那些士族富人家的子弟们差。。。

    何况苏三说的句句在理,有钱人总是爱名的,如果真立一块这样的碑,恐怕还真有人肯赞助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三喜临门(三)

    “正是这个道理。。明日我就去见济老,跑断了脚,也要把赞助拉来,这件事情,一定要做起来。。。”**动心了,语气也十分的坚定。。

    一桌上的学子,都是家境比较穷,但却喜爱读书的学子,也都露出一脸的兴奋。。

    “好,有这个心便好。不过暂时也不用去求爷爷告奶奶。。”说罢从袖中抽了一千两银票,往**面前一推道:“这算是我凑的份子。。你先拿这钱,在城里找个静一点的地方,把书院先建起来。出手大气一点,不要去租,只买。买一块地方,好好地修整一番,修整的要有点读书人风骨。如果弄得泥腿子一样,像个农舍,大抵是不会有人感兴趣赞助的。。然后才是拿出立碑的名头,召集城里有些钱的富户,让书院里去参观,边参观边讲解,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请求赞助。。操作的好,书院三四年的费用都能一下子凑齐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们努力了,若是明年大考能出息一二个,那书院的名头也就打出去了,这义学就能长久的兴旺下去,到时再请一些有名的大儒来书院驻讲,未必不能办成与大书院等量齐观的学院。。。”

    这一番,既然有细节,又有大节。。说得众人心悦诚服的同时,又心怀激荡,再也没有想过,义学也能帮成那样的局面。。。。

    关键是桌子上就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原本只在想象中的事情,倾刻间便可以成为事实。。

    苏三又道,“你们算是第一批,做的事情很多,能不能办成功,就全靠在你们的身上。你们想不想以后学院有你们的名字,刻在碑上?若想,便放开胆子去做。纵然你们自己成不了千古名士,却可能为许多千古名士造就机会,这样的事情,被你们赶上,也算是难得。。”

    **激动地道,“这事值得做。宁远兄,你给书院取个名字吧。。”

    “对,宁远兄给书院取个名字吧。。”众人都叫了起来。。引得众人把目光都聚在这里。。。

    苏三也不推辞,略想了想道,“都叫书院,显不出咱们这书院的特别,既然大家让我取,那我就用个新名字,叫‘大学’。”

    “大学?大家一起学?好。。又有义学的真髓在里面,这字号好。。”**默道。。

    众人也一齐叫了起来,“嗯,好,就叫大学。。不过,只叫大学太单调了些,再给取个字号吧。。”

    苏三笑道,“字号嘛,就用地名好了。。。”

    “武陵大学?”

    “武陵大学。。好,就‘武陵大学’了。。”

    刘建在一边冷哼一声道,“什么武陵大学,真是闻所未闻,劝你们还是不要太标新立异的好,一千两,买几间屋子也剩不下几个钱了。。这么高兴,有哭的时候,筹到钱再说吧。。”

    **看到刘建在他们的兴头上浇凉水,心中本就不待见他,这会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刘建道,“小人之见,幸好其他人不像你。。。”

    “你。。”刘建正要开骂。。

    同桌的便拉住了他道,“何必与他们一番见识,且看他们如何折腾。。”

    这话刚说完,院门边便进来二个老人,一个是刘老,一个是徐老。二人都是京官退下来,在武陵养老的老官材。

    现场倒有些门生,因此二人一进来,便有许多大小官员都站起来行礼。二老也是一边走一边拱手,间或也停下来说几句话,前边周济已经走到台阶下迎候,二人却看到了苏三,便联诀走了过来。。对苏三笑道,“宁远小友。。”

    苏三正听着那边桌上说话,倒没有留心二老进来。。都是一起钓鱼的钓友,自然是十分的熟悉。。便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行礼。。。

    二老在文坛中也有些地位,学政每三年举荐学子赴金陵大考,名单也要礼节性地给二老参看。。因此,学子们哪里敢得罪二人,见二老过来,都一齐站了起来。。

    “二老身子还好?这些天下雨,倒是有段时间没有见着二老了。。。”

    二人一边让学子们坐,一边对苏三笑。刘老道,“好着呢,听说今天也是你的大喜?”

    苏三呵呵一笑,知道济老一定是提前把自己与任盈盈的事情,知会了二老,挠了挠头道,“今个儿只是定个亲,回头办酒的时候,二老可要包一个大大的红包才行。。。”

    徐老便笑道,“想拿我们的礼金,那就早点把事办了吧,否则我们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那可是说笑了,宁远看二老的身子骨硬朗着呢!若真是黑白无常来了,宁远一拳给他们打回去,开什么玩笑,没有送礼之前,不准他们来捣蛋。。”

    二老便笑,“这小子,也太狂了,下面的人都敢打。。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呢,都在叫‘武陵大学’的。。”

    苏三一笑,一拉**道,“宋黑脸,你与二老说说。。。”

    **脸一红,脸却更黑了。。他说话可没有苏三那么随意,很拘谨地把苏三刚才说的话,给复诉了一遍。。。

    二老一听便笑了,“这一定是宁远的主意吧。。也只有你才有这些个奇思妙想。。得,既然这样,咱们俩好歹也是学人,这个腰包只怕是不能不掏了。。。”

    于是二人一人抽出一张票子,一人一百两,放到**的面前。。。

    **脸皮子薄,正犹豫着接不接。。那边苏三却道,“二老那么大的二位大儒,一人才一百,少了点儿吧!苏三还助了一千两呢?”

    “哪里能和你比富?我们可是过得清苦,一百两那都心疼的不行,算了,大不了,得空的时候到你们这‘武陵大学’客座讲讲学好了。。。”

    苏三抚手笑道,“对嘛,这才是正理。一千两也换不来二位大儒的义讲呢。。宋黑脸,你可听见了,大学办起来,一个月至少要抓二老来三趟,他们都是闲人,与其花时间去钓鱼,不如往大学里走动走动,与年轻人在一块儿,说不定心气也年轻了一些,多活了几年,也是你们的功劳,这也是孝敬。。。”

    刘老苦着脸道,“看,好话全让这小子给说了。。。咱们出钱,出力,回头还是他们孝敬了咱们,上哪说理去?”

