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再回金陵5
虞凤知道苏三把天香支开,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在苏三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苏三。
“大婚之后,你们就动身吧!走得时候,到武陵去见见父亲,你的事情,我已经告诉了父亲了。过段时间,父亲也到成都府!去武陵府的时候,你去见见盈儿,让她跟你们一起走。小安和玉儿会与你们一路。”
虞凤‘嗯’了一声。
苏三又道:“你们这一离开,我心里就空落落的!再次开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你们在成都府要好好地相处,你年纪最大,经事最多,凡事都要多尽些心。”
“嗯!”
“趁这段时间有空,我们要个孩子吧!”苏三轻轻地笑道。
虞凤却慌张地道:“爷,您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什么啊!三爷我天天呆在中军之中,想上阵杀敌还要敌人给机会。其实比你们都安全。哪里会有什么事情,只是这一战打下去,估计有得打,没两三年的功夫下不来。万一打个七八年,你也大了,我也奔三十去了,要是现在播个种下去,回头仗打完了,也有个‘喊爹’的人。想想心里就暖气。”
虞凤听了苏三这么说,便害羞地点着头,却道:“两位正牌夫人不在近前,过几天还有个和怡公主呢?哪里轮得着我。”
苏三便把虞凤揽进怀里道:“一个个地来,你先来。反正醉仙楼里的事,这些天迟早你是要放开,现在你只要全身心地生儿育女便好。”
虞凤被苏三搂得全身发烫,听着苏三的话,整个身子都软了。半推半就地就被苏三给哄到了床上,等天香煮好了燕窝莽莽撞撞地跑进来的时候,两人还在挥汗如雨。
“糟,下次一定要记得关门。”两人看着天香飞也似地逃走之后,一齐说了一句。
兴圣宫里,和怡欣喜地试着嫁衣,脸上早就乐开了花!从她知道皇上同意把她嫁给苏三开始,她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多。有时候,坐着坐着,她都能笑出声来。
虽然她不知道,皇上赐婚怎么就顺利地通过了群臣,太后,皇后也没有反对。但她已经猜到,这一切与苏三脱不了干系。
他心里果然是记挂着自己的,他也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厚望,想出了办法。
想到十几天后,自己就会嫁给苏三,她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兴奋之中。
可是兴奋了没有两日,突然生起了大病!这病来得快,晚上睡下后,第二天早上,赵倩便起不来床。太医过来看查脉,只说是偶感风寒,喝点发表之类的药物,休息一下便好。
可是一剂汤药下去,赵倩当时便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皇上惊闻此信,先把太医给下了牢,紧接着把太医院的医官全都叫来会诊。竟无一人敢确定和怡得了什么怪病。
眼看着婚期临近,赵倩的生息是越来越弱,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
消息传到苏三这里的时候,赵倩已经病了两日!闻知赵倩昏迷不醒,苏三顿时大惊失色。
这病来的古怪而凶猛,而且来得时间也非常让人起疑。赵倩虽是宫廷女子,但是正值青春,正是血气健全的全盛时期。等闲的小病小灾稍扛一扛便可以过去。发表起汗的药物就算是误用,也不会加重病症,更不致于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苏三心知这事情,一定是有人在其中搞鬼,便立刻请旨入宫。
赵普正没有主意,大怒之中要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关起来。苏三请旨进宫无疑是给赵普看到了一线希望。
在赵普心中,苏三文武双全,说不定于医学一道也略懂一二。就算不懂,苏三也必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因此也不管那些皇家规矩了,立刻让郭德带着苏三前去探病。
苏三看到赵倩的时候,赵倩的脸色已经发青,人只剩下半口气了。苏三看到赵倩的样子,第一反应便是中毒!因此,整个人差点没有跳起来。
苏三不会把脉,但医学的常识还是有的。略略看了几眼,心中便有了底气。他并不懂医,却知道太医院的人一定有办法。之所以,所有人都说瞧不出病来,那一定是不敢治。
首先,赵倩中毒一说,他们就不敢说出口!公主大婚之前中毒,这种事情,谁兜出来,都是一件天大的祸事。其次,也许是治这种毒,大家都不是很拿手。万一没有治好,那可是灭族的大罪。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治。这不能不说是皇家的悲哀。
这些虽然是猜测,但是苏三估计事情十有**不会相差太远。所以,虽然很紧张赵倩的性命,但这种时候也不得不慎重行事。
看着赵倩的脸,苏三呆呆地想了一会儿,这才小声地对郭德说了几句话。
郭德听到苏三的吩咐,点着头便跑了出去。不过一会,便把内侍统领查理给叫了过来。又把所有的太医都拘进一间屋子,这才跑来叫苏三。
苏三千恩万谢之后,立刻便去见这一众太医。
所有太医听说眼前此人便是苏太师,倒也颇为恭敬地起身相迎。苏三却不答话,而是直接奔上首坐了下来。
郭德便开言道:“皇上说了,太师是为公主的病来的,你们都听太师吩咐。”
太医们皆唱诺应声,个个打定了主意,只拿诊不出病情说事。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苏三开口。只看到苏三淡淡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坐在那里发呆。
这情景让所有人都起了一身冷汗,这才想起眼前这年纪轻轻的人,可是定**中的‘杀神’!平台关一战,此人手里可是有数百条人命的杀人狂魔啊。
人就怕静,一静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苏三摆着脸色,眯着眼睛打量着每个人的表情,足足空坐了小半个时辰。苏三才淡淡地开口道:“我与诸为大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所以,但凡有得罪的地方,那都是情势所迫。还望诸位大人谅解。”
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段话,听在耳朵里,怎么都觉得渗人。厅中再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顿了一顿,苏三端起茶盏,湿了湿唇,才又道:“公主的病情危急!本太师也不再多话了。这里的太医有一个算一个,就从你开始说,公主到底是什么病?”
苏三随手指下首一名太医,淡淡地道。
那太医忙起身道:“看起来似寒症,但是用药下去后,公主却病情加重,我等也拿捏不定。”
苏三却诡诡地一笑,笑看着这位太医道:“什么叫拿捏不定,直接说不知道公主是什么病不就完了吗?”
太医讪讪地笑着,有些奇怪为什么这种情形之下,苏三还笑得出来。却听苏三道:“为医者,连公主什么病都瞧不出来,那留你也是无用的。来人啊,拖下去砍了。”
那太医一愣,还没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随后便被两名侍卫给夹了起来。
那太医这下反应了过来叫道:“你有什么权利杀我,也不是我一个人瞧不出病来。”
苏三却并不回应,有没有权利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查理在边上一示意,两名侍卫再不敢大意,立刻把那太医给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前院传来一声惨叫,随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两名手还打颤的侍卫给端了进来,放在上首苏三的身边。
苏三却安之若素地拿起人头边上的茶盏,湿了湿嘴唇道:“你说说看!”随手一指,眼睛看也不看,便又点了一名太医。
那太医早吓得腿软,一被点到,便跳了起来,随后软软地倒下去,昏死在地上。
满厅里的人,有熟悉这太医的,自然知道他是在装昏,目的就是想逃过这一劫。心中大骂这太医狡猾,却不敢点破。
不料苏三一摆手道:“这么不禁事?左右是成全了你!来人啊,拖下去砍喽。”
立刻便有两名侍卫上前,把昏死的太医抱起。
那太医吓得浑身打颤,实在是绷不住了,跳起来道:“我,我,知道公主是什么病。”
苏三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反反复复小人心性,公主的病岂敢给你治?拖下去。”
太医听到苏三的冷言冷语,这次算是真正昏死了过去。
过不多久,照例是一颗人头送上。一众太医早就变了脸色,一个个腿肚子打软,竟是不敢看苏三,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苏三仍旧不紧不慢地湿了一下嘴唇,手指一点道:“你说说看!”
“啊!”
“怎么?你也不知道公主是什么病?”
“不不不,公主,公主,似乎是中毒!”
“唔!”苏三并没有再问,而是指着另一位太医道:“你看呢?”
那太医也忙道:“确实是中毒!”
苏三又把目光看向众人,众人皆言是真是‘中毒’!
苏三自然不会去问,你们既然都知道中素毒,为什么不治。淡淡地隐下这一截,苏三挑出三个老成的太医道:“既是‘中毒’那就麻烦这三位太医妙手回春吧。你们三个大胆去治,治好了皇上那里,本太师自然帮你们回护。若要是治不好,本太师也不要你们三人的命,但这里的这些太医,有一个算一个,不管谁来求情,本太师就是亲自动手,也要杀个精光。”
第93章,再回金陵6
苏三放了狠话之后,便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你们看着办吧!”
见识了苏三的手段,再没有人敢给苏三打马虎眼了。这事要是摊给皇上来处置,再狠也不会把太医院的人给杀光。可眼前这位,那可是说到做到的,人命在他眼里就像是草芥,再没有半点人情可讲,他也半点不顾虑也没有。
偏他是太师,是定国公,是新鲜出炉的骠骑大将军,就算真把太医院给赶尽杀绝喽,也不会担着什么天大的干系。
原本还想着找个熟人,去给皇后啊,太后通个信,求上头给保一保。可看苏三坐镇在此的架式,和厅下那些戒备森严的侍卫,再没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其实事关和怡的性命,太医们也知道恐怕这个时候就是有人想保他们,也不敢了。因此,众人索性是豁出去了!
一干人等立刻把苏三指派的三人给围了起来,给三人出起了主意。这可是要命的活计啊,若是三人不把赵倩救活,那这一屋子的人,可真就没命了。
三人也是心急了,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烦躁,大叫道:“你们再这样乱,就没有时间了。”
苏三冷冷地看到这些之后,才对查理道:“麻烦查统领亲自在此看守!不管出了什么事情,绝不能有一人走脱。就是如厕也不许离开本厅。谁出去,就要谁的脑袋。”
查理得了皇上的吩咐,全部都听苏三安排,自然是点头应是。苏三这才领着三名太医,往赵倩那里诊治。
三人再不敢马虎,略瞧了几眼,又把了脉象,再不敢耽误了时间,立刻就把方子给开了出来。由于中毒的时间略长,需下猛药中和。因此三个人也是一头的大汗,生怕药量过激,赵倩的身子受不住。
苏三看了看方子,也不说话,命人立刻拿药来,让三人一一验过,就着三人亲自烧汤煎药。
三人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苏三虽然说不伤他们三人性命,但是谁都清楚,赵倩真要是没了气息,谁能保证苏三不发狂?
既然赵倩是中了毒,那自然是有人下毒。若是被下毒之人,再在汤药上再做手脚,那他们就彻底有死无生了。所以,就算苏三不让他们盯着烧汤,他们也不敢大意。
如此守在药罐边,守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药煎好。吹冷后,却发现喂不进去。苏三却不敢再等,直接用嘴给赵倩给渡了进去。
守到后半夜,赵倩的脸色才慢慢地回转了过来!三人见一方见效,立刻来了精神,又下了一贴,半夜里服下后,第二日赵倩便恢复了人色。看样子毒是中和了下去,剩下的就是慢慢调理了。
苏三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不放太医离开,而是拘着太医,轮流照顾赵倩,直到第三日赵倩醒来,能进些米汤面糊,才把太医们给放了。那两个被杀的太医,也自然不是真得太医,而是从九门牢里提出来的死囚。这事办得机密,吓唬一帮太医是绰绰有余。
苏三已经知道赵倩的病,不是那么简单,所以赵倩一好转,他便亲自过问了当日的情形。随后便发现赵倩身边的一名衣膳宫女失踪了。
失踪,就意味着已经被人灭口!
表面上看,事情已无可查证,可是苏三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眼睁睁地放过幕后主使?于是命‘听潮轩’一挖,便挖到了这名宫女的老家,随后又发现了这名宫女老是往家里寄些财物,其中便发现了这名宫女居然与祝府有些联系。
祝府的身影一出现,苏三立刻便想到此事必然是吴王赵允的指使。赵允无时不刻想着要暗害自己,可是自己防备甚严,他没有机会。这回他不惜从赵倩身上入手,也不让自己得意。显然是把自己恨到了骨头里了。
这种事情,自然是查不到真凭实据的!苏三心中恨极了赵允,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便下了决心要把祝府连根拔起。
在宫中守了五日,等赵倩身子小好了,嘱咐她最近只在太后宫中休养之后,便出宫准备收拾祝天宫。
苏三要对付某个人,那是很容易的,关键是他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祝天宫要是警醒一些,收敛一些,或许苏三还要等待时机,但是听潮轩一早就盯准了二皇子留下来的一干残余,一早就渗透了进去。所以,苏三与杜如悔一商议这事,杜如悔便对苏三道:“赵允在南边要反,祝天宫暗中为赵允准备军械物资,虽然做的隐密,但却瞒不过我们的眼睛。”
苏三一听,便计上心头道:“那这样就容易了!只需向皇上明说祝天宫在协助赵允谋逆。那皇上为了保住赵允,也为了让赵允得到一个警告,一定会把祝天宫给抄了家。我们只需给赵普一个可以抄祝天宫家的借口便可。”
杜如悔便道:“那有何难!祝府家人在城中有些拔扈,醉仙楼里闹了一回,差点掀翻了御赐的招牌。就这一条,也够祝家人喝上一壶。”
苏三又听杜如悔说了几件祝府的丑事。便立刻进宫把吴王欲反的消息告知了赵普,果然赵普大惊,居然想立刻把赵允给抓进金陵问罪。
苏三只好说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这么做下去,不好给天下人交待。便又说起祝天宫为吴王准备军械,是个实实在在的帮凶。若是把祝天宫给收拾了,赵允必然会心存警惧,从此安份。
赵普又急急地想把祝天宫拿下。苏三便又拦住了,开玩笑,一个朝廷大臣,没有什么理由就拿下,那不是乱来嘛。
于是苏三又开始帮赵普找出借口。
找借口之前,为了加强赵普要拿下祝天宫的心情,又把赵倩不是病了,而是中毒,其中与祝天宫不无关系的话给说了。赵普听罢直气到不行,差点没有绷住。
苏三又劝解了一番,仔细地分析了不可操之过急的原因之后,这才把自己准备的计划合盘托出。
于是第二天,苏三使人在朝堂上挑出祝家人大闹醉仙楼,轻视御赐牌匾这件事。
赵普闻之大怒,不理会祝天宫殿前的辩解,震怒之下把祝天宫下了天牢。
祝天宫一下天牢,东府里便接到皇上旨议,参议祝天宫!
