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小气!
玉儿其实是有点教不来,所以才默许了她们来向苏三求教的。而众人也是看着完美店的姐妹们活得风声水起,有了心气,才这么着急。
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若是相差的太远,自然会不服气。撑着这口心气,较上了劲,心里急了一些,才有了这般商量,实在是没有与玉儿过不去的意思。
有姑娘便道:“其实。”
“没有什么其实!”苏三直接打断了姑娘们的话,怒意十足地道:“你们不懂可以去问玉儿。玉儿不懂可以来问宁远。宁远不懂,大家可以坐在一起慢慢的探讨演试。天底下,再没有试不出来的味道。这些才是真正应该有的学习态度,我问你们,这些你们都做过了吗?没有!为什么没有?其实就是你们急了!怕比不上一起出身的姐妹。包括你虞凤,还有你玉儿,你们所有的人,心态就没有一个端正了的!你们以为做厨师很容易吗?你们以为好吃的东西,十天半个月的学习,就可以鼓弄出来?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宁远可以明摆着告诉你们,想做一个好厨娘,没有一年半载的功夫,你们出了不师。就玉儿这水平,在宁远的眼里,也还差得远。”
苏三喝了一口茶,缓了一口气,心气才稍稍平和了一些道:“这就不是谁教的问题!关键还在于自己的钻研。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玉儿教给你们的,都是玉儿自己领悟的;宁远教给玉儿的,也只是宁远领悟的;你们要掌握的是,基本的要领。至于关键的地方,还是要你们自己去细细地揣摩!这并不容易。揣摩的好,做出属于自己风格的菜式,那就是幸运;揣摩不出来,就多少流于平庸。你们当中,能出来一两个非常出采的,就十分的了不得。”
“总之一句话:抓住基本原理,创造自己的方法!每个人做菜的手法,都不要想着刻意去模仿,一定要自己亲试亲为。另外再教你们一条捷径,那就是分工!你们当中,自然会有刀工好的,自然有对配菜很独到的,自然有人对某些菜式领悟更深的,未来你们的发展之路,当然是样样皆要精通,但眼下,你们分工合作,在各自擅长的方面进行加强,也许一两个月之内,也是有希望开起酒楼的。这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而且还需要你们夜以继日地去练习!但前提是,心要静,不能急。”
苏三再放缓神情道:“宁远可以承诺给你们,只要你们的水平达到一苏三认可的程度,那宁远一定找一个绝佳的机会,帮你们把酒楼开起来,给你们扬名!但你们也要答应宁远,要好好地向玉儿学习!弄不清的地方,要静下心来思考,这样才会有进步。师傅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我们要尊重事实,事实是玉儿的水平就是比你们高,你们既然连玉儿的水平都没有达到,那就不要奢望太多。”
姑娘们被苏三这连打带消地一番说教,说得心下惶惶。心情先是被苏三一怒打压了下来,继而再被苏三说出师要一年半载的时间,给打压的无比沮丧。自信心正被击破的同时,苏三却又给她们指了一条明路,把可能开店的时间,缩短到一两个月之间。
心情还真是几经波折!不过经历了波折的心思之后,她们浮躁的心,也算是安份了下来,不再急功近利了。只是这些姑娘们好歹是见过一些场面的人,再不会那么容易便被苏三给完全唬住。她们最习惯的工作就是从男人身上掏出点什么。
虞凤是因为个人的原因,不敢说话!而天香则有些豁出去了的样子,看着苏三道:“既然公子是玉儿的先生,而玉儿又是我们的先生,那做为师祖,公子就教教我们,提点提点我们,也没什么妨碍啊!大家都知道您是个大忙人,也没想着整天里霸占着公子,至于对人家这么凶巴巴的吗?”
天香起了这个头,姑娘也就一个个使出看家的本领,一个个娇嗔起来。把所有的不是,再推回来的给苏三,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苏三大呼受不了。不过他也早知道,不露一两手,是震不住她们的!打一棒子,自然还要再给个甜枣。否则这群女子,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地就过关。
因说道:“你们也知道本公子是很忙的,就算是完美店的事情,宁远现在也是一句都不过问的!不过,既然大家都有这个意愿,那看在姑娘们的面子上,也为了让玉儿了解了解怎么当先生,这一中午的时间,苏三就指点指点你们。”
姑娘们见苏三同意教她们了,便一齐欢呼起来!虽然只是短短一个中午的时间,但只要苏三肯教她们,那就给她们带来了无比的信心。
苏三便领着玉儿与一众姑娘来到众人学厨艺的地方!
苏三先不急着教,而是把场地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这才摇了摇头,对玉儿道:“玉儿,你过来!”
玉儿忙走到苏三的跟前!
苏三变出折扇,一边摇着一边道:“做师傅呢,也是一门学问。你说你,练个厨艺,还在那么一个小房子里练,那怎么能行?十几个人往里头一挤,看都看不清,还学个什么劲?回头,你去找下人,把这院子规划规划,先给每个人都垒出一个灶台来。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就在院子里头边说边教,她们就在这院子里边听边做。”
玉儿为难地道:“可是这大冷的天?”
“大冷的天?学艺还怕吃苦!冷怕什么,不是烧着灶吗?再说也没让她们就干站着吹风,做起事来,不就不冷了吗?”
姑娘们听得脸一白!好家伙,敢情这师祖比师傅可狠多了!还好没有让苏三亲自来教,现在似乎想起来,要是苏三来教她们,听说还要到街上跑步,晚上还要写什么总结;平时还要喊什么口号,还要唱什么奇腔怪调的歌。想到这些,众姑娘突然感到,跟着玉儿学,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苏三继续道:“还有一个钱的问题。我知道现在玉儿是没有收她们的钱的,一应的东西,又都是你给她们提供的。这就有问题了。你是师傅,收徒弟自然就是要收学费的。你若是不收学费,徒弟便以为学东西很容易,会不珍惜,会漫不经心!你只有收了钱,多收钱,收到她们心痛,她们才会正儿八经地用心学。”
“给她们准备东西,那更是没有道理的。回头你告诉她们,一应的厨具她们要自己准备!教学时,不管是你用的食材,还是她们用的食材,都要她们自己去采卖。你千万明白,对她们不要太客气,该骂的要骂,不听话的要训,你越是给学员们脸色,学员们就越会蹬鼻子上脸。自古严师出高徒,你不严,不是为她们好,而是在害她们!这事,你得好好合计。”
姑娘们跟在玉儿后面,听到苏三这话,那真是要吐血了。她们没想到,苏三居然还这么抠门。可是她们也反驳不出什么话来,苏三与她们非亲非故,确实没有道理这么贴着钱来教她们。
苏三这会儿功夫,倒是说上瘾了,又接着道:“学习要有一个学习的态度!教学也要有一个教学的态度!玉儿要准备一个,为期一个月的教学计划,还要准备一个约束的纪律。再这么放羊似的教与学,那就是浪费时间。这里头,你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你一定要清楚,有了纪律,才有动力;有了计划,目标才明确。要不然学十年,也是白搭。”
玉儿连连点头,但却听得云里雾里!这些都是她之前,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
苏三知道玉儿听不明白,但这些话,他其实不是说给玉儿听的,而是说给身后一众女人们听得。玉儿不明白的事情,她们应该能听得明白。
回头他自然会协助玉儿把这一方面加强起来,玉儿不懂不要紧,做出来之后,她就自然会明白了。反正自己下的命令,玉儿执行的能力,还是不缺的。不过这样一说,自己还是给自己加了一桩事情。看来只有能者多劳了。
“盈儿,你过来!”苏三看到周盈盈也挤在中间凑热闹,便叫了一声。
周盈盈是参加过苏三正式培训了的,自然知道苏三的历害。她见众人这就开始摇头,心里却在道:这才哪跟哪啊,与她们那七天比起来,这么轻松的状况,简直是没法比的。正想着这些,却听苏三点了自己的名,吓了一跳,连忙习惯性地小跑到苏三的跟前,站得笔挺!她可不敢开小差。
苏三最恨学员们开小差,在这方面处罚的尤其严厉!李月儿就因为走了一下神,被苏三抓住,把前一轮处罚的一百六十俯卧撑,变成了三百二十个!那天是李月儿那组的恶梦。以至于此后许多天,她们连做梦的时候,都是俯卧撑。
那种极端的惩罚,效果是,直到现在,周盈盈只要一听到苏三的声音,就会全神贯注地听,生怕漏听一个字。虽然培训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第139章,刀功!
“是!”
“你给我打下手!去到厨房里洗几根萝卜过来!**!”
**在人群后头站着,见苏三喊他,连忙应‘是’,跑了过来。他要参加武举,并没有跟着苏一到成都府去!就算不参加武举,其实他也只想跟在苏三的身边!因此他一直呆在苏府里,整天跟着小安屁股后头,小安管家长,小安管家短地叫!生怕苏三把他赶出苏府。
“去把案板搬到院子中间来!还有菜刀也拿一把来。”
“是!”
苏三对姑娘们道:“学厨艺,首先要练得就是刀功!刀功好,才事半功倍;刀功不好,则事倍功半!刀功是基础。我不要求你们都刀功练好,但一定要有一两个刀功好的人,否则你们分工合作,也就失去了意义。你们仔细地看,今天宁远就告诉你们,真正的刀功好,要好到什么境界!”
苏三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心里想。恐怕自己也只有刀功可以拿得出手了,前一世他就在刀功上花过功夫,这一世,他又专门练了三影刀,又有念力打底,要想震住这帮姑娘们,也只好拿刀功来显摆一下了。否则,还真不好交待。
气定神闲地等候着**把东西准备齐全!那边周盈盈也洗净了一筐萝卜。有大的,有小的,有弯的,有直的,有红的,有绿的,有白的,一齐堆在案头上。
苏三拿起刀,先掂了掂重量,又试了试手感,随后又取来磨刀石磨了一遍才道:“好的工具,才是良好的开端!记住:永远不要做没有准备的事情!”
见姑娘们一脸受教的样子,苏三这才从筐里头,挑了几根合用的萝卜!在自己的手边摆好,才又抬头对众人道:“仔细看!用心学,回头再好好地练!别到时候说宁远没有教过你们。”
一院子的人,还有几个下人,也挤在门下,远远近近地,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要看苏三下刀。
只听苏三说道:“好的厨工,一辈子只用一把刀!不好厨工,一个月就要换一把刀!好与不好的差别,就在于这用刀的区别上。普通人用的是刀,而高深的人,用的则是意念;刀随心动,心随规律而动,用起来应该是这样的。”
一边说着,一边极小幅度地舞动起手里的菜刀!
只见那刀在苏三的手里,好像突然变活了似的!如一团银蛇一般,上下左右飘忽不定,把一段萝卜给包裹了进去。只眨眼的功夫,萝卜便被去了皮。
“民以食为天,厨工一定要谨记节约,不要浪费!削皮时,既要削去外皮,也要尽可能多的保留食材,这是厨德。”
苏三一边说着,手却没有停!一段白萝卜到了苏三的手里,瞬间变成了细如白丝的一团,被苏三铺在盘底!一段绿萝卜,被薄成了几片蝉翼一样的薄片,放在一边待用!苏三又取了一段有些弧度的红萝卜,对着光线,举着刀,时快时慢地反复削动。
难下刀的地方,苏三自然而然的动作放慢,易下刀的地方,苏三的动作又大开大阖,看得一众人是目瞪口呆!没用多长时候,苏三便把红萝卜削成一个美人的形状!随后极快地用绿萝卜制成的衣服,往美人身上一穿!
一个绿衫红袄的美人,立在雪中,活灵活现!
苏三又极快地用白萝卜削出一顶帽子,盖在美人的头上,遮住面部的红色!继而刻出雪山,放在盘边;又刻一条小白狗跟在美人的后头。
一眼看去,一幅极美的雪地美人景致,便跃然盘中!
所有人都已经紧紧地靠近案前,一阵阵的惊呼不已。
苏三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放下念力的同时,心下亦是惶惶。
这东西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若不是自己有功夫在,要做到这些,还真是为难!尽管这样,自己眼下做的这些,与前一世的那些大师级人物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看着一众人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苏三笑了笑道:“这才是入门级别的功夫!三年的厨工,没有动手之前,眼里只有食材,只知道切薄切厚切形状;六年的厨工,一看到食材,脑子里就已经有了即将要做出来的菜式;九年以上的厨工,才可以随意地支配手中的刀,盘中的菜!这还得是用心,用意,有天赋之下,才可以达到的程度!”
众人一阵向往!再看案上,萝卜皮都被削在了一个盘子里,没有乱成一团;没有完全用去的食材,也整齐地放在另一个盘子中,以待下次取用!整个案头清爽干净,让人感觉一切自然有序!关键还是苏三拿刀的动作,娴熟的技巧,让观者赏心悦目,自叹不如。
而**则看出更深一点的东西!他是武人,自然是特别在意苏三用刀的手法。他发现,苏三在案板上下刀切那团铺盘底的白雪时,刀身根本不与案板接触。既要把萝卜切断,又不与案板碰撞,这其中的眼力,拿捏,当真是让人叫绝。
这种情形,是用刀的人,用刀到了一定的境界时,才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难怪苏三说,善用刀的人,一辈子只用一把刀呢!
天香听到苏三一番对厨工描述的话,不由满眼星星地问道:“那宁远的手艺,是练了几年的结果?”
苏三算了一下,断断续续地也有几十年了吧!只是几十年才达到这样的结果,自己显然不好意思说,也不能说。就算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便笑着反问道:“你看呢?”