    那边济老候着二人,却见他们说得热闹,等不及了,便走过来,问道,“为什么要说理?要说理,自然是上老夫这里来说理喽。。什么事情说得这么高兴。。”

    二老见济老来了,自然要哄济老下水,便一齐把**的话给说了一遍,才道,“我们可是出了一百两,还要一旬一天到场讲学。。济老您可是本城的头一号大儒,这事可饶不了你。。。”

    济老就笑了,“我说什么事情,却是这事。早你们干嘛去了,这事还是宁远与老夫一齐提的议,老夫早就说要去这个‘大学’进讲的,说起来,你们可是落后了。。便是这赞助的银子,老夫也不能落了你们的后,你们一百两,老夫偏出二百两。。哈哈。。”

    能哄出济老二百两银子,二人只有高兴的份,哪里还会去计较济老压了他们两一头。。

    那边苏三忙道,“宋黑脸,记下,记下,回头散了席,便找济老讨要,他老人家年纪大,忘性也大,别被他给忘了,明天不认帐。。”

    济老笑骂道,“就你小子精明,今天就是你叫爷爷的日子,还不快滚进正厅里去。。。”

    刘建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这热闹的场面,有听明白的,也有没听明白,有看明白的,也有没看明白的。。

    都没有想到,什么时候,这些人什么时候与苏三这么熟的。。。

    “老人家,您先忙您的去吧,里面都是一堆老头子,大官场,我先在这聊一会,呆会再进去。。”

    二老便又笑道,“敢情在咱们面前,老气横秋的样子,俱都是假的。。。”

    说笑着,这些人便都往正厅里进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三喜临门(四)

    **收银子收到手发软,却不忘问苏三道,“宁远兄,今个儿是你什么喜事?”

    “哈哈。。老爷子把新认的干孙女嫁给宁远了,今天也算是定亲酒吧。。”

    “原来如此。。”众人便都起来与苏三道喜。。

    那边刘建一桌却突然大笑,其中有人道,“原来有一腿的事情,竟是真的。。。”

    **一怒,便要发作。。苏三却风轻云淡地笑道,“诶,不值得,不要扰了这席间的气氛。。都坐,咱们再聊聊武陵大学的事情。。。”

    刘建见苏三认了熊,倒有些不依不侥起来,“不过是认识一些过气的老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三只不去理他。。

    只听中门传来一片喧哗,本府的府尹大人,车驾已经到了门前。。席间大小的官员,都立了起来,整个院子里也静了静。。

    济老拿捏着身份,并没有走进院子,只是静静地立在台阶下迎候。。。

    刘建在一边小声地道,“什么是排场,这才叫排场,人未至,而知音,比什么俗人捧场,都要强。。。”

    说话间,林海录一身正装地转过院门,进了院子。。早有老管家上前引路。林海录拿眼往院子里一压,场面便静上一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手,目无旁人地从中间朝正厅走去。。。一直走到厅下,才与济老互相行礼,改了笑脸,稍稍寒暄了一番,这才与济老一齐走进了正厅。。

    这边济老刚进去,外面张合便带着几个亲兵到了中门,虽然一身便装,但腰间却挎一把宝剑,一进院子,礼部的人一喊,众人也是一静,将军的气势也自然不同小可。。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这位武陵军的将军。。

    张合被管事地引着,正虎虎生气地往里走,却斜眼瞄着了苏三,便把脚步一收道,“苏老弟?”

    苏三便站起来拱了拱手,“张大哥。。”

    “哈哈,到处找你不着呢,回头席散了,别跑,找你有话说。。”

    苏三也呵呵一笑道,“哪里敢当,回头到大哥狼头营去看看去?”

    “好啊。。”说罢一笑,朝苏三拱了拱手,朝正厅里走了进去。。

    刘建等人在一边看到这情景,便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见刘建等人被苏三不经意间就给压服了,心里也是高兴。同时自己也奇怪,苏三轻纪轻轻地,怎么认识这么多难得一见的人物。。

    过了不久,开席的时间,差不多要到的时候,突听到礼部那边一阵乱起,有人扬声叫道,“钦差大人到。。”

    听到这话,正厅里坐着的人,都拥了出来,立在阶下。院子里坐着的人,也在周府下人们立请之下,站了一院子。。

    只听中门炮响三通,便见李道明钦差行辕里的许多人马,个个衣着鲜亮地走进了院子。紧接着,后面便跟出来钦差李道明,再后面,又出来二名寺人左右挽着的一名老公公。这便是身怀圣旨,专为今天酒宴而来的,宣旨太监秦公公。。。

    **张眼一望,小声地道,“这人是谁?这么大的排场,钦差大人都帮他打着前站?”

    刘建在一边听见,正心中被苏三压住不服,便着意要教训**,因冷笑道,“没见识。那位是皇上跟前的副总管太监秦公公。。这二人,虽然同是钦差,但秦公公是专为今天这宴席而来的传旨钦差,此时此地,这‘位份’自然就比李钦差要大一些喽。。”

    **被刘建呛得难过,豪爽的性子也起了小意,跟着刘建的语气也冷笑道,“你再有见识,也不过就是和咱们一样,坐在这院子里罢了。。”

    刘建被**顶得一噎,侧脸道,“不知天高地厚。。”

    刘建这话还没说完,一个小太监便尖着嗓子叫道,“噤声!!。。。御前亲善副总管内侍秦公公前来宣谕!闲杂人员一概跪下,着周济,任盈盈接旨!”

    众人听他这尖声音一喊,俱都头皮一麻,慌忙地跪了下去。。

    周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香案,庄容肃穆地站在香案后面,等秦公公双手捧着黄绫袱盖着的诏谕,庄重地走到香案前,才不慌不忙地领着任盈盈伏地叩头道,“草民周济(民女任盈盈)恭请圣安!”

    “圣躬安!”秦公公瓮声瓮气地答道:“周济,任盈盈听旨!”

    说罢把手里的托盘交到小太监手里,伸手挑了黄绫,取出圣旨展读道:

    奉大札:览札不胜欣喜,济公晚年有享,朕闻之亦悦。红颜有心或无力尽孝于堂前,白首者亦当体恤其孝悌,安其心于万一。故济公此举,正合孝义之精髓,汇忠义于二全。今着任盈盈改周姓,赐宝珠郡主称号,赏黄金二十两,绵缎十匹,玉如意一柄,令其奉养济公天年,钦此!

    周济忙连连叩头,老泪纵横地对着秦公公道,“请秦公公代奏,草民深感皇恩浩荡,唯默祈我主春秋万代,国势日昌。。”

    这些也算是套话,不过以周济此时的状态来说,也算是感从中来。秦公公脸上泛起笑容,忙着把周济扶起来,说道:“圣上宽厚,于孝道上看得极重。小娘娘(太妃)不能常在济老身边进孝,心中常感欠疚。济公此举,实在是安了小娘娘的心,全了小娘娘的忠孝,这宝珠郡主的封号,就是小娘娘向皇上要来的。。”

    周盈儿见说,忙再次伏身道,“请公公代谢义母天恩。。”

    秦公公便笑了笑道,“嗯,看你也是很懂事的样子,杂家回去回禀给小娘娘,小娘娘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听说,今天还是郡主的定亲之日,这可算得上是三喜临门了。”

    说着又问济老道,“苏大才子的人呢?”

