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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全文阅读

作者:佛婆.     定国txt下载     定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露面,等同于请死。

    手里捏着林子祥,这就是让林家头痛的一张王牌。。又以林子祥的名义,给林家当头一击,十万两银子与身败名裂之间的选择,也足够林家难受。。

    过不了几日,都城那边,也自然会有消息传来。。如果济公所言不错,就算监察院只是象征性地派一名钦差下来,那也足够对林海录形成制衡。。

    只要制衡的局面形成,哪怕只是短短的几天,他也有足够的把握,让形势朝着越来越不利于林海录的方向去走。。直到超过一个临界点之后,众叛亲离的林海录才会知道,大势已去。。

    只是眼下,他仍需钓住林海录,让林海录按照自己的意思,在水里游动,不让他有脱钩的机会。。

    冷水煮青蛙,等林海录醒过神,反应到有人正在暗中针对他时,只怕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这并不急于一时,更不需要把一整天的时间都浪费在思考这件事情上。为了林家,而牺牲生活中的其他乐趣,那是极不值得的事情。。

    所以该做什么,便仍旧做什么去吧。。

    至于李老爷子被救出来的事情。

    苏三要求李家正暂时不要声张,因此李家也自然是不知情的。。

    其实就算苏三不要求李家正暂时隐藏行踪,只怕精明如狐的李老爷子,也明白,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能见光的。。。

    先不说会不会因此,而影响到苏三的计划,便是他真就回到了李家,只怕林海录也不会放过了他。。

    现在情形下,如果自己突然出现,在林家想来:不是与林子祥达成了一些协议,就是另有内情的。

    弄不清楚协议的内容,也弄不清李家正,知道多少。林海录和林荣,是不会放心李家正在李家呆着的。。

    把自己抓进大牢,定是必然的结果,而再次被抓,这生死可就难料了。。

    露面,就等同于请死。。

    李老爷子,便是再忧心李家的现状,也只能不露声色地呆着。甚至连一点风声,也不敢露给家人,生怕有人大意说出去自己的消息,给李家再次带来麻烦。。。

    想着这些,李老爷子倒也能安心地在周府的后院里养伤。。。

    正当李老爷子,惊惧了一天一夜,早上吃了点东西,昏沉沉地熟睡之时,李府早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

    一封匪人索银八万两的信,直接把李家推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分。。为什么不分家?早就是说要分家的,如果不是大老爷拦着不让分,这家早就分了。。”

    “早分了家,匪人也不会瞄着我们李家。。我看,匪人就是冲着我们李家的钱来的。。”

    “说不定,分了家,匪人见榨不出什么油水,会把大老爷给放了,也不一定。。。”

    “有道理,分家就是救大老爷。。分家。。分家。。”

    。。。。

    李守一,气得脸发白,却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从今天早上,门前收到这封来路不明的勒索信之后,这大厅里,便挤满了李家的族人。。。。

    他们不是来商量怎么救李家正的,而是要在没有交赎银之前,把李家给瓜分掉。。

    八万两银子啊。。这几乎就是李家大半个家底了。把这交了赎金,那李家也就跨了。

    跨了,就意味着一大帮子跟着李家过活的族人们,要饿肚子了。。这怎么可以。

    救李老爷子的事情可以不急,但这么多族人饿肚子的事情,却不能不急。。分家势在必行,在没有交赎金前分家,更是当务之急。。

    面对这些,李守一自然是心急如焚。分了家,他到哪里去弄那八万两,没有那八万两,他如何救得回来父亲?可是族人却不管这些,他们顾自己,都顾不赢,哪里会想到李老爷子。。。

    虽然气到脸色发白,心口发堵,但面对这些分家的面孔,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席上坐着的,都是他的长辈,虽然他手里掌控着李家的财权,但是李家还没有真正地交到他的手里,面对这么多要求分家的声音,许多事情,不是他几句硬气的话,就可以解决的。。关键是,他镇不住这些族人。。

    “二叔,三叔,你们给句话。。”李守一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向二叔三叔求助。。

    李家元有些挠头。。

    平时,他倒是主张分家的,可那时老大并没有被贼人绑去。可如今,老大生死不明,他又是‘饱读’圣贤书的达人,虽然心里面赞成分家,但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对老大落井下石,这种话,他实在是没法说出口。。

    李家树在经商上颇有才能,族内的事情,平时也处理的极多。。李家的情形,除了大哥李家正之外,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李家树的想法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分家已经不可避免,事实上,他心里也是有分家意愿的。。只是这话却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否则让李守一也误会他落井下石,那就有些不太好了。。

    要按他的想法就是,分,可以。怎么分,才是商议的重点。快刀斩乱麻地把家分了,尽快解决掉了族内的事情,把精力集中到赎回大哥这上面,才是最最关键。。贼人只给了三天的时间,八万两银子,这可不容易凑啊。。

    “二叔,三叔,你们倒是说话啊。。”李守一急了。。

    满堂的族人,也急了。。他们自然不能让李家元和李家树反对分家。。

    一个个地抢着说道。。

    “八万两啊,把李家全部卖了,才能卖出这个价来。。可全部卖了。。我们吃什么?大老爷是一条命。。我们这里,可是上百条命,个个拖家带口,不能陪着大老爷等死。。”

    “贼人开出来的价码,未必就不能还价。分了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贼人自然就不会强求。。”

    “庄子里的那些田地,还有那些房产,急切去卖,也卖不出个好价钱,倒不如分给我们,我们手里也需有些余钱。。大家凑一凑,也能凑出一些数目来。。”

    李守一被众人吵得头痛,大叫一声道,“这偌大的李家,到底是怎么了?家父一辈子操持家业,才赚下这份家当,平日供你们花销,你们不知恩图报便罢了,却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李守一的话音刚落,便立刻有人反嘴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这李家,难道就只是大老爷一个人的功劳吗?老太爷那辈上,哪个房里没有出过力?便是这一辈,没有咱们偏房帮衬着,大家伙顶撑着,李家能有今天的气势?”

    “守一啊,你这话也太过了。。我们怎么就落井下石了?刚才不是说过,分家也是救大老爷吗?分了家,没有那么多钱给那些贼人,那贼人也不好死逼的,拿多少,对他们而言,那都是多的。分家却正好给了我们一个还价的借口。。这是避免李家受到更大的损失啊。。”

    “大老爷被抓走了,你担心头房在分家的时候吃亏,这也是人之常情。事实上,你完全不必这么担心。。头房的功劳,我们都看在眼里,分家的时候,也自然是头房占着先的,这一点,大家绝对不会有意见。。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倒是没想着趁大老爷不在,要把头房的那份给吞了。。其实就算他们想,也没那个本事,所以大家都纷纷地应和着,只希望李守一,不来阻挠这件事。。。

    李守一见群情激动,分家之势锐不可挡,唯一说话有些份量的三叔,也不明确表态,心知分家已经不可避免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分家不可避免

    “分就分。。你们别后悔。。”李守一咬着牙,放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去。。

    众人见李守一走了,不由有些抓瞎了,大部份的账,可都在李守一的手里。没有账,让他们怎么分?。。

    众人只是知道李家很有钱,可到底有多少钱,他们可没个概念,没有账可分不了家,所有人便一齐看向李家树。。

    李家树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守一代表头房发了话,那便分吧。你们先议,把哪房哪户,要占多少家产的比例都一一列出来。我去守一那里,把账全搬过来拢一拢。房产,地价回头大家也都一一议定一个价格,最后打在一起,就按议定的比例来分。如果大家想赶在今天,把家分出来,那最好就不要过多地计较,该让的让,否则别说三天,就是三个月,这家也分不成。。你们先议吧,我去去便来。。”

    李家树交待完这些话,便朝李家正的书房走去,他知道李守一,一定就在那里等他。。

    果然,李守一见李家树进来,第一句就是,“所有的账都在我这里,我看他们怎么分。。”

    李家树也不说话,只是走进来,静静地坐在一边。。

    “三叔为什么不阻止他们这么胡闹?”

    李家树只是苦笑地摇着头道,“还是分了好。。这也是大哥很早就有的想法。之前是他们赖在李家不肯分,现在却是个好机会。”

    “可是,三叔,这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正是因为不是时候,他们才会吵着要分家。。换成平时,他们会这样叫嚣?只怕都巴不得拿那每月几两的生活银子呢。。”

    “八万两啊。。分了家,拿什么变钱去赎父亲?”

    “虽然他们说得话有些不中听,但其实有几句话,还是有道理的。。。贼人说八万,我们未必就一定要给他们八万,而且就算要给了,也不能那么痛快地给。分家确实是一个压价的借口。”

    “万一要是压不下来呢?”

    “实在压不下来,就有些头痛了。不过,再怎么议,头房终归是占了大头的。。你父亲这边,最低也要占到总家产的一半,你二叔那里就不去说了,三叔我也能分到四分之一的家产,我们二个人的家产合在一起,也有一大半了,只要在分家的时候,尽量把不动产给分出去,留下现银,再往四处筹借一些,要凑齐八万现银,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实在不行,那些商铺,货物,折现,抵押都可以,只要能把你父亲捞出来,这些花费也是值得的。”

    李守一呆呆地坐了下来,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分家就要伤筋动骨了,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道,这一分家,便散了,再要成势,又不知道等到什么进候去了。。”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不要想那么多了。。有时候,轻装简从,反而走得更远,暂时的失势,并不能说明什么。。你可千万不能气馁啊。说一句不中听的话,万一这次你的父亲,没有逃过这一劫,你这一摊子的事情,也还需要你用心打理。。”李家树关切地道。话虽不中听,但以眼下的情形来看,也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李守一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些,他只不过是不愿意去想这些而已,“三叔教训的是,守一知道了。。那些账本,就有劳三叔带到前厅去吧,守一懒得看他们那些斤斤计较的嘴脸,分了也好,分了以后,我就带着妹妹住到林园去,这李家大院,就让他们去抢。。”

    “守一也不必赌这个气。家可以分,这院子却不能分,这是宅基,是李家的福宅,分不得。那些族人,既然分了家,是自然要搬出去住的,放心,三叔也决不允放他们把你挤走,事实上,他们也要有本事,才吃得下这一大片房产。。”

    “哎,这些就都劳三叔费心吧。分好了,三叔告诉我一声,我去具签花押便是。。不过,三叔也不妨去告诉他们,账我是交出来了,如果今天之内,他们还分不出来,那守一也没什么耐性等他们慢慢地分了。”

    李家树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已经从店里抽了会算帐的老掌柜来核算这些账目,务必要在今天之内,把这事给定下来。。”

    李守一对这个三叔,自然是相信的,二人也没少在生意上有过默契的配合,于是二人又讨论了一下,哪些东西必须要抓在手上,哪些东西可以分出去。

    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李家的家产,无非就是房产,店铺,田庄,现银和正在经营的账务与货品。。

    现银要用来赎人,这一块原本并不十分重要的项目,眼下却不能放手。。

    正在经营的生意,是李家起家的根本,也是李守一与李家树平日里做惯了的事情,这一块,也很难放手,就算是放手,只怕这些族人,也接不下来。。

    除了这二块,其他的都可以让出去。等过了这一段,慢慢平稳下来,房子田地都可以再置。。

    二人商议已定,再细节的东西,便也顾虑不上了。。

    这一天,李家必然是要在鸡飞狗跳中渡过的。。而同样鸡飞狗跳的,却不仅仅只有李家。

    从一大早开始,林家也没有消停过。让林家不得消停的,也是一封勒索信。

    “混蛋。。这是怎么一回事?”林海录咆哮着,用力地拍着桌上的那张纸。。

    林荣的脸色,也是异常的阴冷。。

    他没有想到,事隔一天,自己还没有好好的体会成功的喜悦,居然就出现这样的事情。。

    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他根本不会安排人,送出那封给李家勒索信。现在可好,信送了,人却不见了,这不是往他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吗?

    再说,林子祥可是林家的管家,是林家的老人儿,许多事情,都是经林子祥经办的。这个时候,林子祥跑了,这不是往林家的心口上,捅刀子吗?