太子从赵普那里探知皇上对祝天宫极为不满,自然是连连召见***的重要人物,让众人如实禀奏。苏三更是在后头推波助澜,结果祝天宫的过错越挖越多。
等祝天宫的势力再也没有了的时候,朝中上下皆表明对祝天宫深恶痛绝的态度之后,赵普这才下旨查抄祝府。
伴君如伴虎,起势也只在瞬息,墙倒也只在瞬息,官场上便是如此。
第94章,返军
大婚的日期往后推迟了十日!直等到赵倩的身子大好了,才举行。其中的热闹,不一而足,不必细数。
一对新人,一段旧情,终于名正言顺地躺在一个被窝底下之后,自然是无数的情热。苏三从此闭门不出,只在府内与赵倩过起了恩恩爱爱的夫妻生活。这却正中了***人的下怀。
可是元奎在定**中的情形,却不容乐观!先是元奎挂了帅印升帐,居然无人前去应卯。随后元奎发狠,要找刺头立威,却反被一众定**的军官,给软禁起来。
元奎从禁卫军中带去的五百亲卫,全被人缴了械,屁都不敢放一个。此后,便再无元奎的消息。
元隆大怒,想找苏三寻理,可苏三却是闭门不出,一心一意地在苏府里过着婚后的幸福生活。
这种结果,出乎众人料想,众人在朝中议了半日,遂请旨严罚定**中的首恶,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军前的情形,也不知道是谁带头把元奎给软禁了。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定**简直是铁板一块,朝中除了苏三,竟没有人能知道定**中的情形。
元隆担心儿子的性命,与徐江锦,枢密院通了气息,要让前护卫军往中兴城附近,威逼定**。
可是军令还没有发出,前护卫军中,便传来京人似有异动的消息。
时京人统帅已经变成了萧成,前护卫军探知中都城中,原本在和议之后已经退去的京兵,已经重新聚集起来。
这次加上所有府军,人数已达二十万之众。这么多京兵,全跑到了中都附近,若说京人没有心怀鬼胎,那只怕没人相信。
不过封朝的朝臣们,却不愿意相信京人敢重开战火。原人可是在后头虎视眈眈,难道京人就一点也不担心?
只是他们没有料到京人更难接受是得而复失的土地!而且京人已经料定原人再不会轻易出兵,所以面对正在恢复元气的封人,他们选择了再次倾力而出。
过了五月中旬,当封国朝廷还在与京人交涉京人陈兵中都的用意之时,京人再次兵锋南下!
萧成命吐尔腾的骑兵为先锋大队,绕过前护卫军,直扑平台关。
前护卫军依城据守,却腹背受敌。四万老军,两万新军,被京人赶得节节败退。
仅仅半个月,河间府,太原府,济南府相继失守!
若不是河南府,定**旗下的西五路军严阵以待,挡住了京人兵锋,前护卫军连退都不退不下来。
不过京人发现西五路军军力不俗之后,便不去理会这里,而是朝平台关的方直扑了下去。
定**因为苏三不在,根本不理睬前护卫军的请求,眼睁睁地看着前护卫军,在平关台前被京人团团围住。
消息传到金陵之后,金陵城对苏三的态度一下子掉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之前,是死乞百赖地要把苏三留在金陵;现在却恨不能把苏三揪出苏府,让他立刻到前头坐镇。
可是事情却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顺利,苏三像是赌气一般,根本不理会每日登门力劝的朝臣。
直到赵普召苏三进宫议事,苏三这才踏出了苏府。
前面已经打得异常激烈了,前护卫军实力相差太大,又没有定**那样的军力,虽然周虎等将分毫不让,但结果还是败得一塌糊涂。
打仗便是这样,一败之后,很容易就会再败。两个败仗打下来,所有人的心气都打没了,退到平台关后,又被京人骑兵伏击,若不是河南府里被西五路军拖住了京军主力,封军连退回平台关的可能都没有。
苏三料定京人一定不会强攻平台关,现在京人兵强势大,一定会越过淮水,兵锋直抵金陵。便建议赵普离城,留太子在金陵据守。
若是苏三一心为了封朝,自然不会出这样的建议。赵普不走,金陵城要守,怎么守也能守个一年半载,但是皇帝一走,军心就会动摇。到时候,金陵城可就会保不住了。
可是这个建议从苏三嘴里一说出来,赵普连想也不想,便立刻同意了。在赵普心里,完全没有面对面与京人城上城下对峙的勇气。而且连苏三都提出这样的建议,他根本没有拒绝的胆量。
因此,草草地准备了三日,赵普借口出巡,便带着亲信偷偷地出了金陵城,往武陵方向退去。
苏三把赵普骗出城后,立刻启程往香阳走去。
赵普离城之后的第五日,京人的骑兵就出现在了金陵城外。整个金陵城一片慌乱,太子惊慌之中,代行国事,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京军。只求能一直守住金陵城,盼望定**早日赶来援救。
这个时候,太子也非常后悔听了底下人的言语。要是苏三仍在军中,京人或许连动一动的心思,也不敢起。
到了七月,平台关在京人围困之下告破!前护卫军全军被歼,此后京人源源不断地出现在金陵城外,八月,二十余万京军兵临金陵城下,形成合围之势。
赵普带着一千禁卫军行到乌江边时,余荣兵带着特战部队也早在乌江边守候多时。余荣兵请见皇帝道:“苏太师传信,武陵城离金陵太近,并不安全。请皇上随船避往成都府!”
赵普见是苏三的安排,并不深想,便扶着太后登船。这些船都是战船,早几日便从香阳调过来的,在这里已经等候了多时了。
坐在船上,赵普并没有仓惶出逃的感觉,由于没有许多空船,所以一千禁卫军也撤回去了许多。船行到鄂州的时候,苏三也正从鄂州绕行,准备从香阳回军。
苏三往船上见了赵普,告诉赵普京人的先锋骑兵,已经出现在金陵城外。估计过不了多久,京人便会围到金陵城下。
赵普一阵心慌,暗道幸好出来的早。
苏三又说赵允在南边拥兵两万人,已经反了!所以皇上往武陵去的话,后面就是赵允,退无可退,并不安全。
赵普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大骂!趁着国难逆反,赵允该杀。
苏三只是连连劝慰,让皇上安心前往成都府。苏一在成都府已经安排好一切,皇上不需过多担心,等他回到定**中,一定让京人好好的长长记性。
皇上于船中写就诏书,命苏三统率全军,整个前护军也交由苏三统领。苏三自然是感恩不尽,这才下船往香阳走去。
话分两头!
苏三教唆赵普离开金陵,随后又把皇上引到成都府,自然是抱着‘挟天子以令诸候’的心思;所以,赵普到了成都府之后,自然不可能有在金陵城里那么威风。这些,赵普能不能明白,苏三并不去想。他清楚地知道,赵普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路过香阳的时候,**的五千猛字军与杜兴的两万川兵,以及原本就在城中的五千封军,正在严阵以待。但京人走的是还是完严楚攻击的老路,要用最短的距离攻打金陵,所以实际的战场离香阳还远得很。
苏三让两人小心戒备,香阳必然是此后战场的中心,趁早把香阳城给护个密不透风,加紧屯集军粮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杜兴是后来才知道,苏三把自己打离九门那是要重用自己的。其后的事情也证明,苏三真得在花心思用自己,所以他早就把自己看成了苏三的亲信。
因此他拍着胸脯说人在城在,再不会误了三爷的大事。
苏三把**调回到中兴城后,定**的主要将领都围了上来。苏三也不去理会软禁中的元奎,而是紧急地开起了军事会议。
他早就想到了京人会南下,但是京人以二十万的兵力倾巢而动,甚至在攻下太原后,还从上都城还调来了五万精兵,驻守太原!以防止定**抄萧成大军的后路。
苏三细细地了解了京人的动向之后,便问众人怎么看眼前的战局?
所有人被苏三问得一愣,老半天才有人嘀咕了一句道:“要打,就狠狠地打;不打,那就看着他们打。首长给我们说说,是打,还是不打?”
苏三便问唐超道:“你说,是打,还是不打?”
唐超挠了挠头,轻轻地笑道:“最好是不打!”
苏三便拿目光来看其他的将领,只有邓琪英略略地担心金陵城中的情形,毕竟他的家人亲属皆在金陵城中。不过他也早明白苏三的心思,也知道自己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当然了,他也并不想回头,从跟着苏三进了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把自己当成定**的人,眼里也就只有苏三。
“要打就直接抄京人的老巢。”
苏三摆了摆手道:“全军提高戒备,密切关注战局的发展。凡是逃到定**势力所属的难民,要妥善安置。如今已经是五月底,六月了,正是农忙的季节,今年秋天能不能有个好收成,这个时候很关键。我们一定要保证香阳往北一直到溪下境内的稳定,这样一来,我们才好积蓄力量。要是有京兵进来,我们要毫不犹豫地打出去。另外,扩编的特种部队要全部都派出去,要在京人的后头给敌人进行骚扰,尽可能地破坏掉敌军的物资,破坏敌军的粮站。我们要把这场战争,想象成一场持久战。”
所有将领尽皆点头。
第95章,敌我态势
苏三又道:“总得来说就是,敌进我挡,敌退我扰;用极小的力量,尽可能地拖住大量地敌军。重点还是治理地方,接收流民,有人才会长久。溪下境内土地很多,我们需要许多人过来。你们的精力要放在协助地方,维护安全上。”
“是!”
于是,苏三坐视前护卫军被京人围死在了平台关内,到了八月,京人围住了金陵城,苏三也是无动于衷!