其实这也很好猜,苏三实际的年纪就摆在这里!厨艺也绝不是苏三的主业,想见花在这上面的时间,不会很多!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是个两三年时间到底了吧?两三年的功夫,练到这般境界,她们也不知道是进度快,还是进度慢。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练刀功,一定是要花时间的。
苏三不管众人的猜想,拍了拍手道:“只要你们用心,做到今天这样,绝不会像你们想象中那么难!一天一个时辰,把刀拿在手里,一年后,你们要是做不到苏三今天这样,那只能怪你们没有什么绘画的天份,与刀功无关!”
姑娘们听苏三这么说,不由精神为之一振!
“当然这只是基础,一天也不止一个时辰,想尽快出师,那就要安排好自己的学习计划!基础很重要,其他的也要全面跟上,重要的是,保持心情舒畅。心情好,菜的味道才会好,否则会变味的。好了,玉儿你带着她们练吧!以后每天从她们中抽出表现最好的学员,给本公子做菜。”
苏三说完这些,便不再与这群女人多说了!距离产生美,这是一定的。好手艺不能随随便便就露出来,何况苏三现在倒有点担心,这些女人会不会壮着胆子提出其他的要求。
再提其他的要求,他可没有办法满足!因此,还是早走为妙!
苏三一走,院子里不是热闹了起来,而是完全地安静了下来!下人们刚才不敢走近细看,现在见苏三走了,这才敢走到近案前,都来看那用萝卜刻出来的美人!
栩栩如生的人物,远近相偕的景物,憨态可掬的小狗,这简直可是一幅艺术的精品!下人们被彻底的震住了。
而一直就近观看的姑娘们,此时的想法,却早已从震惊之余变成了更深的沉思!
因为苏三此举,完全倾覆了她们的认知!她们也并不知道,原来菜肴还可以这样做?也并不知道,就只一个切菜的功夫,就要练成这般模样才算是合格!
苏三虽然只是略试了身手,但苏三给她们的冲击,却是无以伦比的强烈!
玉儿此前没有亲眼看到苏三动这样的手,因此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以前少爷夸她菜做的好,总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还常常沾沾自喜。现在看起来,少爷的本领,自己连十分之一,都还没有学到!亏自己还得意洋洋,自以为了不起,哎,看来什么时候,都不能自大;任何时候都要不断地努力才行。
玉儿暗下决心,从今天起她也要从头学起!一点一滴的积累,再不要荒废了大好时光!
苏三并不知道自己为了脱身,所露的一手,会给这些女人们带来巨大的改变!对他来说,这件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毕竟开酒楼,是为了让虞凤有一个安心生活的方式!若想靠一个酒楼给自己带来额外的巨大收益,那还是不现实的。除非开成连锁的酒楼还差不多,但厨师是很难复制的资源,想很快地靠这个赚钱,还是差些意思。
何况他也不想这些女人们每天为了钱,不停地去炒菜!他的设想是,未来虞凤开的酒楼,要致力于做好每一道菜,这样才可以无限地提高菜的价值。最好一天只做三席!一席最少也要一百两起价。这样才做的轻松自在。
否则一想到虞凤没日没夜地站在灶台前做厨娘,身形渐渐地开始变形,脸再被油烟烤的通红,苏三就一阵阵地不舒服。
一天只做三席,收三百两银子!足够了。赚的钱,足够女人们很好的生活,又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练习厨艺,精艺求精。最终达到厨艺上的高峰。能做到这些,人生价值也得到了体现,人这一辈子也就充实了。这对她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第140章,情报节略
放下这些想法,回到自己的书房,在书桌后坐下来后,才示意小安把听潮轩的呈情节略取过来给自己看。
小安小心地取出钥匙!从加锁的柜子里,取出两本大册子递给三爷。
苏三接过来,细细地翻看起来!
节略从年前的一天一报,改为了年后的两天一报!若是有紧急的事件,或是自己重点交待的事情出现了最新的进展,才会特事特报。考虑到情报工作的危险性性,与最近城里并不太平的情势,苏三已经开始让**跟着小安一起,慢慢地接触这一块内容。
这两本大册子,一本是前天的情报节略;一本是昨天的情报节略。苏三取了前天的一本,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信息,都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苏三还是从这些小事上,看出听潮轩的成员们,眼下工作的热情。
把册子放到火盆里烧毁了!又取出第二本册子。翻开第一页,便见唐超用笔在重点情报上加了的勾!沿着勾画的部份,仔细一看,却是前一段时间嘱咐唐超的,有关于金陵学子秘密聚合的事情。
节略的内容表示,听潮轩已经有人打进了金陵的学子中间。只是学子们并没有什么特别具体的想法!有些主意,还没有拿定,正在商讨的过程中。但从学子们商量的细节来看,他们想要闹一闹是一定的。
苏三想了想,抽出一张纸!又抽出案头的一本书,映照着书中的内容,写下一组一组六位数的数字。
这六位数,前两个数字代表书的页码;中间两位数字代表该页码中书页的排数;最后二位数字代表该排中的第几个字。每一组六位数的数字,就代表一个字。
把这张写满一组组数字的纸条送到唐超的手里,唐超再把数字对照着书一翻,就能译出纸条上的内容。这是最普通的情报传递方式。
苏三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唐超明白情报传递的重要性!不过,这只是极简单的传信方式,听潮轩要开始准备自己的密码本,并且按级别的要求,设置不同的密码本。
写好信后,苏三并不急于递给小安!而是把节略后面的内容全部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把这本也放到炭火里烧了。
再想想没有什么事情要在信中补全的,这才把信折好,交给小安道:“你带着**走一趟,要注意安全。随着‘听潮轩’在金陵城里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我们一定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永远不要小看了别人的智力,一切以为别人很傻自己很聪明的人,其实都是最大的傻瓜。一个小小的失误,有时候,都可以带来致命的伤害。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情报工作,千万不可大意!”
小安郑重地点了点头,苏三这才挥挥手,让小安离开。
尽管小安的表现越来越沉稳!但苏三还是有很深的担心。因为小安从跟着自己走到今天,太顺利了。顺利原本是好事,但这种顺利一直出现在这么年轻的小安身上,那就很可能是一件极坏的事情。
一直没有生过病的人,一旦病起来,就是要命的病!
苏三倒宁愿小安错上一回,付出一些的代价,得到一些教训。没有失明过的人,永远不知道黑暗有多黑!没有受过伤害的人,也永远不知道痛有多痛。纸上得来的教训,终归是浅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才是刻骨铭心。
或许自己可以安排这么一件事情,让小安充分地认识到这一点。
失败是成功之母,没有母亲,成功也不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因此,小安眼下,需要的不是成功,而是失败。
小安并不知道此时三爷正想着怎么‘算计’他,怀揣着苏三交给自己的信,小安喊上**一起走出苏府。
**急忙跟上小安的步点,小声地笑道:“小安管家,咱们这是上哪儿?”
小安笑道:“还是上次去的地方!”
**顿时收了脸上的玩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不放心地摸了摸腰间藏着的短刀。
小安看到**小心的样子,手一下就摸在了腰间。心知那里藏着一把短刀,便微笑道:“不用这么小心,我们就是去传封信!”
**见小安神情轻松,便挠了挠头道:“总觉得上次见的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所以。”
“放心,那些人,都是三爷的人!都是自己人。”
**这才放松心情,与小安在街头慢慢地晃着。直到没有发觉有人跟踪,两人才轻轻地晃进一条小巷,走到一间独门独户的小院子门前。
这里是‘听潮轩’的一处秘密据点!
这处据点的唯一职责,就是与小安接洽,在‘听潮轩’与苏三之间,承担起传递消息的责任。今天上午,小安陪着苏三从大理寺出来之后,才刚刚从这里取走前两天的情报节略!前后才一个时辰的功夫,自然是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的。
小安按照约定的方式,敲响了院门。里面却又没有任何声息!
**看到门下的缝隙里,有个光影晃动了一下,似乎有人在门后面,从门缝中往外看。小安并没有查觉这些,**身上带着武艺,对这些却很警觉。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前一次来的时候,小安一敲门,里面并没有什么迟疑,便有人走来开门,今天怎么会有人在门后面朝外看?难道是小安管家的暗号记错了。
小安与**说过暗号的事情!
敲门有暗号,进门有切口,每一次都要不厌其烦地重覆才行。**虽然觉得大可不必这么复杂,但也不得不承认情报工作,存在许多意外。情况的变化有时也很突然,不可能每次都保证有熟悉的面孔来传递情况。因此,多数情况下,都只认暗号,不认人。对得上暗号的,便是自己人,对不上的,便是有情况。这无可厚非。
**见小安没有察觉这些,正要提醒小安一句,却见门‘吱’地一声打开了。里面有个男人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地把身体一让,示意两人进来。
小安正要抬脚,却见不是惯常接待的人。正有些迟疑,要问切问,却听见正厅里有人咳嗽了一声,抬眼去看,却正是代号‘飞雪’的情报员。便消了疑虑,领着**走了进来。
第141章,打击!
开门的男子,在两人进来后,便手脚麻利地关了院门!
小安不去理会这些,而是与**轻快地走进正厅。正厅里,飞雪正靠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小安不禁笑道:“这大白天的,闭目养神呢?”
飞雪却没有被小安的话惊醒,仍然静静地斜倚在椅子当中,自然是没有应答小安的问话!
一阵冷风吹过,小安打了个冷战,感觉飞雪的脸上,有一种不同于寻常人的白。正有些转不过脑筋,却听**一声断喝道:“不好!有埋伏,快走!”
小安一惊,手脚顿时一片冰凉,再看飞雪时,才明白,只有死人,脸上才会这么白。这白是没有一丝血色的惨白。
“嗖嗖”两声尖啸从正厅的一侧悬梁中射出!
**早已取出短刀,用力一磕,一刀磕开射向自己的一支。眼看着另一支就要扎进小安的胸口,就着身势,把小安往边上一拉。却听到‘卟’地一声闷响,一只箭扎进了小安的左臂。
小安感到一阵钻心的疼,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幸好,再没有暗箭袭来!看来,对方是想留活口,否则,再有几支箭射来,**纵然可以保全自己,却没有办法护住小安。
正厅的一角,传来一声咳嗽!
这声音,正是刚才两人听到咳声,也正是这一声咳嗽声,引得两人看到厅上的飞雪,这才中了圈套。
**小心地护住受伤的小安,警惕地看着四周。
只见门外闪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开门的男子!房梁上也跳下来两个人,再加上厅角两侧闪出来的两个人,总共是六个人。
六个人团团地把**与小安围住了。
**着意地打量了两个从房梁上跳下来的人,见他们手里只有弓没有箭,才明白,难怪只射了两箭,原来就只有两只箭!**又眼睛一扫,团团地看了一眼这六个人。
这六个人虽然都是封人的打扮,但是眉眼之间,却像极了原人。
原人善射!刚才那两箭,就很见功底。难道这些人是原人?原人擅长摔跌并不擅长使用兵器,因此在有武器的自己面前,普通的原人,是很难近身的。
**快速地估计了一下这个场面,虽然对方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但是自己未必就收拾不了他们。就算收拾不了他们,逃走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现在这情形,自己再不可能独自逃走!
“你的同伴已经受伤,你一个人难道敌得过我们六个人?放下刀,我可以留你们俩一条性命。”一人微微地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
字正腔圆的金陵味,若不是与这些原人在一起,**一定以为这说话的人是封人!
不过,这人的话,**却不敢信。刚才还以为他们是要留活口,所以才射了两箭,现在看来,他们是没有箭了,这才放的手。刚才那两箭都是奔心口来的,看来对方是必杀自己两人的心。
在这种情形下,**要是信了这人的话,那才真正是束手待擒呢。
**心里暗暗拿定主意,要拼一场,却有意地流露出弧疑的样子,似乎要信对方的话。
对方乘机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只是误打误撞走到这里,再没有恶意!放下刀,一切就还有商量。”
小安怕**信了这人的鬼话,连忙道:“别信他们,张大哥,你闯出去,禀告主人!主人会给我报仇的。”小安奋力地挤到**的前边,张开双手,背对着**叫道:“快走!”
六人见小安态度这么强硬,怕事情再有变化,便一齐朝前扑了过来。
**连忙一拉小安,装作往外逃。却在起势的时候,一勾小安的脚,一拉一勾之下,小安‘卟嗵’一下,摔了个结实。而**也由往外逃的架式,突然往厅内一扑。一退一进之间,对方六人的包围圈就出现了空隙。
**便从这一丝空隙之中,硬拼着手臂被对手割了一刀的结果,生生地冲出了包围圈。
六人自然不肯让**就这么走脱,其中离**最近的一人,见**冲出包围,转向厅内,连忙急刹住身形,掉头便去追。却在一转身的功夫,发现**却不逃了,鬼一般折了回来。自己一转身一冲,正好投怀送抱,结果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的短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用手臂扼紧对手,短刀明晃晃地一架,随后手臂一用力,把臂下的人质整个甩了起来,甩退了其他五人的冲杀,又退了几步才喝道:“不要靠近,再靠近,他必死无疑!”说罢,手里的短刀一紧,就要刺进人质的脖子里。
刚才说话的人一抬手,所有人便慢慢从**的身边退开。
**暗叫一声侥幸,杀人与抓活人,那是两码事!幸好自己对敌经验丰富,计划成功了。这下对手至少要考虑考虑杀死小安的后果了。
“放我们离开!这个人就可以不用死!”**凶悍地对着对方领头的人叫道。
那人道:“朋友,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一个人在我们的手里!惹急了我们,无非是一命换一命的结果。”说罢,狠狠地一脚踩在小安的箭伤处,疼的小安闷哼了一声。
**心头一跳,却连忙收住心神,恶狠狠地道:“反正他是走不了了,换就换!”说罢刀尖就真要往里捅。
那人没有料到**这么绝,忙喝道:“且慢!”