    也无怪乎林海录发那么大的火,如果林子祥真按照信上所说的,不给钱,就胡说八道!那可真是麻烦的很了。。

    “这个白眼狼,在林家呆了这么些年,我怎么就没有看透了这只白眼狼。。。去,让虎头营把他找出来,我非杀了他不可。。”林海录怒道。。

    林荣忙道,“父亲切不可轻举妄动,林子祥既然敢这么做,那就是有备而为的,这么大的武陵城,我们这么急切地去找,哪里找得到?不如在四城多加守卫,先把人禁在城里,再慢慢摸索为好。。”

    林海录瞪了林荣一眼道,“这事你是怎么办的?怎么能让林子祥一个人在那里?如果多派二个心腹手下,互相制衡,借林子祥一个胆子,这事也做不出来。。”

    听到父亲的指责,林荣心里只是恼火。放林子祥一个人在那里看守,原本就是为了事情机密。谁能料到在林家呆了七八年的林子祥,在没有任何迹象的情况下,会做出这种事情,背叛林家。。

    他很想反驳一下父亲的话,可事实上,这一整件事情,都是他亲自安排的,如今出了事情,他是在责难逃的,所以这反驳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只好接着林海录的话道,“我也在想,林子祥未必就有这个胆子,这里面一定还有同谋。。”

    “那你还不快去查?不把林子祥的嘴给堵住,咱们没法安生。。”

    “父亲也不用过于焦急,从林子祥的信中可以看出,他无非是求财。。所以在没有拿到银子之前,他是不会把我们的事情说出去的。再说,那些事情,他也是参与过的,说出去,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我们还是要先稳住他才行。。”

    “稳住他?开口就要十万两白银,比我们还狠,拿什么去稳?他以为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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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说不定,真能翻出天。

    “要钱是好事,只要他肯要钱,那就给了我们抓住他的机会,不妨先虚应着他,然后在交结的时候,把他给抓起来,最不济,也要把李老头给抓回来。。。这武陵城毕竟还在父亲的掌握之中,便是林子祥铁了心了要对付咱们,空口白话说出些什么,那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没人给他撑腰,他还能翻出天来?”

    林海录叹了一口气道,“说不定,还真能翻出天来呢?”

    林荣一惊,忙问道,“父亲此话何意?”

    林海录平息住刚才的怒火,闭上眼睛,轻轻地道,“昨夜刚刚收到都城吴大人的密信。”

    “吴台铭吴大人?”林荣不由惊呼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吴大人正是林家的靠山,林家每年可没少孝敬吴大人银子。。可是这位吴大人却很少会写信过来,最多是带个口信。只有极重要的事情,才会需要写信的。

    林海录点了点头,慢慢地睁开眼睛道,“为父在武陵呆了有六七年了,有人不想让为父继续呆在武陵。吴大人信中说:换一个地方,已经是必然的,换到什么地方,尚在计议。。御史台已经选定了钦差,过几日便会至武陵对为父进行考官查绩。在这种时候,如果出了问题,如何得了?”

    林荣不由地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御史台的考官,虽然是走个过场,但如果满城都是不利于林家的流言,只怕这考便成了真考了。。

    再说都城里的情势,也不是很明朗,谁知道下来的钦差是偏着哪边儿的?万一就是来挑父亲毛病的,再出了林子祥的事情,那岂不是看着往钦差的枪口上撞吗?

    万一要是查出个好歹,那林家这些年的经营,不仅全部完蛋,最后连命能不能保住,都在二可之间了。。。

    想到深处,林荣不禁流了一身头的冷汗。。

    “下来的钦差,是不是太子的人?”林荣问完这话,才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是多余的。。如果真是太子的人,吴大人就完全没有必要写封密信来,直接带个口信,便足够了。。而父亲也没有必要这么紧张了。。

    “说不清楚这位李钦差,之前他是深得皇上宠信的大臣,如今在御史台,他却名声不显。皇子之间的争斗,只有见他躲避的份,很少见他参与。整个御史台里,就这位李大人,最让人看不清。。。。”

    “送些钱?”

    “千万不能,吴大人已经亲自来信,就是不要我们孟浪,岂能如此造次?哎,早一天收到这信,李家那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够做的。没有李家的事情,钦差就是有心要查,哪里就那般容易。。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林子祥又生反骨。。这该死的白眼狼,真是让人头痛啊。。”林海录又有些焦虑起来。。

    林荣也是心中惴惴,仔细想了半天才道,“那就先稳住林子祥,等送走了李钦差,再来计较?”

    既然钦差的来意并不明朗,而且很可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就把手头上的事情压一压,等送走了钦差,再来收拾林子祥,应该不失为一条缓兵之计。。。

    毕竟,林子祥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打算。。

    林海录靠在椅子里,思索良久才道,“不必了。一个考官的钦差而已,不过就是来查查政绩,谁也没让他多管闲事,我们也不要被他吓破了胆。武陵城咱们林家毕竟经营了七年之久,要糊弄一个瞎眼的钦差,那还不是很费力气的。林子祥自然是要稳住的,他要什么就先应下来,有机会抓,就把他给抓住,没有机会抓,就暂时让他得意几天。。李家那里,还有筹钱缉盗的事情,也都不能停下,如果真要离开武陵,上下活动也需要钱,尽快解决吧,我估摸着钦差大人就算动身,一百多里的路,等他的官轿到了,也需三四日的时间,况且他动身还要几日,有七八天的时间,足够我们把事情处理清楚了。。”

    林荣听林海录这么一说,心情不由轻松了一些。如果钦差真要是奔林家而来,城里又有一个林子祥兴风作浪,那还真是麻烦的很。。

    “林子祥的事情,仍然由你去处理,这次小心一些,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把事情告诉刘子明,让他帮忙,李家的事情,扯出来,也没他的好果子吃。能不能把林子祥给找出来,他是关键,。。”

    “是。。”林荣应了一声,退了出来。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林荣却感觉周身有些凉意。。

    朝廷里的政争,向来就是变幻莫测的。如今皇上的身体又是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什么时候,从上到下,就会有场大变。。

    够的上资格称帝的,除了太子,还有一个精明干练的二皇子。

    太子只知道游乐,催一下,动一下,于政事上并不上心,若不是封朝立国以来,还没有废长立幼的先例,当今皇上又宅心仁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依附在太子门下。。

    二皇子自然是势弱的,但也不是全无机会。朝中支持二皇子的势力,都是实力派,又经过这些年的经营,纵然势弱,也并不是可以任人欺辱的。。甚至有些时候,二皇子在某些方面,还稳胜着太子一筹。。。

    林荣担心,这次的风头,就是从二皇子那里括起来的,为的就是把陪都抓在手里。

    吴大人的信中,只说父亲在武陵任职太久,必然要移一个地方。却没有明说,是谁提出这事,又是谁要让父亲移一个地方?这似乎说明,都城里为了武陵郡守的职位,已经交锋了数次。。

    结果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新的武陵郡人选没有下来,但父亲的离任,却成了必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子这边,没有保住父亲的位置,让二皇子那边把父亲赶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失败。。

    可以料见的是,新的武陵郡守人选,也多半是二皇子的人。。

    局面果然如是的话,那这个李钦差的态度,岂不是呼之欲出?

    林荣打了个冷战,咬紧了牙关,心里默默地想道:父亲还是想得太近,李钦差绝对不会七八天才到武陵。。最多不过三天,这位钦差,就算官轿不到,人也必然进了武陵城。。

    留给自己善后的时间,不多了。。该死的林子祥,不要让我找到你,否则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想要什么奖赏

    林子祥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笔,对着眼前的小安道,“小兄弟,能不能讨碗酒喝,身上有些乏了。。”

    小安从门旁走到书桌边,眼光从林子祥讨好的笑脸上扫过,心里多少有些鄙夷这卖主求荣的管家。。

    中午饭后,三爷便让他到周府来取林子祥的陈供,陈供的内容自然是关于林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有了这件东西在手,林家要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怕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对质公堂,这陈供也是拿得出手的,当然,如果有林子祥亲自到场陈堂,那就更好了。。

    “三爷正等着你这陈供,你且写完后,再喝不迟。。。”小安冷冷地道。。

    “三爷?我可没有听过这武陵城中,还有个三爷,小兄弟说的是哪个三爷?。。”林子祥索性把身子往后一靠,不写了,眼里也不太瞧得上小安。。

    小安却一笑道,“那我去回禀三爷,让三爷亲自和你说话?”

    林子祥眼珠子一转,心道,这大白天的,要是真见到了这位三爷的面,为了灭绝后患,只怕那三爷不想杀自己,也要杀自己了。。

    “别介。。开个玩笑而已,小兄弟不必这么上心。。。”林子祥连忙陪笑。。

    “玩笑?三爷的玩笑你也敢开,活腻了你。。”小安面带寒霜,语气十分的强硬。。

    这倒让林子祥不由有些心惊,连带着对那位三爷的身份,更加好奇。他原本是郡守府里的管家,论起身份,便是那些府衙下的属官见了他的面,也都是客客气气。

    就是那个时候,他也没有眼前这小子,这么大的谱。。可眼前这个小家伙,好像很有底气似的,难道他口中的那位三爷,会比林大人的身份,还要来得尊贵?

    “小兄弟息怒,小兄弟息怒。。其实是在下有些疑问,想烦请小兄弟,惠知三爷的,在下心中疑问一日不除,这三爷要在下具名画押的条陈,只怕是有些难写的。。。。”

    “哼。。我看你,这是推脱。。”

    林子祥道,“那就算是推脱吧,如果在下得不到三爷的答复,今日便是死了,也。。”

    小安一摆手,止住林子祥的话,轻轻笑道,“既然林管家不想活,那我便做主成全了你。。来人啊!”

    小安猛地一沉脸,大喝一声,吓得林子祥腿一哆嗦。。

    “有。。”门外唐超喝了一声。。

    林子祥绝然没有想到眼前这小子,年纪虽轻,脾气却硬,丝毫不肯退让。。说杀便是要杀的。。“啊。。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写,我写。。我这就写。。”

    林子祥脸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慌张地就去提笔,生怕这小安真把他给杀了。。。。

    小安心里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来前三爷有过交待,让他尽管施为,只要把条陈拿到便好。。

    要杀他,那只是吓唬他,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他还真怕崩不住,被林子祥瞧出心虚来,真顶上去了,下不了刀,那就有些尴尬了。

    还好这林子祥怕死,自己才起个头,就把他给吓住了,没有一点儿胆气。。这便好办了。

    看着林子祥慌张地拿起笔,就往条陈上写,小安‘哼’了一声,阻止道,“停了吧。。心里不顺,有些事情想不起来,回头三爷一推敲,瞧出不对来,你也活到头了,也连累的我受苦。。真是的,有什么疑问,你就对我说吧?”

    小安摇了摇头,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个。。”林子祥这会可不敢小瞧小安了。。可是他心里,并不认为小安就能做得了主,因此,便弱弱地道,“还是算了吧,也不是什么非问不可的事情,省得还要劳您去问三爷。。”

    “叫你说,你便说,嘴里哪来的那么多杂碎。。我做不了主的,自然会去请示三爷。再说了,你能有什么我做不了主的事情?真是的,三爷那里,每天几十个人守在那里等候聆训,哪有功夫管你这破事。便是林海录,在三爷眼里,也不过是个小人物,林管家就别自做多情了。。有话就快说,说完了赶紧写,我这里也不只是你这一桩事情要做。。”

    林子祥被小安的话又震了震,只是这回,他心里有些疑惑了。。这种口气,就好像是都城里来的大人物一样,还每天几十个人候在那里等候聆训,便是林海录最忙的时候,也没这么忙过,一定是唬人的吧。。

    哎,做了半辈子的下人,今天却被另一个下人,给忽悠了。。

    林子祥心里想着这些,脸上却仍然陪着笑,无论如何,自己的小命,现在还捏在人家的手里,这小子要这么说,那他便这么听。。不过,也不能太怂,既然这小子放了这么大的口气,那自己也就不要客气了,就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看看风头。。

    “呵呵。。是,是,是。。。不知道今个儿凌晨的那位,是不是三爷?”

    小安瞪了林子祥一眼。。

    林子祥意识到,不该打听三爷的身份,忙又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今天凌晨的那位,答应不杀小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呵呵,其实也是多此一问,想来,以三爷的身份,是不屑于做过河拆桥的事情。。”

    “我说,林管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既然明白这些,还问?闲得无聊,拿我寻开心怎么着?”

    还真是一个火气筒,一捅就着。。林子祥忙道,“既然不杀小人,那小人为三爷做这些事情。。”林子祥边说,边指着桌上的条陈道,“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奖赏?”

    “你想要什么奖赏?”小安好奇地看着林子祥。。

    “这个。。您看,那林家,小人是回不去了,就算三爷放了小人,这身上没钱。。”

    “喔。。要多少?”

    “这个,您能做主?”林子祥吞吞吐吐地不肯说?

    小安一瞪眼,林子祥立刻就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一百两。”

    小安一笑,“一百两?”

