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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全文阅读

作者:佛婆.     定国txt下载     定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事出突然

    “父亲。。。”林荣见刘子明已经走了,便上前几步,走到父亲的近前。。

    林海录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林荣。。

    林荣扫了一眼,脸上顿时就难看了起来。。。“这个杀千刀的,这么卑鄙,这已经是第三封信了,林子祥也不知道是倚着谁的势,谁给他壮的胆,居然敢这么做。。。”

    林海录叹了一口气道,“同意他的要求,给他钱。。如果有机会,就杀了他;如果没有机会,就暂且让他逍遥一时。。等过了这一段,再慢慢寻他不迟。。”

    “可是。。”林荣急了。。

    按照他的理解,这林子祥可是狮子大开口啊!!!!

    一开口就是十万两。。林家虽然这些年搂了不少钱,但是这一年四节,上下打点,哪一项不要花销,如今又转职在即,正是要往六部谋进的关键时期。少了钱这东西,如何能行。。进不了六部,总不成要降品外放吧,这不仅关系到父亲的前程,也关系着自己的前程啊。。

    而且,他已经想到林子祥必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他身后定然是另有其人。。。

    既然是另有其人,那他们会不会有其他的目的?贸然把银子给出去,万一没有把事情缓和下来,反倒趁了他们的奸计,只怕要二头落空的。。

    “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去做吧。要不是你留林子祥单独看押李家人,这种事情,就不会出现,林子祥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背叛林家。。”林海录指责着道。。

    林荣紧紧地咬住牙,心里很来气。这不是父亲第一次因为这件事情,指责他了。。可是,这难道是自己的错吗?谁会想得到,林子祥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心中有气,自己的那些想法便也说不出来。而且父亲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顶着林海录的怒火,违逆林海录的意思。。

    因此,他只能低头不语,默认了林海录的说法。。但愿能林子祥还有他的同谋们,只是求财吧。。

    “大人?”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林海录眉毛一皱,扬声道,“什么事?”

    “都城里有送信的人,说要面见大人。。”

    林荣与林海录紧张地对视了一眼,林海录忙道,“让他进来。。”

    一位文事师爷,领着一位年青男子走了进来,又连忙退了出去。。。

    林海录等文事师爷,完全退出去之后,才看着年青男子。年青男子,浑身湿漉漉的,看样子是,冒雨而来。。

    轻声地问道,“您是?”

    “吴相府里的家人,这是信物。。。”说罢递出一件精美的饰玉。。

    林海录一眼便认出,那是前一段时间,自己经办,送到吴府的那批玉器中的一枚。。

    “快快请坐。。这是下官的儿子林荣,尊客有话请讲当面。”吴府居然亲自派了一个人下来,那自然是有极重要的事情,才会这样。林海录也顾不上招呼这人喝茶,休息了,连忙要问他来的目的。。

    那人也不矫情,揖了一礼,近前几步便道,“家主让小的,转告林大人几句话。”

    林海录脸色一紧,郑重地看着那人。。

    “原话第一句是:二皇子在皇上面前,告了你勾结武陵军,夜抢民宅;”

    “啊。。”林海录顿时面如死灰。。林荣也吓了一大跳。。

    虽然这是事实,但这却是极隐密的事实,二皇子从哪里知晓。。这事才发生多少天?不仅传到了都城,而且还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就算是有点风声传出来,怎么可能有那么快?二皇子又凭什么,敢拿这事,在皇上面前去说?

    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第二句是:皇上已经下旨,着御史大夫李道明李大人,在考官的同时,代为查实此事。”

    林海录听到皇上没有轻信了皇二子的话,感觉好像从死亡线上转了一圈回来。。这要是直接把自己控制起来问罪,那可就麻烦大了。。

    “第三句,也是最后一句:二皇子派了他的亲信幕僚杜如悔,正在赶往武陵城。”

    林海录气愤地拍着桌子道,“欺人太甚。。”

    林荣却问那人道,“吴大人,还有什么话交待吗?”

    那人摇了摇头,却一拱手道,“信已带到,小子即刻便要回都城复命。。”

    林海录忙一摆手,林荣便从袖中抽了一张百两银票,塞到那人手里。。。

    那人略推了推,便收了下来,道,“吴大人让小人送到信后,即刻便回,小人不敢抗命。。。不过,小人在都城也听到一些风声,只怕这件事情,闹得不小。。在李钦差没有查实什么之前,只怕我家大人那边,也不敢往上顶。。”

    林海录忙笑道,“这个,下官省得。。”

    “另外还有个消息,只怕对林大人会有些用处。。听说,李钦差早二日便已朝武陵城赶来了,这个时候只怕,还没有接到圣旨,如果林大人在钦差接到圣旨之前,与钦差大人交好。。。小人多嘴了。。”

    “哪里,哪里。。这提醒,下官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人便再一拱手,转身走了出去。。

    林海录看着那人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一屁股跌倒回座椅内,额头上的冷汗,仍然止不住地往外流。。

    “父亲,事到如今,您还看不出来吗?这事,一定有人在背后策划,否则那事才发生几天?居然皇上那里都知道了,而且圣旨都已经在路上了。。什么时候朝延里的效率这么高了?这还不是针对您而来的吗?而且林子祥的事情,不也太巧了一些吗?”

    林海录抚了抚额头的冷汗,紧张地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说,林子祥被二皇子的人,给。。”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既然二皇子想把父亲从武陵城赶走,那只怕早就想着要对付父亲了。。。林子祥只怕在李家那件事之前,就与二皇子的人接上了头,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要不然怎么解释二皇子隔着一百多里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知晓了这其中的蹊跷?进而大胆在皇上面前,提出这事?”

    林海录打了一个冷战。。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麻烦了?等钦差来了,二皇子把林子祥还有李家的人,往钦差手里一交,那我岂不是等死?”

    这层意思一说破,二人都是一惊。。万没有想到,形势已经窘迫到了这种地步。。。

    “这可如何是好?”

    林荣面色一寒,走到林海录身边,低声道,“林子祥就算攀咬我们,也必须要有个证据才行。。。钦差大人那里,未必就信了他的一面之辞。李家人,也可以说是林子祥的指使,推个一干二净。。。倒是刘子明那里,荣儿有些担心。。”

    “喔。。”

    “一旦咱们林家失势,这刘子明眼见移迁无望,说不定会投了二皇子。。。真要是那样,就彻底完蛋了。。。”

    “那荣儿的意思是?”

    林荣做了一个扼脖子的动作,才幽幽地道,“趁刘子明,还不防备,把他给。。以绝后患。到时,就算林子祥跳出来咬人,我们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只把这事往刘子明和林子祥头上推便是了。。”

    “可那些行动的人,都是刘子明的亲信,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

    “不会。。只要咱们安排的好一些,把刘子明的死,与咱们撇清关系,那就不怕。就算他们跳出来,那也只是林子祥与刘子明勾结的事情。林子祥的事情,追究起来,也不过就是问咱们一个识人不明的过错而已;刘子明的事情,那是张合的干系,与咱们扯不上关系。。钦差大人那里,纵使有些怀疑,难道他真想来趟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浑水?”

    “只要钦差,态度一暧昧,那吴大人那边,就会伸出援手,到时太子再在皇上面前,为父亲说几句话,打消了皇上的疑虑,所有的这些麻烦,就会消失,否则。。。”

    林海录眼睛转来转去,好半天才看着林荣,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六章,犒军

    二人正低声商议,要如何布局之时,外面有衙差通报道,“大老爷。。城内商家送匾来了,现在就在衙门口,师爷们在请大老爷示下。。要如何办理?”

    林海录扬声道,“知道了。。让他们且候着,本官片刻即来。。。”

    待衙差行远。。。。

    林荣才道,“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功劳全部都推到虎头营身上去。。”

    林海录点点头。。“你且先去准备。。今天之内,就把这件事情,给做了。在钦差到来之前。。”

    林荣脸色郑重地点着头,事情成功与否,直接关系着父亲和自己的前程。。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了。。

    万世万物都在变化和发展中,向前演变。。只有少数人,才能掌控得了局面。

    当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未必就是在等待着你的算计。。。

    苏三料定李道明,用不了多长的时间,便能想明白自己不是一个江湖术士,也料定他,就算是心中有些疑惑,也肯定弄不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

    好在忙完了这段时间,这位李钦差终究是要回金陵的,而自己也大抵是在呆在武陵的,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因此,他做他的御史,自己做自己的百姓,老死不相往来。。他只怕也没有机会,知道自己,来找自己戏耍他的麻烦。。

    看着李钦差的马车渐渐地行得远了。。。苏三也终于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也该是走的时候了。。”他撑起雨伞,往雨里走了几步。。

    “客人。。客人。。您的卦旗。。”牛子在他的身后叫道。。

    “喔。。。不要了。被雨淋着了,字都有些花了,不要了。天晴了,再制一幅。。。”他边说着这话,边在雨里越走越远。。

    牛子看着远去的苏三,再看了看卦旗。。“这字,哪里花了?不是好好的,还能用吗?”

    牛子的眼睛,看着这卦旗,脑子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拔动了一下。。。渐渐地想得有些呆住了。。。。

    苏三缓缓地在泥地里走着。如果不是这地面有些让人心烦的话,那这一番南国的景色,倒还怡人。。。

    与前一世远不相同的是,这个世界只要稍稍离开城镇,就会变得宁静异常。

    没有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机动车辆,路边的房屋也是鲜见,一切的拥挤,喧嚣,吵闹,都与这个世界相去甚远。。

    在这里,离开了城市,便处处是一派原生态的大自然风光。。

    便是这凄风冷雨,若是用一种安静的心情去看它,也能让人心中多出许多不同的情绪。。

    就仿佛,人的身体会与天,与地,与万物,融为一体,化入这潮潮的湿润之中一般。。。

    他其实并不想涉入这世界。。。

    但事实是,现在的他,却在用积淀了几千年的知识,干涉这世界。。。

    他可以这样宽慰自己说:自己之所以干涉这个世界,那是被林家给逼的。如果他不把林家给打倒在地,那自己栖身的苏家,便会受到伤害,随后会影响自己的生活。。

    但他的心里却清楚地明白,这只不过是个借口。因为他至始自终都没有甘心失败过。。前一世是那样,这一世,也同样。

    否则他不会去做那钓具,也不会去鼓捣‘炸鱼块’,更不会把那些诗词搬出来,打上自己的标签。。。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的心,并没有真正的死去,它正在寻找,在这个世界中,它希望存在的位置。。。

    他可以骗自己:自己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这样安宁的生活,希望这种生活永永远远地继续下去。

    可是他却不肯为这种安宁的生活,而失去他的真心。。

    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完全可以用局外人的心情,来看待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和世冷情暖。。

    李家与他何干?苏家与他何干?林家与他何干?

    不肯失去真心,潜意识里又想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他才会想不要有太多的牵扯。这种心态,多少有些摇摆,却也是他如今真实的心理写照。。

    和着这秋雨,映衬着他如此的心绪。。他自己都有些茫然了。。

    “还是那句话。。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对着空旷的四野叫着。。

    远处,从城门里,有一支车队,缓缓出了城门。。。

    车队的车上,绑着许多酒坛和许多活生生的家畜。。

    待车队行到近前,他抬头看去,却认出了领头的一人,便是李月儿的三叔,李老爷子的二弟,李家树。。

    “这不是三叔吗?”他在路边叫道。。

    李家树坐在马车的檐下,一脸愁容地看着这秋雨,没有想到,路过会有人招呼他。待他定睛看时,便已认出了苏三。

    在李家的家宴中,他见过苏三几次。苏三并不太爱说话,每次都来去匆匆,二人之间,倒没有说过什么话。。

    上回仲秋节上,苏老爷子亲自登门,提出了二家的亲事,却被李家给婉拒了。自此后,就再也没见苏三上门。。。

    “喔。。这不是宁远吗?怎么独自一人,走到了这里来了?”李家树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便笑笑道,“闲着没事,四处走走,。。三叔这是上哪里去啊?”

    “往武陵军军营去。。。城里的商家,凑了一些银子,要谢一谢武陵军守护武陵城的功劳,原本是只往虎头营送些犒劳的物品便算了。。但虎头营隶属武陵军,如果对武陵军没有一些表示,似乎也不太好。所以,便让我代表着,送些东西到城外。。”

    苏三在看到这支车队是由李家树带队之后,便知道情况就是如此。

    犒劳军人的主意,原本就是他临时起意,想出来的,当时没有想到连城外的武陵军也兼顾起来,倒是商人们在商议之下,想得更周到一些。。

    “那苏三跟三叔一齐去看看?”