赌对了!**心中狂跳。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一赌了,否则拼死了,他也无法带走小安。因为刚才一交手,他已经发觉对手的武功着实不弱,这里面就没有一个弱的。
拼了性命,他有把握可以击杀其中三人!但只怕结果,也要付出自己的一条命。若一门心思要逃,只怕要逃出几人的合围,也是困难重重,唯一的一个机会,刚才已经被他用掉了。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撑到底了。
还好抓了一个,只要杀了这个,自己纵然护不住小安,逃走的机会无疑要大上许多!
“怎么?不肯一命换一命?”
那人沉吟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好,算你历害!你放了我们的人,我也放了他。”
第142章,危机!
**稍稍松了一口气,对小安道:“兄弟,能不能站起来,到我这边来!”
小安刚才摔了膝盖,勉强站了起来,强忍着疼,走到**的身边,喘着粗气道:“大哥,别管我了,你走吧!我这个样子,走不掉的。”
**却不管小安,而是对着眼前的人道:“你们都往边上退,全部都退到墙边上去!只要我们出了院门,立刻就放人。”
领头的那人郑重地道:“说话要算话!”
**冷冷地道:“放心。”
领头的人,才把手一摆,领着人退到厅角的墙边。
**对小安道:“跟着我,慢慢来。”一边说,一边夹着人质往厅门外退。
刚退到门边,却听门外一声金铁之声!小安便在自己身侧,自己又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这金铁这之声,断不可能凭空出现!
**绷紧的心,重重地一突,心道坏了:千算万算,就没有算到对方根本不止六个人。现在自己手一心都用在厅内的那五个人身上,自己的背部都在对方的攻击之下,这一击只怕自己不能幸免了。
心中一恨,眼看着厅内那五个人一齐扑了上来,便用力把刀往人质的脖子里一按。人质在他的臂弯里抖了两抖,便已毙命。
看对方停也不停,扑了过来。**便知道对方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之所以肯同意自己的条件,是想用最把稳的办法,把自己给除掉而已。有意装出很犹豫的样子,最后被迫答应自己换人的要求,其实是怕五个人困不住自己。真是好算计。
可是明白的太晚了,一切都完了。
只是,事情似首并没有按照**的想法来演变。
一声金铁之声传过去之后,**并没有感到有人向自己的后背袭来,反而是一道黑影从自己的身侧飘过。‘卟’地一声,跌落在厅中。
吓了所有人一跳。也吓退了急冲上来的五个原人。
那黑影是个人,而且是个死人,脖子里的血,还在“卟哧卟哧”地往外冒!看装束,显然是原人隐藏在暗处的第七人。
整个大厅里悚然一静,冲上来的五个原人,好不容易收住了脚,却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连忙往身后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人静静地立在厅门的中央,一把带血的剑,极随意地垂在手边。
小安看到这人,一阵欣喜!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人自然是唐超。
唐超朝小安点了点头,示意小安坐到院子里去后,才对**道:“还发什么愣?抱着个死人会暖和一些吗?”
“啊!”**这才想起大敌当前,不是发呆的时候,连忙把刀一抽,血却喷了他一脸,看起来,异常狰狞!
原人看到这一幕,脸一抽,一脸的怒气,却不敢乱动。**的身手,他们已经看到,而新来的一个人,显然身手更是不俗。
领头的原人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却清醒地意识到,只怕自己五个人,也动不了眼前这两个人。因此他果断地一摆手道:“拦住他们!”
说完,一拉身边的一个原人,朝厅后跑去!
**怎肯让这些人逃走,迎着袭来的三人,扑了上去!唐超见状忙叫道:“留活口!”
**心中一紧,手上短刀一收,改捅为削,就地一滚,不仅把来人的脚部划出一道大口子,而且就势钻到三人的身后,朝逃走的两人扑了过去。
可惜刚扑出去两步,就看到两人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了回来!
只见一名冷艳的少女,手里平举着一把短剑,一步一步地把两人逼回厅中!**倒没想到厅后还有自己这方的人,不由心中一喜,不停地拿眼打量着这美艳的女子。
这女子自然是唐丽!
唐丽还有闲情扫了**一眼,看到**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瞪了**一眼道:“看够了没有?还不帮忙!”
**心道:今个算是连番失神了,实在是不应该!不应该。
**扫了一眼身后,只见两个原人已经抱着腿倒在地上,另一个也被唐超逼的手忙脚乱。便一抬短刀,对着退回来的两人喝道:“放下武器!”
两个原人见大势已去,倒也光棍,直接捧刀,往自己心口上去刺!
**大吃了一惊,急用短刀去救,却不料对方却反手来撩他。差点没把他的一只手给削了去。急退之后,对方已然抹了脖子。
倒是唐丽的剑狠,一剑削下对手的手掌,根本没有给对手自杀的机会!
**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意识到自己处理这种场面的经验,还远不如这眼前的女子,不由有些郝然。
唐丽喝道:“喂!还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把人绑起来?”
**感觉自己在两人面前成了打下手的伙计了!不过,他也没什么不服气的,毕竟两人救了自己,而且看两人杀人的手段,也确实比自己高明许多,神情举止,也镇定许多,显然是惯于杀人的人。
连忙上手,把这些人用绳子一一绑了起来。
这其间,唐超已经查看了小安的伤势,唐丽则简单地把小安的手臂给包扎了起来。
小安休息了一会儿,神气安定了一些!可一走到厅下,闻到血腥味,便一阵阵地反胃,差点没有吐出来。
唐超到门外招呼了一声,立刻进来几个人,把现场的死人与活人,分开带走!唐超这才与唐丽,手脚麻利地把现场整理了一下!又对小安道:“先跟着我走!三爷那里,我呆会儿派人传信去。”
小安点了点头。
唐超便领着小安与**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走出去多远,便听到街面上有人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从马车的后窗往外看了一眼,见起火的地方,正是刚才那处院子。
苏三得到小安受伤,**受伤,听潮轩两名情报员被杀的消息时,已经过了午时,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下午时分,露儿才传来最新的进展。
原来这次出手的人,正是原人在封朝的奸细!为首的人,叫格拉苏尔!是一名资深的原人奸细。他们关注‘听潮轩’已经有几天时间了,他们以为‘听潮轩’是京人的组织,所以才有这次行动。
显然是一次误打误撞的事故!
但就是这么一次误打误撞,却暴露出‘听潮轩’的不严密!而且,还有两个人的损失,差点还搭进去了小安与**!这个损失,绝对可以说得上大!听潮轩建设的初期,所有的班底都是杜如悔的可靠人手,这样的人手,每少一个,都是不可忍受的!
更不可忍受的是,对方还差点顺滕摸瓜,扯到自己的头上!小安的身份在金陵是一个熟面孔,别人不认识小安,娜仁格日乐一定可以认出小安!因此,原人要把自己与听潮轩联系起来,简直是必然的。
若是这一点被原人知道了,那自己的实力就会被对手重新估计,而自己在金陵的生活,将不可能再保持相对的平静。对手对付自己的手段,也只会更加激烈,更加不择手段!
这一信息,也将会被不满自己的政敌知道,进而他们会对自己成立‘听潮轩’的目的,产生质疑!到时自己的处境便会非常的被动。
因此,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心慈手软!
“找到他们,杀了他们!”苏三看着露儿,淡淡地道。
露儿应了一声‘是’,才戴上帽子,从苏府的后门返回临时启用的新据点!
新据点里,唐超已经离开!唐丽正在数落小安。原因自然是责怪小安,为什么在进据点之前,不使用切口?
小安早就抬不起头了,心里是一阵阵的悔意。他应该早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他根本就不应该进那个院子,只要不进去,几步外便是街道,原人也绝不敢冲出来!自己也不会差点死掉。
若不是**救下自己,自己早死在原人的箭下;若不是唐氏兄妹来得及时,自己与**也早已死透!想起飞雪那惨白的脸,小安到现在还一阵阵地发寒!
露儿出门的时候,唐丽就在数落小安;回来的时候,唐丽还在数落小安。露儿便拦了唐丽的话头,对小安道:“三爷吩咐!这几天,你和**就在这里住,不要随意走动!等事态平和了一些再回去。你们好好休息吧。”
又对唐丽道:“丽姐,走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受得是轻伤,包扎了一下,根本就不影响行动,就算再打一场,也没有什么问题。**听到两人说有事要做,忙站起来道:“需不需要**帮忙?”
唐丽瞪了**一眼道:“省省吧你,净帮倒忙!”说完拉着露儿,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一时无语,只能看着唐丽与露儿离去,自己却呆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不舍得收回目光。小安心里悔也悔过了,被唐丽数落来数落去,也想得透彻了。心知错误已经犯了,结果已不可更改,只能尽力地吸取教训才是。
抬起头,却看到**怔怔地看着唐丽的背影!一副痴痴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丽姐姐是三爷的女人!”
**浑身一震,良久才重重地低下头!
第143章,立功心切的唐丽!
唐丽拉着露儿一走到外头,便迫不及待地问露儿道:“那么,三爷是知道我在这里喽?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露儿点了点头道:“有啊!”
唐丽急急地问道:“说什么?”
“说要我们查出这些人的老窝,然后杀掉他们!”
“哎呀,不是说这个。是问你,他有没有提起你丽姐姐。”
“这个啊,没有!”
唐丽一阵失望,哼了一声!
露儿宽慰地道:“三爷一心里只想着据点被原人抄了底的事情,脸色难看极了,可见当时心里是极怒的,没有想到丽姐姐也是正常的。我们还是把三爷交待的事情做好了吧,等三爷心情好了,自然就会想起丽姐姐在这件事情里的功劳。”
唐丽脸色一转道:“那好!我们这就去审审那些人,找到他们的老窝,杀了他们!”
“现在还不行!还是先把三爷的意思告诉轩主,再听轩主安排吧!”
“没事的,凭着我们俩个,还怕撕不开他们的嘴?”
“不行!丽姐刚才还数落小安来着,现在这么快就忘了规矩了?这种事情,不征得轩主的同意,哪能轻举妄动?”
唐丽见露儿神情坚决,自知理亏,便道:“好了,好了,就告诉哥哥一声好了!”
两人静静地返回‘听潮轩’总部的时候,唐超正在大厅里召集重要人员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反思出现这样的事情,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事实上,飞雪与其搭挡在据点被杀这件事情,在‘听潮轩’里引起的震动,是巨大而深远的!
所有人都已经从这件事情之中,意识到自己工作的特殊所在!原本他们对‘听潮轩’里有这么多规矩,还有一些抵触的情绪,可这种事情一发生,他们的这些抵触情绪也消失殆尽。
一切准备,都是为了应付这种危机的!
若不是飞雪去回总据点的路上,惊觉有人跟踪,并在游动哨点,有意使用了紧急暗号示警。总部就决不可能知道,飞雪那里会出问题。唐超和唐丽也就根本不可能会去据点查看!
尽管如此,飞雪及其搭挡,也没有幸免遇难!若不是**与小安拖住了原人,总部连抓住凶手的机会,都没有。
可以想见,若不是这些规矩,这次的损失就不只是两个人和暴露一个据点,那么简单!
唐丽与露儿进来的时候,正听见唐超说话的收尾部份:“……眼下轩内的武力还没有跟上!可就算是跟上了,据点里也不可能全部都配上武力!所以,每个成员都要格外的小心在意,不要暴露了身分。一旦暴露了,藏是藏不住的。”
唐超并不善于说教!他只是有很重的危机感,‘听潮轩’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他在这里投入了相当大的心血。所以,任何危及到听潮轩的举动,都会让他痛心。
眼下‘听潮轩’还稚嫩的很,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在金陵城里的,任何一支势力,都比‘听潮轩’强大许多!若是在这个时候,因为‘听潮轩’本身的原因,而遭受了重挫,他会有深深地挫败感!
而且‘听潮轩’若是在这个时候,受到毁灭性打击,那直接的后果,就是使三爷在京国上都,设置敌后分据点的计划无限制地推后!
这个结果,也不时自己可以承受的得了的。
唐超看了进门的露儿与唐丽一眼,才又对厅内的核心成员道:“原人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我们又抓了他们的人,只怕他们不会就此收手!虽然他们误以为我们是京人的组织,但我们却不能给他们看破的机会!眼下一定要稳,这几天所有人员的活动频率要降低,各区据点的人员,都要上紧弦!不要再让原人发现我们的存在。”
“是!”
唐超等所有人退出去之后,这才把露儿招到身边,小声地问:“三爷怎么说?”
“三爷说: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唐超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知这是唯一的选择。
一来,听潮轩损失了两个人,不可能不还手,否则轩内的成员,会对组织失去信心。而且忍气吞声,不是三爷的风格。想当初在武陵的时候,三爷手头上并没有什么力量,尚且与林海录较劲!如今有了这些势力,还会怕了客居金陵的原人?
二来,原人今天一下失踪了七个人!依原人的性子,断不可能放弃对听潮轩的追查。听潮轩与其天天防着原人,东躲西藏,不如把原人彻底打下去,让他们不敢出头。原人的活动空间小了,听潮轩的活动空间才会大!