    林子祥被小安笑得心里有些发慌。。“五十两也行啊,只要够我远走高飞就行。。”

    小安也不和林子祥说话了,直接从袖子里抽出几张银票往桌面上一扔,微笑地道,“以后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和三爷说,一百两,这也叫个事?还这么郑重其事,也不怕人笑话。。告诉你,三爷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钱,用心把手底下的事情做好,才是正经。。真是的,差点把我给带进去,你快写吧,回头这条陈真要是有些作用,让三爷高兴了,赏钱多得就是。。得了,我出去透口气,呆会再进来。。”

    说罢,小安背着手,一脸老成地走了出去。。

    林子祥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银票,抓在手里数了又数,整整二百两。。

    “他娘地,还真是活回去了。。二百两啊,自己在林家赏钱和门子钱加一块儿,也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一大笔钱啊!这回算是遇着真神了,一个下人,随便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是自己眼花了,还是这三爷太有来头了。。。啧啧,可惜,可惜啊,自己早怎么没有遇着这么好的东家。不知道,这三爷门下还收不收人?嗯,还是用心把这条陈写好吧,先拿点实际的赏钱才是真的。。。”

    把二百两银子塞进怀里,林子祥开始埋头苦思起林家的诸多不端之事。。以他的心思,他自然可以猜出那位三爷,是要对付林家的。

    能在林家对付李家的第二天,就把李家的人救出来,把自己抓住。今天这一个下人,又表现出这么大的财势,再加上那武艺高强的下人,只怕这个三爷并不简单。

    之前还担心,检举出这么多林家的不义之事,会不会引来林家的报复,现在看来,林家能不能过得了这位三爷的手,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来报复自己。。。

    自己还是小心奉承着,不要惹恼了那位三爷,说不定以后过得比在林家,还要滋润的多呢。。。

    于是林子祥提笔写道:靖元十年四月,林海录不满唐季虎将军制擎,使密信诬陷将军于吴台铭钧前。。。。

第一百二十四章,这叫掐头去尾

    小安出了房门,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唐超对着小安伸出大姆指,把小安拉到院中笑道,“瞧不出来,你年纪虽小,这谱却摆得大,那林子祥好说也是个郡府家的管家,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居然被你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你还真是历害。。”

    小安拍着胸口道,“这么摆谱,我也是头一回儿做,若不是三爷交待下来,不得有失,小安哪里摆得了那个脸色。。说来说去,也是三爷算得准,就知道这林子祥会提钱。。因此早早地准备了些银票在手上,否则也唬不住他。。”

    唐超笑道,“如果那林子祥要一千两,你也给他?”

    “给,三爷说了,这林子祥他还要大用,只要他开口要钱,那就是好事,心越贪,就越好办。。。他要是敢开口要一千两,我就敢给他二千两。。”

    小安可从来没有一次性花过这么多钱,刚才去袖子底下拿银票时,他的手都有些发颤,还好林子祥只注意银票去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和动作。。

    嗯,原来大手花钱的感觉,还真是有些上瘾的呢。。

    “对了,三爷说,让唐哥您看紧着点这林子祥,绝对不允许他与小安之外的其他人说话,也不允许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安想起三爷的叮嘱,不由对着唐超说了一遍。。

    唐超道,“放心吧。。你一走,我把门一锁,只守着园门口,他鬼影子,也见不着一个,变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林子祥自然是变不出什么花样来,事实上,他也不想变什么花样。。事实他在这里过得,轻松的很,随便动动笔,就有大笔的赏钱到手,这比他逃出去,要好多了。。

    让他庆幸的是,他没有按照林荣的要求,把那个小姑娘给处理掉,否则那位三爷,只怕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

    命是捡回来的,总算自己脑子里还有点儿东西,能被人家看得上眼,这才保住了性命。。

    出卖林家于他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为林家做了那么多事,还当不到今天写一个条陈,被人家一个小厮打赏的多,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对林家更没有什么负罪感。。。反倒是有些解脱的感觉。

    有实实在在的钱拿,对他来说,那才是最根本的,等那位三爷收拾完了林海录,他拿着钱,四处逍遥快活,那才是他的向往。。

    所以玩花样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脑残了才会做。。。

    东湖的水面,微微荡起了一阵轻风。凉凉的水气,被轻风包裹着,袭在人的脸上,让人时时刻刻地体味着,这深秋的韵味。。。

    重阳过后,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才放了晴,便又出了李家的事情。虽然苏三并不想过多地牵涉到那些事情里面去,但是这样的事情,今天是李家,明天也许就会发生在苏家的头上。。。。

    他再淡泊明志,当火要烧到自己的头顶时,也不能无动于衷。。一心念经的和尚,在火烧着了庙宇的时候,也要高呼几声,何况是他这个尚在俗世,尘心未泯的凡人。。。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总不能真等到火烧起来,再去呼救。

    只有把林海录彻底地拉下来,他才能接着享受这异世的平静,有些事情,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做了便做了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他而言,不过是稍稍花些时间,思考一下而已。。。

    昔日陶公的‘心远地自偏’的话语尤在,自己还是随时放淡心情,不要因此,而影响了心境才是。。

    因此,看到今天艳阳高照,天气睛好。他忙完了学堂的授课,左右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再次扛着鱼竿,到东湖钓起鱼来。。。

    倒没有想到,湖边碰见了济老。。

    昨晚折腾了半夜,济老的精神却是异常的好,难得的是老人家在知道了林海录的事情之后,还有这份闲适的心情,跑来钓鱼,只看济老的这份心境,也已经修炼的有些火候了。。

    “怎么?宁远现在还有功夫钓鱼的吗?”济老看到他扛着鱼杆晃晃悠悠地走来,不由惊奇起来。。

    在经历了早晨发生的那些事情之后,苏三下午便能沉下心来垂钓,要说济老不诧异,那倒是奇怪的。。

    “济老也有功夫钓鱼,宁远为什么就没有功夫钓鱼呢?”

    济老便是一笑,看了看左右,故做神秘地道,“怎么样,有什么好计划,说来听听?。。”

    济老无厘头的冒出一句,他自然能听得明白,济老问得是对付林海录的计划。

    能问出这个话,那就表示济老并没有把他当做外人,因此,他也自然不好拿什么借口来搪塞济老。。。

    只是真要问他有什么计划,他却是没有的,充其量,就是在大方向上,有一个把握,具体的细节,还需要结合实际的情形,才能有具体的计划。。

    捡起一根枯枝,他微笑着看着济老,把枯枝前面一截折断,随后又把后面一截折断,再把枯枝一摊。。“这,便是我的计划。。”

    济老纳闷地看着他手里断成三截的枯枝,郁闷地道,“小小年纪,尽弄些哑谜让人猜。。一点也不爽直。”

    他一翻白眼,“这叫掐头去尾,。。。真是的,看不明白,便说看不明白好了,偏要说人家不爽直。”

    也许是和济老玩笑开多了,与济老说起话来,总是不自觉地就会顶上二句。。

    济老也早就习惯了苏三说话的风格,所以自动就过滤掉了苏三顶他的话。。。嘴里却不断地反复着‘掐头去尾’。。

    “难啊。。”

    “喔。。济老有何见解?”

    济老显然是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的,见苏三问起,便索性放下手里的钓杆,拉着苏三走到树下石凳边坐下来,详细说了起来。。

    “我且问你,你要掐头去尾,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小老头要较起真来,还真有些执着的劲头,只是这叫他怎么去解释呢?

    权谋之道,原本就不是济老这种老学究能完全明白的东西,仅靠着书中得来的那些并不深刻的分析,又哪里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济老觉得哪里是头,哪里是尾?”他轻轻一笑,反问了过去。。

    “老夫虽然不在朝堂,但朝堂之事,所知却也甚多。。。”济老抚着胡须侃侃而谈道。。

    这话也是实话,济老门生众多,平时又多有书信来往,他虽然于政事上并不关心,但是那些信中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他钻研文字日久,还是可以分析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实,比一般的人,自然是要知道的多些。。

第一百二十五章,狗急了是会咬人的

    “宁远知不知道,如今的朝堂,俨然分做了三派?”

    他便点了点头,笑道,“略知一二。。”

    这略知一二,自然就是从他大哥苏一的回信中,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在去信里,他曾问起过朝中眼下情形,以及林海录在朝中的根基。。

    去信的时候,李家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因此后来才去了第二封信。。

    由于错过了时间,第二封信没有到,这第一封信便回来了,所以回信中,便没有提及李家之事,倒是详细地提起了林海录的背景。。

    总得看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值得一书的,无非就是林海录与谁情厚,又与谁相交甚欢之类的言词,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整封信读完,他也就是在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心中才闪过一丝了悟。。。

    皇子争储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不会少,如今的封朝,也自然不会例外。。。。

    当今皇上在位已有十七年,几个皇子也已渐渐长成。。除了太子,能参与竞争皇位的,还有一个二皇子。。这些苏一就算不提,他也大略能听到一些市井的传言。

    毕竟武陵离金陵不过就是一百多里的路途,金陵城里有些什么消息,武陵城里也是能听到一些风声的。。

    年轻有为的二皇子,不服气性格软弱的太子,产生了一些冲突,继而被有心人,有意渲染,传到民间,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止听到过一回。。

    ***和二皇子党似乎与生俱来的,便是对头。。

    二党各持着一投势力,常常在朝议上闹得不可开交。前几年是***占了上风,这两年便是二皇子党后来居上。。

    来来去去的,多是兄弟相对,手足相残的戏码,用历史的眼光来看,这不能不说是皇家子弟的悲哀。

    说起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皇子可以有很多个,而皇位却只有一个,身为皇子,就算你全无争夺帝位的心思,也会被有心人,推上争位的风口浪尖。。

    不上则下,而‘下’的下场,却是凄惨的。。

    不想凄惨,就得逼着自己,削尖了脑袋去挤,去抢。而当你去挤去抢的时候,你的身后,就开始有人跟随着你,依靠着你,力顶着你,这个时候,你便是想退,也退不下来。。

    除了二党,还有一派,其实就是朝中的清流。。

    事实上,他们不能叫一个派,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力量比较分散的一股独立势力而已,他们松散的很。。。

    这些人,不屑于依附于某个皇子。自由自在的,整日里激扬文字,点砭时弊,多数时候,他们都会把强军强国,北进收复失地之类的话题,拿出来议论。。他们都很年轻,也更像一群斗士,理想单纯,性情耿直,对任何事情,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济老提出这三派,自然是要点明林海录的‘头’,便是***这个事实。。

    “既然你知道一些,老夫也不多说。。老夫好奇的是,你准备怎么掐这个头?”

    他便微笑不语。。

    这便是老学究与善谋者的不同之处了。老学究总是习惯把问题想得很复杂,很困难,却忘记了事际的问题,其实是很简单,很单纯的。。

    林海录是***里的一员,这并不错。。可这并不代表,他要针对整个***。。他要做的,不过是打断林海录与***的联系而已。。

    一个被证明是粒老鼠屎的林海录,就算再骨干,也会被***这锅白粥抛弃。。

    他不必与***有什么接触,他只需要用心去证明林海录,是粒老鼠屎便好了,哪里是真得要去掐头啊。。

    “喔。。这头似乎来头有些大,那掐不了头,就去尾好了。。”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并不详细地去解释。。。

    看到苏三这么随意,济老不禁有些挠头,在他看来,既然苏三已经牵扯进去了,应该不会这么随意才对啊。。

    “只怕这尾也不好去啊。。林海录在武陵呆了这么些年,岂是虚渡的?毒蛇尚知盘成一团,把尾巴藏在身子底下,何况这林海录还是一个大活人呢?”

    “就算李家的事情,你手里拿住了他的一些把柄,可你有没有想过。林海录要是一口咬定,这一整件事情,只是林子祥与匪人窜通所为!!!又当如何?”

    “到时,纵使有些风言风语传出,在这武陵城中,又有谁可以与他较力?你这一棍子下去,如果没有打死他,被他看出了端倪,看破你的行藏,顷刻之间,他便能置你于死地。。你可明白?”

    他点了点头。。自然是明白的。

    否则他为什么要把林子祥藏起来,为什么要求李老爷子在周府里暂住?又为什么要设下林子祥贪财索赎的计策,来吸引林家人的眼光?

    为得不就是等待时机吗?

    “照济老这么说,这头掐不了,这尾也断不得。。那依济老的意思,又当如何呢?”

    “难。。若无外力相助,仅仅困于武陵一地,要想对付身为一城之守的林海录,殊为不易。。。。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济老见苏三言语之间,透着轻松,便把这后果仔细地言明了。狗急了是会咬人的,林海录不急的时候,都敢对李家布下劫人放火,入室杀抢的计议,要把林海录逼急了,他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闲人,就是想护持苏三,也是有心无力的。。

    看着济老关切的眼神和略带忧虑的表情,他不由轻轻地笑了。

    人相处久了,总归是有感情的。尽管他清楚地知道,济老的担心完全有些多余,但济老这份心意,他却不能无视。。

    其实济老的担心,倒不能完全说他错,能想到那么深,并能从大局上着眼,这一点也就不易。。

    可是济老终究是做学问的大家,不是玩弄权谋的大家,他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地方,那就是--变化。

    顺势而动,应势而导,善谋者之所以善谋,无非是借助各种形势的变化,从中抽丝剥茧,主导与自己有利的事态发展而已。。

    这里面讲究一个随机应变。。。

    济老有大局观,却没有得到随机应变的真髓,看问题自然就会僵化。真要按照他的分析来听,那对付林海录,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而事实上,却远非如此。。

    事情是变化的,人心是灵动的。***的内部,还有林海录经营的武陵城,都不是铁板一块。。

    也许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仔细往里一看,却是裂痕交错。。

    属官不和,张合心存异志。。城中尽多林海录括骨过的怨民。

    只要把这些一一揭开,便是林氏在武陵经营百年,那又如何?