    “好啊。。”李家树,正愁没人陪着说话,便与苏三一齐坐进了马车。。。

第一百三十七章,武陵军营

    武陵军军营在狼堡。。。

    靠城北偏西的位置,距城直线距离不过十余里,只是途中有些小山阻道,真正要到达狼堡军营,快马要走上一刻,马车慢慢行来,至少也要多半个时辰。。

    马车里,李家树先说起李家分家的事情,不免感叹了一回;又说起,明日便是交钱赎人的日子,可这钱,到现在,还没有凑够。。

    “倒是有些不动产,还有偌大一片房产,真要全部卖出去,再凑几万两银子,也不成问题。。只是这些现在就卖出去,一是卖不起价钱;二是,这些都是李家恢复元气的根本所在,真要是卖掉了,李家要想再起来,就有些难了。。”

    “各家借一借,未必就到了要卖家产的地步?”

    “谈何容易。。李家虽然以‘广结善缘’为家训,朋友交得也多。但如今家兄生死未卜,敢在这个时候借银子给李家的人,却少得可怜。。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几百两地借过来,于普通人来看,已经是天大的脸面,但这钱,于赎回家兄,却于事无补。。说到这里,便要感谢苏老爷子的高义了,没有计较仲秋节上的事情,反而愿意帮助李家筹银。。”

    “原本苏老爷子答应筹借给李家一万两银子的。还好,苏老爷子又想出送匾和劳军的法子,因此府尹大人那里认捐的数字,便省下来了一些,这才勉强又给李家凑了一万。。有了这二万两的借银,再加上我和与守一筹措到的现银,大约也有六万两了。。虽然离匪人索要的银子,还差了一些,但想来,有六万两打底,匪人那里,也并不是完全说不通的,毕竟他们不换的话,家兄在他们手里,也是没有用处的。。。。”

    苏三点了点头,倒没有想到老爷子,在这种时候,还能凑得出二万两银子。。

    “嗯,宁远以为匪人只是求财,六万与八万,原本相差就不大。能得了这一注大财,他们应该就是开心的,如果不认赎,他们难道就舍得这些银子?。。。”

    “哎,原本应该是如此,但事情谁又说得准呢?他们在李家,被虎头营的人,杀了几个人。。这账应该也是算在我们李家的头上了,就怕这些银子,打发不走他们。。”

    李家树有许多的顾虑,那是正常的。

    可是他不知道,事实从一开始,就早在他的想象之外,所以他的分析,也就自然不会准确。。。

    真实的情形是,‘匪人’根本交不出李老爷子,而自己也不可能让林家拿到李家的这笔赎银。。。

    “这倒也是。。不过这么大一笔钱,在最后交换的时候,应该要慎重。。千万不可只身带着银票就去,万一没有亲眼看到李老爷子,反倒让匪人,连银子再人,再绑去一个,那就麻烦了。。”

    李家树点了点头,认为苏三说得很有道理。既然是要赎人,那自然是要先见到人,才能赎。。。。倒是匪人会反悔,这一点,不能不注意。真要人没有赎回来,又搭进去一个人,那可太麻烦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想着这些,车队渐渐地靠近了军营。。。

    苏三跟着李家树来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到军营里,来见一下世面。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有没有可能与张合,张将军,见上一面。。

    从虞凤的那里,他隐约能了解到张合与林海录之间的貌合神离。但是,真实的张合,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却需要亲眼见过,才能判断。。。

    张合虽然在品阶上,比不上林海录。但在武陵城,真正能与林海录抗一抗的,还非张合莫属。。

    一旦林海录真得狗急跳墙,也只有张合,才能控制得住局面。。。

    到了最后关头,张合的态度,在苏三看来,尤为关键。当所有人,都撕下脸皮之后,真正能取决胜负的,只能是武力。。

    任何矛盾升级到最后,便是血与泪的洗礼。没有这个觉悟,就不要随随便便把矛盾升级。。

    “到了。。”李家树看着防务森严的狼堡,轻轻地说了一句。。

    苏三收回思绪,跟着李家树钻出马车,朝狼堡看去。。

    只见小山的山谷口,用巨石垒起了一座高墙,高墙上,来来回回地有士兵在上面走动。。。

    二座小山顶上,有二座高高的塔堡,远远看去像极了狼的二只耳朵,而狼堡也因此而得名。。。

    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气势宏大,但用纯军事眼光的角度来看,要攻下这座狼堡也着实不易。。。

    四处山峰险要,俱有精兵把守,入谷的道路,又有石墙拒险。。山路里大型器械伸展不开,听说狼堡里又是封朝为数不多的,配备了骑兵的军队。

    如果堡中备足粮草,再配以骑兵的机动能力,一万的军队,对敌人的牵制作用,将是巨大的。。。

    李家树见苏三看得仔细,便笑道,“这只是后门。。真正的营门,是在北边。。那里已经出了岷山,往北去正是一马平川,除了要过一条江之外,便可直抵金陵。。。把军营设在这里,原本就是兼摄二地的用意。只是平静了这么些年,这个作用也已经慢慢淡化,武陵军也由原来的四万人马,变成了如今的一万人,与北边的那些军队比起来,就差了许多。。。”

    “喔,原来是这样。。。”

    辕门在二人说话的空档,慢慢地打开。。

    一队衣着鲜明的快马,从辕门里刺泼泼的急行而出。。

    马队带着万钧之势,冲到劳军的车队之前,骤然分开,形成二路,从整个车队二边穿行而过。

    二路骑兵在车队后交叉掉转马头后,从车队后面再次绕上来,把整个马队全部包裹在其中。

    这才有一名营头模样的人物,提着马头,孤高地驾马缓行到李家树的身边。。。

    “你是李家树?”

    李家树连忙行礼道,“小人便是。。”

    “跟着我。。记住,关照你的人,军营里,不准四处走动。。。驾。。”营头说完这话,便一夹马身,骑到前面,引路。。

    李家树忙招呼车队车夫赶车,又拉着苏三一齐坐到马车上。。

    那车夫低声道,“李爷,咱们可是送资军的犒劳来的,他们却这般不客气,把咱们当奸细防备了,这大营里的规矩也太多一些了吧。。。”

    李家树则笑道,“知足吧。。若不是事先差人先来通报过了,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等上多久呢?”

    又对苏三道,“这张将军治军很严,对部下也管束的紧,没有让我们在军营外把东西卸下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他便笑道,“那张将军这性子,也真是够冷的。。”

    “谁说不是呢?张将军在城外一呆就是六七年,若不是公务,从来不进城,就是进了城,也从不在城里吃一顿饭或者住一晚上。啧啧,光这份耐性,就足以让人称道了。。”

    马队领着车队,慢慢穿过石门,视野顿时就开阔了起来。。

    石门后,便是山谷,而整个山谷,都被军人们夷成了平地,变成了巨大的演武场。。。演武场的边上,一座座木制的军营,连成了一片,粗略估计下来,可以住上五千人。。

    不过马队并没有在这片演武场上停留,而是穿过这片军营,又穿过二山之间的一条大路,来到一片更大的军场。。。

    在这里,一座不高的小山,已经被修成了梯田状,耸立在军场的中央。在小山周边的山下,也已经被军人全部铺平,并且铺上了碎石。。

    军场的右边,还有一个山谷。山谷里,养着许多军马,时不时地能听到马嘶声。。

    又有许多军营,围在小山四周,一圈一圈的像波浪一般,一层一层的铺开。。

    看不到小山后面的景象。。但可以肯定,小山的背后,还有另一番天地。。

    只是他们却不可能看到了,因为马队把车队领进军场,便原地停住。。。

第一百三十八章,久仰,久仰

    只见那营头一声令下,便有许多士兵结着队从旁边的营舍里钻出来,不用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车上的东西,搬了个干干净净,整个过程,一点也不杂乱,更没有人大呼小叫。。。

    能把军纪执行到这一步,倒让苏三对张合,不由地有些括目相看。‘看来,这人在治军方面,很有一套,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那营头见东西全部搬完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来,对李家树道,“你跟我来,去见见将军。。。”

    “我也去。。”苏三往李家树的身边走了一步。他来的目的,就是要亲眼见一见这位张大将军,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李家树看到那营头眉头一皱,忙道,“这位是城内苏家的三公子,这次劳军,苏家出得是大头。。”

    那营头这才眉头一舒。。“那你跟我去见将军,你,在这里等着。。。”

    “啊。。”李家树没有想到,这营头这么不给面子,自己眼巴巴的跑来劳军,却连人,也不让自己见一下面。。。

    一时也是有些气恼了,便对苏三道,“宁远贤侄去吧。。只需把大家的心意带到便可,也没什么大事。这山路也不好走,坡又陡,我正好懒得上去。在山下等候,最好不过。。”说罢,冷冷地看了那营头一眼。。

    苏三只是笑了笑。也没有想到这营头这么矫情?不过他也并不做进一步的要求。

    他知道,军队与地方上思考问题的方式,并不一样。有时候,处理问题的方法,看起来是有些不近人情,但真正要是打起仗来,就需要这种不折不扣,准确执行任务的精神。。。

    那营头,却不听二人言语,放下那句话后,愣也没愣,便打头里走了。。

    苏三与李家树暂别,紧走二步,跟在那军人身后,一路往小山上疾行。。。

    小山开了四条大路上山,分别是东南西北各一条。。

    小山的山体上,也建了许多房舍,看来是高级军官的住所,一圈一圈的,很像梯田。

    小山的顶上,被削平了一块,整理成了平地。。

    平地上,不仅有一个小武场,还有一座大的营盘,想来便是中军营帐,武陵军的军部所在。。。

    营头是有意放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往山顶跑,想拉开与苏三的距离,给苏三这个文弱书生,一个下马威。。

    却看到苏三紧紧地跟在自己身后,不仅没有喘粗气,而且还一脸轻松的样子,甚至比自己都要轻松许多。不由在心里略略收起,小视的心理。但脸色,却仍然冰冷冷异常。。。就好像苏三欠了他三百吊一样。。。

    “且在此等候。。”说完,那营头快步穿过小武场,朝中军营盘走了进去。。

    苏三却没有老老实实地在原地候着,而是走进小武场,四处观看。。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泥地,也就是摆在露天里的武器架子。。

    用木头做成的武器架,被埋在土里,又用石块给压住,上面倒插着棍棒刀枪之类的长兵器。雨打在这兵器上,水顺着竿子,往下流着。。倒显得兵器的主人,并不爱惜它们似的。。

    上前提起一支棍,却感到手底下微微一沉,才发现这棍,居然是精铁制成,入手十分沉重。。

    起码得有三四十斤。。

    这样的棍子,能把一趟棍法,抡完整了,都要费不少力气。普通人,便是提一提,舞一舞,都要气短胸闷,用这武器的人,这气力,端是不俗的。。。

    松开手中的棍子,又把其他的兵器都提了提。。俱都是精铁铸就,分量都不轻便。。。

    如果这武器是张合所用,那这张合倒是一员虎将。。

    “你就是苏三?”闷闷的声音,从小武场的边上传来。。

    苏三转头去看,便见一名黑脸的中年男子,威猛地立在场边,刚才那营官,正退后二步,站在中年男子的身后,眼睛也是看着苏三。。。

    猜到这黑脸中年男子,便是张合,苏三便笑了笑,遥遥地对着张合行了一礼,扬声道,“小人,正是苏三。对面,可是张将军?。。”

    苏三语气大大咧咧的,身形里却显得稳重,有种落落大方,潇洒飘逸的感觉。

    这倒正对了张合的胃口。

    其实他是早就听说过苏三其人的。他虽然身在军营,但武陵城的事情,他并不是一无所知。。

    他知道最近,武陵城里,出了个叫苏宁远的才子,很是出了一些风头,所以刚才听了营官回报,这才走到门边看了一眼。。

    只见苏三走进演武场,似乎对自己的那些兵器,比较感兴趣,他稍稍想了想,便冒着小雨,亲自迎了出来。。。

    原本就是有些亲近的意思,这下又正和着了胃口,心里便有些高兴起来。。

    有一点意外的是:这苏宁远,年纪虽然轻轻的,但见了自己,却一点也不紧张。神情举止,倒似有大家风范。。与时下的那些文人才子,弱不禁风的模样,大不相同。

    “正是张某人。。。”

    “久仰,久仰。。”苏三呵呵一笑,爽气地拱了拱手。。

    “哦。。久仰?张某一介武夫,有什么地方值得苏大才子久仰的吗?”张合呵呵地笑着,心里想得却要难为难为苏三,听听他为什么久仰自己。

    按理说,苏三最多不过是,听过他的名号而已,这‘久仰’二字,哪里扯得上?

    久仰,自然是一句客套话。可张合偏偏要在这客套话上较真,苏三一听便知道,张合是要难为难为自己,要看看自己的急智。。。

    他哈哈一笑,自然不会被张合这句反问问倒。。

    从虞凤那里他早已知晓。这张合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也通晓文理。于诗文一道,虽不精通,但是做几首小诗,还是不在话下的,因此,要说对张合,全无了解,那却是大错特错了的。。。

    刚才自己又一路走来,亲眼看到张合治军的情形。心中早已经有了欣赏的意思,因此,那句‘久仰’的话,也并不是一味地客套。。

    不过,他也不会一本正经地去解释,为什么‘久仰’,那倒显得自己被张合问住了一般,于是收住笑声道,“于武人中,将军的文采第一;于文人中,将军的武艺第一;这文武双全,耳闻已久,难道不值得久仰?”

