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琼林宴3
吴台铭可不认为苏三会抛下九门总经略的要职,那么大义凛然地去从军!因此看到苏三如此表现,心里也只是暗笑。轻声地对身边的徐江锦道:“真要是让这位大才子去打仗,恐怕大才子反倒要推三阻四了。”
徐江锦微不可查地点着头,亦小声地回道:“若是有机会,也许我们应该成全一下这位风头正渐的大才子。”
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吴台铭呵呵一笑:“哈哈,你这不是逼着人家抛头胪洒热血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轻笑起来。
在吴台铭的思维里,苏三虽然已经示弱,但苏三之前犯的错,却不能这么算完。一个团体,是不允许任何背叛与失误的。之前,苏三既然没有充分地认识到这一点;那犯错之后,他就有必要让苏三深刻地明白。而不管,他是不是自己这边的人。
他是***的核心人物,若是***中,每个人都像苏三这样随意而为,那***哪有什么力量可言?所以,苏三必须得到一点教训。
九门总经略的大权不仅要在***的控制之下,而且还要在听话的***控制之下。既然苏三不能胜任这个职责,那就如他所愿,送他去军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听话,便要一撸到底;听话,也要为之前的错误承担责任。吴台铭是不会让任何不可控的因素,存在于他的眼皮子底下的。苏三不管是不是示弱,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只不过,还是***人的苏三付出的代价要小一些而已。
徐江锦既知苏三是自己人,对苏三的敌意是没有多少的。只是他内心里对苏三的骤然窜升,多少是有些不太平衡的,所以,也希望看到苏三受些波折。
想当初,他风华正茂的时候,付出多少次惨重的代价,一步一步战战兢兢,小心加小心,耗尽了多少心力,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苏三仅凭几分才气,一个机会,便窜至几乎与他平级的高度。这让他情何以堪?
在他的心中,苏三肯定是年青的,肯定是不成熟的,别看苏三眼前风光,过后肯定是要在某些事情上栽大跟头的。这种没有经过历练而上来的年轻官员,若真成了***的核心,那带来的后果,绝对只会是祸害!
让苏三受些折磨,受些打击,在徐江锦的心中想来,对苏三而言,只能是好事。这是徐江锦一早便有的想法,如今听吴台铭话里的意思,竟也是这个想法。徐江锦便开始认真盘算起来,怎么做,才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吴王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让苏三真的去从军,绝对是一个好的选择。
首先,这是明面上苏三自己表达出来的意思;真到了那一步,众人把这轿子一抬,逼也要把苏三逼到战场上去。其次,忠臣的架子苏三已经站上去了,朝廷真有危难,他这个忠臣怎能退后?
虽然没有人相信苏三上战场会起到什么作用,但皇上可是信的。只要***的人多进谏几句,哪里由得苏三反口?
当然,送苏三上战场,并不是要送苏三葬命!要知道,真要是对京做战,依着封朝五十万的军力,又有原人在北呼应!南北夹击之下,京人胜得机会,是微乎其微的!
在封朝极有可能大胜的情形之下,送苏三从军,那是拱手送给苏三一个天大的功劳,他日功成身退之后,虽然明面上的职务可能会低于现在地位,但必将成为***的中坚,在***中说话,也有一席之地!这也算是让苏三得到教训之余,又给他送了一份大礼罢了。
这必然也是吴台铭更深一层的用意!当然,若是封朝军队败了,那时整个封朝都风雨飘摇,就别说一个苏三了。
想及这些,徐江锦看了看一脸微笑,陪着太子与吴王说话的苏三,不禁有些感叹:还是命好啊!早年间,若是自己也有苏三这么好的机会,有吴相这样的眷顾,那也不至于到今天才进东府!进入朝廷的议政中心。
“皇上驾到!”
秦公公穿过任记的大堂,一跨进醉仙楼的园子,便高声唱道。
众官员听到唱声,连忙轻声,生生地把正在说的话头给中断,在园门口按品阶站好迎接的队伍!一众进士们,也自有官员指引着,聚在一处。
慌乱了一阵,所有人都已站定!静候了片刻,才见一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中年男子穿一身淡黄色宽幅长袍,腰间系一根白玉莽带,目若流星,神采飞扬!举手投足之间,沉稳自信,未见开言,便见和蔼的微笑。此人正是当朝的靖元皇帝,赵普。
新进士们有偷眼打量的,见赵普朝他们看来,便连忙伏低了身子。
吴台铭看到赵普进来,领头跪倒!园中立刻传来一片跪地之声。吴台铭候着所有人都跪好了,才领头高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官员们自然是走熟了这样的套路,新进士们也是一个个有样学样,激动地跟在后头高呼。因此,这次跪迎,声响格外有着激情,喊声也远远地朝外传去。
此时或有不知道醉仙楼内中情形的,此时听到呼声,也知道皇帝已经驾临了。
“平身!”赵普中气十足地一摆手,候着众人都躬身站起之后,才往园中走去。
赵广与赵允连忙跟在后头,吴台铭,祝天宫等人也分傍在左右跟在后头。
赵普行到新进士们的阵前,便停住了脚步。却往身后看道:“苏爱卿?”
苏三在人群里一闪身,前头的几个辅相,也只好给苏三让道!苏三进前几步,走到赵普身侧略行一礼道:“皇上!”
“今个,这地方是爱卿挑的,这些进士们,也是爱卿挑的。爱卿倒是说说,今天这翰林宴,你这里有个什么章程?”
“皇上此言差矣!”苏三轻轻一笑。
众人皆惊!天底下只怕没有人敢说皇上‘此言差矣’的吧。太后也许有这样的胆子,但也绝不可能当着群臣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苏三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可众臣朝皇帝看去,却见皇上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唔!差矣?哪里差了?”
“为臣者,只有议谏之权,却没有决断之权!这地方是臣挑得不错,可决定在这里设宴的人,可是皇上您,与小臣可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万一皇上在这里吃得不高兴,那可不能拿这一条来怪罪小臣。”
赵普‘卟哧’一笑,却不说话。
“而且这些进士们,也不是小臣挑的!小臣不过是举荐给皇上,这些人是有才之士而已,选不选他们,其实是皇上的意思。他们是天子的门生,自然是皇上选出来的,这与小臣,其实也是无干的。若选得有些差池,那小臣也是不敢领罪的。所以,今天臣也没什么章程,就算有些章程,也是皇上心中早有的章程。”
“歪理!合着,要错了,都是朕的错?”赵普说这话时,其实是高兴。错是他的,对也是他的,正合着天下独尊,唯吾一人的皇帝心态。
“确实如此!”苏三看着赵普的脸色,呵呵地应着。
赵普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可是脸面上却不表现出来。事实上,他对这个观点倒来了兴趣,要在这个话题上议一议!便道:“那对,也是朕对了,与旁人无干?”
“自然!”
“那你这些差使办得好,就算是有些功劳,也只能是朕的功劳?不能赏你,要赏的话,也是赏朕自己?”
“臣子们差使办得再好,那也是皇上调配的好,没有尺寸之功;办得再差,也是皇上没有识人之明,没有半点过错。所以,所有的功劳都是皇上的,所有过错,也都是皇上的。不过,臣子们关心皇上,皇上若是错了,臣子们本着忠君爱君之心,替皇上受了错,也就是了。”
赵普微微一愣,略略有些感触!便一转头对众进士道:“你们的文章,朕都亲自看过!不乏观点独特的,也不乏心思慎密的;今天,朕倒要现场考考你们,你们恩师这番话,你们可有什么异议。有的话,尽管说来,再出格的言论,朕都视为正常的驳议,切记,要有新意。”
苏三心中一笑,什么‘要有新意’,你干脆说:帮着我一起反驳苏三得了。这话与明说也不什么两样了,众进士文才斐然,再没有听不明白的道理。
只是,众人也犯了难!一边是皇上,一边是他们的恩师;赞同谁,反对谁,在这个场合,可都是不合适的。
不站在皇上这边,那是无君无父;站在皇帝这边,那就是忘义负道。只要一开口,怎么着都要摊到一个责难,这情形,他们如何开得了口?
赵普只是想着要驳斥苏三,话出口后,才想到这一层!不由更来了兴致,要看这帮进士们,碰到这种时候,会怎么处置。
众进士们见皇上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心知皇帝这是有意在考他们,不由个个都转动着脑子,想着要怎么出这个头面。
李舒在阵中思忖了一会儿,见众人皆不做声,便一挺身道:“学生李舒,有些不成熟的看法。”
第245章,琼林宴4
“唔!”赵普打量了李舒一眼,见李舒眉清目秀,身形挺秀,不由点了点头道:“李舒?可是那个脏卷的李舒?”
李舒脸一红,他没有想到皇上也知道这些。
苏三在一边道:“正是!他还是御史中丞李大人的儿子。”
“哦,难怪第一个说话!倒是有几份御史的胆气。哈哈,你的卷子,朕看过了。条理清晰,论述明了,若没有取中,倒是可惜了。你倒是要谢谢你的恩师,不是他只怕没人敢取中你的卷子。不过,今天你不用给他面子,不用有什么顾虑,尽管发挥便是。可不要让朕失望哦,要知道,‘人云亦云’可不是名士之风。”赵普敲着边鼓道。
苏三无奈地耸了耸肩,只是一脸的苦笑!
李舒忙一伏身算是应了赵普的话,这才站直身子,端正脸色道:“古人云:世事无常,人心莫测。窃以为,最英明的人,也不可能识遍天下之人!世人皆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可见万事之始,总不能尽如人意。若皆如人意,又岂来‘识人不明’之语?”
“便是圣人,也有错处。恩师之言,固然有些道理。识人以明固然是君主的英明,事实上皇上把恩师从一介草民,先任之以文科举主考,后委以九门总经略的重职,便足以证明皇上英明;但即便是最英明的君主,也难保百密一疏。”
“学生斗胆,且以此次恩科为例!皇上任用恩师为主考,若此次恩科之前出了状况,恩师不能顺利进行恩科,有负皇上信重。此错是不是在皇上识人不明上?须知人力也有未及之时。恩师主持大考,也尚有许多不明之处;若是那秦佩松从中钻营,使此次恩科形同虚设,举子们群愤激越之下,这亦是皇上之罪吗?罪在皇上不该用恩师,还是罪在恩师没有及时看清这其中的关节?”
“由此可见,物有未尽其用时,人有未尽其力时!千头万绪,自不可能事事皆明。且为君者就算能识人以明,但被识之人,是否有识人之明?孰不可知!若文臣武官,皆有识人之明,那朝廷之幸,皇上之幸!今皇上能识恩师之明;而恩师亦有识人之明。因而,恩科得以圆满,此大幸事也。”
李舒说得倒是激昂!他原本胆子便大,又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情形,虽然说到后面,感觉有些意思说不到了,但至少还是能把大概的意思给说出来了,而且说到最后,把皇上和苏三也都夸在了里头。多少有些两头都不得罪的意思。
说起来,李舒毕竟是官家的子弟!虽然,之前有些意气,钻了牛角尖,但并不是说就不通世事。李道明的家教不差,要不然也教不出李舒那样的才学。因此,李舒一旦把苏三当成了自己人,也明白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
这么好的机会,既然可以扬名,又可以与苏三缓和一下关系,还可以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真是一举数得啊。李舒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许伟是在进士队伍的前列的,此时许伟看到李舒说出这番话后,皇上的脸上泛满了微笑,连连点头,不禁有些后悔自己顾虑的太多。这个风头平白地被李舒给抢了去。要知道,这番话,要是自己说出来,必然要比李舒说得更好。
赵普听李舒说完,倒是十分地欣赏,不由呵呵一笑:“好!且不论说得好不好,就只凭这敢于直言的性子,便是好的。李家家风好啊!”
李道明在一边听到,连忙伏低身称谢:“谢万岁夸奖!”
点了点头,赵普一偏头看向苏三道:“大才子,怎么样?听了此番议论,可有什么言语?”
“无话可说!”
“哦,这么说?大才子也有驳不过的时候喽!”
“宁远要是驳倒了李舒,那岂不是说明李舒无才?李舒若无才,那岂不是说明皇上和宁远皆无识人之明?从这一点上来说,宁远自然是无话可说。至于说,是人便会犯错,这一点宁远自然是赞同的,因此李舒之论,与宁远并不冲突,所以宁远根本不用去驳!至于,犯了错,责任在谁,宁远似乎没有听出李舒话中的驳论,所以,也就自然无话可说了。”
李舒面上又是一红,他心里也明白,纵使他说得天花乱坠,始终是避开了议论的要点!因为他一开口,便发现,如果把苏三的话给驳回去,那会出现另一个自己无法驳论的局面。
那就是:既然皇上用错了人,罪不在皇上;那皇上用对了人,那功劳还在不在皇上?
若说功劳在皇上的话,那岂不是显得皇上只知道得功而不知道认错?
若说不在皇上的话,那岂不是说皇上不论有没有识人之明,那都是无功无过的?
苏三的话,纵使有些偏激!但真要去驳,却是极难的。李舒一意识到这一点,心中除了钦服之外,便只能想着法子绕圈圈,这才好还容易把意思给圆了回来,好歹自己有些口才,否则今天便要出丑的。
现在苏三只是稍稍点了点,他自然知道苏三没有硬驳,算是给了他几份脸面,哪里还有不识趣的。忙低头,也不支声,只让皇上来评判。
赵普知道众人之才远不及苏三,驳不过苏三只是正常;而且今天这场合,只怕众才子也不敢放胆来驳斥苏三,便略过这一节,只是笑道:“说来说去,宁远不过是想让朕夸今天这地方选得好;科举的差使办得圆满嘛!走,且看看这醉仙楼是个什么所在?是否有宁远说得那般好。是否值得朕得一夸!”
话一说完,赵普便领头朝园中走了进来!苏三自然是紧随其后,随后又是一大帮子的人,跟在后头。
走过一片假山,视野豁然开朗!一片池塘就在百步之外,沿着塘边的一排垂柳,正是青翠欲滴。其间佐以花径,姹紫嫣红,让人行进其间,心旷神移!
“竟不知,金陵城中,还有这样的院子!倒不像是新近布置的。”赵普轻轻地疑问了一声。
苏三便回道:“这园子是江南名士顾在宪的旧居!顾在宪迁居之后,这处园子便拿来放租。任记接租之后,只用了前头临街的店铺,这后头一直空着。年前任记买下了这处园子,这才有了今天的醉仙楼!”