    摘掉了面具,就是骷髅,总有让他首尾不能相顾的时候。。

    唯一让他认同济老的地方,就是:需要借助外力。。

    需要一个可以制衡林海录的外力。

    而这外力,就是催发林氏灭亡的药引。。。

    这些话,他不好与济老说明,其实也说不清楚。。

    与‘夏虫不可以语冰’有些相似的是,和济老解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也基本等同于对牛弹琴。

    若是胜老在此,他倒还可以解说一二。。不过,真是胜老在这里,胜老也不会问出‘哪里是头,哪里是尾’的话来,多半,在看到自己折断枯枝的时候,就能明白他的剑锋所指。。

    左右也是无事,既然济老一定要问,那自己也就试着说说罢了,能不能听得明白,转得清楚,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于是他便指着湖边轻轻摆动的树枝道,“济老且看那树枝。。”

    济老侧着头,看向树枝。

    那是湖边的垂柳,如今枝头早就秃了。。只剩下枯枝,在微风中左右摇摆。。

    济老有点不明白,苏三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小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济老指点。。”他轻轻地笑道。

    “喔。。”搞不清楚苏三又要卖什么药,济老干脆就不说话了。。

    “有微风轻轻抚过,那柳枝便轻轻摆动,却不知:是风动?是枝动?还是。。心动?”他轻轻地说着,自己也在用心思考。。

    济老粗听这话,觉得有些无聊,可是仔细一想,却想得有些痴了。。

    是风动,是幡动,还是心动,这典故在前一世流传极广。事实上,这典故本身,也确实能让人深思。。

第一百二十六章,风动,枝动,心动

    许多人,在这典故中,执着于唯物与唯心的争论,在他看来,其实是有些宽泛的。

    他宁愿在很小的一个范围中去解读。他认为,于人内心而言:‘风动,枝动,心动’,代表了内心深处,不同的境界。。

    真正的高深莫测的人,不为俗事所扰,自然可以做到五行皆空,万事不留心中。。过眼之处,心如空,意如空,万念不动。。这便是境界。

    只是今天,他向济老提问,说出这个典故,却不是想与济老讨论境界。

    他是想让济老明白。。万物皆在运动变化,前一刻与下一刻也截然不同。

    一些大事,你不去说它,那大事会越变越小;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你只要不断地去说它,它也能越变越大。。

    万事存乎一心,身处高位,立意高,境界深,才是这世间的主宰。于具体而言,人情练达之处,方显心智成熟。。

    不管是风动,还是枝动,又或是心动,都有一个动与使之动的关系。。

    使风动,使枝动,使心动。。。

    风可以使枝动。。枝可以使心动。。心可动亦可不动。。

    虽然林海录现在还是占着绝对的优势,但林海录却没有那种万物过眼,我心不动的境界。。

    林海录不过是凡夫俗子,坐在郡守的位置上,贪脏枉法的他,甚至连普通人的心境都不如。。可以使他心动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林子祥可以是风。。李家的事情也可以是风。。虞凤是风。。流言是风。。一切皆可为风。。这些‘风’拂过枝头,撩动林海录的心尖,他如果真可以屏息不动,那倒不失为苏三的一个劲敌了。。

    “呵呵。。济老也不用这么苦心去冥想了。宁远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动。。。宁远只是想说:一动,则俱动。。林海录并没有那么高的境界,他的优势显而易见,他的劣势也同样显眼。。当外物足以扰动他心志之时,他的错误也会接踵而至。。那时,你就会发现,事情其实也不会太难。。”苏三打断了苦思的济老,稍稍地点了点自己的用意。。话说到这里,如果济老再不明白,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济老细细地品着苏三的话,老半天才道,“宁远的意思是说,林海录与宁远比起来,境界太低?”

    “呃。。”他挠了挠头。。“这么说,也对。。”

    “哦。。那我明白了。。”济老郑重地点了点头。。

    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了,他自然也不会多问。。。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济老看到苏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放下这段心思。自己终归是多心的,如今的世界,都是这些年轻人的世界,连胜老都对苏三欣赏有加,自己还闲操个什么心啊。。

    “不说了不说了,免得有人说老夫吃咸饭,淡操心。。”济老自嘲地道。

    他便摇头苦笑,“这可是济老你自己说的,小子可没那个意思。。不过,这事您老还是看着便是了,这几日,等把林子祥给打发了,就是有人想把这事往您身上扯,你也不要管。您要是出了手,都城里,该有人不高兴了,以后您老要是想过这么轻松的日子,只怕是不能够的。。”

    济老想了想,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一个野老,无非就是借着女儿是先皇的妃子,又给当今皇上的喂过奶,在皇上面前,能说得上二句话的势力。。

    真要是掺和到这些政争之中,反倒会引来无穷的烦恼。。。再说自己也已经年纪大了,只要不是有人明目张胆地惹到自己头上,有些事情,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

    苏三见济老已经明白了此中的关节,便站起身,叹道,“草木本无意,枯荣自有时。一切的一切,都是浮云,终究还是逃不出上苍的安排。我们每日里在东湖钓鱼,却不知那天上,有多少神仙,在钓着我们。。还是随心一些,自在一些才好啊。。”

    济老看着苏三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一个青春少年,却为什么一脸的沧桑。。

    这沧桑,绝不似做伪,那是真正的沧桑,这一点他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绝对不会走眼,可是这难道不奇怪吗?

    济老默默地想着,苏三却目光深遂地看着远方。。。

    日头已经开始偏西,秋未的阳光总是让人惬意,微风轻轻吹过湖面,几片落叶飘入水中,随波荡漾。。

    四下里一片安静与祥和,他伸了一个懒腰,感受着这所有的一切,心也不由沉醉。

    他是越来越喜欢这充满浓浓古韵的异世了。。。

    “三爷。。”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顿了顿,听出这是小安的声音。。

    回过头来,只看见小安从怀里抽出一本折页,静静地立在树下,显然来得已经有一小会儿了,而这手里的折页,也一定就是想从林子祥那里得到的供折。

    哎,一旦上了心,这事情便找也要找上来的。。他不由苦笑着对济老道,“这如何自在得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小安手里的折子,轻轻地打开看了几眼。

    折子上写的,都是林子祥举检出的,林家这些年来,所行的不端之事。这里面有关于林海录的,也有关于林荣的,甚至还有一些,林子祥没有经过手,自己猜测的。。。看其书写的详细程度,倒是很用了一番心力。

    把折子合上,他背着手在树下走动了二步,才把折子递回给小安道,“拿着这个,把事情一桩一件地挑出来,每一件写封信,隔一段时间,往林府送一送。。。”

    小安忙把折子收进怀中,转身安排去了。。

    济老在一边听到,指着苏三道,“你这手段,比起林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有些下流。。”

    他便哈哈一笑道,“用之正,则尚;用之恶,则鄙。这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济老不会不明白这个吧?”

    济老一时语结。

    用刀杀人,谓之凶器;用刀切菜,谓之菜刀。。用之正则正,用之恶则恶,这话叫他如何批驳。。

    要辩的话,倒显得自己太拘泥了。。

    “尽说话了,到现在都没开始钓鱼,周济老友,咱们再去钓几尾去?”

    “哼,周济老友?你现在尽管叫,等着吧,总有你叫不出口的时候,。。嘿嘿。。”

    苏三挠了挠头,笑道,“济老,商量件事。。。能不能?就算宁远娶了盈儿,咱们也只平辈论交?”

    “不行。。”济老大声地叫道。

    “不行就不行,叫这么大声做什么?”苏三吓了一大跳。。

    济老嘿嘿一笑道,“宁远小友,你就别做梦了。。。这事啊,没得商量。”

    “算了,钓鱼,钓鱼。。”

    “哈哈。。。只怕这鱼,你也钓不成了。你看。。”

    顺着济老的手势,他朝远处看去,只见玉儿领着李技,正朝湖边行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人在江湖飘

    “哎。。。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宁远现在,可真是羡慕济老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咳咳。。。宁远小友,你这颗树,真要是静了,那可真是封朝的大不幸啊,。。”

    “济老谬赞了。宁远可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洁,充其量不过是:事到临头,勉力而为,免遭其难罢了。。。”

    济老轻轻一抚胡须,听到宁远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沉默了半天才叹道,“老夫老矣,这脑子是越来越不清楚了,对你小子,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能说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宁远,却偏偏一副风清云淡,随遇而安的样子。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在你这个小子面前,这样糊涂。。罢了,不想这些。不过,有句话,老夫就先放在这里:只要宁远小友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老夫就与宁远真正平辈论交,又有何妨?”

    这话济老说得郑重,苏三听着却有些挠头?

    说实话,他还真没有范大师那样忧国忧民的境界。至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些封建愚忠,对他来说,只怕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如果真要让他入了朝堂,只怕他是不会甘居人下的。在他的眼里,可没有什么皇上,君主。。。像自己这样的人,如果真登上了高位,到底是封朝的不幸还是大幸,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真要是自己有不臣之心的话,济老还会以眼下的态度对我吗?

    望着济老郑重的脸色,他笑了笑道,“这些,且等以后再说吧。。”

    玉儿领着李技已然走到近前,李技远远地便停住,行了一礼道,“三爷。。”

    他看着李技轻轻一笑,才对济老一拱手道,“宁远先行一步了。。。”

    济老虽不知李技是谁,但是他看李技风尘仆仆,身上还背着个小包袱,脸带倦容地走来,也能猜出李技是远道而来。。。便对宁远笑道,“但去无妨。。”

    苏三这才回转头对李技与玉儿笑道,“走吧,一切的一切,等我们回去再说。。”说罢抬腿,朝苏府走去。。。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到的。。原本他还想偷出半日的闲情,到这东湖边消磨消磨时光。可人不自急,事急人,一旦涉世深了,往往是不能自主。。

    这便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收回这些想法,苏三把心思用到李技的出现上。

    大哥应该是收到自己的第二封信了。。

    自己在第二封信中,提及了林家,伙同武陵军虎头营抢掠李家之事,并请求大哥在朝中代为周璇。

    已经知道朝中有人要收拾林海录,那自己的第二封信,无疑是锦上添花的。。

    大哥应该是收到信的第一时间,就有所动作,所以李技才会来得这么快。。李技的到来,代表着苏一对这件事情的重视,也说明了这件事情在都城里,只怕也是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唔。。。不管怎么说,朝廷里,都会派一个钦差下来吧。。。

    三人快步走回了苏府,却发现门前停了许多马车。。。

    苏三有些好奇,走到堂下却发现有许多城内知名人物坐在堂中,不由拉住苏安询问道,“全城的富商,怎么都跑到苏家来了?”

    苏安解释道,“还不是因为李家的事情。。。听说匪人已经传来了书信,要索银八万两,今个李家闹了一天了,那些族人们吵着要分家,这会儿,只怕还在分呢?”

    “这与我们,还有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

    “喔。。”苏安小声地道,“今天林大人,又下了请柬。召集所有富商明日到府衙过会。。只怕,这次又要动捐了?”

    已经捐了二次了。。再捐?。。。难怪这些富商会聚到一起商议。只是老头子也太充大头了吧,居然牵了这个头?

    “喔。。李技!”

    “三爷。。”

    “你且随玉儿到后院去洗洗。。我稍后便到。。”

    李技点了点头,跟着玉儿往后院走去,苏三站在厅堂之下,略略思索了一会儿。

    既然林家还有心力来抓这些富商认捐,那只怕林子祥的背叛,还没有让林家达到心烦意乱的地步。

    至少林子祥的勒索事件,林家还是信了的。如果他们知道,林子祥的背后,还另有其人,而且也不是冲着钱去的,那他们就绝对不会这么轻松。。

    哼哼。。以为自己还可以控制得住局面是不是?嘿嘿,就让你们再自我感觉良好几日。。

    只是老头子把这些人召在这里,却是有些麻烦。如果让林家把目光盯在了苏家身上,那自己的行动,就难免受到一些牵制。。

    不行,得想个办法,把林家的注意力转开才好。。

    “老管家?”

    苏安忙进前二步,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三少爷。。

    “林大人下柬的时间,是明天?”

    “是明天!”

    “喔。。看来又要破费了。怕只怕我们这位林大人狮子大开口啊。。”

    “谁说不是呢?上二次一伸手,就要去了十万两银子,已经就够多了,别说是缉匪,就是再建一支武陵军,都足够了。。这次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呢?大家正担心这事呢。。”

    “可是,匪人猖厥到进城行凶,大家又不敢不捐。。。万一再有类似的事情在自己头上发生,怕人家武陵军还有林大人,不管不问。。”

    “哎,这次武陵军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要不是刘营头及时出现,只怕李家要被洗劫一空的。。谁也不想这事发生在自己的头上,所以,林大人要真开了这个口,只怕没人敢拒绝,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怕林大人下狠手啊。。咱们这位林大人,三少爷您也不是不知道,胃口大的很,难对付啊。。。。”

    “确实有些为难。。干脆别等林大人开口了,主动认捐得了,堵了林大人的嘴,他总不会脸皮厚得再开口吧。。”

    “主动认捐?”