可是这个命令执行起来,还是有难度的,依听潮轩的实力,要把原人的势力一举铲除,还差些火候;再说,除了原人辕所这个在明处的目标之外,原人暗地里的实力,听潮轩还一点都不清楚呢!而辕所这个在明处的目标,又不是他想动就可以动得了的。
“大哥!让我去。”唐丽往唐超近前走了两步,低沉地道。
唐超诧异地看着唐丽,又看了看露儿,有些苦笑地道:“你去?去做什么?”
“去把原人的老窝端掉啊!”
唐超‘哦’了一声,轻轻地问道:“这么说,小妹知道原人的老窝在什么地方?”
唐丽一愣,脑子急转道:“我们抓来的人质一定知道!”
唐超苦笑地摇了摇头道:“他们确实知道,但他们会告诉你?他们宁愿自杀,也不想落在我们的手里,又岂会出卖组织!若不是他们猜出我们不是京人,恐怕连格拉苏尔这个名字,我们也问不出来。”
“大哥可以用刑啊!不用刑,他们是不会招的。”唐丽无所谓地道。
“用刑?”唐超心道你怎知我没有用刑?可也要他们肯招啊!不由反问道:“若是对你用刑,你会出卖三爷吗?”
唐丽一愣,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超见问住了唐丽,这才慢慢地道:“就算问得出来原人的老窝,你一个人就闯得进去,杀得了他们?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冲动,不知道动脑子?”
唐丽心中一气,正要拿话来顶唐超,却见哥哥异常威严地看着自己,不由败下阵来。她平时并不是这样的,只是今天自己想在三爷面前露脸,立功心切,所以才这么急躁。
心知唐超说的没错,却受不了哥哥把话说得如此重,便冷一哼,别过头去,走到一边,狠狠地坐了下去,不再理睬唐超。
今时今日的唐超再也不可以回到过去!自从跟了苏三以后,他无时不刻地在以苏三为榜样,心性已经在潜移默化中转变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感到了自己的这种变化。
特别是在组建‘听潮轩’之后,唐超的变化是越来越大了。所以他在听到唐丽言语之间,还这么幼稚的时候,便自然而然地把话给说重了。
看到唐丽生气,唐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去理会她。却听露儿在一边道:“露儿在想,三爷的意思,无非就是一条!不管是找到他们,还是杀了他们,都是要把他们对听潮轩,对三爷的威胁彻底清除!”
露儿见唐超想了想,认可了她的说法,这才继续道:“这件事情,做的越快,原人就越来不及防备!若是等他们稳住了阵脚,再慢慢地与我们对峙,那势必进入胶着的对攻态度。露儿记得三爷的小册子上说过,这种状态对情报工作而言是大忌!所以露儿在想,如今最快的方法,还只能是从我们抓来的人质嘴里,得到确实的消息。”
“可是,那个领头的人,嘴很严;其他的人,又似乎一点也不知情。”
露儿静静地道:“不知情,就不会想着要自杀!总归还是知道一些的。领头的人嘴严,其他的人就未必。”
唐超心中一动!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身体一打紧道:“露儿你跟我来!”
说罢,也不理会生着闷气的唐丽,领着露儿转进后院,走进一处隐密的地窖里。
被抓来的人质大都吊绑着,只有一人因为手腕断了,被反绑在一块大石板上!地窖里生着炭火,暖烘烘的一点都不阴冷,但正是这种舒适的环境,让所有人身上的痛楚感更加突出。
所有人的神情都是呆板的,只有绑在大石板上的原人,还有些神气,有心思看了刚进门的唐超与露儿一眼。
地窖里充斥着草药味,显然是一番酷刑后轩里的人,又为他们上了药!露儿嗅到空气中那股各种气味混在一起的味道,感觉胸口有些发闷!轻轻地咳了一声,感觉才稍稍地好了一些。
唐超看了露儿一眼,指了指石板上的原人道:“他就是格拉苏尔!”
格拉苏尔与露儿对视了一眼,他很奇怪唐超怎么会带一个小姑娘来这种地方。看起来,这小姑娘不仅年纪很小,而且脸也很嫩,似乎还没有长开!
但是他也看到这小姑娘的眼中,有股子不同于一般人的冰冷。
露儿收回目光,对着唐超点了点头,便仍旧出了地窖。唐超伴着露儿小声地道:“露儿有什么办法?”
露儿摇了摇头道:“露儿感觉这个格拉苏尔似乎不想死!但却找不到他的弱点。”一心求死的人,是不会对外界过于感兴趣的。只有心中还存在一丝侥幸的人,才会对进入地窖的人感兴趣。格拉苏尔既然对外界还保持着这种兴趣,那就说明他还是不太想死的。
她是一心求过死的人,知道一心求死时,会是什么模样!
第144章,用刑!
唐超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他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用过了,纵使知道了格拉苏尔不想死,又有什么用呢?如果能活,谁会想死呢?
“哎,交给露儿吧!”露儿站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斜阳淡淡地道。
唐超看到露儿的神情,突然感觉身上一寒,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他很想问露儿要用什么办法来问话!但看到露儿清俊的脸庞上,闪着妖艳的鲜红,唐超又把想要问的话,给收了回去。
“给露儿两个人!”露儿收回看向天边的目光,对着空处说了这么一句,这才一转身走进了地窖。
唐超一招手,叫来贤良、贤德两兄弟。道:“下去后,一切都听露儿的指示!”
贤良与贤德轻轻地点了点头,便也进入了地窖。进去没多久,两人又走回地面,抬进去两张长案,又带着许多绳索下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又跑上来,寻了几把尖刀,锤子,还有长钉之类的东西,才重新地钻了进去。
唐超立在院中,看到露儿需要这些东西,不禁头皮有发麻!可他并没有想过要阻止。其实他是应该阻止的,露儿还太小,虽然生活的经历让她的性格在巨变之后,变得有些怪异,但他不应该看着露儿在这种怪异之下,越走越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阻止!直觉告诉他,露儿对这种事情,有一种欲拒还迎的兴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直觉错了,但这种感觉却始终在他的脑子回转。
时间在黄昏中不断地流逝!遥远的地底,传来一丝丝的嘶叫声。就好像是阴曹地府的怨鬼,发出得凄历惨叫。
这声音随风飘进唐超的耳朵里!让他感到身上一阵阵地发寒。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从地窖边走开,走远了几步,直走到一点声响也听不到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太阳终于落了下去!天空昏黑一片。
两个值夜成员,走进院子里,点亮了气死风灯。微微地与唐超行了一礼,这才退出这片院子。
唐超在院子里晃了几圈,最终还是站定了,因为他看到,贤良与贤德正从地窖里钻出来!
唐超迎了过去,轻声地问道:“怎么样?”
贤良面色铁青,却意外地没有回答他的话!贤德刚想说话,喉节却突然一动,猛地跪了下去,朝地上狂吐起来。贤良嗅到空中飘着的酸腐气味,终于没有忍住,也跟着狂吐起来。
唐超脸色白了白!极力不去想两人在地窖里,可能会看到什么样的场面,而是静静地等着两人平静下来,回答他的问话。
两人吐了一阵,又干呕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地站了起来。
唐超看着两人问道:“那些人呢?”
“死了!”贤德道。
“都死了!”贤良补充道。
两人说完又想吐!却再没什么东西可以吐得出来。
唐超沉默了良久才问道:“有说什么吗?”
贤德与贤良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贤德道:“御街的皮毛制衣行是他们的总据点!据点下有地道,地道通往附近的陈家,陈家的祖上,也是原人。格拉苏尔在封朝的身份,就是陈家的管家。”
唐超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一阵狂喜,急问道:“还说了什么?”
贤良道:“总据点里,常驻的人,有十多个,其他的人都分散在城中各地!再具体的,格拉苏尔自己也不知道了。”
唐超紧紧地捏了一下拳头,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外走!可走出去两步,唐超又停住了。转过身来轻轻地看着两人道:“今天的事情,你们两个要守口如瓶,谁也不能说。”
“是!”
“从今天起,你们两个就跟着露儿!负责露儿姑娘的安全。”
贤德与贤良愣了一愣,老半天才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唐超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很想问一句‘露儿姑娘还好吗?’可是话一说出口,却变成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贤德与贤良听到唐超的问话,又想吐。唐超微微地叹息了一声,这才摇了摇头,离开了院子。
怎么死的?
自然是露儿是杀死的!但从严格的意义上来看,也不能这么说,因为死都是他们自己要求的。
贤良看着贤德道:“大哥!若是有一天,是我们两个人躺在那里!你是会选择:咱们两个人一直这么受苦下去,还是选择让我去死?”
贤德打了个冷战!避开贤良的目光,轻轻地道:“好端端地想这些做什么?”
“做我们这行的,总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才对!”
贤德无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你呢?弟弟是选择咱们俩一直受折磨,还是选择让大哥去死?”
两人都没有答案!要么两人一齐受尽千刀万剐,要么就选择结束对方的生命,没有走到那一步,谁也下不了这个结论。
寒风中传来一丝血腥味!两人猛地一回头,看到露儿全身艳红地站在他们俩身后,安静地看着他们。
两人一接触到露儿那双眸子,全身上下紧绷成一团!寒意直逼心尖,连忙低头行礼道:“刚才轩主下了命令,让我们两人,今后就跟在露儿姑娘身边!”
露儿‘唔’了一声,脸上那妖艳的红色在灯光的掩映下,异常的诡异。“那你们下去把里面收拾一下吧,我,有点累了!”
这话才说完,露儿就好像混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整个人瘫软在地。
两人大惊,一齐扑了过去!
唐超在院门后看着露儿软软地倒下去,感到心中莫名其妙的一痛,心里很想冲上前去,但他终于还是紧紧地抓住了院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上前。
他不明白,露儿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做这些,是为了听潮轩?还是为了三爷?
风中的血腥味,渐渐地随风消散。其中极淡的一部份,混在各种各样的气味中,飘过了街道,飘过了屋顶,飘进了就在离‘听潮轩’不远处的原人辕所。
第145章,格拉苏尔出事了。
原人的辕所,就在御街上!
这里原本是一间店铺!原人买下来后,改造成了辕所。前楼后院的格局,比京人民居改成的院子,更开放,更大气。
娜仁格日乐挑了临街的二楼做为起居,轻易并不干涉辕所内的正常安排。可是这几天,京人似乎是察觉到了索里图是自己设计杀死的,所以京人针对原人的行动,是一桩紧接着一桩。
明处,外人看到的是京人杀死了辕所的三名护卫!暗处,原人的几处据点都被京人给破坏了。看来京人似乎是下了狠心,要和原人较较劲的。
娜仁格日乐再不会怕事!虽然金陵不是原国,但金陵也不是京国。就有恃无恐的是,就算在金陵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封人也不会拿原人怎么样!而京国人要是闹得太过份,只怕他们收不了场。
有一个一定会拉偏架的封国在,娜仁格日乐选择了果断反扑回去。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其实京人对付原人的举动,正中了娜仁格日乐的下怀。
娜仁格日乐正愁没借口对京人下手。京人当街杀死原人,正好给了娜仁格日乐这个下手的借口。她杀索里图固然是为了报索里图设计和亲的事情,可另一个目的也是在帮封人剪除熟悉封朝内政的敌人。既然京人还不依不侥了,她不介意把京人连窝都端掉。
正是在这种考虑下,娜仁格日乐亲手策划了京人辕所的投毒事件!虽然最后功败垂成,但也足以让京人损失惨重。
明面上两国已经是针锋相对的格局,可暗地里波涛却更加汹涌!更加激烈的对抗,一触即发!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乌里木居然亲身进了辕所!
娜仁格日乐诧异地看着乌里木撤下侨装,有些奇怪地问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亲自跑到了这里?”
乌里木原本已经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了,但听到娜仁格日乐问他,他又把想好的回答给忘了。
娜仁格日乐心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要不然乌里木绝对不会这么吞吞吐吐。乌里木心知这事避不过了,便只好道:“中午,格拉苏尔领着六个手下去端一个可疑的京人窝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娜仁格日乐心中一沉,太阳都快要下山了,格拉苏尔不可能去那么久。除非?
“格拉苏尔去的地方,你一定知道!”
乌里木听娜仁格日乐的声音平稳,心中也不由安稳一些。忙回应着道:“地方知道!可是等我察觉不对劲,派人偷偷前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地方已经被火烧掉了。”
娜仁格日乐脸色变了变,却并没有再开口说话。
乌里木担心的是,格拉苏尔和他带去的人,会不会全部被杀!如果是这样,那自己这边的损失可就太大了!能被派到封国人的人手,都是有特长的。而格拉苏尔本人,更是他手底下的一员干将,若是失去了他,原人的情报获取能力,会降低一半。
娜仁格日乐想得却是更为深远地方!
她在想,若是格拉苏尔被京人活抓了去!那是不是原人的暗探中心据点,就暴露在京人的眼皮子底下?格拉苏尔极有可能在酷刑之下,把总据点说出去。
“事情已经发生,惊慌只会犯下更多的错误!娜仁希望您可以做出最坏的打算,为了总据点的安全,娜仁建议您立刻转移,或者搬到备用据点,或者直接住进辕所。要知道,皮衣行已经不再安全。”
乌里木忙应道:“其他人并不知道总据点的所在!只有格拉苏尔知道。而格拉苏尔是草原最忠诚的仆人,再不会出卖草原!”