    济老便展眼一望,看到苏三。忙招手让苏三近前。。

    这边李道明在一边张眼看见,原本只是听说过苏三的才名,可这一看见,立时眼皮子就跳了一下,吓,这不是‘小神仙’吗?

    这是唱得哪一出?

    苏三不紧不慢地从院子里走到阶下。圣旨已经供奉起来,香案也已撤下。。

    秦公公亲热地拉住苏三的手臂,一边又拉起周盈儿的手,把二人的手放到一处,笑对周济道,“济老,你来宣布吧。。”

    济老一边看着苏三,一边看着周盈盈,笑着把苏东山邀到身边,这才提着气高声道:“今天这个酒,不仅是老夫认下了这个干孙女,让大家做个见证;更是老夫孙女与苏家的三儿子,苏三苏宁远定亲的日子。苏宁远,想必大家都是有过耳闻的,不是老夫夸口,这武陵城里的才名,若是苏宁远认了第二,只怕还没有谁敢认第一;老夫孙女其实也不用老夫夸口,这武陵城里家喻户晓的‘任记炸鱼’便是老夫孙女所开。”

    下面有不知内情的,不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敢情,这二小的,都不简单。。。。。

第一百九十章,三喜临门(五)

    周济接着道,“所以,且不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那也至少是天作之合。。今日是个定亲的意思,明年七夕,还要叨扰诸位。。”

    大家自然是极给面子的说些吉祥的话,便有人叫道,“这‘任记炸鱼’只怕要改做‘周记炸鱼’才对。。”

    又有人道,“应该改成‘苏记炸鱼’才对。。”

    于是众人皆都大笑起来,把周盈盈笑得脸皮发烫,益发娇艳,倒是看呆了好些年轻人的心神。。也冲淡了林海录与李道明二人之间,正在积蓄的对峙。。

    周济一边请众人回正厅落坐,一边吩咐下人们上菜。。。

    周盈盈不好意思再让苏三拉着手,便挽着周济往首席去坐。。

    苏三扫了一眼正厅,只见正厅里,摆着十来桌。便是这中午的天色,也点起了牛油顶灯,把整个正厅照得通明。。。

    秦公公笑对苏三道,“你今天也算是半个东道,应坐头席。来,给你介绍。。这位也是钦差,李道明大人。。”

    秦公公自然是因为收了苏三那钱,所以才对顺手推舟的,对苏三特别的另眼相看。。可他却不知道,苏三与李道明早就见过面。。

    苏三并不想在这种场合与李道明相认,便也只是假装初识的样子,连连作揖道,“慕名已久,今日得见尊容,实乃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李道明见苏三隐下了城外算卦那一节,以他的城府,在没有弄清楚内情之前,自然也不会点破,只是他有点怀疑,这苏三难道也是二皇子的人?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在没有进城之前,就是杜如悔派他来探自己的底的?这么说起来,杜如悔有这样的心机,那倒真是有些可怕了。。

    “哪里,哪里。倒是本钦差在金陵时,便闻知苏宁远的才名,这次来武陵,本打算见上一面,却不曾想在这里先碰到了。。果然是一表人才,颇有些‘神仙’的风骨。。”李道明嘿嘿地笑着,一边看着苏三,一边又瞅了一眼站在主桌旁的杜如悔。。。

    秦公公哈哈一笑,指着杜如悔道,“这位是代表吴王来的杜如悔杜先生。。”秦公公原本不想介绍杜如悔的,在他看来杜如悔不过是吴王府家下的一个奴才而已。。不过今天这场合,有他主子的身份在这里撑着,这头席上都有他的位子,他也不得不介绍一下。。

    杜如悔连忙对着秦公公打拱道,“当不起先生一说,就叫杜如悔便罢了。如果不是依着主子的势,才不敢与诸位同席的。。”

    秦公公见杜如悔这几句说得还对胃口,便笑道,“杜先生也不用谦虚,靖元初年,您也是进过头榜的进士,这先生二字,你自然当得起。。”

    苏三倒不知道杜如悔还中过进士,不过如今没有出仕,却在吴王府里参赞,只怕其中还有一些其它的原因。

    杜如悔便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与苏三互揖一番,谈笑了二句,算是认识了。。

    接下来的人,秦公公便不介绍了,除了林海录,想来苏三是认识的,不用介绍之外,其他的人,他也不认识。。

    李道明见林海录淡淡地坐在那里,却有意想让他接着淡下去,因此看到秦公公不介绍了,他便又介绍了起来,指着张合正要与苏三介绍,却不料张合却笑着道,“钦差大人不用介绍。。张合与苏兄弟,算是老相识了,真论起来,倒是张合该叫苏兄弟一句‘苏先生’的,哈哈。。今天也是苏先生大喜的日子,呆会儿可要多饮几杯。。”

    众人见一直不言笑的张合,突然脸上笑开了花,都感到有些不太习惯。更有些诧异的是,他与苏三什么时候,这么熟悉的。。

    李道明心里打了个疑问,在他想来,苏三既然是杜如悔的人,那与张合这么熟,会不会说明了什么呢?

    林海录也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这个苏三,心里不知道转了些什么念头。

    杜如悔则一脸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其实眼中也多少有些搞不清楚,武陵城中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个风云人物。。好像什么人都在结交他似的。。。

    不过是一个商人家的子弟。。先是周济济老这么待见;紧接着是秦公公。李道明还好说一些,那是要借抬起苏三,冷落林海录,可张合这个从不太进城的将军,怎么也与这苏三这么亲近?

