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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全文阅读

作者:佛婆.     定国txt下载     定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章,假道灭虢

    众人听了杜如悔的话,俱都大笑了起来。。

    杜如悔一时摸不清状况,不由呆呆地看着众人。。以为自己什么地方说得不对!

    王苞笑道:“先生高才。先生刚才所说,却正是我们前几日所议。哎。。。若是先生早来参赞,只怕我们如今也不用面对这样的局面了。。”

    赵允也笑道:“好。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现在就议议吧,允已得了消息,今天晚上,父皇要微服出宫。吴台铭那老家伙和赵广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允料定:吴台铭一定会让赵广亲自领着侍卫,在暗中保护父皇;吴台铭也必定会在政事堂里,呆到皇上回宫后,才有可能会离开。。允意遣人进政事堂,一举击杀吴台铭。诸位以为若何。。”

    刑天接话道:“刑天可令人先杀了东府里的小司官,拿了令牌混进去,然后寻机刺杀。。。”

    王苞看了杜如悔一眼,见杜如悔正在思索,便抢先道:“不可。东府必竟是在大内。先杀小司官,便已经有败露的嫌疑。过关防的时候,万一守卫恰恰就认得这小司官,人牌不符,也是要糟。而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真混进去了,如何接近吴台铭?若是一剑刺不着吴台铭,满堂里叫喊起来,岂不被人拿了个正着。”

    刑天道:“我的人嘴巴最严,若是眼看被擒,必定会以死明志!”

    “就算如此,但已惊动了吴台铭,下次再要下手,只怕没有机会。。”

    赵允便问道:“依王先生的意思?”

    “不若等吴台铭离开大内,于途中劫杀。。虽然那个时候有吴台铭的护院在,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就算一击不成,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也不着痕迹,没有什么把柄。。”

    赵允听了王苞的话,便觉的自己那个法子,不太牢靠!!但听了王苞的法子,感觉也不是很牢靠,便把目光看向杜如悔。。

    “杜先生可有什么良策?”

    “喔,倒是有个主意,只是这动静弄得有点大,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杜如悔慢慢地道。。

    动静弄得有点大?赵允心中一跳,竟然有些迫切地想知道杜如悔的主意。他从来不是一个嫌事大的人,于是笑道:“既然是议,那便先说来听听?”

    “与其按照吴台铭的时间来定计划,不如把老家伙从大内里引出来。”

    “喔。。如何引法?”赵允问道。

    “皇上不是要微服出宫吗?太子不是会暗中保护吗?那王爷不如假意刺杀皇上。。”说到这里杜如悔便停住了,却见赵允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接着说道:“皇上遇刺,太子就会出现保护!吴台铭得到了消息,只怕坐不住,第一时间便要赶到现场主持的。匆忙之间,他不可能等府里的护卫来了再去!我们便利用吴台铭身前没有强力护卫的时候,在他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杀死吴台铭。。”

    “好!”赵允激动地站起来了。。

    王苞心中多少有些不服,便道:“若是吴台铭带着宫里侍卫前去接驾,那岂不是比他带了护院,更难下手?”

    杜如悔笑了笑道:“吴台铭是个相爷。禁军他没那个权利调动,那是要动枢密院的虎符的;侍卫是直属禁内的,没有皇上的手谕,半个人也带不出去。他所能带的,不过是东府里的几个杂役而已。。何况吴台铭知道太子带有侍卫在暗中保护皇上,他赶过去,不过是怕太子犯错,把一件尽孝心的好事,办成了坏事而已。他不会想到有人要刺杀他,所以,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不做防备,根本不带护卫。。。”

    赵允点了点头,觉得杜如悔的分析很入理。事情极有可能,是这么发展的,这是他可以料想得出的。。

    “可是。。”王苞道:“就算成功引出了吴台铭,并且击杀了吴台铭。可刺杀皇上的事情,也必然有人会怀疑到王爷的头上!!虽说是假刺杀,他们拿不到把柄,但皇上心里难道就猜不到王爷这里?”

    摇了摇头道:“这事谁说得准?谁敢说这金陵城里,就没有京国的奸细?谁又敢说,这事情不是太子安排的假袭击,然后又自己出面营救,乞好卖乖呢?再说,如果今天晚上,王爷也遇了刺,那皇上又会怎么想?”

    王苞想了想,心里也觉得这主意是极好的了。虽然动静大了一点,但每一桩事情,都在控制之中。刺杀皇上既然是假行刺,那当然是一触即走;自己刺杀自己,那简直就是做戏;真正的目的,却是杀吴台铭。看似闹的大,反而没人可以看得清。。

    刑天倒没有王苞那个较劲的心气,但是他也提出一个问题道:“若真是派人刺杀皇上,就算是假刺杀,只怕去的这些人,也不能留了。。”

    杜如悔看了看刑天,又看了看赵允,见赵允没有说话,便也不说话了。

    他只负责出主意,要不要做,该怎么做,都是吴王的事情。他心里清楚的很,别看今天大家一起在这里商议着紧要的事情,吴王很信重的样子。但真正等到吴王登极的那一天,只怕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藩邸旧事,吴王岂容他们知晓掌握?别人看不清赵允的真面面,他可是知道吴王的心狠手辣。

    赵允心里怪刑天口无遮拦,把这一层意思说破。不过他取用刑天,就是取得他这颗忠义的心。他能把这个话说出来,那就是他没有存什么小心意的意思。。

    因道:“咱们虽然蓄养着这些死士,但那都是花费了无数心力培养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无谓损失。他们的嘴是极严的,这一点本**得过,所以,成事后,便让他们离开金陵,先到外头避上一段时间。等这风头过了,再回来。。”

    刑天原本就是想拿这话来听赵允的意思,见赵允这么说了,便放下心来。道:“嗯,他们就算是死,那也是为王爷尽了忠的。刑天也觉得杜先生这主意不错的。。”

    赵允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便就其中的细节,又商议了小半个时辰。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午,便先让刑天去准备。却单独把杜如悔留在了楼里。。

    等刑天与王苞走出了院子,赵允才对杜如悔道:“你在武陵立的功劳,前个只是小赏你。今天这个计策定得好,回头王爷这里还有赏。以后就安心在本王身边参赞,我也不拘着你。要有事,随时可以到内府里来找我。王苞虽然有些智计,但本王看你的才智还在他之上。本**用王苞,取得是他的忠心;刑天也是这样,是个有胆子,有义气的汉子,可是就是太有义气了,有些事情,当断还是要断的,否则做不成大事。。。”

    杜如悔点着头,体会着赵允话里的意思,便道:“如悔今日出了这个计谋,显显地夺了进义先生的风头。这会儿王先生只怕心里正恨着如悔呢。王爷要是再赏,怕他心里更不服了。。”

    “先生多心了。王苞不是这样的人。再说本王是唯才是用,并不讲资历,先生不必担心,该怎么做,你便怎么做,没有必要考虑他的感受。。”赵允淡淡地说道。

    杜如悔连连应是,却转着口风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不当讲的,以后有话就直接说。。”

    “前去行刺皇帝的人,不能留?”杜如悔压低声音道。。

    “喔,”赵允看了杜如悔一眼,并没有接杜如悔的话茬。而是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才叹息道:“这些人都是本王费尽了心力**出来的,少一个,本王都心疼的很。。”

    “王爷,为大事者,可不能拘泥这些小节啊。。。”杜如悔劝道。

    赵允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那该怎么做呢?”

第34章,毛围脖的故事

    “把这事,交给王先生去办便可。王先生为人谨慎,从府里挑些人手,专办这事,必然干净利落。。”杜如悔轻轻地道。。

    赵允心念一动,知道这是杜如悔想借王苞的手,杀了刑天的人。这样一来,两人之间便有了隔阂,杜如悔就好在三个人中间,站稳脚跟。。

    这样的心计,虽然功利的很,但赵允心里却喜欢。。他巴不得这三个人互相猜疑,把事情全兜到他这里来。。这样一来,所有人便都没有了秘密,更利于他掌控。。

    “那好吧。。这事我会交给王先生办的。如悔只要记住,本王专把你从上百名清客中挑出来,进这楼里议事,便是看重了你的才干,不要有顾虑,只要你好好的辅佐本王,东府的首席,本王给你留着。。

    杜如悔一喜,忙伏身道:“谢王爷。。”

    两人这才下了楼。

    杜如悔出了内院,回到二院自己的住处,静坐了片刻,看了看眼下的时辰,便招手对王府里派给他的下人道:“听雨楼有种自制的干蚕豆,也对外发卖的。你去称半斤来。”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又道:“多余的钱,是赏给你的。。”

    下人接了银子,笑道:“谢杜爷的赏。小的去了。。”

    “回来。。”杜如悔一招手,把下人给喊住了,从衣架上抽出一条毛围脖道:“戴着,外面的风大。。”

    “哟,杜爷这个小的可不敢收,这是杜爷您的心爱之物。。”

    “你敢收,我也不给你啊。借给你围的,劳你受累,别把你给冻着了。。”

    “杜爷,我们做奴才,风里来,雨里去的习惯了。。”

    “行了,哪那么多罗嗦,我也是打苦日子里头过来的。。叫你围着,便围着。。”

    下人感激地点点头,把围脖给围了起来,这才出门走进了风里。。还别说,这毛围脖子,还真是暖和,风吹不进,暖气只在里头回转,真是舒服。

    “上哪儿去?”田柱子在月亮门后闪了出来,喊住小跑的下人。。

    “哟,大管家!小的给您行礼了。小的这是给杜先生跑腿儿呢!杜先生想吃听雨楼的蚕豆子,让小的给称半斤来。。”

    “就这事?没别得事了吗?”

    “没了啊!就这事。。”

    “嗯,你去吧。。”田柱子看着那下人跑远了,便朝杜如悔那边院子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下人一路跑到听雨楼,买了半斤蚕豆,用牛皮纸包好,还剩了几十文,喜孜孜地装进兜里,又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唐超坐在听雨楼里,已经喝了大半个时辰的酒了,正准备离去的时候,便看见柜台一个围了毛围脖的下人,正在那里买蚕豆。。心中一动,便朝那毛围脖看去,果然是杜先生经常用的围脖。

    杜先生在让小安转达的信中,便约定过这样的暗号。见到围脖就是要见面的意思。。这是杜先生再告诉他们,需要与三爷见上一面呢!

    便结了帐,连忙起身往李家赶去。。

    急急地走进苏三的房里,小安正与苏三在屋里说话。。

    苏三见唐超急急地走了进来,便知是有事的。把手里翻看的那些七拼八凑的诗文放下道:“是不是杜先生那头有事?”

    唐超点了点头道:“唐超按约定的时辰,中午这一个时辰只在听雨楼等着。看到有个下人围着先生那条毛围脖来买蚕豆。。”

    毛围脖?这是要见面了。这个时候,要见面?应该是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的。。会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苏三脑子一时间转过无数个猜想,却一时无法肯定,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才非得有见面的必要。。

    “嗯,唐超仍旧回客栈里呆着,回头有事再通知你。小安,我们去一趟吴王府。。早就想去王爷里做做客了,不过只怕是见不着吴王本人的。。”苏三轻轻地一笑,与小安一齐出了李家。。

    冬日的午后,太阳的威力已经渐渐地消减,原本就晒得没有一丝暖意的阳光,就更显得疲软。街道上匆匆忙忙的行人,也渐渐地有减少的势头。不过这人气,终究还是热闹的。。

    苏三与小安出了李家,却并不急着就往吴王府去。与暗中约定好的见面时间,还差小半个时辰。若是去早了,杜如悔没有空排妥当,去了也是见不着面的。。。

    他并不担心杜如悔进了王府之后,便变了心意,要把自己骗到王府,结果了自己。。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杜如悔那个故事,是编出来的;那些他亲自写下来,由小安转呈的‘王府旧闻’,也不可能全部都是假的。因此,在这一点上,他是信任杜如悔的。

    其实他是信了杜如悔这个人。

    在他看来,能在他面前演戏,演得如此天衣无缝,让他误信!!他就是死在对方的手里,那也是无话可说的。。

    反过来说:能达到这种境界,能在唐丽的利剑之下,一瞬间便能想出这样的谎言,继而在自己的面前表演的那么淋漓尽致,那杜如悔还真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奇才。

    这种人,并不是没有!但他却知道,这人绝对不是现在的杜如悔,也许再给他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他会达到这个境界,却绝对不是现在。。所以,他才信了杜如悔所说的一切。。

    小安看三爷走路不象似在走路,闲逛不像似在闲逛,不由轻问道:“三爷,咱们不是去吴王府吗?好像不是这条路!”

    “喔。。。”苏三笑了笑,“去,是要去的。。可是并不急着就去。有些事情,要想明白了再去。。”

    小安‘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道:“三爷是不是在想如何让吴王保着大少爷?”

    这一问,倒是有些直接,但只怕也正是小安此刻心中的所想,他笑了笑,若是吴王能保苏一,或者保得下来苏一,那他哪里有必要跑到金陵来。对小安轻笑道:“倒不是想着这些。。而是想着怎么对付一个姓吴的老头!”

    小安见自己猜错,一时也摸不着头脑,见苏三谈兴很浓的样子,便又问道:“姓吴的老头?三爷指得是吴台铭吗?”

    哟,反应倒是挺快,能记着吴台铭的名字,那就相当不错了。“小安说说看:你对大少爷的案子,还有太子啊,吴王啊等等这些人,都是怎么看的?”

