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TXT下载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全文阅读

作者:弦月暮离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txt下载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全文阅读

1.豆蔻年华

    大兴隆泰十三年,夏,立夏。

    大兴的都城平京刚刚迎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淋淋漓漓撒于大地上。

    草地嫩绿如新,花朵娇艳芬芳,直接把夏日的炎热闷燥驱散了几分,倒使人轻松惬意了点。

    平京富康街道上的宅邸门户,皆为权贵官宦之家,平民百姓与富贾人家则是住于朱雀街。仕民阶级,泾渭分明。

    市坊分开,人来人往,商业贸易频繁。瓦子里,来此耍几把拿手绝活的数不胜数,说唱曲艺杂技的应有尽有,朱雀街与富康街毗邻,而瓦子正好就在街道的交叉口,以传承百年的潇湘楼作为分界线。

    一户匾额用金黄色漆雕刻的“寿昌侯府”的勋贵人家里,朱门红漆,石狮子立于左右两侧,垂首敛目的小厮们皆神情严肃,一丝不苟地守着门口。檐角往上翘,风一吹,挂着的灯笼也跟着飘了起来,屋瓦被阳光照耀,金碧辉煌得很。远远望去,就是一户底蕴深厚的豪门家族。

    此时,侯府里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正在发生着一场大事。

    府中六小姐被三小姐推下了池塘,现如今昏迷不醒,高烧不退。侯夫人得知此事后,大夫是派过来了,可是六小姐迟迟不醒,大夫也说不准什么情况。

    要知道六小姐的烧退是退了,但一直醒不过来也不是个事儿啊。正因如此,平日里与张姨娘多有不和的蔺姨娘亲自到侯爷跟前说惩处三小姐,为六小姐申冤做主。

    不过,侯爷看样子是不太会为蔺姨娘做主的,张姨娘得宠多年,虽无诞下公子,却也是跟了侯爷多年的老人了,自是感情不一般。哪里像蔺姨娘由外室变成姨娘,无端让人看轻了。

    不信看看,六小姐昏迷三天了,侯爷都没有派人问一句,或者亲自过来看一看,显然蔺姨娘这一房根本就是没有前途可言的,六小姐要是熬不过去,走了,蔺姨娘也就更无地位可说了。

    芳华院里的下人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楚,蔺姨娘母女不是个得宠的,不及张姨娘与徐姨娘那些人被侯爷看重喜欢,大家各怀心思,平日里伺候六小姐与蔺姨娘也不是个尽心的,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蔺姨娘不管这些下人想着什么,只就一心一意地守护着自己的女儿,愿她早日醒来。

    “六小姐,你醒一醒,好不好?”偶尔,蔺姨娘低低的念叨声让人一听便泪流满面。

    杨韶元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不愉快的梦。前世的她温柔又懦弱,在侯府里不受宠爱与重视,及笄后,嫡母为了不落人口实,也不想让庶出子女抢尽风头,为了给嫡系一脉铺路,嫡母丘氏给她安排嫁给了大理寺卿曲家的嫡次子为夫人。大理寺卿虽非位高权重之辈,却也胜在名声极好,大少夫人出身咸宁长公主驸马家,是个说得上话的,对寿昌侯府很有帮助。

    就是看重驸马的地位权势,丘氏才将她嫁进曲家了。曲家人口简单,夫君也算是个有才之辈,自打成亲以来也是极近呵护与敬重的。原本她以为这辈子会过得很幸福,然而好景不长,嫁进曲家两年后,夫君有了新欢冷落了她,并且还参奏了寿昌侯府一本,将侯府上上下下置于死地。

    她不敢置信,跑去质问他,孰知他说:“曲家与寿昌侯府有不共戴天之仇,娶你,也是为了靠近寿昌侯府,要不是有血海深仇,我根本就懒得碰你、看你一眼。仇人的女儿,我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哼!”

    如此绝情的话,将她逼上了绝路。更没有想到的是,因寿昌侯府满门抄斩,曲家不想再留着她这个碍眼的少夫人挡路,急于想要娶一位高门贵女进门,不欲被人诟病薄情寡义,于是冤枉她与他人有染,名声败坏,人人唾弃。她被关进柴房,饥一顿饱一顿,下人辱骂,宠妾嘲讽,最后是被庶姐与宠妾齐齐用一杯毒酒灌肠,死于十八岁。临死之前她只记得自己的庶姐杨芸玲与夫君宠妾说的话,她说:“做的不错,这样一来,贵人主子们就不会迁怒我们了,那个贱人一死,你就是曲家的二少夫人。”

    如果有来世,她绝对会拉上这些人坠入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轮回!