    菜渐渐上齐,周济一摆手,院侧便燃起了炮仗。。三声炮响过后,这席就算是真正的开席了。。

    这席不能按圈来算了,炸鱼块那是无限量的供应,吃完一盘,便会有下人再端一盘上来,竟是管够。平时难得一见的酱料,也是供应充足,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小份,不仅可以醮着炸鱼块儿吃,也可以醮着其它的菜吃,这都是周盈盈很早之前,就准备好了的。。。

    再说这菜式当真是精美,许多菜的样式,居然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尤其是厚厚的平底铁锅烧着香喷喷的烤鱼,被下人们端上来的时候,还带着滋滋作响,四处翻溅的汤汁,只看一眼,就让人食欲大开。。。。

    如此美食当前,众人也不顾着什么形象了,一齐动手,一吃一夸,恨不能把舌头都给吞了下去。啧啧,这样的席面,这样的味道,走遍整个武陵,不,走遍整个大封,那也置不出来啊。。。

    秦公公在宫里头吃得惯了,宫里南北口味的御厨都有,他吃了这么些年,也早就吃厌了。原本以为在武陵也吃不上什么好菜,可这一桌不仅让他看得眼界大开,稍一品尝,更是让他惊绝。。

    “这,这是谁的手艺?居然比禁宫里的御厨手艺还好。。”

    周盈盈得了苏三的支会,知道不好让玉儿的名头露出去,否则万一秦公公要把玉儿要到宫里去,那苏三哭都没处哭去。再说这名头一出,回头这武陵城里,谁家要办个事,名正言顺地来找他请人,玉儿是一个下人的身分,他是给,还是不给?今天来得这些大官,可都不是什么善与的人物,因此,这名头只能让周盈盈来担着了。。

    因此周盈盈见问忙道,“盈盈的这点手艺,倒叫秦公公谬赞了。。”

    “啊。。”秦公公原本想问出是谁,便要带回宫里去的,见这手艺是出自周盈盈之手,倒是愣了,不过他也是惯于见风使舵,便笑道,“还是济老有福啊,无怪乎圣上说,晚年有享的。。这孙女,置得这一手好菜,原本要活九十九的,这每日多食几碗饭,多进几口菜,一百跳过去,又要多活好一段的,这可不是有福了吗?”

    众人便跟着笑了一回。。

    因席间有林海录与李道明这二个对头顶在那里,无论秦公公怎么说话,这气氛也始终热不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二个笑话

    秦公公来武陵有几天了,虽天天住在周府,但这些事情,他大抵也是知道的。。不过事不关己,他也只是听着看着,不管也不问。。

    倒是其他的桌上,就着这些好菜,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是酒酣耳热,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有人议论古董,接着便有人说起音律,周围坐着的都是些名士,或者官员,说起这些来,自然是口沫横飞。。

    钱知事被林海录捞出来后,钦差大人那边一点屁话都没有,他仍旧归了原职。心情高兴,今天又多喝了几杯,便微醺地晃到首席,一边与首席众人倒酒,一边斜着眼道,“诸位怎么都闷头坐着啊。。。大高兴的日子,怎么吃孤酒,来,老钱,给各位讲个,笑话儿佐酒。。”

    其实闷头坐着的也只有林海录,杜如悔,李道明而已。。也不知是不是周济的特意安排,偏偏这三个人都坐了一处,再夹一个闷着头喝酒的张合,因此这首席竟是半边热闹,半边凉。

    苏三与周盈盈坐了一处,正窃窃私语的空档,便听到钱知事跑来发这酒疯,心知这姓钱的,只是佯醉,其实是想要借说笑话儿,借机给李道明一点难看。

    在场的众人,有一些是济老的私友,有一大半却是官面的人物。。这里面的纠缠,别人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却亮堂的很,因此钱知事这一开口,大家就知道有好戏码上演,因此喧闹地厅堂里,便静了一静。。

    只有天香指着苏三和周盈盈,对着虞凤道,“凤姐姐,你看,他们俩桌子底下,手都拉到一处去了。。”

    虞凤早已看到苏三在桌子底下抓住了周盈盈的手,再听天香点破,不由笑道,“怎么?羡慕吗?好好巴结你盈儿姐,说不定苏大才子一高兴,把你给赎了去,填一房也并不是不可能。。”

    天香眼睛一亮,继而笑道,“妈妈肯放?”

    “苏大才子肯收你,妈妈就是不肯放,也关不住你的心啊。。。”

    天香便拍了虞凤一下道,“尽寻女儿的开心,说来说去,他哪里会看得上我?咱们娘俩,是同病相怜呢!”

    “呸呸,谁与你同病相怜了。。”虞凤慌乱地把天香这话给堵了回去。。

    那边钱知事已经开始讲他那笑话了,刚才他说话还有些不太利索,感觉有些醉意,此时说起话来,却通畅了许多:“那还是小弟做秀才的时节。。一次远游,走到了一处道观。这道观里有一位道长正在与游客们胡吹,说是一口气,可以把顶窝(锅)中的鸡蛋给吹起来,在空中翻一翻,仍旧掉回窝(锅)里。。大家就笑问他,你那顶锅怕不是个碗儿大的锅吧?这道长却取来一只顶锅,真就是普通人家烧水用的灶顶锅,手从小锅口伸下去,能进去半中胳膊。锅底尖尖的,若放一个鸡蛋进去,别说是吹了,便是拿在手里晃那顶锅,也难得动弹一下。。”

    “众人便都哄然道:绝不相信。于是每人出了好几十文,凑了几两银子,要激那道士吹一个。。那道士也不推辞,真就拿了一枚鸡蛋,放在锅底,用力一吹。。还真神了,那鸡蛋在锅壁上一滚,居然还真从锅口被吹了出来。。众人大惊,却见那鸡蛋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叭’,没有落在锅里去,而是砸在了锅沿,一下给镶了进去,蛋里的蛋清沿着锅壁就往下流。”

    “有人不服气,便叫道:恁你这道士,明明说好这蛋在半空中转一圈,仍掉回窝(南方人口音)里的,怎么就‘窝囊下流’了。。”

    大家伙儿一听,这锅沿挂一个带囊鸡蛋,磕破了又流着蛋清,可不就是‘窝囊下流’了吗?不由俱都大笑起来。。

    只是钱知事这最后几句用了些文人的心思。又是‘道士’隐隐指出一个‘道’字;又是‘明明说’,指出个‘明’字。道士的祖师爷便姓着李,这几句话,显显地就把‘李道明’给隐了进去。偏偏最后一句更是直指李道明‘窝囊下流’了。。

    无非是想借这个笑话,报一报自己被抓进钦差行辕的仇,意指:李道明这个钦差大人,把自己捉去了,却留不住自己,无比窝囊的意思。。。

    这点小心思,自然也有没听出来的人,他们便只当是笑话来听了;只是现场有心的人多,哪里会听不出来钱知事这点心思。。。因此有大声叫好的,也有沉默不语的,也有冷脸相对的。。。。

    李道明却只是平静着脸,一言不发,不知是喜是怒。。

    林海录见钱知道说得贴切,正中了他的心意儿,便笑道,“这个笑话儿,有点意思,哈哈。。来来来,大家为这个笑话儿喝一杯。”说完心情愉快地一饮而尽,有拍马屁的官员,跟着起哄儿,也是一饮而尽。。