“唔!原来是顾在宪的旧居,难怪有这样的格局!听说,年前顾老先生过世了?”
第246章,琼林宴5
顾在宪算是江南名士,只是这人脾气有些怪,朝廷多次征召顾在宪入仕,他只是惋拒。后来,干脆就住到偏远的乡间去了,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迁居,其实是先皇手里的事情,这事赵普也是知晓的。赵普其实也久慕顾在宪的才学。做为名士,顾老与济老都算是文学的泰斗,在文坛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是的!若不是顾老过世了,这处园子,顾家也不敢出手。”
赵普不免感叹了一回,从九曲桥上走过,在园中游览起来。其间自然有作诗应对的故事,苏三便不上前了,只是在一边听着众进士们发挥!
能在皇上面前展现才华,机会自然是难得的。因此,众进士们自然是各展才能,极力应付。
于是赵普每走到一处,看见风景不错,便一指道:“此处,诸才子可有好诗?”
便总有几人抢着把诗作了过去,再不会有空落的。而且几乎是赵普的话声才落,几个转念之间,便有好诗出来。听得赵普是连连点头,暗暗高兴不已。
只从这一点上,赵普也可以看出苏三挑出这些进士,是很用了心力的!否则,断不会有这样的才思。因此,赵普便越发高兴起来,对苏三也就愈加信重了。
“那青翠掩映之间的台阁,便是醉仙楼吗?”
“正是!”苏三应道。
赵普看到青绿相间,台阁隐现,自己也来了兴致!诗意一起,便随意地朝四周指点,边指点边笑吟道:“红花,绿柳,飞檐;春光,暖水,无边。新臣,故吏,聚首;……”
“天子,杯酒,醉仙!”苏三见赵普打了个顿,连忙接了一句。
赵普大悦,敞怀笑道:“哈哈,醉仙楼里醉神仙!妙。咱们今个,都做一回神仙。”
苏三忙笑道:“这醉仙楼还没有题匾!还不是真正的醉仙楼,皇上何不题上一匾,成就这‘醉仙楼’之名?”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醉仙楼外的空地上,见楼前的悬匾处果然空着!赵普也不说话,只一伸手,自有人搬来了长案,文房四宝!
赵普验过笔锋后,吸饱了墨汁,再不停顿。一手草书,一笔而就‘醉仙楼’三个字。真得是酣畅淋漓,以至于写完之后,赵普自己都不舍得把这字给留下。
众人皆于书法上有些造诣,对赵普的字,再没有不赞叹的!再加上这副字,真正是气韵通畅,有些神来之笔的意味!想不到却被‘醉仙楼’把这字给占有了,不由俱都有些眼热起来。
苏三见赵普有些不舍的样子,连忙给虞凤使了个眼色!虞凤便连忙上前谢恩!
“这是醉仙楼的掌柜虞凤!”苏三轻声地对赵普道。
赵普倒没有想到这醉仙楼的掌柜,竟然又是个女子!这下,他可不好意思拉下脸来,把这字给留下。便只好道:“起来吧!听说你这里菜式比宫中御厨所做的,味道还好。可是有的?”
“不敢!各有秋千而已。”
赵普见虞凤应对并不拘紧,倒像是见过些世面的女子,并没有一般女子的小家子气,反而有些文雅的样子,便笑道:“言下之意,是说有得一拼喽?”
“春夏秋冬各有特色,虽可互比,但人们却是各有所爱!醉仙楼里的菜式与宫里的菜式,不同的尽多,其实是互不相干,不好比的。”
“哈哈!”赵普倒是有意想激一激虞凤,却见她并不上当。便只好作罢:“宫中的御膳房,就算没有馕括天下八成的美食,只怕也有五成以上!你这‘不同的尽多’,朕倒要亲自品尝品尝,看是不是真得不同。你可不要拿同样的菜式,换个名字就来糊弄朕哦?哈哈。”
虞凤却不慌张,陪笑道:“皇上且试了便知!小女子包管皇上不仅可以品出不同于一般的美味来,还可以品出不同一般的诗意来!”
“诗意?”
“菜中自有黄金屋,菜中自有颜如玉!能品得出醉仙楼菜中诗意的人,才能算得上真文士。”
赵普这下更有些不解了!这菜什么时候与文士沾上边了?“此言何解?”
“请皇上稍候,一会儿便知!”
说罢引着众人一齐走进醉仙楼的主楼!
旧时顾在宪可没想过在这里设什么酒楼,所以这醉仙楼的主楼其实并不大。整个主楼的一层,最多也只能摆下十桌大席而已!二楼原本只是观景的,如今也摆了六席!剩下的席面,便全摆在了楼内侧的空地上。
虽然略嫌紧凑,但楼上楼下,楼内楼外倒也相联!二楼的门板已经拆下,坐在院中亦可看到二楼的情景。只要楼内稍稍高声一些,楼外的空地上也是清楚可闻。皇上,主要的大臣,进士的代表坐了楼上,其他的大小官员,进士便散坐在楼下和院中!
院子里亮堂,人又最多,稍一抬头,便可以看到皇上主桌的动静,众人倒是乐于坐在院中,反倒是一楼里的席面,受了冷落。
赵普的好奇心先是被苏三说菜式绝美,勾引着把翰林宴设到了醉仙楼;现在又被虞凤勾引着,对菜里头的诗意十分地好奇!因此,吩咐太子与吴王在自己左右两侧坐下后,便对郭德一抬手,让人开席。
郭德不愧是好嗓子,一声‘开席’远远地传了出去,楼里楼外再没有一个听不到的。
酒菜是从头两天,便开始准备的!因此,一应的物件都是准备齐全的。皇上一进园子,算着时间,十几个锅台一齐开工。每人只做一道炒菜,其余再配上冷盘!再没有跟不上趟的道理。
而且,这些后台的工作,玉儿自然也是一早就在苏三这里讨教过的。培训其间,所有人也做过类似的演练!因此,这场面倒也应付得下来。
一声‘开席’的声音传来,这边的厨下的菜便源源不断地往上传,席面也流水一般地摆开了!
先上来的却是凉菜!
皇家的用膳习惯自从到了金陵之后,已经改了许多!南人对凉菜的钟爱,自然是没有北方盛行!因此,宫中摆宴,倒是先上汤的惯例。想不到这‘醉仙楼’开场便循了北人的旧俗,倒是有些不同。
“这是什么菜式?”赵普见先上来的这道菜,也就是普通的凉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便问一边站立的虞凤道。
“此菜名为‘鹿鸣贺嘉宾’!是醉仙楼秘制的鹿肉与野菜凉拌而来。请皇上一品!”
赵普正想说,这菜可有什么诗意?却突然想起诗经中的一句!不由微微地一笑。捋了捋须,却不说话。
赵允看赵普的眼睛看着席间众人,一脸相询的样子,便轻轻一拍桌子,引得赵普的眼神,这才假意地说道:“适才虞掌柜说这菜中自有诗意。莫不是这道菜是应在诗经中的那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上头?”
赵普倒是有些诧异,这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然是赵允!不由有些意外。
虞凤便在一边笑道:“吴王真有文士之风!此菜正有此意,否则,也不会放在第一道菜里上来。”
“嗯!”赵普点了点头:“有鹿肉,有野菜,在坐的又真是嘉宾,这意思用得好,取意也贴合得很,倒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请皇上品尝!”虞凤微笑着道。
赵普并没有去评说赵允这个小小的出彩,但眼神之中却对赵允这么快反应过来,却表示了满意。提起筷子夹了一口,放下筷子后,这才慢慢地咀嚼起来。
鹿肉很嫩,没有半点腥味!野菜也是甘甜。特别这野菜的菜汁已经渗进了肉里,因此吃起来喷香爽*滑!而且这野菜似乎也很特别,给人的感觉很清爽,很怡人。一口咽在喉间,竟有一种凉酥*酥的畅快!
赵普正有些口干的时机,这一口下来,立刻口中生津,不禁有些回味!不禁又夹了一口。
众人正要等赵普开口评价,才敢动筷。因此,楼内楼外的人,都往这席上看着,并不敢乱动。却没有料到皇上也有这么贪嘴的时候。不由都对面前的这道菜食指大动!
赵普美美地吃了第二口,心中更是暗爽不已!也是一时高兴,便夹了一口递到赵允的碗里。这一举动,被所有人看见,不由心中都是一惊!
赵广的脸色微微一变,赵允的心中则暗自一喜!
赵普却没有过多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允儿先测出这菜中的文意,理当先进一口!你们大家也都吃,这菜,可真是名副其实贺嘉宾的好菜。味道,果然是不同一般。”
众人早已按捺不住,急急地尝起这道菜来!不吃则已,一吃之下,席间立刻赞不绝口!
“好菜!味道极好。”
“意思也好,菜式也好看,味道更是一绝!”
“实在是宴客的必备之菜啊!”
虞凤在楼里听见,心中一宽的同时,自然是喜上眉梢!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今天过后,醉仙楼想不扬名,那都不可能了。心中欣喜之余,虞凤自然而然地便看了一眼,席间陪坐的苏三。
苏三也是高兴!醉仙楼,他也是花了许多心思的。虞凤毕竟是他在封朝的第一个女人,他不上心,也说不过去。如今有这样的效果,他自然是是很高兴的。因此虞凤在看他的同时,他也是心有所感,与虞凤相视一笑。
第247章,琼林宴6
赵允见搏了父皇的欢心,心中自然是高兴!心里盘想着,只要呆会自己再适时地应上几句,只怕父皇再也不会认为自己少于文采了。
只要父皇形成了这个印象,那太子的优势还剩下什么呢?
吴台铭在一边看到这情景,心中也是转过了几圈念头!吴台铭当然不会认为,皇上会因为赵允猜中一句诗意,便会从此冷落了太子。只是皇上在这样的场合,对赵允表现出如此的亲密,却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皇上可能只是随意之举,但别人会这么想吗?这楼里楼外的群臣会这样想吗?***的人会不会以为风头有些转向?赵允的人会不会因此,更加坚定?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其实并不简单。
这就不是谁先吃这一口鹿肉的事情。
吴台铭给太子使了一个眼色,赵广这时倒有些灵动,决意在这第二道菜上,先挽回一些脸面。毕竟,众所周知,他的文采比自己这个弟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是赵广却没有这个机会!
第一道菜上来之后,菜便源源不断地摆了上来,一时之间赵普也没有功夫去问每道菜的诗意,紧着每道菜都吃了一口。碰到很合意的菜,自然也多进几口,心满意足之后,却对太子道:“太子去陪众臣们喝杯酒!”
这陪酒原本便是太子份内的事情!太子盯着菜式,听着上菜的侍者报了菜名后,便开始思考这其中的诗意,不想却没有机会。心中虽有了腹稿,奈何没有用武之地,只好站起来,到各席巡酒去了。
赵普这才腾出功夫,询问虞凤道:“恰才听闻此菜名为:娇莺戏蝶!且,这菜布在盘中也自有娇莺戏蝶这样的情景;味道也好,居然可以吃出那种欢愉的意味。只是朕却想不出,可有什么诗意能衬着这菜式?”
“倒是有首诗衬着!只是不见得好。不若在坐的诸位现作一首出来,现配上来,岂不妙哉?”
见虞凤不肯明说,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是要比一比的意思。
赵普不由一笑,正要应下来。王宇却怕皇上不知底细,兴致来了,自己做诗。要知道原诗可是苏三的诗,皇上万一作不好,或者是作得没有苏三的原诗好,那怕是有些下脸的。便有意提醒皇上道:“皇上!”
“唔!”赵普便拿眼来看状元公,以为他要作诗!
“听说这醉仙楼的每道菜,都有一诗相映!而原诗多为武陵无名氏所作。”王宇说到这里,小心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见皇帝微微一愣,目光看向了苏三,便知皇帝已经明了,这才缓缓地接着道:“据说这无名氏,存世的诗词极多,且多为精品,不为世人所知。虞掌柜所说的‘不见得好’,只怕并不属实!就拿这道,看起来像连绵起伏的山峦的‘庐山寻珍’来说。无名氏的原诗便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等佳作,这席宴的急切之间,只怕配不出可以一比的好诗来。勉强现配出来的话,只怕虞掌柜会在心里笑话我们了。”
王宇的言下之意自然是:皇上最好悠着点,这里头的水深着呢。
赵普被王宇这么一说,心里先惊醒了一下。他一听‘无名氏’这三个字,便想起了苏三。再想起,力谏自己把翰林宴设在这里也正是苏三。这自然说明,苏三与醉仙楼必然是有联系的。
若这里的菜式,每菜必有一诗映着,而且都是苏三所做。再如王宇试举得一诗,若都有那等水准,那可真是很难下手的。自己九五之尊,虽然文采也是不俗,但在诗词上头,与苏三还是无法比的。
幸好王宇先点出来了,否则自己真信了这位虞掌柜的话,上了当,回头可是要出笑话的。便收了比试的心,暗瞪了苏三一眼,突地一笑道:“那也不见得!今天朕摆得可是翰林宴。朕倒不信,这个无名氏能历害到哪里去。就以这道:娇莺戏蝶为题,尔等尽展所长,诗词不限,多做几首上来,难道就一定比无名氏差吗?让外头也都用些心思,做几首过来。”
皇上一阵令下,新臣旧吏自然是一阵忙乱!而关于无名氏的传言也自然在各席之间流传。这其中,难免有人便把那日听雨楼中的旧事提了起来。
许伟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浑身的不自在。那夜听雨楼中的事情,对他而言是心中永远的痛!如果可以,他宁愿短寿十年,也不希望有人提起那晚发生的事情。
而那个所谓的‘无名氏’自然更是他心中,永远的创伤。每每想起这些,许伟心血就会沸腾。心里咬着这股气,自然要借机搬回一城,因此王宇一提到‘无名氏’,他便已经开始打起了腹稿。
只是席间的议论丝丝地传入耳中,他再难以静心。血沸腾了半天,脑子里居然空白一片,再也作不出一首诗来。
倒是梅进诗情涌动,先想出一诗来!道是:三月黄莺飞上林,春城紫禁晓阴阴;长乐钟声花外尽,龙池柳色雨中深!