    小安不好意思地笑道:“哪里有什么看法呢?都是三爷这几日说过的那些话。吴台铭和太子是一边的,他们想对付吴王,所以就拿住了大少爷。其实就是借着大少爷的名头,两边互咬。。”

    “你倒是说得简单。。”他呵呵地笑了一回:“可事实上,还真就是这么一档子的事情。考考你?你说,若是现在皇上归天之后,谁会是下一个皇帝?是吴王?还是太子?”

    小安对这个问题,更有些蒙。不仅没有想过,而且也根本不知道从哪里想。。只好道:“都有可能吧?”

第35章,苏三的猜想

    “嗯,这个回答也不能算错。确实都有机会,因为两人都有胜场。吴王虽然手段狠毒,但是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注定不会寂寞!!他若做了封朝的国主,封朝在他手里,一定会强势地打回京国,并与原人抗衡。这些符合了一部份的人诉求,因此吴王才会有如今的势力;而太子宅心仁厚,虽不是明主,却是仁主,这一点是太子的优势。封朝的大势是国泰民安,因此实际上,多数人是不赞成战争。他们喜欢平静,所以,他们是不会支持一个,时不时总要无事生非的国主,他们希望能有个像太子这样的主子。”

    苏三叹了一口气,仍然对小安笑道:“是不是听起来有些对立?嗬嗬,林子大了,各种鸟就都会有。所以说,两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国主,而且不管最后,谁当了国主,都不能算错。。只是,依本少爷来看,吴王做不了皇帝。因为,有太多人,不想让吴王做皇帝。这许多人包括:皇上,太子,吴台铭,还有京国,原国,娜仁格日乐。。他们都想封朝的下一任皇帝,也如当今的皇帝一样,最好是什么事情都不太管才好!”苏三没有说,其实他也不想让吴王赵允做皇帝。。若是赵允做了皇帝,那便是在自己的去路上,添了一块拦路石。。

    “那吴王会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他还有机会,而且机会多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机会都会慢慢地消失殆尽,等待他的只能是失败结局。这是他那多疑的性子所决定的!!性格决定了命运,他不能识人明人用人,用人又只用三分!!有些事情他根本不敢放胆去做,也从来没有做到点子上去,所以注定他做不了皇帝,就算是能坐上去,最终也只能是失道寡助的局面。”

    一般情况下,苏三是不会把这些说给小安听的。但眼前小安是他身边最亲近办事的人,他得让他明白眼前所处的情势,明白自己的想法,否则在办事的过程中,小安就会失去灵活性,办出来的事情,就会走样,出偏差。。。

    “那还有其他的皇子们呢?他们有没有可能?”小安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看来看去,就只有太子与吴王在争夺。。

    他看着一脸疑惑的小安,轻轻地笑道:“这个可能可以有,不过就像赌场上,有人赌庄,有人赌贤,还有些脑子一热的赌客,押在和门上了。机会是有的,但。。。”说到这里,苏三便收住了。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并不需要再说。。

    其实若有有心人,从中运筹一番,这种可能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抱有这种目的的人,无非是想让封朝的国主位上,坐着一个无能的皇帝!而事实上,太子已经是这么一个皇帝,那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呢?

    赵允想做皇帝,机会只有一个,那就是完完全全地掌控禁军。那些外在形势,笼络了多少官员,在外头结交哪些将军,都是假的,一旦到了关键的时刻,只有禁军,才是关键,只有禁军才可以翻盘。一切皆可不要,唯独禁军一定要拿在手里,不惜一切代价。。

    赵允只要认识到了这一点,其他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好好地韬光养晦便可。。可惜赵允太功利,太注重形势,而忽略了眼皮子底下,最重要的力量。。

    就像下象棋一样,你在外头,有千车万马,当头炮架得满天飞,看似胜券在握,却不知人家早就把你的士,变成了当头的卒,顶上了你致命的要害上。等你挥师回救的时候,过往早已成为往事,灰飞烟灭。。

    这在历史上,并不乏先例。真正读史的人都明白,形势的转变往往就在一瞬之间,而那些只会叫的文官,外官,在武力之下,根本无所适从。。

    最后的争夺战,势必只在对禁内的控制权上,谁先在这上头得了一块筹码,那谁就占住了一步先机。其实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隐藏了很深,让人难以看清的隐密道理。

    以吴台铭为首的***,和以吴王为首的二皇子党,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但谁都没有把这个摆到首要的位置。。。

    要不然吴王就不会做出刺杀太子的阴谋之事;而吴台铭也没有必要想方设法地要压下赵允一头。

    吴台铭不过是一个爱慕虚名的小老头,他心里想得是保着太子,自己做一个三朝的老相,名垂千古。以他眼前的地位,他就算想到,要把禁军牢牢地控制住,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有效的动作。他是相爷,他要是朝那方面走,会被别人掼上谋反的帽子,因此,他不敢!

    吴王也不敢,因为,他不是太子,他名不正,言不顺。他太多疑,不了这个决心,下不了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决心,来行此险着。他宁愿稳扎稳打,步步蚕食,把太子一步一步地逼上绝境。

    还是那句话,命运由性格决定,赵允是这么个性格,那就决定了他不会放弃现有的成果,去行这个险。

    其实,这也是为什么赵允放弃阳谋,要去做行刺杀赵广这样的阴谋的根本所在。。。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在发展了这些年之后,还是无法完全掌控局面。。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没有突破认知上的瓶颈,所创造出的局面也是有限,苏三看不出赵允有什么手段能改变大局。。除非他也被生生,还有可能。。

    那么,在这所有这些事情中,能让杜如悔都感觉是一桩很大事情的事,会是什么事情呢?

    刺杀皇帝?这个不太可能,皇帝现在死,对赵允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仍旧是刺杀太子?可能吗?太子上回差点被刺,如早就学聪明了,就算是鱼服,四周都围着十来名侍卫,有成功的机会吗?

    与其这样,还不如杀了吴台铭。。。喔,难道赵允真是要对吴台铭下手?

    如果是这样,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吴台铭一死,太子就失去了对东府这块阵地的绝对控制,这对***的阵营来说,算得上是一次极大的打击。。。

    只是,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吴台铭是太子的导师,是太子的精神支柱,是给太子出谋划策的首脑人物。没有了吴台铭,太子的阵脚势必要乱!!虽然这之后,必会有人代替吴台铭重新稳住***的阵脚,但重新整合资源,重新形成合力,势必还要花上许多手脚。。

    而且,太子在这其中的走向,也是殊难料想的:受了这一打击!他是会一撅不振?还是会刻意奋发?

    倒是会有许多变数出来,但这也只是在局部稍稍地改变了一下局面而已。表面上是赵允得了利,以迅雷之势抢占了许多‘地盘’!但皇帝千秋鼎盛,至少还有十几年好活,太子有足够的时间,来恢复元气。就算皇帝还有一二年的活头,也足够***们站稳脚跟,再说***的人,就会那么甘心受制的吗?

    赵允不过就是占了一时的便宜而已!!只是对自己而言,吴台铭一死,大哥的案子,似乎会起许多变数了。。

    吴台铭若死,听起来似乎是个好消息!因为,针对大哥的主力,消失了。赵允可以从容地把大哥给救出来。。。

    可是苏三却不这么想。他料定吴台铭手里头,一定是有针对大哥的实证的。以吴台铭的性子,实证在他手里,他是不会轻易把这实证抛出来!他了解皇帝的心思,也不想看到太子与吴王拼个两败俱伤的场面。他要打定主意把实证抛出去,必定要有收得回来的把握,或者是被逼到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会这么做!!因此,实证在吴台铭的手上,对赵允更多的是威摄,是挟制!可吴台铭一死,这实证便失去了控制,真是要哪个傻大胆,再把这实证揭出去,想先把苏一给治死。重新在争夺东府这块阵地上,取得一些优势,那赵允迫于形势,只怕立刻便要把苏一给处死的。。

    所以说,吴台铭死,便是苏一死。。。想通了这一点,苏三再也不敢大意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领着小安,一路朝王府奔去。。

第36章,吴王府

    就在苏三走进王府,坐在门下小厅里等候通报的时候。杜如悔已经在王府内,通往内院的必经之路上晃了有好一会子了。他料定苏三的到访,田柱子绝不敢隐而不报,因此便在这必经之路上,候着田柱子。。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田柱子急步从外头走进来!

    他在花丛间看到田柱急步往里走,便装着要往内院去的样子,从叉路里走出来,也往内院走去。。

    “杜先生?”

    “喔,田管家?”杜如悔有些意外地应道。。

    “杜先生这是找王爷去吗?”

    “嗯,刚才如悔想起一些事情,特地赶进来与王爷说说。。”杜如悔笑了笑道:“田管家找王爷也有事?”

    “前边院子里,来了一个人,叫苏三。说是苏侍郎的弟弟。。本想打发他出去,但又怕王爷有些其他的意思,所以,进来禀报一声。。”田柱子这么说,自然是想听听杜如悔对这事的看法。。

    “哦,苏侍郎的弟弟?在这风口上来,只怕是来找路子,求情的。你往里回,是极对的,但王爷只怕是不会见他的,小心挨说。。走,如悔随田管家一道去见王爷。。”

    两人一齐走进内院,看见王苞正匆匆从王爷的屋子里出来。王苞微笑地对着两人拱了拱手,也不说话,侧身一让,等两人过去,便也急步离开。。

    两人走进赵允书房的时候,赵允正静静地坐在书桌后想着事情,见两人进来,便笑道:“什么事儿?”

    杜如悔便先一步道:“原本是有事的,不过既然王先生已经进来了,如悔也就没有事了。”

    赵允品着杜如悔话里的意思,以为杜如悔后悔把事情让给王先生来办,失去了一次立功的机会,便笑了笑道:“来日方长嘛。。田柱子,你是什么事?”

    田柱子忙回道:“前边来了苏一的弟弟,想见王爷。小的原本是要打发他回去的,但他又说有紧急的事情要请见王爷,小的便不敢做主了。。”

    “哼,他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想见本王为他哥子讨情罢了。不见。。以后这种事情,你自己个掂量着处置便好了。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就问不得?”赵允冷冷地道。。

    田柱子忙躬身,不敢答话。杜如悔便笑了笑道:“田管家也是慎重的意思,说不定那苏三是真有什么事情!”

    赵允见杜如悔也这么说,不禁有些犹豫了。想了想道:“就算他有紧急的事情,这个时候,本王也不好去见他的。杜先生,你代本王见见他,看他倒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杜如悔应了一声,便与田柱子仍旧出来。。

    田柱子一边领着杜如悔往外走,一边说道:“哎,我们做下人的难啊。不通报,快误了爷的事;通报,又要挨说。再没有一个讨好的去处。。还真是亏了杜先生直言,不然,王爷要怪我不会办差的。。”

    “哪里有那么严重?王爷嘴里虽这般说,心里就未必不想你进来报。再说你办的事情多,比起那些不办事的,总归错的机会也多,这也是难免的。。。”杜如悔宽慰地道。。

    “还是你们读书人知道的多,这话听起来就是顺耳。。”

    “哈哈,咱们王爷不是那种看不到下人好处的人,田管家只管放心办差便可,只要是为着府里着想,王爷再不可能会怪罪于你,就算是一时间说了两句,也再不可能上心的。。”

    两人一边说着这些,一边便进了头进院子的侧厅。田柱子让下人去把苏三引进来,便对杜如悔道:“杜先生先聊着,田柱子后头还有些事情,就少陪了。。”

    杜如悔笑道:“田管家有事只管忙事,如悔这里见过了客人,直接去后头禀报王爷便是。。”

    又候了片刻,才见一名下人,引着苏三与小安走了进来。杜如悔起身在侧厅遥遥地拱了拱手笑迎道:“苏公子别来无恙?那日在济老府里碰过面后,一直都没有机会见面,想不到,今个竟在这里见着了。。来来,请坐。。”

    “原来是杜先生。宁远这厢有礼了。。”苏三嗬嗬一笑,双手一抱,一把扇子,还抱在手中。。

    “来人,看茶。。”杜如悔一边叫着,一边亲热地上前拉着苏三往上头去坐。

    及至手一拉住苏三,便在他的耳侧小声快速地道:“今晚,皇上鱼服出宫,吴王欲借行刺皇上之名,引吴台铭出东府,在必经之路上一举杀之。”

    杜如悔的语速急快,苏三的反应速度也自不慢。杜如悔一说完,他也反应了过来,忙小声地问道:“太子呢?”

    “吴王料定太子必然会暗中保护皇上。。。。嗬嗬,请坐请坐。。”杜如悔把苏三引到座位边,便松了手,自己也在边上坐了下来。

    两个下人走进来,在两人的坐位中间加了几盘果品和糕点,便退到椅后侧听命,一时之间茶水也送了上来。。

    “苏公子请喝茶。。。”杜如悔说罢,自己先端起茶来,轻轻地泯了一口,却并不去问苏三的来意。。

    苏三极快地把刚才听到的消息消化了一遍,便已知晓了赵允的安排,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却装模作样地与杜如悔一起吃了口茶。才把今天来访的目的说了。。。

    无非是询问苏一的案子,了解一些是不是有可能去看望之类的话。及至杜如悔问他还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之时,苏三自然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言语。。。

    一场谈话,毫没有营养。苏三问杜如悔的话,杜如悔左扯右扯,话说了一筐,就是不往正点子上答;而杜如悔问苏三有什么事情,苏三也是不肯明说,左遮右掩。两人聊了一刻时辰,竟是说些武陵府的故事居多,等杜如悔再次端茶的时候,苏三便辞了出来。。

    一直到辞出王府,又走出好远,小安才蒙头蒙脑地道:“三爷,小安怎么听不出来,杜先生都说了些什么啊?”