    李道明心里暗道:死到临头,还不自知。面子上却不肯让林海录就这么压着。只是,这地方他有些孤单,除了杜如悔还可以依靠外,并没有什么人可以撑着这场面,不想被压着,却总不好自己直接上手与钱知事这么个人物,打擂台。

    杜如悔便一笑道,“我这里也有个笑话儿。。。”

    李道明立刻接了下文道,“喔,那也说来听听嘛。。”

    杜如悔看了一眼林海录,转眼对着李道明笑了笑,却把眼睛看在空处,一边说,一边做出回忆的样子,嘴里便轻轻地道,“这事是发生在如悔早年间的一件真事儿,说起来有点怪,并不能完全算是笑话儿。。。那年,如悔还年轻,有些不太懂事。古语有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正是抱着这一腔子的心思,于是身上带了几两银子,就想着要走南闯北。谁知没有出去几天,这银子便花得干干净净,才知世事艰难,无钱寸步难行。。本想着投一处学友家里打打饥荒,可又贪走了几步路,走到一处河边的山坟场。又饥又冷,实在是走不动了,恰巧又下起了夜雨,便只好在一棵大树下避雨。。。也正是秋天的节气,雨却下得怪,就好像专为把晚生留在那里一般,一会儿便歇住了。正准备走出这乱坟山再寻地方歇脚,却听河边有人说话。。”

    杜如悔说得轻,若不是这厅里灯火通明,杜如悔说得这些还真有些渗人。大家因要听他说话,便都禁了声音,场面就更加静了。。。。

    “那时候,年轻,无知,胆气壮,不知道什么叫怕。因偷偷地摸到边上去看,只见三只小鬼,一边儿说话,一边儿拿着块木板儿,挤在一处雕刻。。听见一只鬼道:你手脚快点,这活要是完不成,可没有饭吃。我在一旁纳罕,这鬼也要吃饭?又听另一只鬼说道:这是谁的手笔,居然要咱们老哥几个亲自动手?又一鬼抬头道:哪里那么多费话,早点做完早点交了差使。。一阵凉风吹过,我趴在路边,衣裳已经湿了,经风一吹,浑身凉意入骨。担心被鬼发现,这个时候,才醒过味来,知道害怕了,可爬起来想走时,身子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竟爬不起来了。于是只能等这三只小鬼自行散去,可左等右等,天都快亮了,这三只小鬼才完刻完那些板子,又忙着掏出一些草纸,不知从哪里变化出来的污血,一骨脑地喷在木板上,便拿那草纸往上去拓。。。堪堪拓了一叠,一阵暖风吹过,天边现了一丝光线,这三只小鬼便化成一团阴风散走了。。”

    “我朦胧地醒转,才发现身子能动了,以为是在做梦,但乱坟岗就在眼前,几只小鬼刻下的碎木屑也都还在,最奇的是那草纸的拓本,居然也遗了二张,鬼画一般的鲜红印子,就在那草纸上飘着,我打眼去看,只见那字在草纸上游动,一会儿竟变成了阳间的文字。。”

    杜如悔说到此处,便收住了口,不在往下说。。

    自然有听到心痒处的人,举口便问道,“上头写了些什么?”

    杜如悔一笑,等大家都张口来问了,便一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个文稿的抬头。。写道:不屑子,从冥间劝父文。”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有几个不明白事理的笑出了声音,却被这猛然一静的场面给吓住了笑声。。

    子丛是林荣的字。杜如悔把‘子丛’化在这最后一句话中,却有意地把‘子从’给断开,却瞒不过有心的推敲。

    杜如悔若是不断,那最后一句便成了‘不屑,子从,冥间劝父文。。’。这话竟是直接奔林海录而去。就是不提林荣的字,光是‘劝父’二个字,就能让人敏感地想到前二天发生的事情。。

    而且杜如悔毒啊。直接就把林荣给点进了阴间,这似乎在暗示,林荣已经是只死鬼了。。

    林海录早就知道杜如悔开口,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这一暗箭射过来,他是躲也没法躲,正扎在心窝里,差点能把腔子里的血给喷出来。。

    脸色瞬间变成了雪白。。。

第一百九十二章,做几首便唱几首

    满厅里的气氛也立刻降至了冰点,要看林海录怎么接这话茬子。。

    林海录手捏得紧紧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杜如悔,却始终忍着,一句话也没说。。

    李道明看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却板着脸对杜如悔道,“诶,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张口便是鬼啊鬼的,多不吉利。。认不认罚?”

    杜如悔幡然悔悟道,“哎呀。。光顾着讲笑话儿了,却忘了这茬,失礼失礼,自罚一杯。。”说罢,站起来,用酒杯点了点了林海录,一饮而尽。。“敬,那只劝父的小鬼。。”

    林海录‘卟’地一口窝心血吐出来,惊慌了左右。。

    周济忙道,“这是怎么来的。。快,快。。”指挥着下人上前搀扶。。

    林海录却强撑着扶了桌子站起来,对着上前的下人摆了摆手,忽对周济笑道,“罪过罪过,这几天身上一直不爽,这一口瘀血吐出来,心头轻快了许多。有劳济老上心了,搅扰了这酒席,实在是抱歉。。”又从容地对着众人道,“抱歉,抱歉,这里先请辞了,还望恕罪。。。”

    周济也只好拱手道,“请便请便。。。”

    林海录一抚袖,看也不看杜如悔,从侧厅转了出去。。。

    杜如悔冷眼打量着林海录,脸上始终保持着戏谑的笑容。。

    李道明却是大好,等新席上来了,一改刚才闷不做声的模样,频频举起杯来。。

    苏三闷着头吃了一回,看着林海录消失的人影,一瞬间,心里不知道转过了多少道弯,总觉得林海录就这么走了,事情结束的太简单。。。

    正想着这些,李道明却点名点到了自己的头上,“苏大才子,今天算是三喜临门了。宝珠郡主,咱们就不去说了,你与济老是各得了一喜,没说得,牛刀小试也要把你肚子里的学问,当众晒一晒吧?”