赵普只是略点了点头,诗倒是好诗,只是与娇莺戏蝶的主题和场景,都有些背离!气氛明显不对。心中对梅进不由看轻了几分。
梅进倒不知道皇帝的心思,在他看来,这命题的诗能沾到一点边,写出一己之意,便是好诗!却不知道皇帝心中已经要拿这诗与苏三的诗去比,所以要求只能是更高的。
下头的人挑了又挑,终于又挑上来一篇,赵普听来却是:百尺游丝争绕树,一群娇莺共啼花;游蜂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春。
倒是有些情景在里头,只是仍然不中意。便拿眼寻来寻去,最后只落在王宇的脸上道:“你是此次恩科的状元,可有好诗?”
王宇一时头大!皇上这话给他的压力极大。他自认诗才远不及苏三,又哪里有什么好诗去与苏三唱对台,可皇上转来转去把目光落在他的头上,他却不能不应,只得勉为其难地口占一首道:日暮堂前花蕊娇,描画绣成置园角;游蝶翩翩飞蕊上,引得黄莺下柳条。
第248章,琼林宴7
“唔!”赵普点了点头,感觉这诗意思也到了,也有些情趣,于这主题也近了许多。算是可以拿得出手了。这么急切之间,能做出这样的诗来,状元公也着实难得。只是赵普知道,恐怕就这么一首,还比不上苏三的诗。
于是自己心里亦盘桓了一会子,却没有什么好诗意,便对虞凤道:“状元公的这首,虞掌柜觉得可好?”
虞凤一笑,却不明说:“小女子哪里分得出好坏!皇上觉着好,那便是好的。”虞凤是一心想着要给苏三长脸的,因此才有这话。
这却不是苏三的授意,于苏三而言他是不想出这个风头的。可是怎么说呢?自己的女人要给自己长脸,那自己也不好瞪着她,拂了她的这番心意,硬往下拉扯的道理。
便也只由着她去了。
赵普见苏三只是闷着头不作声,便道:“那汝且把原诗说来,让大家都听听,在座的都是有才学的人,是好是坏,一听之下,自有分晓。”
“是,皇上!”虞凤微笑应了一声之后,才咏道:“苏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
咂巴咂巴嘴,赵普无语了片刻,自知都没法比了。心里却不服气,愣了一会子,才突然高声道:“大家都呆着做什么,这么好吃的美食岂好空置?你们不要因为在朕面前,就这么拘束嘛。都吃,都吃。”
虞凤轻轻地‘啊’了一声,再没有想到皇帝居然是这么个态度。这算什么?
王宇只是轻笑,自然是闷着头大吃起来。早知道自己的诗是比不上苏三的诗的,还好皇上没有亲自上场,否则就不是眼下这个‘都吃,都吃’的话了。不过,从皇上的语气里,王宇倒是听出皇上多少有点想让众人压下苏三一头意思。
这也足以说明,刚才皇上确实是准备亲自上阵的。被自己阻了一下,心中有些恼意。这恼意自然是落在苏三的头上。
事实也确是如此!赵普今天情绪特别高,在园子里听着众进士们作诗,早已慢心痒的。只是碍于身份,不好与众才子去抢这个风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机会,可以过把瘾,却没想到苏三早已在这菜里头,摆下了龙门阵。
有苏三搅在里头,赵普自然下不去手!其实也不是妒忌苏三的诗才,苏三的诗才再高,那也是他的忠心不二的臣子,他是爱护还来不及的。只是,兴头上被阻了一下,难免有些心气。
所以,赵普才把话题给叉开了。根本就不去评论谁得诗好,谁得诗坏。倒把虞凤给堵在了那里干瞪眼,为情郎长脸的目的没有达到,她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可是苏三对着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与皇帝纠缠,她也只好从命!
赵普吃了几口菜,想想不能让苏三这么得意,转过几个想法,突然灵机一动,喜上眉梢,缓缓地放下筷子。
皇上一放筷子,这一楼的人便也不敢再动筷子了。
“朕倒忘了,本朝还有一位大才子没有出手嘛!那个无名氏的诗词固然好,但到了本朝这位大才子的面前,只怕也不过尔尔!”
众人一愕,明白赵普意思的人,呆立当场!
如今这情形,谁心里不明白,苏三便是无名氏,无名氏便是苏三啊?皇帝刚才没有点苏三的名,便已经表明皇上也是明知这一点的。可是现在皇帝却说出这番话,这唱得是哪一出啊?难道是让苏三与无名氏对对碰?这可是有些搞笑了。
“嗯!这位大才子,朕不说,大家想必也能猜到。自然便是本次恩科地主考,苏三苏宁远!朕初识苏爱卿,是从一首‘鹊桥仙’开始的,继而宁远每每都有佳作传出,每作都堪称精品!连朕都不得不承认,宁远之才在诗坛着实罕见!所以,朕相信,宁远一定比那位‘无名氏’要强上许多。虽然你们都是武陵人,但宁远可不要令朕失望啊!”
苏三半张着嘴,干瞪着眼,心中突突地一跳!
他倒没有想到,赵普居然能玩出这么一出!拿苏三与无名氏比,这不就是拿自己与自己比吗?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种主意也是赵普能想得出来的?
而且这一击,恰恰地攻在了苏三的软肋之上!
苏三心里最清楚,自己这些才名,虽然有自己前一世的文学功底,也有这一世的努力研读;但更多的时候,他对前一世诗词,是多有借重的。
依他现在功力,自创一诗一词并不是难事!偶尔性情所所至,作一佳作也并不困难。毕竟,诗文也是生活,遇事多了,感慨便多,可写能写的东西,也自然丰富!
但要说与之前的那些诗作去比较的话,那是万万比不上的。那些诗作,可是千古留芳的绝世之作啊。
用一首绝世之作,去比另一首绝世之作,而且还要拘在一个主题之内!既便是苏三,只怕也是很难办到的事情。诗仙诗圣在此,也是要搔头的。
苏三看皇帝的语气,显然是在为自己能想到这么个绝妙的主意沾沾自喜。便知要皇帝收回这个心意是千难万难的。
他倒是能沉得住气,心下急转。
为今之计,只好把无名氏推崇到一个极高的境界,自己干脆认输,才是明智之举!实在过不了关,只好胡乱地作一首应景罢了!有不足之处,只咬死了,不敢与无名氏这位诗坛前辈比试的借口,应该可以捱得过去。
这事给闹的,皇上还真是妙想天开啊!还花起心思,追忆自己的旧作,有意把自己捧得那么高,这是成心要看自己笑话啊。
苏三心头闪过这些思虑,一边表现出极诧异的脸色,继而苦笑道:“皇上!宁远恐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皇上有所不知,那位无名氏前辈,可是堪比诗仙词圣的大家……”
赵普‘卟哧’一笑,心道:苏三啊苏三,你也太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苏三却自顾自地道:“宁远之才,不及这位前辈的远甚!宁远的心中,对这位前辈只有绵绵的敬仰之情,再不敢拿自己的诗词与这位前辈一较高下。宁远曾发誓。”
“打住!”赵普觉出苏三又开始涛涛不绝地大放厥词时,便果断地打断了苏三的话:“朕让你比,便比!无名氏既然是高才,自然希望后人能超越自己。宁远今日若胜过了无名氏,无名氏泉下有知,自然是欣喜若狂的。你那些话不必多说,誓不誓的,也全部留在心里。朕另选一道菜,你只管作来便是。”
泉下有知?皇上这胡扯的本事,算是让苏三无意中给惯出来了。泉下有知也是张口即来了。苏三听到这里,心知必然是这么个结果,也只好硬着头皮道:“有这个必要吗?”
“很有必要!朕总不能让无名氏,把这么好的菜式、菜意全给霸占了不是?”
吓,这话表明,皇帝显然对苏三把这些菜的诗意全部占住了,很是不满。虞凤在一边听到这话,很想出头说一句:既然无名氏早已经到九泉之下,那怎么可能再为醉仙楼拟这些诗句。这明明是苏三作下的嘛!
可是虞凤想想也就罢了!在座的没有一个傻子,谁不知道苏三便是无名氏呢?皇帝绷在那里不说,大家也一齐装傻,自然是为了找一个乐子。自己若是点破了,岂不少了皇帝的兴致!再说就算自己点破了,这满座的人,想不承认,也只是几句话的事情。
就算是硬扯也要把苏三与无名氏给区分开的。
关键是,苏三此前在听雨楼里的态度,已经明示自己不是无名氏,想让苏三亲口承认,只怕是不可能的。所以,虞凤自然没有办法把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公然说出。
‘也好!依苏三之才,就算同样的题目再作一首诗词,只怕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就算作得不济,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就算苏三的诗词比无名氏的差上一些,反正大家都清楚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无非是笑谈而已。’
不过,虞凤倒希望苏三再上一层,作出比原诗更好的诗来,在意义重大的翰林宴上,让众人领略一下大才子的风采!这是她自己的私意,总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出些风头。
事实上,在她看这对苏三来说,应该不算是太困难的事情,毕竟这些菜谱里的诗句,苏三也是稍加思索便作下的。
席间众人的心思,多有不同!但所有人都不认为苏三会作不出诗来,也不认为苏三作出来的诗会差到哪里去!唯一让他们保持悬念的是,苏三能不能移开自己固有思路,跳出自己原诗里的意境,作出超越自己的诗词!
“皇上还是不要报太大的期望才好!宁远这几天脑子极不清爽,衙门里的事情操劳得多了,睡也睡不踏实!最近老做梦,爱说梦话。平日里接触的,也多是哪里出了飞贼,哪里进了流民。再加上一些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远文雅之风久矣。文才大减不说,而且。”
第249章,琼林宴8
“朕不要听这些!好不好的,作出来再说。”赵普一摆手,再次打断了苏三的话,眼睛早就在桌上寻找合适的菜式。赵普是有意要难倒苏三的,因此选择起来,便颇为慎重。
苏三见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只好任命了!只咬着不肯与无名氏争风的借口,这一场过后,于自己的才名固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皇上心中却多少会有些不太高兴!
毕竟自己没有作出更好的诗来让他尽兴,他心里多少会有些芥蒂,怪自己违逆他的意思。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失之甚多啊!
“唔!”赵普看来看去,眼光便落在最后上来的那道‘梅花烙’上,心想梅花诗尽多,跳出常思自然也最难。若是无名氏的诗,已然跳脱了出去,再跳,只怕是更艰难的,便一指梅花烙道:“这道‘梅花烙’是面食做的甜点,看起来有些梅花的冰清玉洁的意味,吃在嘴里,也是清凉爽口,丝丝回甜!宁远便以这道菜为题,作一首来。在作之前,且听听无名氏地原作!”说罢看向虞凤。
虞凤还生着刚才皇帝跳过评价那一段的气,见皇帝看向她,却不好摆脸色,只好附和地道:“这里头,倒是一首词!说得便是梅花。全词是:驿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梅花烙取了梅花冰清玉洁的含义,还取了这最后一‘香如故’的内含!品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虞凤细语温声,解说起来也很动人。苏三翻了翻眼,心道:皇帝选哪道菜不好,偏偏选了这道!自己这运气,还真是好到了极点。
皇帝一边听了虞凤的解说,一边忍不住又品了一口梅花烙,不由赞了一口,却看见苏三怔怔地坐在那里发呆。以为苏三正在紧张地构想。
赵普也知道,要想在自己的原作基础上,再进一步,就像是自己与自己下棋一样,是很困难。不过,他的玩心已起,再不会给苏三安心思想的机会,笑道:“不着急想嘛!你静静地想你的,朕也听听,其他人就这道菜,可有什么好词?”
苏三苦笑,若真是此起彼伏的作诗之声,他如何能静心思想?却不言声,只做苦思状!
皇帝便把目光看向众人。众人却把头一低,都不敢应声!
这首梅花词词意幽远,意境孤傲,大家都是文人的性子,不免受了这词风的影响,短时间内,要想跳出这词风,只怕是不容易的。
若是照着这词风来作,只怕远不如这首!想来想去,没有把握,只好低了头。
赵普见了这情形,不由气结!不过他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来,也不好深责众人,只好把眼睛看向苏三道:“看来,众人对九泉之下的无名氏,比你还要敬仰!你来吧,拣好的做上来。”
这说话,含着些许无奈与期望的意味!无奈,是因为这词想超越比较困难;期望,是希望苏三不要扫了大家兴头。
“哎,这下要贻笑大方之家了!但愿九泉之下的无名氏先生,不要怪末学后进不长进罢了。不管结果如何,今天这一首之后,身为晚辈的宁远再不敢如此攀比前贤了。”
“行了,不要再卖关子了!只管咏来。”赵普此时几乎已经认定苏三已有佳作了,不禁稍稍有些‘恨’了。却又在心里感叹,就知道试了也是白试,又何必多此一举啊。
苏三也在心里道:这也就是皇帝当前,以后任谁要激他作诗,他都退避三舍罢了。这便是自己滥用前人成果的报应。
因开口道:“全词如下: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苏三缓缓咏罢,便看赵普脸色。
却见赵普紧绷着脸,眼光扫过苏三的脸,只对着许多人一摆手道:“吃菜吃菜!大家都吃,不准说话。虞掌柜,还有什么好菜,再端些进来。”
众人全都一愣,闷着笑,却真不敢说一句话。一番挤到喉咙里的叫好声,生生地吞了下去。只能强压着要评论一番的意思,低头吃饭。
可没过一会儿,赵普自己先忍不住,突突地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早知道便是这么个结果!好你个宁远,今日须放不过你。你既然开了口,出了这个风头,那朕命你再作几首上来助兴。”
苏三苦着脸。
赵普却瞪着苏三道:“听说你在武陵时,还做过什么打油诗?今天也不要你正紧地来,打油诗也不要你做,打油词做几首来听听?”
“啊!”苏三又呆了!“这个,怕是。”
“怕什么怕啊。吞吞吐吐可不是你苏宁远的风格吧!你可舌战金陵的大才子啊。只管作来,半截的词作也行,且记着,还得与这桌上的菜式有关。作吧,若是不能引得众人一笑,你就等着罚酒吧!”
“那还是罚酒吧!”