京人也没有想到苏三会按兵不动,所以一围住金陵城后,便是轮番的猛攻。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终于在十月破城而入,封太子于禁宫中请降。
其时,赵允在南边宣布立国,在广南路利用多山地形,对抗京人。京人不惯山地战,在赵允手上吃了许多亏。而赵允苦于仓促起兵,实力不足,虽然可以不间断地消耗京人,但自己的损失也不小,始终缺少对京人的致命一击。
京人占住金陵后,却发现定**仍然安然不动,而且定**好像并未受到封朝破国的影响,仍然保持着充足的战力。京人连番几次试探,都被定**给狠狠地打了回来。
萧成这才发现,定**其实对封朝早有异心。因此便把重点放在了对付赵允上头,争取早点把封境之内的封军肃清。
次年五月,原人见定**根本不理睬京人的举动,而赵允已经渐渐势弱,担心京人站稳了封地之后,会越来越难以对付,因此,不得不加入了战争。
京人已经防备到原人会现,早在呼城,太原一线布防。原人初步的进展,极为不顺。
可是赵允得到原人进兵京军的时机,立刻死灰复燃起来,竟被他乘机打败了京军,重新在南边站住了脚跟。
这些情形,苏三统统看在眼里,却不去参与,而是专心在溪下境内放马,发展农业生产,加紧军备供应。
思图哥在没有攻打京人之前,便想过直接从草原南下,去攻打定**。但是探马在溪下国内潜伏一圈回来报告的时候,思图哥才发现,定**在溪下境内的控制力,大大超过了原溪下国的控制力度。一切军管的情形下,整个定**求战的气氛异常浓烈。
值得关注的是,定**在得到溪下国之后,骑兵已经是到了极大的加强,已经拥有了不亚于原人的机动做战能力。
直到这个时候,思图哥才明白,为什么京人宁愿放着定**在他们的边上酣睡,而不敢稍动。实在是因为,定**他们没有把握去动啊。
思图哥当然想过,苏三此举的目的,自然是想看着原人与京人对抗,苏三好坐收渔利。但是时到今日,思图哥也不能坐视京人越来越强大。否则,其后果,必然是没有原人的好处。
正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原人才不得已,再次出兵南下。
当然,思图哥并不想与京人打什么攻城战,而是学着定**的特种部队,对京人的物资进行拦截。这一手,让京人非常头痛,却只能加派军力,保护军需。
从中都到平台关之间,经常被原骑冲了进去;而平台关以南的封地,到处都是流民啸集,反抗京人。京人虽然拿下了金陵,但是皇室却在成都,封朝的血脉仍在,因此封民反抗的力量生生不息。
仗打到这个地步,京世宗才发现,虽然拿下了金陵,但是战场上的形势,却在朝着不利于京人的方向发展。这与当初完严楚力劝的结果,如出一辙。
不过京太子却不信那个邪,整个封国如今都已在京国的口中,难不成还要吐出来不成。因此,不断地对前线进行投入。可是越投得多,前头就越需要的多,简直成了一个无底洞,正急剧地消耗着京国的国力。
如此广大的作战区域,又要对付赵允,又要对付乱民,还要应付原人,萧成着实有些焦头烂额。虽然战报上写得是辉煌灿烂,但是只有身临其中,才知道这仗有多么难打。
有时候,为了征集粮草,都不得不派出大量军队押送,否则就会被山匪乱民哄抢。
若单单只收拾乱民,萧成也不会这么头痛,关键的是还有一个赵允,随时会扑上来咬上一口。
原人就更别说去对付了,那些原人大队冲进来后,立刻化整为零失去了踪迹,再次汇聚的时候,就一定有粮草被截,有小城被围攻。等大军赶到,这些原骑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成不得不把一半的军力,都用在保障道路安全上,可这样一来,也使军力变得更散,让原骑,有更多的可趁之机。
萧成很想寻机与原人一战,但挖空了心思最后也只能勉强遭遇到小股的原兵。到了对封作战的第二年秋天,萧成只得破釜沉舟,暂时放弃与赵允兵的周旋,收缩防线至金陵武陵一带,随后军队主力偷偷北上,全力应付原兵。
思图哥正准备发动大规模的秋季劫掠计划,以便渡过冬天。并没有想到萧成会突然掉转方向,倾全力对付自己。等到思图哥反应过来,上都城中的京兵,已经暗中调到了中都附近,中都的京兵前移至济南府的中心地带。萧成则集重兵渡过淮水,前出平台关,强势反扑。
思图哥的骑兵主力虽然化整为零,但是活动的空间已经被压缩了许多。中都十万京兵与太原的陈平军连成了一线,陈平太原五万北附军与保机阿在济南府的五万新军连成了一线。平台关中,萧成十数万军又与济南府交通相互。于是,整个中都以南,平台关以北,京人兵力已达三十万。
除去金陵城中还有京军,这已经是京人所有的战力。
从中都到太原,从太原到济南府,从济南府到平台关,京人把整个中都以南的地区,拉扯成了锯齿状,思图哥的骑兵机动力虽然强大,但是京人已经打定了主意把战斗拖进冬天,一举歼灭原人骑兵。
以三十万围杀原人十五万,而且四十五万人都只集中在相对较小的区域之内,京人又挟居大城,可以养兵。形势果然是不妙的。
第96章,意外1
思图哥的大军,不能一直在战地机动,等到他发现,每座城里都是为数众多的京兵之后,才明白京人是要用全部的精力来对付自己了。而且京人在他回撤的路线上埋伏了重兵,京世宗更是亲临中都,誓言不放原人一骑回草原。
摆在思图哥大军面前的,只有三条路。一,咬紧牙关,在中都以南与平台关之间与京兵周旋;这样的做的结果,很可能会在冬季到来之后,大军举步维艰。京兵也必然会抓住机会,进一步缩小包围圈,把自己一口一口地吃掉。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二,不顾一切,往太原或中都方向突围,两条路都可以回到草原,但是必经之地,皆有京兵重防。京人以逸待劳,又拥有不亚于原骑的机动骑兵,只要原兵一开始集结,京人立刻便会蜂拥而至,到时候就是一场死战。就算能突围出去,也是损失惨重。三,就是从京人有意放开的口子里突围;那里是定**的地盘,京人有意把那边放开,就是想看到他与定**冲突。这无异是借刀杀人。
树林里,一个普通的军帐中,几名戴着喇叭帽,两边帽沿还垂下两绺丝绦的壮汉正围坐在一个大火堆边烤肉。
其中一人喝了一口酒,端坐在火边看着上首坐着的思图哥道:“尊敬的统帅,草原的雄鹰,伟大的阿日斯兰,我的思图哥兄弟。京国的狼群已经守住了草原的咽喉,勇敢的孤狮也难敌凶残的狼群,为什么我们不往西走?定**难道就真有那么可怕?”
思图哥翻动了一下火架上的嫩羊,把火堆里的柴火往处拉出几根,拍了拍手后,却并不答话。
“尽量地保存实力,不要中了京人的诡计,就算定**不可怕,我们也要尽可能地避免损失。”另一人道:“或者我们可以向定**借道!定**就算是虎,要占山为王,也不会想着与我们草原上的雄鹰为敌。真要是打起来,只会便宜了京人。”
思图哥仍然没有说话,这些人都赞成借道,显然是担心强行突围,各自的部落会实力大损。虽然在草原上一向是胜者为王,强者居大,但是面对整个部落的兵力都要受到极大损失的时候,各人还是有着私心的。
虽然思图哥可以强行命令各个部落的千夫长,万夫长,但是把这些兵力全部拼光了,思图哥也没有办法向汗王交待。
于思图哥而言,不是逼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向苏三提出借道的。他宁愿选择强行从定**所属的范围冲过去,也不愿意开口求苏三一星半点。
因此,借道的说法在思图哥的心里早就被否决了。突围是必然的,他现在考虑的是,从哪里突围。
他倒是想从定**的地方突围,但看似活动空间巨大的定**势力范围之内,却是步步都隐藏着杀机。这一点从京军几次想进入定**的势力范围都惨败而回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且苏三那一手枪法,给他的印象太深,别人都只道苏三不过是年轻的将领,再历害终归缺少经验。但他见过苏三,也清楚地知道苏三的心机,应变,绝对高于常人。
帐外传来一声急报。
思图哥挤了挤眉,帐中正在商议重大军情,这种时候若是没有什么急报,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进来!”思图哥看到帐中诸头领也是面带异色,便沉着的叫道。
进来的是毕力塔,他扫了一眼帐中诸人,便小跑到思图哥身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思图哥听到毕力塔的话先是一愣,继而高声问道:“你确定?”
毕力塔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快去准备!”思图哥极快地吩咐了一声,才转头对诸人说道:“是谁带来的尾巴,我们被京人给盯上了!这里已经不在安全,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不要让敌人把我们包圆了。若是还有机会,我们夹河沟见。”
所有人一边听着思图哥的话,一边已经急急地站了起来,朝外边跑去,准备上马离开。
可是大家一出来,便发现情形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除了营帐后面的树林,没有发现敌人以外,其余的方向都有敌军若隐若现。这人都隐在石后,草中,不知具体的数量。
思图哥中军帐前只有五百骑,虽然都是精锐的中军骑兵,但是面对这种隐藏在草中,石后不肯露面的敌军,并不敢大意。他们仅凭直觉就明白,眼前的敌人绝对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该死!”思图哥一出来,看到这种情形,便骂了一声。方圆十里之内,都是中军的探马。这伙敌军是怎么悄然进来的。为什么他事先一点警示都没有得到?才说发现了敌军,这些人便把这里团团地围住了,哪有可能。
“应该不是京人!”有头人指着草丛里露出来的一个头盔道:“这种装备,像似定**的部队。我的部下,有一次就遭遇到这样一伙人,一个百夫长底下七十多号人,被十几个这样的人给磨死了。这些人不能碰,我们只要杀了他们一个,这些人就会不死不休地咬死我们。”这本是极隐密的军情,现在这名头人也不敢隐瞒了,急急地说出来让众人知道眼前这些人的历害。
思图哥瞪了那头人一眼,心道在敌后有这样一支军队的存在,他居然知情不报。不过看那边草丛里,对方的人数并不是很多。
把亲卫五百骑与各头人带来的亲卫集结在一起,大约也有七八百人。这七八百人,基本上可以代表原兵的最强战力,就算眼前是京人几千军马,迫不得已的时候,思图哥也有信心一战。
思图哥一招手,叫过毕力拓,轻轻地打了个手势!
毕力拓会意,独自一人往前走入草丛!
这是一个示好的举动,若是眼前这些人不是京人,而是定**的人,那两方大可不必动手。
毕力拓走进草丛之后,便听到警告的啸声传来。毕力拓连忙收住脚步,定定地站住。
过不多时,有人从草丛中站了起来,慢慢地靠近毕力拓。从这人走动的姿态与行动的谨慎程度上可以看出,这人绝对是经过精心训练老兵油子。
这人行到毕力拓身前一丈的位置停住,借着毕力拓的身躯,这人挡住了毕力拓身后众多人的眼光。只看这站位,毕力拓再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我们是原人!你们若不是奔我们而来,那就请速速地离去。”毕力拓这几年在军中打磨,心性渐渐沉稳,再不是当初在金陵里,喜欢冲动的小子。他知道眼前两方并没有冲突的必要,所以能谈拢那是最好。而且这伙人赶得太巧了,正在碰到所有头人在此集议军情,为免意外发生,能不打尽量不要打。
那人并没有带武器,除了战甲,头盔也没有带。见毕力拓言语之间比较客气,便认真地打量了毕力拓一眼。
毕力拓感觉这人眼中的目光,极具侵略性,不由身上一阵不自在。他担心自己对上这样的目光之后,会失去平和的心态,立刻把眼光移开,不与这人对视。
那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便把目光往毕力拓身后瞧去。
毕力拓被这一声轻笑,差点激得暴走。却听那人道:“看到我们的信号后,你们从东南方向离开。”说罢再不理会毕力拓,侧着身子往后慢慢地退去。
毕力拓心中虽然窝火,但是形势所迫,不容许他撒野,因此所有的气他都必须压着。一切都等到安全离开这里再说。
看到那人退后,毕力拓便也转身大步离开。可是一转身,毕力拓却看到自己这边的军阵之中,一名头人正在拉弓,箭头直指自己的身后。
毕力拓心道不妙,连忙摆手示意。却不料已然是晚了。一支利箭带着强烈的尖啸,从他的身边擦过,‘锵’地一声钉在那人的背上,由于正在射程强力范围之内,头人又是用的三石硬弓,这一箭破甲而入,直直的穿了进去。
这不是要害死自己吗?毕力拓急急地往地上一扑,便听到几支弩箭从头顶飞过。气得毕力拓大骂。
放箭的头人见自己一箭命中,不禁哈哈大笑道:“这么几个人,我们难道还要求着他们吗?碰到我们算他们倒霉,咱们冲过去把他们全部杀掉。”
思图哥气到吐血,根本来不及计较这名头人的鲁莽行为,心知和平处理的时机已经过去,再没有挽回的可能,便一摆手命令亲军卫冲过去,进行绞杀。
“不能放走一人!”思图哥大叫道。心知若是放走一人,那想从定**的方向安然过去,都不可能了。
可是骑兵冲进草丛之中之后,逛了几圈又转了回来。
“没有发现敌军!”
思图哥大讶,这显然不合情理。他们出帐的时候,隐隐绰绰便看到四周都有敌人。不可能这会儿功夫,就全部走脱了?难道是毕力拓一走上去,这些人便已经开始退去了?
第97章,意外2
两名骑兵扯着中箭的定**军人回到阵中,只见这人的嘴角含血,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看着众人。竟然没有断气。
看来这战甲的坚韧程度相当不俗,这样的强弓,普通的兵士,必然是穿体而过,这箭居然只扎进去一半,若是救治及时,这人活下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那名头人见自己一箭之下,还有活口不禁大骂起来,抄起腰刀就要补上一刀。
思图哥只觉得烈火焚心,用力一推便把这名头人给推到马下骂道:“这不是在草原,不是在你的部落,你为什么要射那一箭?”
那头人被思图哥撞下马,心头也是一阵火起,但是他却不敢冒犯思图哥的虎威,只是有些气弱地顶撞道:“区区几个南人,我们有必要这么在意吗?”
思图哥瞪了这名头人一眼,若不是该部落作战一向勇猛不计较得失,是他的得力干将,他恨不能亲手宰了这名头人。
“你是定**的人?”思图哥用封语对着受伤的定**人道。
那人淡淡地看了思图哥一眼,并不答话。
毕力拓在边上看到情形已经变成了这样,已经没有了缓和的余地,便一脚踢在这人的身上道:“我们大帅和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大帅?那人这才有了反应,突然一笑道:“你是思图哥?”
思图哥见这人笑得诡异,不免心中有些打鼓,见过不怕死的,却没有见过这么从容的。
“你们有多少人?”思图哥看着那人轻轻地问了一声,随后又道:“你还是老实一点说吧,免得受苦。你们那些人,连救也不救你一下,便跑了,你再为他们受苦,并不值得。我们只要确认了你们没有什么危胁,就会妥善的救治你,你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那人却又是一笑道:“哈哈,要杀便杀,爷爷岂会害怕?不过,要杀之前你们最好想明白后果。现在就放了我,并且杀死射伤我的人,你们还有离开的机会,否则接下去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明告诉你们,兄弟们不救我,就是让我把这个话带到。”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原兵都哄笑了起来。几名头人也感到这话说得太过,丢下伤兵却自己逃走的军队,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何况这些人看来已经离开,
只有深知这些人历害的那名头人,脸上担满了担心,止住了大家的笑声,走到这名定**的军人背后,往这人的脖子里看了一眼,随后便变了脸色。
急道:“你是‘狼眼’?”
这话一出,那受伤的定**军人猛地转过身去,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名头人,却一句也不肯再说。
那名头人连忙走到思图哥的身边道:“这人杀不得!”
在思图哥的眼里,没有杀不得的人。只存在有没有必要杀的人。虽然在众人眼里,眼前的人显得无比的狂妄,但思图哥却不这么看。
那伙人把这个受伤的定**人留在那里,毫不犹豫地就撤走了。行动之果决,撤离之迅速,无一不在表明,所有状况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一旦碰到危机,所有人都能立刻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支军队绝对是一支精悍到不近人情的部队。
“把这个‘狼眼’放了吧?”头人小声地思图哥说道:“咱们留着他并没有什么用处!”