    杜如悔上前拉苏三的时候,小安在后面落了几步。杜如悔声音压得低,小安从后面去看,看不到杜如悔的嘴动,也没有听到声音,自然不知道杜如悔该说的话,都早已经说完了。若是小安真能从杜如悔刚才光明正大说的那些话里听出什么,那就是怪事了。。。

    “哈哈。。你啊!明面上说的,都是不相干的。该说的,杜先生上前拉我的时候,便已经说了。你在后头听不到,是正常的。若是你听到了,后头那几个小仆不也听见了?”苏三笑了笑。

    小安这才恍然大悟,若是苏三不点破,他根本不知道两人在那种情形下,已经说过话了。。

    苏三把小安招到近前,小声地交待了几句,然后才道:“不用急着就去找唐超,现在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你先在街上转转,确定没人跟着了,再去。。。”

    小安一迭声地应着,点着头把苏三交待的话记住,又陪着苏三走了一段,走到一处人流多的地段,闪进人群里,七拐八拐地便朝另一个方向走远了。。

第37章,赌诗会(一)

    傍晚时分,冬日的最后一线阳光还没有完全泯灭在天际时,金陵城里,便亮起了点点的灯光。。

    华灯初上,意味着寒夜的开始,繁华的街道,到了这个时候,也渐渐淡去了白日的喧嚣。米店,油店,杂货铺,都已打烊收摊。只有勾栏里,戏班里,酒楼茶馆里,还灯火通明。。

    但店铺里那一点点亮光,却照不到街头,更照不亮这浓浓的黑夜!寒风一吹,这几点灯光,街道上影影绰绰的,显得更加阴冷。

    白天拥挤的大街,到了晚上,显得既空旷又冷清。。而黑夜,因为有了灯,显得更黑。。。。

    不过,有冷清的地方,自然也就有热闹的地方!听雨楼今晚就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因为今晚在这里,有一场赌诗会要上演,几乎得到消息的才子,都钻到了这里,竟比诗会还要热闹。。。

    几百名才子,因为没有邀请贴,进不去楼里,都挤在听雨楼外,不肯离去。。。

    许多闻风而来的小商贩把灯笼一架,小摊一支,竟然在此做起生意来!有小吃摊,有玩艺摊,瓷器摊,吆喝声此起彼伏,都快赶上庙会时的情景了。。

    一众才子,有的坐在小吃摊上边吃边聊;有的就扎堆儿站着,议论纷纷;有的干脆就在听雨楼外,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买来许多酒食,高谈阔论起来。。。

    他们议论的话题虽多,但聊得最热烈的,无非还是今晚这场两府才子大比拼的文坛盛事!

    有不了解这场赌诗会起因的学子们,到了这里。第一个问题,自然就是问问武陵才子与金陵才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斗到一起去了?

    这时便自然有人,把初八日诗会上,武陵才子丢人的事情,不厌其烦地再讲一遍。。。

    其实那天,金陵城里的腊八节诗会,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热身小诗会。不过是几十个才子,聚到一起,吟诗作对,自评自选地挑出一些可意儿的诗作,自娱自乐而已。既没有请什么评诗人到场,也没有广邀文坛豪杰。

    可是明年正巧是三年一期的大比,金陵府里住着南路北府的众多才子。正愁着没有机会表露才华,听说了这么个小诗会,于是一个个,不请自来,一来一大帮,居然成了一个上百人的大诗会,大冷的天,许多才子,难得汇集到一起,一边喝着酒,一边畅谈着古今,自然而然地就生了比试之心。。。。

    大家都是年轻人的心性,又谁也不服气谁,一旦比起来,那争胜之心就无法遏止了,这也是人之常情。

    金陵府的才子,是地主,自然不会让着外乡来的才子们。外乡来的才子们,也自然不会服气金陵人,因此谈笑对峙之间,便隐隐地分做了二派。。。。

    眼见得你一首诗,我一首诗,又没有个评诗人,再也比不出个高低,都压不下对方的威风,金陵人便提出比诗的主意。。。

    比诗是金陵人的提议,也是金陵人平常里就玩的!!规矩很简单,一首诗只做四句。两边的人,每边两句。每句都要从古诗中选出来,要有来历,要有出处,拼凑在一起,还要上下句文意相通。。

    比的时候,其他路府里的才子人数少,便公推了武陵府的人,来与金陵府的人打擂台。武陵府的人,自然也是不怕的,这种要露脸的事情,他们争还争不及,哪里会往后退。何况他们有十好几个人,文才俱都不俗。。

    约定好比诗喝酒,但凡是有一个人还能站得住,就一直比下去。。

    一边是玩惯了比诗的金陵人,一边是要临阵磨枪,苦思冥想的武陵人。两下里一碰,结果可想而知。

    金陵人不管是出诗,还是接诗,都是既快又好;而武陵人苦想了半天,拼出来的诗,却只能是勉勉强强过关。。

    如此比着,不一刻,武陵这边便喝倒了一半,剩下的就更加不济了,舌头都大了,脑子都晕了,还怎么比?全部被金陵人给闷倒了,至于武陵人当场发了酒疯,搂着妓子叫娘的事,那也是属实的。。。。

    这个便是武陵人与金陵人结下梁子的起因,也是今天有这场赌诗大会的起因。。

    原本,金陵人在比诗会上露了这一手,不仅震住了其他府路里的才子,也把武陵人杀得没有了心气。虽然武陵人心里憋着劲要找回胜场,但心里实在是没有底气,因此都不敢露头。

    直到代表着武陵才子第一的苏三,出现在金陵,才慢慢地演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要我说,就算是苏三来了,今个这比诗会,还是没赢面。。。苏三纵有文才,但那也只是一张嘴。双拳尚且难敌四手,一个人,还能与这许多人叫板?”

    “也不一定。。。前日里,武陵才子吃了不懂这比诗套路的亏。这许多天过去了,他们还敢来,自然是天天在钻研此道!大家都是一样学得诗,未必谁就会比谁差。所以,这次武陵人摆下这个东道,固然也是苏大才子到了金陵的原因,但也有他们已经摸清了这里头套路的原因。。未必会输!”

    “兄台这话说得在理!之前看金陵人腊八节上,那么出口成章,我们心里还受了不小的打击,还以为,真是学不如人。可是,这几天,我们福山路的几个人,天天玩这比诗,自觉得越玩越熟,出口成章也并不是很难。。因此,武陵人并不见得没有胜的希望。。”

    “只玩了几天,便能与金陵人从念书起便玩,一直现到现在的经验去比吗?这且放下不说,说回前次。你们知道不知道,前次腊八节上,金陵城里的那些出了名的才子,都没有到场?不知道吧!而这次呢?事情闹得这么大,金陵才子为了面子,自然不可能马虎。。听说金陵府里知名的才子,是全都来了。。苏宁远那几首诗做的好,但并不是说他对旧诗的熟悉程度就高。。因此,难胜。。”

    “嗯,我赞同这位仁兄所说。这比诗不是比文才。若是比文才,我就站在武陵才子这边,毕竟苏宁远的那几首诗词摆在那里。那诗才,那文情,便是师辈们,都要赞不绝口的,金陵人就是把十个才子叠在一起,只怕也是比不过的。境界摆在那里,不是人多就可以取胜的。。可是,这是比诗,比得是对老诗作的熟悉程度。就算苏大才子对诗词的熟悉程度也不弱,但这也只是他一个人而已。比诗的时候,一个脑子,是及不上两个脑子的。。。我看今晚武陵人还是铩羽而归的。。”

    “只怕事实就是这样了。。听说是一对一的单挑。一边选出八人,八八相对,不允许错了顺序。接不下去,要么喝三大碗酒,要么下场。剩下的,接着来。。。八对八,实在是金陵人占着便宜的。金陵人是从几百个人里头选出八个,而武陵人总共也只来了十几个,二十个不到,从十来个人里头,选出八个,怎么与金陵人去比呢?。。你们看,这外头站着的,除了各府路里进不去的才子,绝大多数都是金陵城里头的才子。就这人场,也绝对是金陵人占着优的。。。真正开始比诗的话,每刷下去一个武陵人,武陵这边就要弱上一分,我可不信,苏宁远能以一敌八?”

    “哎,原本希望武陵人能挽回一局!好好灭灭金陵人的威风,如此看来,一旦输了,金陵人便更加得势了。。。。”

    “希望能胜吧。。。”

    听雨楼外,到处都是这样的言谈。不过秦公公却没有心思听这帮年青人说些什么。。他在听雨楼外转了一圈,才笑呵呵地跑回来,寻见赵普正与一名穿了书生装的侍卫站在一处,便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

    今个皇上鱼服出宫,留了郭德在正德殿里拦所有人的驾,自己捞着了陪皇帝出游机会,当然是可劲地卖力服侍。

    谁曾想,这听雨楼从半下午就开始净场,把后门一堵,前门派着专人把守,只认贴,不认人,再不放一个闲人进去。。

    秦公公见进不去,又不好表露身份,便撒了个谎,说是店老板的亲戚。把店老板诓到外头,拉到暗处,偷偷塞了二十两银子。这才买到一个从后门进来的机会。。

第38章,赌诗会(二)

    “爷,咱们从后门走。。”秦公公使着眼色,一边把皇上与侍卫引到后门,一边笑道:“亏得奴才骗出了店老板,又使了二十两银子,否则爷要想进去看热闹,不弄出点动静,只怕进不去。。。”

    “行了,办得不错,回宫后有赏。。”赵普也不管秦公公是在表功,还是在邀赏,他只要能进去瞧这场热闹,便是开心的。。

    店里的伙计,在后门接住了三人,一路引到了前面楼里。。

    赵普一走进楼里,便看见整个听雨楼里,上下两层,都坐满了人。一楼里,所有屏风都撤了去,长桌子拼到了一起,摆了长长的两溜。。

    二楼是一个回廊的布局,正北面是上楼的楼梯。宽大的楼梯上到一半,便一边往东拐,一边往西拐,通往东西两侧楼台。站在东楼或西楼上,靠着栏杆往下一看,便可以看到楼下的情形。。

    整个楼里是人声鼎沸,却又隐隐分成了两派,有些针锋相对。东楼里坐着摆下今天东道的武陵才子,与一帮凑人气的各路府学子代表;西楼里坐着金陵府的才子。

    两边楼里都摆了四桌子的酒菜,此刻大家都埋头吃着东西,准备着呆会儿的血拼。。

    店伙计,把赵普等人带到一楼大厅里,从后堂抄了几张板凳,又挪来一个矮几,沏一壶好茶,教三人便在此处观风。。

    赵普心情很好,一边让秦公公与贴身侍卫查理也一齐坐下,一边才问道:“你上回说,去武陵看见过苏三,指给我看看,谁是苏三?”

    秦公公见皇上问,拿眼往楼上寻觅,好半天,才看到苏三露着半截儿身子,在二楼里席里的一张桌子里说笑。。偷偷地指给了赵普看。

    赵普抬头看着苏三,只见苏三言语之间,面带微笑,谈话间更见风度,不似周围才子们放浪形骸,却似自有一段风骨。。

    轻轻地点了点头,虽觉得苏三比想像中的还要年轻,但风度翩翩的气质,并没有那种一望之下,有让人失望的感觉。。真正风华绝代的才子,便应该有这种相貌搭配,才不失为完美吧。。

    又指着北楼梯中间往东西楼分开的平台上道:“那里摆一个条案,还坐了三个人,是什么意思?”

    “奴才不懂这个,奴才猜是这场比诗会,公选出来的评诗人。。”

    赵普却肯定地点头道:“应该是,居然还搬了那么多诗书。想是怕万一有记不清爽的,以备查证。哈哈,倒是准备的周全。。。”赵普很开心,以前他都是众人的焦点,今个做了旁观者,这感觉让他有些新奇。。

    东楼里,今个武陵府的同乡,都来齐了!又邀请了一众他乡的好友来凑个人场,以免场面太单薄!苏三也忙着认识这些他乡的学子。。。

    西楼里倒全是金陵府里的人!此时正说说笑笑地吃喝,就等饭饱后,与武陵才子们血拼一场。

    二楼里,俱都是一样的席面,唯一不同的是:东楼这边,有酒,但却没有人喝;而西楼那边,倒是一杯接着一杯,喝得是酒酣耳热。。。

    这个的赌诗,比得仍然是酒。一个对不上来,便是三碗酒下肚。东楼不饮酒,是要留着量赌诗的时候用。而西楼,却自讨必胜的局面,根本无所顾忌,所以饮酒再无顾忌。

    说是底气也好,说是狂妄也罢。。。但这却是眼前的事实。。

    楼下那些高谈阔论的,一个个也都不是等闲之辈。两边楼里,这样的差别,谁没有瞧见,谁不在心里惴测?

    不过,这些于苏三来说,没有妨碍。他现在想得是:皇上今个晚上要鱼服出宫,这出宫,是出到哪里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好猜。能让皇上,大冬天的晚上,还跑出宫的事情,要么就是顶了天的大事,要么就是皇上极感兴趣的事情。想来想去,除了皇上是鱼服来看这场难得一见的文坛大比拼之外,只怕再没什么样的大事,能让这位只喜欢文学书法的皇上,跑出宫来吧。。

    那么,皇上应该就在这楼里喽?