“没有不可能!也许实际的情形,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你说的是猜测,娜仁说得也是猜测,既然都是猜测,那就没有绝对。娜仁并没有说格拉苏尔会背叛草原,只是你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有时候,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以为别人也做不到。我们应该更理性地看待这个问题。转移是最安全的办法,若格拉苏乐没有背叛草原,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你还可以再搬回去。你说呢?”
虽然乌里木可以肯定格拉苏尔不会暴露总据点,但他心里也清楚娜仁格日乐的说法是对的。“那好吧,乌里木回去后,便开始转移。”
娜仁格日乐点了点头道:“你要静下心来,这种时候千万不可以急!就算真失去了格拉苏尔,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过,现在看起来京人还是很有些势力的,能一下把格拉苏尔等七人不动声色地拿下,说明他们的力量还很强。会不会是格拉苏尔误打误撞,正好闯进了京人的情报总站,所以才会被伏击?”
乌里木点了点头道:“属下也是这么猜测的!”
娜仁格日乐心中隐隐一动,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尽快转移。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管了。”
娜仁格日乐让乌里木回去后,独自在屋子里游走了两圈。原人情报站一下失去七个人手,其中一人还是精英骨干,虽然她在乌里木面前表现的颇为轻松,让乌里木不要惊慌,但她自己的心里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既然京人还有这么强的势力,那就一定要再下狠手。不打到京人翻不起身来,自己就会处处受制。
“毕力塔!毕力拓!”娜仁高叫了一声。
两人就在二楼的入口处站着,只到娜仁格日乐的叫声,连忙跑上楼。
娜仁格日乐看了两人一眼,问道:“有些隐密的事情要做,你们看辕所里能抽出多少人来做事?”
毕力拓极快地盘算了一下,既然是隐密的人事情要做,那必然要可靠的人才行。“大约有三十人!”
娜仁格日乐静静地想了片刻,才郑重地看着两人道:“如今的形势,你们也看到了。原人想在金陵立足,不把京人彻底治服,是不行的。就在今天中午时分,我们又折了七个人。”
毕力塔与毕力拓已经从乌里木亲自到辕所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现在听公主说出来,也着实吃了一惊!原人在金陵的暗探,数量本就不多,再失去七个人,可谓损失惨重!这可不同于辕所护卫的损失!乌里木那边的人,可都是精干人手。
“如此对峙,势必会消耗乌里木手里的力量!这不是娜仁的初衷。所以我们要采取更激烈,更隐密的手法,来永久地解决这件事情。你们仔细听好,这是你们今晚要做的几件事情!”
毕力塔与毕力拓身上一紧,全神贯注地听起来!
“今晚,我们的辕所会起火!种种证据说明,这是京人干的,这是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两人一讶,断没有想到公主会这么说。
“第二件事情是,京人的几处可疑的据点,你们商量一下怎么去解决掉!不管怎么解决,只要让外人看不出那是京人的据点,而极有可能是我们的据点,便可!”
两人已经领会了娜仁格日乐的意思!那就是让处界看起来,是京人一手策划了今天晚上的种种暴力事件。
可是,他们都去做这些事情,谁来保护公主呢?
“今天是封人的上元节,宫中夜宴,娜仁和德赫拉都在受邀之列。只要进了皇宫,娜仁的安全,你们就不用担心。你们可以放心做你们的事情,宴会结束后,你们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那就是袭击娜仁的车驾!”
两人再次一惊!
娜仁格日乐一笑道:“不要担心,不会是真袭击,所以,也不可能会误伤了娜仁。我们辕所起火,必然会在宴席中传到宫中。有了这个名头,宴会后娜仁会顺理成章地要求皇帝派人护卫,返回辕所。你们只需要在半途中露一个面,让皇帝的侍卫们看到有人图谋不轨,随后快速地离开现场便可。”
“这几件事情,全部都要在娜仁入宫宴席开始的时间里完成!德赫拉没有索里图精明,一定不会有什么准备。发生了这一切,德赫拉远在宫中,也没有办法及时的处置。京人群龙无首,必然会掉入娜仁的圈套!只要今晚的事情成功了,娜仁明日便上书到封朝皇帝那里,请求驱逐京人!这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就算不成功,也能让京人非常的被动,而且我们也在实际上清除了几个可疑的据点。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两人想来想去,都没有反对的理由。他们最担心的便是娜仁格日乐的安全,既然安全没有问题,他们自然可以放手去对付京人,事实上,他们早就憋了一股子劲了。
见两人都默认了,娜仁格日乐这才就具体的行动安排与两人商议起来!趁着辕所起火的混乱,从辕所中抽出几十人进行行动,既不惹人的眼,也充分的摆脱了嫌疑。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京人辕所中有高人在,看破了自己的计划,找出相应的对策。
不过,索里图已死,届时德赫拉又在宫中,谁人可以做主呢?娜仁格日乐想不出来,还有谁能让京人摆脱这个圈套!
事情一旦闹大!到时候,就算皇帝心里对京人不敢过于得罪,在这种事实之下,也不能不给原人一个答复!
第146章,上元节夜宴之一
当夜幕慢慢降临时,皇宫御苑之中却热闹非凡!一场宫廷盛宴今晚将在这里举行。到处都是往来穿行的宫女太监,把整个御苑烘托的异常热闹。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这里却温暖异常。
暖烘烘的地龙,从半下午的时候,便开始烧。滚烫的热气,从地面,墙面,源源不断地透出来,不仅把寒冷挡在了殿外,还把御苑正殿里的空气,烘的温暖如春!
一走进这里,立刻是寒意尽消,暖意融融,仿佛已经是初夏时节。
皇帝好兴致,把宴筵设在御苑之中。在这里,既可赏花赏月,又可登厚载门观灯!倒是各种玩法,都顾虑到了。
不过这宴筵其实是大家陪着皇帝凑个热闹!真要吃起来,是没法儿放开吃的。因为说是文武百官到场,但是真正到场的又岂止百人?这大殿之内,根本坐不下今晚到场的官员,多数人,还是要在园中陪席的。陪席的人,都坐在寒风之中,再热的菜端上来,都被吹得凉透,谁还吃得下去?
倒是有资格在殿内陪席的人,才能好好吃上一些!但在皇帝面前,大家也不敢孟浪,平时吃七八分的,到了这个场合,说不得还要再减个三两分。
太后太妃们在殿内设了侧席!皇室宗亲们也要入宫陪筵!这里便占去了许多席位,能空出来的席位自然是极有限的。不过只要是能进正殿用席的,自然也就是朝中的重臣。
好在,大家心里也都有数,都是用了饭再进宫里来的!毕竟就算是在寒风中陪筵的资格,也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荣光。
苏三很明白这些官员的心理,所以今天晚上选择穿了侍卫服,一早就跑进宫中,跟在查理后头转悠。免得皇帝当众招呼自己,引得众人眼红。
苏三拉住查理问道:“老查!皇上独独地把宁远从武陵召回来,是不是今天晚上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啊?”
查理看看四下里没人,呵呵地笑道:“今晚‘三德班’也要出场!”
吓,苏三吓了一跳,再没想到赵普要这么玩!心里默道:不会吧?上元节,当着群臣的面,上演‘三德班’,这下可玩过火了。
查理见苏三变了脸色,轻轻地一拍苏三的肩膀道:“哈哈,看你担心的!今晚出场的‘三德班’与真正的‘三德班’可不同。上次皇上回来之后,专门派人挑选了一些艺人,组成了‘三德班’。今晚出场的是他们,皇上把宁远叫回来的目的,是想让宁远也比比看,看哪个‘三德班’更历害。”
原来如此!皇上还真是不务正业啊,居然有时间玩这个。苏三笑道:“自然是咱们更历害喽!谁敢和老查你比演武?谁敢跟郭总管比唱?谁又敢和皇上演文?”
“就是你那一手出神入化,老查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的戏法,也只怕没人敢叫板吧!真不知道,宁远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苏三心道,你自然不知道几十年前,大学的元旦汇演,正是自己这一手绝活,技压四座。你自然也不知道,从那以后,这个魔术经历过多少次现场的演示。这几乎就是前一世,每逢重要庆典自己的保留节目了。虽然就只一抓,但好歹也有几十年的功力。
赵普今晚穿着便服,天一擦黑,便从正德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郭德与秦公公。
正常情形下,两位正副总管是不需要一齐当值的,今个算是情况特殊。赵普一边走,一边问道:“都准备齐当了吗?”
郭德连忙道:“都到齐了!殿里摆了得是条席,但还是坐不下!园子里又添了些,才勉强够坐。”
赵普一边听着,一边脚步不停,走下台阶也不要人抬,在殿角一拐,便往御苑走去。秦公公紧着嗓子喊着:“皇上起驾!”
于是殿前侍卫连忙雁翅一般散开,离开皇帝四五步远,分两边,紧紧地跟在皇帝的身侧,苏三也自然是陪在其中。一众小太监,也迈着小碎步紧随其后。没有一个人发出旁的声音,都闷着头走路。
赵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招手把郭德再唤到身前,仍然是边走边道:“京原两国的使臣都进来了吗?”
“进来了!娜仁公主安排到了太后那边。德赫拉则与其他的使臣一道坐在了偏席!”
“嗯,把两国的使臣分开坐!不要挤在一起!”
郭德道:“已经吩咐下去了。”
“苏爱卿进来了吗?”
苏三见点到了自己,忙在皇上身后应道:“皇上,臣在!”
赵普停住脚步,转头一看,见真是苏三。苏三穿一身侍卫服,一副武人的装扮,倒也精神。不由笑道:“倒有几分将军相!”
“谢皇上赏赐!”
“卟”皇上一笑道:“是说你有将军相,没说就封你做将军。”
苏三便跟着皇上笑了笑,也不做声。
皇上让苏三近前,才边往前走边道:“今晚朕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
查理感觉脑子一炸,原来皇帝是要给苏三一个惊喜。可是这个惊喜,却早已被自己说破了,正担心苏三一时大意,忘了给自己兜一兜的时候,却听苏三极为诧异地道:“惊喜?什么惊喜?”
“呆会爱卿就知道了!”赵普呵呵地笑道,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要藏着掖着。
不多时,赵普领着众人走进了御苑!
秦公公已经早一步进去,高声知会里头皇上到了!因此皇上进来的时候,所有官员都跪在地上,恭迎着皇驾到来。
苏三正庆幸自己还好有先见之明,也免得这一跪了。这才张眼往园子里看。
只见,园子里张灯结彩,到处灯火通明。
赵普一进来,四处乐声齐呜,伴着群臣‘万岁’的高呼声,一时间好像天下歌舞升平。
赵普从人群中走过,一直走进殿内,在正位坐下才一摆手道:“都起来吧!今天上元佳节,君臣共饮,就没有这些规矩了。开席吧。”
于是,开席的喊声,便远远地传了出去。
第147章,上元节夜宴之二
赵普身前有一张大桌,赵普让赵广与赵允随侍在左右,又对群臣频频举杯。酒过三巡之后,赵普对郭德点了点头!
郭德便说了一番早已准备好的套辞,把‘三德班’给叫到殿中表演。
群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节目,一时兴趣盎然!赵普则是得意地看了脸上大放异色的苏三一眼,感觉这事情办得很地道。
赵广与赵允听到郭德报出‘三德班’,也俱是一愣。却明白,此三德班绝非彼三德班。
三德班在一阵鼓乐声中上场!虽然一意的模仿着原‘三德班’趾高气扬的风格,但人非其人,气非其气,在这种场合,这个三德班就显得底气明显不足。好在,能在这殿里头饮酒的官员,一个个都是皇帝的贴心人,只要皇帝高兴,他们配合着叫‘好’的本事,还是一个比一个强的。
因此,三德班也制造出许多气氛!只是刻意的套路多了一些罢了。
赵普倒是看得很开心!一边看,一边闷着头笑,似乎想起了什么,特别是演文那一段,他看得最开心。
很难去理解皇帝这种玩兴,但一想到皇帝从小就在宫廷中长大,没有什么乐子,也就可以稍稍地理解到皇帝这种取乐的心思了。
但是,于一个国家的主宰而言,这种行为,就不是很靠谱了。
前一世的历史中,曾经有一位在东方游历过的西方人。他在看到清王朝的腐朽后,曾经说过,东方的帝王已经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他们的王朝就像是一条破船,运气好的时候,能碰到几位英明的船长,还能维持着破船的航行!一旦碰到无能的船长,他们就只被风浪无情的催残。他们不会像其他的船一样沉没,而是化成残骸,在海洋中飘荡,直到有一天撞击在海岸线上,变成一摊碎片。
苏三觉得这句话用来形容眼下的封朝也是不为过的。虽然不知道眼下的西方世界是不是有更强大的势力存在,但无疑眼下的封朝正是这么一条破船,而且运气极不好地摊上了一位无能的船长。
赵普其实与赵广一样的可怜!他们都不适合呆在现在的位置上,可命运却偏偏把这样一个使命交给了他们。
苏三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看着三德班的表演收场!赵普被三德班的演文,勾起了兴致,便令群臣做诗上来以助酒兴。
秦佩松坐在殿内的后首,他是翰林院的院正,以往这种时候,都是翰林院大显身手的时候,因连忙示意殿外同来的翰林编修们拣好得往上做。
秦佩松对苏三是极其关注的,起先以为苏三没来,不由有些失望。可细细一看,却发现苏三居然挤在皇帝的侍卫堆里说笑,才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自己并没有猜错,苏三今晚出现在宴席之上,一定是为做诗而来的。等大家做了诗上去,皇上必然要把苏三叫出来做诗的。因此秦佩松在对属下示完意后,便立刻出列对皇上扬声道:“古人曾说,斗酒诗百篇!正说明这诗与酒是密不可分的。酒不到位,不出好诗,出了好诗,若无酒赏,也是无趣。臣建议,做出好诗者,皇上赐满饮此斛!既好且妙者,皇上赐连饮两斛;诗品绝好者,连饮三斛!以示恩宠!”