2.姨娘蔺氏

    满怀不甘与怨恨的她,好像……获得新生了。

    杨韶元睁开了眼睛,望着熟悉的帷帐,以及她梦中见过无数次的蔺姨娘,当初蔺姨娘还说要是真的不喜欢曲家这门亲事,她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替她推拒了这门亲事。

    她没有放在心上,嫡母肯安排这门亲事已经够不错了,而且寿昌侯府当时也需要攀上咸宁长公主驸马的门路博得一线生机,哪里还容得她们挑三拣四的?却不想曲家居心不良,一心一意想要吞了寿昌侯府,寿昌侯府覆灭,她也跟着身败名裂、死于非命。

    杨韶元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哭。她回来了,那些前世害死她的人,今生她是绝对不会让他们阴谋得逞,为自己报仇雪恨。

    蔺姨娘正垂着头,似乎是累着了,杨韶元起身时的动作,惊醒了她,她惊喜道:“六小姐醒了啊,饿不饿?姨娘给你拿点好吃的。”

    看,这就是庶出的悲哀,明明她们是亲生母女,偏偏在外也好,又或者是私底下,都无法叫一句“娘”。

    杨韶元忽觉鼻子酸酸的,前世她死于非命,不知道姨娘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嫡母磋磨?

    在侯府里,她们母女二人本就不得重视,要不然也不会平安活到现在了。

    “姨娘,我不饿。”说到这里时,杨韶元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发痒发疼。

    蔺姨娘心疼地看着她,目光温柔,关切说:“刚刚醒来,想必嗓子有点疼吧?姨娘这就去厨房给你弄蜂蜜茶,润润喉咙。”

    从小到大,蔺姨娘对杨韶元照顾的无微不至,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深厚,杨韶元也一直想着将来要好好孝敬蔺姨娘,让她享清福,结果前世的自己稀里糊涂就死了。

    想到这里,杨韶元的心里便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恨意。杨芸玲为什么会出现在曲家里?杨芸玲前世与自己在闺中素有不快,但大家纷纷出嫁后,交集减少,她自认自己从来没有得罪过她,为什么杨芸玲伙同曲家害死了她?明明曲家是杀人凶手,杨芸玲身为寿昌侯府三小姐,怎么就和曲家同流合污了?

    杨芸玲是兵部尚书家的儿媳,平日与曲家八竿子打不着,无论如何她是想不通,杨芸玲害死她的动机。

    杨韶元左思右想是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杨芸玲要置她于死地?难道,是出于常年恩怨以及……

    不知不觉中,杨韶元在短短一瞬间内设想了无数种杀人的理由,但无凭无据的,这都是猜测,怎么猜都猜不准个信。

    蔺姨娘见杨韶元发呆,没有回话,朝她眼前挥了挥手,疑惑又担忧:“六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杨韶元一怔,牵了牵嘴角,平静说:“姨娘,我没事的,只是在想爹干嘛去了。”

    杨韶元甚少主动问起过寿昌侯杨迁的话题,要知道杨韶元打从懂事懂事开始,就知道她与蔺姨娘母女是不受欢迎且被无视的存在,从小到大,杨迁压根就没有关心过杨韶元几次,府中子女排辈,她的名字既不是芸字辈,也不是平字辈。

    韶元,韶,美好也,元,原始如一,做个美好如初的人,是个寓意不错的名字,小名康宁,一生安宁康健,怎么看都蕴含了父母对子女的爱。但不从府中小姐字辈,显得格格不入。

    大名小名也非寿昌侯取得,全靠蔺姨娘翻了几本古籍,才给杨韶元取了这个名字。这么不待见她们,杨韶元也就养成了深居简出的脾性。

    蔺姨娘颇为意外地看着杨韶元,似是被她的话所震惊,过了一会,蔺姨娘才用平静的语气回答说:“侯爷公务繁多,没空来看你。”

    言外之意就是让杨韶元不要心存幻想,以为寿昌侯多关心她这个女儿。

    杨韶元毫不意外这个答案,她只是转移一下话题而已,很是平静地“嗯”了一声,再无下文。

    母女二人继续说着话,蔺姨娘见杨韶元无事,忙下去安排了丫鬟过来伺候,自己有事告辞离去。

    杨韶元脸上的笑容登即消失不见。

    重生一世,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姨娘,然后为自己报仇,现在她已经十四岁了,两年后就是她嫁进曲家的时间。

3.三姐芸玲

    她回来的时间点,应该就是杨芸玲故意推自己下池塘的那一天了。前世自己因此大病了一场,很是虚弱。

    杨芸玲,杨韶元心中暗念着这个名字。她落水生病,无论是寿昌侯杨迁,还是张姨娘与杨芸玲,都没有关心过一句。这笔账她记住了,她是不会让杨芸玲好过的。

    杨韶元猛吸了一口气,想要摆脱前世的悲剧,就绝对不能唯唯诺诺、低调下去了。唯有主子的宠爱,方可护住她与姨娘。

    杨韶元仔细斟酌着这一切,门外一着蓝色衣裳的姑娘踏入房间,手里端着一杯热乎乎的茶,圆圆的小脸蛋扬起一抹笑容,递到杨韶元的面前说道:“姑娘,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奴婢都担心死了。”