    张合一愣,继而也大笑起来。。。

    “请。。”张合笑过,难得地说出了个请字,让身边的营官,都多看了苏三一眼。。。

    “请!”苏三也干净利落地道。。

    二人一齐走进营帐。。

    说是帐,其实是一座木制结构的大房子。。。

    房顶起得高,又开着大窗,就算这里挤满了人,也不会感到气闷。营帐的中间,有一个偌大的沙盘,整个岷山区域,在沙盘中,只占了小小的一角。。不远的地方一座城池,便是武陵城,往远处看一些,便是金陵城。。

    一条大江横亘在金陵与武陵之间。。。把整个沙盘分割成大小二块。。。

    他看到这大河,不由眉尖一挑。。如果可以拒河而守,那武陵与金陵之间,便多了一道天险。。

    “这是乌江。。。”张合看到苏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条大河,便微笑地解释了一下。。

    张合并不认为,苏三会从沙盘上这条乌江上,看出什么。。

    当年大封朝迁都金陵的时候,之所以把武陵设成陪都,就是因为有此险可守。。当时江上,还设有水师,江边还设有军营。

    可事隔多年,国主不思进取,这些也慢慢都形同虚设,便是连岷山中的武陵军大营,也由原来的几万人马,裁撤成如今不足万人。。

    这些具体的细节,一个文人才子,是不会清楚的。

    张合解释完之后,便客气地引着苏三在帐厅里坐下。

    张合自己就略通文墨,所以没有一般武人,瞧不起文人的毛病。又因为,知道苏三的才名,所以,才这般礼遇。。

    苏三一边谢了坐,早已把这帐厅里的其它地方扫了一眼。。。

    帐厅内,除了那沙盘,便显得有些空旷了。除了张合身前的那张文案和几张椅子,便就是挂在张合身后那柄宝剑有些吸引人了。。。

    “上茶。。”张合请苏三在文案边落座后,自己也很随意地在帅案后坐下。

    帅案上摆着许多文书,整齐地码成了一叠一叠。其中有一叠,十分整齐,却是一摞兵书。。

    看书页的磨损程度,足可见这些书,都是张合经常翻动的。。

    而这书堆叠的如此整齐,也可以看出张合此人,追求完美,眼睛里揉不进沙子,又或者说,行事稳重,谨慎,绝不像现在表现的这么随意。。。

    苏三指了指那叠兵书,笑对张合道,“可以看看吗?”

    “请便。。”张合微笑着,眼神之中却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不屑。。

第一百三十九章,略之一二

    他便一笑,并不去管张合的心思,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随手翻了起来。。

    这是一本‘八阵图’,讲的是行军布阵之道。。。

    布阵在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中,作用是相当巨大的。。。

    一支可以灵活运用阵形的军队,与一只只知道猛冲猛打的军队碰在一起,就算军力相差甚远,结果也是显而易见。。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逞英雄的地方,在现代战争中,个人的战斗能力得到了极了提升的情况下,都是这样。。在冷兵器时代,团队的协作,显得更为重要。。

    大规模的交战,如果没有阵法做为支撑,在一个战场上,光是指挥几万甚至十几万人,都是一个头痛的问题。。

    在当前,阵法的熟悉程度,可以说是衡量一支军队实力的重要标准,没有阵势的军队,那就不叫军队。。

    就用刚才那支骑兵马队去迎接他们的事情来说,这里面,就有许多门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得明白的。。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刚才那队骑兵,从营城冲出来之后,兵分二路,从车队的二边穿过。他们没有在护住车队的第一时刻停住,而是仍然往前冲,一整个穿过了车队。穿过车队后,又颇为费力的在车队之后,交叉折回,最后完成掉头的目的,把车队给团团围了起来。

    这要落在外行人眼里,不免嘻笑一番。。却不知道,快马急行之中,最忌的就是急停。。

    骑兵的灵活,在于速度,只要马不停,随时都可以应变;一旦马停,就要保证敌人,已经死死地在控制之中。。

    抱着围而不攻的目的,进行正对面的冲击包围;如果迎着被包围的车队急停,纵使训练非常有素的骑兵,也不可能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控制得住战马急停在原地。

    就算他们可以把战马控制得如同自己的手臂,可急停之后呢?

    停住了,可不代表就围住了!而且那急冲的势头,在急停之后,便是一个急刹车式的停止,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一滞,不仅在实际上给了对手可乘之机,也在心理上,失去了有效的震摄。。

    此消彼涨。气势一弱,就给了‘敌人’应对,发难的机会,从而失去了包围的力度。。

    而张合那支骑兵的做法,恰恰是最妥善的处理方法。不管是那营头有意显摆,还是他们历来都是如此训练。只此一点,就可以看出张合治军不仅仅是严,而且还是很有军略的。。

    因此,治军不识阵,是绝对行不通的。而这摆在案上的第一本,便是一本关于阵法的书,这也说明,张合本人对阵法,是很关注的。。

    便随手翻了几页,只见文字比较粗浅,阵法讲的,也稍嫌简单了一些。不过也正因为简单,易学,才容易学得好,学得精。。

    想到这些,他才笑了笑道,“喔。。。这本书倒是不错。”

    倒是不错?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都有点指指点点的味道。

    于是张合听起来,就不是那么舒服了,感觉苏三有些托大。

    可以给兵书下定语的人,首先自己肚子里得有货才行,否则这‘不错’的定语从何而来?

    “苏公子对兵法,也有涉猎?”

    “呵呵。。”苏三微笑着摇了摇头。。

    张合看到苏三摇头的样子,心中也是一笑,真是多此一问,他一个才子,哪里会懂什么兵法。。

    却不料苏三摇头之后,却道,“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哦。。请用茶。。”张合诧异地看了苏三一眼,那边值令官便亲自端上了茶水。。。

    苏三把书仍然放回去,不紧不慢地品起茶来,嗯,真难喝!

    张合陪着喝了一口,心里对苏三那句‘略知一二而已’,始终放不下。便道,“那倒要请教一二了。。”

    “不敢当!”嘴上虽如此说,脸上却一副稳稳当当,让张合请教的样子。。

    张合算是起了计较的心思。不过他生性谨慎,没有见到兔子之前,是不会撒鹰的。

    他看苏三如此语言,似乎颇有底气,倒像是读过几本兵书的样子,感觉还是不要太小瞧了苏三。

    问浅了,怕问不出什么,探不出深浅。于是便略略思索了一下,挑出最基础,最烦琐,最不引人重视,而事实上又是最关键的‘行军’类的诸多事宜,来‘请教’。

    “苏公子是初到武陵军营吧?张某倒想听听苏公子对武陵军,军营选址于此的看法。。。”

    “喔。。”苏三笑了笑,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道,“‘平陆处易,而右背高,前死后生,此处平陆之军也。’(军队在平原上时应占据广阔的地界,军队主力军和后方应倚托在高地,形成前低后高之势,这是平原战,处置军队的方法。),今武陵军,背靠岷山,面朝平原,进可俯冲而下,退可据险而守。实在不行,遁进山道,返折武陵,都可立于不败之地,于兵法而言,此军营设的,深合用兵之道。。”

    张合微微有些吃惊,不过这些吃惊,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虽然他听不出来,苏三所引用的兵法,出自哪部兵书,但天下兵书众多,任何人只要看过,大抵也能说出一些名堂来,在他看来,这些也不过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真正要用起来,却要抓瞎的。。

    只是,能说出这些道道来,那也算是读过一些兵书的。这一点,倒让他对苏三,再次刮目相看。

    能在读圣贤书之余,还有心情去读兵书,而且引用兵法,还这么流畅,张口就来。他也看出,苏三在兵法上,不仅下过功夫,而且还是个忠心报国的热血青年。

    如果是这样,那句略知一二的话,再配上苏三这个大才子身份,那也马马虎虎可以扛得下来。。

    想到这里,张合便也是一笑,心里面那些放不下的纠结,这时倒也完全放开了。。。

    却不料苏三那里的话,却没有说完,只听苏三紧接着又道,“只是宁远以为,至少有三种方式可以轻松击破武陵军岷山大营。。”

    “啊。。”张合瞪大了眼睛看着苏三,就好像看到了怪物。。

    苏三要得便是这效果,并不理睬张合的表情,而是站起来,背着手道,“一曰:势;只需绕过岷山,取官道,直袭武陵,此营便形同虚设。形势所迫之下,苦守大营已没有任何意义,岷山大营,不攻自破;二曰:困;此营四处环山,只有前后二路可供出行。若以精兵断此二路,武陵军便是坐以待毙;三曰:火;营内多木制营帐,多遣长弓,多备火油,可烧尽大营。此三条,俱是针对武陵军在此设营而为,每一条,都是防不胜防。”

    “除此之外,宁远还有三十六计在手。或无中生有,制造谣言,使武陵军军心涣散;或隔岸观火,引而不发,挑起武陵军与武陵城守军内哄;或打草惊蛇,用假书信引武陵军出营,围而歼之;还有,反间计,连环计。。。但凡只有一计用上,都足以让武陵军,万劫不复。。。”

    “当然,武陵军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张将军深谙兵法,也不会没有应对的方法,宁远这么说,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真要是二军相对,影响战争的因素,是变化莫测的。。。”

    “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用兵,是以诡诈为原则的。因而,“能”要使敌人看成“不能”,“用”要让敌人看作“不用”。“近”要让敌人看作“远”,“远”要让敌人看作“近”。敌人贪利,就诱之以利而消灭它;敌人混乱,就抓紧时机立刻消灭它;敌人实力雄厚,则须时刻戒备它;敌人精锐强大,就要注意避开它的锋芒;敌人褊急易怒,就挑逗它,使它失去理智;敌人小心谨慎,稳扎稳打,就设法使它骄傲起来;敌人内部和睦,就离间其关系。在敌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进攻,在敌人意想不到的条件下出击。这些,是军事家用兵之佳妙奥秘,是不可事先规定或说明的。)”

    “这些说得是二军对峙之前,主帅就应该具备的思想。。。而在宁远看来,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真正成功的军队,是依靠其力量、能力、和忠诚,来使敌人胆怯的;它不需要象一般的军队去打仗,因为谁都不敢向他挑衅。。”

    “如果没有这样一支铁军,不足以阻止敌人的窥视。那为将帅者也必须谨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战争之前,没有谋略;战事起后,又没有大局观,也实非名将所为。。”

    苏三越说越带劲了,也不管话题是不是扯得太远了一些,反正张合早已呆若木鸡了。。

    “将领,是君上的辅佐;辅佐的好,国家自然就强盛,辅佐的有错误,那国家就必然衰弱。”

    “战争的胜负,往往在开局之前,便有定论;无非就是五条:知道什么条件可战,什么条件不可战者,胜;知道强与弱,众与寡的灵活运用者,胜;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同仇敌忾者,胜;以有准备之师攻打无准备之敌者,胜;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不受擎肘者,胜。”

    “故曰: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第一百四十章,刘子明之死

    张合听到这一句,猛地站了起来,心有所感地大叫一声道,“好。。妙。”

    苏三见张合已经起了情绪,便收住了嘴,缓缓地坐下来。。。

    前一世,商政二界对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的推崇,已经达到无以复加。。每一个想在商政二界立足的人物,哪一个,不读几句兵法?

    孙子兵法十三篇,孙膑兵法八十九篇,他哪一篇,不是烂熟于心。。

    他的熟,可并不是纸上谈兵的空熟,而是真正地运用到商战,运用政争中,经过无数次事件演练过的。。

    虽然于真正的军事用途,他确实没有操作过,但只这样讨论一番,那他自然比夸夸其谈,来得更真实,更有体会,更深刻。。。

    张合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些什么,在原地连连地击着手掌,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苏三道,“怎么不说了?”

    “没了,还怎么说!”

    “啊,没了?怎么就没了呢,正说到精采之处呢?怎么就没有了呢。。。”

    张合于兵法的喜爱程度,倒是出乎了苏三的料想,他没有想到,一个还算沉稳的将军,会因为他这么一番,有些夸夸其谈的话,而喜形于色。。。

    正要回答张合的话,却听见营帐外,那营官叫道,“报。。”

    张合正是上心的时候,见有人扰乱,自然是眉头一皱,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他还是沉声道,“说!”