这自然是个好提议!这种情形下,根本不会有人反对,因此赵普哈哈一笑道:“准奏!若做出来的诗,真属绝好者,朕额外再赏‘霸王别姬’一百套。诸位臣工,机会不可错过,可要抓住机会哦。”
一百套‘霸王别姬’就是三百多两银子!在座的也自然有忠心爱国的清官,要拿这一注外财。再说能在上元佳节的夜宴中受赏,这个彩头可不是什么人都争得到的。
困此群情激越!一时好诗迭起,让人大开眼界。
与学子们诗会中诗风轻灵,诗意清新的风格比起来;这些大臣们的诗作,显得更凝重,更沉稳,用词谨慎的同时,也异常的老道。
皇上也不去评价谁的诗好谁的诗坏,只要念出来的诗听得过去,便赐酒。听到有意思的,也赏‘霸王别姬’出去,只不过,不是一百套,而是十套啊,二十套啊之类的,一来是刺激更好的诗作出现;二来,也是小小地表明一下自己更喜欢哪些诗作。
秦佩松看殿内做诗的气氛进行的如火如荼,却迟迟不见皇帝点苏三的名,不由有些急了。他一意要挑动诸人的情绪,要给苏三灌酒,让苏三得意张狂之下失态。只要苏三失态,皇帝心中自然会不喜他,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可是皇帝到这个时候也不点苏三的名,而苏三好像也没有自动跳出来的觉悟!这可真是让人着急。幸好他早有准备,否则今天晚上就要抓瞎了。
秦佩松侧过头,用目光寻找到罗瑞清!寻着一个时机,给殿外的罗瑞清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正是时候。
罗瑞清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殿内。摆上笑脸道:“皇上,小臣这里有了一首‘临江仙’,想得皇上五十套‘霸王别姬’的赏。”
皇上一笑道:“罗爱卿的诗词倒是极好的!既然敢开口请赏,那必是有好词了,不过,赏不赏也要先念出来给大家听听才知道。”
罗瑞清信心满满,这首词是他与秦佩松专门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议出来的,就是专奔今天晚上的夜宴来的。因对着皇上行了一礼,才扬声诵道:“客路光阴浑草草,等闲过了元宵。村鸡啼月下林梢。鸾声惊宿鸟,霜气入重貂。”
罗瑞清随手接过同僚递过来的捧场酒,一饮而尽继续咏道:“漠漠风沙千里暗,举头一望魂消散。问君何事不辞劳,平生经世意,只恐负封朝。”
“好!”众官员一齐击节叫好起来。
赵普点了点头道:“好则好矣!倒也当得起五十套‘霸王别姬’的赏。便是那三斛酒,你罗瑞清也尽可以吃一吃。”
罗瑞清倒似就在等赵普的这一句话,刚才还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这会儿功夫便谦逊起来道:“有苏大才子在,这三斛酒小臣断不敢吃,最多只吃两斛到顶。”
“哟,苏爱卿,有人点你的名了!”赵普哈哈一笑,看向一边站立的苏三。
这殿中的官员,才发现原来苏三早就在这殿内了,而且就在皇帝的亲卫之中。想起苏三几天前还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如今倒可以与他们同殿共处,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太对付。
罗瑞清是早就设计好了的心态,听了赵普调侃的话,连忙辩道:“小臣对苏大才子的文采是极欣赏的。在小臣看来,苏大人的文采是举世无双的,断没有比试的心!”
秦佩松心知这种场合,罗瑞清越是捧苏三,众人对苏三的反感就只会越大。因此罗瑞清一边说着话,秦佩松便仔细打量殿内众人的神气,果然见许多人露出不忿的神气。
能让这殿内的人,露出不忿之色的事情,在他们的心里,显然已经是很上心了。秦佩松一喜,心知今晚有戏可看。
苏三可不是愣头青,罗瑞清一开口,苏三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与罗瑞清根本就不认识,突然被罗瑞清这么吹捧,自然是有些怪异的。
若是苏三少不更事,还只是以为罗瑞清是真欣赏自己的才华;可苏三比吴台铭更老奸巨滑,岂会这么看?
能站在这里说话的人,谁不是人精?真欣赏自己,就不应该这样让自己出风头。在这种场合下出风头,那不是捧他,而是害他。
吹捧有根基的人,那叫锦上添花;吹捧没有根基的人,那叫雪上加霜。这一点,苏三门清。
不过这里头的意思,赵普可辨不清楚!
赵普听到罗瑞清的话,却是正合心意,笑道:“若说起文采嘛,苏爱卿倒是不俗。宁远,你往前站,站到殿中间来。既然有人这么欣赏你的才学,你就也做一首上来,可不要让诸位大臣们失望哦。”
苏三知道罗瑞清一定有鬼,也来不及细想苏瑞清背后还藏着什么人!别人有千般万般变化,他也有自己的一定之规。
在他看来,只要皇帝高兴了,那一切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因笑道:“诗可以做,但这酒小臣却喝不得,别说三斛了,就是两斛,臣也一准得醉了。”
赵普正要说话,秦佩松忙扬声笑道:“苏大人!这可是刚才皇上定的规矩,诸位大人可都是依此例行事的,苏大人不要扫兴嘛。”
赵普见秦佩松这么一说,便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罗瑞清也笑道:“苏大才子不要推辞了!我等心中正仰慕的紧,若是大才子做出三斛之作,瑞清给大才子执杯。”
罗瑞清此语一出,举坐哗然。也跟着起哄道:“大才子若不想喝酒,可以做出差一些诗词嘛。哈哈。”
整个殿内气氛,表面上看起来异常地融洽,但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这席间大部份人,都是在针对苏三。
第148章,上元节夜宴之三
女席那边,用几面镂空的屏风与正殿隔开了一道!太后领着后宫的一众女子们,在这里吃酒叙话,一边感受着这殿内的热闹劲儿,一边也在讨论着哪位大人的诗作好。
赵倩起初还在与娜仁说着话儿,一听到屏风外头在说苏三了,那颗心就再也不在这边席上了,可劲地听着外头的变化。
娜仁格日乐心里想着外头的行动,觉得这时候,也应该是开始了,所以,吃起酒来,也不是很畅快,便索性与赵倩挤在一起,从镂空的屏风里,一齐朝外头看。
太后与周太妃见苏三出了场,也一起动了心思,侧耳倾听了起来!
只听皇帝笑道:“诸位臣工也不要笑闹,大才子便是大才子,就是随口做出来的诗,也是好的。前几日,朕听太后说,那天苏大才子与济老一齐到宫中探望周太妃,随意口占了几句,听来也颇觉意味深长,今日倒要与众爱卿共赏。”
众臣自然是一齐称善。
赵普便笑咏道:“有盈无月恨茫茫,有月无盈恨转长,如此盈盈如此月,莫将盈月作寻常!”
众臣乍一听觉得有点不通,什么叫‘有盈无月’‘有月无盈’啊!正想不明白的时候,便听旁边有机灵的人小声地议论着:“这盈应该指的是周盈盈;这月自然指得是最近风糜金陵的‘霸王别姬’的东家,李月儿。”
又有人道:“听说‘霸王别姬’让出身武陵李家的这位李月儿赚疯了,光是金陵城的冯家就一次性的押出十万两白银,据说拿货还要另外付钱。就这样有钱的妻子,叫我也不肯舍弃哟!”
许文臣此时便在坐中,他听到这样的议论,不由皱了皱眉头。在与冯家争夺‘霸王别姬’的代理权时,不论从财势,还是人脉上,许家都胜出冯家许多。原本代理权落在许家,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且起初谈的时候,李月儿也是对许家很偏向的,那个时候冯家都准备要放弃了。可是没过两天,再来谈的时候,李月儿就完全变了态度,居然与冯家谈得很是投机,反倒冷落了许家,直到冯家意外地得到了代理权。
许文臣事后分析,一定是苏三对李月儿施加了影响,才使‘霸王别姬’的代理权落到了冯家。因此他听到有人谈论李月儿与苏三的关系时,自然是不太清爽的。
李月儿是苏三的正妻,这谁都知道!有人点破了诗中的‘盈’是周盈盈,‘月’是李月儿。大家自然就联想到,苏三这是在形容自己与两女之间的关系。
一个是大财主!一个是宝珠郡主!苏三倒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了。再回味这诗的时候,大家才品出这诗的真实含义来。
只是心中对苏三原本就不是很平衡的人,听到这样炫耀自己后堂的诗,心中自然就更加不顺了。
越是不顺,大家就越是大赞起来,一个劲地说,好诗!好诗!有意境,有担当。
赵普哈哈一笑,对着苏三道:“听见了没有!随口占得几句就这般有趣了,用心做来的,必然是好诗!宁远要是有意以次充好,朕可不答应。”
苏三见事已至此,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先应了皇上的话头,再对众官员拱了一圈手才道:“那宁远就不藏拙了!”
大部份人是没什么预谋的,只是跟着起哄!他们虽然很希望看到苏三出丑,但苏三若是不出丑,他们也无所谓!自然是没什么要致苏三于死地的心念,毕竟大家都是从年轻时走过来的,年轻人有些轻狂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有少数几个有心人,才想借势制造事机,意图给苏三当头一棒。
苏三惯于应付这种场合,再不会只知道放,不知道收。他正好要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到底是谁在后面搞鬼,因此倒要先放放,试试水的深浅再说。
笑里藏刀!大家都在笑,但有些人却是带着刀的。
因扫了众人一眼,略一沉思索便笑道:“已经有了几句,好不好大家将就着听听罢了吧。”
众人都笑指着苏三,说他谦虚太过了,哪里是将就,做出来必然是好的。
苏三心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自己做出差诗来。若是自己做出来的诗,不是绝好,这些人心里只怕会说:什么大才子,这诗做的也不过就是普通嘛!
苏三还就不让这些人如意,便笑咏道:“这几句短!真就是随意做的,并不是谦虚。”说完再不客气,清咳一声朗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这两句算是平常,花市灯如昼虽然夸张,但大家都知道武陵城热闹,夜里的花灯如昼的说法也过得去。很平常的句子,倒不是很出彩,真像似随口做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众人一愕,继而大笑起来。有人疾呼道:“倒是个风流才子!不知道约的是盈啊,还是月啊?还是另有其人?为什么一定非要约在黄昏后啊?”
一连串的发问,引得堂中哄然大笑!
苏三并不为所动,而是保持着微笑,静静地等着众人息声,也不评论,也不受其影响,而是继续朗道:“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几句下来,倒是清新自然,又别有一番神思!拿去年之事与今年之事做了个对比,一股淡淡的离情,跃然眼前。果然是一首好诗。
“好!”赵普首先给了个肯定。
于是众人也一齐评说起来,这般好,那般好,竟把苏三的诗给捧到了天上,再扯回人间,真正说出了一个不同凡响。
苏三渐渐有些飘飘然了,罗瑞清便当真端起酒壶给苏三倒酒。苏三也不推辞,杯到即饮,三大斛下去,苏三面堂火红,酒意醺然。
秦佩松瞅准时机喊道:“如此美景,大才子怎好只做单曲,当再赋诗一首,以为成双成对之念。”
大家见苏三有些醉了,自然要再来捧他,一齐要苏三再来一首。诗酒不分家,饮完酒岂能无好诗?苏三似乎真不善饮,这会儿功夫,舌头都大了。
第149章,上元节夜宴之四
赵倩在屏风后头看到,不由小声地道:“这些人怎么这样!他又不会饮酒,非要灌人家三大杯!”
娜仁格日乐看着赵倩这么忿忿的样子,不由笑道:“男人嘛,喝酒就要这样爽快才对。”
赵倩轻打了娜仁一下道:“人有善饮与不善饮两种!不善饮还逼人家饮酒,这不是强迫吗?”
“可娜仁看这位大才子,喝得很高兴呢!”
赵倩见娜仁一味的打诨语,一点也不帮着自己的腔,便不理会娜仁,转头去看外头。
娜仁倒没见过赵倩对哪个男子这么上心,心道:赵倩必是喜欢上苏三。
可惜啊!皇上再宠信苏三,赵倩与苏三之间,也是不可能会在一起的。就算有这个可能,苏三还能活到那一天吗?
赵普看苏三醉了,怕苏三失态,正要让查理把苏三扶下,可苏三却应了秦佩松的话道:“好,那本才子就再来一首!”
秦佩松一喜,心道:果然口不遮言了!本才子这样的狂语都出来了。
苏三步履有些蹒跚地一眯眼,手里还抓着酒斛,身形微晃之间,便又一首诗脱口而出!
“火烛银花触目红,揭天吹鼓斗春风。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赏灯那待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又是一首好诗!众人便是不想叫好,也不得不服气,这苏三是真有才学的大才子。就诗词一道,别看人家年纪轻轻,但就是高人一筹!不服老都不行。
元宵是年年都有诗会,也是历代诗人都做烂了的时节!但苏三这两首出来,仍然让大家感觉不俗,由此可见苏三诗中的灵性。因此,这回称赞,许多人倒是真心里赞服的。
秦佩松打点着十二分精神听完,却没有寻到苏三的错处。再见众人的风向有点变化,心知再不激着苏三说出一些狂妄的话来,便永远失去了机会,便笑对苏三道:“大才子,这两首诗一出!只怕今晚再无好诗了。”
苏三撒着酒疯儿,晃着步子走到秦佩松近前,张口便是一口唾沫喷了过去,“我呸!”