放了?思图哥看了那人一眼,稍想了想,心说放不得!这人已经知道了这里情形,若是被这些人知道他们碰到的是自己,说不定就真摆脱不了了。杀掉,才是最省事的办法,但现在情况还不有朗,没有杀人的必要。于是压下了要把这人立刻杀掉的想法,对毕力塔道:“帮他处理一下伤口,捆在马上。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几名在稍远一些地方刺探的军马回报说仍然没有发现敌军。思图哥却明白,事情不会这么容易便结束。可是眼下并没有定下朝什么方向突围的军策,所以不适宜大军集结。再说,要是被这些号称‘狼眼’的人逼得大军集结,思图哥既不相信,也不服气。
自己手底下,好歹也有五百精兵,对方训练再精良,自己这边也不是好惹的。
“大家暂时都在一起,不要落单!我们先离开这里。”说罢引军朝东南方离开。
思图哥一离开,便从草丛中,石块边,钻出十几名狼眼!这些人刚才就在思图哥的眼皮底下。但是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伪装,几乎与环境融为了一体,所以思图哥的探马并没有看到他们。
“头,菜刀留下了信号,说这伙人是原军的重要人物。”
头骂道:“我管他们是什么人,敢动我的人,他们就要付出代价。不过,这伙人,我们吃不下,兄弟们,叫人吧。”
立刻便有人在地上摆起几块大石头,有人在石头上开始刻下各种各样的符号。另有一人,走到空旷处,朝天空拉起一支冲天破。
只见一绺青烟升上半空,随后一声闷响从半空中传来。
“走,我们跟上去。”
一声巨响从身后响起,马群受惊控制了好半天才控制住了。思图哥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好,这是对方召集人手的信号!”刚才那名发现对方是‘狼眼’的头人苦着脸道。
“千军万马,咱们都没有怕过,合合部头人?你的胆子,难道被乌雀啄去了吗?”
“赫拉部头人,没有被驯服的海冬青会叨掉主人的眼睛,那些狼眼更不是你部族的奴仆。你虽然是草原上的独一无二的巴图鲁,可以拉得开别人都拉不开的弓,可是你伤了不该伤的人,是你给我们带来麻烦。你要不怕,你就反后面去拦住他们。”
“哼!就算他们是饿疯了的狼群,也休想从我的手里占到便宜。合合部头人,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的历害。我们走!”赫拉部的头人,一挥手,就要把自己的部下五十多人往后带离。
“都给我站住!”思图哥大喝一声,扫了合合部头人一眼,这才对一脸不服气的赫拉部头人道:“大家都是草原上的手足,在别人的地盘上,我们更要同心。团结的群羊连最凶残的狼都要畏惧三分,现在并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我们会到达安全的地方,集合一小部份军队保障安全。到那时,你们才可以离开。”
第98章,意外3
赫拉部头人道:“我们不是羊,他们也不是狼群,就凭我带来的这些族人,就可以......”
“够了!你是在质疑我八剌忽部的统帅能力吗?”思图哥有时候很喜欢这样没有脑子的属下,有时候又非常讨厌这种不关心大局,只知道逞一时意气的人。
赫拉部头人见思图哥发怒,便只好拉马回到阵中。几百人正要策马加速,却见左侧土坡边,远远地出现了一小股军队。
这些军队的装束与被抓的‘狼眼’一模一样,每个人都有三匹战马替换,正飞疾地朝刚才巨响的地方奔去。思图哥一眼便可以猜出,这是闻讯而来的定**‘狼眼’!
来得好快!
远远的,那股军队便看到了思图哥这七八百人。随后领头的人一抬手,所有人都收住了马蹄,朝这里张望。
思图哥勉强只能看到对方的人影,若不是这些‘狼群’的装备非常特别,他甚至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那股军队,领头的人似乎手里正举着一样东西,朝这里查看。思图哥并不认为,这么远的距离,对方可以看到被夹在人群中那个受了伤的‘狼眼’。可是下刻,他感觉自己这边的情形好像被这伙人一眼看穿了一般。
只见对方军中突然升起一窜青烟,随后半空中突然闪了一下,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那一小股‘狼眼’便四散分开,渐渐地消失在傍晚的霞光之中。
“走!”思图哥也大喝一声,领着军队加速离去。
军马狂奔了一个时辰,天色早已黑透了。思图哥也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方向,始终没有发现尾随而至的‘狼眼’,这才稍稍地安了安心。算算已经跑开了五六十里,现在又是黑夜,就算那些人的本事再大,想紧紧地跟着他们也并不容易,这才下令全军收拢,悄悄地隐在一片树林外休息。严令各队不许点火。
在黑夜之中,这么一大块地面,要想寻找隐在暗出的几百人,若不是巧合,绝对不会那么容易。
“好吧!他们应该跟不上咱们,一个方向失误,就会与我们擦肩而过。我们还是好好商议一下以后的安排吧。”歇下来后,众人开始商议军情。十天后,是大军集结的时间!到时候选择往什么方向突围,必然是要先定出来。
当然一味的突围也并不是办法,突围之前给京人找点麻烦,制造出一点混乱,也是有利于突围的。毕竟离天气彻底冷下来,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京人这么早做准备,也是要打原人一个出其不意而已。
一众头人在黑暗中商议了良久,讨论了许多。最后都倾向于从定**的属地退回草原,否则大量劫掠的物资无法带回,这次南下的意义也将失去一半。
这并不是思图哥的本意,但是大家都这么说,他也不能一意孤行。不过‘借道’的说法,他还是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在他看来,要过就偷偷地过,最好是在定**没有发现之前就过去。到时候就算是定**发现了他们,也不见得会攻击他们。
若是商量借道,万一定**不答应,那就等于把自己的意图暴露给了定**。被定**密切关注之后,万一于途中设伏,那损失将会更大。
于是,众人便定了从定**的势力范围内突围的计策。
突围之前,尽可能地歼灭小股的京军,对原人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京人要想威摄原人,必然要占住大城据守,把时间拖到冬天,趁原军补给不便的时候,给原兵以重击。所以,在此之前除大城周边的区域,被京人控制住了之外,原兵的活动空间还是很大,甚至说京人已经让除大城之外的其他所有地方,任凭原人为所欲为。
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只要京人掌握不到原人主动集结的确切信息,那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若不趁着这种时候尽可能多地消耗京兵,那机会就算白白失去了。
商议的最后,诸头人议定突围的时间重新设定在了二十天后。二十天里,全军开始向京人除大城之外的各个重要据点,进行攻击。一是,让京人见识见识原兵的历害;二是,尽可能多地劫掠物资、军需。
不过原人却完全没有料到,他们商定的这些计划,却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因为赫拉部头人的那一箭,差点让整支原军覆灭!
而战争的进程,也因为这一箭,突然加快了进程。后来的丹国史书是这样评价那一箭的:莽撞的赫拉部头人,一箭射掉了京国的同时,也极大地伤害到了自己!我们应该感谢那一箭!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
余荣兵掏出一只筒状的物体,猛地摇了摇,筒子的前头便射出一道微弱的光。这是特种部队新近装备的一件法宝,首长说是‘手电’,里面据说有什么冷萤火,一摇就可以发光!越摇就会越亮。越亮消耗的时间就会越快。通常一亮之后,至少两个时辰都不会熄灭!
“谁能告诉老子这是怎么回事?巴巴地跟着信号跑了这么久赶到这里,怎么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余荣兵压着声音骂道。
却见远处有光闪了一下!随即被黑暗吞没。
余荣兵便放马缓缓地过去,边走边骂道:“最好有足够的理由可以给老子解释一下!”
前头传来一声蛙叫,这是示意下马悄悄过去的暗号。余荣兵下马悄悄地靠了过去。
便听黑暗里有人说话道:“兄弟是哪个山头的?”
“妈的,老子是最高的山头!”余荣兵骂道。
黑暗中一阵骚动,余荣兵便对着骚动的中心,把‘手电’扔了进去。只见十几个‘狼眼’正撅着屁股,人挤着人,围了一圈。
这十几个人,都对着余荣兵傻笑。
差点没把余荣兵给吓死。“娘的,你们这帮兔嵬子,怎么都扎堆到这里了。谁给说说,这他娘地是怎么了?”
“头?您怎么也出来了?”
“幸好老子出来了,百里以内的人全都消失了。你们这是开鬼火晚会呢?说,扎堆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头,您别急!这回咱们跟上大鱼了。”
“别他娘地费话,什么大鱼。”
“估计是原军的指挥部给咱们碰上了。”
“屁个指挥部!原兵他娘地都是部落头人领兵,下头全是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一百号人里头,他娘地全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一散开,就各行其事,根本不需要指挥,有个屁的指挥部。你以为是咱们定**啊。”
“头,话是这么说,但也有特殊情况不是?他们总得开会商量什么,总不可能一直就是散沙一样吧!估计我们就是碰上他们碰头了。”
“唔!”余荣兵眼睛一亮,“说详细一点。”
说话的人便把前因后果给说了一遍,又说道:“菜刀那小子在身子下头留了暗号。暗号的意思是,至少有五个重要人物。虽然不知道重要到什么程度,但是看那伙原兵的精悍程度,那些重要人物绝对轻不了。我们怕把瘘子捅的太大,所以还没敢动手。”
余荣兵一巴撑拍在那人后胸勺上骂道:“屁话,伤了我们的人,现在人还在他们的手里,你们却在这里跟老子说什么不敢动手的屁话。操家伙干死他们再说,有什么事,老子顶着。”
所有人又是一阵骚动。
“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形?估计你们这帮小子不是不敢动手,是没有把握把他们给吃下去才是真的。”
有人便笑道:“头就头,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们召集了附近所有人,现在这里有十四个组的组长,大家都是一边高,这事没人领头可不行。对方有八百人,实力不弱。咱们准备从原人的马匹上先下手,只是这些原人防备的紧,还没有看到下手的机会。”
“我说人怎么都没影了呢?”余荣兵一边嘀咕着,一边盘算了起来。十四组就是一百四十人。以一百四十人对阵八百人,若是普通的军队,只怕这些家伙们还不至于这么慎重地在这里商量。所以,不用看,就知道那八百人,只怕不好对付。不过自己手底下还带着三组人,多少可以添上一些助力。“遥人呢?”
“就在那边的树林边上!树林外头有他们的暗哨,我们暂时还没有过去。全都在外围。”
余荣兵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再有一个多时辰,天色就会慢慢地亮起来。原人擅骑,就算是‘狼眼’也无法完全克制。若是自己的人数多,倒可以硬碰硬,不过现在明显是原人的力量更大。只能用渗透加突袭,先减弱原人的机动力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近战的话,‘狼眼’就不惧怕任何人了,一个组十个人,可以分解成三个有效的火力点,装备齐全的情况下,原人没有马匹,不死上十几个人,根本靠近不了。十七个组,相互拱卫,只用连弩,就得把这伙人吃下去一半。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原人的马给收拾了。普通的原骑都有两匹马轮替,若是精锐的原兵,甚至有五六匹马替换。也就是说,这伙原兵,至少得有几千匹军马。不好弄啊!
第99章,意外4
“头,咱们潜过去,用冲天破在马群里给它们来一下。这样的天色,他们促不及防,肯定得抓瞎。马群一乱,肯定得跑散。”
这倒是可行的法子。冲天破的声音巨大,应该可以把马群给惊动起来。不过,万一没有把原人的马给惊走,那原人上马冲杀起来,特种部队的损失可就大了。毕竟要想达到埋伏的理想状态,总不能把马带在身边。没有马,打起来,特种部队人数又少,机动力又差,一个不好,这一百多人可就全交待在这里了。
这是在拿一百多人的特战队员性命冒险!
这也正是这些组长蹲在这里,谁也不敢领头下这个命令的原因。
余荣兵快速地分析了一下利弊得失,又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认为成功惊走马群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便咬了咬牙下令道:“我会命令第一大队的渗透组摸上去!你们五组到东边,你们五组到西边,你们五组从咱们这个方向靠过去。一组人在后面守马,一旦出现状况立刻把马带过来。你们记住了,一旦出现意外,立刻中止行动,趁着天色还黑的时候,先离开这里。若是谁被原人给咬上了,那就自认倒霉吧!”