    这是碧月,蔺姨娘派当年很小的她到杨韶元身边当贴身丫鬟,主仆二人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一般。

    杨韶元还记得前世这个丫头与管家的儿子看对眼了,正打算绣嫁妆嫁进去的,然后跟着自己嫁去曲家,当了随嫁丫鬟,这门亲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自己被冤枉与男子私通之时,碧月就以“偷盗财物”的罪名,活活被曲家下人打死了。

    杨韶元笑道:“我还想着你去哪里了,原来是给我弄蜂蜜茶了。”说完一饮而尽,干净见底。

    碧月一听,连忙答了一句:“姑娘,你病着,我怎么敢走啊?姨娘吩咐奴婢下去煮茶,说是姑娘若是醒了就要喝,奴婢仔细一想觉得也是,就去厨房忙活了,没想到奴婢真的等到了小姐醒来,奴婢好生感动。”

    摇头晃脑的碧月,别提多搞笑了。

    杨韶元淡淡一笑,碧月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远比芳华院的下人们尽心尽力多了,前世自己太糊涂,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一朝魂归黄泉,这辈子,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正当杨韶元还想要说些什么时,一阵嘈杂喧哗的脚步声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似乎是有人往这边赶过来了。

    杨韶元还在猜测何许人也时,那个人就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并十分愤怒地瞪着她。

    “杨韶元,你这个贱人,你去爹爹面前说什么了?爹爹现在罚我禁足与抄写经书十遍了,你满意了?你这个贱人!”杨芸玲毫不犹豫地往杨韶元的脸上扇去一巴掌。

    杨韶元下意识地撇过脸去,躲开了这一巴掌。

    杨芸玲见状,火气更大了,抬着手指着杨韶元的鼻子,又是一顿破口大骂,“本姑娘打你,你还敢躲?真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喋喋不休的话语,吵得杨韶元与碧月主仆不约而同地齐皱眉头,杨芸玲后面的奴仆皆一脸无所谓地看着这里的闹剧,想来依照杨韶元温柔怯懦的性子,根本就不会反抗杨芸玲。

    杨韶元将这一幕看在眼底,嘴角一勾,冲着还在辱骂她的杨芸玲就是一巴掌打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惊呆住了,包括碧月。虽然杨韶元大病初愈,力气不是特别大,但她存了心让杨芸玲吃个教训,于是乎,杨芸玲成功地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也打出了巨大的怒火。

    她一脸愤恨地瞪着杨韶元,眼里尽是怨毒,声音夹杂着几分仇恨,“贱人,我打你,你还敢还手了?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杨芸玲一贯看不惯杨韶元,至于为什么,可能也与张姨娘一房与丘氏不和,连带着也厌恶起明哲保身的蔺姨娘与杨韶元有关。

    虽然杨韶元不受宠,不是杨芸玲的威胁,但有时候寿昌侯与丘氏暧昧不清的态度也令张姨娘一房警铃大作。

    比如说,杨芸玲现在被罚紧闭与抄写经书,就与杨韶元有关,杨芸玲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有些人一向喜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寿昌侯因张姨娘缘故,很是宠爱杨芸玲,杨芸玲自然有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但是大兴嫡庶有别,杨芸玲的庶出身份,成为了她的一大劣势。

    大小姐杨芸晴与二小姐杨芸茜,在老太太那边可是挂过名的,又是侯府的嫡女,自然地位待遇不同,杨芸玲从小就羡慕嫉妒两位嫡姐的气派。

4.侯府亲人

    不过,终究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杨芸玲羡慕嫉妒恨,她也无法对杨芸晴杨芸茜做什么。

    这样一来,对那些身份高又受宠的动不了手,挑个软柿子捏一捏还是可以的。

    杨韶元与杨芸玲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面对杨芸玲自以为是的嘴脸,杨韶元弯了弯唇,回击道:“三姐姐说笑了,六妹自认这段时间谦让恭谨,恪守闺训,哪里有三姐姐说的无法无天?还请三姐姐赐教。”

    以往这种场合,碧月早就跳出来为杨韶元鸣不平了,不过杨韶元不想让碧月被杨芸玲打,也就使了眼色别靠近。

    杨芸玲没想到平日里懦弱乖巧的杨韶元今日竟变得伶牙俐齿,顿时一怔,后又傲慢地说道:“杨韶元,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只不过是一个外室所出的贱种,遇到我们这些真正的小姐,你是要行礼的。贱婢生的孩子,卑贱不堪。”

    杨芸玲一直找杨韶元的麻烦,可不就是蔺姨娘当初作为寿昌侯外室带过来吗?