大殿内顿时一静!秦佩松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表情极怒,心里却高兴的很,大叫道:“你,你。”
苏三却不看秦佩松,而是对着众人,伸出双手大叫道:“大才子?我算个什么大才子?这里,这么多前辈,哪个不是大才子?”一边打着结巴,一边一个个地指着眼前的众人,一一地道:“你看,这是老才子!这是胖才子,这是青衣才子,这是红衣才子。”又指着皇上道:“这是黄衣才子!”再指着屏风后头道:“那里还有许多女才子,老女才子,小女才子。”
一边说着,一边醉意醺然地掰着手指头,低着头数道:“一个才子,一对才子,三只才子,四头才子,五匹才子。”
众人听得早就哄堂大笑起来,赵普更是笑得眼泪儿都出来了。只有秦佩松脸上难看至极,可偏偏没得道理说。明显苏三是醉了,他还能怎么计较?
苏三还在那里数才子呢,只是有些站不住了。查理连忙去扶苏三,苏三却一搂查理的脖子道:“你来倒酒来了?好,咱们俩一醉方休。”
查理忙搭住苏三要往下扔的身子,说道:“苏大人,您醉了!”
“只有醉了的人,才会说别人醉了!我看是你醉了。”
得,开始说胡话了。
查理也不说话了,直接拖着苏三就要往下走。苏三却赖在地上,叫道:“不行,不能走!黄衣服的才子还没打赏呢。”
赵普真是啼笑皆非了,笑道:“好好好,赏一百套‘霸王别姬’!”
“不稀罕。”苏三张口就顶了回去。
秦佩松看到皇上脸上一窘,心中不由一喜,看来自己的计划还是成功的。这下有戏了。
苏三紧接着便道:“娘子那里一万套也有,就算你是皇上,也没有拿别人家,多得装不下的东西,再赏给人家的。”
赵普一拍额头道:“朕倒忘了这茬儿了。不过,既不赏这个,那你想要什么赏呢?”
“我要做官,皇上赏我个官吧?”苏三涎着脸笑道。
众人俱都是一惊!天底下哪有当着皇帝的面,要官当的。秦佩松这会子彻底把表情给放松了。
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赵普居然没有反对,而且应下来了,笑道:“好啊!你想做什么官!”
“做将军!”苏三一把推开查理,一下站得笔挺。
赵普倒是知道为什么苏三这么一心念地想做将军,心下不由有些感动!人常说酒后吐真言,看来这位苏大才子,是真心为大封朝在着想,是真正的忠臣啊。
娜仁有些搞不清楚苏三这是在演戏,还是真醉了。她本人便是演戏的高手,但好像此刻苏三倒似真醉了。
苏三确实是真醉了!但是谁又能料到苏三的自制力已经达到了惊人,就算是醉态之中,也保持着最低的底线,警醒着自己不要说错话。
这里头,当然也有表演的部份,不过苏三自信,谁也看不穿他的表演。
“这个朕不好答应你!”
“你说话不算话。”
此语一出,众臣工又是大惊!连带着屏风后头的周太妃,赵倩也是吓了一跳。
可赵普却是一笑,摆了摆手道:“君无戏言,朕答应给你个官,可没说给你做将军!怎么就说话不说话了,你再说说,还想做什么官?”
苏三又晃了起来,查理连忙扶住。
秦佩松巴不得此刻苏三说出要做皇帝的话来,虽然就算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会被别人看成是酒后的戏言,但只要这话一出,苏三已然失德,就算皇帝还护着他,他也绝无可能再主持春闱。
可是沉默了一阵子,大家再一看时,苏三居然靠在查理的肩头流着口水,睡着了!
哄,又是满堂大笑。
赵普对着查理摆了摆手,苦笑地道:“罢了罢了,先扶着大才子下去睡一会,等酒醒了再说吧。”
秦佩松叹了一口气,眼睁睁地看着苏三被查理给扶了下去,心知机会已然错过了。早知道苏三这么不善饮,三斛就醉成这样,起初提建议的时候,应该少说一斛好了的。
苏三虽然醉了,但赵普的兴致却仍然不减,开言道:“好了,既然在坐的有这么多匹,大的小的老的幼的才子,那就再做几首好诗出来吧!朕倒不信这一百套的大彩头,没人拿得到手。”
因此殿中的气氛再度激烈起来。
这且不说!且说,经此一事,对苏三的看法大为观的人,不在少数。赵允也从心里把苏三再次摆到一个必需争取的位置上来。而整个晚宴中最憋屈的人,倒是秦佩松,计划没有实现,还无端地被苏三啐了一口。落了笑柄不说,还不能与苏三计较,真是倒霉透顶。
众臣工做着诗,便说起殿中无景,没有诗兴的话。便由赵普领着,一齐转‘战’园中,又是赏月,又是赏梅!自然也有被勾起情愫的好诗作出现,抢走了那一百套的‘霸王别姬’。苏三在后面小睡了一会,堪堪酒醒!等喝了醒酒茶,再回到皇帝身边的时候,赏月正进入**!
正当大家都兴致高昂的时候,二皇子接到手下的密报,才发现,金陵城里已经闹翻了天。
这闹翻了天,自然不是指灯市上的热闹!而是原人的辕所着了火,继而京人的辕所又着了火,紧接着,城中许多地方,都有蒙面人出现!有一间皮毛制衣行,也被人洗劫之后放火焚烧!种种乱势集中在一个时间段里发生,引得城内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灯市之中竟然有啸变的趋势。
域域皇城,居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在上元之夜!赵允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可是他不敢在这个时候扫了皇帝的兴致。原本自己在父皇的心中的地位就不及赵广,这个时候再扫皇帝的兴,那印象就更不好了。
赵允往边上扫了一眼,只见有人把吴台铭拉到一边,小声地说着什么,继而吴台铭的眉头都挤到一处去了。心知吴台铭也一定是得到了消息,便把眼睛看向别处。
他得到消息可以不说,但吴台铭得到消息,却不能不说!吴台铭若是不说,那便是欺君!城中动乱不断,流言四起,真要造成民变,那可是头一等的大事。这个罪过,吴台铭担不起。
娜仁格日乐与女人们坐在一起,并没有跟着皇帝去园中赏花赏月。她在心里盘算着,都这会儿功夫,消息早就该传进来了,怎么到现在仍然没有消息?
不禁拿眼去看自己的使女,却见使女正好看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娜仁格日乐心中一喜,心知事情已然得手,便有意与王后说起话来。
正说了半截,娜仁的另一名使女慌张地跑了进来,附在娜仁耳边小声地说道:“辕所失火了,可是京人的辕所也失火了,而且乌里木大人被刺身亡。”
娜仁格日乐原本就要装出惊慌的样子,可是听到使女的话,娜仁格日乐这回是真惊慌了。
第150章,上元节夜宴之五
辕所着火,这是自己的安排!可是京人的辕所也着火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乌里木竟然也死了,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娜仁格日乐的脑子急转着,感觉事情超出自己的料想太多。
京人辕所着火,可以理解为京人辕所之中有高人看破了自己的计划,快速地想出了解决之道!可是乌里木难道也是京人原本就在计划之中的事情吗?若是这样,自己的这个对手,就太可怕了。
“娜仁公主?娜仁公主?”王后连叫了娜仁公主两遍,也没有听到娜仁的回音。娜仁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凝固了一般,让任何一个人都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太后也被娜仁的动静给吸引了目光,转过头来,看向娜仁。
娜仁格日乐被使女轻轻一碰,立刻惊醒了过来,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不由满脸的委屈,两颗斗大的泪珠就流了下来。
众女人见娜仁这么反应,再也抿不住好奇心了,见娜仁格日乐什么都不肯说,便问娜仁的使女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使女吞吞吐吐地道:“我们的辕所,被人给烧了!公主起居的房间,都被烧毁了,幸好今天公主进了宫,否则。”
否则的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不由一致声讨起放火的人来。
倒是周太妃问道:“是不是辕所里的人不小心,才失的火?”
使女这回却不吞吞吐吐了,急道:“火油都是从外头扔进院子的,还有人往里头射火箭,有几个人还被射伤了呢?”
太后也是一惊,这可真是大胆至极了!不由对娜仁格日乐道:“孩子,不要哭!这事哀家管定了。哀家这就让皇帝下旨彻查此事,给你一个公道。”
这原本是料想中的结果!但现在这个结果,却并不能让娜仁格日乐满意,因为京人的辕所也‘被人放了火’,这一棍子打下去,只怕打不着京人。所以,这结果也就可有可无了。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京人!他们不仅看破了自己的计划,也跟着烧了自己的辕所,而且还有余力杀了乌里木,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这样主导局面。
娜仁格日乐按下这个心思。抹了眼泪儿,谢了太后的关爱,只是情绪还是有些恍惚。大家见娜仁这般模样,也不好作乐了,便散了席。
更热闹的还在外头。
吴台铭听到城中发生的事情之后,闷闷地盘算了一回,偷偷地把太子叫到一边,把事情简单地一说之后,才紧接着又道:“这事咱们不能接手!多半是原人与京人自己搞出来的鬼。太子爷千万别往这上头凑。”
赵广自然是忙忙地点了一下头。
吴台铭这才走到皇帝的身边。
赵普正让翰林院的高在先咏梅,咏完一首,皇帝布了赏,正要再抓一个人来做诗,吴台铭瞅准这个机会,上前跪奏道:“老臣该死!这种时候,还要扫皇上的兴致。只是城里确实发生了大事,臣不能不奏。”
赵普那叫一个头大!有心要发火吧,看到吴台铭颤微微地跪在地上,再一听确实有急事,哪里还发得出火来,便对吴台铭道:“丞相请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台铭起身,急禀道:“事有三件!其一,稍早一些时候,京人与原人的辕所,都被人纵火,火势颇大!不知何人所为;其二,一伙蒙面人出现在城中,闯入民宅,喊杀之声充耳,此情不止一两处。”
赵普被吴台铭说的话给吸引住了心神。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件大事;此时城中谣言四起,说是去年在武陵城大闹的贼人,流窜到了金陵!因此人心惶惶,城中甚至出现了踩踏事件,街市之中,一片混乱。”
赵普大惊失色!他是知道民变历害的。流言一旦在闹市中啸传,为了避祸,平民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
吴台铭极快地道:“应该从九门巡司提调人马肃清街道!”
九门巡司干得就是这个活,这是他们的正职!若是莫少华还在任,这种事情先有了布置,自然不会闹大,吴台铭也不用这么着急。可是莫少华此时正在狱中,而九门总巡捕的位置还空在那里,九门巡司正是群龙无首,这才出现了空档,而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这样的变故。
赵普很想说,那就叫九门巡司去处置便是。却才想起莫少华被自己下了天牢。不由对着身边的人道:“谁去?”
赵允很想去!但是他心知一惹上这事,善后的事情就很难处理。先不说啸变的事情自己处理的了,处理不了!就算处理得了,难道原京两国辕所的事情,就置之不理了?回头没有功劳,反而要惹上一身骚。
就内心里而言,赵允自然不怕自己处理不好这些事情!其实他是有信心去处理这些的事情的。只是万一没有处理好,父皇可不会管自己的出发点是好是坏,父皇只会以为自己没有能力,不能为他分忧。
这才是赵允内心里最怕的地方!因此他也学赵广的模样,呆呆地立在一边。
太子与二皇子做出这种模样,下面的百官也自然就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苏三看准时机,往前一蹦,跳到赵普跟前道:“小臣请暂为九门巡检司总捕头,为皇上解忧。”
赵普一喜,却道:“这事不是玩笑,宁远年纪轻轻,没有经验,只怕。”
“初生牛犊不畏虎,乱拳打死老师傅!宁远心中已经有了对策,皇上尽管放心,等小臣的好消息便罢。再说,皇上可是答应过小臣,要给小臣一个官当当的。”
赵普见再没有人出声,便道:“好,就让你暂署九门巡检,全权处置眼下之事!若做不好了,朕可要亲自把你拉下来的。”
“谢皇上!”
“查理,你陪着苏爱卿即刻去九门巡检司衙门传朕的旨意,朕就在宫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事出紧急,两人领了皇命,立刻飞也似地出宫。
秦佩松挤在人群里听到苏三揽了这活,不由又高兴了起来。心道,这苏三到底是年轻,太孟浪了一些,这种事情,也是他这个小娃娃能解决的?
第151章,民啸
查理陪着苏三一边急跑,一边埋怨苏三道:“宁远老弟,不是老哥说你!喝酒误事啊,你看你,怎么就接了这么个差事啊!这个差事可不好办!小心把自己给搭进去。”
“放心吧老哥,宁远心里有数。”
查理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这事情本身就是一池子脏水;先不说眼前这**烦,便是解了今晚上的围,这事情的起因,难道你就好丢开手不查了?满朝的官员都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可见这里头的关系历害!再说,你年纪轻轻,根本震不住九门巡检司里的那些营头,万一这些人不服管,误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有你老查在,那些营头要是不听话,苏三能当场砍了他们!再说,街面上出了事情,若是没有处置好,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他们越油滑就越好,就怕他们不油滑,看不清这里面的历害关系,不知轻重缓急。老查不用操这个心,宁远自有手段。”
两人一阵急跑,也不骑马,直直地杀奔九门巡检司!