    “对啊,大家伙凑个万儿八千的银子,再做一个大大的匾,就写上‘爱民如子’四个大字,找人写个‘陈情表’,把上二回捐了十万两的事,都写上。再把李家的事儿,还有今个儿,大家伙的心意,也写上。。多请锣鼓,先在城里游个二圈。大家伙一齐跟着,等时间差不多了,一齐敲锣打鼓,送到府衙里去。。到时候,府衙前把这表一读,再把这钱啊匾啊一送,咱们这位林大人当着众目睽睽,难道还会嫌钱少,拒而不收?收了之后,他还有脸皮,再伸一次手?既然是捐,多少只是心意,他要再伸一次手,这全城的百姓,怎么看咱们这位林大人?”

    苏安双手一拍道,“对啊。。这个主意好啊。。”

    “便是虎头营那边的军人,也是受了累的,也请个有头脸的人物,去送些牲畜、美酒,犒劳一番,这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苏安听得连连点头。。

    苏三却一转口道,“呵呵。。。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想当然而已,。。只怕里面会商量出更好的主意也不一定。。算了,我还是先回后院了。。”

    说完,转身离去,拐过一个弯,回头再看,老管家已经走进了大厅。。

    老管家应该是去向苏老头子说这个主意去了。。这个主意一旦说出来,应该也没有谁会提出异议,毕竟是二全其美的事情。。

    于林海录而言,到时候虽然没搂到什么钱,但是,这名声,在这个时候出现,对他而言,可是及时雨,他只怕是既高兴,又难过的。。

    于富商们而言,又得了体面,又省了银子,也自是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其结果是:林海录想靠着这个借口搂钱的找算,算是落空了。而苏家提出送匾的这个主意,也很大程度上,可以冲淡林家针对苏家的心思。。。

    就算林海录明知道,大家是想省钱,所以才玩了这么一出。可那个时候他也不能跳出来,指责苏家。

    指责给自己送匾的人,那不是自毁长城吗?这种事情,林海录只怕是不会做的。。。。

    ‘爱民如子’。。呵呵,不知道最后被拉下来的时候,成了百姓的公敌,林海录会是什么表情。。

第一百二十八章,主动认捐。。

    苏安走进大厅,轻轻地行到苏东山的身后,趁大厅里议论的空档,小声地把主动认捐的意思,给苏东山说了一遍。。

    苏东山略略一听,眼睛便是一亮。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主意呢?满厅的人,都在为谁出多少钱,而议论纷纷,怎么就不知道,先出手,来个主动认捐呢?

    做官的除了要钱,那官声也是要的。。不愿意给钱,便送些不花钱的官声给他,岂不极好,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苏东山心中一喜,对着苏安点了点头,眼中很是高兴。。

    苏安见苏东山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便笑道,“其实这也不是苏安的意思,是刚才门下碰着了三少爷。。三少爷随口提起的。。”

    “三?他今天回来了吗?这法子,是他随口说的?”

    “是的。。老爷,其实咱们家这位三少爷,不简单呢?”

    苏东山转过脸,静静地想了一回,有些纳闷地摇了摇头,其实这段时间,他心里也是很迷惑的。不断听到的关于苏三的传闻,尽管他很想相信,但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真实的。。

    可不是真实的,传闻却说得真真切切。前些天收到大儿子的来信,信中也劝他不要太管束苏三,今天老管家,也说苏三并不简单。。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来,找个机会,自己要找三儿,好好地聊一聊。。

    放下这些心思,苏东山这才拍拍手,对厅内的众人道,“大家且先停一停。。。东山这里,有了一个想法。。。”

    等众人的眼睛都看向他之后,苏东山才朗声把主动认捐,为林大人添点官声的意思给说出来了。。“。。。如此一来,那主动捐的钱嘛,意思一下就好了。。诸位以为如何?”

    厅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不愧是东山兄啊。。难怪生意能做得这么平整,这意思,好啊。。想必林大人也是高兴的吧。。”

    “二全其美,苏掌柜这主意拿得最好不过了。。”

    “这下好办了。。东山兄划个章程下来,咱们现在就把这捐,定下来。。。”

    。。。。

    苏东山点了点头,让下人搬了笔墨上来。钱少就所谓了,随便捐捐,就都出来,也不伤筋动骨,就当是少去了次勾栏院,少吃了几桌酒罢了。。

    这个小三,为什么不早回来,这么多人议了老半天,他这几句话,就把事情给敲定了,真是的。

    难道三儿,被那一盘子砸的,不仅性子变了,脑子也灵光了?

    苏东三正腹诽着苏三,苏三却在仔细揣摩苏一的来信。。

    后院里,苏三住的小楼内,玉儿端来了茶水之后,便知机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就只有苏三与李技。。

    李技换了一身衣服,又洗了一个澡,虽然仍带着倦意,但精神劲头,却是十足。。

    苏一的来信中,提到了一个人。。一个叫李道明的人,这人是御史台的老御史,深得皇上信重,很是精明能干,只是他并不是二皇子的人。。。好在,也不是太子的人。。。他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走个过场,给林海录考考官。。

    “这么说,这位李钦差,在你离开都城之前,便已经往武陵赶来了?”

    “是的。。苏大人在收到三爷的信之后,第一时间,就通报给了二皇子。正好二皇子要去面君,便在皇上面前说了几句。。皇上听了很是气愤,但是这事牵涉到武陵府,武陵府又是陪都,武陵府尹依例是从三品,这已经是一方大员了,所以事需谨慎,没有确实的证据,就不能轻下定论。。。二皇子便提议,由正好要下来考查林海录官绩的李钦差代为查证。。那时李道明李大人,已然离开金陵,所以代为查证的圣旨,正在路上追赶李大人呢。。”

    李技说得很清楚,显然是大哥在他临行之前,把这些情况交待给他了。。。

    “喔。。。这位李大人倒也积极,才让他到武陵考官,他立刻便动了身。。”

    “苏大人说,这位李道明大人,在御史台,是三院通行的人物(台院,殿院,察院),其影响力,与御史中丞也相差无几了。。如果三爷能有机会,和他聊得来,那便更好;如果脾气不对,还是不要惹他为妙。说不定,下一任的御史中丞,便是这位李大人。”

    他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信放到一边。。。

    “嗯,这位李大人只怕也快要到武陵城了?”

    “应该快了。。李技用的是快马,凌晨里动得身,所以才赶在他的前头。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就算乘着马车急行,只怕也要明日才能到。。如果是坐官轿,那只怕要到后日,大后日去了。。”

    “哈哈。。既然这位李大人这么急着离开金陵,只怕是抱着早点完事,早点走人的心态来的。。这路上恐怕不会太耽搁,明日不到,后日肯定了是到了的。。官轿太慢,只怕他这急性子的人,是不会坐的。所以呢,圣旨恐怕他暂时也接不着。。不过,等圣旨到了,他就是想早点走人,只怕也不能够了。还不知道这位李大人脾气好不好,如果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他会不会把火撒在林海录的身上呢?”

    李技看着眼前的苏三,觉得这位三爷是不是太能扯了。。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些,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事情与李大人的脾气扯上边了。

    “看来,我得去迎迎这位李钦差李御史,。。。就算他脾气好,没有火,那也要先浇点油上去。”

    这回李技,就有些不太明白苏三的话了。。

    迎?上哪迎?怎么迎?钦差是那么容易能见得着面的吗?这位三爷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一点了。。

    苏三看到李技有些疑惑的样子,也不细说。做大事者,如果连人的面都见不着,那还做什么大事呢?他要想接近这位钦差李大人,随时可以想出十几种方法来。

    因此见不见得到,并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见与不见,怎么见,用什么身份去见,见了以后,要达到什么目的,才是他要考虑的。。。

    “既然大哥让你亲自跑一趟,应该也没打算让你就回去的道理吧?”苏三笑道。。

    “苏大人说,让小人这段时间,就只在武陵城呆着,听候三爷的安排。。对了,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李技忙忙地说道。。

    “哦。。”

    “苏大人交待说:二皇子身边有个叫杜如悔的人,已经启程往武陵来了。”

    “杜如悔?二皇子身边的人?”

    “嗯,大人说,只要把这消息告诉三爷你,便可以了。”

    苏三点了点头道,“喔。。我知道了。”

    杜如悔?

    看来二皇子对武陵府尹这个位置,志在必得啊。。居然把身边的人都派出来了,只怕就是要借着李道明的这股东风,一鼓作气地,把林海录给拉下来。。。

    倒是和自己的想法,有些一致。

    能给***的脸面上抹点黑,又顺手占了个府尹的位置,二皇子这小算盘打得也算是精明的。。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这位二皇子做事的决心和眼光。果然不是一个能耐得住性子的人。

    哎,看来大哥,铁定是二皇子一党的人了。只是,是不是意味着整个苏家,也都依附到这个二皇子门下了呢?

    如果这么算的话,自己应该也算是二皇子的人喽。。。

    这事闹的,这个杜如悔一来,这二皇子的标签,就算不贴到苏家的头上,别人也要自动默认苏家头上,顶着二皇子的标签了。。

    苏家就是否认,只怕也无济于事了。别人不会相信是一方面,而苏老爷子,只怕也不会否认。

    从苏一依附在二皇子门下开始,苏家便早已绑在了二皇子的战车上,要不然林家岂会如此针对苏家?

    现在,大哥把杜如悔的消息告诉自己,无非是想让自己接触一下这个杜如悔,并且能力所能及地给杜如悔一些帮助。。

    可是这个人,自己却不能见。

第一百二十九章,给你报仇的机会

    林海录的事情完结之后,自己还想过些太平的日子,虽然自己对林海录动了心思,那却不代表自己想完全地融入这个世界。。。

    什么二皇子,太子,皇上,对他而言,只是浮云,他既没有那个进取心,也没有做好那个准备。。所以,能不扯上的事情,他都会一概避开。。

    能有机会过些轻闲的日子,他还是乐意这么轻闲下去的。。

    杜如悔是二皇子的人,以二皇子表现出来的精明程度来看,这个杜如悔也定然不会太差。。

    如果自己与杜如悔的结识过程中,被杜如悔重视起来,那便等同于,被二皇子关注了,这样一来,自己只怕是没有那么好的日子可以过了。。。

    协助可以,但是他却不能让杜如悔知道,是自己在协助他。。。

    没有必要去招惹这么多人,尽量在极小的涉足程度上,尽快把林海录给解决掉,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道。。

    定下了这个心意,又与李技又说了些话,苏三便让李技就在楼里好好休息,这才带着玉儿回了书院。。

    书院里,几位夫子正在院子里摆着龙门阵。说得便是闹腾了一整天李家分家的事情。。

    他们自然不是关注李家如何分家,而是关注分家之后,他们的去向。。。。

    思友学院,原本就是李家在养着的,每年上百两的银子,补贴进来,教的也全是族中的子弟。。。

    如今分了家,李家便四分五散了。谁还会每年贴,近百两银子来补学院的缺项?

    如果没有人愿意出这个钱?这思友学院只怕是立马便要散的。。散了之后,夫子们可就要另谋高就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文不成,武不就,如今又年纪大了,这些老夫子们,如今哪个不是拖家带口,要养活一大家子人的?。。

    如果少了思友学院的进项,他们只怕是生计都有困难。。。

    所以,他们才会难得地聚在一起,很认真地讨论这个话题。。

    他们看到苏三走进来,便问道,“苏先生可听说李家分家的事情了吗?”