行动失败的后果,大家早已经清楚,不需要余荣兵提醒,他们也明白。于是一齐点了头。
既然决定了要行动,那就没有什么必要再拖了。一个时辰后,天就要亮了,而渗透又是一个细致活,急不来。因此,再不动手就晚了。
第一大队的渗透组接到渗透的命令之后,便连忙换装。短剑,链甲,头盔统统摘下。每人背了一支冲天破,嘴里咬着涂了黑油的匕首,手里擎着连弩,低身便朝树林的方向趟了过去。
浓重的夜色,给渗透提供了便利。
附近又有树木,坡地,因此比训练中的‘化装渗透’要轻松许多。饶是这样,所有人也都不敢大意。每走一步,都要十分地小心在意,一走三停,不仅要注意周边的声响,还小心不要踩空,不能踩到碎石,枯枝。所以,速度不可能快得了。这种渗透最考验人的耐性,整个过程,不能带一丁点火气。
一声咳嗽,就在渗透小组的脚边响起。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沉,停在了原处。
应该是进入了原人暗哨的范围,这些人怕外人发现这里有一支骑兵,所有的火把照明全都灭掉了。所以,暗哨伏在地面上,若是没有声响,就算是渗透小组也发现不了他们。
而这声咳嗽,几乎就在脚边,若是其中一名队员走偏两步,估计清理路面的手,能直接摸到原人的身上去。
小心地,缓缓地穿过去,风声里便开始渐渐传来马群的呼吸声。到了这里,渗透组的人才稍稍地放快了步子。马群在树林的一侧,特别显眼的白马,走到近处才可以看到一个隐约的影子。
擒贼擒王,惊马惊头马!一般情况下,头马是系上的,散放的情况下,只要头马不乱走,马群是不会跑散的。原兵不会离马群太远,当然几千匹马,原人也不会挤放在一处。
渗透组一进入原人的营地,就立刻分散开,要尽可能多地把马群给惊走。营地里鼾声如雷,渗透组可以大胆地行动了,就算被人察觉,他们也只会觉得是起夜的人在走动。
余荣兵在后头焦急地看着眼前的黑暗,举着连弩的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一想到很有可能会被原人发现,导致全军覆灭,他就很想收回命令,先跟住这些人,慢慢再想办法。
但是今晚战机难得,天色这样黑,很利于伏击,若是放过这样的晚上,再难有这么好的战机。
总之是有些患得患失!
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他的心思细得很,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心里清楚的很。他无法想象,损失掉这上百名‘狼眼’,首长会气成什么样子。
特战队成组建到现在,添了又添,到现在也才八百人不到。每一个人都是经过首长亲自检验后,才纹上了‘狼眼’的纹身。可以说每一个‘狼眼’都倾注了首长的心血。所以,特战队中才有,杀死一名‘狼眼’,就是对整个特战队宣战的规矩。
在这种情况下,特战队可以采取一切手段,进行报复,而不管对方是京人,还是原人,是普通百姓还是皇亲国戚。就算是定**里,有人胆敢围攻‘狼眼’,那结果也只有死亡。
这正是‘狼眼’的特别所在,也正是这些,造就了‘狼眼’独特的内在。在定**控制的区域里,所有军队,百姓都知道定**不能惹!而在定**内部,谁都明白,谁要是敢惹‘狼眼’那死得会很难看。而且死了都没人给他们伸张什么正义。
‘狼眼’是一个超然的存在。
而从组建一开始,就在‘狼眼’里呆着的余荣兵,对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队员,甚至比首长更爱惜。若是一下损失一百多号人,他自己都放不过自己。
心知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但余荣兵仍然控制不住要这样去想。直到一声巨响从正前方一里以外的地方传来。余荣兵才能专心眼前。
紧接着又是一巨响,还有不断间的马嘶声!余荣兵手紧紧一捏,心里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好,只要能把敌人的机动能力降到最低,那这些家伙就跑不了。
冲天破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足足响了八声!原人早就炸了窝,一个个把火把都点了起来。
余荣兵借着火光,从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四处逃散的马匹!原人正慌乱地大叫着,急急地要拉住狂奔的马!
但是马匹众多,顾此失彼之下,再不可能圈得住!渗透小组已经掩不住身形,一组人分成三个攻击小队,交替掩护着往树林里钻了进去。等原兵回过神来,开始组织有效的包围时,渗透小组早已钻进树林多时了。
余荣兵心里又叫了一声好,嘴里打起一个呼哨,示意渗透小组已经撤进树林,各小组可以伺机开始攻击了。
第100章,意外5
而在树林边缘,已经被惊醒的思图哥,怔怔地看着被战马冲乱的营地,脸上冷得像冰一样。他没有想到,敌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他们的踪迹,而且还敢向他们发动攻击。
“头人,小股敌人偷偷进了营地,惊走了马匹,藏进了树林。”毕力拓气急败坏地叫道。
偷偷地进了营地?哨卫是吃马粪长大的吗?
思图哥很想发火,但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些亲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若不是敌人手段更高明一些,只怕瞒不过他们。
现在这个时候,再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思图哥极快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形,便对毕力拓道:“你调两上百夫长出来,把营地四周守好!其余人都给我把马拉回来。”
毕力拓连忙传令下去。并且带人组成防线,把营地保护起来。
毕力塔领着人与各头人的亲卫都在尽一切努力把马匹救回来!可是天黑得很,刚才动静又太大,马跑得极散,众人只截下了百余匹马。
便有人骑着马,开始往更远一点的地方寻找跑散的马匹,但是这些人稍稍跑远一点儿,便发出一阵阵的惨叫!
思图哥只听声音便知道,出去的人只怕有死无生了。而且这种惨叫声,来自四面八方,很显然对方的人数并不少,而且已经把这里给围了起来。
漆黑的夜,想确实地了解敌人的数量也不现实。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思图哥立刻下令,把所有人都收拢回来,在树林的前面,形成严密的防线。只要发现有点儿动静,就先射几箭再说。
吩咐完后,思图哥又让人查点马匹!倒是各个头人们的马匹,由于离马群稍远,被乱马挟带走的并不多,留下了近两百匹。再有一百多匹就是混乱中,截停下来的。
总共才三百多匹!思图哥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气得差点吐血!草原上的勇士,怎么能没有马?敌人这是在断他们的后路啊!
“拼了,拼了,跟他们拼了!”几名头人暴跳如雷地拥到思图哥的身前!他们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而且整个原人最精锐的武士,可都在这里了。这里的人,哪个提出去,不是草原上数得出名号的人物?岂能让人如此算计?
思图哥强压住自己心里的报复心,一摆手喝道:“全都住嘴,天没亮之前,所有人都守在这里。谁要是敢出去,或是谁敢从外面进来,统统给我射死。”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黑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在这里看。这个时候不是冲动的时候。关键的时候,一定要稳定,一切都要等天亮了之后,便自有分晓。
头人们被思图哥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暗中急的直跺脚!
心浮力暴是无济于事的!思图哥压住了头人们的暴气,立刻便开始思考天亮之后,会出现的局面。
三百匹马,自然是不能支撑所有人一齐离开的!若是分开走只怕又中了敌人的奸计。虽然黑暗中损了几十名精锐,但总体上来说,自己这边并没有伤筋动骨。在这种情形下,若是被敌人逼着分成了两队,那他可没有脸面回草原。
而且就算三百人先行离开,看对方每人三骑的配备,估计也三百人也跑不远。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不能分兵!眼下只有两个选择。一,呆在这里等候援兵。十五万大军都散在这一大片的地方,密度很大,很有机会能碰到经过此地的小队援兵;而且,天亮之后,还可派人突出去报信。二,全军朝一个方向突围,直接冲出去寻找援兵。只要找到一两支百夫长以上的队伍,那马匹就不会缺。有马就有机动能力,有机动能力,是攻是守是避,都要灵活很多。
不过,不管是下什么决定,都要等天亮了再说。
余荣兵在望远镜里看见原兵往外一散,遭到攻击之后,立刻收缩了回去,显示出了良好的纪律,不由轻骂了一句。
虽然这一波原人损失了十几个人,但是这点损失对眼前的整支原军来说,只是伤到了毛皮。
“看来是块硬骨头!”余荣兵原本估计,这一轮下去,不把原人先干掉个百把号人,原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但是原兵却是一触即收。进也快,收也快,一支军队能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就是不俗。怕就怕这样非常有理智的军队,这样的骨头不好啃啊!而且看原人收缩的情形,估计天亮之前,这些人是不会动了。
不行,这么精锐的敌军,若是不能在天亮之前让他们受到惨重的打击,等天亮了事情就不妙了。
看来不付出一点代价是不行的了,不过眼前的这支军队,应该值得‘狼眼’付出这样的代价。
干了!余荣兵再次咬了咬牙,吹出三长两短的啸声!
这是全军突袭的信号!
原兵听到啸声,立刻引箭朝余荣兵所在位置抛射过来!
原人擅用长弓,射程长,攻击的范围很大!一般都要超过三十丈,抛射的话,会达到一百多丈远。而特战队的标配是连弩,虽然军部装备过来的连弩已经达到了单弩的杀伤力,但是攻击的距离只在二十丈之内!
若不是特战队有全套的连衣甲,而且每人都配有坚固的手盾,那整个突袭的过程,损失会非常巨大。
啸声响过后,一蓬箭雨落在余荣兵等人三十丈以外的地方,箭射扑扑地扎进地面,石块,一阵乱响。
余荣兵大喝一声,抽手短剑拍打着手盾,吸引敌军的注意,方便全军突袭。
可思图哥显然一眼看破了余荣兵的心思,连忙对全军下令道:“朝前方,平射!”
原人早已经围成了一个大阵,外围用战马围了一圈。听到思图哥的命令后,立刻朝四面八方平射了出去!
但是好像所有的箭都落空了一样,飞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远远的地方,有人在敲击着盾牌,发出金属的撞击声。
思图哥估计黑暗中必有敌军,但是一轮平射,却没有任何回应。没有惨叫,甚至连箭枝碰接战甲的声音也没有。难道敌人还没有接近?
“快点火箭!”
军阵之中已经准备了火箭,几十名兵士把箭头往火把上一伸,等箭头烧了起来,便朝四面抛射了出去;第一轮射出去后,兵士并不停歇,紧接着点起第二轮火箭,朝近一点的地方射出。如此射到第三轮,原兵已然看到地面上伏着一身漆黑战甲的敌军,正在缓缓地朝军阵爬行。
看距离,已经在三十丈之内了!
原兵头皮一麻,根本没有想到地面上有如此众多的敌军,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到了这个程度。
‘狼眼’们见身形已经暴露,便全都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几个人一伙几个人一伙地挤在一起,一手提着弩,一手举着手盾,在身前护成一块屏障,急速地朝原兵大阵冲了过去。
思图哥很快就发现,这样的敌军除了大阵后面的树林没有,其他方向都有。而且数量看起来并不少。
“放箭!”
箭雨朝四面散射了出去!
但是效果并不大,多数的箭支都被敌人三四人一伙架起来的手盾给挡住了。这些人一定受过类似的训练,三个人排成一队,紧紧地贴在一起,把手盾都伸到第一个人的身前。不仅护住了第一个人大部份的身体,而且三人协动奔跑的速度居然不慢。
“我来!”赫拉部头人能拉三石硬弓,见众人的箭力根本没有用处,便大叫一声,张弓引箭,对准最近一伙敌人射了出去。
‘嘭’,一声巨响,箭头在敌人的手盾上划出一道火花,往边上一偏,没入了草丛。
思图哥亲眼看见,简直是不敢相信!就算是最坚固的手盾,在这样的势大力沉的铁箭之下,也一定要被洞穿的!对方是什么装备,小小一面手盾,居然会有这样的抵拒能力?
赫拉部头人也是傻了,他这一手巨力,便是一整匹马,都要被他箭身穿透的,普通的盾牌根本就吃不住他一箭。
正在他发怔的时候,敌军突然停住了身形,在军队前十五丈的距离停了下来,随后那盾形的阵形一分,三三两两的人,便半蹲在地上,一手托着弩弓,一手扣住了扳机。
手盾是扣在左手前臂上的,左手一托着弩身,那手盾便立了起来,把半蹲着的人给护在其中。
手盾上有一个月牙形缺口,弩弓的箭口就从那里伸出来,一个个戴着头盔的脑袋,正在弩身后面死死地盯着前头瞄准。
整个过程,只发生在瞬间,随后,思图哥便听到四周传来‘托,托,托’的机括击打声。
“上马,冲过去!”思图哥见敌人并不冲过来,而是利用装备在十五丈外,朝阵中狂射!心知,自己这边的箭支对敌人无用,守在这里无异于坐以待毙!便对着外围的护卫叫道。
第101章,意外6
可是敌人并不是一味的乱射,而是专门对准离他们最近的原兵射击。按理说,十五丈的距离,连弩就算可以攻击得到,力量与准头都会差上许多!应该不会给自己这边带来太大的伤害。
但是敌人用的连弩显然比一般的连弩的射程要高,箭弩的破风很大,刺中人体后的冲击力显示这弩箭还有较强的冲击力。而且,这些人个个准头十足,专门对准胸口以上的部位,一阵机簧响过,前头便已经倒下了一大批。
特别是爬上马匹的原兵,一个个都成了首当其冲的目标。一上去,便会中箭。
思图哥看得头皮发麻,却见隐约的火光之下,敌人还可以更换连弩的箭匣,显然这些人的装备中配备了不少这样的箭支!
眼见着敌人的火力已经形成了交叉形的攻击力,而且选择的目标都有优先度,甚至每个人攻击的目标都不会重样,非常有默契。看到这些,思图哥才明白,这些人简直是为杀戮而生的。
不敢再这么让敌人杀下去!按照这样的速度,不用半刻自己这些人就全都得丧命。若是大家都有马,挑一个方向或者还有冲出去的可能!但是现在,敌人根本不会给自己这边上马的机会。
“灭火!把所有的火把都灭掉。”
有机警的兵士不用思图哥分析,就已经在扑火了。其余的人,则纷纷把火把往敌人那边甩了出去。
尽管原兵的反应很快,但是也就是这么半盏茶的空当,原军阵中已经是死伤遍地。至少有近百人在敌人这一轮攻击中倒地。
这便是连弩的攻击力,快速,致命!