    “山下那些送劳军物品的问,是不是可以走了。。”

    张合见是这事,便一摆手道,“让他们自去。。。嗯,这位苏三小兄弟,暂时就呆在这里,本将军有话与小兄弟说,晚些时候回去。”

    说罢,这才看向苏三道,“苏三兄弟,下午没什么急事吧。。。”

    苏三不由苦笑一声,“便是有急事,为着将军这‘兄弟’的称呼,那也是要放一放的。。。”

    “好。。。爽快人。俺张合,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陆安,你下去,知会他们,让他们快走。”

    张合打发走陆安,便又与苏三扯起兵法之事。。。

    张合这么喜形于色,无非是二个原因:一来,张合在军营中确实闲得很。他身为主将,又不能与属下太亲近,所以平时难得有个人可以说话,今天偶然碰到苏三,文武俱通,话说得入港,脾气又相投,自然就高兴了起来;二来,苏三说的兵法,字字珠矶,深得他心。他毕竟是行伍多年的将军,这兵法是深是浅,是高是下,入耳便知。所以,苏三只说几句,他便知道这兵法,是极精妙的兵法。。比他平时读的那些,不知道要强过多少倍。。

    综此二点,饶是张合生性谨慎,性格沉稳,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了。。。

    苏三也不矫情,除了没有把孙子,孙膑的名号说出来,借着上古流传来的古兵法之名,倒把整个兵法的内容,大致地与张合说了一遍。。。

    张合听得兴起,硬要苏三把那所谓已经遗失的兵法,一一抄录下来。。。

    也是看着张合对了脾胃,苏三便将孙子兵法十三篇,五千多字,全部写了出来。。这些都是读熟了的,默下来也轻松,但五千字,一边默,还一边解释,一通写下来,这不知不觉中,天也就黑了下来。。。

    张合于古文虽通,但这孙子兵法所涉字句却有些艰涩,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便能全部说得清楚明白,理解的深刻的。。。

    正当张合捧着孙子兵法,一句一句地看,不懂之处,时时请教的时候,忽然外面又传来令官的禀报之声。。。

    “什么事?”张合叫道,神情很是不虞。。

    令官进来,却不禀报,而是看了苏三一眼。。。

    苏三会意,便站起来道,“来日方长,张将军不如先行悟一悟。。宁远就在城陵城中,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传话便至。。”

    “这话说的。。兄弟再叫张某张将军,那就是拿小眼看人了。。今日得了兄弟的这篇兵法,就是让张某叫兄弟一句老师,也当得。。却又提传话便至的话?若有疑问,自当亲往府中求教才对。。兄弟,且不要急着走,左右已是天晚,今晚便在营中歇息,军中这时节,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张合说完,也不让苏三走,轻轻地按下苏三,对那行令官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行令官见张合这么吩咐,便一拱手道,“虎头营刘子明,在城中,死了。。”

    “啊。。”

    “啊。。”

    张合与苏三二人同时惊叫了一声,又俱都沉默了起来。。

    这可真是一个意外的消息。

    太平时期,死了一个营头,好歹是个从八品的副将,这事是一定要上报到兵部的。。。

    关键是:这个刘子明是怎么死的。。。

    看着窗外的凄风冷雨,张合紧紧地皱住了眉头,感到事情绝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兄弟,看来今晚是没时间详聊了。。”

    “喔。。还是公务要紧,宁远先行回城去吧。。。”

    张合也不再留,大喝一声道,“陆安。。。”

    “末将在。。”

    营帐外,陆安走了进来。。

    “你带几名精骑,护送苏公子返城。。。兄弟,抱歉了,不送。。”

    苏三也不多话,略一拱手,随着陆安走出营帐,一路往城中奔来。。临出营帐前,便听到张合紧急召集诸营议事的吩咐。。。

    按理说,就算是和平时期死了个营头,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但从张合这么兴师动众的架式来看,在他的心里,这件事情,已经被拔到很高的位置了。。。

    苏三多少能猜出张合在想些什么。。。。

    以之前虞凤对张合的分析,和今天自己在这里亲眼看到的张合,他可以断言,张合是不想与林海录之间有什么瓜葛的。。

    把一个营盘打造成铁桶一般,连手下人都约束着不准进城,甚至把刘子明一个营的人马,全部留在城里,不管不问。。这一切的行为,都在表示他与林海录,互不相犯的决心。。

    但刘子明,毕竟是武陵军的人。。。不管怎么样说,刘子明的死,他都脱不了干系。。。

    张合这么紧张地把人召集起来,当然不会是要与众将商议,恐怕他是想着怎样把这关系给撇清。。。

    城里的那潭子水,张合是不想碰的,但虎头营的事情,对张合来说,也许是个机会,一个永远摆脱林家的机会。。。

第一百四十一章,将军的军令

    苏三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小心地泥地里骑马缓行。。

    他的骑术并不高,现在又是黑夜,虽有几位军士举着火把,但他却不敢纵马狂奔。。。

    陆安倒也不急,不紧不慢地跟在苏三的后面。他其实很奇怪,为什么将军会与这个文弱的书生,说那么长时间的话。。。

    既然将军这么看重苏三,那他也要摆出十分的敬意来。。。

    “喔。。都已经到这个时点了,城门该关了吧?”

    “没事,我们自会叫城内守军开门。。。”

    “除了武陵军的那一个营?城里的守军还有多少呢?”苏三又问。。

    陆安不屑地一笑道,“那也叫军人?充其量就是些无所事事的无赖而已。。。有五千人吧,大多还是空额,真要打起来,能拿起兵器的最多二千上下。。”

    “哦,这些人也是武陵军代管的吗?”

    “不是。。咱们虽称武陵军,但却是直属部队,只能凭虎符印信调动。不过和平时期,也没这么严格,我们也会受地方官员节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军晌钱粮要就近配给,不好过于得罪了地方。。武陵城的守军,那是地方部队,最早来说,属于乡兵(今民兵),也就是代管四城守卫等职责,历来都是路府节制。武陵城变成了陪都,改为府制后,这四门守军,倒是由府尹大人和安抚司协同调配的,林大人身为府尹,又兼任了安抚司经略,因此这城中守军,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这么说,加上衙门里的公差,这武陵城内的武力,只怕也不少吧?”

    “所有的衙差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三百号人而已。关键时候,其实都不顶用,要不然上回,就不会让人在府衙里放了一把火,烧成精光。最后,还不是动用了武陵军?弄出十几人伤亡。。。。。”陆安并不知道苏三问这话的目的,所以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

    苏三其实就是想知道,林海录手底下,有多少人可用。。。守军,衙役,还有林家的内差,这些人,不是打仗的话,还是很有些能量,可以做很多事情。。

    真要是急得跳起墙来,能量还是很够得上一看的。。。

    正想着这些,只听后面马蹄声响,一骑飞奔而来。。。

    陆安好奇地往后看了一眼,见是自己营里的传令官,不由有些诧异。。

    “营头。。将军有军令。”

    陆安心中一惊道,“说。。”

    “将军今晚就要把虎头营撤回,命营头率本部人马,即刻接管武虎头营防务,驻守武陵城。并严令,紧闭营门,没有将军的军令,不允许任何人进营,交谈。”

    陆安眼一眯,并没有吭声。他所在的狼营,可是说是亲卫营。平时是最接近张合的一个营,他本人也是张合的心腹偏将。。

    如今将军做了这样的安排,显然不是让自己到武陵城里去享福的。。。。

    “知道了,你回去传令,把狼头营的人,全部带出来,我在城陵城下等着。。。。”

    传令官道,“正在整装,随后便到。。”

    陆安挥了挥手,让传令官回头,这才拉转马头,带着苏三仍然往前走。。。

    出了岷山,众人把速度提了起来,顷刻便到达了武陵城。叫开了城门,众骑护送着苏三一直骑行至思友学院,才分手。

    苏三走进书院,却发现玉儿,小安,李技正不亦乐乎地,在灯下斗着地主。

    小安见他进来,连忙把手里的竹牌一扔,麻利地站起来。玉儿也忙扔了牌,取来一件干净的衣服,给苏三换上。。

    “少爷哪里去了这一天?浑身**的。。伞也没了。”

    他便笑了笑,其实也就是回来的路上,因为骑马,不便打伞,才淋了些雨。。没有理会玉儿询问,而是对李技道,“休息的如何?”

    “习武之人,打熬的便是精神,稍稍休息一下,精神便回来了。。”李技比小安显得随意,但也静静地立在一边,不知为什么,李技总感觉在这位三爷面前,有些提不起心气。。。

    换好衣服,玉儿又端来酽茶,苏三接过来,喝了一口。嗯,还是家里茶,喝的过去,看来自己还没有达到‘无欲则刚’的境界啊。。。。

    让众人坐下。玉儿上前道,“今日下午,李家的大少爷李守一来找过少爷,听说少爷还没回来,也没说什么事,便走了。。。”

    “喔。。。”苏三点了点头,却对小安道,“差使办得如何了?”

    小安便道,“已经送第七封信了,按三爷的吩咐,留了回信的方式。。只是,还没有回信收到。”

    “嗯!没事了便去公示榜看看。。有消息,便只在这二日了,你且回去休息吧,再到这里来的时候,要警醒一些,不要让人知道,你是我的人。。。”

    “是,三爷。。”小安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玉儿见少爷要与李技说事,便也退了出去。。。

    “明天便是李家交纳赎金的日子,李家已经凑了六万两,这笔钱不能落在林家的手里,我想把这钱,给截下来。。”

    李技眼睛一转,拱手道,“有什么吩咐,三爷尽管示下。。。”

    “其实这事也很简单。明日交纳赎金,一定是李家树打头阵,李守一身上带着银两躲在后头。。一个明,一个暗。”

    “不过,这一点,林家也必然可以想得到,所以,他们只会把李家的人骗出城外交纳赎金,而且这赎金交纳的时间,只会在关闭了城门之后。”

    “这样一来,就算李家的人,发现他们手里没有李老爷子,不肯交易,他们也有充足的时间,把李守一找出来,抢得这批赎金。”

    “你只需要跟着李守一,趁其不备,把他身上的银票抢到手便可,以你的身后,这件事情,并不困难。。。”

    李技一笑道,“可那是六万两银票。。三爷难道不怕李技抢了钱,便走?”

    苏三一愣,继而一笑,“这个问题,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有考虑过。。。。”

    李技心中一阵感动,拱了拱手道,“多谢三爷信任,这事交给李技,三爷就放心好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李月儿兴师问罪

    第二天,天气并没有放晴,仍然阴沉沉地,滴滴答答地下着小雨。有时停了一会,便又下一阵,停也停不了多久,下也下不了多大。。。

    李守一一大早,便进了思友书院,这个时候,苏三才刚刚练完拳。。。

    李守一的精神还好,就是眼眶有些下陷,显见得这二天,是没怎么睡觉的。。

    “宁远。。”

    “喔。。守一兄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李守一上前把苏三拉到里间,避开玉儿道,“看在二家通好的情份上,宁远一定要帮帮李家。。”

    “喔。。这话说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先说来听听。。”苏三微笑着道。。

    李守一直接道,“今天是交赎银的日子,我料定贼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城内接赎。。昨日家叔回来后,与我说了你的看法,守一也深以为然。。在城外交赎,这钱的放置,至关紧要。愚兄,想把钱放在宁远的身上。。。”

    “啊。。。”

    “守一保证你不会有任何危险,我已经请了志远镖局的镖师,安排在你的身边,。。到时贼人的目光也只会在李家人的身上,而不会想到钱会在宁远的身上。。这也是以防万一。请宁远一定要帮这个忙。。”

    “这个。。。”

    “宁远兄。。”

    “那好吧。。”苏三倒没有想到李守一,还有这样的心机,敢这么大胆地把钱,交到自己的手里。虽然李守一知道他不可能吞了这笔钱,但能想到安排这一步后手中的后手,也算是难得了。。

    却不知李守一是完全没有经验的。他正是从李家树那里听到了苏三的建议之后,才突发奇想,再备一着后手。。

    让苏三哭笑不得的是,自己还费着心机,要把这钱给截下来,这回倒好,这钱直接就送来了。。。

    这样一来,虽然省了许多事情,但由于有志远镖局的人参与,说不得,还要与李技配合,演一场戏。。。。

    交赎的结果,最后肯定是失败的。。没有一个活生生的李老爷子,交易根本就不可能继续下去。

    李家树等人的安全,也不用太担心,如果抓走了李家正,再把李家交赎的人也抓了去,那这事一定会在武陵城,再起偌大的风波,林家是不会让事情变得这么糟糕的,骗不到李家的钱,他多半是要缓一缓,或者提出其他的要求,来拖延时间。。。。

    苏三想起一些事情,便对李守一道,“贼人那么大胆,敢夜入李家杀人放火,只怕李家的下人里,混进了奸细。。这个不得不防。”这一点,他曾让小安问过林子祥,是得到确证了的。。

    李守一也不是傻子,贼人那么顺利就闯了进来,而且直奔李老爷子的院子里去抓人,要是没有内应,鬼才相信。。

    只是李守一没有想到,这个在他心目中,一无是处的妹婿,居然也有这份心机。看来谣言信不得,看人还是要在关键时刻,才看得准啊。。

    点着头道,“如今已经分了家,各院已经隔开,院门白天都加了锁,过了这段时间,该搬的,都要搬走了。。人少了,事情也就少了。而为了机密起见,这事就只有愚兄和家叔知道,便是二叔那里,也没有说明,有来问事的,一概都支应了过去,应该不会走漏了消息。。”

    苏三是知道这内应是谁的,只是眼下不好点破,也只是稍稍提醒李守一一下,。。。

    李守一又与苏三商议了一下具体的安排,才从苏三住处出来。银票已经交到了苏三的手里,志远镖局那里,还要再去安排一下。。

    一路回到李家,内管家李青迎上前道,“三老爷那里吩咐说,既然分了家,那该搬的,这几日就要催促着开始往外搬;住在别院里的,也要把门堵起来,让他们另外开门。。。就是二老爷和三老爷那边的院子,也要隔开,重立门户。。”

    李守往里走,一边想了想道,“三老爷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照三老爷的意思去办,只是三老爷那边的院子,先不要隔。。”

    李青应了一声,又道,“小姐在房里等大少爷呢!”