    “喔。。”苏三收住脚步,笑了笑道,“倒是听说了一些。。说是匪人索银八万两,那些族人怕把钱全给了匪人,所以闹着要分家。。”

    “可不是。。刚刚传来消息,说是已经分完结了。。整个李家被拆得七零八落。我们这学院,如今也没个人管了。。”

    “喔。。这么快便分好了?”苏三却没有夫子们的担心,倒是没有想到,偌大的李家说分便分了。。再一细想,便也想明白了。

    匪人要钱赎人,李守一自然不敢把心思全然放在分家上,既然分家不可避免,只怕他也只能寄希望快点分完,以便能集中精神从匪人手里,赎回李老爷子吧。

    夫子们点了点头,另一人又叹了一口气道,“哎。。不知学院还能办多长时间,估计是办不长了。。”

    “偌大的一个李家,哪里就差了这百把两银子?诸位先生且放心好了,这思友学院不会这么容易便散了的。。。”他笑了笑,安慰着众人道。。

    即便是分了家,只要李老爷子还在,这思友学院就不会结束。。。毕竟是老一辈上,传下来的,建院也有几十年了,再说,就算是分了家,李老爷子那房里,也根本不差这点银子。。

    这些夫子,整天里只知道钻研学问,于这些自然是想不明白,想不透彻的。。。再加上李老爷子,至今生死未卜,他们有这些担心,也是人之常情。

    虽然听到苏三这么说,但夫子们还是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事情,不是很牢靠。。

    他不再理会这些夫子的嗟叹,换了一个话题道,“宁远明日有些私事,清早便要出门,想请夫子,代为授课一日。。”

    夫子们便齐道,“但去无妨,我们这也不知道能教多长时间,多教一日,便就多尽了一份心力吧。。”

    知道可能会失去之后,才开始珍惜。夫子们之前懒散的心态,从李家分家开始,已经开始转变。

    人总是这样,有时候必须要等到失去之后,才会开始珍惜。。。丝毫不懂得,眼前得来的,多么不易。。。

    当一切尘埃落定,迷雾拔开,重现真实的时候,留在身边的,往往是那些最平凡,最不起眼,最习以为常的存在。。。

    可惜这些,是知道的人多,真正能懂的人少。。。

    生活也就是在这得到与失去之间,才会变得精采。。

    唐丽呆呆地坐在烛灯下,眼睛出神地盯着灯罩上的仕女图。。。

    房间里的床上,露儿仍然瞪着双眼,看着屋顶。。不同的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生气。。。

    二人一坐一卧。。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安静的,能沁出水来。。。

    ‘毕剥’一声,灯花在灯罩里爆了一下。。

    唐丽这才转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眼睛,全身动了动,就好像从定身术中,回过了神气一样。。

    “宁远公子究竟和露儿说了什么呢?”唐丽幽幽地说着。。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询问露儿。。声音不大,但安静的屋子里,露儿却能清楚地听见。。

    露儿全身紧紧地一绷,继而缓缓地松开,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她缓缓地把手伸进了怀中,那里有一把匕首。

    这是他亲手交给自己的匕首。

    他只说了一句话:“有自杀的勇气,不如用这把匕首刺进仇人的胸口。。。拿着它,我会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于是,她就把这匕首装进了怀中。。。她现在满心里的念想,就是要看看这把匕首刺进那人胸口时,那人哀告的表情。。

    只有这个,才能让她继续活着。。

    唐丽没有等到露儿的答复,只好再次趴在桌上,呆呆地看着那灯罩。。就好像那灯罩上,画得不是仕女,而是那个男人似的。。

    他总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知道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已经到了九月中旬,天气也是一天凉过一天。夜来下了一场雨,到天亮还在滴滴答答。把整个武陵城,都笼罩在了一片灰蒙蒙的雨雾之中。。

    这样的天气,没有不得不出门的理由,大家还是愿意守在屋子里,小酒喝着,小妾服侍候着,曲子听着,消遣掉到这秋雨无聊的时光。。。

    只有那些为了生计,不得不操劳的人,才不管这又是风,又是雨的天气,还在四处奔走。。

    自然,还有那些,因为一些特殊目的,不得不出门的人们。。

第一百三十章,人称小神仙

    看着棚子外,一阵紧,一阵松的雨滴,苏三百无聊赖地靠在茶棚子的最里桌。。

    这桌里茶棚子里,最好的位置,没有风吹进来,比其他的地方,都要暖和。。

    向店家要了一个茶炉,取了些炭火,一个人,焙着一壶清茶,就着从‘任记’带来的炸鱼,倒还有些惬意。。。如果不管脚上的泥泞,不管这环境的破旧,这样的消遣,也另有一番滋味。。

    这封朝,什么都好。。就是这地面,有些让人头痛,城里还好些,有碎砖破瓦铺就的地面。。这一出了城,就到处都是泥地。。雨一浸,人一走,想不湿鞋沾泥,都不行。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喜欢下雨呢?

    特别是这秋天的雨,点点滴滴,欲断还连,无休无止,就好像要把这天地万物,一同都腐烂掉似的。。。

    “哎。。路行不语,一个茶棚著秋雨。暖炉薰手,一杯淡茶搭配鱼。待将高呼,直为癫狂恐人笑。欲诉衷怀,回头四顾无人语。。”

    城外十里的茶棚里,因着下雨,没有客人。小二哥百无聊奈地靠在棚边,时不时地打量着这唯一的客人。

    等到客人一曲歌罢,小二哥才笑道,“客人好兴致,好文采。。。”又指着苏三背后的一张卦旗笑道:“客人是算卦的先生吗?倒没有见过这么年轻的算卦先生。。。而且这十两一卦的命,是不是太贵了一些,也有人算?”

    身后的‘卦旗’,其实就是苏三扯了一块白布,在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大字,再用竹竿子一挑,临时凑出来的东西。。

    虽是凑出来的东西,但比起路边摆摊的‘卦旗’,却还来的正式。不仅旗子大,显眼,而且那旗子上的招牌词,也叫得很敞亮。。

    左边写着:天地万物无所不知;

    右边写着:人生祸福无一不晓。

    再起二行小字。

    一行写着:每卦十两,非诚勿扰。

    另一行写着:人称小神仙。

    “呵呵。。这炸鱼块,尚且五百文一斤,还有人抢着买。小仙这卦,十两一卦,也自然是有人算的。小仙看小二哥面相就非常不错,若是让在下指点一番,必然是大富大贵。。”

    小二便笑道,“饶了小的吧。。咱可没那十两银子。。”

    那边掌柜的也是无事,见苏三为人随和,便也笑道,“我这儿子如果要有大富大贵的命,那老头子我,直接就把这棚子给拆了,回去好好地歇歇去。。”

    “哈哈。。这可拆不得,这里离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出城的人,说不得要到这里歇歇脚,喝上一壶茶再走;而进城的人,也多半要在这里停一停,恢复了精神再进城。。二头的生意,都做着,可没有比这再好的地段了。。”

    “先生说的是。。如果不是这样的天气,倒是有些生意。。只是这天,一天冷似一天,再往后,这生意便越来越淡了。。”

    “哈哈。。花无百日红,如果天天都有那么好的生意,这里又岂止一家茶棚?”

    店家听了连连点头。。那小二听到苏三说话斯斯文文,倒感觉苏三应该是有些本事的。。便道,“要不,咱不收先生的钱了。。先生就帮小人算一卦如何?”

    “使不得。。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这规矩定下去了,不能改,你看,‘每卦十两,非诚勿扰’哦。。”苏三呵呵地笑道。。

    小二哥也没指望着苏三能帮他算,见苏三拒绝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被苏三那句‘大富大贵’的话,勾得起了许多心思,却不知道,这只是算命人招揽生意时,最常用的惯口。。。

    “牛子。。呆在那里,想什么?还不快去接一下客人?”柜台里,老店家对着儿子大声地叫着,。。

    牛子竦然一惊,这才抬头朝外看去,只见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棚外,车上有客人,要往茶棚里来。。。

    苏三也轻轻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那马车。。。喔,‘钱记车行’?金陵里的车行哦,不会就是自己要等的人吧。。

    牛子连忙撑了伞出棚,把客人迎了进来。。

    除了赶车的把式,却是一老一少,二个男人。

    年纪大的,气势沉稳。便是身上淋着了一些雨,走在泥地里,也是不慌不忙,步履不乱。。

    年纪小的,目光如电,一看便知带着功夫在身。。

    苏三只一眼,便瞧出二人来历不凡。。。

    这二人正是李道明与他的内侄邓琪英。早起赶路,行到这里,见有一茶棚,便停下来,稍做休息。二人走了进来,先是往茶棚里看了看,这才挑了一个背风的位置,坐了下去。。

    “店家,这里离武陵城不远了吧?”李道明一边掸了掸肩头的雨水,一边轻轻地笑道。

    神态之间,倒还有些和蔼,显示出李道明的良好修养。。

    眼神却轻轻地从苏三的身上一扫而过。。喔,这么年轻,就行走江湖,这卦旗上的语气,也太大了一些吧。。

    店家笑应道,“再往前去十里地,就可以进城了。。这是天下着雨看不清楚,若是好天气,在这就可以看到城墙。。。”

    店家殷勤地接着话,这种天气,能来个生意,并不容易。。

    “喔。。”老者点了点头。。

    邓琪英已经把随身的行李解在桌边,这才腾出功夫道,“店家,先取些热茶来用!”

    牛子早在一边候着,见客人吩咐下来,便应了一声,钻进柜台后面泡茶。。

    “客人此去武陵城,是访友,还是做买卖啊?”

    李道明见店家动问,便笑道,“哪里有友可访。。便是做些小买卖去的。。”

    “哦,那客人可要小心一些了。。听说最近莫干山的匪人猖厥的很,都抢进武陵城里去了。。”店家善意地提醒道。。

    “喔。。还有这样的事?”李道明颇为惊诧地道。。可这惊诧,看在苏三的眼里,却能看出一丝做作。。

    “可不是。。也就是头些天的事情,说是,一群蒙面的匪人闯进了城内贩米的李家,又是烧,又是杀,又是抢的。。听说,整个院子里都是血呢。。”

    “啊。。。”老者吃惊地看着店家。。

    店家便放下手里的活计,把他听到的那些原本就有些走样的消息,再添油加醋一番地说了出来。。

    苏三架着脚,靠着小火炉,轻轻地汲着茶,就着那炸鱼块儿,慢慢地品尝着,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圈。

    唔,穿着官靴?年纪又大约五十多岁。。这沉稳的架式,这轻车简从的模样。。怕不就是那位李道明,李钦差了吧。。。

    “。。。。幸好是武陵军来的及时,要不然整个李家就被烧光,杀光,抢光了。。”

    邓琪英不信地道,“我却不信,贼人有那么大胆,居然敢在武陵城这样的重镇行凶。。他们活得不耐烦了?”

    “这有什么?前不久,他们还行刺了本城府尹林大人呢?”牛子端着茶水,一边给二人倒上沏好的新茶,一边说道。

    “行刺?”老者这回是真得有些惊讶了。。

    牛子倒完水,便立在一边回道,“就是前些时候,仲秋夜里发生的事情。。。那天牛子也到城里看灯,这行刺的过程,牛子可是亲眼所见。。。只那那刺客,一剑扫出去,十几个武陵军的脑袋,就好像萝卜头似的。。滚了一地。。。”

    琪英便笑,眼里只是不信,开什么玩笑,一剑下去,十几个人头?武陵军就算是纸糊的,也有点难吧。。这话也说得太夸张了一些。。

    牛子却拍着胸脯道,“真的,亲眼所见。。你再怎么笑,那也是真的。。”

    店主人听到牛子梗着脖子,有些争辨的意思,便把牛子给叫了回去。。。

    李道明和邓琪英,也只笑笑,并不往心里去听这些夸张的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请称本仙小神仙

    邓琪英喝了一口茶,暖了暖手,这才游目四顾,从苏三这边看过去之后,像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便对牛子道,“我说小二哥,听说武陵城里有种吃食,叫‘炸鱼块’,店家且弄些来尝尝。。”

    “哎呀,客人这可是难为我们了。。确实有这种叫‘炸鱼块’的吃食,而且以‘任记’的最为正宗,其他家的都是后来仿的,味道就差远了不说,还难吃。。。可是这‘任记’的炸鱼块,要五百文一斤,且每天只供应二百斤,就今天这天气,到了这会儿功夫啊,就算想吃,也早就卖完了。。”

    琪英便把眼光看向苏三面前的桌上。。

    店主人家也自然有些眼力劲,忙道,“这位客人,可是自己带来的,小店本小利薄,可置不起这样的吃食。”

    李道明便对琪英道,“都多大了,还嘴馋。。。不过是鱼块而已,再好吃,又能好吃到哪里去?让你这么惦念?”

    “老爷子,您老是没吃过这‘炸鱼块’,才这么说。回头等您尝过了,就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日思夜想’了。。”邓琪英见李道明不知道这‘炸鱼块’,不由有些卖弄起来,其实他也只是听说而已,真正的味道,却还没有尝过。。。

    李道明微微地摇了摇头,便不再理会琪英,缓缓地喝起茶来。。

    暖暖的茶汤饮下,周身都暖和了起来。。轻轻地吐了一浊气,老者看着外面的天气,轻轻地道,“秋雨绵绵不断绝。。但愿回去的时候,这天便晴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苏三举着茶杯,倒像是接着李道明的话一样,扬声诵着,随后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李道明不由‘噫’了一声,心中却是一动。

    他于诗词一道,自然是精通的,便是时下一些佳作,他也多有收集,却不记得,旧作中有这样上好的佳句。。。

    难道又是那位武陵城中的大才子,苏宁远的新作?‘二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啧啧。。恐怕也只有如此才情的诗人,才写得出‘道是无晴却有情’的情思吧?嗯,左右也是无事,不如问上一问。。。

    “呃,这位小哥。。”

    苏三打断李道明的话道,“老者且慢。。本仙不在凡世已然多年,小哥的称呼,当不起。。请称本仙,小神仙便可。。”

    李道明还没见过,这般托大的江湖术士,年纪轻轻,却这般托大,怎么看都有些让人啼笑皆非的感觉。却偏偏这小神仙,一本正常的样子,让人笑不出来。。“小神仙?”

    “嗯,老者呼唤小仙,是求卦吗?”