“认罚?好啊,虞掌柜,先摆三坛子来。”
苏三一吐舌头,三坛?半坛子都得乱了性。可是君无戏言,真要是罚下去,那三坛可真是会死人的。
“哎呀,打油词是吧?宁远应该,似乎,也许可以做出几个。”
“那还等什么?”赵普看着表情夸张的苏三,不由嬉怒道。
苏三摆正脸色,目光在桌上扫来扫去,手一指饺子道:“春悄悄,夜迢迢,玉带凤眼饺!”
“卟”,有人先喷了口酒!
苏三却不去理会,而是又一指牛肉,道:“哇,手撕卤牛肉,有暗香盈袖!”
“卟,卟”席间隐笑甚烈!只不敢笑出声来。
“春未透,花枝瘦,脆贝干煸四季豆。”
“哈哈,嘿嘿!”终于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响。既有人笑开了头,随后便自然有越来越多的人笑了起来。
苏三却不理睬这些间或的笑声,而是东一指西一指,再不停歇,极有节奏地边演边道:“小园香径独徘徊,鲜菇伴了大头菜!吾欲乘风归去,又恐寒舍香干;争渡,争渡,惊起两行白鹭;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猪手,右擎黄汤;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庐山寻珍。借问酒家何处有,雪泥鸿爪吃不够!”
二楼里早就笑翻,更有甚者笑趴到桌子底下。苏三说得那些固然可笑,但苏三为了不喝罚酒,要引众人大笑,又加上了一些动作。正是这些动作,让人着实忍俊不住。
亦庄亦谐,语调与神态都表现到极致时,也由不得众人不笑了。
赵普差点笑叉了气,拍着桌子,眼泪都笑了出来!一迭声地笑道:“打,打住,打住。哎哟,哎哟,哈哈,哈哈。”
苏三倒是打住了,但是众人却止不住,又是一番大笑。
楼里说的话,院子外头自然也是能听到的!但众人一笑起来,外头便听不真切了。等大家陆陆续续地从别人那里听到苏三所说的话时,二楼里的笑声才渐渐平息了下去。
可是这回该着楼下发笑了!
口口相传之下,欢笑渐渐地多了起来。虽然这笑声不能与楼上的酣笑相比,但下头的议论声却比楼上来得更多。
“能把桌面上的菜,调侃成这样,苏三就算是没有文采,也有歪才的。”
“啧啧,左牵猪手,右擎黄汤,也不知道苏大才子,哪里来得这些奇巧的心思!”
“还‘老夫聊发少年狂’是说我们吧?吃个卤牛肉,还能扯出‘有暗香盈袖’,当真是一雅百绝。”
诸如此类的议论自然不绝于耳。不过,这也算是酒席间的小过场而已,毕竟这酒菜才上齐,宴席才起了一个头而已。
“好了,罚酒就免了你的!”赵普想想还想笑:“且坐下安心吃你的酒菜!”
苏三便往席下伴在胜老的身边坐下。胜老小声地道:“竟不知,宁远还有此等歪才!”
歪才是有一些,不过苏三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现而已。
酒过三巡之后,席间的气氛渐入佳境。今日皇帝的心情甚好,加之这里酒菜尽好,所以皇帝进膳也进得多,吃得自然是高兴。
太子在下头走了一圈,回到首席,与赵允面对面在赵普的下首坐下。适才他已经错过了楼上的好戏,如今又看赵允正恭谨地回答着皇帝的问话,心中自然是不太舒坦。
皇帝问赵允的话,无非是一些诗书文章上的话题。而赵允显然是准备充分,借着桌上的菜式,似乎很是做了几首好诗。因此,赵广坐下的时候,赵普与赵允的言谈,倒是很融洽的。
许文臣在侧席陪坐,看着太子回到首席。又看了一眼同在侧席的吴台铭,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吴台铭一见许文臣站起,便息了声响,要听许文臣说话。其他人也跟着稍息了一些声响,多拿目光来看许文臣。
赵普也注意到许文臣站了起来,便止了想与太子说话的势头,拿眼微笑地看着许文臣。
许家在朝廷里还是很有影响的,对许文臣的举荐,他向来是比较重视的。这种场合,许文臣要说话,他自然不会漠视,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当然,他也明白,今天这种场合,许文臣是不会说出什么扫兴的话。
“皇上!”许文臣见自己一站起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第250章,琼林宴9
“许爱卿免礼!。”
许文臣微笑地道:“如今圣道昌明,鹤舞升平;先有原人结盟在前,紧接着又是眼前这人材济济的景象。百姓久沐圣化,群臣也是相合以谐。此正是皇上福瑞泽被,大化天下的气运。依臣看来,不用数年,皇上便能威服四海,德化八方。”
“哈哈,许爱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并不爱听这些。”
“皇上文修武备,早有圣贤之风,这些自然是一眼便知!是臣多嘴了。今日是翰林宴,是文坛盛会,又是皇上施恩的大典。臣这是讨恩来了。”
赵普稍稍有些诧异,讨恩?讨什么恩?难道是为他儿子要官吗?就算是他的儿子今科录在头榜第三名,这种场合,他许文臣也不会这么没轻重吧?须知许伟这个探花,还是他想了又想才定下来的,无非是给许家一点脸面罢了。
正转着这心思,便听到许文臣接着道:“民间有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臣想替臣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向皇上求亲呢?”
原来是求亲啊!赵普心中轻轻一笑。这倒是一个大好事。皇家与许家结亲,既可施恩于许家,又给皇家选了一个有才气的附马,还解决了一位公主的婚姻大事,于太后那里也是一件喜事。想到这里,赵普便笑了笑,心里头自然是乐意的。
皇家从新科进士中挑选驸马向来是有先例的。只要有适龄的公主待嫁,而新榜中又有公主合意的人选,皇家例来是乐见成事的。于私,是为公主找了一个好的丈夫;于公,也算是彰显出皇家对人才的重视。只一点,这附马也不能太次,最少也得中在头榜前三名里头的才行。
往年里,只要状元的长相不是太出格,年纪不是很大,家中又没有妻室,大抵是要从状元往下排的。当然了,这也要两厢情愿才行。
因此,翰林宴前,赵普倒是想把和怡公主带来。只是和怡公主偶感了风寒,正在病中,所以错过了今天。倒没有想到,许家主动提出了这个要求。
许伟嘛,虽然是探花,而且还是自己刻意的关照,但不可否认的是,许伟还是有才的。年纪与和怡正是相配,长相也很讨喜,想必太后见了,也是欢喜的。又加上他是许家的儿子,既然许文臣亲自开口,便应下了,和怡也只是高兴的吧?
许文臣一说完,便偷偷地看了一眼吴台铭。
而吴台铭的眼睛却盯在皇上的脸上,见皇上眉头一松,脸上一笑,心知皇上心里是同意了许文臣的请求的。便呵呵一笑,站起身道:“恭喜皇上啊!这可是大喜事啊。台铭也凑个热闹,愿为探花郎保下这个媒。如今宫中待嫁的公主,和怡公主正是待嫁的年纪,臣也斗胆,请替和怡公主保了这个媒。”
两人一唱一和,便要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
赵允听到吴台铭与许文臣一唱一和,立刻便知道两人私底下已经有了约定,心中不由大骂。苏一还没有获罪之前,这许文臣算是脚踩两只船。虽然明面上更靠自己这边,但从来也没有真正地靠过来,只是两头乞好。
原本以为,就算东府里自己的势力下降了不少,这许文臣仍然会脚踩两只船,不会明显地偏向哪一边。可现在,许文臣与吴台铭一唱一和,显然许文臣是已经靠到太子那边去了!了。
这如何不让他生气?
许文臣一靠过去了,许伟再成了皇家的附马,那***不是坐看势大吗?赵允想到这些,不由恼怒起来。他真想立刻开口阻挠这桩婚事,但是他又有些犹豫。
宁拆十座庙,不损一家亲!自己在这个场合,真要是开了这个口,那就算是与许文臣结下了化解不开的梁子了。谁知道许文臣与吴台铭私底下是什么约定,真要把许文臣这么完完全全地推向***,他如何能甘心?
说又不能说,又不甘心吴台铭这么便宜就与许文臣联系在一起,赵允一时之间,急得眼珠子乱转。他现在真希望杜如悔就在身边,好向他问计,可是这事来得太突然,时间根本来不及啊。估计,这也是许文臣早就算计好的。
可气,可恼,可恨!
正当赵允无计可施,皇上又还没有应话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传来,让赵允心中一喜。
“且慢!”苏三早已猜到,许文臣是打了和怡的主意。虽然许文臣只是想与皇家结亲,而不拘是哪个公主;但眼下就只有和怡公主年纪相若,这可是一刀扎在他的心间。
因此,苏三一听吴台铭说到和怡两个字,哪里坐得住?就在吴台铭的话音刚一落下去,苏三想也不想,便开了口。
苏三这一开口不要紧,原本还有些声响的二楼,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拿眼光来看苏三,不明白苏三发了什么疯。明摆着皇上一脸的情愿,他却蹦出来这么一句,显显的是有阻挠的意思,这不由让人惊讶。
难道是喝多了?
苏三自然是滴酒未沾!事实上他现在的脑子,正在极速地运转着,想着应对的办法。
苏三不能娶赵倩,心中已经是抱憾!自然是不可能坐视赵倩嫁给许伟的。就算许伟是一个谦谦君子,夫婿的上佳选择,苏三都不会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许伟他还不是。
再说这桩婚姻,绝不单纯!许家不过是借机与皇家攀亲而已。虽然成亲之后,许伟对赵倩不可能太坏,但两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不幸福的。
赵倩心里有自己不说,许伟也不会甘心臣服在赵倩的身边!两个同床异梦的人呆在一起,终归是会出问题的。许家并不是别样的人家,久而久之,受委屈的人必然是赵倩。
不管从哪个方面去想,苏三都不会容忍这件事情变成现实。可冲口而出,说出‘且慢’两个字后,苏三才意识到,阻挠这件事情,后果很严重。而且以他的身份,在这件事情上,是不好提出什么反对说词的。
自己公然阻挠,先不说皇帝的心里怎么想。首先便把许文臣给得罪死了;其次,在明知道吴台铭是持赞成态度的同时,也把***给得罪狠了。
刚刚示了弱,希望可以淡化一下吴台铭想对付自己的心思。今天再一反对,回头吴台铭这一壶酒自己可是有得喝了。
可是,这事来得突然,他也没有想到许文臣会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这个要求。而且吴台铭也公然提出附合,还要保媒。
管他呢!赵倩绝不能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嫁给了别人。苏三默默地定下心思,暗道:就算是无法改变,也要尽可能地去阻止了。
第251章,琼林宴10
转过这些念头,苏三看了皇上一眼。却见皇上并不生气,而是一副好整以瑕的样子要听自己说话。苏三见了这情形,不由稍松了一口气。
这便是玩心作崇了!赵普一定是以为自己又要弄什么好玩的花样。不过赵普有这个心态倒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认为自己是有意阻挠。不会怀疑自己与赵倩已经有了一腿。
苏三收回目光,正要说话,却看见赵允对他眨了眨眼睛。他立刻反应过来,赵允是现场最不希望看到许家与皇家结亲的人。因为,这个保媒的人,不是他,而是吴台铭。
坐视着许家倒向***,此刻只怕赵允比自己还要急吧!这么看来,自己至少有个支持的‘盟友’!
赵普见苏三说了‘且慢’两个字后,便有些发愣,不由问道:“苏爱卿有话说吗?”
苏三微微地伏身,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微笑地对皇上说:“宁远是想让吴相且慢保媒!因为,这其中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尚未解决。”
许文臣此时已经是气极了的,他已经可以猜到,吴台铭的话一落,皇上必然是一口应诺的。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只要皇上金口一开,那这门亲事,就算是定死了的事情。
可是,半路杀出苏三这么个拦路鬼,这可不在他的料想之中啊!今天的场合,若是赵允出言反对,他都心里有数,可是他万想不到苏三会蹦出来。
心想着他刚吃进去大通银庄那么多好处,只怕不会公然得罪自己。说不定,他开口只是为了凑趣,许文臣的心里才稍稍好受一些,可是接下来,他才发现自己不仅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苏三那架式,简直是不把这门亲事全拆干净,那是不会罢手的。
“重大的事情?”赵普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台铭也不明白苏三怎么就跳了出来,担心苏三胡乱开口,坏了好事。吴台铭便对苏三道:“宁远可须仔细!文臣必然是看着两厢里合宜,这才开口求亲的,会有甚么重大的事情没有解决呢?”
这话说得很平稳,甚至是用了微笑语态来说,但言语中却只有一个意思:不要多管闲事!
“哈哈,许侍郎忽略了这事,难道吴相也这么跟风?”苏三微微地笑着。既然得罪已经不可避免,那他也不用给两人留什么面子了。
吴台铭微微一愣!再没想到苏三会如此应话,心中一阵火起,却只微笑着脸,再不说话。
赵允心中暗喜,恨不能上前抱着苏三亲上一口,不愧是马前卒,有胆色,好样的。倒是赵普的好奇心被苏三给引了起来,再问道:“朕倒是要仔细听听。”
“是,皇上!”苏三再不看吴台铭,而是一边想着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楚,一边开始忽悠起赵普来:“皇上可知,人一生,有四大喜?”
“唔!哪四大喜?”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题题名时!为什么不是八大喜,十六*大喜,偏偏是四大喜?盖因,这四大喜最为特别,最为意外。而这四大喜之中,依宁远看来,最可喜的,便是这洞房花烛夜。(封人成亲前,男方是看不到女子的,洞房花烛之夜,掀开盖头,若是极美娇*娘,自然是人生一大惊喜。)”
众人听了苏三这调侃的语气,自然是笑了起来。
“这四大喜之所以特别,是因为每一喜,都是惊喜,都存乎于心,应乎于天,不可强求!”苏三说完,稍稍地停顿了一下,观看赵普的神色。
赵普倒是连连点头,感觉苏三说的颇有道理。
“故!婚姻之事首要的第一点,便是要应乎于天。父母之命,媒说之言,都得排在天命之后。这便是民间娶亲,必须先排了八字,而后再说婚姻之事的道理所在。皇上号称天子,此等大事,想必也是会慎重的。宁远因此阻拦吴相保媒,其意便在此处。”
赵普‘唔’了一声,倒也想起了这回事。确实应该先核了八字,看两人的命理是否相合,再做打算。赵普心里明白,苏三虽没有说透,但自己贵为天子,自然要顺天而行。万一两人命中不合,于皇家气数,多少是有些影响的。果然是一心事君的忠臣。
许文臣想杀了苏三!苏三这一阻,虽然皇帝并没有表示不同意这门亲事的意思,但事情一拖,变数可就大了。
远得不说,就是眼前的赵允,只要等他缓过神去,只怕千方百计地要把这门亲事给搅黄了。心中急思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带着笑脸上前笑道:“苏大才子说得极是。依臣想来,今日金榜题名已是一喜,若是能喜上加喜,这四大喜,便占了两个,是谓双喜,所以才有贸然提出这个想法。既然苏大才子提及了,臣也有个解决之道。臣闻金陵城中新近出了个‘刘神仙’,卦算最灵。不若现在就招了来,于圣上面前把两边的八字排一排?”