    秦公公也起了哄道,“对啊。。。听说大才子是出口成章,此情此景,再也没有放过他的道理。放心地做来,回头杂家向皇上回奏的时候,也好有些故事可以说道。。”

    有人听了这话,不由羡慕起来苏三,做一首诗,能传到皇上那里,这可是出息大发了。。倒是苏东山有些心慌慌的,他之前对苏三是半点信心也无;如今是稍有了一点信心,却从未亲眼见识过苏三的才情,因此有些不安。。

    张合也道,“对啊,对啊,作它个十首八首,那个谁谁谁,花魁不是也来了吗?给唱一唱。。”

    天香在一边听见,便站起来道,“只要苏公子肯做,做几首,小女子便唱几首。。”

    周盈盈怪天香也瞎掺和,瞪了天香一眼,天香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仍然只是看着苏三。。。。

    周盈盈有些为难地看着苏三,还真担心苏三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上,一时心慌了,做不出什么好诗。。

    却不料苏三却对她笑了笑,宽了她的心,才轻轻松松地站起来。先用手把天香招到身边,笑道,“我做几首,你便唱几首?”

    “嗯。。”天香一见苏三嘴角挂着坏坏的笑,心里便有些慌。上次被苏三吓了一手,这次该不会又出什么妖招吧。有点不确定,看了虞凤一眼,想从虞凤那里找点底气,却看到虞凤别着头,根本不往这看,也只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若是唱不出来,可要罚。。”

    “这个。。”天香有些要打退堂鼓了。。

    可是这情景,其他的人哪里会让这小妮子往后退,一起嚷了起来,“作不出,要罚;做出来,唱不出,也要罚。。”

    “罚每人脸上亲一个。。”有人怪叫起来。。

    有更大胆地,嫌乐子不够大,叫道:“罚对着每人说一句‘我的亲亲心肝。。’”

    天香却像是与苏三给顶上了,对着众人福了一礼,等众人平息了一些,才款款地笑道,“若是唱不出来,小女子便认罚。但这罚你们说了不算,小女子说了才算。。亲,可以,但只能亲一个人,那就是苏三。”

    众人便一起大笑起来。。叫道,“美女难过才子关喽。。。”

    天香又道,“若是苏大才子,想让小女子亲呢?那就不妨做的难些,让小女子唱不出来。。”

    众人见天香反将了苏三一军,不由觉出点意思来,有人叫道,“宁远老弟,管她呢,就难为难为她,她若想亲老弟,再容易的词,都唱不出来了。。。哈哈。。。”

    苏三脸皮极厚,天香这惯于风月的女子都脸皮红透了,他还是一副落落风清的样子。就好像别人不是在调笑他,而是在说一个与他一点都不相关的人似的。。

    秦公公出来主持道,“得嘞,大家都静一静,听听大才子能做出什么难为人的诗。。。”

    只见苏三一抬手,对着众人打了一个围揖,笑道,“谢天谢地谢诸君,原本无才哪会吟?随口几句玩笑言,雅俗共赏一笑谈。此情此景,没有才情,只有一些笑谈,能不能合着众人的意思,大家都饶着宁远吧,若是觉着行,便请诸位再饮几杯,若是觉得作得不好,好歹可以听听天香姑娘的美音,是不是?。。。天香姑娘可要仔细听喽。。。”

    天香见苏三根本不像要认真作诗的样子,不由有些头大起来。。

    边上有人准备纸笔要记苏三所作的诗,苏三一摆手道,“不用纸笔,宁远这诗,不管是谁,听一遍都能记住。。”

    众人见他这般说,不由都认真听了起来。。

    却见苏三从桌上端了一只盘子,盘子里却是炸鱼块儿,苏三便指着这炸鱼块笑对天香道,“一块,”

    “嗯。。。”天香不解。。

    “二块,三四块;”苏三一笑,这才对着众人道,“五块六块七八块,九块十块十一块。”

    一边读诗,一边点着炸鱼块儿,稍一停,控住场面一静,才慢慢地说道,“块块都是炸鱼块。。”

    “卟哧。。”众人尽皆大笑起来。。

    有人便叫道,“唱。。天香姑娘唱来听听。。”

    天香讶然道,“这也叫诗?”

    苏三却一笑,转脸对周济笑道,“济老您给句公道话,这叫不叫诗?”

    周济无言,笑着道,“倒都押着韵脚,只是这也太油滑了一些。。。叫诗,但不能算。。”

    天香忙对着周济一福道,“还是周老爷子,公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还是亲一个罢

    “再来一首好的。。。”

    苏三呵呵一笑道,“好,那就再来一首。。”略一沉吟笑道,“鸡叫一声,撅一撅。。。”

    苏三把突兀地把屁股撅了撅。。满厅一阵‘卟哧’声,弄得院子外头的人,都挤到厅口来看热闹来了。。

    天香看苏三搞怪,倒没想到苏三有这样的一面。。真人不露相啊。。

    “鸡叫二声撅两撅。。。”

    众人大笑,叫道,“鸡叫三声撅三撅。。。”

    “这要撅一百下,老腰都要折了。。哈哈。。”

    苏三却不紧不慢地一收笑道,“三声唤出扶桑日,扫退残星与晓月。”

    这后二句,显出了文采。众人细细一听,品出了一些味道,不由一齐喝了声采。。

    “好。。这首作得好,应该算了。。”

    天香哪里肯唱,这一撅两撅的,唱出去,不要笑死二个?因对着周济道,“济老,还得您主持公道。。”

    周济便一指苏三道,“带点正经,好好地做一首出来。。”

    苏三见周济如此说了,便只好收住玩笑的心思,对众人道,“雅俗共赏,俗的有了,这雅的,也来一首。。”

    便低头闷闷地括了一下脑子里的诗词,这才慢慢地诵道:院大厅小,台阶上下吵。醉里武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笑。孙女陪侍席东,宾客酒意正浓;最喜孙婿无赖,席头笑吟乱诵。

    张合听罢大笑道,“济老,看来您这孙女婿今晚,是没法正经了。。。那个谁,天香花魁,就这一首了,这回济老做主都不成了,快快唱来。。”

    天香苦笑道,“那小女子,还是亲一下苏公子罢了吧。。。”

    苏三倒是有这个贼心,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却没有这个贼胆。他估摸着,真要是犟上去了,天香还真能亲得下去,于是先打起了退堂鼓,笑道,“有事,兄弟服其劳,张大哥何在。。这美差,小弟还是让给大哥罢了。。”

    众人都不肯,天香也不肯。。

    张合爱莫能助地道,“不是大哥不帮你,是没人想让大哥帮你。自己播的种,还是自己去收结得果吧。。。哈哈。。”

    天香见苏三往后退,心中略略有些失望,自然也没有上赶着往前凑的道理,便笑道,“应该说,有事,姐姐服其劳才对。。盈儿姐,小妹这个美差,就让给您了。。”