火光一暗,敌人的攻击力明显就降了下来。正当大家都稍稍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见一点刺眼的亮光升到半空,突然一炸,一片亮光把方圆一里的地方,照得是一片明亮。
原人四下里张望,只见敌军一小伙,一小伙交叉地依托在十五丈到二十丈之内的地方,覆盖了几乎除树林以外的所有方向。
也就在是所有人彻底看清了周围环境的时候,“托,托,托,托!”机簧击打弩箭的声音突然又密集了起来。
惨叫声,很快地连成了一片。
原兵叫喊着反击,回射,但是敌人却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这样下去,一定是不行的!敌人射到半空中的东西,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但是,这东西能把这一片地方,持续地照得这么明亮,要是让敌人这么射杀下去,绝对要全部都交待在这里。
不过思图哥也通过这一亮,彻底看清了战场的情形!
敌人的攻击力虽强,但是敌人的总数却并不多!估计最多也只有两百多人,而且这些人还是分三面包围着这里。估计一边只有几十号人!
知道了这一点,思图哥心中便定了下来!叫来贴身的亲卫,让他们把所有的马匹全都朝左侧赶过去,随后叫所有人往左侧跟进。
原兵也知道这个时候犹豫不得,再也不顾惜这些马了,一刀扎在马屁股上,把马朝左侧赶了过去,随后兵士提刀跟在马背后面,冲了过去。
原兵这么一动,其他两侧的‘狼眼’也缓缓地跑动起来,朝原人逼了过去。
左侧的‘狼眼’并没有因为所有的原兵朝他们这边突围,而惊慌失措。而是直挺挺地跪在原地,不动声色地保持着手里弩箭的射速与准度。
十五丈的距离,受伤狂奔的马一会儿便跑到了!直到那个时候,半跪在地上的‘狼眼’才朝边上闪避!自然有闪避不及时的,被狂马给撞倒。
原兵籍着这条通道如潮水一般扑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这下报仇的机会来了,大呼小叫地与‘狼眼’战在了一处!
可是一交上手,他们才发现,就算没有了弩箭,这群全身包在战甲里的‘狼眼’,也并不好惹。单打独斗,这群人手底下的功夫个个不弱。
而且这些人背靠着背,三人一组,十人一队,互相保护,一手持盾,一手持剑,杀伤力和防御力都很强。
往往十几个原兵强行冲锋,才可以破掉一个三人小组,把单个的‘狼眼’给围住!但是即使是围住了落单的,由于这些人穿了战甲,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过,原兵胜在了人多,装备也是不俗,而且大家已经报了死志,所以打起来,根本不惜命!死了都要死死地拉住‘狼眼’的剑身,不让敌人把剑往回抽。
只是,越往后杀,他们就越发现,他们不怕死,眼前的这股敌人更不畏死!几十号人,面对他们几百号人,居然敢发起反冲锋。
两边都杀起了性,可是原人的麻烦显然更大一些!几百人与几十名敌人战在了一处,身后却被更多的敌人咬着。
这些从后面围上来的敌人,并不往战团里挤,而是游走在外围,用弩箭不断地收割着性命。在这种杀红了眼的情形下,居然还能保证相当的准度。
‘嘭’,半空中又是一明,把渐渐暗下去的战场,又照得一片光明。思图哥看着原兵的死伤越来越多,而且处于保护之中的头人已经有人受伤。再要与眼前的敌人交接下来,就算能把眼前的敌人尽数消失,但那个时候,自己这些人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强敌,好像每种紧急状况,他们都已经做到了心里有数!战场上的每一个变化,每个人好像都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这种战场的对抗能力,就算是他手底下这些精悍的亲兵,也大大不如。
与不断呐喊的原兵相比,那些沉默着没有任何声响的‘狼眼’才更加让人害怕。
“直接突围,不要与敌人纠缠!”思图哥大叫道。收拢身边的近五十人,与头人的组成的方阵,直接就往战场外围跑了起来。
‘狼眼’并没有直接去追击突围的原兵,而是把断后的原兵一围,干净利落地吃掉了。
余荣兵带着战马进入主战场的时候,原人已经逃开了一里开外!所有人并不急着去追,而是聚在一处,盘点装备,帮助伤员整理伤口,清查死伤。
余荣兵到的时候,伤亡的数字已经出了来,死十六人,伤三十八人!营地里发现了菜刀的尸体。
余荣兵的脸抽了抽,低低地骂了一句,攻打中兴城的时候,特战队也没有这么大的损失,要是不能把眼前这股原人一口吃掉,那这个损失绝对是不可以接受的。
第102章,意外7
好在,形势已经逆转,敌人徒步突围,突围的人数最多只有两三百人!这样的实力已经在特战队的可控范围之下了。如果现在天亮的话,不利的绝对是原人。
“小组是整建制的都跟我来,其他人留下照顾伤员,打扫战场!”余荣兵看着天边已经跳出半点光线,知道不能再拖了!万一这个时候,再碰到原人其他的部队,那这场仗就算是白打了。
“驾!”余荣兵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一百多‘狼眼’挟带着三百多匹战马,朝原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留下的狼眼已经算是脱离了战场,所有轻伤失去编制的人重新组建临时小组,随后把死亡‘狼眼’的尸体装进特制的袋子里,系到马上。重伤员就地止血,又从装备袋中取出可以固定在两匹身上的单担组装起来,把伤员抬到上面。
没有受伤的‘狼眼’三人一组,很快打扫了一遍战场,所有受伤的原人一律补上一剑。
等天亮的时候,撤离的工作都准备齐全,所有人开始往西边潜行。
余荣兵指挥着部队,天刚一亮的时候,便看到了前方亡命奔跑的原兵!余荣兵用望远镜一看,便知道原人已经分开走了!因为逃走的原兵绝对不止这些。
不过,现在已经不用去顾及那些了,所有骑兵开始冲刺,先是一轮齐射,随后战马已经冲进原兵的阵中,原兵四散逃开,但很快就被特战队给收拾了干净。
余荣兵抓住头领问道:“你们的统帅是谁?”
那头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懂余荣兵的话,不仅不答话,还一腔口水喷在了余荣兵的战甲上。
余荣兵倒不生气,只是一剑捅了这头领随后对围上来的组长们道:“这伙原兵是要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我们回头,现在开始分兵,从来路的两侧扑出。一边五组,发现敌人还有分开的迹象就再分开!但是最低的分兵界限为组,人再少了就不安全。还有,注意观察原兵的重要人物,重要的人物,我要活口。以中午为限,不管战果如何,所有部队,往西边撤退。我们的集合点设在西边的和田镇。好了,现在分开!”
引五组人往回路的右边扑了出去,其余的人便往左边扑了下去。
眼下敌人跑得还不远,而沿路可供藏身的地方也很多!原兵既然分了兵,那就是打定了主意要逃命的。若是中午之前还不能结束寻找,那范围会越来越大,寻找的难度也在相应的增加。
理论上说,越早寻找,就越能找到原人的重要人物,越往后找到的机会就越小。
余荣兵一边策马,一边构想着敌人可能会逃走的路径和左近可供隐藏的地方。指挥着一个个小组,从不同的方向进行围杀。碰到草丛厚密的地方,先是一通乱箭射过去再说。
‘狼眼’们就像一只只猎犬一般,既保证了围杀的快速,又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供藏身的地方。这些自然是有赖于平时的训练。
他们原本就是伪装的高手,因此对隐藏的地方都有独到见解,自然破解起原人暂时躲避的地方,就易如反掌。所以一切进展的既快速又有效。
终于,余荣兵一伙在一片小树林里抓到了第一个重要人物!合合部头人。而在威胁要杀掉合合部头人的时候,合合部手下的亲卫不得不把余荣兵想知道的事情合盘托出。
“这么说,这次会议是由你们的统帅思图哥召集的,所有原兵各部落的头人都到齐了喽?”
合合部头人虽然被俘,但是却并不慌乱。他心知到了这个时候,这种秘密是掩盖不往的,也只得承认了余荣兵的问话,但是他对封语只是勉强能听懂,因此也并不答话。
余荣兵倒是十分的欣喜起来,这合合木头人也就算是原军中的大将领了,这种级别的将领被他活捉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何况,依眼前的情形来看,只怕思图哥也跑不掉。
便把合合木头人和他的几名忠心的亲卫都捆了起来,往特制的藏尸袋里一塞,扣紧在马上。接着往其他的地方查过去。
一路过去,杀了不少失散的原兵,更大的收获是又抓到了两名头人。这些头人很好分辩,因为他们服饰与普通的卫士差别很大,头饰也自有风格。
不过余荣兵也不怕误杀,不说出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俘虏,他直接就结果了性命。忠心的护卫们总归是要保护主子的,所以就算衣着一样,也不是什么难事。
渐渐地俘虏越抓越多,而时间又接近了中午。虽然没有思图哥的痕迹,但余荣兵已经知道不可能无限制地继续下去。因此命令所有人部队开始往西边去。
一边走,一边感觉这就么放走了思图哥,有些可惜。便留下一组人,在这一带多留几天,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可到了和田镇外的汇合点,余荣兵与另一队人马合在一处时候,一个天大的惊喜蹦了出来。原来,这一队人收获比他可大多了,不仅抓了五名头人,而且射杀了一名头人。而这五名头人中,便有一个是思图哥。
余荣兵正在休息喝水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一口水呛在嗓子里,走到思图哥身边的时候,还在咳。
边上人汇报道:“找到他的时候,几十个人正拱卫着他。一名头人的弓箭十分历害,伤到了我们两名队员。后来才知道那人是什么赫拉部头人,草原上第一历害的人物。可惜没有活抓到。那几十个人也很拼命,死活不肯降,我们一层一层地剥进去,他们看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牺牲了,这才投了降。这家伙还想自杀,若不是他的两个亲卫拦住了,我们还抓不了活的。后来才知道,竟然是原人南下的统帅思图哥。”
余荣兵边听边咳,想大笑,却叉了气,越咳越历害,脸红的都蹲了下去,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好半天才骂了一句道:“算你们走了狗屎运!等着首长亲自嘉奖吧!”
说话的那组组长听到余荣兵这话,立刻兴奋起来,那感觉比抓到思图哥还要兴奋。
余荣兵再不多说什么了,立刻带队起程,这么重要的人物,还不得立刻送回去啊。一边派通迅兵往夏州的邓琪英部报信,一边命令斥候小组火速往周边召集这一带所有的特战队靠拢。而大队人马,人不下马,夜不扎营,直接往边境扑了过去。
沿途也碰到过原兵的小队人马,但是所有的原人俘虏都是装在藏尸袋中的,只有晚上才会放下来吃东西。所以原人见到这么一支队伍,也只是远远地互相打量一眼,便各走各的。
余荣兵担心逃散的原人,会找到原兵追过来,所以一碰到原人,便开始变动方向,但西边的大方向变不了,因此被原人追来的危险还是极大。
不断有新的‘狼眼’小组加入队伍!拐了不少弯路,走了三天附近的‘狼眼’全都围了过来,总人数达到了三百多人。
可是走到第四天,便发现原人的骑兵小队,已经跟在了后面,远远地朝这边张望。余荣兵通过望远镜已经可以看到后面有大量的原兵尾随。但是原兵却不敢太靠前,因为特战队手里有大量原军的重要人物。
余荣兵一看到原兵跟了上来,便知道原人已经开始要包围他们了!
打又不能打,只有把他们围在一起,不让他们走动,才是最根本的办法。虽然就算是被原人围住,他们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但是被原兵围住之后,主动性就会失去许多。
因此余荣兵立刻下令全军狂奔,不必再顾惜马力。
若是跑不过原兵,被原人围了起来,那有没有马都是一样的结果。
于是所有人都策马狂奔起来,足足奔了一日,却根本甩不开原兵!这个时候便显示出原兵的擅骑来了,就算特种部队也有马匹调换,但是与这些生下来就在马背上生活的原人相比,在细节上还是差了许多火候。
余荣兵暗忖这下一定要被原兵给围上了,说不得只能固守待援的时候。却听见正前方一片巨大的马蹄声如雷一般传来。余荣兵立在马上,看到傍晚的霞光里,冲出一支庞大的骑兵部队。
那骑兵部队的前列,是一片红旗招展,红旗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定**勇’。
这是邓将军的‘勇’字军到了!
余荣兵一阵狂喜,只见森森铁骑沐浴着晚霞,突然一分为二从自己的两侧冲了过去,随后大军把自己这三百多人围在中间。军号一响,众军士一齐大喝,“勇猛!勇猛!”
勇字军与猛字军已经全并为一个大军区,防区包括了整个溪下国的东部!‘勇猛’是集团军区的军号,这支军队把太原的京兵吓得不敢出太原城一步。
看眼前的情形,这次是邓将军的勇字军全军出动了!
五千人的定**,原人就是铁板一块,也可以悍动了。何况原人尾随而来的军队,只怕暂时还达不到这个数量。
原人的骑兵看到突然出现的定**,都纷纷地收住了马队。余荣兵回头看了一眼,见原兵的人数也不算少,估计也有三四千人。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他操心的了,他们只需要头也不回地立刻往前便可。
第103章,战机1
换了马,特种部队被定**拱卫着开始往来路又退了回来。原人跟了一天,虽然人数越来越多,但却始终没有包围上来的机会。
一天以后,定**越过原先的京国与溪下国的边境,也就是现在定**与京国的边境,进入了定**的势力范围。
与彪字军移防后的猛字军已经接应在边境,面对原兵的不断汇集,庆字军与翔字军也一左一右,赶过来策应。
而与此同时,特种部队则从从容容地往西平城进发。
特种部队传回来的消息,已经震动了整个定**的中上层。谁也没有料到特种部队的这些家伙们,居然一举把原人的头头脑脑全部给抓了过来。这种事情,亘古未见,不过大家也彻底明白,为什么这支特种部队,会临驾于所有部队之上了。
这样的能力,只怕是任何一支军队都无法替代的吧。
特种部队这次重大的行动影响还在不断地酝酿着,苏三不仅亲自接见了所有参战的特战队员,详细了解了整个行动的始末,而且传令边境的部队,要配合特种部队,把目前还没有回来的那批参战功臣们给安全护送回来。
战斗英雄的遗体要一具不落地护送到中兴城!