苏三一听许文臣出了这个主意,心知要糟!原本是想拖一拖,必然就有变数的,却不料许文臣也是豁出去了。要知道皇上最是爱玩的性子,这种建议必然是会接受的。竟是拦也拦不住了。
赵允却逆着许文臣的口风道:“什么‘刘神仙’莫不是不学无术的江湖术士?若论卦算,当是慧禅寺的觉远大师。”慧禅寺在城外,赵允如此说,自然是阻挠许文臣真把那个‘刘神仙’找来。
赵普心里是极乐意找些热闹的,再说心里也暗下了心思,要把和怡许给许伟,因此当然也赞同找人现在就排八字的。可一听赵允的意思,那‘刘神仙’可能是江湖术士,他便又有些犹豫了。
可下一刻,这种犹豫却变得有些多余!因为席间立刻便响起一阵议论之声。多是说这‘刘神仙’如何了得,如何神通的。
“这位刘神仙可是有神通的神人啊!”一人不顾赵允的脸色,对皇上道:“正月里,城里有家人的媳妇产子,难产死了!都在敛房里停了三天,恰这位‘刘神仙’路过。这家人请进去求给算算三代单传,还会不会有子嗣!刘神仙便搬指头一算,说:三天前便该有了,为何还来消遣他。这家人有些惊疑,说是新死了媳妇,现在还停在院中,没有发送,哪里来的子嗣?刘神仙便大叫起来,让开棺接子。一院子看热闹的人,再没一个敢信的。这家人也是不信,却又被刘神仙说得不敢不信。一边守住了刘神仙,怕他诓逃;一边还真就开了棺。你们说怪不怪,一开棺,便听见小孩的弱弱的哭声,那媳妇死死地抱着小孩,直勾勾地看着开棺的人,差点把人都吓出病来。慌乱地把冻成铁青的小孩抱出,又给那女人喂了热汤,那女人才缓过气来。这家人,当场就给‘刘神仙’给跪下了。你们说,这事悬不悬?这可是我家小子,亲眼所见。这家人,便是东城的老张家,实实的,再没有半句虚言。”
说话的自然是***一派人,估计也是有这个事情,所以才敢这么大胆说出。皇上听到这话,好奇心便更甚了。刚才那些担心,早便去了,倒想见见这位刘神仙。
却听另一人道:“这个‘刘神仙’确实不同一般。虽然是新近才到得城里,但坊间的传闻却是极多。就在月前,下臣府里丢了一块玉,这玉是祖上传下来的,极为贵重。是传家的宝贝。小臣命人寻遍了府里的大大小小的角落,都不曾寻见。又疑着是不是下人动了手脚,连下人的房里也都查找了一遍,却仍然没有着落。为了这事,小臣三天没有吃下饭,臣妻见臣如此挂怀,便让臣找刘神仙给占上一卦。臣文章出身,于鬼神之事少信得很,哪里会信,自然没去。可臣妻私自作主,去请那‘刘神仙’!那刘神仙也是作怪,只说须许小事,不肯开卦。小臣心中也是有气,找过去说这是传家的玉,虽然也不是很值钱,但是祖辈上留下来的,断没有在自己手里无缘无故没了的道理。说他不肯开卦,必然是没有本事找出这玉,所以装神弄鬼。当时便辱骂了那‘刘神仙’两句,刘神仙气不过,一甩手扔出一张纸来。小臣也没去计较,便回去了。却不料那纸被小厮拾了起来,也不也往小臣面前递,便递给了臣妻。说来还真是有些神奇。臣妻一看那纸上的字,一转身,便找着了那玉!你们猜,那纸上写得甚字?我这玉,又是在何处寻见的?”
这哪里猜得出来?众人只是等听下文。
“那纸头上写着一个‘测’字!臣妻这一读,转身就吩咐下人把家下的粪坑给掏了,果然在找着了那玉。”
满坐皆笑了起来。皇上苦笑道:“席间述此不雅之言,且罚几杯再开口。”
“小臣该死。”
赵普便已下定了决心道:“那就把这位‘刘神仙’招来吧,郭德,你回宫里走一趟,把和怡的名谍取来。”
第252章,琼林宴11
郭德应了一声,急急地下了楼去。
请刘神仙是许文臣的主意,当然便揽下了请人的差使。因此,他也立刻下楼去安排,生怕刘神仙被别人占先说了话。
苏三看许文臣那么急着下了楼,便知不管这个‘刘神仙’多么有本事,回头那都是要给许文臣说话的。苏三自然是不信算卦的,他相信的是科学。所以,他也并不认为刘神仙有多大的本事。
别看刚才说得神乎其神,但一多半都是***人在推波助澜。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事实。那也不见得刘神仙是靠着算卦的本事,给勘破的。
一般弄这些神神叨叨事情的人,多是一些头脑机灵,多少有些自己门道的家伙。有时候,有些事情,完全是碰巧了也不一定。碰对了,便是神算;碰不对了,无非是再换个地头,从头开始罢了。
可是封朝的人,大多都信这个!自己也曾扮过这个,试探李道明。一人信,不足验其真;人皆信,那才是要命的。
看来,呆会自己要打起十二份精神,勘勘这‘刘神仙’!最好一举揭穿他的把戏,只要把‘刘神仙’变成落水狗,想来他胡说八道的那些排卦之语,也没人信了吧。
不过,有难度啊!算卦的人,最是圆滑。他要是愣拿着天机不可轻露做文章,愣是拿些模棱两可的话来糊弄人,想要彻底揭穿,也是不容易的。
头疼啊!实在不行,就只好在赵倩是不是愿意这一条上做文章了。好在自己不是一个人独立支撑,至少还有一个同心赵允在帮腔。想到这些,苏三便看向赵允。
赵允也是一眼的着急,却是把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
得,还得是靠自己想办法。
刘神仙嘴里叨根牙签子,很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从进入金陵城到现在,才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就名声远播。连他也没有想到运气会这么好。
这得感谢那个张家的媳妇,若不是发现棺材有些轻轻的晃动,棺材一角有点新鲜的血迹,从而断定那女人没有死,而且已经产子,哪里会有今天这样富足的生活?
这也足以说明,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句话,并不是虚言。若是自己还是走在以前的老路上,只怕现在还在看别人的脸色。
如今,刘神仙这块招牌,在金陵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卦金眼瞅着,便水涨船高,嘴巴一开一合之间,那白花花的银子,看着就进来。这日子过的,再没有比这更自在的了。
晚上,叫小四子去楼子里召个姑娘回来,有些时候没有乐呵了。嘿嘿。
“神仙,神仙!”刚想到小四子,小四子便从外头边跑边叫地钻了进来。
“吵吵,吵吵!还要不要敬规了?神仙饭后也是要打个盹的,早不给你说了吗?午后不开卦!”刘神仙喝道。
“来了个大主顾!神仙。”小四子面上俱是喜色。
刘神仙骂道:“不长记性,咱们是神仙人物,要视金钱如粪土,不要见钱眼就开。都像你这个爱钱的模样,那个敢在我这卦馆立足?淡定,淡定。多少钱?”
“您老自个看!”小四把银票往桌上一摆,脸上的喜色难禁。要知道,这张银票里头,可有三成是他的。
刘神仙往银票上瞅了一眼。继而眼睛一睁,猛地站了起来。抖着手把这张银票凑到眼前道:“这,这是两千两?”
“神仙,实实在在的两千两!这要摊在桌上,那可是一桌子的元宝。”
刘神仙连忙把银票揣进怀里,强捺住心中的喜悦,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两千两不是小数目,对方一出手能使到这个价码上,所求必然也是极重大的事情。自己须得仔细才行。
“来人是个什么路数?”刘神仙慢慢地坐了下来问道。
小四子见刘神仙动问,也忙认真起来。要知道现在这张银票,可还不是他们的,别再把事情给搞砸了,回头招牌也没了,钱也没了,那可就鸡飞蛋打了。
不过小四子可是在道上经年混的,对金陵城的大事小节,清楚的很。刘神仙与他合作,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否则他凭什么拿那一成的好处?
“若是猜得不错,这人是许家的管家!”小四子也不敢往肯定里说。
“许家?”
“嗯,许家原本有个管家,叫朱一光;这人去做了官,新上来的一个管家叫王崇,原来是二管家。小四子看着像他。”
刘神仙脑子急转过几道弯,便再次站了起来。小四子连忙取了一身道衣给刘神仙披上,又从架上取一把拂尘递到刘神仙的手里。
刘神仙用湿巾撩干净嘴边的油花,一摆拂尘唱道:“无量寿佛!”
小四子竖起大姆指道:“神仙道骨仙风,简直是一个活脱脱的化外仙人。”
“走,去会会这位大方的客人。”
王崇在卦馆的厅中候了好一会儿,真想立刻就冲进馆中把刘神仙给揪出来。不过今天这事,可是事关重大,又听说这刘神仙的脾气有些怪,真要是惹恼了这位刘神仙,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因此,王崇只好耐着性子候在这里。
好在,又过了片刻之后,厅后便有了响动。那小四子缓缓入厅之后对王崇告了个罪,才道:“神仙这就来了。”
话音一落,王崇便看到一名颇有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不急不徐地缓步走了进来。倒似很有道行的样子,因伏身见礼。
“无量寿佛!尊客勿须多礼。”说罢施施然坐下。
小四子便拿出那张银票放在桌上道:“尊客请回吧!若有卦问,明日早来,神仙今日有些倦了。”
王崇心道:若真不开卦,这刘神仙便不会露面!心中冷哼了声,脸上却不动声色!不请自坐,仍然把那张银票往两人眼前一推道:“不会是嫌少吧!”
刘神仙看了王崇一眼,心知眼前这人不好应付,便笑道:“有些事情,不是小道可以掺和的!这与银钱无关,管家家中便有金山银山,与小道也是无干的。”
王崇心中一警,心道这刘神仙还真有些道行,一见面便勘出自己的是个管家的身份,而且听语气,似乎是不想掺和这件事。想到这里,王崇可是有些急了。
家主在皇上面前可是一口应承的的,若是不能把刘神仙给请去,那可就糟了。
心里想着这些,也没时间跟刘神仙兜圈子了,便道:“既然刘神仙已经看得明白,那王崇也就把话明说了。今个皇上在醉仙楼里摆下了翰林宴,我家老爷想与皇家联姻。席间论到了两方的八字,急切里寻不到合意的卦师,我家老爷便举荐了你‘刘神仙’!这是好事,老爷那里是在替你扬名,说了你不少好话;如今皇上已经有了旨意,命你前去,不去,可是抗旨。是要杀头的,刘神仙可否算到了这一层?”
刘神仙只不说话,而是微微地眯着眼睛,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退意。扬名固然重要,皇帝面前扬名,那更是天大的喜事。只是那场面,那形势,自己控不控得住?翰林宴啊,满堂的都是大学士,大才子,自己看的那几本书,糊弄的过去吗?这可不比自己这小小的卦馆。就算说错了一二句,只要当事人不察觉,自然也就蒙过去了;到了那里,真要有人黠问起来,他如何应对?
这个不能去!惹恼了谁,回头自己都没办法在金陵城里呆了;万一没有合着皇帝的意思,那可是要杀头的。
这两千两银子,烫手啊!
王崇见刘神仙并不应话,便索性放出狠态道:“无非就是去一趟,看看两边的名牒,说些好话的事情。这于刘神仙而言,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下来后,王崇这里还有一张银票送给仙师。许家的面子,仙师还是应一应的好。”
刘神仙见王崇如此放话,已经恨不能把后堂的银票全部带在身上,立刻走人了。他最怕的就是牵扯到这种事情当中去,往左往右,都是要命得啊!得罪了许家固然要命,得罪了其他家,难道就不要命?
若是这事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许家会这么急切地跑来找自己?恐怕不等自己出现在皇帝面前,就会有人敲自己的闷棍了。
小四子也听出事情不太对劲,想到深处,也是一身冷汗!他久居金陵,朝廷里的传言也不知道听过了多少,因此想得比刘神仙还要多。
“唔,既然是议亲的事情,那小道便走一遭吧!四啊,你且在家,看好门户。”刘神仙对小四子挤了挤眼,示意他带了银钱,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候。
说出‘看好门户’的话,本是早就约定好逃走的暗号。小四子自然是心领神会,可小四子刚一答应,王崇便道:“一起去吧!这里自有许家的下人帮忙看着。醉仙楼里,好酒好菜,这位小哥,一齐去了吧。”
王崇一招手,便进来几个下人,立在卦馆厅中,一动不动。
刘神仙见王崇直接断了他的后路,心中也只能是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上顶了。且把这亲给盘下来,过了这一关也好。回头收了银票,找机会再逃,许家该不会卸磨杀驴吧?
“仙师请!”王崇笑道。
第253章,琼林宴12
刘神仙无法,一摆拂尘笑了笑,故作镇静地往外走去。
早已备好的轿子,只等刘神仙上轿便飞也似地往醉仙楼跑。在门下验勘过后,里头传了信来,公主的玉牒还没有取来,让人在楼下先候着。
王崇早取了许伟的生辰八字,让刘神仙盘算,教他拿好话先备着,以免临时出状况。刘神仙揪着空儿对小四子道:“机灵一点,过去了是一趟大富贵;过不去,就是死路一条。不论是哪一个样,事后,咱们都得逃。”
小四子亦小声地道:“小四子省得!”