    不经意地拿眼,一点一点地扫过人群。。

    楼下光暗,楼上光强。从强光里往弱光里看,视线并不明朗。只是再弱的光,也挡不住有心的人。苏三一边说笑着遮掩目光,一边不断地往楼下扫着眼,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看到秦公公起身招呼店伙计,给茶壶里加水。。

    秦公公?苏三把目光轻轻往回一收,便不再往那里看了。。继续若无其事地说话,谈笑。。

    皇上鱼服出行,断没有秦公公独自出现在这里的道理,他必是随侍在皇帝的左右。。。

    好,再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这样一来,就不必要费着心思,把苦情挤进诗里去,再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了。直接就可以当着皇帝的面,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能不能救出苏一,就看今晚的表现,再没有白白错过的道理。。

    须知眼下苏一是生是死,完全取决于皇帝的一念之差。。

    有句古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说得便是皇帝的一念之间,便可取人性命!可这句话的意思,却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第一个方面,自然就是这字面上的意思:要臣子死,臣子就只能死;第二个方面的意思却是:不让臣子死,臣子就不能死。。

    皇上确实是个好东西。这开口说一句话,便可以让人死去、活来。而今晚,苏三就想得到皇帝让苏一活来的一句话。。。

    思索间,东楼已然饭饱,西楼也已酒足。。。

    “撤席!上酒。。。”王宇轻喊了一声,便把这满楼的嚣闹声,给完完全全地压了下去。。

    楼下的一众才子们,听到好戏就要上演,便立刻腾出二张桌子,俱都摆上了笔墨纸砚。一张桌子专写东楼的诗,一张桌子专写西楼的诗。上头比一首,下头便录一首,这是要传到外头,供几百号在才子观看的。。

    楼梯口的三个人,也俱都叫收了吃食,好整以瑕地端坐在条案后,等待店伙计把桌面收拾干净。。

    李舒见一楼都静得没了声音,便趁着酒兴笑对东楼里笑道:“哪位是苏宁远苏兄啊?也不出来打个招呼,介绍一番。。”

    东楼见西楼说话这人,却是上次比试中风头强劲的李舒。因听他话里,一副主人的嘴脸,倒命令起苏三介绍了,哪里会服?

    王宇心想着,就算是介绍,也断没有这样被人叫一声,便要站出去介绍的道理。便拱手道:“原来是李兄!李兄大名,海内尽知,自然是不用先介绍的。我们这等俗人,还是等比诗会开始,再做介绍好了。。”

    李舒碰了个钉子,却丝毫不在意,而是用手指遥遥一指东楼道:“今天是你们武陵的兄弟们摆下了东道。因此,在这听雨楼里,你们是主,我们是客。李舒倒没有见过这么省的主人,为了省些酒钱,自己竟然滴酒不沾的。。”

    一楼里见李舒这等奚落武陵这边,有不平的,也有大笑的,也有嫌事态不大,跟着起哄的。。大家都是年轻人,奔着去的是个心气,语不带脏,还要让人说出来话来,便是读书人向往的境界。。若是答不上话来,那便算是失去了气场。失去了气场,那就叫丢人。有一说叫:输阵不输人。。便是阵前输了,只要不丢人,那还算是个好样的。。若是输阵又输人,那简直就是抬不起头的。。

    因都去看东楼里的反应。。

    出面的仍然是王宇。王宇这几个月在度支司倒是养着一些气量,听了李舒的话,也不生气,只是轻轻一笑道:“主人省酒,也有听说过的;但碰到不肯为主人节省,一味只知胡吃海塞,还巴不得把酒席带回去的客人,主人也只能是感叹请人前,没有看清客人的本相。。”

    众人听了王宇的话,更是哄然一笑。。

    李舒脸面上虽然带着笑,只是心里头,已经来了气。眼见得这话回不圆了,只能应道:“只怕今晚王兄想省酒,都省不了喽。。。”

    “是啊,碰到这样的客人,确实是想省,都省不了的。。。”

    众人再笑之后,这形势就有点水火不容的感觉了。。

第39章,赌诗会(三)

    一等两边楼里收拾了干净,店伙计便专腾出一张桌子摆酒。上面只摆三只大海酒碗,再用酒勺子,一勺一勺子往海碗里加酒。每碗只加三大勺,虽未加满,可这三大碗一口气喝下去,对这帮书生来说,那还是很渗人的。估计有了那么一次,第二趟轮回来的时候,舌头都要打结的。。

    酒一倒好,两边楼的店伙计一比手,就意味着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做好。。便听楼梯口那条案正中坐着的一位,已经站了起来。

    不言声地与众人打了一个团揖,才朗声道:“众位学友,大家好。本人是荆湖路的左治世。蒙众人公推,来主诗这场封朝文坛第一大乐事。坐在我左边的是淮南路的洛兄!负责记录东西两楼应接不上,错接,误接,慢接的次数;坐在我右边的是京西路的宗兄,负责印证疑问诗句的出处;我们三人,不评诗,不议论,只按既定的章程,一步一步地走。两楼里,能不能接,接出来的好坏,在坐的诸位,都凭着公心来议,好坏自在人心,相信众目所视之下,再无偏见。。。”

    顿了顿,见二楼里没有人提出旁议,便一挥手道:“好,我宣布,今晚的比诗大会,正式开始。。。”

    左治世声音一歇,满楼里,大家都使了老劲鼓掌,巴掌都拍红了,可见得大家的心气,都是极高的。。。

    赵普也跟着拍了两下,笑呵呵地看着这满楼里的热闹气氛。。还是年轻好,意气风发,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左治世等掌声歇了下去才道:“先说一下比诗的规矩。这规矩是今个比诗的双方,在此之前先议定了的。第一,双方各出八人比诗;第二,双方按照一到八的顺序,把名字报到我这里。并按此顺序,捉对比诗;第三,一边两句,每句都必须从以前老诗中抽取。对不上,对错,对得不通者,皆罚三杯,或自动退场,一旦有退场,便按大名单的顺序顺移,直到一边无人比诗则止。”

    这规矩是事先商定妥当的,大家也并无异议;因此左治世把规矩说完之后,便直接对二楼里道:“现在把你们的名单商议妥当,送过来!”

    名单两方早有商议,便从一到八,把八个人的名字都写了上去。武陵这边,苏三,王宇,叶金林,赵一白,吴子坤,何采臣等都排了上去,另有两人,也是这几日相处熟的,于诗词一道都非常熟悉的才子。。

    因是武陵这边的东道,第一个起题的,是武陵这边儿!便把文才稍弱的何采臣排在了第一,王宇排了第二,其他几个人也不论了,押在了中间,把最后一个压轴的位置,给了苏三。。。

    其实也不存在什么压轴,大家都是轮子着来的,你来我往,我来你往的,一轮一轮的淘沙子一般。。

    把名单送到左治世那里,西楼的名单也送到了。。

    左治世把两边儿的名单摆在案上,随后笑道:“由南向北,从一到八,两边先到楼前亮个相,自我介绍一下。。咱们按顺序来,就当是做个演习,各自先找着自己的对手再说。。今天既然是东边的东道,那东楼的第一位先来介绍一下。。”

    何采臣便先站到东楼的围栏边,先对着楼下人打了个拱,又与对面楼上的对手打了个拱,才高声道:“何采臣,字清松!”

    简单明了,干脆不拖拉,一说完,便对左治世拱了拱手,也不坐回去,只是站在原地。。

    何采臣话间才落,那边便也出来一位,也是干脆利落地道:“单世杰,字浩然。。”

    话音刚落,下头便有捧场的,叫道:“浩然兄,今晚看你的了。。”

    单浩然傲然一笑,示威地看了何采臣一眼。何采臣也不言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单浩然。。

    单浩然一介绍完,王宇便跟了上来介绍,接着是金陵那边的李舒。。一直依次下去,直到武陵这边,苏三上来,淡淡地说道:“苏三,字宁远!”

    听了苏三的介绍,这楼下,才算给了东楼这边一点支持声,有人壮着心气叫道:“宁远兄,别怕了那帮金陵人,我们给你撑着场面。。”苏三便笑了笑,对着下头连连拱手道谢。。

    直到对面一人轻轻地道:“许伟,字涣之!”惹得楼下是一片狂叫,才算是打断了为苏三叫好的场面。。就好像前世,年轻男女看见了自己心爱的明星那种狂热一样,俱都往许伟那里看。。

    许伟只是淡淡地看了楼下一眼,眼睛便直视着苏三的眼睛。似乎想让苏三在他凌冽的眼神底下屈服,这种眼神,绝对是在挑衅。。

    苏三倒是早就看到了他,西楼大家都在喝酒谈笑那会儿,唯独他,不言不笑地坐在那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现在知道他便是许伟,也明白,这是一个自命清高的家伙。

    这种人,一般是不会把其他人看在眼里的!现在居然能把自己当一个对手来看待,苏三倒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或许吧,只是对他来说这些可有可无。许伟重不重视他,于他而言都不相干。。他今晚只想借眼前的这八个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不管眼前站着的对手,是欣赏他,还是贬低他,他都要毫不手软地把他们压下去。。

    这并不仅仅只关系到武陵人的脸面,还关系到大哥的性命,甚或关系到整个苏家的命运!他可不想来一次,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催故事。。

    除去林海录,是为了苏家能在武陵平安呆下去;救出苏一,也是为了苏家能平稳渡过此劫!尽管他还想着要偷些懒,过些安静的日子,但这些事情,他既然能看得清,能清楚地知道不管不问的情况下,事态的发展走向,就不得不做出今天这些选择。。

    这是上天看不得他清闲,否则老天爷就不会让自己重生在这种情势之下。若是重生在佛寺里,那自己吃吃斋念念佛,不也了此一生了吗?既然连老天爷都不想让他清闲,那自己还是不要太过逆天才好。。

    不过,能得到对手这么重视,苏三心里自然还是高兴的。因此他不去计较,许伟有意流露出来,想要激怒他的挑衅眼神,而是轻轻地笑了笑,并对着许伟点了点头。。

    许伟倒不愧是官家出身的子弟,年纪轻轻,就知道利用眼神来激怒对手。难怪他能在金陵这帮不驯的才子中间,如鱼得水,独领风骚。。

    若苏三只是一个单纯的书生才子,只怕在心机上,还玩不过许伟。可现在,许伟的行为,在他的眼里,就有点小儿科上不了台面。拿对付其他才子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许伟确实还嫩了一些。。

    “好,大家都安静喽!双方都已介绍完毕。那么便正式开始比诗了。。先由武陵学友这边出题,何兄请。。”左治世,一扬手,抬手示意第一个出题的何采臣,确认可以开始了!

第40章,赌诗会(四)

    何采臣稍稍有些紧张,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把刚才已经打了腹稿的诗句念了出来。因是两句,所以,就算是出题,也并不是随便出出便行的,至少第一句与第二句,得文意相通才行。。

    因说道:脱身傲万乘,非是藉秋风;

    前一句是竹山先生诗里的,原文是‘脱身傲万乘,泰华鸿毛轻’;后一句是虞南先生的,原文是‘居高身自远,非是藉秋风’。

    把这两首诗中都摘出这么一句来,放在一起。意思突然一变,但从文意上,却又极顺。因此,此句一出,下头便一齐叫了一个‘好!’

    何采臣的对手是单世杰,文采也是好的。这边一收声,他便仰头望着楼板静想,丝毫没有被下面的喊好声所影响。头一对,当然是关键的,要对上,还要对得好,须得压过对方一头,那才能占着气势。。

    可是单世杰冥想了一会儿,心里虽然有了腹稿,但总觉得并不是绝好。看看时间拖不得了,心知这头一彩是打不响了,便漫口咏道:“圣贤不浪出,流响出疏桐。”

    从文意上看,还算是通的。而且一个不是藉秋风,却脱身而去畅游万里;一个是圣贤隐居,名传天下。虽不能算是十万的严密,但能对到这个程度,自然也是合着比诗的要求的。。

    而台下尽多金陵城的才子,便一齐大叫起来,“好!对的好。。”

    左治世见一楼里再没有异议的,便一摆手指示着西楼这边,换一个人出第二题。出题比之接题是容易一些的,因此李舒没有迟疑地便又出来一题,却是:梁家画阁中天起,青山削出蛾眉山!

    出处就不用细说了,这两句一出来,大家都知道,这是洪山先生与定南先生的诗。。这两句原都是写景的,可现在一用在这里,便又有了新意。隐隐有些描写男子容貌的意思在里面。若要完全接下来。也要用写景的句子,必然也要有点阴阳相济的意思才行。。自然,也可以顺着这诗的意思,跟着来。。

    王宇接了这两句诗,转头一想,心里便自有了,笑道:“片片行云着蝉翼,秋水满江秋月寒。”

    前两句有阁有山,后两句有云有水。也算是合着阴阳之意,不算绝妙的巧对,自然也足以应付过关。。

    如此这般你来我往,武陵这边是没有吃酒,头脑清醒;金陵那边是吃了酒,才情勃发;一出一接,并没有接不上,接错,乱接的事情出现,说话间,便到了苏三这里。。

    正好轮到许伟出题。许伟却早就等在这里,老早便有了腹稿。因对着苏三轻笑道:“可听仔细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料知许伟早就憋着要难为他,他自然不会输了气场,也只一笑道:“你放马过来。。”

    众人见苏三神情轻松,又一丝不肯松劲,心里都喝了个采。不过他们也料知许伟必是有些怪着的,否则也当不起金陵才子之首。只是,看苏三的样子,怕未必难得住苏三。。

    只听许伟道:“谁谓含愁独不见,月满铅华独上城西楼;”

    竟然是一句诗,一句词的混搭。前一句说含愁,后一句说,上城西楼消愁。文意倒是通的,可这最后一句,显见得已经是收了尾的,意境已经到了极点,要接起来,倒是有些难的!一个没接好,这意境就是要破的。。

    王宇听了许伟这出题,忙对左治世道:“如此出题,难道也合着规矩?”