    “知道了。。”

    李守一本想先到李家树那边院子里去再说说话,听见李月儿在他房里等他,便直接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几名下人,在檐前接着他,早有通房的丫头,取来了干爽的衣服换上。。。

    李月儿见哥哥进来,冷着脸便道,“咱们李家就这么缺钱吗?一定要向苏家借钱?”

    李守一看了李月儿一眼,挥手把下人屏退,这才靠在椅子里喝了一口茶,却不急着回答李月儿的话。。。。

    李月儿见李守一不说话,便又道,“真要是不凑手,月儿就是买了武陵城里的绣庄,也能凑出近万两银子。。不至于就差那些,还要四处求人。。”

    “不求人,贼人怎知李家缺钱?”李守一看着妹妹,平静地道。

    “可那些几百两的借来,丢不丢人?还有,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向苏家开口借钱。。。”李月儿气愤地道。。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是你生气重要,还是救爹重要?咱们家虽然有钱,可近一半的财产,已经分出去了。。。这已经动摇了李家的根本,现在许多商家听到了这消息,怕咱们李家交不了货,生意无法维继,要债的要债,退货的退货,这些,你应该也听到一些风声。。你看到的是贼人要那八万两,可李家因此面对的可能是十八万两的差额。。”

    “借钱也是无奈之举,要不然就咱家这院子全买喽,那也值个十万两,哪里凑不出这些钱来?就不提你那绣庄,就咱家存得那些米,降价买出去,也值个十来万,但这之后呢?之后咱们李家就喝西北风不成?分了家,咱们这院子里,还有大几十号人要养活,哪能就看着眼前?再说了,苏家要借钱给我们,也不是哥哥是去开的口,是人家苏老爷子,看在通家之好的份上,主动提出来的。。。”

    “李家的生意做的比苏家大,苏家在这个时候,还能拿出这笔钱,那也算是仁义之举,难道哥哥还要把这钱往外推不成?”

    “前些日子,小妹与宁远的事情,大哥都听说了。。。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宁远,毕竟是小妹你有错在先,他一个大男人,发些脾气,你一个女人家,便顺着他一些便是了,至于发那么大的脾气?我看宁远如今的性子,是极好的,今天他还给三叔提了一个极好的建议。这些日子,他的表现,也是有目共睹。。。”

    “听大哥一句劝,别在这里使小性子,该道歉的道歉,该认错的认错。。。”

    李月儿怒了起来道,“当初大哥你也是赞同我的,如今却帮着他来欺负我。。”说罢,眼圈一红,眼泪就要滴了出来。。

    李守一一阵挠头,忙安慰着道,“别哭,别哭,哥哥心里正烦着呢。也罢,这事也有哥哥的不是,等过了这一段,哥哥亲自给苏三摆一桌,赔个不是,先除了苏三心里的不畅,只是妹妹你也不要这么任性。。毕竟名份上,你们还是夫妻,如今苏三也不是那么糟,甚至算得上是个好夫君的人选,难道你真希望他休了你不成。。”

    李月儿听到这话,不仅没有停住哭,反而大哭了起来。

    一边的雨儿回道,“大少爷还不知道吧?有一个叫任盈盈的姑娘,与姑爷很相熟的,如今周济老爷子认了任盈盈为干孙女,并传言说,要把任盈盈嫁给姑爷呢?”

    “喔。。有这种事?”

    “正是因为有这种事,所以姑爷已经明确跟小姐说了不如分开的话,现在就只差休书送来了。。”

    李守一又是一阵挠头,他确实听说了周府的济老认了一个干孙女,据说之前还是个风尘女子,如今开着‘任记炸鱼店’,端地是一桩绝好的营生。。。

    只是这任盈盈与苏三之间的事情,他却没有听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我看不至于就写了休书,刚才我还见着了宁远,他还挺想着咱们李家,断然不会就这么绝情。就算有这样的意思,也不会在这个时节添乱,妹妹且放下心,这事包在大哥身上,一定要让苏三回心转意,我还不信了,以妹妹的人品相貌,他会看不上。。”

    李月儿渐渐地收住了哭声,但心情却始终有些压抑。。眼见得哥哥眉头又皱了一层,心知哥哥又要救父亲,又要照顾生意,还要为自己的事情操心,便不再多说,从哥哥的房里退了出来。。。

    本来是为着借钱的事情,有些义愤来的,却没料到,反扯起了伤心的事情。回到住处,想起父亲和露儿生死不明,自己的婚姻大事,又如此不济。因此身子渐渐地有些发沉,脑子一阵阵地发昏,竟自病倒了。。

    这可真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第一百四十三章,父子的计议

    同一座城,林府内院里,林氏父子相对而坐,静室里空荡荡地,只有他们父子二人。。。

    林海录借着灯火,把手里的信全部烧了个干净,才阴沉沉地道,“明天我就发个告示出去,按照信上说的要求,把我们的回复写上去。。。这个林子祥既然这么想要钱,那就给他。。但愿他有命花。。。哼。”

    林荣的心情比起林海录来,要好上不少。似乎有种做了坏事,正处在兴奋中的感觉。。。

    从昨晚亲手杀死刘子明之后,他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

    借助刘子明的信任,把他骗到私宅之中,药倒后,伪造成贼人杀死的样子。虽然整个过程顺利异常,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

    “咱们已经在府衙里报了林子祥的失踪案,现在刘子明又死,就算林子祥真投了二皇子,要想攀咬咱们,没有真凭实据,也并不容易。。。”林荣看到父亲真准备给林子祥银子,不由劝道。

    “若是平常时节,十个林子祥也是不怕的。只是这事已达天听,二皇子又遣了一个杜如悔来下盅,再加上一个李道明。。要是真让林子祥翻出什么浪来,就算没有真凭实据,那也是一件**烦,花钱,买个稳当,在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如此。。。”

    林荣心中却不以为然,这事明面上,都是李道明的首尾。李道明虽不是***的人,但也不是二皇子的人。李道明不帮着太子这边,也自然不会厚此薄彼,帮着二皇子那边,因此李道明的态度,目前来说,还不必过于关注。。

    眼前最关键的,就是林子祥。

    林子祥就是一杆枪,不管谁是他背后的主使,打断了这杆枪,那就没得戏唱。。就算林子祥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又派了一个杜如悔下来撑腰,那又怎样?

    这武陵城,还在父亲的手掌之下,只要林子祥敢冒头,雷霆万钧之势倾刻便至,杜子悔又能奈何?

    所以,他总觉得父亲对林子祥虚以委蛇,并不是上策。真给了林子祥钱,那岂不是证实了自己的心虚?万一再让敌手抓住了把柄,那不是更糟?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诱出林子祥,杀了他。。。。

    林荣的眼中闪出一丝寒光。

    “如今是谁也信不过了,你出去办事的时候,也要小心一些,自己人也要防着一手,不要把事情交待清楚。紧要的事情,亲自去办才稳当。。”

    “是,父亲。。”

    “这个张合,也不知道玩什么把戏。。让他按我们的意思,再安排一个营头,他却把整个虎头营给撤出了城。派来个陆安,把整个营门全都给关了起来。。。。关键的时候,来这一手,我看他这个将军是做到头了。。当初就没料到,这家伙和唐季虎是一个模样,这也是一头白眼狼。。”林海录顿了顿说道。

    林荣搓了搓手,又挤了挤眉头,慢慢地道,“可偏偏这个时候,又没办法收拾他。。。”

    “不去管他,等过了年,也要换地方了,估计他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这人不同于唐季虎,这几年虽不进武陵,却一直在往金陵钻营,真要收拾起他来,又不知道要惹上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好,虎头营被他拘进了岷山大营,也省了我们不少事。。”林海录自己开导着自己。。

    林荣道,“可刘子明的那些心腹,直接参与了对付李家的事情,现在被张合捞了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会!再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公然与太子爷作对。”

    林荣心下一沉,也便释然。。

    张合是父亲保举的,自然也就打上了太子爷的标签。就算他不和林家走到一处,那也不敢公然针对林家。

    对付林家,就是对付太子;对付太子,就是对付他自己;他好歹是个从四品的卫将军,这点觉悟,总归还是有的。。。

    没有了太子的庇护,他难道就能躲到二皇子的身边去?反复无常的小人,只怕也难得重用吧。。

    “刘子明已死,那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林荣问道。

    “今晚的李家交赎,我已亲自有了安排,这事,你不用过问了。。当务之急便是钦差大人的行踪,虽然我们不用太过巴结他,但也要防着他与二皇子的人,过多地接触;你给我把四城门盯紧喽,一旦发现了钦差的踪迹,立刻迎住,不要让他探头探脑。。”

    林海录又道,“等钦差来了,回头我要从守军中抽出一千人,再配上二百衙役,上莫干山剿匪,做点样子给钦差大人看看。。。”

    林荣忙反对道,“抓贼是咱们的事,这缉盗可是驻军的职责,父亲不如把这差事,压到张合的头上,就让他把虎头营给派出去?”

    林海录想了想,并没有说话。。。

    林荣又道,“父亲放心,这功劳他张合抢不走,他缉他的盗,咱们在城里,也大张其鼓地抓贼。李家的事情,弄得人心慌慌的,咱们正好借这个机会,来个大规模清查。一千守军,配二百衙役,能把整个武陵城都翻一个遍。届时把李家的人捎带上,一家一家的来,就算不能把林子祥找出来,也可趁机把武陵城的风气,好好整治整治。。只要衙门里严令,让衙役在执行公差的时候,不十分地扰民,百姓只有谢咱们的份,再没有倒打咱们一耙的道理。。”

    林海录这才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个道理。。就让钦差看看咱们武陵城路不拾遗的风气。。。至于缉盗嘛,你的意思也很好,最好张合能把虎头营全部埋在莫干山,那才叫好。。这样,你呆会先去一趟岷山大营,把这层意思,透给他听,看看他的心,到底在哪边。。带一万两银子去,如果他肯帮忙,把虎头营送上莫干山,那银子就是谢程。。注意他的口风,如事不可为,便不要提这层意思,免得节外生枝。。”

    林荣点头道,“是。想那张合也不会是什么好鸟。他虽不往武陵城跑,但隔段时间就会往金陵城去,他在金陵也置着一间宅子,若是靠着他一年才几十两的俸禄,鬼才相信他买得起那宅子。十成的将军里,倒有九成九在吃空晌,他会不吃?虎头营,他早就没有放在心里了,只怕现在,也正在为怎么安置虎头营的人头痛呢?咱们让他去剿匪,那就正中他的下怀,这一万两给他,都是多余的。。”

    “有备无患,就按我的意思去办,便对了。。”林海录挥了挥手,打断了林荣的话。该花钱的时候,就是要花的,真要是花一万两,把虎头营一整个断送在了莫干山匪人的手里,那就算是彻底的死无对证了。。。

    林荣见父亲不耐烦听他说完,便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出了密室,直接到帐房里支了一万两的银票出来,内院里挑了八名护卫出来,门房里挑了快马,一行九人,打马出了北门,直奔岷山大营而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杜如悔雨入武陵城

    李道明靠在客栈的椅子上,窗外点点滴滴地下着雨,下得让人心烦。。

    钦差行营尚在城外三十里,‘从五品’都虞候铁平就已来在了眼前。没有重要的事情,铁平是不会离开钦差仪仗的,如此快马奔来,自然是因为,行营里来了上差,而这上差,又是带着圣意来的。。

    会是什么意旨呢?李道明默默地看着窗外,没有言语。。

    铁平似乎是读懂了李道明的所思,便小声地道,“听说与武陵府尹林大人有关。。”

    “喔。。”李道明想起那小神仙的话,不由苦笑了一声道,“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真回不去了。。琪英。。”

    邓琪英闪身走了进来,对着李道明行了一礼,又与铁平见了一礼,便立在一边,等候吩咐。。

    李道明唤进了邓琪英却并不急于吩咐,而是静静地想了想,才对二人道,“如今这趟差事,并不好办。要想二全其美,只怕不易。不过本钦差是皇上钦点的,行事自然是要忠于皇上,一切也须依律而行。。因此,你二人须要仔细了,一切关于钦差行营的内情,全部都要跟我守口如瓶,但凡走漏了一点消息,本钦差可是六亲不认。。”

    二人身上一紧,连忙俯身道,“谨遵大人钧命。”

    “铁平你仍旧回去,吩咐钦差仪仗明早入城!你带些精干的人手,快马赶在天黑前进城!”