王崇在外头转了个身,便立刻回到了门檐下陪着两人站立!两人也就止了声响。
刘神仙刚才还没察觉,现在才发现,满院子里的人,都在拿眼光看向自己。心中一紧,脸上些许慌张,也慢慢地强压了下去,只微瞌着双目,昂着头,一脸的清高。
其间有一个稍有些酒态的官员起身,路过刘神仙身边的时候,冷冷地道:“神仙也有丢脑袋的时候,仔细你的言语!”
刘神仙心中突突一跳,只见王崇只是怒目睁着,却不敢支声。
等那官员走过去了,王崇才对刘神仙小声地道:“不用紧张,有许家和太子给仙师撑腰,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的。”
刘神仙捏拂尘的手,碰了碰怀中的银票,稍稍安了心。实在不行,就揣着这张银票,两人也只能逃了。只是可惜了馆中的那些积蓄。
只见一个大太监,手里捧着一只锦盒,被几个小太监簇拥着上了楼!
“这是内侍总管太监郭德,他来了,公主的玉牒就来了。皇上马上就要召你上去了。仙师可千万记着王崇交待的话。”
“王管家且安心!贫道自有分寸。”
“皇上有旨:召道者进见!”
王崇便小推了刘神仙一把,却把小四子拉在手边道:“咱们就呆在这里。”
早有太监上前给刘神仙引路,刘神仙微微低了一点头,目光平视着,穿过一楼,缓缓抬步上了二楼。
二楼里只有几张桌子!但刘神仙明白,这里的每张桌子边,坐的都整个封国最有权势的官员。任何一个人伸根手指头,都可以把自己给捺死。
只见二楼的最里头,摆着一张大桌,那桌上只坐着三个人。一人扶案坐在最上头,虽然没有穿着皇袍,但刘神仙知道,那必然是皇上。
强压着心中的紧张,紧紧绷住要跪下去的膝盖,刘神仙用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声响,大呼了一声:“无量寿佛!”
赵普见这刘神仙倒是有些风骨,举止之间倒有几份仙气,中气十足不说,目光亦是神采风扬,不由心中一喜道:“不知尊者一向在何处修道,师尊是谁?”
刘神仙哪里修过什么道啊,无非是披了一身道衣,扎了个幌子而已。不过他好歹看过几本书,嘴里还有些零碎,便笑道:“道吾道,以及人之道!吾师训诫:悟道原本只存乎一心。因此,贫道云游四方,广结善缘,并无固定的修身之所。师尊之名,不敢有劳天子动问。道号:凌波子的,便是贫道的师尊。”
“似乎没有听过?”皇帝的目光看向左右。
“师尊乃是天星下界,一向云游四海;世人难见真容,贫道也只是与师尊有数面之缘而已。”
“原来如此!”赵普倒是信了刘神仙的鬼话,连连点头。却不知刘神仙说得这些都是虚无飘渺,无法查证的东西。
刘神仙见赵普信了他的话,心里一阵轻松,心道:看来这个皇上也不过如此。心境稍松了松,神情便更加放松起来。
习惯性地往身边打量了一番,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文臣见皇上问过话了,便站起来开口道:“今日请仙师来,是为了给这两份名牒,排排八字,看看是否相合。还请仙师费神,给演算演算。”
赵允自然不想事情这么快就进入主题,因笑着对皇上道:“刚才几位大人说得挺悬乎!允儿倒是想帮和怡把把关,想先见识见识这位道长的玄妙。”
吴台铭与许文臣都已料到赵允会来这么一手,就算是赵允不来这一手,苏三只怕也会撞上来。因此早就备下了说辞!
“呵呵!”吴台铭笑道:“事关运数,可不是说见识,便能见识的!老臣于此道,倒是略知一二。吴王可能不知,于道长而言,每次窥探天机,那都是有所折损的。对普通人,道长马马虎虎应付一二,只要不往深里窥视,于身心倒也无妨!如今,为皇家用心,自然是要竭力而为的,这样一来,于身心便是有碍的。这样的用心,若是入道不深,一年半载都不能恢复元气;便是得道的高深之人,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可以回复过来的。吴王要见识,或可改日?”
许文臣则问向刘神仙道:“仙师道法或者高深,不知道隔几天,才可真正行一次窥测之法?”
赵允见两人狼狈为奸,一答一问之间,便把自己的试探之举给化解了,不由有些懊恼。拿眼去看父皇时,见父皇早已信了吴台铭的话,也是一脸希翼的看向刘神仙。
赵允心知刘神仙必然会谦虚一番,推说自己的道法并不高深,真正用起心来,只此一卦。父皇也必然会信了刘神仙的鬼话,而让他立刻演算的。因此,只能轻叹一口气,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可以阻止。
脑子急转间,便听到刘神仙开口了,可是刘神仙这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却震惊了全场!
“师父?”
“唔!”
“师父,真是您啊?师父!徒儿终于又见到您了。”刘神仙说完,‘卟嗵’一声,跪在的苏三的面前。
一时之间,举坐皆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天星下凡?苏三?师父?
赵允愕然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脑子有些发蒙!这唱得是哪一出?师父?徒儿?这刘神仙起码有三十多岁,而苏三才十七八岁,怎么突然被这刘神仙突然就叫起苏三‘师父’来了?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别说赵允搞不清了,这满楼的人;楼下紧张倾听的人,楼外仰着头,惦着脚往上看的人,哪一个不是下巴惊落了一地?
特别是吴台铭与许文臣,两人心中着实是吃了一惊,饶是两人在官场上见惯了风雨,眼前的这一幕也着实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最惊讶的还是皇帝。
再也想不到,这种情况怎么发生的。
第254章,琼林宴13
不过,赵普今天倒是很开心,好像事情是一椿接着一椿,让他的玩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来自己选在宫外头办这场翰林宴,着实是不虚此行啊,连城里有名的刘神仙,居然也抱着苏三的腿,叫起‘师父’来了,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不过刘神仙,刚才可是说他的师父是‘凌波子’,而且还是天星下凡,难道说得便是苏大才子?
这倒是有意思!
心里有了这个悬念,赵普便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苏三与刘神仙,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这事,也着实是有些碰巧!便是苏三也没有想到。
这刘神仙其实不是别人,正是武陵城外,那开茶棚的牛儿!
牛儿自那日看到,苏三在茶棚里动动嘴皮子就把李道明的钱给哄到手之后,便有心走这条道了。特别是苏三戏说他有大富大贵的命之后,牛儿更是用了心思。
也不知道牛儿是从哪里寻摸来了几本书,在茶棚里一歇手的功夫,便认真的揣摩,竟让他悟出一些窍门来。原本是机灵的性子,在茶棚里,接待南来北往的客人,也多少有些眼力,因此装起象来,还真是有模有样。
牛儿是在茶棚里先试了几回手,渐渐的胆子才大起来的!随后便不顾老爷子的阻挠,就拿着苏三留下的那面小旗子,开始走乡窜村。还别说,还真糊弄了一些名气,弄了些钱财!
有了这个好的开始,牛儿的胆子自然也就大了!
年前便独自一人,闯到了金陵!初来时,也知道金陵是个大地方,不是他一个人可以玩得转的,所以只默默地找了地方住下,每天只是四下里走动,要摸清城里的路数。
这期间便遇着了小四子!两人一拍即合,又精心准备了一整个正月,这才拿了幌子,开起了卦馆。再之后的事情,或有巧遇,或是有心算计,总之是运气不错,竟然弄出了许多名声。
苏三第一眼看见刘神仙,便觉得眼热,再一细看,便已然认出了牛儿!苏三认人是有一套的,但凡是过了他的眼,与他有过交流的人,哪怕以后再不见面,隔个四五年,他也能准备无误的认出人来。
这算不上什么很大的本事,其实只要当时多用心思,多数人也可以做到!但多数人,却并不在这个意!所以见过牛儿面的李道明,便不记得牛儿这么个人。而牛儿在人群里扫了一眼,却只觉得苏三眼熟,也没有认出李道明,皆因为,他当时用的心思在苏三身上有关。
先前说到牛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便着实地吃了一惊!在这个地方,若真是碰到了熟人,那可是要了亲命的。自己不过是个卖茶的出身,要是谁破嘴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也不用开口了,坐大牢那都是最轻的,只怕皇上一怒,抄家灭族,那都是有可能的。
转过这些念头,牛儿忙把转过去的眼睛,又生生地拉了回来,再次看向苏三!
等牛儿确认,这人便是那个在茶棚里出现的‘小神仙’时,他的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这不是那个自己的偶像‘小神仙’吗?怎么一身官服地坐在这个地方?好像看起来,官阶还不低的样子啊!
苏三这时也自然是拿眼光盯着了牛儿。
牛儿自忖苏三一定是认出了自己,要不然眼光不会突然那么一亮!
心想着,与其靠着许家的大腿,不如靠在‘小神仙’的大腿上。一来,两人是认识的,见面三分熟,‘小神仙’多少会顾念一些;二来,一定不能让这‘小神仙’把自己给揭穿喽;三来,这‘小神仙’原来也扮过同道中人,多少也算个同行,虽然眼下,他是个官了,但他多少还会担心自己也揭了他的底吧?
也是合着这个时机,这个场合!牛儿的脑子也确实够快。因此,在吴台铭与许文臣一唱一和之间,牛儿便已拿定主意,要认苏三为师了。
在牛儿看来,自己只要一跪,‘小神仙’一定会给自己一条活路走。
其实牛儿是猜错了苏三的心思!要是换个场合,牛儿别说跪了,就是拿金山银山堆在他面前要叫他‘师父’,他也是不肯的。就算牛儿要揭他原来扮过‘小神仙’的底,那也不可能伤到他的分毫!
可眼下这个场合,牛儿这一跪,倒跪得苏三是心花怒放!
“师父?”牛儿并不理会许文臣的说话,而是认真地看着苏三,装出一副不敢肯定的样子问道。
苏三眼睛一亮,继而隐了下去,懒洋洋地‘唔’了一声!
有门!牛儿看到苏三的反应,心中暗叫了一声!便摆着大喜过望的样子欢声道:“师父,真是您啊?师父!徒儿终于又见到您了。”刘神仙说完,‘卟嗵’一声,跪在的苏三的面前。
苏三拿着脸色,眼光扫过众人的反应,任由牛儿跪在面前抱着自己的腿!
刚才还一副仙风道骨的刘神仙,此刻却突然抱住了苏三的腿!楼板上的下巴自然是掉了一地。
苏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仰天叹道:“不要叫我师父!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你敢开馆占卜的那天起,我们就没有半点关系了。”
“师父,徒弟该死,徒弟错了!徒弟发誓,从现在起,就是杀头,灭门,徒弟也不会再碰卦相了,求师父开恩,不要赶走徒弟啊?”牛儿是真哭了,而且哭得还很伤心!还抱着苏三的脚,一个劲儿的摇。他是个明白人,苏三一开口便说开了卦便不是他的徒弟,那意思自然是要自己不要再开口。
既然‘师父’有命,做‘徒弟’的,自然是要惟命是从的。牛儿清楚地知道,别看‘师父’年轻,那道行可是比他深多了。
苏三又叹了一口气!单手在身前一竖,口中颂道:“无量寿佛!”脚底下却用了念力,轻微地一动小腿,猛地一震!嘴里便喝了一声:“一边站好!”
原本是跪着的牛儿,只觉的手一麻,整个身子便突然腾空而起,不仅跌出了一丈开外,而且跪着的身子,也莫名其妙的站了起来。
牛儿心中突突地打了个颤,心道:我地个娘啊,还真是天星下凡啊,要不然哪有这个法力?没见他怎么动作,自己怎么就站起来了?因此,他想也不想,原地立刻又跪了下去:“师父!”
众人见了苏三的手段,席间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手段?嘴巴一动,喊了一句‘一边站好’,那刘神仙便飞出丈外,这怕不是神仙手段吧?
皇帝也是一脸的惊疑!眼睛来来去去地只在苏三的脸上转着。不过,赵普是知道苏三身上带着功夫的,心道,只怕是用了功夫。
苏三见达到了效果,便不看跪在地上的刘神仙,而是站起身对皇上道:“凌仙子,不过是宁远游方时取着玩儿的称呼,那些天星下凡的故事,只是这家伙的胡诌。皇上该不会真信了吧?”
赵普却不说话。信吧,苏三也太年轻了,怎么可能连道法也精通;不信吧,刚才那一下,算是什么本事?还有怎么解释苏三,诗文上这么高才?怎么解释这么个文弱书生,一拳就把查理给打趴下了?才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文武兼备,达到这样的高度?现在连道法也精通的。说不是天星下凡,谁信?
“皇上,师父确实是天星下凡!贫道已经算过了,师父只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住口!”
牛儿自然不会住口!‘师父’要想让他住口的话,刚才那句话就没有必要让自己把话说完,所以牛儿听了苏三的喝声,假意伏低身,却闷着头道:“师父,这些天命之数可都是您教给徒弟的,再不可能错的。师父,您真是天星下界啊!”
“不许胡说!也不许你叫我师父。昔日那些话,都是玩笑之语,再没有一句当真的。当今天子,便在面前,你再多说半句,那都是欺君!老老实实地跪好,再敢出半句声,有你好看。”
牛儿心情一轻,额头触着楼板,再不抬头!真就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头也不抬!半句话也不吱声了。
赵普是彻底的糊涂了!
就不说赵普了,便是这满楼里的人,也都糊涂了。大家心里还都冒出一个疑问:难道苏三还真是与天命有关?现在想想,恐怕还真是有些想头。
若苏三真是一个普通人!那些才学就不说了,这普天之下,谁有这样的运道,一飞冲天,一做便做了二品高官的?
先说了,封朝人多少都是有些迷信的!今天这事起因也怪,事情也巧,苏三又适时的露了一手,众人便是不信,心里也难免有些惊疑。
此刻赵允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天星一说有些玄,他多半是不信的。但眼前的形势他还算是认得清,因为不知不觉之间,主动与被动的关系,来了一个大转变!眼看着自己再也无法阻拦的事情,突然出现这样的转机,那可真正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在赵允想来,既然苏三是这刘神仙的师父,那这排八字的事情,便在苏三的掌控之中。今天,只要苏三说一句两人八字不合,只怕许家永远也不别想与皇室结亲了。
第255章,琼林宴14
哈哈,赵允心中暗爽,不用自己直接出手,既把这事给坏了,又与许家留有与自己缓和的机会,这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
便有意把事情从信不信的这些话题上扯开,回到正经事上来。因笑对赵普道:“信与不信,宁远都是朝廷的大臣,父皇的忠臣!”