    哭笑不得了。。自己只不过是表示一下疑问,就被这自称小神仙的人,扯到算卦上去了,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没待解释,却被这自称小神仙的人,抢白了去。。

    “不是求卦?那为何招唤小仙?”指了指卦旗上的那行‘每卦十两,非诚勿扰。’,苏三闷闷地道。。

    李道明原本只想问问那‘无情有情’诗句的出处,却不料被这江湖术士抢白了一番,倒显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不由地心里逸出一丝火气。

    琪英看到李道明神色有些不虞,正要说话,却不料李道明却对着他使了个眼色,轻轻地压住火气,饶有兴致地看着苏三背后的卦旗。。

    “喔。。无所不知,无一不晓?”李道明呵呵地笑着,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让这抢白的少年出出丑。。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正是。。”苏三也是一笑,心道,怕你不上钩。。

    二人在这微笑之中,轻轻地对了一眼,各怀鬼胎地,散开眼神。。。

    李道明笑容一敛,“好啊。。便算一卦也好,琪英,拿十两银子出来。。”

    牛子在边上看得直瞪眼,好家伙,这还真有人肯算啊。一卦十两银子,这一天,逮一个客人,就够吃几个月的了。。这一天要是多算几卦,那岂不是发大财了。。

    琪英心中虽然很奇怪,为什么老爷子突然要算卦?但这银子,他却已经掏出来,放到了苏三的桌前。。。对他而言,李道明的话,他必须无条件地执行。

    苏三拿起银子,仔细地看了看,确定了是九成八的足银,这才不紧不慢地放进袖子里,很悠闲地指着桌子对面的位置,老神在在地邀请李道明近前。。。

    李道明年看着苏三瞄着银子的样子,不由地笑了。一边走过来坐下,一边道,“喜欢银子?”

    “谁不喜欢?你不喜欢。。”他轻轻地笑着。。

    “呵呵,自然也是喜欢的。。可是,现在还指不定,这钱小神仙你,收不收得住呢?要是算的不准。。。”

    苏三便一笑,指着背后的卦旗道,“不劳费心,小神仙算不准,可能吗?本仙,上知一千年,下通五百载,岂有算不准的道理?”

    “这里风大,小心闪着舌头。。”琪英在一旁嘀咕了一句。。

    他也不以为意,装着没有听见,轻轻地端起茶来喝。。。

    李道明见苏三一脸的不在乎,那丝火气又窜了起来,“十两银子一卦,算得准,那便罢了;如若是狗屁胡说,小老儿便把你拿去问官,问你个欺诈之罪,小老儿说话算话,小神仙可须小心喽。。”

    苏三看了老者一眼,面色一寒。缓缓放下茶杯,于袖中掏出那枚银子,往桌上一扔。闭上眼睛,养起神来。。

    琪英大怒。李道明却轻轻一笑道,“怎么?刚才还说上知一千年,下通五百载,一句‘抓去问官’,就把小神仙给吓着了吗?”

    “哼。。本仙上承天命,下启地灵,岂是尔等凡夫俗子,可以妄断的?若不是今日机缘巧合碰着了,天命应着,让小仙为汝指点迷津。。十两?便是一百两,也难得本仙一句真言。不知感激,却以刑罚,裹胁本仙,真是岂有此理。。”他寒着脸,冷冷地说着这些话。其实是要试试这位李道明大人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到底能容他到何种地步。。。

    “哦。。这么说,小老儿错了?”

    “大错特错。。”

    “那当如何补救?”

    “哼,哼。。本仙已经说过了,一百两也难得本仙真言。不过,若是超过一百两,说不定,本仙倒可吐露出一二句真言。。”

    琪英眉毛一竖道,“我看你不是算卦,纯粹就是骗钱。。信不信,现在就抓你去见官?”

    他斜视了琪英一眼,微微地瞌上眼睛,睬也不睬琪英。。

    琪英只差拔剑相向了。。。

    李道明这回可真是被吊起了胃口,他身为御史,于世事涉猎极广,便是于这占卜一道,也是知之颇深,虽知此道博大精深,但也明白,那些行走江湖的术士,多为骗人者居多。。

    只是眼前这人,却让他感到有些古怪。。

    说他惯于行走江湖吧,可这人年纪轻轻,皮白肉嫩,似乎是个公子哥;说他是个公子哥吧,却摆着一脸的神棍样子,口气大到了极点;说他是神棍吧,却偏偏又有些风骨,肯把到手的十两银子,又拿出来;可说他有风骨吧,可到头来,却开出一百两一卦的价码。。

    真是让人又气,又有些想笑。。却有些雾里看花,看不明白的感觉。。

    “琪英,掏一百两银票出来。。”倒要看看,这小神仙,到底有什么手段,可以拿走这些银子。做了这么多年御史,今天居然碰上了一个敢要一百两的江湖术士,胆子够大的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便测个字吧。

    使了一个眼色给琪英,让他警醒一点,便对苏三道,“一百两银票,再加十两纹银。。这可超过一百两了,这能让小神仙,吐露真言了吗?”

    苏三早就把二人神色看在了眼里,看来这李道明,还是很有些城府的。自己这么消遣他,他还能和自己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物,绷得住。。。藏得,还真够深的啊。。

    还好自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再加上自己忽悠的功底,想来还不至于,真被他抓去见官。。

    便一笑,把银票和银子,再次收到袖中。。

    牛子在一边看见,暗暗乍舌,这哪里是算卦啊,简直是抢钱啊,几句话的功夫,一百多两就到手了,这跟做梦似的。。。。。要不,自己也改行,算卦去?

    琪英看着苏三把钱轻飘飘地收了起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双手捏着拳头,狠狠地盯着苏三。。

    这次外出,除了几十两现银,就只有这一百两银票了,他可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江湖骗子,给骗了去,不看李道明的眼神,他也要把这钱给紧牢了。。。‘小子,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琪英,你别木头一样站着了,倒茶。”苏三指着琪英,又往边上的茶炉指了指,完全把琪英当成自己的下人来使了。。

    “你。。。”琪英如何不怒?作为姑父的侍卫,李道明指使他,那是理所应当的。可什么时候,轮到眼前这小子了。。。。

    李道明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戾气。古怪地看着苏三。在他看来,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只有二种可能:一,很有本事;二,失心疯,想死。

    给琪英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妄动。一边奇怪,这小神仙,小小的年纪,哪里来的这份颐指气使;一边仍然笑道,“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笑面虎!苏三绝对有理由相信,一旦这李道明露出了虎牙,那就一定能把自己,咬个体无完肤。。

    不过,他却不会给李道明发挥的机会。

    他今天出城有二个目的:第一,就是认识一下这位李大人,摸摸他的底细,探探他的脾气。现在,总算是人遂人愿,人也碰着了,这李大人的脾气性格,也摸着了一些。。于他而言,进行到这一步,装神弄鬼的摆出这么些道具,就算没有白费;

    第二,当然就是要借算卦的名义,给这位李大人提个醒。。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以后自己再花心思,要与他接触。。。这样安排下一个引子,当然就好很多。。

    “好啊,那就开始吧。。”苏三把二只手的衣袖,往上推了推。。那模样,不像是算卦的,倒像似要打架的,一脸的嘻哈相,怎么看,都不像似带正经算卦的。。

    李道明皱着眉头,有些哭笑不得。。这算卦,有人摇签,有人看手相,有人问生辰,有人排八字。。可这位小神仙,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就干巴巴地放下这一句话,便没了下文,倒让他有些纳闷。。

    看了这小神仙半天,也没见他说怎么开始,便只好问道,“怎么来?”

    “你想怎么来?”

    “要不测个字?”李道明一头的黑线,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这小神仙给支使成这样。。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一些,这是算卦吗?拿一百两出来,开这种玩笑,自己是不是闲急了,没有事情做了?

    “测字?那好吧,便测个字吧。。”苏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李道明左右看看,见苏三根本没有笔墨,便只好就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却是一个‘明’字。。

    苏三一眼扫过,很随意地道,“问什么?”

    “就问这次武陵之行,顺不顺利?”

    苏三一翻白眼道,“这还用问?”

    “怎么说?”

    “你都写了一个‘明’字了,那自然是顺利的。。”苏三说完,手脚一伸,一副完事收工的样子。

    “啊。。就这样?”

    “那你还要怎样?或者说,我测的不准?”

    李道明感觉,那丝火气,有点绷不住了,冷冷地哼了一声,开始寻思,用什么说辞,先拿下了这骗子再说。。。

    琪英一看李道明的脸色,便知道这小神仙要糟,脸上一喜,幸灾乐祸地看着苏三,只等李道明下令,他便要上前拿下这江湖巨骗。。。

    得了,到底了,再逗下去可就不好玩了。

    苏三察言观色,一看到这种情形,立刻摆正了嘴脸,道,“开个小小的玩笑,客人不必动怒。。若是花一百两算卦,最后只得这短短一句,那本仙这银子,来得也太容易了不是?”

    便往怀里掏出那一百两的银票,往桌上轻轻一放道,“这一百两,且收回去,本仙算卦,是少一文不算,多一文不取的。。。收这银票,不过是看看客人是否真有诚意,是否真与小仙有缘。这十两纹银,小仙就收下了。这字,却是要详细与客人解说一番。。。客人,可肯听?”

    苏三这番话,慢慢道来,从从容容。。连抚带慰,又退了银票,倒把李道明心里的火气,连消带打,清了个干干净净。。

    这回李道明,是真惊讶了。。。

    难道这是欲擒故纵:先退了这一百两,再寻机踅摸回去?或者说,这人,是属于前一种人,有些真本事?

    不然的话,刚才还牛皮吹破大天,这会儿又谦逊有加。。。判若二人?

    “小神仙,请说。。”

    心里对苏三的想法有了改观,语气中便加了一个请字。。

    其实还十分好奇,这小神仙,从‘明’字中,到底能解出些什么?

    “明。。左右结构。。日月相伴,日月结合,此正合着阴阳相结之说。经书有云: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这明字,其实便酝酿着世间万物。客人不写其他的字,而独独写了一个明字,便说明:客人此去武陵城,要办的事情,看似一件,其实并非一件,而是由一生二,由二生四,生出许多事情出来。。。”

    “喔。。?”李道明脸上不置可否,心里却把苏三这话,给仔细琢磨了一遍。。且不论这解说,是否就准,单说这测词,听起来,倒是有些玄机,有些道理。。

    琪英看着李道明怒火消了下去,正有些失望的时候。便也听到了苏三的这番测说,心里想着:此去武陵,不过就是考个官,走个过场便回。都是官场上有旧例可循的事情,纵使是那位林海录林大人,有些小毛病,姑夫这里也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的,这原本也是姑夫的心意。

    别人不了解底细,不知道姑夫的心思,他可是清楚的很。要不然,姑夫就不会这么急急赶来。

    这么看起来,这测词只怕是不准的。。

    琪英想着这些,便朝姑夫的脸上看去。。却见姑夫面沉如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苏三的心里,却和明镜一般。。

    虽然李道明一脸的沉静,但自己的话,他只怕是听进去了的。。

    一边是***。一边是二皇子党。二党打着架,把他挑到了中间,这里面,要是没点其他的事情,怎么可能。。。

    李道明既然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御史中丞,那他就绝不会像那些刚进御史台的年青御史一般,拎不清。。

    他应该是,开始便清楚地知道,这是二党之间的政争。所以此来武陵,他抱着的,无非是一个‘避’字诀。

    满心里期望,可以早点处理完考官的事情,尽早回到金陵,把这差事交了,那就算是脱离了苦海。

    只是他心里,也未必没有节外生枝的觉悟。。。

    他与琪英所思不同的是:他并不认为这位小神仙说的,错得太离谱。。相反,他倒是有些相信,节外生枝,只怕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花非花,雾非雾。

    牛子凑在他老父的身边看着那边三人道,“老爹。。咱们干脆别开茶棚了。动动嘴皮子,这上百两银子就来了,比咱们开茶棚强太多了。。”

    “打你个牛头,这嘴皮子,是谁都能动的?没看着那人手都搭上宝剑二回了?想死啊你。。能出得起这个钱的,非富则贵,一个不小心,说错一句话,就等着坐大牢吧。。还是开茶棚稳当。。”

    “也是哦。。”

    苏三看了琪英一眼,指了指空茶杯,示意琪英倒茶。

    那边李道明既然听出了一些味道,自然也就默认了苏三的指使。。

    等琪英百般不愿地倒了一杯之后,苏三这才接着说道,“明字,有照亮的意思,所到之处,便是正义的象征。正说明:客人到武陵城,是代表着正义,有照亮作用,这照亮的自然就是黑暗和邪恶。。”

    李道明挑了挑眉头,御史不就是代表着正义的吗?这一点,倒测得不错。。。而且,也暗合着自己的性子,只是有时候,正义也未必能照亮所有黑暗,。。。

    “明字,又可解做:清楚,清晰,通透。。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客人到了武陵城,不管做什么,都会很清楚,结果都会很通透。。。”

    琪英心道,这是自然的,姑夫可是御史大人,眼下又是钦差,什么事情到了姑夫的手里解决不掉呢?不过,这小子,能测到这个程度,也算是难得,倒是有几分道行。。。

    “现在时值正午,客人在这个时候,写下这个‘明’字。又有未来和时间的寓意;一日,一月,合则为明,表示,客人在武陵城,需呆上一段时日。”

    “总而言之,客人在武陵城,虽然会有许多事端,也不是短时间内,便可以离开的,但最终一切都会顺利。只是。。”

    “只是什么?”琪英问道。。

    “只是,客人这个‘明’字,是用茶水写就,却有些问题。‘明’字与‘暗’字,原本就是相生相克。有明出现的地方,便自然就有了暗,此中暗藏天机。。如今这茶水写就的‘明’字,在桌面已经渐渐隐去。此消彼长,就意味着暗势正在滋生。。若是不能在‘明’势,还在的时候,顺利地完成客人的武陵之行,只怕会被奸邪所乘,所以,劝客人,还是小心为上。。。”

    李道明平静的脸上,却突然一笑,轻轻地道,“那可真是要小心了,只是小神仙能不能再说的具体一些,测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小老儿在武陵的安排;小老儿又如何趋福避祸呢?”