    这一让,大家便不反对了。正是要看苏三与周盈盈这一对的好戏。。一时兴起来了,喊破了屋顶,一个认亲席,倒哄成了‘成亲宴’的架式。。

    周盈儿耐不住大家的哄抬。。。苏三也知道,不亲一下,是下不来台的。与其扭扭捏捏,不如光明正大。。

    他自然是无所谓的,这戏码在前一世,那早就是见怪不怪的。。只是在封朝,公然演这种肉戏,还是少见的,因此大家的情绪那是异常的高涨。。。

    周盈儿再放得开,终究还是害羞。。

    他便高声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大家转过脸去嘛。。”

    却没人他听说这个,越哄越闹,一波一波儿的,再也没个休止。。

    盈儿想想没有法子,只能横出去一条心,轻轻地亲在他的脸上。。

    大家便‘呼’地一声喊起‘好’来。。可苏三却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了,他要用实际行动,向众人证明,周盈盈从今天起,就是他的女人。。

    因此盈儿的嘴唇在他的脸上,轻轻一点的同时,他便把脸一转,双手轻轻一揽,把盈儿揽进怀中,双唇深深地印在盈儿的唇上。

    周盈盈再也没有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苏三会如此的豪放,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慌乱,双手用力地想推开苏三,却哪里推得开。。

    她没有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当他的舌头如灵蛇般地撬开她的皓齿,带着闪电一般的触动,接触到她的舌头之后,她整个人已经有些晕了,失去力量的身体,松软的瘫在他的臂弯中,双手已经不知不觉地勾紧了他的脖子。。

    整个现场安静了下去。。。有人害羞地把脸给别了过去,有人则直勾勾地看着二人这番露骨的表现。。

    把脸别过去的是虞凤;直勾勾地看着的,是天香。。

    周盈盈的舌头无意识地跟着他的舌头舞动,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完全坠入了他的温情之中。。

    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经久不息。。

    可是这个吻也太长了一些。。掌声停了,二人还在激吻之中。。

    张合不得不出头当个恶汉,叫道,“得了,兄弟,那里头比这桌上的菜还好吃?吃二口就得了,别一下子全吃光了。。”

    众人一时笑翻。。

    苏三这才略略有些心满意足。。这可以算得上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吻’,草草收场的话,确实有些亏待了自己。能进行到这种程度,还算差强人意吧。。

    扶住喘着粗气,把脸埋在自己怀里不肯抬头的周盈盈,气定神闲地看了一圈大厅,目光落在大眼瞪小眼的天香身上笑道,“你,要不要试下?”

    “啊。。。”天香夺路而逃,毫无形象地跑到了虞凤的身边,再也不敢看苏三一眼。

    众人又是大笑。。。

    虞凤看着苏三温柔地拉着周盈盈的手,坐回了席间。便轻轻地抚开拉着自己手的天香道,“拉我做什么?刚才你就不知道顶回去?他未必敢亲。。”

    天香笑道,“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天香不让给盈儿姐了,让给凤姐姐。。嘿嘿。。”

    虞凤脸一烧,骂道,“饶舌。。”

    林海录从侧厅出来,穿过回廓,急步走到大门边,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地哄笑声,心里早已是恨意涛天。。。

    回到府衙,吴同早就跟了过来。。“大人,您没事儿吧。。”

    “哼,没事。正要找借口早些离开,这样更好,最自然不过了。。”林海录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吴同把城防图打开。。

    吴同指着图道,“杜如悔是与何应文一道来的,从周府到何府,如果中途伏击,杜如悔最有可能逃走的门,是东门。。”

    林海录仔细地看了一眼城防图道:“伏击是打草惊蛇,目的是逼杜如悔走。。你带兵,一旦伏击开始,便装出缉凶的样子,带兵把提举司衙门给我围住,不让杜如悔有进去的机会。。东门是重点,但其它三个门也要有人盯着,画像他们手里都有,就让他们在门边死盯,不管他从哪个门里走出去,至少都要有一队人跟上去,我府里的那些护卫,都是好手,你只管去安排。。。。然后,你就把城门给本府关上,明早之前,一只鸟都不许给我放出去。。。。”

    吴同点了点头,把图一收,带着人就走了。。

    何昊天见吴同走了,便轻轻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林海录的眼光闪过何昊天,冷冷地道,“七年前,你被人追杀,浑身是伤,正好本府仪仗经过,救下了你。。这事,你可还记得?”

    “大人的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林海录点了点头道,“今天晚上,你若是能杀了李道明,那我还是个大人;若是你今晚杀不死李道明,那本府就不什么也不是了。。。我也不要你没齿难忘,七年里,你帮本府做了不少事,今天再为本府做这最后一件,做完后,不管你是留还是走,本府都送你五万两银子的花销。。也不枉咱们相识一场,你可省得?”

    何昊天并没有因为五万两而动色,只是淡淡地道,“但凭恩公差遣。。”

    “你去吧,今晚驿馆火起之后,你的任务就是找准机会,把李道明杀掉。。”

    何昊天一拱手,闷闷地应道,“是。。”便干净利落地一转身,走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钦差行辕的铁平

    “李师爷。。”

    “小的在。。”

    “陪我坐着吧,本府这心里总突突地跳,再也没个静下来的时候。。”

    李师爷勉力一笑道,“尽人事,听天命。。。这事,筹划的算是万无一失了,能不能成,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小人观今日这天色,白天这样大的日头,晚间必有一场大雾,这正好便于我们行事,只怕这位钦差大人,是在劫难逃了。。”

    “还有杜如悔那匹夫,不杀他,难消本府心头之恨。。”

    “杜如悔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书生,前次消磨了他的人手,已成了无*毛的鸡,只要把他赶到城外,断了他与何应文的联系,他是跑不了多远的。。”

    林海录缓缓地闭上眼睛,好像要放下心中所有的纷乱,但身体却直挺挺地绷着,松不下劲来,只是轻轻地说道,“但愿如师爷所言。。。”

    这已经是他的最后一搏了,若是能成功,借助太子的力量,自己还有重新振作的希望;若是不能成功,不用等圣上削爵免职的旨意到,就这武陵府里的那些牛黄狗宝,墙头草们,就能要了他的命。。

    墙倒众人推,便是太子爷也不会沾他这一身的腥臊。。半月不到的时间,就被逼到这步田地,宦海沉浮,当真是瞬息万变啊,真个犹如做梦一般。。。

    就这么枯坐着,过了许久,一阵急急地脚步声传了进来。。。

    “禀报大人。。”门厅下,侍候的门子喊道。。

    林海录把眼一睁,静静地看着门子道,“讲。。”

    “何大人的车驾在城中被人伏击,死二人,伤五人。。。”那门子看林海录只是静静地听着,一点额外的表情都没有,便接着道:“吴大人已经亲自事人,去了提举司衙门,派人询问大人该如何处置?。。”

    “唔。。”林海录这才假意一惊道,“青天白日,居然又有贼人当街行凶?那贼人抓住没有?”