听了赵允的话,赵普眼睛一亮!心中大喜起来。是啊!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关键宁远是朝廷的大臣,若真是天神下界,那也是本朝的幸事,说明封朝正受着上天的眷顾,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若就请宁远给费费神,排一排?”赵允指着桌上的两份名牒道!
赵普点了点头,却不用命令的语气,而是与苏三商议道:“宁远看呢?”
苏三摆正脸色道:“宁远从不占卦!”一边说一边对着赵允挤了一个眼色。
赵允一愣,一边是对宁远的话不解,一边是对苏三的眼色有些奇怪。低头稍稍一想,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想到了其中的有用意。
赵普见苏三干脆利落的拒绝了自己的请求,正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的时候,却见赵允做如此动作,不由有些诧异地看着赵允。
赵允便告罪起身,缓缓地走到赵普的身边,小声地道:“可否与父皇附耳说话?”
赵普正好奇着赵允的举动,自然是点头应允。
赵允便附耳对父皇道:“宁远虽说‘从不占卦’!但其实他已经给出了卦算的结果了。”
赵普有些不解!
赵允接着道:“若是宁远认为两边的八字合得来,那又何必独独地提出要给两人排八字这一条呢?依他的法力,岂用看两人的八字?父皇非逼着宁远把许家得罪光了吗?”
赵普恍然大悟!不由连连点头。刘神仙就已经很悬了,苏三既是刘神仙的师父,道行自然更加高深。和怡,苏三是见的;许伟也自在眼前,苏三一眼之下,只怕早已算出了两人命中不合,所以才有开始的拦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苏三是一心为着皇家着想的。
赵允见父皇明白了,便慢慢地退后,得意地看了一眼***等人,又示威地看了一眼许文臣,才对苏三点了点头,这才坐了回去。
赵普召了召手,让郭德进前,手指点了点和怡的玉牒,示意郭德收起来。这才对许文臣笑道:“此事徐徐再议吧!”
许文臣听皇上这么一说,便知黄花菜是彻底谢了。低着头,扫了一眼,一脸不平之色的许伟,示意他不许有任何异动,这才应道:“臣遵旨!”
席照开,酒照喝!
但席间的气氛却大不相同了!苏三破格被皇上叫到首席陪坐,而刘神仙却仍然大气不敢出地跪在楼板上。若不是皇上开口替刘神仙讨了个人情,刘神仙一直有得跪。
许文臣与吴台铭自然不会听信什么天神下凡之类的鬼话,只是今个这情形,确实是有些诡异。刘神仙与苏三,两个看似不应该认识的人,居然有这么深的关系,是其一;另一件诡异的事情,便是刘神仙那莫名其妙的一飞!
正是这一飞,让许文臣与吴台铭都失去了质疑的机会!再说,刘神仙原本就是他们吹起来的,这个时候也断没有打自己一嘴巴,说刘神仙‘师父’不好的道理。
这事给弄的!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一件事情,到头来却弄得鸡飞蛋打。吴台铭简直是把苏三给恨到了骨子里。
看来苏三之前的示弱,那都是扯淡;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想得是什么?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一狠心把他和苏一一齐给埋进去?还是说,他算定了自己不会拿他开刀?
好啊!且试试看,你就是天神下界,这一次,我这三朝的老相,也要碰一碰。
许文臣这回算是对苏三恨极了!苏三趁银庄危难的时候,狠狠地敲了银庄一笔,这个旧帐许家还没有来得及算;现在苏三又公然拆散许家与皇家的联姻。这简直是不把许家放在眼里啊!
且等着,不让你知道知道许家的历害,你还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苏三虽然坐在了首席,但吴台铭与许文臣在他背后,用杀人眼光看着他的时候,他还是有感觉的。
其实今天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他想发生的事情,只是事情逼到这一步,他也是没有办法!
不想看着赵倩嫁给许伟,也只能把许文臣与吴台铭往下压!可以想见,接下来,自己就要直面吴台铭与许家的反手了。他倒也不怕这些,有皇帝在上头给自己顶着,只要自己小心在意一些,吴台铭短时间内搬不倒自己。许文臣就更别说了了。
大哥苏一的自供状还在***的手里,吴台铭应该不会相信自己会彻底地投靠到赵允这边!吴台铭要是真问自己为什么要阻拦许家的联姻,自己也可以反问他,你为什么不事先与我也通报一声?
另外,自己明面上既然是赵允的人,那明面上自然也要为二皇子着想!这不是极正常的事情吗?
反正吴台铭是不会把自己往死里整的!要下手,也是寻个机会,把自己的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或是让自己吃点苦头。倒是许家有些危险,如今的许家,只怕是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死!所以他们什么手段,都是敢用的。便是雇凶杀人这样的事情,也不见得做不出来。
毕竟,许家在朝廷里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树大根深!真要是弄些刺杀之类的事情,也不会缺了人手。
不过,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惹的!思图哥突然袭击,尚且铩羽而回。许家不来便罢了,来了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翰林宴结束后,许多事情成为了笑谈。
除了许家与皇家议亲的事情是个笑话之话,席间发生的那些事情,自然也为众人不断的提及。
苏三文采非凡的故事,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没有了新意。倒是城内声名正著的‘刘神仙’跪倒在苏三面前这个故事,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而关于苏三是天神下界的这个流言,也在这次翰林宴后,流传开来。
不管这件事情,多么让人难以置信!但,勿庸置疑的是,越是离奇的事情,被人反复提及的概率便越大。
相比而言,许家想攀皇家的亲,结果没有攀成这类事情,虽然众人听了之后,也多少会笑着评价两句。但听过一遍之后,大抵也没有多少流传的动力!
无非是笑话一下许家不自量力罢了。
第256章,变化
随后,这些议论也就慢慢地消淡了下去!不管是天神下界,刘神仙席跪恩师,还是许文臣莽提亲,终归是经不住传的。过了一段时间,提及这些的人,便也越来越少了。
取而代之的,或者说是大浪淘沙剩下来的,便是那些关于‘醉仙楼’的‘传说’了!
之所以说是传说,那自然是因为醉仙楼的规格太高,随随便便一桌酒菜,都要上百两!这让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个资格去验证流言是否属实!因此,醉仙楼的美食天下第一的说法,就只能是一个传说。
传说,才有流传的价值。因为是不是真实的,没有多少人知道。
可不管怎么说,醉仙楼的名头算是打出去了!
三百进士对醉仙楼巧舌如花的追捧;够格在翰林宴上陪席官员对醉仙楼的一致认可;包括皇上本人,都隔三差五的,从醉仙楼叫一桌席面进宫!
如此种种,就算‘醉仙楼’美食天下第一的说法,大家还不能全信,但至少说明,醉仙楼里的美食别具一格。
这一点,就只看醉仙楼里那别具一格的菜谱,便可看出一般。
这些都不去论,就只凭着皇帝亲书的那个‘醉仙楼’的招牌,也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原本大家以为,一百两一桌的席面,就算是富人家去吃,也会心痛的。醉仙楼在翰林宴上风光了一把之后,必然会冷清下来。可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醉仙楼受人追捧的热度,只增不减。
坊间只要一提及,谁谁谁在醉仙楼摆了一桌,那不仅是面子,就是里子也都有了。
可惜,醉仙楼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摆酒的。
也就是说,钱并不是第一位的!有钱只是第一步,有一百两银子请客,还得醉仙楼愿意接。醉仙楼嘛,自然是接待神仙般的人物喽。
而事实是,醉仙楼与任记一样,都有铁规矩!这个规矩便是:除特别事件之外;醉仙楼一天只放六席。中午三席,晚上三席!
这特别事件,自然是以翰林宴为标准的特别事件。因此,想到醉仙楼里宴客,必须得下定!临时来的,醉仙楼一概不接!
用醉仙楼里的话说那就是:客人花钱来,享受的不仅仅是酒菜,而且还是无微不至,细致独到的服务。为了保证这一点,多一席醉仙楼都不会接。
这自然是一个借口!
醉仙楼做翰林宴这么大的场面,都轻松自如,一天就多接个几席,又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无非是当日苏三随口那么一说,虞凤不折不扣的执行罢了。
一天六席,至少也有六百两的收入!
这样的收入远远高于普通的酒楼!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钱,而去那么劳累。再要把一个个美娇*娘都变成了烟熏油绕的红脸婆,那可是很大的罪过啊。
因此,在醉仙楼的后厨,美食并不是主旋律!弹琴论诗,畅谈古今,才是大家正在做的事情。
而这种谈诗论文的风气,很快又给‘醉仙楼’增添了许多美誉!要知道,人心总是向往美好的,若是自己吃得菜,是有名的厨师做出来的,那大抵心中是高兴的!若是这些菜,是一些美人儿做出来的,而且这些美人儿个个风月无边,便是这些菜索然无味,只心里想着这些,也能吃出一些味道来,更何况,醉仙楼的美食别具一格呢?
不管从哪个方面去说,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醉仙楼做起来了!而且这个起来,还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起来。它一出现,从站在了云端,便远远地脱离了世俗!
只要人们一提起醉仙楼,想到得第一个字,绝对不是贵!而是包含着淡淡的文雅,几许向往,无限瑕想的‘雅’字。这才是真正所谓的传说。
但凡有重要的客人要宴请,但凡是重要事情要宣扬,但凡是碰到人生之中难得的喜事,但凡是一切美好的情愫,金陵城里能想到宴请的地方,永远是醉仙楼!
醉仙楼从开始的那一刻起,便已经独一无二!
尽管开店之初,醉仙楼的诸多工作,还不是很齐备,许多设施还不完整,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醉仙楼的内在,重要是醉仙楼那别具一格的味道,和别处难得一见的清雅,和文意熏然的氛围!
苏三其实是有些后悔给了醉仙楼那么高一个起点!
因为,这给了虞凤极大的压力!虽然她每天里仍然有许多时间可以腾出来,但为了醉仙楼能更快地进入苏三所设想的理想状态。她几乎是一刻也不想离开醉仙楼。
对店伙计的服务培训!厨艺上的精艺求精!诗文歌赋上的追求!店内大事小情的管理!等等事情,让她于情爱淡了许多。
床前床上,所谈及的,也大多是如何把醉仙楼做到最好之类的话题!连生孩子这样,她最关切的大事,也都暂且放到了一边。
看到虞凤这么全身心地去做一件事情,他也不知道是欣慰好,还是吃醋好!毕竟,在他看来,自己才应该是虞凤放在第一位考虑的所在。
其实想想有些好笑,自己居然会和醉仙楼这样的一个存在去争风吃醋。因此,便也由得虞凤去上心,最多在她有什么疑问想不清爽的时候,给她一些必要的指点。
天香每隔一天,晚间都会到苏府里来听苏三连篇大论!自然是关于音乐方面的事情。
说实话,苏三于这方面并不精通,甚至连懂也不能算!最多也只是知道一些罢了!提到一个乐种,能哼唱出一支曲子,或者能唱几句,那都是很难得的事情。
好在天香在这上头,果然是极具天赋!
一说便明白,一点就通,当真不是虚传!偶尔有不明白的地方,她也会记录下来,回去琢磨了一日后,必然也会想得明白!
以至到了后来,并不是他在教天香;而是他在天香的追问中,一点一点回忆着自己能记起来的细节!这其中自然也涉及到了许多词曲的创作。
在苏三看来,他对天香做得最有益的教导,便是教会了她看五线谱,并亲手制作了一把‘吉他’给她。
五线谱自己也只是略知一二!许多完善的工作,还是天香自己完成的。专门为天香做一把‘吉他’,倒不是一味地求新求异,其实是因为他对‘吉他’有种特别的钟爱。
前一世,便很羡慕同学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情景!这一世,也多少有些重温旧事的心情。所以,才会花费心思去制作一把‘吉他’!
说起来也惭愧!便是这把吉他,也是在天香的辅助下制作完成的。
天香可能也察觉到她早已掏空了自己的所知,为了能得到每隔一天与自己相处的时间,到后来,她开始有意地对一些问题装傻,而且有意识地放慢着接受新知识的进度。
这一点,苏三心知肚明,却也只能听之任之!事实上,天香还是很能给他带来一些快乐的。他也不舍得没了每隔一天,便可以听到天香天使一般声音的固定的节目。
天香的声音很甜很美,比小城故事的原唱还要美!她就像是毒品一样,让苏三有些欲罢不能。
一直到,随后的某一天,天香询问苏三,是否可以在醉仙楼开设专场的时候,苏三才意识到,这种毒品一样的享受,并不是他独享的专利。
“或许,可以在醉仙楼开设专场!最近来醉仙楼的客人,都是极雅的人,他们若是听到天香的歌声,一定会帮着天香扬名的!三爷您看,是不是好?”天香唱完一曲,候着苏三一脸神往的时候,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想法,在她的心里酝酿了很长一段时间!
苏三心知肚明。
可是他却有些淡淡的不舍。能独享的东西,这会儿却要与其他人去分享,这就好像心里突然失去了什么一样的难受。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天香这样单独为他弹唱。
“人家,还可以每天进来给三爷弹唱啊!天香只是想试试看,看看别人是什么反应嘛!”天香摇着他的肩膀,发嗲似的说着。
天香的声音很好听,发起嗲来并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这一招,是她在武陵城里力压群芳的一张王牌,她因此而得到了花魁的称号。如今这也是他才可以独享的,别人再想看到她这模样,已经不太可能。
摸了摸鼻子!想到一味的拘着美好的东西,也并不是自己固有性格,而且天香也该有自己的想法。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只为自己歌唱,所以苏三便轻轻地笑道:“又何必来问宁远?你要去做的事情就尽管去做好了,醉仙楼里设专场,凤儿同意了借地方,宁远还能反对不成。”
其实还是有些吃味的!
天香格格地笑着,却不说话,大大的眼睛,只是盯在苏三的脸上看。
苏三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却不料天香突然在自己的脸上亲了一下,认真地道:“三爷真可爱!”
可爱?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评价过自己。
随后天香便开始认真地筹划她的首场演出了!其实算是给醉仙楼额外增加了一个项目而已!虞凤自然是非常乐意借地方的。事实上,虞凤已经在楼里安排了各种顶尖的文艺表演,这些表演有些是收费的,有些是免费的,至少对得起一桌上百两的席面。
虽然到后来,这些副业收入更多!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第257章,刺杀计划
翰林宴后,苏三在送赵允出门的时候,曾在赵允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吴王可要多多看顾宁远了!