    一楼里便有人叫道:“不懂就不要开口,这种对法,我们金陵人都玩过的,你们不知道,就不要问合不合规矩的事情。。再说,规矩里哪一条,是说,不能这么出题的?”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自然也有赞同的,也有不赞同的。。。左治世想了想规矩,也不好反驳。只能道:“诗词一体,倒也不违着规矩;接得时候,应当也是照此格式接才对。。否则倒成了长短句了。。”

    “可这不成了对对子去了吗?”王宇忿忿不平道。。

    苏三摆了摆手笑道:“他们可以这么出,咱们也可以这么出嘛。不用计较这么多。。不过,左兄当面,宁远也问一句,规矩中说只用旧诗,老诗。宁想想问:有些当朝诗人已经作出来的诗作,或者名气不显,或者没有著本立集,是否也可以用的?”

    左治世笑道:“自然可以。。不过,当朝许多诗集都没有成册,都用进来,却十分的难辩,所以,若不用成集的,或广为流传的成诗句子,那必然是要够得上当世名句这样的规格。而且引用出来,全诗若不是上佳之作,在坐的众人,只怕也不会通过。。。”

    “哦,这个宁远倒没有意见。不知涣之兄对这点有没有什么意见?”

    “自然是没有的。当世知名的句子,大家博学,自然或多或少也是听过的。便是宁远兄那几首名词好诗,众人若是要拆来用,那许伟也不可能否定。。”许伟看似捧着苏三,其实是抱着必胜之心来的。。

    苏三呵呵一笑,拿着手中的扇子,点了点许伟笑道:“那涣之兄刚才的出题,苏三接着了便是。”

    轻松地笑了笑,眼光在一楼里一扫而过,便拿着扇子一敲手心,抬起了头看着许假道:“有了。。”

    众人见这么刁难的出题,苏三这么会子的功夫,便有了应对,不由都来听他的接题。

    苏三这才轻轻地道:“忽闻水上瑟琶声,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许伟的头两句,说愁上西楼;苏三却对着:上了西楼,却闻琴音,愁更愁。端是接得好。。

    可是,有人却道:“接错了,接错了,这两句,我怎么没有听过?”

    有人起了头,大家一齐都交头接耳起来,结果谁也没有找出出处。。

    左治世有些挠头,看来许伟不好应付,这苏三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你来长短句,我就给你找偏门。可说是偏门,任谁都能品出苏三,这两句诗词的妙处。若说不是名句,只怕也说不通,关键是这诗词的出处。。

    左治世自己也想了一圈,再想不出来,去看老宗,却见老宗也是一脸急色,却不知道要拿哪本诗集来印证。。。

    许伟在西楼里也是听得一愣。这接是接得极好的,可是这接题用的诗句,和词句,他也没有听过。心想苏三这么大一个才子,再也不可能乱用的,可苦想了半天,却没有结果!只能张望着身边的人,却见他们也俱是摇头。。

    左治世没有法子了,便对苏三道:“宁远兄,可否指出接题中所用的诗与词,都是哪位先生的手笔?”

    “喔,你们都没有读过这位老先生的诗词吗?”苏三一本正经地道:“这自然是无名氏先生的诗集啊!无名氏先生,生于武陵,一生穷困潦倒,只以写诗作词为生。一生作下的诗词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诗句,这词句,都是从那上面选出来的。。”

    “叭”地打开了扇子,苏三轻轻地笑道。。

    一万、八千首诗词?

    大家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着苏三是不是在开玩笑,却见苏三一脸的正经。。一时之间,大家都奇怪地看着苏三。

    别说这个无名氏没有听过,便是那一万八千首的诗词数量,也早把他们吓着了。一天作一首,一年也才三百六十五首,十年也才三千多首。。八千首诗词?三十年每年每天都在作诗才有可能。。

    这根本不可能嘛。。可是苏宁远的神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第41章,赌诗会(五)

    左治世自然是没有法子说出苏三接得不好的话,只能再问道:“宁远兄不妨把无名氏先生的这两首诗词,俱念出来以资佐证。若是众人都认为这诗词好,那宁远兄这接题,便算是过的。。”

    “好啊!”苏三呵呵一笑,把扇子一收,一边漫想一边道:“这头一句,是‘琵琶行’这首诗里的句子。众学友且请听来。。‘乌江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念到此处,苏三轻轻一停,示意众人听仔细了,才道:“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因要完整地把诗给咏出来,苏三便只一个劲地往下咏着:“。。。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三不紧不慢,缓缓诵来,如此长诗,早震得众人是目瞪口呆。。。

    “不知此诗当不当得上佳这作?宁远用的对也不对?”

    左治世一听苏三不仅把许伟的出题给破了,而且一首这么长的诗,给许伟倒翻了回去。不由有些苦笑,看来之前大家的都失算了,只怕这苏宁远,今天是存着心,要把金陵这帮人给收拾了。。

    估且不论这无名氏是谁!就单说这诗,那也是绝妙的好诗。朗朗上口不说,有情有节,还有那么多上佳名句,简直是不可多得的。。而这样的好诗,满座居然没有一人知道出处,这便是显出了苏宁远的高明之处。。。。

    左治世在苦笑之余也不禁冒出一个疑问,这诗,真就是无名氏的诗作?抑或是宁远的旧作?

    不得而知。。

    武陵这边见苏三一上来,便出了这么大一个风头,俱都叫起好来,一帮外乡的书生们也一齐叫道:“好,这么好的诗,就算是新作,那也可以取用的。。。过,这诗算过。。”

    许伟脸上稍红了红,却对左治世道:“词的出处,还没说呢?”

    左治世便对苏三道:“宁远兄,您要不先喝口水,再把那首词的出处说一说?”

    对着左治世笑了笑,却不去喝水,而是又用扇子点了点许伟,竟然也是针锋相对而去的。笑诵道:“无言独上西楼!”

    这‘西楼’与许伟的那‘城西楼’,倒有雷同之处。好像苏三就是奔着那‘城西楼’去了似的。。苏三因对着许伟笑了笑,才用扇子一下一下轻轻地打着自己的手心,每打一下,便蹦出一句:“月如钩,寂莫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说到这里停了停,看向众人道:“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好。。。武陵这边是一个劲的叫好。。

    赵普在楼下人堆里听着,也不禁笑道:“这后头一首,倒是苏三的词风,只怕是他现做的!”

    秦公公忙接着赵普的口风道:“不可能吧。。这么多人,这样的情势,他能如此从容不迫地作诗?”

    “哈哈,你是不知道,朕。。。我听说这个苏大才子,三首绝佳好诗,都是一气呵成的。若不是今个儿这第一首诗太长了,我一准也以为是他现做的。。不过就算不是,也差不远了,说不准就是他的旧作。。”

    “爷的意思是,那个无名氏是假的。。”

    “嗬嗬。。听他瞎说,怎么可能是真的?无名氏?显然就是他想藏头露尾,才有意说的。真有这么个无名氏,还做了七八千首诗!还都是这样的诗词!你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无名氏会名声不显?苏三小儿,只好骗骗这些书生罢了。。我看这谎,只是这帮书生也是不信的。。。”

    许伟的脸上不是一点两点的难看了。。

    他可不是傻子,从苏三这词的第一句,他便听出了苏三那种刻在骨子里挑衅。他用了‘独上城西楼’,苏三转脸就来了一句:独上西楼!这不仅是挑衅,而且还是蔑视。。

    心中生着闷气,却不好在这种场合上发作什么,便把头一别,不去看一脸微笑的苏三。。。

    苏三这接题就算是过了,紧接下来第二轮,也还照旧是何采臣出题。。武陵这边还只是循着五言七言的律诗路子走,金陵那边的出题也没有许伟这么怪。。

    一路比下来,虽然大家或多或少有些争议,但都勉勉强强过了关,又轮到许伟这里,许伟又冒出一个长短句。。

    “相见稀,相忆久,自此改名为折柳;”

    苏三直接就回了过去:“天苍苍,野茫茫,一树梨花压海棠。”

    众人都是风流才子,这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意思,被这样一胡接,自然品出不同的意思来。。皆都哄笑起来。。

    许伟刚才便有气,此一刻更是怒火中烧。死命地压住。。那边左治世听又是两句新的,不免又要问出处。。

    苏三便笑道:“也都是无名氏的。第一句却是: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词一读出来,那词的意境便跃然眼前,不是一个‘好’字可形容的。

    “第二句嘛。却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众人尽皆大笑起来,左治世也是扑哧一笑。却听一声巨响,许伟一只茶碗摔碎在楼板上。只见许伟面色铁青地看着苏三,手掌拍在栏杆上,手指节都在发抖。

    场面为之一静,大家再一回想起苏三的接题,不由恍然。

    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出处,这么暧昧。那风吹草低现牛羊,又变成了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个接题,紧接着许伟的出题,倒变成了,情人思见,见面却变成了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场景。。这种催残,这种意淫,若不是有意奔着许伟去的,谁能这么损的。。

    众人一边庆幸站在上头的不是自己,一边又要看许伟对苏三这一狂接,要如何发作。。

    却见许伟的脸,青得发黑,嘴唇气得打抖道:“好,好,今天,涣之便要单独来讨教讨教苏公子的高才。。”

    恶狠狠地看着苏三。苏三却一耸肩笑道:“请便。。”

    许伟也不理会什么比诗会了,直接一点苏三道:“休论平生锦机手,浩歌且醉金陵酒。”

    苏三也强硬地看着许伟道:“可怜腊月初八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众人一听,便知苏三今个可可地是来报仇来的,要不然断不会说出腊月初八这个日子。。。而且仍然是梨花要压海棠,若这不是报仇的话,才出鬼。

    得,这一下杠得实实的了。。

    “大江西下秦淮流,石头寂寞围荒丘。。。哼,我看你有几树海棠。。”

    “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树梨花压海棠。。。哈,你且试试就知道了。。”

    “鞭蓉水冷燕支消,千古繁华同一梦。”

    “一梦生死两茫茫,一树梨花压海棠。。”

    许伟的眼睛都绿了。。“飞少幂人风堕帻,老夫倦作关河客。”

    “老夫聊发少年狂,一树梨花压海棠。。”

    “老军敝将长慨叹,愿欲轩诸武库间。”

    “醉卧沙场君莫笑,一树梨花压海棠。”

    众人看着这情形愈发不对劲了。西楼里的人,脸都白了。东楼里则是扬眉吐气。楼下这一帮人,又不好劝得,只能是看着这热闹,金陵人自然是指望着许伟能扳回一程,但看苏三那应接如流的样子,再也不可能扳得回来了。。。。

    李舒见许伟乱了神,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前道:“难道你就只有这一句?”

第42章,赌诗会(六)

    “喔,李舒兄?你也想来,好啊。。一起来吧。就不用这一句,也照样应付的来。。。。”

    这话自然是激起了西楼所有人的义愤,一时间,那几十个人都往这头,栏杆上挤了过来,俱都指着苏三出题。一时间,出题之声是不绝于耳!

    苏三是来者不拒,扇子时开时合,时不时地点着这人,又点着那人,一一接着众人的出题。只要有来题的,他是张口就接。。于是,便只看着西楼里乱哄哄地出对,东楼里却静静地,只一个苏三在应付。

    苏三左一指道:“床前明月光,对影成三人。”

    右一指道:“窗含西岭千秋雪,一枝红杏出墙来。”

    又一指李舒的出题道:“采菊东篱下,莫道不消魂。”

    再也没有一句正经的接对诗了,把一楼里的众人,笑翻了不说,更有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的。。

    “你。。你。。”李舒被苏三这么浑接,也是气上了火,出题骂道:“楼中竖子今安在?应怜半死白头翁。”

    苏三想也不想,直接就回了过去:“半死病中惊坐起,夜深还过女墙来!”

    又是极暧昧的接题!

    李舒也气蒙了头,牙咬得咯咯响。他没有许伟的忍劲,恨恨地道:“竖子可恼。你大哥尚在狱中,你居然这么得意洋洋,我呸你一脸,叫天下人看清你这不情不义的小人。。。”

    苏三听了李舒的话,悚然一收扇,眼中寒光一闪,直勾勾地看着李舒。。

    李舒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过了,可说出去的话,哪里收得回来?被挤到这当口,他也是骑虎难下,也只能直挺挺地看着苏三。。

    众人一听这话,俱都沉静了下来。。。

    之前都可以说是玩笑。大家比诗,都是按照规矩来,就算是有些调笑的意思,那也尽在诗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断没有这样当面揭人脸皮的!再说这事,金陵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种事情,也断不是一个书生,说有情有义,便可以救得下来的。。

    赵普听得也是心中一动,拿眼来看苏三,要听他怎么回答。。

    苏三脸上冰寒如霜,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正要睡觉,便有人塞枕头。。。原本想激着许伟说出这话,却没有想到李舒出了这个头!!不管谁出头吧,反正起了这个头,他就有机会当着皇上的面,剖析心迹了。。

    真是要谢谢李舒了,若不是还要把事情做完,说不定他要抱着李舒的头啃一下的,这也太上道了吧,今晚真是诸事顺手啊。。。。

    强冷地一扫扇子,狠狠隔空划过李舒胸前,静静地盯着李舒道:“你也是御史之后?侍御史大人一世的正直,怎么就弄出来你这么个儿?一点风骨也没有,跟着人云亦云!”