随后苏三亲自接见了一众俘虏!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次偶然的碰撞,会擦出这么大的火花。而到了这一步,苏三也敏锐地感觉到,这次偶然的事件,将会极大的改变当前的战局。
而在京地,京国人很快就注意到原人有朝定**势力范围进攻的迹象,这是他们所乐见的。可是,另一方面,京人又觉得原人的行为有些怪异。
因为原人在边境的集结,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军事化举动,而是在漫长的十余天时间里,不断地朝定**的边境靠拢。而且仅仅是靠拢,却没有任何攻击的军事意图。
同时,京人也探听到定**已经有两个军区的超过两万定**集结到了边境线上。整编后的溪下归附军也在稍后一些地方开始集结。
看似有一场大战,但是原人的兵力却分得很散,而且好像乱成了一团,军与军之间的配合好像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京人开始考虑是接着等下去,等待形势再明朗一些;还是立刻增兵太原,南北夹击看似慌乱的原兵。
萧成则感觉这是原人的计策!故意摆出慌乱的样子,来诱使中都一线的京军向太原集中。这样一来,原人就有足够的空间,花极小的代价冲破封锁。
因此,他紧急传信给中都的京世宗,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建议全军以不变应万变。
与此同时,西平城里,苏三的对面正坐着思图哥与一干原军的头人。
原军所有的部队都是从各个部落里征发的!在草原上,大的部落控制着小的部落,每位汗王都有是最强大部落的头人。
一旦有战争爆发,汗王帐中发出召兵的军令,所有部落都要挑选最强壮的骑手,自己准备战马军械,到集合地点汇合。若是碰到非常大的战役,甚至会要求各部落所有适龄以上的男人,都要拿起武器。
草原上一直就是弱肉强食,小的部落必须要依附到大的部落之下,而大的部落也必然要服从汗王的统治,否则结果就是死亡。
而每个部落会根据人口的多少,被赐下百夫长,千夫长,甚至万夫长的官称。牧守一方,人口众多的部落会被授于‘达鲁赤花’的称号!一般到了这个级别,就会拥有自己固有草场牧地,并且受到王帐的庇护。
奇可恩在部落间的混战中胜出,确立了唯一强大的王帐!但是奇可恩的几个儿子,都在混战中被敌人杀死。一直被奇可恩倚重的思图哥,被公认为是下一代汗王的继承人。
所以,原人对南边的战争几乎看不到奇可恩的影子,所有的事务也都是思图哥在一手操办。
正是因为了解这些,苏三才会微笑地看着思图哥道:“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地谈谈?”
苏三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了点思图哥,又点了点自己。
思图哥面如死灰一般地看在空处,好像并没有听到苏三的话。一众头人,也都大眼瞪着小眼,看着苏三。
说实话,苏三把他们关在西平城里,并没有把他们像囚犯一样关押。而是把他们软禁在一座民居之内,一应的生活供应都非常的充足。其间也并没有人来干涉他们的生活。他们只是被要求不准离开这座民居。
头人们敏锐地感觉到苏三与原人之间并没有特别历害的冲突!封人是封人,定**是定**。定**肯定不想看到攻破金陵城的京人,再把原人轻而易举地给一口吃掉。
那样的结果,必然会演变成定**独立面对京人。
事实上,原兵第二次南下,定**一直是避让的策略,只要原人不主动先攻击定**,那定**也不会主动攻击原人。这次的事情也不过是赫拉部头人鲁莽的举动,才让众人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如今,赫拉部头人已经在混战之中被‘狼眼’射杀。定**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原人在前头乱成一团,被反应过来的京人干掉?
头人们这两天就这个话题没少商量过!怎奈思图哥从被俘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他们有心主动找定**传奇的人物苏三进行谈判,可是在思图哥没有表态的情形下,他们一切的想法都不能付诸实现。
终于在两天后,苏三主动上门,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特别是苏三一开口的意思,很明显地就表达出了‘和平’的信号,这让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震。
可是思图哥却仍然是面如死灰一般的反应,这叫他们如何不着急。
合合部头人是一个极有头脑,性子又极为圆滑的草原人,像他的堂兄察里莫汗一样,都具有商人油滑的性情,这恐怕与合合部常年与各地商贩经常打交道有莫大的关系。
因此,他看到思图哥态度冷漠,而苏三已经渐渐变了脸色,心知事情要糟。
第104章,战机2
于苏三来说,真把他逼上脸去了,真会把他们困死在这!可草原的雄鹰需要他们的头人,没有头领的鹰群,会在慌乱中被凶残的京人撕个支离破碎。
这种情形,并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并不是硬挺时候。一旦京人反应过来,给原军以重创,那草原上的和平的形势瞬间便会消失,草原又会进入无穷的内战之中。
而越来越强大的京人,随时都会进入草原。那个时候,元气大伤的草原,才会真正地面临灭顶之灾。
“伟大的定**首长,无敌的定**领袖。永恒的长生天可以为我们的证明,我们绝对没有一点轻视定**的举动。所有发生的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我们愿意接受您的好意,不希望看到草原人的世仇京人,从中得到便宜。请求您给我们一个感激您好意的机会。”
合合部头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偷眼打量思图哥的反应,但是思图哥却像一个木头人一样,只是呆呆地坐着。
看到这种情景,合合部头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心中一动,看了看苏三又看了思图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苏三已经缓和了神情,听到合合部头人的话后,更是重新摆上了微笑的脸孔,对着众人道:“能在这里见到草原上的客人,苏三由衷的高兴。虽然是这样的情景下见面,但是苏三希望客人们都明白,我们并无恶意!我相信合合部头人所说的,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我们也真诚地希望事情能得到合解,以免草原的勇士们受到无谓的损伤。苏三可以对长生天起誓,从始至终我们对草原的勇士们都抱有十足的敬意,这种敬意发自内心。而现在发生的一切,其实并不是苏三想看到的。不过,尊敬的客人们,也必然能明白苏三的苦衷,军中对突发的事情,向来有应急的处置方式。有些事情,即便是苏三本人,也无能为力。”
这话一落地,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明显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本就有些松动的冰冷气氛,这下算是彻底化开了。就好像他们真就是苏三的客人,并不是战俘的身份一样。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都开始回应苏三的话,就算是违心,但眼下可都在苏三的屋檐底下,谁不低头那都不行。
苏三倒是八面玲珑,又会说原语,虽然说得并不熟练,但也足够拉近众人的关系。
只是满座的人,只有思图哥仍然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这一会儿的功夫,居然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思图哥不开口表态,也不愿意放低姿态,那所有的说话都只能是流于表面,并不能进入确实的谈判进程。众人心底里虽然发急,但真正敢在这个场合中,请求思图哥开口的人,却没有一个。
顶多是不间断地暗示,可是思图哥仍然一言不发。
苏三的事情繁多,所以呆了半个时辰也就离开了!错失了如此良机的头人心里虽然埋怨,但是也没有办法。王帐以下,就是思图哥说了算。如今连王帐的兵马也在思图哥的统领之下,思图哥都不管不问,他们根本是动也不敢乱动的。
在这种特殊的情形下,更要团结!否则是不会得到应有的尊重。所以,众人心里都盘算着怎么在苏三离开后,好好劝劝思图哥。
只有合合部的头人,见苏三离开,便假意送苏三出门的时候,低低地说了一句道:“有没有可能,单独与伟大的定**统帅私下里谈谈?”
苏三的反应自然是极快,立刻就回话道:“您觉得有这个必要的话,那苏三就在外面等您一会儿?”
合合部头人立刻点了点头,把苏三送到门外。随后,便乘着众人劝说思图哥的空当,借口如厕从后门离开。
自然有定**的军士,把合合部的头人带到苏三的面前!
两人就坐在西平城街头的小吃摊前,苏三为合合部头人点了一碗拉皮,才笑着道:“咱们边吃边说!这东西,你们草原上可没有的吃。”
合合部头人既然出来了,也不急着说事,一边尝了尝(滑)爽的拉皮,一边赞了一声道:“这比小羊羔炖出来的肉冻还要鲜美!”
苏三大口大口地吃着,边吃边爽朗地笑道:“真正说起来,草原上天天吃肉的生活,在我们这里普通的百姓根本过不起。不过,我们也有你们用不起的东西,我们这里很普通的东西,比如说盐巴和茶叶,却是草原上很贵的物品。其实,有时候,这些东西可以通过一些正常的手段,进行互补,没有必要非得进行战争。你们目前得到的吐凡盐,数量和质量并不好,而且花费很大,那种红盐只好给畜口吃。牧民兄弟们,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我们不像京人,他们的祖辈就是在草原上生活,所以他们觉得草原就该是他们的。我们则更希望与草原人平和共处,偌大的草原,有不亚于整个京国和封国的土地,甚至更辽阔宽大。这些地方,就应该属于草原人。我们就算是要了那些地方,也不可能把中原的人们,赶到草原上去放牧。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刀兵相对。”
合合部见苏三一言就点中了原人之所以会南下的根本原因,并且给出了解决的办法,心中多少有些激动!牧民们需要更好的生活条件,可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在草原上却没有出产。所以他们不得不倚靠外界,这也正是草原人以与周边许多地方都保持联系的关键原因。
南边物产丰富,资源众多,当物资的交流受到阻碍的时候,原人逼急了自然就会抢。很早的时候,他们只是把这些每年都要南下的行动叫做‘秋劫’,其目的也是为了准备过冬的物资。随后,这才变成了一种习惯。
另一个原因是,那个时候各个部落都是独立的,大家互不统属,所以为了自己部落的壮大,往南边打劫都是首选。劫好了,便会收获很大,军械,物资,食品,这些会让部落越来越强大,进而控制其他的部落。没有一个部落会抗拒这种诱惑,所以往南的战争是频繁的。
但是现在草原已经统一在一个汗王之下,已经有了可以与外界和平交流的内在条件,若是定**有这个意向,那么在定**控制的范围内,两边完全存在和平共处的基础。
事实上,定**的强大,已经从平台关之战与中兴城之战中完全显露出来。惹上这样一个敌人,对草原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动一个‘狼眼’,整队的‘狼眼’就会扑上来咬人。那动一动定**,结果只怕更是可怕。这其中的关键自然是定**是一支无比强大的军队。
“祝福您伟大的统帅!您有雄鹰一般的视野,和无比智慧的头脑,定**之所以如此的强大,一定是因为您拥有这些不平凡的才能。所以,我一定会把您的话,转达给我们伟大的汗王,这也必然是我们汗王想看到的结果。”
“你随时都可以带着苏三美好的期望,返回草原!我们现在就可以在草原中建立起交榷的市场。良好的物资交流,充足的货物保障,不加限制的铁器交易,必然有助于草原的长久和平。只是,眼下的情形,好像我们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阻碍!”
合合木一听苏三肯立刻放他离开,便确认了苏三对原人真没有什么恶意,心中早就笑开了花,可听到苏三最后话锋一转,说到了思图哥的头上,自己也不由皱了皱眉头。
无论如何,被敌人俘虏这件事,是个有血性的男子,都很难接受。何况思图哥是草原军人的统帅,被号称草原上不落的太阳,战无不胜的大头人。这一点从思图哥在被俘前一刻,冲动到想自行了断的情绪便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合合木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也正是他私下里来找苏三的原因。
因此他接着苏三的话头,郑重地道:“也许,那并不是一个巨大的阻碍,甚至您都不必要去理睬!”
这话,苏三听在耳朵里,略略有些诧异!便放下筷子,不解地看着合合木部的头人。
“当然,统帅的心情现在是糟透了,他不肯屈服于您,您也自然可以体会到他的心意。中原有话古话叫‘惺惺相惜’,所以得不得到统帅的屈服,您都抓过我们,这都是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拥有草原一般心胸的您,一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花费更多的心思。”
“只是!”苏三微笑地道:“再好心的猎人,也要得到猎物的恳请,才有机会表示好意。‘狼眼’损失巨大,他们也需要一个说法。”
“并不需要一个说法!因为伟大的汗王与伟大的定**统领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需要什么说法呢?”
苏三一愣,再看合合木的眼色,便又多了一声意味。
合合木心中打鼓,因为直到这一刻,许多事情,他也都是猜测的。但是眼下的情形已经不容许他把这些猜测放在心里了,就算是猜错了,他也要抓住这个缓和的机会。
“请求您看在娜仁格日乐格格的面子上,也不要与八喇忽部头人,我们的统帅思图哥计较。”
“唔!”苏三并没有看合合木,而是神情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连喝茶水的动作也彻底地慢了下来。
第105章,战机3
合合木见事情好像正如他的所料,便立刻又补了一句道:“虽然格格与封人的皇帝与婚约在!但是现在情形,连封人的皇帝都不得不听命于您,有些事情也并不是不可以回旋。再说,伟大的定**统领,未来的皇帝,难道会眼看着自己的女人与子女,嫁与别人?所以说,定**和草原的汗王一早就是一家人嘛。”
苏三早就听呆了!眼光怔怔地看着合合木,突然把手里的茶碗重重一放道:“你刚才是说‘子女’?”