    “是。”铁平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一来一去,赶在天黑前进城,时间应该还是够的,但也不富余,毕竟这天气不好,路上不好走。。

    待铁平走后,李道明一召手,把邓琪英招到身边,小声地道,“今晚先杀只鸡。。。给猴子看看,你现在去,把苦主给安排好,让他先写个状纸上来,我也好师出有名。。”

    琪英点了点头,也退了出来。。

    昨天一天,他尽打听一些小道消息来着,陆续花了好些银子,好不容易才从茶博士那里打听到一桩案子。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家里遭了贼,当场把那贼给抓住了,扭送了安抚司。。

    安抚司原本就是武陵府尹林海录的兼任,可他却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安抚司的公务,一应的事情,都是司里的同知,知事在处理。何况还是这样的小盗案,更惊动不到林大人那里,一个知事便处理掉了。。

    可事有凑巧,那贼七弯八绕地走通了,接下这案子--钱知事的关系。

    被扭送进了安抚司,没二个时辰,就买了出来。

    被偷的苦主,既丢了财物,又失了官司,再也没处说理,便在堂前叫骂了一句,被钱知事当堂杖打了三十,回家将养了一个多月才好,因此坊间多有不平。

    只是这种事,哪有民与官斗的,便是不平,也不过是传传便罢了,苦主也只好忍气吞声地咽下了这口气。。。

    就这件事,落在了邓琪英的耳朵里,便上了心。他正愁没地方找林海录的麻烦,这钱知事多少是林海录手底下的属官。

    拿了钱知事,便是打了林海录的脸。

    琪英虽然不知道姑夫为什么一进城,就要找林海录的麻烦,但既然姑夫吩咐了,他就要把事情给办好喽。。

    于是他便找着了这苦主,把钦差大人的消息一露,又许了帮他追讨财物的保证。那苦主心里原本就是气愤难平,咽不下这口气,反正是豁出去了,就跟着邓琪英来了。。

    有了琪英这消息,李道明正想着,选择一个什么时间,拿着这个借口,好好地发挥一下,便得到了铁平送来的消息。。。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圣旨的具体内容,但他却清楚地明白,圣旨绝不是要把自己追回去,不用给林海录考课。。。

    既然不是追自己回去的圣旨,又与林海录有关,那恐怕不是什么好意儿。。

    如此一来,自己正好借题发挥一下;先敲打敲打这个林海录,让他明白自己来,可不是喝酒赏花的;也表明一下,自己大公无私的态度。。。

    至于接下来,怎么走,那就要看事态的发展了。打一下,收一下,就会有变化,看着吧。。

    在林荣带着八名护卫,一路往岷山狂奔的时候。。。铁平,正骑着马,急急地出了北门,一路从官道上,朝北急行而去。。同一时间,一辆马车,缓缓地从城北,穿过城门,朝城内行来。。。

    杜如悔的神情有些疲倦地坐在车中打坐。长途的奔波,又遇上这样的天气,还真是让人感到有无聊。。。

    “杜先生,咱们进了武陵城了。。。”高大福揭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杜如悔道。。

    杜如悔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对这武陵城一点也不感兴趣似的。。

    高大福知道杜先生的性子淡,从不会对要办得的事情之外的事情,投入太多的热情,便对着赶车的把式道,“往城南去。。”

    杜如悔这才睁开看,从马车的小窗里,往外看了一眼。。。

    天空中还在飘着雨,大中午的天气,就好像快要天黑了似的。重阳过后,也没几个好天气,这深秋的雨一下下来,就没完没了。时而挥洒如斗,时而飘散如雾。有时又像是扬起的盐粒子一般,风吹一阵,便飘来一阵。

    武陵城里,大街小巷都流动着浑黄的潦水,有些就积在低处,有些直接流进了护城河里,处处都显出这是一个凄风冷雨的深秋。。。

    看这样子,这雨还有得下。。

    皱了皱眉头,杜如悔便把头再次缩了回来,问高福儿道,“二爷的门人们都知道我来武陵了吗?”

    高福儿小声地道,“都送了信去了。。”

    杜如悔又道,“暂时不要把我们的住处,泄露出去,人手也不要集中在一处;林海录在武陵城里经营日久耳目众多,没有拿到更多的真凭实据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下落为好。。”

第一百四十五章,林家的如意算盘

    “杜先生不必担心,这武陵府,咱们的人也不少了。那林海录又不是一个大大的清官,随便找找,都能举检出他一大堆的毛病。就算不能整死他,把他从武陵府的位置上,拉下来,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高福儿对杜如悔的小心不以为然。

    “不要大意。。林海录可是个狠角儿。靖元二年,太子保举林海录,领京西路安抚司兼任安林刺史。上任不到一月,便毒死了二皇子的门人,时为安林通判的刘大人;靖元十年,他设计杀了武陵军将军唐季虎,并抄没了唐家。。。”

    “诸此种种,这些手段,虽说十分严密,却总能听到一些风声。只是咱们从没有真正抓到他的把柄;也是那个时候,二爷这边势弱了一些,有些路子走不通。如今虽然起来了一些,但这林海录也不是好相与的。。”

    “他背后站着太子,自己又是一个三品下的大员,若是李道明不肯用心办差,咱们再费多大的力气,也是白搭。。。”

    杜如悔慢慢地说着这些,意思就是要高大福警醒一些,不要以为,这事十拿九稳,可以轻轻松松地办到。。。

    不过,事情自然也没有自己说得那么不堪。至少他不用去担心,李道明阴奉阳违,来武陵府一点事情都不做。。。

    李道明要想往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再靠一靠,就不得不防着别人参了他。。

    一个钦差,跑到武陵府。。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李道明,李道明总归是要有些动作的。。

    他只需要李道明坐在公正的立场上做事便可。。。他会找到林海录的把柄,然后交到李道明的手上。李道明只需要完成最后一击便可。

    “那这么说,关键还是看钦差的了?”

    “嗯,明面上,还是钦差的事情;而且最后还是要他一锤定音。。。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事情,李钦差想要什么,我们便给他送什么去,便好了。。。”杜如悔说完这话,就不再言语,仍就坐回原位,闭上眼睛。

    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的,急是急不来的。二皇子与太子在金陵城里斗法,这武陵城里也不过是如此,只是有些事情,来得更直接罢了。。

    用过午饭后,张合便拿起苏三留下的兵法,仔细地揣摩起来。。正读到‘不知诸候之谋者,不与豫交。’时,便听传令兵报道,“武城陵林府尹的公子,林荣请见。”

    “林荣?”张合稍稍愣了愣神。

    这个林荣,他倒是见过的。倒是有些文采,只是心术有些不正,心胸也跟他的父亲一般,睚眦必报。

    无事不登门啊,这样的天气,林荣还跑到岷山军营,可不是来找自己聊天喝茶的,二人也没有那份交情。

    却不知道他此来何意?

    “请他进来!”张合嘴角微微一动,看着那句兵法,不由轻轻地笑了起来。。

    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合为变者也。。。林荣?哼哼,不知道有什么好事?

    “哎呀。。什么风,把林公子的大驾吹到了这里?这淫雨连绵的,林公子还四处走动,好雅兴啊。。”张合看着林荣披着蓑衣走进来,便从书桌后走出来,热情地迎住。。

    林荣见张合还算热情,心里也稍稍放下心来。

    林海录掌着武陵府的安抚司职,是有权要求驻军协助缉盗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合还需要听从自己父亲的节制,就算他心里有些抵触,只怕也不敢把不满摆到脸面上来。。。

    脱去蓑衣,林荣也呵呵一笑道,“老想着来张将军的大营里看看,又怕将军营规森严,不太方便,便一直没有成行。”

    “哪里,哪里。。林公子要来,张某欢迎之至,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来人啊,看茶。。。请坐。”

    不一会儿,茶端了上来,二人寒喧了一翻,又抱怨了一番天气,说了许多没有营养的话。

    林荣要灭虎头营的口,因要听张合的真意,见张合始终陪着他打哈哈,便出言试探道,“现在也算是太平的久了,偏偏有些地方不安生,盗匪四起,好好的清平世界,都让他们扰了个乌烟瘴气。。。”

    “可不是。。远的不说,就咱武陵府治下,那莫干山上的匪人,不就猖狂的很吗?”

    “谁说不是呢?前次,府里便拔了些军士去剿匪,可一仗下来,倒折损了不少,也,也不知道是匪人太历害,还是府军太不中用,哎。。。”

    张合眼底一笑,却一本正经地道,“这可不是咱张某人夸口,要论起打仗来,还是咱们顶用,不消说,只要二营快马过去,立马踏平了莫干山。。”

    “喔。。张将军愿意去剿匪?”

    “哈哈,笑话!当兵的,没仗打,不剿匪,做什么?林公子当面,咱张某人也不说暗话,当兵的苦啊,没有仗打,让咱们吃谁的去?”

    林荣见张合如此说话,不由心中大定,却收住话头,微微地瞌上眼睛,不再往下去说。。

    张合会意,挥挥手把侍卫全部支到外面。。

    林荣等了半晌,这才微笑地抬起眼,先四下里看了看,这才从怀中抽出一叠银票,往张合面前一放。。

    张合眼一眯,却对林荣道,“林公子,这是何意?”

    “这一万两,是给张将军出兵莫干山的劳军之资。。。”林荣微笑地道。

    “劳军之资?出兵的费用,自有府库中提支,这劳军之资?”张合用手指头按住一万两银票,轻轻地问道。

    林荣道,“出兵的费用,自然是从府库中支用,这都是有例可循的;这劳军之资嘛,是给将军额外的用度,毕竟用兵就是花钱,兵是将的胆,钱是兵的胆。有钱的话,将军说起话来,不也敞亮一些吗?”

    “这倒也是。。”微微地笑着,却只用手指头,轻轻地点着那银票,并不急于往怀里惴。。

    二人都知道,之前说的都是铺垫,这真正的意思,只怕现在才开始。张合不把银票装起来,那自然是要等林荣把真实的目的说出来。。

    林荣仔细想了想,感觉张合应该是个爱财的,而且刚才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里,都透着私意儿,并不像表面上,这么铁面无私。。。

    “就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张合笑了笑。。一脸倾听的样子。

    “只要将军把虎头营安排在前面。。”

    “就这?容易。。”张合手一收,把银票收进了怀里。。

    林荣倒没有想到张合会答应的这么快,但看到他这么急切地想收银子,便知这事差不多成了,便笑着从怀里抽出一张纸片,轻轻地递给张合。。

    张合打开一看,听见上面写了十来个人名。。

    “既然是剿匪,就一定会有死伤,府库里不仅备下了军队开拔的用度,连这些死去军士的抚恤费用,也一应准备齐全了。。”

    张合并不说话,只是把名单一折,往怀里一塞道,“这话说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死了,那也是为国尽忠,这便是最好的下场。当然了,有抚恤金的话,他们就走得更安心了。。”

    林荣便一笑,点了点头道,“那这件事情?”

    “放心,都包在张某人的身上。。只要安抚司下了借兵令,我这里立刻开拔。。”张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林荣也站了起来,“好。。我这就回去,请父亲行文。。”

    张合哈哈一笑,“记得把粮草军需多准备一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

    “这个自然。。。”林荣拱着手,与张合作别,趁着雨还不大,急急地往回赶去。。

    在他想来,这事算是办成了。。。

    虎头营原本就是张合放弃了的,剿匪又能得到实际的好处,舍了十几个原本就不太上心的小兵,换一万两银子,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第一百四十六章,张合帐审恶军士

    张合站在营帐门外,看着林荣急急地下了山,远远地朝武陵城骑去之后,这才冷冷地一笑,从怀里摸出那张名单看了看。。

    “来人,调一队刀斧手,帐下候命。去,把这名单上的人,都给我提来。。”张合一甩手,把名单交到帐下亲兵手上。。

    不一时,刀斧手个个带刀,齐刷刷地站到了营帐外;十几名虎头营的军士,被五花大绑着,进了营帐。。

    这十几名军士,倒全是一个队里的,齐刷刷地跪在冰凉的地上,很有些刺头。。为首的一个军士叫道,“将军,为何拿下我等?我们犯了哪条军规?”

    营内亲兵见这些人这么刺头,敢这样与将军说话,便‘呼’地一下,抽出了腰刀,喝道,“大胆!”

    吓得这群在城里养尊处优,早忘了军规军纪的大头兵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半点声也吭不出来。

    这才想起,这不是刘子明的营地,而是将军的大帐。将军要杀,随便一个借口便杀了他们,哪里有他们说话的份。想到这里,众人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张合苦笑地摇了摇头,这还真是缺管教。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在自己的将营里,居然还也昂着头叫嚣。看来,刘子明在城里的日子,过得是太舒服了。。

    “知道为什么只把你们几个带到这里吗?”张合坐在文案后,冷冷的眼光,从这伙人的脸上扫过。。。

    这些人自然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因此俱都没有回答。。

    亲兵又喝道,“将军问话,为何不答?说。。”

    “不知。。不知。。”众人忙杂乱地说着。。

    张合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万两银票,往桌上一拍道,“你们倒还挺值钱,城里林大人府上来人了,一万两买你们的项上的人头,你们说本将军,该怎么做呢?”