街上果真是一片混乱!
今天上元节,主要街道上都是人头攒动。有些地方,有混乱;有些地方,还有许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想离开,有人还想往街道里挤!人挤着人,人挨着人,隐隐可以听到恐怖的谣言正在人群中流转,谣言所到之处,便是一片混乱。
听到谣言的人想离开!没有听到谣言的人,却还在往里挤!不安的情绪正在酝酿之中,任何一个火星子都可能引起一场剧变!
苏三对这种事情是知之甚详的,前一世曾经有一个盛典,就因为桥的正常晃动,导致大规模的踩踏事件发生。以至事后清场的时候,闷死在人堆里的人,拔都拔不出来。
苏三可不想看到这种场面在金陵城中上演!无论如何,平民都是无辜的,毕竟谣言的源头,也有自己的的影子。
还好九门巡检司就在南门这边,离宫门很近。苏三一进大门,便见几个营头正在那里争论不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种时候,谁也不敢牵这个头,这种头牵好了,是没有什么好处的;牵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满院子兵,都看着几个营头争论,他们没有处置过这样的事件。这满街的人,他们就是喊叫,也没人肯听。
查理对着院子大叫一声道:“皇上口谕,钦命苏三暂领九门巡检司总捕头,尔等即刻上前听令。”
查理是大内侍卫统领,权柄极重,在九门巡检司也有着极高的威望。有几个营头,早年也都在查理的手底下呆过。因此查理一说话,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三到了这里,知道也急不来!冷静地一扫众人道:“我就是苏三!”
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这才又道:“院子里的营头,近前来。”
四个营头往前一站。
苏三扫了四个营头一眼,又粗略的计算了一下院子里的兵士,便淡淡地道:“这院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听我号令!此时御街最堵!你们分段隔住人群!让所有人从偏街中走出去,不要往御街中间挤。”
“柯守义,你带四十个,从郭巷钻过去,组成人墙,把路头揪断,上游想进御街的人,全部喝令回头!下游要挤出去的人,一律堵住,没有我的手令,人墙不许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柯守义倒没有料到苏三一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看到苏三的语气不容置疑,他根本没有时间不服气,也没有时间想苏三为什么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直接就在院子里召了四十人,闷着头出去了。
柯守义出去后,苏三便更不急了,郭巷离巡检司衙门最远,过去最花时间。
缓了缓跑急了的气息,才一指营头史玉道:“史玉,你去宫门那头,也带四十人组成人墙,不许人再进御街,往御街出去的人,全部放走,只许出不进,注意不要乱,要缓缓的,有纪律的放行。去吧!”
有柯守义打了前阵,史玉没有道理不听号令,便一点头,也带着人走了出去。
“铁金石!你是铁平的弟弟?”
“是!”
“嗯,你的任务最重!直接扎进御街的中间,把御街从中间隔断!你去叫召集六十个人,我呆会跟你一道去。”
杜兴一听没他什么事,不由道:“苏大人,我呢!”
苏三笑了笑道:“你把剩下的人手下都带走,各条小巷,都派两个人,往御街方向去的人,都让其回头。快去。”
杜兴忙跑走了。
苏三又对查理道:“这里只有四个营头,还有五个营头不知在什么地方,麻烦查统领跑一趟。让他们各自带人把聚在其他主要街道上的人,都往外散!不要管这些人说家在什么地方,要往什么地方去,一律先往外散开再说。”
查理点了点头,也跑了出去。
这会儿功夫,金铁石,已经整理好了六十人的队伍。苏三也不说话,一招手,让金铁石带着人跟着自己,往街中心走去。
情况已经到了危急的边缘,街中心民变已经开始发生!许多人往外挤,却挤不出去,而各个方向,仍有大量不明情况的人从各条大街小巷中往御街来。
信了谣言的人,挤不出去!便在人群里散播新的谣言,指望着身边的人一齐往外挤!因此各种变体的谣言腾空而起。先是说有蒙面人当街杀人,紧接着又说有流匪进了城,随后在极短的时间里,便传出街中间跳出一只吃人的怪物,见人就吃,已经死了上百人!
谣言就像一阵风一般,迅速地在人群中席卷起来!变故已经发生,更大变故将接踵而至。要等所有人都明白街中间发生了什么时,一切就都晚了。
情况已经有些失控!能挺这么久,都算是奇迹!原人的辕所就在御街,皮毛制衣行也在御街,京人的辕所也在御街周边,这几个地方同时出事,不传出谣言,那才叫怪事!
苏三带着人从小街中跟着人群,好不容易才挤到御街上时,更大的骚乱正在迫发之中,不安的情绪在平民中漫廷,啸街只在呼吸之间。
那情形,好像瞬间可以把所有一切都要压倒!
苏三对金铁石道:“不要怕碰伤了平民,一定要把这里给我拦死!否则,我们一个也活不成!”
金铁石没有处理过这种场面,神情已经是极度的紧张!苏三微一笑道:“不会有事的。”
金铁石感受到苏三的信心,不由精神一振,对着众兵士道:“听着,一边三十个人,背着背,给我把御街给拦起来。”
众兵士其实也紧张,但上官的语气不容置疑,也给他们平添了信心。轰然应诺,把平民吓了一跳!紧接着两队兵士,手挽着手,冲进人群,硬生生地把三四丈长的御街给生生地挤开一道缝。
苏三大喝道:“把人往两边挤!中间空出一丈的地方来。”
众兵士一齐转身,把人往两边挤!
苏三又叫道:“跟着我一起喊:往后退,往后退!”
众兵士又大叫起来:“往后退,往后退。”
可是六十个人的声音实在是小,到处都充斥着喊叫声,哭闹声!谁会理会六十个人的呼声!人群之中到外都传着后面有杀人怪物的流言,可是谁也不知道怪物在哪里,因此只能到处瞎跑,见空就钻。
金铁石有些不安,兵士们也感到顶不住两头往中间挤的人压力。
苏三倒是沉静地很,又大叫道:“给你们身边的人说,一齐喊:往后退!”
苏三一边这么叫着,一边自己大声地喊道:“一起喊:往后退!往后退!”金铁石浑然没有主张,也一并喊了起来。
渐渐有兵士身边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并且极力地往后顶,以缓解兵士们的压力。但是声音还是太小,力量还是太弱。
苏三一边带着众人喊,一边指挥着众人往前顶,两边又各顶出半丈远!中间空出了近五米的空间。
苏三见情形还没有得到缓解,更大的骚乱正在席卷而来!这一刻,他也紧张了起来!再不遏制住这些平民的动乱情绪,那后果不堪设想,自己这六十个人,一定会成为夹心饼干!便对金铁石道:“一边站不下三十个人,多余的人全都集中到中间来,我有用。”
金铁石连忙把散在后排用力顶的兵士给抽了回来。苏三对着这十几个人道:“亮刀!”
众人一愣!
苏三道:“亮刀!给我把刀拔出来!”
众人一齐把刀抽了出来,雪亮的片刀,闪在众人惊惶的脸上,让人胆寒。
“跟着我喊!”苏三定定地看着众人,这才重重地喊道:“杀!杀!杀!”苏三一边喊着,一边用刀身拍击着刀鞘,发生强烈的撞击声。
十几个人,跟着苏三的节奏,一齐大喊起来,每喊一声,便用力用刀身拍击一下刀鞘!每喊一声,便拍击一下,由于声音单调,渐渐形成了和声。
另外几十名兵士,受了这股气势的影响,不仅心气上来了,也跟着喊起‘杀’来。
杀声传开,比‘往后退’更加管用。几十名兵士,的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顿时又把防线往外推出半丈!
第152章,各回各家
苏三见形势有了控制,立刻让金铁石从角落里开了一个口子,放进几十平民到中间的隔离带,令其一齐跺脚喊‘杀’!
几十个平民进到这个真空的环境之中,也失去了在人群中的惶恐,便一齐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之间‘杀’声震天!远远地往处传去。
挤在人堆里的平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听到街中间一片杀声,哪里还敢往中间去挤。都以为吃人的怪物就在前头,哪里还敢往前去,便纷纷掉头往后跑。这时御街前后两段已经收到了效果,没有人持续进入御街,也为御街的人,提供了撤出来空间,因此众人慌乱的后退,虽然颇为慌乱,但方向却是一致。反而敞通了许多。
苏三一边指挥着把防线往外扩大,一边指挥着闲散的兵士,把附近的小孩与老人救到保护圈内,直到外头的人群越来越稀疏,苏三这才长吐一口气!
他知道处置的办法,但是就怕时间赶不及。他很明白,一旦啸变成形,就是给他六百个人,也是白搭。好在,时间还是赶得刚刚好。尽管如此,街面上被踩伤的人,还是很多。
防线不再往外扩展了,而是慢慢地收了回来,中间被拉进来一齐喊杀的平民,已经超过了五百人。幸好这个杀字喊起来极简单,否则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和声。
苏三自然是这和音的指挥,他骑在金铁石的脖子上,每挥一下手,众人便高喊一声杀。估计这声音连皇宫里,都能听得到了。
看到场面已经控制了下来,苏三手势一停,喊杀声才渐渐地收住!苏三从金铁石的肩头下来,把兵士们召集在一起道:“现在告诉大家,一齐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众兵士听到苏三这话俱都一笑!苏三一瞪眼,众人便连忙进到人群里,把这话与众人分说了。金铁石这回做了指挥,一挥手,大家便一齐喊了起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初时,这喊声并不统一!但喊了几趟下来,这声音也统一了。一时之间,整个金陵城里,便都回荡着这个声音。
喊了大半天后,苏三便把这些嗓子都喊破了的平民给遣散了。街头也已经恢复了平静。
等苏三回到九门巡检司衙门的时候,九门的营头也都回来了,民变来的快,收得也快,一旦平静下来,再也寻不到半点痕迹。
查理已经回宫缴旨去了。而九门里的营头,却眼瞪瞪地看着这位从天而降的顶头上司。
苏三见众人这么逼视着自己,心知街面上的混乱结束了,这里的戏码却才刚刚上演!也不理会他们大眼瞪着小眼的样子,直走进正堂,坐在检事厅的最上头!这才抽出心神,打量着这九个营头。
“都坐吧!”苏三淡淡地道。
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听苏三的指挥!就连刚才与苏三并肩‘作战’的金铁石,也一动不动地站着。
苏三也不在意,微眯着眼扫视着众人。
金铁石其实是很想听苏三的话,坐下去的。苏三刚才与他并肩平息民乱时,他便已经看出苏三的不俗!而且他从大哥铁平那里已经知道,苏三是大哥的救命恩人,在这种情形上,他没有道理不给苏三的面子!可是九门里向来是共同进退,他要先坐了下去,一定要给你骂死!
杜兴则有另外一番心思!此时他的心里对苏三是极反感的。好嘛!我去求你救莫大人,你人没有救不说,却你一转身,居然把莫大人的位置给抢了去,你也是个东西?有了这番心思,对苏三,杜兴怎么舒服的起来。
刚才几个人之所以听了苏三的号令,也是因为街面上的事情紧急,事急从权,才暂且压下了这些心气,并不是真心服苏三的。须知若真的民变,他们也逃不脱干系。
但现在事态已经平息了,这些压下去的心气,便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在他们看来,九个营头向来是共同进退的,再没有九个人压不下一个人的道理。何况苏三还只是一个暂署的名头!
他们也承认这个苏三确实有些能耐,一出手便把一场变乱给平了下去。不过,就靠这些,就要他们心服口服地跟他,那是不可能的。
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苏三便轻轻地一笑。心道自己再年长个十来岁,再把‘暂署’那两个字去掉,这些人未必敢这么当面顶撞!
其实他是无所谓的心态!他也不需要这几个营头对自己服服帖帖的!这个九门总巡检的名头,也不是他想要的。他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救莫少华出来,顺便给自己捞点资历,以后从军方便而已!
因此苏三,从案首的笔筒里取了一支令牌,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后往厅下一扔。
“咣呤!”令牌打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地响声!
九个营头都拿眼来看苏三,不知道苏三此举何意!
只听苏三懒洋洋地道:“苏三既然受命暂署九门巡检司!那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九门巡检司有督察外事的职责,那外事嘛,本巡按自然是要一手抓起来的。来人啊!速去大理寺,把此前处置外事的莫少华提来,本官要连夜办公问案,不负皇上的信重。”
说罢,对着杜兴使了一个眼色。
杜兴一愣,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苏三唱得是这出戏。把莫少华提到巡检司来,那岂不就是接莫少华回府?可是,莫少华是钦命的囚犯,苏三敢这么大胆说提来就提来?
苏三看着杜兴发愣,手指头有节奏地叩在案上,仍然缓缓地道:“怎么?没人接令?”
杜兴心道,反正是苏三担干系!先把人提出来再说,免得在大理寺受苦!因此连忙往前一挺道:“杜兴接令。”
苏一摆了摆手,从手边取了纸,草草地写了几个字,用了巡检司的大印,往下一扔道:“去吧。”
杜兴捡了令牌与文书,闷着头便走了。
苏三也不理采其他营头,而是对着金铁石道:“嗓子都冒烟了!”
金铁石只好硬着头皮对外头喝道:“都没长眼睛怎么地,不知道倒茶上来啊!”
几个堂下站着的兵士,连忙跑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