    “据说是没有,贼人放了一阵乱箭,见何大人护卫人多,便逃散了。。”

    “这帮贼人,真是大胆。传本府钧令,命守备吴同便宜行事,若有必要,便是四城城门,也尽可以封。。。”

    门子忙急急地下去了。。

    林海录扫了一眼一边静坐的李师爷,轻轻地问道,“似乎是个好兆头?”

    李师爷便笑了笑道,“东翁不必过于担心,您这个开府的大臣,没有那么容易就倒的。。多少人指着您吃饭呢?”

    稍稍地宽了宽心,林海录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他要是倒了,还不知道要跟着倒多少人,这些人就算不为他着想,也要为自己着想。自己在这里做事,他们就算看出点什么,也断没有倒缚一绳的道理。。

    正想着这些,突然又一个门子急急地穿着院子,跑到厅下,神情有些慌张地道,“报,报大人。。”

    林海录的心,被这门子的神情给惊着了,骂道,“回家报你妈去,慌什么慌,家里死了人吗?说,什么事。。。”

    那门子被林海录骂得无语,只得强压住心神道,“钦差大人。。”

    林海录心中已然是一惊了,他对李道明的行动是安排在晚上,白天根本没有做什么安排。既然自己没有什么安排,那按正常来说,李道明在周府用过席后,只会是在回钦差行辕,怎么会有信息传来?

    林海录强自镇定地道:“别急。。慢慢说,钦差大人怎么了?”

    门子喘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道:“钦差大人的车驾,被匪人袭击了。。”

    林海录竦然一惊,整个身子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不可能,自己绝然没有这样的安排。

    李师爷也是一皱眉头,紧问道,“什么人袭击的?有多少人?抓到人没有?”

    门子把消息说出来后,倒也平静了些,见李师爷问,便答道,“没有抓到人,据说人也不多,只有几个。。”

    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又有门子走到厅下道,“大人,钦差座前都虞候铁平大人拿着钦差行辕的移文,正在门下等候接见。。”

    林海录的脑子有些乱,李师爷便对二个门子道,“你们且下去,把铁大人带到侧厅,就说老爷更衣后便至。。”

    遣走门子,李师爷一转头对林海录道,“大人,且勿要惊慌,小人以为,钦差遇刺,只怕是钦差大人自己弄得一个小把戏而已。。”

    林海录脑子里闪过一道电光,瞬时间头脑清楚了起来。。不错,这城里,敢动钦差的人,也只有自己。自己没有做,那一定就是李道明自己弄得把戏。。他这么做,无非是坐实自己坐镇武陵府,管治已经到了人人皆危的地步。光天化日,堂堂的钦差仪仗,都有人打主意,这责任不是他的,那也要算到他的头上。。

    “这个老匹夫,这是铁了心地要把本府往死路上逼啊。。哼哼,还好咱们已经有了定计。。”

    李师爷则道,“大人应该立刻下令,把四城城门尽皆关闭。。不让钦差大人有机会把奏折送出去。。。”

    林海录忙一点头道,“这会儿功夫,杜如悔要逃也该是逃了;就算没逃,也顾不得他了。。来人,传本府钧命,令吴同即刻关闭城门,没有本府准许,城门不许开启,更不许有一人出城。若有冲门者,乱箭射死不论。。”

    “走,李先生,咱们会会这铁平。。”

    说罢二人起身走到侧厅。。

    侧厅里,铁平一脸的怒气,正在厅里打转转地走动。。

    一见林海录与李师爷进来,便行一礼道,“见过林大人。。”

    不等林海录回礼,铁平便气冲冲地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武陵府的府治已经乱到这种地步了吗?前日听说有贼人闯进民宅行抢,已是不信。。今天居然有贼人大胆到,打钦差的主意。。这也太肆狂了吧?”

    二人不知道:铁平是身在其中,故意这么演戏;还是李道明连他也一并瞒过了,让他出面打这个擂台。总之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形,林海录都要一体接下去。。

    “怎么可能?就是借贼人一百个胆子,他们就敢对钦差动手?难道铁大人手底下那几十号人,是吃素的不成?”林海录诧异地道。。

    “林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铁某有意欺瞒大人不成?贼人当街行凶,看到的可不是一个二个。。铁某还听说何大人的车驾也被贼人袭击,二死五伤。。这事可是有的?林大人不用解释,有什么话,您与钦差李大人说去。。这是钦差大人的行文,林大人给个说法吧。。”

    李师爷上前接过行文,递到林海录的手中,林海录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草草地写道:青日当头,武陵大郡,盗贼蜂起,官家且难求自保,况乎平民耶。尔一府之首,身兼提刑、安抚司职,岂无渎职之嫌?速平息乱事,坐席听参。

    行文中不仅要求林海录把这乱事,给平息下去,而且还明明白白地说要参他。

    李道明遇刺,原本就是李道明自己一手的策划。可如今李家的事在前,又有那些印文把自己给抹黑了,再发生何应文遇袭的事情,就算李道明这事不是林海录弄出来的,只怕也没有人相信是他弄出来的了。。

    李道明是看准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才弄了这一手。林海录心里骂,这李道明也不是什么好鸟。。

    面上却一整道,“请铁大人上覆钦差大人,林某这就派人把钦差行辕保护起来。。”

    铁平一摆手道,“保护不是办法,缉拿住凶手才是关键,这一点,不需要铁某来提醒吧。。”

    这二句话,铁平说得**的,竟用上了教训的语气。铁平对林海录在行辕行凶的事情,一直就有症结,碰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留他情面。。

    林海录强压住心火,陪着笑脸道,“这个自然。。”

    铁平懒得听林海录的话,一摆手,也不多说,“告辞。。”说罢,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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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介绍:
他在前世是一个商业的巨子,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无意中出现在了一个全新的历史朝代—-封朝。
在这里,有诗有画有美人;有歌有酒有逍遥。。
只是,就算他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他那属于异世的光彩,又如何能让他逍遥。。既使他不情愿,他又如何逃得开那即将到来的乱世,又如何逃得开身边人,对他的期许。。。
拥你入怀。。是美人?是江山?还是二者兼有。。谁又能说得清楚,道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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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定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定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