    李道明虽然觉着这小神仙,说得有些道理,但要让他就这么信了眼前,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他心里,隐隐有些不甘心的同时,也觉着这小子说的那些话,太宽泛,并不能说明什么。。

    倒是琪英听了苏三的解说,心里慢慢有些信了,之前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心思,到听完苏三后面说的这些,也不禁有些动摇起来。。

    李道明的犹疑,苏三自然是看在了眼里。其实他的这番话,如果放在前世,只怕连一个中学生都骗不了,但在这个封建的封朝,鬼神之说甚行的古代,他有的放矢的这番话,便很能蛊惑人心了。。

    纵使是见过许多世面的**湖,即便是身居庙堂之高的御史大夫,只怕也是逃不出,这时代的局限。。

    因果报应,命由天定,这些思想,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便根深蒂固地扎在他们的脑海里,随时都发挥着作用。。

    在这种情况下,李道明还有疑问,或者说不太信他,只怕是本能的反应。。

    如果眼前这茶棚,换作深山老林中的一座寺庙;而自己年轻的面孔,又变身成为一名老僧。只怕李道明,早就不会在信不信之间犹疑。。。而是毫无成见地把自己所说的全盘接受了才对。。

    如今这种状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己要在这里截他,本来就有些突然,就算自己演得再真,事后也难保这位李钦差心中没有疑惑。再说,自己这面相也确实太嫩了一点。

    古语有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以李道明久居高位的心态,能坐在这里,听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故弄玄虚这么长时间,就已经很难得了。

    真要他听进去,并且接受了,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还需下些功夫。。。

    不过,这却并不意味着,他可任由李道明,对他这么怀疑?哼。。明着是关切地询问,只怕心底里,盼望自己露出马脚的心思,更多一些吧。。

    静静地看着李道明。。苏三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清冷的眼神,罩着李道明的脸,神情之中有些愠气,看得李道明,心里微微有些发虚。。。

    噫,这小子,年纪轻轻地,眼神怎么这么犀利?好像可以洞悉自己的心思一样,以自己的城府,居然挡不住他的一看,今天这事,真正是越来越奇怪了。。

    “原本十两银子,也就只值这些话了。既然客人还有疑问,也算是有缘,那小仙为客人再推一推便罢。。”收回眼光,苏三微微地闭上眼睛,三根手指捏在一处,嘴里念念有辞。。。

    小神仙的眼神一撤开,李道明就感觉浑身的压力,好像突然小了许多似的。正有些恼火,自己的气势居然被眼前这小子压制的时候,这小神仙又是一道眼光看来。。

    李道明正要对抗,却突然感觉有些无力,便开口道,“请小神仙赐教。。”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如朝云无觅处。。赐教,不敢当。小仙只是随心而言,能听,客人便听。。不能听,便不听。这命数,瞬息万变,因缘际会之脉众多,小仙运力有限,也不能做到事无巨细。。。。适才小仙闭目一思,由着客人所写的这个‘明’字往前一推,倒也推出一些门路。。”苏三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中也夹着对李道明不信任自己的火气。。

    这些火气,李道明自然是能听出来的,不自然地笑了笑,心底的疑问,却仍然没有消除。。。。

    “明者,光也。光明合之,则生正大,谓之‘正大光明’也。。正大者,喻之‘上’。。上者,君也,主也,父母也,。。由此推来,客人这武陵之行,应该是受命于‘上’,变化于‘上’。。这起因,便也在这‘上’上。”

    李道明心中已是竦然一惊,原本倒是试探,盼望能寻出这小神仙的一些病脚。却不料,他居然能真能测到这个地步,虽然没有直接点出,自己此次武陵之行,便是皇上下的旨意,但这已经无限的接近了。。

    “至于祸福,贵人自有天象,命中也自有喜神相佑,若肯多听少言,便是逢凶也能化吉。。”

    “可有偈言?”李道明问道。。

    “逢林莫入。。。”

    苏三说的随意,李道明却心头狂震,‘逢林莫入’,这林,难道指得便是武陵府尹,林海录?

    。。。。

第一百三十四章,送匾

    车辚辚,马啸啸,武陵城,快到了。。

    马车上,李道明自从上了车之后,便一直紧闭着双眼。。。

    琪英终究没有奈住性子,问道,“姑夫,那算卦的小子,到底是骗走了咱们十两银子,不过,小侄怎么总觉得那小子,说得有些玄乎呢?”

    “喔。。那你觉得,他算得是准?还是不准呢?”

    “这个,难说,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

    李道明这才睁开眼道,“琪英,你年纪还轻,有些事情,不仅要看,要听,还要想。。。这位小神仙啊,不简单呢?你以为他真就是一个算卦的?”

    琪英大奇道,“不是算卦的吗?那他是谁?”

    李道明苦笑地摇了摇头,望着小窗外还没有停歇的雨滴道,“真正能算卦的人物,都是不世出的人物;世出算卦的人物,却没有一个不爱财的;这小神仙,只怕是专程在这里候着咱们呢?是个有心人。。。这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这次武陵行,只怕是要刮起腥风血雨喽。。”

    “姑夫的意思是说,那个自称小神仙的小子,是个假算卦的?之所以,在茶棚里猫着,就是冲咱们来的?”

    “十之**是的。。不过,这小神仙,年纪轻轻,谈吐不俗,身上更是兼具一种上位者的气势,这种气势,绝不是普通百姓人家,能培养出来的。。如若不是他的最后一句话,本官差点以为他是林海录的那个儿子,一个叫做林荣的人。。只是现在,却还真猜不出,此人的身份了。。倒是个人才,‘花非花,雾非雾’?喔,还有些诗情。。。”

    不服老,是不行了。。。

    “那进城之后,姑夫之前的那些安排,要变动吗?”

    李道明沉思了一会才道,“自然是要变的。。进城后,你暂时与我分开,有几桩事情,要交由你去做。本钦差倒要看看,这武陵城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变局。。。”

    李道明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看着那渐行渐近的武陵城城墙。既然已经卷了进来,那就只能依律行事了。。。

    雨一直在下,从半夜开始起,便不止不休。。早起的人们,看到这样的天气,都会缩到被窝里,想着再多睡一会。。可是这街面上,传来一阵阵的锣鼓声,却让他们,无法安心入睡。。。

    “这大清早的,又下着雨。。这么一大帮子的人,敲锣打鼓的,弄得什么阵势啊?”

    “不知道吧。。”

    “你知道?”

    “那不是写着呢吗?‘爱民如子’,一看就知道是往府衙里送的。。”

    “喔。。还真是,听说前几日李家被匪人抢了。。要不是林府尹前个遇刺,加强了城里的守备,只怕李家要被贼人杀个干干净净呢。。这匾,倒也该献。。”

    “走,咱们也凑个热闹去。。去府衙前候着,看看大老爷怎么接匾?”

    “走走,反正这下雨天,也是没事。。”

    许多人都抱着这个心思,便全都聚到临时的府衙门前,等候游街的队伍过来,要看大老爷如何迎接。。。

    早有人报到了衙门里,老半天,才见林大人,带着一队护卫,乘着轿匆匆地进了衙门。。

    不一会儿,这衙门门前,便排出了三班的衙役,开始维持秩序,把门前这群看热闹的百姓,给隔开,腾出送匾队伍可以进来的空间。。。

    候了半天,锣鼓声才由远及近,渐渐地传来。。

    衙门里,林海录脸色不虞地坐在后堂上。临时用的府衙,没有原先大堂的气派,四处都显得拥挤。。

    刘子明静静地坐在后堂的门边,默默不语。对于林子祥,他昨夜与林荣商议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今天一大早,他又被林海录叫过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如今他已经与林家坐在了一条船上,没了林家,他只怕在武陵军中,也呆不住。。他有些犯愁,已经有风声传出,林大人要异地为官?

    如果真是那样,那自己可怎么办呢?

    张将军那里虽然表面上跟自己很客气,那完全是看在林大人的面子上。其实早就把他排除在营务之外了,自己十天半个月不到军营里去点寅,张将军也不会过问一句。

    没了林海录,自己根本连个屁都不是。

    好在这些年,自己也捞了不少油水,就算武陵军呆不下去了,照样可以活得很滋润。。。只是自己跟在林大人身边,鞍前马后的,这么些年,林大人走的话,会不会把自己也带走呢?

    自己这个‘从八品’的校尉,也没什么当头了。真要是战事起来,别说是自己了,便是平时威风八面的张将军,也不过是做炮灰的料。。。

    想到这里,刘子明抬头看了林海录一眼。。他一个‘从三品’的大员,如果肯用些心思在自己的身上,随便安排一下,也比现在自己做个营头强。。

    “这群刁民,居然想出送匾的招数来,如此招摇过市,这不是摆明着不想捐钱吗?”林荣冷冷地道。。。

    室内又是一阵沉默。。。

    林海录良久才道,“子明。。林子祥的事情,你现在也知道了,你有什么想法?”

    “子明听大人安排。。”

    林海录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都城里有消息过来,林某只怕明年就不在这武陵城了。。”

    “啊。。恭喜林大人高升。。”刘子明脸上一喜道。。

    林海录没有明说,眼下都城里的情形还有些复杂,而是很坦然地接受了刘子明的道喜,点了点又道,“子明在军中也呆了很长时间吧?有没有想动一动的想法?”

    刘子明忙道,“这几年跟在林大哥身边,日子才过得稍稍好了一些。。如果能有机会,仍然跟着林大哥,子明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嗯。。考官的钦差,过几日便会到武陵,这之后林某的去向便也要定了。。届时给子明谋划一个职位,还是很轻便的事情,既然子明还愿意跟着林某,到时便一齐去吧。。”

    “谢大人。。”刘子明忙上前,跪倒在地。。

    林海录摆了摆手,道,“起来吧。。”

    林荣也上前,把感激涕零地刘子明,拉了起来。。

    “林了祥,一定要除掉。。最好在钦差到达武陵之前。让你手下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通过各种路子,在城里找找,千万不能让他在钦差面前胡言乱语。。”林海录,沉着脸看着刘子明。。

    刘子明忙道,“大哥放心,子明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林子祥这厮,给找出来。。。”

    林海录道,“林子祥家中尚有一母。。本官已经派人接来了,一并交由你处理。。”

    林荣一顿,心道,有这么好的主意,父亲怎么不支会自己一声,不声不响地就把林子祥的家人给抓了过来?害自己苦思了半天。。

    刘子明一听,顿时会意,忙道,“是。还是大哥智高一筹,有了这张牌,就算不能把林子祥给逼出来,总归要让他有些顾忌。。”

    “不要大意。他可能还有同党,务必要一网打尽。。这事荣儿会配合你。记住,不要再有任何差错。。”

    二人忙应了一声。。

    “那晚参加行动人,子明回去后,让他们的嘴巴严实一点。。最好集中禁闭一段一时间,等事情结束之后,再。。”

    “子明明白。。。”

    林海录摆了摆手道,“子明且去安排吧。。荣儿,你且等一会出去,还有事和你说。。”

    刘子明怀着对未来的欣喜,快速地退了出去。。。在他想来,自己还是跟对了人,跳出了武陵军,能得到林大人的关照,他一定可以过得更加惬意。。。只是眼下,却一定要把林子祥这件事情处理好。

    这个林子祥真是跌破了脑袋了,居然要挟林大人,真是没有远见。就算一时得逞,拿到了些钱,难道这辈子还逃得出林大人的手掌心?

    你最好不要在城里,若是在城里,我刘某人一定把你给逼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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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介绍:
他在前世是一个商业的巨子,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无意中出现在了一个全新的历史朝代—-封朝。
在这里,有诗有画有美人;有歌有酒有逍遥。。
只是,就算他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他那属于异世的光彩,又如何能让他逍遥。。既使他不情愿,他又如何逃得开那即将到来的乱世,又如何逃得开身边人,对他的期许。。。
拥你入怀。。是美人?是江山?还是二者兼有。。谁又能说得清楚,道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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