    赵普听着苏三的话,倒是有些意外,不知道苏三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李舒见苏三的意思没有说尽,倒不知从什么地方反驳了。也是直愣愣地看着苏三,不肯稍稍失了锐气。

    苏三紧接着道:“别说这件案子还没有开始审理,便是开始审了,是什么结果还尚未可知!若是家兄真犯此逆行,别说宁远不情不义,便是大义灭亲,也不在话下。可是你看见了,宁远却在这里饮酒作乐,比诗做对。为什么?因为宁远知道大哥为人正直,断不会行此不忠不臣之事!”

    “你既是御史的儿子,想必对本朝的官吏有所了解,我且问你?你知道首告家兄的胡时尘是何许人?不知道?宁远告诉你,胡时尘是一个抛妻弃子的无耻小人。他当了官,第一件事便是休了自己的糟糠之妻。如此不义之小人,说出来的话,除了那些有意借此事迫害家兄的人肯假装相信之外,也就是你这样听风便是雨的公子哥儿,才肯信。欲借此事来羞辱于我,简直是可笑之极。”

    李舒冷笑道:“哼,胡时尘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皇上既然抓了苏一进天牢,那便不可能没有真凭实据!你敢说皇上错了?”

    “哈哈。。真凭实据?可笑,没有的事情,哪里来的真凭实据?你借皇上的名头,来压宁远,自以为得计。让宁远告诉你吧,皇上虽然这么做了,但却不是你们表面上看到的加罪家兄,而是在保护家兄。若皇上真有实据,苏府早就被抄了,而不是现在被官兵保护起来。。皇上乃是当世明君,胡时尘如此污吏的话,皇上怎么会轻信。皇上之所以下家兄于牢狱之中,必定是想籍引,引出这整件事情背后的跳梁小丑。你也是读书人,岂不知前事不忘后世之师的道理?皇上怎么可能无知到,一封密折就把朝臣关起来的地步?若是这样,明天,宁远写一纸告书,说李御史图谋刺杀皇上,那皇上岂不是要拿你父亲下牢?后天谁再告吴相要杀皇太后,那皇上岂不要立刻抄了吴相的家?前有人做,后有人学,七岁小孩尚且知道的道理,此等后果,皇上难道看不到?”

    “你也叫才子?读过皇上的诗作没有?读过皇上的文章没有?皇上的才情如此雅致,岂会为宵小之辈所乘?哼,拿皇上来压宁远,说你无知,须是便宜了你,汝且坐看皇上最近几日的举措便知浅薄。。。你虽辱我,我却要用一句诗来劝你。你听仔细喽。”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以后要再想说些什么,看清楚了情形再说话,不要说出去却是错的,反丢了自家的脸面。。”

    说完这话,苏三再也不去理会李舒,而是对着许伟拱了拱手道:“多有得罪。。”

    许伟见苏三先告了错,再一想前事,也反味过来。不过是些意气之争,自己心里先有了比试的心,才失去了往日的淡然。真要是评说起来,倒是自己的不是。虽然心里依然不服,但面对苏三这么一句软话,他也不好没有反应,便也一拱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苏三也不听他说什么,一拱手后便退到后面桌上,竟是不再上前了。。

    比诗会进行到这会,竟是没有法子再比下去了。。

    只是,这精采的程度,苏三一人独战群雄的场面,倒是没有让在场的人失望。。。

第43章,赌诗会成诗会!

    王宇憋了一晚上的酒,就指望着比诗会的时候,能多轮上二回,谁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显见得不好再比了,便只好对众人道:“得了,今个的酒大家也都别省下了,尽情的喝吧。。什么劳什子的比诗,都算了。只当是个诗会,大家各显其能吧。。。”

    王宇这一发话,正合着众人的意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大家自然不会就这么错过了。。。因此,这话一传到了听雨楼外头,外头那些才子再也不情愿在外头候着了,一齐欢呼,一哄而入,店伙计是挡也挡不住了。。

    正当,一场无法进行下去的比诗会,变成了各路府才子们的诗友会,整个听雨楼内乱哄哄地闹成一片的时候,楼中却突然掀起了惊天的变故。。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谁也不会想到,这种才子之间的聚会,居然会生生地跳出两名刺客!

    只见才子群中,突然钻出两人!这两人,先是往桌上一跳,然后抽出腰刀,大叫一声,才疾如闪电一般,朝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前杀奔过去。。

    众才子们被这一突起的变故唬得不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争相闪避!慌乱中,却听得一声公鸭嗓子尖叫道:“来人啊,快。。快护驾。。。”

    护驾?众人的头,更是一阵发蒙。。

    一边是两名刺客高举着刀,大喊地扑向一个中年人!另一边是中年人呆呆地坐在小桌的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二名刺客!中年人身前侧边,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子,正扯着嗓子尖叫,手和头状若疯狂地乱摆!可是身子却吓得动也不敢动!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刺客,举着刀,就要杀到一位中年男子身边!却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只装满茶水的壶!

    再看时,才见一名壮汉铁塔似地立在中年人与两名刺客之间,稳稳地拦住了二名刺客!

    等二名刺客用刀拔开茶壶时,那滚烫的水,早溅了一头一脸,已然是失去了去势!

    壮汉并没有趁机发难,而是静静地拦在中年人身前,眼睛极快地往四周查看,以防还有别的刺客趁乱杀来。。。。

    这壮汉自然便是赵普的贴身护卫查理!被查理隐隐护住的,自然便是赵普。

    突起的变故,已经让赵普,吓得脸颊发白!只是眼前这么多人,又都是年轻的才子。他平日里也自诩为文人,这个时候可不想丢脸!虽然心里吓破了胆,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至少脸面上,却是绷住了的,没有流露出心惊胆裂,慌乱无措的样子。。

    文人的通病是自负清高!有时胆子大起来,可以包天;有时胆子小起来,比兔子还小;有时候想得特别多,有时候又钻牛角尖。。特定的时候,这类人,面子甚至比命都重要。因此,赵普虽然脸吓得雪白,但还算是镇定地坐在桌子后面,没有动弹。。

    两名刺客被热水一烫,便收住了去势,眼见得避不开查理,其中一名刺客便顺手一挥刀,给秦公公的手上拉了一刀,疼得秦公公抱手大叫,还以为自己难以活命,咯咯地叫了几声,居然吓晕过去了。。

    热水也溅到了周边才子们的身上,众人是急急地往后退,顿时便让出了一楼大厅中间一块空地。。。

    两名刺客见查理已经死死地盯住了他们,又知查理身手高超,是内侍营中第一武士!自讨没本事过得去查理,便便对视一眼,慢慢地往后退开,退出一定的距离,双双从后门逃之夭夭。。。

    查理孤身一人,不敢离开皇上左右!因此,只能是静静地守在赵普的身前,看着两名刺客离去。。直到好一会子功夫之后,太子领着一众侍卫,挤进门,拔开人群,护住了皇上,查理才略略地松了口气。

    太子带着侍卫一进来,查理便夺了太子的指挥权。先指派着一众侍卫,在皇上身边设下层层防线,又把楼上的人全部赶下来,让皇上坐到楼上!楼里的一众才子,查理自然不会放过,一个不许走掉,全都留在一楼里待查!

    出事之前,赵广其实一直都在外头!但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人在听雨楼里刺杀皇帝!!也不敢想象事情会有这么巧,皇上难得微服出一次宫,就被刺客给盯上了。。

    他原本只想着,皇上在玩得尽兴之后,回宫的路上,他出来表示一下自己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今晚的事情,就算是圆满结束,可是他万没有料到有人竟敢在这酒楼中行刺。。。

    也正是因为没有料到,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在周边设了防!等看到听雨楼里,有许多才子慌慌张张地往外跑,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再招集人手进来时,已经是晚了许多。。

    直到查理一叠声地命令下完,楼内已经全在掌控之中,他才从如梦一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如此太平盛世,居然会有如此令人发指之行为,赵广一边是气愤已极,一边又慌着手脚让侍卫去通知吴台铭过来主持大局。稍定了定神,赵广才连忙跪倒在赵普的跟前道:“儿臣救驾来迟。。望父皇宽罪。。”

    赵普见身份已然暴露了,一众才子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便也不再藏着身形了!他已然猜到赵广之所以会来得这么快,一定是一直就在周围保护的。虽然刚才形势险之又险,但在他的心里,却不认为太子会有这个胆子,行刺自己。因知道他的孝心,便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一众才子,连遭数变,这才反应过来。见太子给皇上请安,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声高呼,众人一时间全都跪倒在地。。

    皇帝坐了左汉世刚才坐的位置,身边重重侍卫护持着,才稍稍地镇定下来。心中虽然余惊未了,但脸上却显得极其从容!赵普镇静自若地微笑着,缓缓地扫过跪倒的众人,这才不紧不慢地道:“都起来吧!。。。”

    等众人参差不齐地都立了起来,赵普才接着道:“今晚,朕巧之又巧地路过了这里,听说这里有场比诗会,这才想着进来见识了一番。哈哈,看来是不虚此行的,这比诗会的热闹也见着了,贼人行刺也碰着了。。。”

    便有几个胆大一些的才子纷纷接口,赞颂起皇上处变不惊,应付自如,能有这样的国主,无不感到幸甚,之类的话。。

    赵普自然是听得心花怒放,心中暗道自己刚才幸好没有被吓趴下!要不然这帮才子回头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因见查理要一个个地排查这楼里的人,赵普便对着查理道:“好了,不用查了。哪个刺客有胆敢留下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不是学子,谁还认不出来?”

    这话其实是在理的,刺客见行刺失败,再也不可能留下来的。。再说这些才子们,平日里都是走动着的,就算各府路之间,还有不熟的,但自己同乡的学子,也早就该熟了的。。众人只要转转眼睛,便可以辨认的出,刺客确实没有办法藏住身形!

    查理也是谨慎起见,见皇上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没有再查的道理,便只用心护着赵普便罢。。

    赵普眼光一转,看到苏三挤在人堆里,便一招手笑道:“苏三近前来。。”

    苏三忙朝前几步,极不情愿地跪下身道:“草民苏三,见过皇上!”

    “起来吧。。你在武陵倡行的义学,朕以为是合了国家的根本!!国家取士,为得是长治久安。你能想到为国家培养人才,这很好,这足见你平日里,便有一颗为国的心。你那副‘武陵大学’的门楹,朕听了,做得很好。。。。今天来这里的,大多是明年准备入闱的学子,朕以为,都要学学这对联。。苏三不妨把那副对联念给大家听听,也好提醒一下大家,读书是为了什么。。。”赵普呵呵地笑道。

    “草民遵旨。。”苏三一躬身,稍想了想,才侧转身对着众人道:“宁远在武陵城,与一些勤学之士,共同创建了一所义学。专给穷苦的读书人,提供一个安心读书的地方。使其有书可看,有食可进,有屋可居,有心可读。”

    “托着皇上的福,又得了府尹何大人,钦差李大人的支持,义学一切进展的顺利。创建之日,应众人之邀,苏三作了以下门楹,今诵来,与诸君共勉。。。全联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众人一听这对联,便知这是绝好的门楹了。。。尤其难得是,这对联浅显易懂,就算是大字不识的路人,听了这样的对联,都能品出其中的滋味来。因此,都不由心服!难怪皇帝如此褒奖!

    苏三说完,转回身对着皇上躬了躬身子。。

第44章,徐英明的老师

    赵普便接着苏三话对众人说道:“读书者,不仅要读书上之书,而且还要读世事之书。读之可用,读之能用,为国家所用,才是真读书。。尔等应须谨记。。”

    众才子便齐声应是!赵普才又对苏三笑道:“汝之文采朕亦知之。。你家兄之事,不必操心!若他真有那大逆不道之所为,朕也必不会株连于你。你安心准备明年的春闱,国家取士,并不论出身,能则上,不能则下。。”

    苏三听了赵普这口风,心知赵普心里已经开始转向苏一这边了。虽然他嘴头上不明说,但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他有意点出苏一的事情,自然是有为苏一开脱的意思了。。此时此刻的赵普只怕已经认识到,自己当初急急地决定把苏一抓进大牢,是急了。。

    好,有了这个心思,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苏三还真怕自己刚才训李舒的那番话,万一要是没有合着赵普的心意,那就大不妙了。不过眼前看来,自己的猜想都还是正确的,皇上确实有后悔的意思!

    现在,又得到皇帝亲口许诺不株连的话,在苏三看来,以他目前的势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成果了!只是苏三比较贪心,苏一有罪不株连苏家这固然很好!但他想的却是,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让皇上表态放了苏一。

    他今晚就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因此自然不会因为皇上这几句关切的话,而冲昏了头脑!他要趁着今天这种特殊的氛围,让赵普给他更想要的承诺!