第二句是:吴台铭与许文臣,吴王若是有办法,最好尽早下手!
赵允心知肚明苏三说这两句话的意思!今天苏三得罪净了两人,若是他不看顾着一点,那苏三必然陨落!一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力挺自己的人,若是在他的面前陨落,这不是赵允可以接受的。便是苏三不说,他也明白。
至于苏三明确要求他对吴台铭和许文臣下手,他还是稍稍有些意外的。虽然他也早有此心,但这种事情怎好明言?
不过,他倒是很满意苏三可以这样对他直言,这至少说明苏三是他的铁杆支持者,否则断不会说出这等授人以柄的话。
因此回到府邸的第一件事情,赵允便把杜如悔,王苞和刑天召到了‘接天楼’!
“你们都说说吧,这是要开战了!吴台铭既然已经把手伸到了许文臣那里,我们若是再没有一点反击的手段,只怕是没人肯跟着咱们的。这不是战争,但比战场上的战争还要残酷。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赵允站在接天楼上,毫无顾忌地说道。
三人在赵允的身后,对视了一眼,俱都沉思起来。
王苞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主意!在他看来,既然以前没有办法收拾吴台铭,如今更没有什么办法;许文臣那边,更是想想都有些让人头痛,一棒子打死是不可能的,依今天的情形来看,许文臣那边只需小惩,让他回归到不偏不倚的态度上便可,实在没有必要大动。
想到这里,王苞便把自己的心思给说了出来。
赵允背对着众人,听到王苞的话,很是皱了一下眉头!
吴台铭无疑是必需要铲除的,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他这个想法也由来已久。
王苞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是到了如今王苞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可见平日里,并没有怎么用心,这如何能让他满意?
王苞对于许文臣的想法,他也是不满意的!什么叫小惩?什么叫不需要大动?像许文臣这样的人,如果不给他弄伤了叫痛了,他是不会长记性的。
敢公然叫板他,他就得给许文臣一点历害看看。否则许文臣要是使起绊子来,苏三便要遭秧!
只有让许文臣害怕了,许文臣才会听话!他那一大家子人在那里,越把许文臣打得痛,他越是不敢胡来。
因此,赵允背地里是大皱了眉头,只是没有明确表态而已。
“如悔以为,对付许家,只好从重!越重许家便越多顾及,若只是小惩,只怕是帮了太子大忙。”杜如悔缓缓地道。
赵允心中一喜!却仍然背对着众人不说话。
王苞最近对杜如悔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见杜如悔又出言与自己相对,不由有些恼怒:“许家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许家已经表露出向***靠近的意思。若是施法太重,只能是逼许家站到对面去。如悔此言,误主甚深。”
杜如悔立刻回道:“既然许家已经在往太子处靠,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若不行非常之法,如何阻拦?”
“今日议亲既然失败,许家自然会对***产生些许不满!未必就拉不回来。不拉反拒是何道理?”
“吴台铭今日是用尽了混身的解数,就算事情不成,许文臣也不会怪罪,岂会不满?只有让许家知道,少了吴王的支持,想与皇家结亲都不可能;完全靠过去,只会让许家受损更剧,才可以阻其于万一。正是要明打暗拉,打得越重越得力,才能让许家重视!”
王苞还要辩!赵允却抬了手,淡淡地道:“许家的事情,允自有分寸,说说吴台铭的事情!”
杜如悔又上前一步道:“如悔已有一计,若成,吴台铭必死无疑!”
赵允猛地的一转身,喜上眉梢!“当真?”
“当真!如悔已经开始布置,花费一些时日,便有结果。”
“是什么计策?”
杜如悔却略一低头,并不说话。
赵允冷冷的目光扫过刑天与王苞,稍想了想才道:“你们先下去休息!”
候着两人下了接天楼,走出了园外,赵允才道:“到底是什么计策!”
杜如悔轻轻一笑,却突然冒出一句无关的话来:“听说,吴相十分勤勉!每官必见?”
赵允点着头,正要反问杜如悔,这与对付吴台铭有什么关系,却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若是吴台铭在见官的时候,被官员骤起而杀之,那!
赵允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拍了一下巴掌道:“好!”
“事关重大,请吴王准许如悔全权负责此事。”杜如悔见赵允已经想到这一层,立刻请命道。
赵允有些犹豫!毕竟此事非同不可,若是出了差池,回头牵连到自己的头上,谁知道父皇会是什么态度?只是这事情倒不好自己亲自出面,也必得有个稳重的人从中连络。
“你既然已经开始布置了,自然全权委托给你。只是事情的进展,须要时时回报本王,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事情都且放一放,专心把这件事情做好!”
“是,王爷。”
杜如悔心中大喜。刺杀吴台铭的计划是三爷定下的!当杜如悔接到由‘听潮轩’转过来的密信,提到这条毒计时,当时也吓了一跳。
苏三这条计策,可谓毒辣!吴台铭几十年如一日地接待官员,他再不可能想到官员会骤起杀人。整件事情中,唯一麻烦的便是要找到这么一个官员。
不过,杜如悔已经想到了通融之法!真要找敢于刺杀的官员,那是不容易的,而且就算真有这样的人,让一个文弱官员,执刀杀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冒名顶替,才是最接近成功的方法!
朝廷里这么多官员,相互之间不认识的尽多,只要拿到了官书文凭,只要不是相识的人,谁也难以辩明谁的长相。只要准备的充分,必可做到天衣无缝。
这个计策成功的可能性极高!只是三爷在其中还有其他的安排,所以他才需要吴王答允他全权负责,否则他倒宁愿不涉足其中。
第258章,再次示弱
苏三既然做了这个安排,也自然明白赵允翰林宴会,便会接受杜如悔的计策。所以,翰林宴当天晚上,苏三又开始向***示弱了。
只是这次示弱,再不是拿一支老山参去敷衍了事了。而是拿了一个令***不得不重视的事情去示弱。
苏三偷偷地传信给徐江锦道:吴王赵允正在谋划刺杀吴相,宁远正在竭力取信于赵允,以图刺探到详情。
消息传到吴台铭这里,吴台铭心中虽然因为翰林宴上的事情,对苏三极为不满。但事涉自己的小命,他还是不得不重视起来。
“原来宁远是知道了赵允有些计划,所以才竭力取信于赵允的!他倒是苦心,若真是如此,我们岂不是错怪他了?”
“哼!谁知道这底下会有什么名堂?”吴台铭仍然有些余怒未消。不过到底还是松了语气:“赵允想本相死,由来已久!可是哪次成功了?与许家联合,那才是大事!苏三坏了我们的大事,却以为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真正是让人气恼。”
“这事也不小!我还在奇怪苏三翰林宴上,为什么会那么坚决,原来是有这个由头在里面。这样也合情合理,否则江锦还真想不出,是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如此背逆吴相。江锦以为,许家既然已经往我们这里靠了,完全靠过来只是迟早的事情。倒是吴相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吴台铭想了想,也觉得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结果。许家本来也是利用***,达到与皇家联姻的目的。也不见得是一心一意地跟着***走,关键时刻,也不是那么靠得住的。
苏三一搅,许家靠不上皇上,自然更要倚重太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而且,苏三明面上可是吴王的人。苏三这一闹,代表的可是吴王,于太子只是有利;而许家与吴王之间,短时间内也绝对没有沟通的可能。
这也算是变相地帮了太子一把。
若是赵允行差走错一步,那许家必然义无反顾地靠向太子;就算赵允举措得当,那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许家回复到翰林宴之前的态度上而已。
想罢这些,吴台铭对苏三的恼怒倒消去不少。
徐江锦见吴台铭的脸色有些松动,便小声地询问道:“那此前议的那些?”
“嗯!缓缓吧!”吴台铭摆了摆手道。
徐江锦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去关照宁远一声,让他多留心一下赵允的举动,最好是可以得到刺杀的详细,这回一定要拿个实证。”
“不必了!赵允小心的很,真要是动作起来,便是事前知道了,也不会给我们什么实证,若是一心去问,苏三那年轻的性子,若是鲁莽起来反倒不好。台铭自会小心行事,不让赵允有机可趁。让宁远专心地做好自己的事情罢了。”
吴台铭隐隐地感到自己对苏三这么心慈手软,只会误事!但他绝然没有料到,苏三早已把杀手对准了他。
于苏三而言,就算没有眼下的这些叉头,他也必然是要除去吴台铭的。
吴台铭太精明,对***的掌控力太强,让他好好地活着,太子固然是稳稳当当地继位,自己却也必然受他钳制。自己必然是要从军的,留一个吴台铭在金陵主持大局,与自己的计划影响甚大。
还是让金陵城里稍稍乱一些为好!乱,才有机会。乱才有自己发展的余地。
所以,吴台铭这个三朝老臣,封朝的定海神针,最好还是消失为好。
不管怎么说,翰林宴之后苏三很是安逸了一阵。
牛儿与小四子自然是不适合再出现的,两人也意识到了,这回算是逃出一劫!牛儿此前并没有想到在金陵城里,大名鼎鼎的大才子,便会是昔日的‘小神仙’。现今知道了,难免又是一番感慨。
在自己羡慕人家嘴巴一开一合之间,便能大把大把的赚银子,并把这项事业做为自己一生奋斗的目标时;人家,却早已经跳出这一行,做起了大官!
男人不可一日无权!牛儿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朝这上头发展发展?因此,当苏三准备遣散他的时候,他又是一跪,强烈要求留下来,给苏三当个下人。
牛儿的心思,苏三岂会不明白?但是他身边却不会留牛儿这样惯于见风使舵的人。
不过,牛儿与小四,看起来也都还精明,用来做些事情,也应该会是顺手的。何况,现在许家的人,还有太子的人,都想寻到刘神仙问话,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让两人脱离自己的控制为好!
因此便把两人推到‘听潮轩’里,让两人隐姓埋名,从头做起。
随后的一段时间,对苏三来说,可以说是极为安逸的!
衙门里的事情,文事付与冯天元,武事付与史玉,整个九门里头,运转超乎寻常的良好!苏三也并不是一味的不管,稍有异常,他也会把两人召到堂前敲打一番!
渐渐地,两人也知道了苏三的底线!竟然把九门的所有事项,整治的与铁桶一般,外人再难挤进手来。
苏三仍然是每天清晨便进衙门,很是勤勉!但是心事,却不用在衙务上,而是仍旧看些档案文书,资料文档。
回到家了,自然是过问‘听潮轩’的事情居多,唯一轻松的时节,便是听天香演唱。
听潮轩里的事情,进展都很顺利!金陵城里的大事小情,都在听潮轩的严密监视之下。随着大量的金钱不断地投下去,听潮轩巨大的作用,正在渐渐的显现。
露儿最终还是去了京国!
尽管,这并不是苏三的本意,而且他也担心,一个小姑娘会镇不住场面。但是露儿亲自过来与他交谈了一番后,苏三也就打算放任一回,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儿戏一场!
这些还都是科举考试之前的事情!
估计现下里,露儿已经在京国都城里呆住了。不过,要等到真正有效率的开始工作,却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
他知道,这会很难!
一个几乎是没有怎么见过大世面的小姑娘,一人主持那么大的场面,又是在敌人环伺之下,岂会不难?那样的场面,便是杜如悔亲自主持,只怕也是困难重重,就更别说露儿了。
也只有苏三,才会做出让露儿到京国去这样的决定!这种看似儿戏一般的决定。
其实苏三做出这样的决定,着实是有些无奈的!手头上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事情又迫不及待的要做下去。他只能是硬着头皮,做了这个决定。
他唯一可以十足肯定的一点便是,就算露儿失败了,她也不会暴露‘听潮轩’的秘密。因此,他只需要露儿先去打个头站,秘而不宣的搭起一个架子!回头有了好的人选,再过去接替。
当然这是他想象中的状况,毕竟在敌人心脏中心扎下去一根钉子这样的事情,是很复杂的。露儿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他也拿不准。他只希望,露儿可以保护好她自己,不要处于很被动的境地。
一切,都只能靠露儿自己的判断了!
成都府那边的进展也非常的顺利!各项工作的开展,在莫少华到达成都府后,进展的十分迅捷。只是苏一在成都府一权独揽,极力地排挤原有地方势力的行为,或多或少地通过金陵城里的各种势力,传到了朝堂之上。
吴台铭为此,专门给苏一去了公文!
这件事情,发生在四月。公文的内容,多有责备之语,强调苏一要注意团结大多数。
苏一接到这份公文后,转身便扔在了一边!这倒不是说,他不重视吴台铭的意见。而是因为,早在前几日,苏一便收到了吴台铭的密信。信中的言辞与公文上的语气,是截然相反的。
吴台铭在私底下,对苏一在成都府独断专行的行为,深以为然!在吴台铭看来,苏一只可能是***的人,苏一成为成都府唯一的话语者,对***只好不坏。
吴台铭因此不用费着许多心力,去应府成都府下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不用防着赵允在成都府做什么手脚;这让他心里很是轻松。
吴台铭极力支撑苏一在成都府一语遮天,并暗地里告诫所在成都府的***人,不许与苏一做对。但凡有做对的人,太子是不会给他们做主的。
同样的情景,也发生在赵允这里!
虽然苏一脱离了赵允的紧密控制,但赵允却认为苏一最不可能的,便是背叛自己。
***构诬他坐牢,险些送了他的性命,苏一绝然不肯与***同流!
虽然自己在整个事件中,态度并不是很坚决,但两人的关系也没有破裂!所以,在赵允的心里,苏一就是自己人。
苏一既然想在成都府一权独揽,那赵允自然不会不支持!
因此,在成都府里,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人与二皇子党人,出现了难得的和谐!只要苏一主张的事情,总是很快便能得到实行!威信日增。
没有摩擦,没有内斗!成都府里是一天一个气象。整府的百姓虽不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自苏一来了之后,成都府的气象为之一变,这是确确实实的。
以前府城里还会有欺男霸女的事件,偶尔也会听闻恶少豪奴当街行凶的事情。可是自苏一来了成都府后,这些事情,渐渐地便销声匿迹了,由此可见一斑!
说道不拾遗,夜不闭户,那是稍稍有些夸张的!但是基本上,也是相差不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