合合木早已料到苏三会有这样的表情,却装着很诧异的样子道:“您不知道格格回到草原后已经生下双胞胎吗?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虽然格格并没有给孩子们用上姓氏,但是他们的名,却是南人的名。一个叫‘山’,一个叫‘水’。不过,我们都明白,完整的叫法,应该是,苏山,苏水。”
听到名字是山和水,苏三便已经彻底明白了!
不错,不是山和水的名字,苏三也不能肯定那是自己的儿女。
这是一件大事,因此他很兴奋地站起来,在原地不断地走动,恨不能现在就看到苏山苏水。
“他们都已经有三岁了!早就会叫‘阿玛’了,也许他们的‘阿玛’也正盼望着见到他们呢?”合合木现在已经彻底放下心。
据他所知,苏三还没有子女,那就是说,苏山就是苏三的长子!不管苏三今后往什么方向发展,苏山都是首当其冲的受益者。苏三若成了南人的皇帝,那苏山便是太子!格格就是皇后!
若是这样,都不算是一家人,那怎么样才算是一家人?
苏三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但是神情之中却是十万分地高兴。重新坐下来后,苏三对合合部头人的态度就更加亲热了。
他看着合合木头人便直截了当地说开了:“既然是一家人,那么有些话,我们就说直接一些好了!”
合合部头人神情一紧,知道这下要见真章了。
“思图哥在草原的身份,我们心知肚明。汗**任他,下一任汗王由他继任已成定局。但是,你应该知道思图哥对娜仁的情意。我尊重思图哥,也尊重思图哥的感情。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这其中就有感情。你能把我与娜仁的事情话到这个份上,大部份应该全是猜测。而思图哥早在金陵城时,便知道我与娜仁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那两个孩子应该姓‘苏’!这就是为什么,他在面对我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原因。”
合合部头人这才恍然大悟,心道原来还有这么一节,怪不得思图哥放着所有军队的性命都不要了,也不肯与苏三说话呢。
苏三继续道:“我并不想对思图哥的态度说什么!现在知道娜仁为我生了一对子女之后,也就彻底明白了思图哥绝不会屈服于我。所以,也不会再强迫思图哥表什么态了。现在,我有两条路提供给你们选择,记住是给你们,而不是给思图哥。”
合合部头人点头示意明白苏三的意思。
“第一条路,以你们为人质,要求奇可恩把娜仁和我的子女,秘密地送到我的身边后,再把你们放回军中!”
“不行!”合合部头人顿时大叫起来:“我们不能呆在这里,军队需要他们的统领!我们没有时间,从草原上跑一个来回,就算是最快的马,现在就出发,也需要十多天!这还必需是知道王帐的所在。京人不会给我们这些时间!五天,最多五天,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我们若是五天后,还不回到各自己的部属之中,京人就会反应过来,然后围攻我们。到时候,我们的部属为了突围,对定**也必然会有所冒犯。这不会是您想看到的。而且,格格毕竟是原国的公主,她是草原人,如果您一意这么做的话,格格就算来到了您的身边,她也不会快乐。”
苏三笑了笑道:“选不选这条路,你回去后与各头人商议商议再说。我想说的第二条路是:先放你们回去,等你们回到草原后,一齐向汗王请求,把娜仁与我的子女送来与我完聚。”
“啊!”合合部头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才道:“真的?”
“真的,我只需要你与头人们的一句承诺!以长生天的名义发下的誓言。”
合合部头人激动地站起来道:“感谢您有如些的胸襟,格格的眼光果然是没有错的。我想头人们一定会从心底尊敬您的选择。不过,您能不能好事做到底,让我们从定**的势力范围内过去?”
“这不行!”苏三断然拒绝道:“除非思图哥向我低头,否则没有这个可能!而且聪明的合合部头人,你应该明白一点,思图哥之所以不肯向我屈服,是因为他根本不想娜仁回到我的身边。让他从我这里通过,谁能保证我们的安全?而且实话和你说吧,思图哥有那么强大的军力,若是不消耗一些,我并不放心。因此,从京人的重围中穿过,是你们唯一的选择。这一点没有商量。这是前提,是放你们回去的前提。不要想着先应付我,等你们回去后再做商量。这不可能,若是你们背叛我,那接下来便是我与京人联手,围攻原兵!三十万京人,加十万定**,你们将全军覆灭,整个草原的男人将全部埋骨在南地。我苏三,说到便会做到。”
合合部头人打了个冷战。
苏三继续道:“你可以说我的目的是为了消耗京人与你们的军力,因为我确实就是这个目的。但是我也不会在后面无动于衷!一旦你们与京人动起了手,我们将寻机给京人以重创!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这不是与你们商议,而是要求。如果我先释放你们的举动,还不能得到你们的信任;如果娜仁格格与我的关系,还不能保证我们今后的和平共处,你们就尽管来试试定**的军力好了。”
合合部头人见苏三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了,知道再多说也是无用的。便道:“我们会商量出一个结果给您。事实上从京人的地方过去,也是大头领的本意。那么我们怎么通知您我们商议的结果呢?”
第106章,战机4
“你们议好后,写个书面的约定给我!我便会第一时间护送你们离开。你们的军队就在边境,快得话半天的时间,你们便可以回到军中。记住,无论如何,我都要你们保证娜仁和孩子们的安全,否则长生天也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宁。”
合合部头人又是全身一紧,心里却想着思图哥恐怕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对娜仁怎么样。
苏三让人护送合合部头人回去之后,立刻就赶回了中兴城的军部,召集了军部的最高级别会议。
巨幅的地图一打开,三军统帅部的参谋们便全都围到地图与沙盘跟前。沙盘上已经标示了所有对阵方的军力布置。
苏三一站到地图前,便高声对所有人道:“大战的时机已经来到!决定以后战争走向的关键时刻也已经来临。”
听到苏三这样的开头,所有参谋都是精神一振。
苏三亲自开始分析战局:“原人将在短期内,对中都至太原一带的京兵发动突围式的攻击!吐尔腾的骑兵将会是阻拦原人的最大阻碍,地图上这一带,将会进入一场生死的恶战。利用这一情势,我们要把我们的利益最大化。我有三个作战意图,请大家分解。第一,拿下太原城,威摄原人不敢向西逃窜,进一步压迫京人的活动空间。第二,协助原人,拖住从后面扑过来的萧成大军;第三,拿下中都,活抓京世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下一刻大家便都开动脑筋综合分析起来!
太原城,有京人重兵严防死守!硬攻的话,把所有部队全调过去,都不够看。所以只能偷袭。可是偷袭是在京人没有防备的情形下,而眼下京人正防备着原人,四城紧闭,城内更是死守严防,如何偷袭得了?
拿下太原城,难!
中都城,京世宗亲临前线,并且带了上都城的军队,可以说是集全国之兵于一役。中都城必然比太原城更加防备的紧凑。
拿下中都,活捉京世宗,更难!
唯一看起来容易的便是阻击萧成!
可是萧成从济南府到平台关一线,除开金陵城里留守的京兵,前期损耗的军力,手上至少有十万机动兵力。定**又要攻中都,又要攻太原城,拿什么去拦萧成?
定**的家底就摆在这里!
杜兴手里两万人,刘云手里目前已经扩军到了三万,这两支算是新军,除刘云在河南府与京人打了几仗,杜兴从旁帮了些小忙之外,根本没有经过大阵仗,守城有余,攻敌却总是不那么让人放心。
再说,杜兴守香阳,与刘云守河南府,两相呼应,正是一条防止京人进入定**后方的防线!那里缺了人手的话,对整个定**的影响甚大。
再就是张合手里的三万溪下兵,这些归附军在张合的磨合下,已经可以看出很大的战力。对付京人,这些溪下兵是不会有什么心理阻碍的,但是毕竟是归附军。就像陈平的北附军一样,完严楚一走,陈平军的地位便一落千丈,每战必是陈平军顶在前头,北附军的怨言很大!所以,溪下人会不会有这个想法,张合能不能控制得住,这些人能不能扛住巨大的压力,殊不可知。
最后就是定**本部了!有了翔庆军两万人的加入,定**顺利扩编到了现在将近四万人!这是整个军队的核心,也是自己一方最强大的战力。
可是拿这些军队去攻太原,去攻中都,那简直是浪费!太原还好说,一应的军械,攻城的装备都可以准备的齐全。但是中都,隔着京原混乱的战场,怎么可能过得去?
因此,参谋们越商量心里就越没有底。
苏三看着众参谋们一脸的无奈,哈哈一笑道:“你们想得太多,也想得太复杂!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你们在这里一个个定出的作战计划,到了战场上就没有一个有用的。我需要你们作的事情就是从军部的角度去调配军中的物资,做好大后勤,具体的事情,交给具体的人去做便成了。你们听着,我的计划如下。”
“第一,刘云部,杜兴部,余金光部立刻组成第一联军!五万五千人,既要守住我们的后方,又要把萧成拦在济南府以南。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用什么策略,总之这个任务必须要完成。告诉他们,别看萧成加金陵城的守军有十五万人,但是他又要守城,又要机动,还没有骑兵掩护,只靠步行。在这种机动能力下,他们还让萧成北进的话,那他们就是个木头人。”
“第二,勇猛联军与翔庆联军,组成临时的第二联军!两万定**,任务是拿下中都!告诉他们,他们想要什么,军部就提供给他们什么,我只要拿下中都,活捉京世宗。”
“第三,亲卫军八千人与张合部组成第三联军。任务是拿下太原,防止原人从我们这边过境。具体的方案他们自己去想,太原城拿不下来,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就这样就可以了?”一众参谋瞪着眼睛道:“军部不做具体的布置了?”
“大战就要有大战的战法!队伍大了,就要单飞。仗要打,新兵还要一刻不落地给我补充上去,一场仗下来,比练一年兵都要有用,仗越打,兵要越强,这才是优秀的军队。咱们定**,就是打出来的名声。你们就把命令发出去就行了。我只有一句,你们必须在军令中传达给各联军的指挥部。告诉他们,打仗不是好勇斗猛,要用脑子,要懂得依靠我们自己的优势,攻击敌人的软肋。”
苏三停了停,随后又道:“让曹青松部整装,我有特殊任务交代给他们。所有命令即刻签发,时间不等人了,让所有军队做足准备,今后战局能变成什么情形,就看这一下了。是下血本的时候了。”
“是!”
苏三开完会后,军部的命令便很快拟了出来。苏三一一看过后,便签发了。立刻就有通迅兵四散分开报信。
曹青松接到军令后,由于部队就在中兴城中,因此立刻便来军部报道。苏三一边写信,一边示意曹青松坐下,等把信写好,交给边上的人道:“这是给第三联军的人信,交给张合和唐超共同查看。”
说完才对曹青松道:“情况是这样。原人将在几天后开始往京人的方向突围。一场大战就要到来,我们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利用京人与原人的死磕,自然可以消耗原人与京人实力。但是原人不是傻子,思图哥也不会那么笨。我可以料定京人要吃大亏。所以,我们要趁机拿下太原城与中都城。”
“啊!”曹青松惊异地叫了一声。
“不过,这些与你无关!你要跟着我出趟远门。目地的,是草原!这一去可能是十天半个月,也可能是一个月或更长。可能有仗打,也可能没有仗打。这取决于原人能突围出多少军队。当然我们并不是要趁机去攻打原人。而是偷偷地埋伏在一边,防止思图哥的部落反叛原国的汗王!”
曹青松又惊异地叫了一声,虽然知道不能去问那么详细,但还是一时口快地问道:“思图哥为什么会反叛原国的汗王?”
苏三微笑道:“因为,思图哥会在突围战中,尽可能地消耗其他部落的实力,特别是死忠于汗王那些部落的实力。虽然那些部落的头人心里可能猜测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在突围的那种情形下,也不能不服从思图哥的命令。突围后。思图哥的实力虽然也会损失巨大,但是在同样损失巨大的其他部落面前,他会显得更加庞大。那个时候,他就有了与汗王一争的实力。”
“可是,军情分析的时候,不是说思图哥已经铁定要成为奇可恩的继承人吗?难道说思图哥等不得了?”
“不是等不得,而是不能等了。因为他喜欢的女人,要嫁给别的男人?所以,一旦他有了实力,而且很有把握把奇可恩吃掉的时候,他就会铤而走险。”
“若是思图哥会因为女人而反,那奇可恩为什么不把这个女人嫁给他?”
“因为我不允许!”
曹青松还没有听明白,或者说还没有反应过来。
苏三便补充道:“因为那个女人叫娜仁格日乐,而且这个女人有本首长的两个孩子。”
曹青松顿时明白了,原来苏三这是去草原抢老婆孩子啊!
“好了,你应该明白,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清楚的原因!女人和孩子,绝对不能有什么闪失,当然我们也要保证思图哥不能伤害到奇可恩。一个统一的草原,一个愿意与我们和平共处的汗王,将会成为我们极大的助力。特别是他们在损失巨大的时候。所以,带上你的人,现在就出发,我会带着亲卫,追上你们。”
曹青松离开后,苏三又开始给其他将领写信。他并不担心自己不在前线,这些人就不会打仗了!事实上,自己在后面呆着,反而会让他们心里有着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