    皇上若不表这个态,他今晚上的所有心力,就像漫不过堤的洪水一样,根本收不到一丁点儿的效果。赵普一回去,过不了几天,自己对李舒说的那些,他就会慢慢地淡忘,而苏一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牢底坐穿了。。

    一定要趁赵普印象还深刻的时候,做出承诺!苏三依着这个主意,便紧接着赵谱的话开口道:“苏三不过是一个闭门读死书的书生而已!就算是有些文采,那也是圣人教化,皇上表率的功劳!苏三区区萤光,不足皇上之万一,却叫皇上如夸赞,苏三心中实在难安!在苏三的心中,一直以为皇上是文才超群,可为万世师表的圣贤大家!可是今天亲眼所见之下,苏三才知道自己是大错特错,皇上不仅是文中的圣人,更有气定河山,风雨不动的武略!实在是天下第一的圣武真君!”

    苏三一边说捧赵普的话,一边半侧身对众书生道:“适才吾皇,身临刀兵之险,却镇定自若,胜似闲庭信步,当真令吾等小民自愧不如。如此凶险之境,吾皇却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胆气;有怒涛击于胸,而泰然处之之心怀。如此赤胆龙心,豪气干云,让小子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赵普面带着微笑,心道自己还好绷住了!千幸万幸。。。这苏三也真是,这一点子事情,刚才众人也都说过了的,他又独独单说一次做什么?不过,这话听起来,还是顺耳的。。

    以为苏三已经说完,赵普正想要把这事情挑过去,却听苏三紧接着往下说道:“正如,古人曾说过的那句话一样:大音希声,大象希形;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宁远实在不相信世间竟真有如此心境之人。宁远现在终于明白,宁远做为一个读书人,缺的是什么了!缺得正是皇上这种,视惊风骇浪为春风化雨的广阔胸襟!”

    苏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朝赵普一亮,示意皇上就是这种有大胸襟的人。。苏三身子半拧过去了,但眼睛却一本正经地看着众才子学人,并不给皇上打断他话的机会。。。

    赵普要拦着苏三往下说,但苏三根本不看他,他亦不好开口让他别说。皇上不开口,别人哪里敢开口拦着苏三的话头?何况苏三所说的这些,虽说是拍皇帝的马屁,但总归说得还算是在理的。毕竟刚才那一幕,皇上的表现,都在众人的眼里。。

    “看到吾皇刚才镇静的表现,宁远震惊的几乎不能动弹!现在每想起刚才那一幕,宁远对吾皇的崇敬之情,便与时激增!说实话,刚才的宁远,竟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种:无以名之的悲痛感!。。。为什么会悲痛?因为,吾皇给了我们这样一个表率,我们大家,包括宁远,万一做达不到吾皇的要求,那该怎么办?君者,为天下人之表!可是皇上这个表率要求太高了,也太难了,这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这可以做到的啊。。。宁远实在是无法想象,若是有人把刀架在宁远的脖子上,宁远会吓成什么样?实在是不敢想啊。。不过,宁远立刻想到,皇上是真龙天子,是万世之人杰。吾等凡胎俗子,只需效吾皇之万一,那就算是不愧对吾皇了。。有了这个想法,宁远的内心那不安,悲痛的心情,才稍稍平复。。虽然如此,宁远却明白,今晚所见到的一切,都将成为宁远这一生来,最难忘的记忆。宁远将永远记住皇上今晚给我们上得一堂生动大胆的演示课,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吾皇既是我们的皇帝,也是我们的先生。。宁远对先生的景仰之情,如乌江之水一样,连绵不绝;又如决堤洪水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现在宁远的心情,是任何言语都无法讲述的,也是任何行动都无法表达的。。若一定要让宁远对吾皇,对先生,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只能是‘气吞山河’!只是这个词,也只能形容吾皇之万一;若一定要把其他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形容说齐,宁远觉得是:雄韬伟略、文武双全、谈笑风生,学富五车、运筹帷幄、远见卓识、出神入化、气贯长虹、功德无量、身体力行、空前绝后、视死如归、英姿焕发、惊天动地、惊心动魄、无与伦比。。。”

    若是没有人阻止,苏三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说出几百个这样的词,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赵普实在是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只能拦了苏三的话头。这要让苏三一直说下去,估计说一晚上,都是可能的。事实上赵普猜对了,苏三确实有连续演讲十几个小时,还得重样的功力!

    赵普看着众人一个个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苏三,包括太子赵广,都像是看怪物一般地看着手势乱飞的苏三时。赵普知道自己不拦,只怕没人敢拦了。。。

    “好了,好了。。”赵普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苏三的话。。

    苏三立刻又跟着道:“其实这些,还不足以形容。。”

    “停,打住。。”

    “宁远以为。。”

    “噤声!”赵普只能提高声音道。。

    苏三只好停住,一脸无辜地看着赵普。似乎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不吐不快。见赵普微微地摇了摇头,才极不情愿地道:“草民遵旨。。不过,草民还想为大家伙请命。。”

    赵普的头都有些大了,倒没想到苏三这家伙这么饶舌。。“请什么命?”

    “请吾皇真真切切地给众才子们当一回先生,为今晚的诗会评诗。。”苏三轻笑道。。

    苏三这句话算是说到正点上了,下面这些才子,刚才呆呆地看着苏三表演,见苏三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话,不由一齐响应起来。俱都开言,请皇上为他们的诗会,评诗。。。

    赵普其实是不太想久留的。。。金陵府里的一大帮班头衙役,刚才在徐江锦的带领下,把整个听雨楼又都围了起来,眼见的越来越多的官员都在往这里赶,他也不好把这里变成禁内。。

    可是众才子的请求,他又不好拒绝。关键是苏三刚才那一席话,把他捧到了云端,他想轻轻松松地下来,也不是很好下,只好笑道:“这样吧。。时间也晚了,朕尚有些公务需要处置,不能久留。。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好好地做出几首好诗词来,朕稍稍点评一下便罢。。”

    众人一听皇上开了金口,同意了请求,俱都兴奋的跳了起来。这种机会,可是难得的。若是真得了皇上的评语,这于来年的春闱大考,自然是有极大助力的。。。

    皇上主持这样的诗会,倒是很有经验的!一举手,止住众人的喧哗声,才轻轻地道:“一人一首,有的,就尽快写出来。苏三,嗯,还有许伟,你们两个就不要掺和了,帮着朕先看个头遍,挑出好的来。。嗯,这就开始吧。。”

    说完这话,赵普便把赵广招到身边道:“你去外面拦着,一应大小官员俱都打发回去!朕过不了多久,便要起驾回宫的,不想看到他们在外头看着。。。”

    赵广一躬身道:“儿臣遵旨。。”

第45章,有惊无险

    赵广从赵普身边退开,走到听雨楼外,见徐江锦正守在门边,门外许多官员正在交头接耳,却没有看到吴台铭。赵广心里盘算着时间,这听雨楼离东府并不算太远,楼里整顿了这么长时间,又说了这么会子的话,听到消息的大小官员都来了这么多,吴台铭怎么还没有来呢?

    众官员见太子赵广出来,便一齐上前见礼。。赵广道:“都免了吧。这市井之中,不好行这些规矩!”

    等众人都起来了,赵广的眼睛便从众官员的脸上一一扫过,他心里其实是在想,到底是谁策划了今晚的这次刺杀?不过从这些人的脸上,他却什么都瞧不出来,便点了点头道:“好了,皇上有旨意,你们都回去吧,不用在这里候着了。。”

    说罢一摆手,朝徐江锦点了点头,便走到边上的僻静之处。。。

    徐江锦忙跟了过去,不等赵广说话,徐江锦便急道:“太子可知道?吴王今晚也遇刺了!”

    “吓!”赵广吓了一大跳。。一时间感觉有些不大妥当,却不知道这不妥当的感觉,从何而来。。

    徐江锦是***的人,见赵广听了这消息,没想明白!便进一步提醒太子道:“皇上遇刺,吴王遇刺,有心人只怕会污太子要夺位。。。”

    如果皇上死了,吴王也死了,那太子登基,只怕是一点悬念都没有了。被徐江锦这一提醒,赵广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吴相呢?本太子早就派人通知他了,怎么还没来?”赵广感觉脑子里乱乱的,有些想不了事情。

    他现在担心的是,若是真有人拿这个来做文章,或是有人故意设下这个套子,要往他头上套,他应该怎么做才行。。

    “太子别急!吴相没到,幸兴是报信的人,没有找到吴相。。。江锦刚才已经想过这一整件事情,这事只怕是吴王在背后搞鬼!但这只能是怀疑,没有办法拿到明面上来说。太子眼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无论如何,太子只要表现出对这事绝没有提前知晓的心来,那谁也别想把这事栽在太子爷的头上。。。所以,太子爷只管安心保护皇上便是。。”

    赵广定了定神,自己没了主意,也只能听了徐江锦的主意,点了点头道:“有没有派人暗查?”

    徐江锦道:“适才刚问了秦公公,刚才行刺时的一些细节,眼下正着府里的衙役加强巡夜!但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计划周详的,中间空了这么长的时间,再难查出些什么。江锦只能是尽力而为。。”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赵广在心里想,若抓不到元凶,今晚的事情,自己难免便要受到风言风语的影响。原本一件可以立功的大好事,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他至今都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还是有些不太现实。。。

    话分两头,却说吴台铭接到赵广的传信,第一时间便从东府里走了出来。太子身边过来的传信侍卫跟着,又带了二个打灯笼的杂役,叫轿房里抬出一顶四人昵轿,直接就出了丽正门,一路朝御街上的听雨楼急行而去。。

    可是才出丽正门,轿子便是一个急停,差点把吴台铭给甩出轿子。

    只听轿外那侍卫‘咣’地一声抽出腰刀,吴台铭忙把轿帘子揭开一角,朝外头看。。

    只见御街正中,一名全身黑衣黑裤的蒙面男子,怀中抱一口宝剑,正气定神闲地拦在轿前二丈开外。。

    若不是东府取出来的灯笼大,光线够亮,否则要直等走到跟前,才能看见这黑衣人。。

    那侍卫抽出刀,却见黑衣人一动不动地只是站着,也不敢乱动。。对方虽只有一人,但那浑身透出来的气势,让他不敢妄动。。

    吴台铭松开轿帘,坐回轿子里想了一会子,这才一揭帘走了出来,看着黑衣人道:“来者何人?为何拦着老夫的轿子?”

    黑衣人冷冷地一笑:“吴相若还仔细自己的性命,请就此打道回府!”

    听黑衣人说出这话,吴台铭没来由心里一松。至少可以确定这黑衣人,并不是来杀自己的。刚才他在轿中细想的那一刻,还真有些担心,会有人在这半路中杀了自己。。

    不过,他也算是人老成精的。。黑衣人的一句话,他便听出,这黑衣人只怕是知道前面有人要杀自己,所以,才特别在前头拦住了自己。。

    他突然想到,会不会听雨楼里刺杀皇帝的事情,只是个幌子,对手真正要取的却是自己的性命?若是这样,那这必然是吴王赵允设下的毒计。。

    想到这里,吴台铭全身都起了寒栗,急急地对黑衣人一拱手道:“多谢提醒,台铭感恩至极。英雄可否留下高姓大名?”

    黑衣人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轻轻地伸了出去。。

    那侍卫看吴台铭一眼,见吴台铭点了点头。这才小心地上前,把那纸条接在手中。又慢慢地退了回来。。

    吴台铭刚从侍卫手中,把纸条接下。那黑衣人便一闪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吴台铭哪里还敢在此地久留,一转身上了轿,立刻道:“回去!”

    险之又险地回到大内,直坐到了政事堂后堂里自己办公的所在,吴台铭仍不放心,吩咐外头加了二班侍卫岗,又喝了一杯热茶,砰跳的心,才平静下来。。

    仔细想了想刚才的事情,他是越想越后怕。差一点儿自己就进了鬼门关,再也回不了头了。。。

    静下心来通盘一想,他若还没有猜出这是吴王的手段,那他也不佩做这个相爷了。。

    哎,连自己都差点儿着了道,看来赵允是把目标从太子那里,转到自己这里了。是啊,只要自己一死,太子这边立刻便成了一盘散沙,没有个几个月的时间,绝难重整阵脚!就算稳住了阵脚,那也是元气大伤的。。。而有了这个时间,吴王的势力又不知道要增长多少。。

    只怕到时候,这政事堂里,就是祝天宫的天下了。。

    吴台铭越想越惧,头顶上的冷汗都渗了出来,良久之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才从怀中掏出那张纸条细看。。

    只见纸条里是一色的绳头小楷,倒是一手的好字,可见写这字条的人,着实有些不凡。。却见写得是:救你一命,须还吾一命!苏一字。

    “啊!”吴台铭脸色一变,直瞪瞪地看着这张纸条,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又直直地坐了半刻时辰,吴台铭才将这纸条就在火上烧了个干净,叉着双手,置于胸前,脸上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苏一字?苏一!还吾一命?什么意思?是有投诚的意思吗?’

第46章,事情办砸了

    “咣”地一声,赵允把一只茶杯狠狠地砸碎在接天阁的楼板上。。背着手,铁青着脸,立在窗前,一句话也不说。。

    刑天,王苞,杜如悔大气也不敢出一点,静静地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赵允才自导自演了一场府门前遇刺的戏,候着金陵府里的衙役过来问事,他才急急地回了内府。一进内府,他便把王苞和杜如悔给叫到了接天阁,专等刑天的消息。。

    可是左等右等,却没有料到,刑天带回来的,居然是这么个消息?这算什么?什么叫吴台铭一出宫门,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居然就掉头回去了?赵允一拳打在窗棂上,气得手都打颤。。

    太子的事情是那样一个结局,今天吴台铭的事情,又结束的这么莫名其妙,索性吴台铭要是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一手,根本不出东府,那倒也没什么。。无非是吴台铭心里有些猜疑而已!可是现在,被人拦了回去,这叫什么事?