    帐前跪着的诸人听到这话,再看桌上那厚厚一沓子的银票,哪里还有半点疑惑。不由大叫起来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林家这是杀人灭口啊,这所有事情,都是林家一手挑出来的,我们只是奉了刘营头的军令,不得已而为之。。。。”

    “喔。。不得已而为之?本将军倒要仔细听听,。。”

    众人连忙七嘴八舌地把刘营头如何吩咐,他们又闯进李家杀抢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合仔细听来,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这种事情,正是林海录的风格,他其实也早有怀疑,如今只不过是,稍稍地确认了一下而已。。

    只是这‘不得已而为之’的话,他们却说的不尽实。刘子明不是傻子,他要安排这件事,当然是用自己的心腹手下。眼前这些人,肯定早就跟着刘子明下了水的,为恶的事,也绝不是只做了这一件。。根本谈不上,不得已而为之。

    张合心里透亮,只不过,不想说出来而已。

    其实今天林荣突然跑来,他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笑林海录还没有完全看破自己的心迹?居然让自己帮他们善后。。。

    要是有那个闲心,自己至于在这破山头,一住就是六七年?至于连武陵城都不去?

    还不就是不想和你林家扯上关系吗?

    虎头营再不济,那也是武陵军的一部份。当将军的,哪有把自己的兵,往火堆里推的道理?就算这些家伙犯了军规,那也应该由军规来处置。。。

    帮林家善后的事情,他是不做的,因此按军规处置这些大头兵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毕竟,林家送来了钱,还要送粮,送晌,正好自己也可以有个机会练练兵,这可是个大好事。。。

    于是,张合一挑眉头,大喝一声道,“你们的胆子也真够大的,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张合猛地一拍文案暴跳了起来。。

    众军士吓的连连磕头,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全部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

    张合一挥手,立马便有刀斧手进来,把这些人带了下去。。。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深秋寒重,又有雨又是露,这样的天气,在野外,简直是自找苦吃。。

    二名志远镖局的镖师,静静地站在黑夜里,他们的身前,站着的,便是他们今晚要保护的人----最近在城里有些才气的才子,苏宁远。

    原本以为苏宁远一介书生,文文弱弱的模样,根本吃不得这样的苦。。。

    可人家油衣一披,自来到这片树林,就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直直地站在雨里,他们一定会以为这苏宁远,是睡着了。。。不过,现在情形,只怕这苏公子,是太紧张,害怕得,才一动也不敢动吧。。

    “苏公子,其实不用这么紧张,我们离那边还远得很。。”

    苏三却小声地道,“不要说话,还是小心点儿吧。。。”

    二名镖师抱着剑,对望了一眼,不由苦笑了起来。这里离交赎的地点隔了十万八千里,就算是大叫起来,也不见得那边能听得见,就吓成了这样?

    不过二人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镖师,也明白小心没有大错的道理。虽然心里面,对苏三怕成这样,有些不以为然,但心里也多少警醒了一些,仔细地观察着身边的动静。。。

    可是整个林子里,除了雨声和风声,哪里还有其他的声音?

    再说,这一处地方,是他们三个人临时选的,就算是李家的人,也不知道三人就躲在这个地方,贼人就更没有这个心机了。。。

    就算是有,这黑灯瞎火的,他们怎么找?恐怕不等贼人找到他们,他们也早就发现了贼人的下落。。

    这身后便是密林,一旦发现贼人的下落,就立刻从林子里遁走,这雨夜林密的,贼人就是个神仙,也找不到他们。。

    二名镖师想着这些,也不再去与苏三说话。。。眼见苏三这站姿是越来越扎实了,原本还存着的比试一下的心理,这会子也完全消了下去,。。

    微微地动了动身子,活动活动了身子骨,二人便往一颗大树下蹲了下去,这才又对苏三道,“苏公子,到这大树下站一会吧,这里雨小。。”

    这话才刚刚说完,异变骤起。。。

第一百四十七章,莫干山二当家春爷

    二名镖师,绝然没有想到,树上会有贼人藏身;更没有想到,贼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

    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名镖师突然被倒吊了起来。。另一名镖师才抬头往上看,便被人在后背上闷闷地击打了一拳,一口鲜血吐出,继而昏倒在地上。。

    树上的镖师,见自己人被击倒在地,立刻对着苏三大叫道,“快跑。。。”

    这话才一说出口,这名镖师,只觉得头被人狠狠地敲了一棍,全身劲道一消,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吊在了树上。。。

    李技上前检查了二人一下,见二人都彻底地晕了过去,这才对苏三笑道,“行了,三爷。。”

    苏三已经走了过来。。。轻轻一笑道,“倒害得他们受苦了。。。行了,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了。你找个地方歇着去吧。。”

    李技点了点头,却不急着走,而是把倒吊着的人放下来,又把二人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括了一遍,这才钻进夜色里,很快地消失了。。

    等李技走远,苏三拍了好一会儿,才把二人拍醒。。。

    苏三自然是一脸的苦恼,把二人昏迷之后,贼人如何把自己还有他们身上的钱,全部搜走的事情,无比懊丧地说了一遍。。

    二人被人袭击,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摸着便晕了过去,现在护的镖也败了,自是一脸的难过。。。

    可是他们看苏三比他们还难过,又是一一副失了钱,慌乱的样子,反倒劝起苏三来,根本没有疑心,这是苏三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三个蹲在一处,嗟叹了一回,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之后,便结伴走出林子,一路往交赎地点赶了过去。。。

    既然贼人抢走了赎金,那怎么说,也要让贼人把李老爷子给留下。。。

    现在只希望能尽快地赶过去,把银子被抢的消息,告诉李家人。。

    三人一路往交赎地点赶,半路上却见李家树,李守一,带着几名镖师,也正在往他们赶来的方向走。。。

    二伙人在路中间一碰面,李家树等人,才知道苏三他们遇了袭,六万两银票和镖师身上的财物,都被抢了,三人还都受了伤。。。

    李家树不由破口大骂道,“我揭他奶奶个短。。简直就是土匪强盗。。”

    李守一脸色更是难看,拉着受了惊吓的苏三,反倒关切地问道,“宁远没受什么伤吧?”

    “还好,贼人只是要钱,没想着要我们的命。对了,看到李老爷子没有?”

    李守一苦苦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来人骑着快马,人不多,也就来了二个人,开口就问我们要钱。。我们一定要见李老爷子。那二个人说,不给钱,就别想见人,又说再给几天时间筹钱,说完,拉马便走。。根本不给我们说话的时间。我怕,怕老爷子,已经。。。已经。。”

    苏三忙宽慰道,“不要瞎想,老爷子一定还好好的。。。”

    李家树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大哥还活着,他们没有必要这么快就走。这不象是来接赎的,倒像是传个话的,也太古怪了一些。。。”

    李守一沉重地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想着要交换,一早就打算抢的。哼,没想到他们这么狡猾,我们这么防备,都没有防住他们。。”

    几名镖师也围着那受伤的二名镖师,询问情况,问有没有看到人?能不能从武功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但二个名镖师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人影。一点有价值的信息,也说不出来。。。

    正当众人在路边七嘴八舌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几十匹骑着大马高举火把的匪人,大呼小叫地从路头冲了出来。。唬得众人脸色发白。。

    匪人把他们这七八个人团团围住后,便有一名男子上前,用马鞭一指众人道,“你们是李家的人?”

    众人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是愣愣地看着这男子。。。

    男子却好像已经认定了众人的身份一般,眉毛一挑道,“就料到你们今晚会在城外赎人,亏得我们有人跟着,要不然,还真找不到这里。。。那些和你们交易的人呢?”

    李守一听到这里,倒是觉出不同来了,便弱弱地问道,“你们不是和那些人一伙的?”

    “狗屁的一伙,本爷是莫干山的二当家春爷。这鬼天气还跑到这里,就是要看看,是谁挂着咱的招牌,办下了这件事。。。说,那些人往哪里走了?”

    李家树这会子,也反应了过来,敢情这是二伙贼人。。忙指着来的方向道,“就往那个方向去了。。他们还抢走了我们六万两银子。。。”

    春二爷听到李家树这话,顿时就精神了起来,对着众匪道,“都听到了?六万两银子啊,够咱们大鱼大肉吃上一年的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走,干他娘的去。。”

    说罢拍着马,朝李家树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众人连忙让到路边,让这群匪人通过。。

    终于走得没影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气。这一晚上闹的,一场接一场,把几个镖师都吓得不轻。好家伙,刚才那些匪人,要有杀人的心,只怕他们这几个人,根本挡不住这么多人砍杀,今晚全都要交待在这里。。。

    苏三倒没有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碰到莫干山的匪人。。。看来城里风传,是他们劫了李家,已经激起了他们的不满了。。。

    这次出动的二当家,显然是为了澄清事实而来的。当贼的,如今也要一个好名声,有些事情,明明不是他们做的,可不能背了这个骂名,他倒是能理解这些匪人的心思,他们也不笨,总不能让人,把什么盆子都往头上扣。。。

    再说,一山不容二虎,莫干山占着这一块地盘,自然是容不得,有人在这块地盘上,抢他们的饭吃。

    特别是这种,干了一票,还要摆他们一道的行径,更是惹恼了他们,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众人经了这次惊吓,不敢在这里停留,一齐走到放马的地方,打马返回李家在城外的庄子。

    只等进了庄子,换了干净的衣服,又吃了几杯暖酒,众人才回过一点神气。。。

    只是事情没有办成,反丢了银子,众人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李钦差义擒钱知事

    城外这一干人叹着气,各自找地方睡去不提;在城内,林海录也是苦着脸,呆呆地枯坐着发呆。。

    再也没有想到,钦差半夜三更会突然从城里跳出来。而且不跳则已,一跳就把安抚司的钱知事,给拿了起来。。

    “父亲要不要去钦差那里照个面?”林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这样子,敢情这钦差,是专门奔父亲而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林海录脸上阴沉沉的,有火却发不出来。。他十二分地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位李钦差,一进城,就抓了自己的属官?

    难道钦差大人与二皇子是一伙儿的?或者说,是针对自己,要给自己好看来的?

    不管怎么说,不和自己打个招呼,就在自己的地头,连夜把自己的人给抓起来,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绝对不是什么好意儿。。。

    可是自己能怎么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钦差把人拿走,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谁知道钦差那里挖了什么坑,正等着自己呢!

    “睡觉,睡觉。。”林海录在屋里来回走了十来圈,总想不出个所以然,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再也理不清一个头绪,总觉得最近的事情,一点也不顺手,处处都不在顺心。于是干脆不想了,先睡一觉,睡醒了再说。。。

    林荣也搞不明白,这位钦差是唱得哪一出,既然想不明白,看不清楚,那就不能轻举妄动。因此,听到父亲这么说,便只好起身准备离开。。

    却不料周师爷急急地走进侧厅。。

    林荣自然知道,接赎的事情,是父亲交给了周师爷在办,所以见周师爷,这么晚,还这么急地进来,便猜着一定是城外的事情,起了变故,便连忙把周师爷给引了进来,又连忙把门给关了起来。。。

    周师爷不及与林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直接进到屋内,看到林海录脸色阴沉沉地站在屋中,忙低声地道,“大人,出事了。。”

    “出事?又出了什么事?”

    “莫干山上的匪人,把咱们派去接赎的人,抓走了一个。。”

    林海录愣愣地看着周师爷,脸上顿时扭曲了起来,猛地把桌上的茶盘用力一抚,全都抚倒在地上,胖脸狠狠地抖着道,“全都是废物。。”

    林荣的心也是一沉。。。

    这下有麻烦了,如果让匪人知道一整件事情都是林家挑得头,那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父亲息怒,武陵军已经做好了准备,莫干山指日可破,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什么作用。。何况,他们原本就是匪,匪损官的话,是不会有人听的。。。”

    “哼。。。便是想,也不能让人往这上面想,特别钦差大人。姓李的已经盯着我了,这个时候,再让他想听到这些风声,谁知道他会怎么想,或许他就按照这风声来查了。。”

    “既然钦差已经露了行迹,儿子这就挑些人手,把钦差的行踪给盯起来?”

    林海录无奈的点了点头,“也只能先做这些了。。你们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林荣回到自己的院子,越想越不对劲。。。感觉这事情,就好像这天气一样,自下了雨后,便如骚娘的淫*水一般,停也停不住。。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赶事,这才几天的功夫,扯出多少事非?偏偏没有一样顺心的事情。好像处处有人做对,

    不管做什么,都要碰壁一样。。

    如果不把这从中作梗的人找出来,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只是,到底是谁从中作梗呢?

    李道明还是二皇子?