    刑天看着赵允气愤的背影,呐呐地道:“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否则吴台铭不会一出大内,便被人给拦了回去。。。”

    赵允冷着脸转过身道:“走漏了消息?谁走漏了消息?是你手里的人走漏了消息,还是你们三个人里头,有人走漏了消息?”

    刑天愣了愣,哑口无言。。。

    “我看是你脑子发昏!那个拦住吴台铭的人呢?既然你的手下看见了,为什么不拦住他!为什么不把这个人,给我抓回来?”

    刑天想辩,却觉得赵允此时正在气头上,辩了只能让赵允发更大的火!要知道当时天黑得很,看到这场景的又只有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跟得住人?再说那人,警醒的很,几个转身就不见了,跟上去也是要被发觉的。。。

    若不是人手,都埋伏在有利的地段,根本没有办法得到吴台铭被人拦住的消息。否则,别说是传信的人,就是吴台铭,也不可能有机会逃得回东府。。

    他有什么办法?伏击的地点,是大家议定的,临时要改,哪里改得及?要怪就只能怪走漏了消息的人。可是这些,眼下说不通!

    刑天也知道,不管怎么说,反正自己事情办砸了,就是理亏的,因此只能闷不作声。。。

    杜如悔有些坐立不安!这主意是他出的!虽然到目前为止,形势也不能算是坏,但没能杀得了吴台铭,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见赵允仍然是气愤难平的样子,杜如悔沉吟了好一会子,才请罪道:“都怪如悔计划的不周详,若是我们埋伏的更近一些,或者就在吴台铭一出宫的位置就下手,只怕此时也得手了。。。”

    赵允叹了一口气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议定伏击位置时,是咱们一齐商议的,这并不怪你,你的主意还是很好的!”又叹一口气道:“就算我们埋伏在宫门外,那个送信的人要是想通知吴台铭,也会想其他的办法。何况宫门外动手,太惹眼,并不是一个动手的好地方。如悔勿须自责。眼下,还是想想善后的措施吧。。”

    王苞早就在这上头想开了,见赵允说起,便开言道:“吴台铭是个鬼精样的人物,受此惊吓,只怕第一个怀疑的便是王爷!”

    “哼,怀疑又能如何?没有实据,他是半个字也不敢往我头上说的。何况本王他遇了刺,他连说些影射话的余地都没有。。。”

    王苞接着道:“进义的想法是:王爷与皇上同时遇刺,咱们可以把这脏水转到太子身上,这本来就是咱们既定的章程。只要皇上心中,或多或少有了,太子想早点当皇帝的疑虑,那咱们费这么大精神收回的结果,也并不能算太差。。”

    听了王苞的话,赵允的脸色缓了缓!却看向杜如悔道:“还有没有机会除去吴台铭?”

    杜如悔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一定还是有的,只是这些天吴名铭必然是处处留心。。王爷且不用急,还是等咱们从容计较吧。。”

    心里也知道,必然是这么个结果!可赵允就是有些不甘心!!翻来想去,再想要轻松地除去吴台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不干心,也只能是先放在一边。。

    “好吧,吴台铭的事情先放一放。。先把今晚这些事情的善后事宜处置好!”赵允面上说得是栽脏太子的事,可是潜台词却是要除掉派去杀皇帝的二名杀手!因此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了王苞一眼。

    王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明白。赵允才接着道:“刑天,你再多找几个眼线,往吴台铭的府里透一透,只要碰着机会,说不得还是要再试试的。。不管是投毒,纵火,放箭,只要能弄死吴台铭,都可以尝试!你明不明白?”

    刑天忙点头。。

    杜如悔见赵允有些急于除去吴台铭,忙补了一句道:“前提是隐密,一定要隐密。。”

    赵允听了杜如悔的提醒,也点了点头道:“嗯,就是这样。。你们都下去办差吧,把田柱子叫上来。。。”

    众人都退到接天阁外头,杜如悔让院外守着的田柱子进去,自己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赵允在接天阁上,静了下来,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事情,直到田柱子蹬蹬的上到了阁楼顶上。。

    “爷!”田柱子行了一礼,规矩地立在一边。。

    轻轻地点着头,赵允像是思考着什么!

    他虽然当面驳了刑天的话,但刑天的话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当然是有内奸,要不然那个突然出现的送信人,绝没有可能把时间拿捏的那么准!

    可是他不能当面认同了刑天的这个说法,因为他并不知道是谁出卖了他!王苞,刑天,杜如悔,他一个都不相信,除了他自己,他对任何人都不相信。。只是找不到证据,他无从下手,总不能把这三个人都处置了。。

    赵允想了好半天,才轻轻地看着田柱子道:“杜先生这几天,有没有问过类似于,询问本王行踪,言谈之类的话?”

    田柱子一愣,继而又仔细地想了一圈,才摇了摇头道:“没有。”

    “今个午后,我们在接天阁说完话后,杜先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田柱子又细细地想了一回,轻轻地道:“好似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爷让田柱子这段时间,多盯着点杜先生,小的可不敢马虎。今个下午,他除了让下人出去买了一包蚕豆子,又按照爷的吩咐,见了那个苏三,就一直呆在房间里,连院子都没怎么出!买蚕豆子的下人,原本就府里的下人,小的问过了,杜先生只叫他买蚕豆子,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交待。至于见那个苏三,小的虽不在场,但事后也问了小厮,再也没有一句出格的话。。”

    背着手,居高临下,赵允的目光从接天阁的窗口往下望去,整个王府都在他的视野之下。只是现在夜已深了,什么都看不清,看不见,模模糊糊的一片,就好像此刻他的心情一般。。

    紧紧地皱着眉头,赵允心里反反复复地在问,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若不是杜如悔,难道还是刑天或者王苞?

    “若是发现杜先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管大事小事,都来报我。。”赵允低沉地说完这些,继而又道:“刑天和王先生那里,也多注意一点。。。”

    田柱子低低地躬着身子,赵允每说一句,他便弯弯腰,示意已然听到。。。直到赵允挥手让他离开。。

    他并不是傻瓜,在王府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是最了解王爷脾气的人。

    王爷的多疑,他一早便是领教了的。。今天王爷可以当着他的面,怀疑那些人,看起来是信重他,把他放在所有人更重要的位置上。可是他也明白,背地里,王爷还不知道支使了谁,也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好在,自己并没有背叛王爷的心,也就自然是问心无愧的。。

第47章,赵广的心思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在这个不寻常的夜晚,在这个热闹之中,却透着丝丝寒意的夜晚,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滑向更深更沉的浓黑。。。

    当赵广终于接到吴台铭的传信,得知吴台铭差点身首异处时。他再也抵不住心底一阵深深袭来的寒意!只觉得浑身发凉,手脚冰凉!

    吴台铭对他太重要了,若是吴台铭死了,那他立刻就变成空中的楼阁!对局面一下子就失去了掌控,立刻就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了半点依靠。。。

    以前他只是觉得吴台铭是他的一好助力,或者有时还觉得他有些烦,但是直到此一刻,他才明白,吴台铭不仅是他的助力,而且几乎是他的意旨能具体实现的唯一途径。失去了吴台铭,他就像是被人突然架空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心被人剜去了一样,空落落的,让人难以接受。。。

    所幸的是,吴台铭还好好地活着。。

    受了这个消息的刺激!赵广的脑子,好像被激活了一般,在听到吴台铭遇刺,却仍然活着的消息后,他的脑子里立刻便蹦出两个想法:一是,吴台铭不能死,自己必须要好好保护他;二是,万一吴台铭再有不测,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慌乱,要多接触一些亲近他的官员,以备急用。。

    想到这里,赵广轻轻地拉着徐江锦道:“苏一的案子就算最后无疾而终,苏一也不可能再回去做侍郎了。你现在是从三品的实职,又在金陵府的任上呆了一段时间,对朝廷里的事情并不陌生,自然是有机会更进一步,出阁入相的。。本太子这几日便要与吴相议议这件事。你若有心,还需尽力在皇上面前,多表现一番。。”

    徐江锦倒不明白这话是赵广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吴台铭教给他说的。但不管怎么样,这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因此他连忙感激地一躬身,答道:“下臣唯尽心办差,必不敢稍有分心,以报太子厚恩!”

    笑了笑,赵广拍了拍徐江锦的肩膀道:“凡事由心吧。。嗯,你且在此好好守住,有人来,一律打发回去!父皇说是一刻时辰就结束,如今半个时辰也过去了,里头应该也差不多了,难得父皇今个这么高兴,我们这些为臣,为子的,也要尽力奉承才对。”

    徐江锦连连点头,目送着赵广走进了听雨楼。。他也行到楼外正门边,静静地朝里打量,只见皇上正满脸的笑容,与苏三和许伟说话。。。哎,为君者要有威严,断不可与平民这般亲近;便是与大臣之间也要保持距离,否则皇威而在?只是,这些不是他可以管的。。

    许伟,徐江锦是认识的。这是城内第一大世家许家的后人。。明年春闱过后,必然是要有抬举的,皇上知道许伟,也属正常!毕竟这小子也是颇有才气,而且家族势力也颇为皇家信用的。。

    只是许家最近与吴王走得比较近,许侍郎在东府里掌着户部,一应的事情,倒似与吴王通得气较多。其实也不难理解许家的做法。偌大一个世家,关系是错综复杂的,总不好摆明了车马,要加入到哪个党派之中去,只有二头都渗入一些,只怕才更符合许家长远的打算。。

    太子做了皇帝,许家不会受到亏待!吴王做了皇帝,也要念着许家的好。许老爷子这算盘精的很呢。。。

    至于这苏三嘛!徐江锦倒是有些意外。。。

    苏一还关在牢里,他却这般的高调,看似像一个万事不懂的书生,但刚才他在楼内说的那一番吹捧皇帝的话,还真是叫人瞪目结舌。

    这种话,就是叫一个久历官场的老油子当着皇帝面,只怕也难以这么顺当地就说出来吧?可这么一个后生小子,居然就这么信口惶惶地给说了。不仅说了,而且还说的理直气壮,说得这么流利自然。

    从这一点上看,苏三不是迂腐至极,不懂世事的酸秀才;便是空前绝后,脸皮超厚的一个怪才。。

    可是看眼前这苏三,待人接物如此不俗,又哪里会是一个迂腐到了极致的烂读书生?那风情,那举止,那言谈,难道说,他还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奇才?

    徐江锦摇了摇头,并不敢确信自己心里头的那些想法!在他看来,苏三实在是太年轻,这种年纪与那种风华绝代,心藏万机的绝世奇才,实在是无法贴合在一起。。至少要再增加个十年二十年的阅历,还差不多。。

    赵普看到赵广走了进来,轻轻地一招手笑道:“来,你也帮着苏三他们理理!”

    于诗词一道,赵广受了赵普的熏陶,也自然是不俗的。为了要让皇帝尽兴,他自然不会违命,便也与苏三许伟二人站在了一处,却只拿两人理出来的稿子看。。

    只见许伟与苏三二人整理出来的许稿,至少也有三四十篇,便笑对两人道:“这么整可不行。。”又对一楼里的许多才子道:“不要求数量,用心地把一首做好,才行。。。”说罢,也不去看新稿子了,只捡已经送上来的稿子,挑出十篇好诗,又在十篇里比下五篇,只拿着五篇对苏三与许伟道:“你们两人,一人抽出一篇,只留三首!本太子呈给皇上看。。”

    皇帝对太子快刀斩乱麻的这番举动,倒是比较欣赏。另一边守在门外的徐江锦则在心里道:若是太子于政务上,也能有这样的头脑,那也不失为一代明君。。。

    苏三没有去接太子手里的五篇稿子,只是对许伟笑道:“宁远都挑花眼了,就请许兄代为挑出二首便罢了。。”

    许伟并不说话,而是一躬腰,接过太子手里的诗稿。这几篇诗稿,他都是看过了的,因此扫了一眼,便直接挑出了二篇,把余下的三篇递还到太子的手里。。

    赵广接过手,一看,二篇金陵府才子的诗稿都还在。只少了一篇武陵府里的,一篇荆湖路里的。最后留下的一篇倒是京西路才子的诗!在赵广看来,这位京西路宗元的诗虽好,但在这五篇里,只能排在最末。。

    赵广一篇一篇看过三首诗,看了苏三一眼笑道:“不挑?”

    苏三笑了笑道:“许兄看过了,就是一样的。。”

    许伟脸上稍稍红了红,却偏过头!不去看苏三的眼睛。。

    他私心还是站在金陵人的立场上考虑的!既然赵广已经从这些里头选出了五篇,那就说明这五篇都是可以当选的。。

    他所做的,只不过是留下了金陵人的诗作而已。。唯一有让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份的地方,便是他把武陵府里王宇的诗,给抽了下来,换上了宗元的诗!

    宗元的诗在五首里最弱,呆会皇上要评的话,自然是金陵人独占了风光。。

    赵广见苏三不挑,便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了。便把手里的三篇诗稿一收,送到皇帝的面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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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介绍:
他在前世是一个商业的巨子,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无意中出现在了一个全新的历史朝代—-封朝。
在这里,有诗有画有美人;有歌有酒有逍遥。。
只是,就算他想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他那属于异世的光彩,又如何能让他逍遥。。既使他不情愿,他又如何逃得开那即将到来的乱世,又如何逃得开身边人,对他的期许。。。
拥你入怀。。是美人?是江山?还是二者兼有。。谁又能说得清楚,道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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