    应该是二皇子吧?要不然,李家的事情才发生几天?皇上那里便知道了!二皇子一定在武陵中广布了眼线,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动父亲的。。

    应该就是这只手,在背后推动着事情的进展。若是不及早地除去,后患无穷。断掉了这只手,那才叫真正的断了根,李道明就是再能折腾,那也没有了底气。。

    当务之急,只怕不是掌握李道明的行踪,而是控制住那个杜如悔啊。。。

    林荣越这么想,就越觉得有道理,竟片刻也安身不得,走到内院,挑了几个精细的人,嘱咐他们明天跟了当差的衙役,仔细找找,看这个杜如悔到底在什么地方。。。

    心知若是杜如悔想要藏住身形,这偌大的一个武陵城,尽可以藏得下,未必就找得出杜如悔,便又走到侧院周师爷的屋子,看看能不能武陵城中,二皇子一派的官员中,打听到一些消息。。。

    总之,不能让杜如悔就这么安生地隐在暗处。只要想想有人在暗地里,谋划林家,林荣就感到了一阵阵的如芒在背。。

    只可惜的是,他还是找错了方向,他再也不可能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苏大才子。。。。

    第二天,钦差仪仗进城。

    林海录领着大小众官员,出城迎接,却被告知钦差大人已经进了城。

    对林海录来说,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昨天晚上,他就知道李道明早已经进了城,若是李道明不在城中坐镇,李道明手下的那帮子人,还没有那个胆子敢闯进抚司拿人。。。。因此,他来迎仪仗,其实也是做个表面的功夫,假装糊涂而已。。

    当然多数人,是没有听说,昨夜钦差拿了钱知事的事情,所以,一听说钦差早就进了城,又打听到钦差这次是为了考检府课的,就都品出一丝异常来。。

    只是大家心领神会,也不把这事放到明面上来说,见没有接到钦差本人,便都散了。。

    而钦差仪仗,一径投了驿馆驻下。并不接受官员们到访,只是闭着门,因此也没什么额外的风波,偌大的一个钦差行辕,不声不响地就进到了城里。。。

    整整一个上午,武陵城里就如平时一样,凄风惨雨的,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直到过了晌午。。李家没有赎回李老爷子,又被贼人抢走了赎金的消息,才在城里传开,一时之间,竟闹的沸沸扬扬。。。

第一百四十九章,李月儿探病

    苏三佯病偎在床上。。

    又是‘惊吓’,又是被劫,还受了些小伤,这又是风又是雨的,难免便要‘病’了起来。。。

    李技便陪着他这个‘病人’在床前说话,聊天。。。大多聊的却是武学上的事情,再就是江湖上的一些趣闻,掌故。。

    至晚,小安偷偷地进来了一趟,说起钦差昨晚抓了钱知事,今天又在驿馆闭门谢客。。。

    苏三听到这些消息,倒是轻轻一笑,他于李道明的心思,虽然不是非常的明白,但多少能猜出他这么做的目的。。

    小安又说,府衙里已经贴了告示,字里行间摘出来的话,竟是要把交接的银子数压到五万两,。。。

    “不行,让林子祥写封信去,告诉林家人。十万两,一分都不能少。再告诉他们,少一分,都要把人送进钦差的行营,让他们去和钦差大人打擂台。。。”苏三冷着脸,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的狠劲。。。

    小安忙点头称是。

    李技在一边有些好奇,忍了一会儿没有忍住,还是问了出来道,“五万两银子,林家给得出。十万两的话,也许林家就不肯给了,林家若是真不肯给,那还不是白搭?”

    他却摇了摇头道,“如果同意了五万两可以,或许林家还真就不给了。。一步不肯退让,他们反倒要老打老实地把十万两银子,给三爷我备齐喽。”

    “这是为何?”

    为何?自然是林海录做贼心虚喽。。。

    钦差就在眼皮子底下扎着,杜如悔也瞪着眼睛,要寻他的错处。非常时期,林海录只能求稳,花再多的钱,他都要顺利地把钦差大人请走,所以,花再多的钱,他都愿意,这便是心虚了,。。。

    之所以不允许把价格压,其实只是在给林家一个暗示,暗示林子祥只要钱,只是为了求财,而没有其他的目的。。。

    林家人应该早就开始怀疑林子祥的背叛,绝对不是林子祥一个人所为。。

    皇上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武陵城的劫案,完全就把林家的视线,转到二皇子的身上。而二皇子把杜如悔用到武陵,也让林家在这个思路上想得更深。。。

    林子祥的背叛,与二皇子在这件事情上的高调表现,使他们本能地把林子祥与二皇子联系在一起,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思考。。。

    但,林海录同时也报着,林子祥与二皇子完全没有关系的侥幸心理。。。

    也许林子祥和某些人,正是冲着林家的钱来的,这种可能也并不是没有。。

    所以,在苏三看来,林家人压低价格只是一个试探。

    如果可以压低价格,那很有可能林子祥就只是二皇子的一个棋子,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冲着他们来的,所以这个价钱,当然就可以商量;

    如果不可能压低价格,那就说明,这钱对林子祥很重要。或者说,对林子祥那一伙人很重要,压低了钱,众人就不好分帐,所以这钱数才不能降。。

    是前者,哪怕勒索的钱降到五两,林海录都不会去办这件事情,省得落下了把柄;是后者,哪怕林子祥加价到二十万两,他也要想办法,先掏了这笔钱,把事情给压下来。

    苏三笑了笑,并没有向李技解释这些情由。。。

    再说,这也只是他个人的看法,由于没有足够多的消息,他也不能打着包票,拍着胸脯说,林海录一定会出这十万两。这是一个权衡,要看林海录觉得这十万两花出去,是不是有必要。。说不定事情并不像他想的这样变化,也是极有可能的。。

    他不是真正的小神仙。。要不然,昨天夜里,他就不会漏算了莫干山上匪人的反应。还好那些匪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否则他和李家树,李守一,还有镖师们,此刻都死得透透的了。。。

    世事总是无常,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尽了人事,还要安于天命,谁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就可以操控别人的命运。。。。

    因此说道,“他给这笔钱,那就是咱们赚的;不给,那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玉儿轻轻地走了进来,小声地道,“少爷。。。”

    苏三看玉儿欲言又止,不由有些好奇起来,“什么事情?”

    玉儿有些局促地道,“少奶奶,呃,李小姐来了。。”

    “喔。。”苏三低靠在床边,有些发怔,不知道李月儿这个时候,所为何事?刚起了这念头,自己便又笑了笑,自己的思想也太复杂了吧,李月儿未必是专有什么事情,或许也就是听说自己病了,来探个病而已。。

    李技与小安连忙听到玉儿的话,便连忙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便先散了。。”

    他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喔,那你们去吧,有时间,在城里多走动走动,有了什么消息,事无巨细,都留心地记着,回来说给我听。。”

    二人忙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屋外回廊下,李月儿与雨儿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李技与小安看到李月儿也没说话,只是对着李月儿略行了一礼,便走过院子,从思友学院的后门走出。。。

    李技道,“小安到哪里去?”

    小安便道,“去周府,赶紧把三爷交待的事情做好,让林子祥把不肯降价的信写好。。。李大哥回苏府吗?”

    李技摇了摇头道,“四处转转去。。听说,今天府衙出动了许多衙役,但凡热闹点的去处,都有人过去清查,倒是抓了许多鸡鸣狗盗的歹人,坊间拍手称快,这早晚的,还没有结束,我也去看看热闹。。”

    小安道,“平时不修德,钦差大人来了,才想起做这表面的功夫。。”

    “哟,小安年纪轻轻,便看得这么深,行啊。。”

    小安便笑道,“哪里,这也是听三爷说的,我一想,也确实是这样。”

    “嗯,行了,好生做事吧。我看咱们这位三爷,不像是个凡胎,是个做大事的人。小安你也算是运气,碰到这样一位主子,前途不可限量的。。”李技轻轻地道。

    小安呵呵一笑,“这倒没想过,只想着不要负了三爷的知遇之恩。。”

    李技见小安心里有数,便也不再多说,学院前面分了手,看到小安在阴影里避着人行走,自己也就朝大路上走了出去,路口想了想,便一径往柳巷而去。。。

    玉儿领着李月儿雨儿走进书房的时候,苏三仍旧半倚在床头,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坐吧。。”苏三看着李月儿的气色也并不是很好,想着她恐怕也是个病身子,还来看自己,不由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下,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玉儿端来椅子,又铺了一个软褥,才让李月儿坐下。。

    “你气色不好,似乎是生病了?”他看着李月儿,轻轻地问道。。

    李月儿没有说话,雨儿却道,“从昨个起便病了,听说姑爷也病了,这才挣起来的。。。”

    “这又是风又是雨的,何苦来?”他定定地看着李月儿,心中生出一丝怜惜。。

    李月儿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一摆手,让雨儿退出去。。

    雨儿便拉着玉儿一道,一齐退出了房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怕将来说不清楚?”

    李月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羞红,却又回复了平常。。

    “原本就是夫妻的名份,又哪里来的说不清楚?要说不清,也早就说不清了。。”李月儿轻轻地道。。

    二人之间,便有些沉默了。。

    苏三感到,李月儿今晚带病前来,恐怕不仅仅是探病这么简单。。。

    李月儿见苏三沉默着不说话了,便轻轻地站起来,在床前慢慢地给苏三行了一礼,仍然坐在椅子。。

    他不明白李月儿为什么突然给自己行这一礼?便只是轻轻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李月儿今天带病前来,自然不是简单地探病。哥哥答应她,帮他说服苏三,但她却并不想让哥哥来管这件事情。。

    虽然她说了‘当初哥哥也是同意的’的气话,但她明白,最后的决定,终归是自己做下的。。

    最后结果,变成了这样,并不是她当初的选择错误,而是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也就不在执意地想弥补之前的错误了。。

    苏三再好,如果真不喜欢自己,那自己一个女人家,难道还要恬着脸去倒追吗?

    如果李家还是原来的李家,财势也比苏家大,自己执意地去追一追,自己的心里,也好受一些。。

    可如今李家已然变成了这样,银子丢了,李老爷子也没有赎回来,家也分了,再往后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有什么脸皮,再往苏家凑呢?

    也罢,离开了苏家,自己也还是那个李月儿;离开了苏三,自己也不可能嫁不出去。他要写休书,就让他写好了,我能丢了他的脸面,难道说,就不许他丢了我的脸面?

    把这些全部想明白,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病也好了一半。。。只是此时的她,对苏三已经用了心思,再说彻底断绝的话,也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下得了决心的。。所以,她在听到苏三因为赎父亲的事情,受了惊吓,生了病,这才想趁探病的机会,与苏三说个清楚,断个明白。。

    大家平心静心地说开了,也就不用为这些事情,再用什么心思了。。。

    “刚才那一礼,是谢谢苏公子的高义。为了月儿父亲的事情,苏公子受了伤,还受了惊吓,月儿心中感激不尽。。”

    “嗯。。就不看在二家交好的份上,以咱们平日里的交往,守一兄把事情求到宁远这里,宁远也不能拒人千里。事情办成这样,宁远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感激的话,就不要再提了。。”苏三微微地笑着,看着李月儿如此心平气和,大异于上次走的时候,那副心气,便隐隐猜到了李月儿今天来,只怕是要找自己彻底摊牌的。

    只怕今天,她不把二人的关系,理清楚,断明白,是不会走的。。。。

    “第二件事情,月儿想今天就得到苏公子的休书,请苏公子成全。。。”

    “喔。。”苏三定定地看着李月儿,并没有明确地表态。。

    李月儿见苏三神情淡然,心中便彻底死了心,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身上却突然轻松了许多。。

    “也好。。”沉默了良久,苏三轻轻一笑,这才说出这二个字。。

    李月儿脸色一白,神色也终于归复于平静。。

    “不过。。。”苏三直起腰,抱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与李月儿脸对脸,眼对眼的直视。。

    不过?李月儿疑惑地看着苏三。。

    “月儿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可以重新开始?”苏三微笑着说。。

    李月儿则是一脸的茫然。。。

    “打破旧的一切,才能有新的开始;结束一段感情,就意味着另一段感情的滋生。之前,月儿与苏三的婚事,有许多杂七杂八的因素。那时的李月儿,并不想嫁给苏三;那时的苏三,也不是月儿眼前现在的这个苏三。。结束了便结束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

    “对,忘掉以往,忘掉一切,从此一刻起,重新开始。。之前,是怕你还停留在过去,放不开,才说了那些绝情的话;如今,你已彻底放开了,那重新开始的时机也就到了。。宁远其实是喜欢月儿的?”苏三呵呵地笑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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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介绍:
他在前世是一个商业的巨子,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无意中出现在了一个全新的历史朝代—-封朝。
在这里,有诗有画有美人;有歌有酒有逍遥。。
只是,就算他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他那属于异世的光彩,又如何能让他逍遥。。既使他不情愿,他又如何逃得开那即将到来的乱世,又如何逃得开身边人,对他的期许。。。
拥你入怀。。是美人?是江山?还是二者兼有。。谁又能说得清楚,道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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