    外室子女向来身份低贱,为人轻视看不起,仔细一算,连主子都不算的。杨韶元在侯府里虽然也是庶出小姐,但一些人计较的话,杨韶元的庶出压根就不能与杨芸玲这样的相提并论。

    不过蔺姨娘被杨迁明确纳入侯府,成为妾室,这个计较的人也就少了。

    杨韶元不甚在意地冷冷一笑,“三姐姐请慎言,我姨娘再不济也是爹爹的妾室,无论如何,我都是侯府的小姐,正儿八经的主子。三姐姐左一口贱种,右一口贱婢的,那么请问爹爹算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三姐姐不敬爹爹,瞧不上侯府呢。”

    被杨韶元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上来,杨芸玲脸色阴沉,双目喷火,咬牙切齿道:“还真是伶牙俐齿,哼。我看就是你凭借着这张嘴哄得爹爹罚了我,果然是……”

    “果然是什么?三姐姐。爹爹罚你禁足抄写佛经,你可别忘了啊。”杨韶元非常贴心地提醒杨芸玲。

    杨芸玲见讨不了便宜,嘴里恨恨地念了几句话,然后带走自己的仆从,甩袖而走。临走之前,还不忘砸了房间内的矮墩。

    一下子,热闹的芳华院,安静了下来。

    碧月在旁围观了杨芸玲嚣张跋扈的全过程,不禁气呼呼地打抱不平:“三小姐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说小姐?”

    如果不是杨韶元阻止碧月替她出头,指不定杨芸玲与杨韶元的争吵还要继续下去。

    杨韶元扯了扯嘴角,眯了眯眼,“反正三小姐说的话,我都会背了,不痛不痒的,三小姐接下来被关禁闭,我们是见不到她了。”

    杨芸玲这样的性子,是谁都不喜欢,而且杨韶元与她还有血海深仇,更是不可能原谅她。

    以后与杨芸玲的账,不会这样就算了。她被罚禁闭,虽然前世并没有,但今生多了这一件事,可不代表她会善罢甘休。

    杨韶元与碧月不想再谈及杨芸玲,一个被宠坏的跋扈千金小姐,有什么好在意的?

    碧月挠了挠头,似是想到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杨韶元抱歉说道:“小姐,夫人之前在小姐昏迷时特意送来几套新衣服与几件首饰,说是等小姐醒来后穿好点,去宫里赴宴,奴婢这就给你送过来瞧瞧。”

    说完,一溜烟的功夫,迅速消失在杨韶元的面前。杨韶元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个丫头风风火火的。”

    刚刚因杨芸玲过来捣乱,房间有些乱,杨韶元简单收拾了一下,来到梳妆台前,端详着自己青春朝气的脸蛋,或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杨韶元的嘴唇看起来有些惨白,但双眸如秋水脉脉,俏鼻微挺,眉眼如画,肤如白玉,灿若春华,如瀑青丝披散在肩后,透出几分慵懒意味来。下巴显尖,抿唇一笑,宛如仙子一样清艳脱俗。

    无论是谁,都不能否认这位小姐长开了以后,会有多么的亮眼夺目。

    杨韶元看着铜镜中自己的青春美貌,只有一个想法:她是真的重生了。

    杨韶元拾起梳子,轻轻给自己梳理着长发,小脸瘦削,长发一遮,倒是让杨韶元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她梳得不紧不慢,等到碧月带衣物首饰进来时,杨韶元才堪堪梳理好。

5.再见姊妹

    碧月见状走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梳子,笑问说:“小姐想要梳什么样的发髻?”

    杨韶元戏谑说:“碧月觉得小姐我梳什么发髻比较好看,就梳什么发髻呗。”

    难得这对主仆有了自己一点的闲暇空间,说话时也是尽是轻松自在,全无外人眼里的高高在上。

    碧月很是为难,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边说边梳:“小姐花容月貌,梳什么发髻都好看,奴婢给您梳一个飞仙髻,再配上夫人送来的宝蓝点翠珠钗,到时候小姐一定是艳惊四座,多少公子被小姐迷得七荤八素。”

    碧月说话就是这样子,有些不着调,杨韶元与碧月多年主仆,根本就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杨韶元噗嗤一笑,“官宦人家最是重嫡庶,我是庶出,那些人家不可能会要我,而且母亲怎么会允许我抢走二姐姐的风头?”

    大小姐杨芸晴已经出嫁,二小姐杨芸茜的婚事还没有着落,杨韶元记得前世杨芸茜一直未嫁,拖成了老姑娘,若不是杨芸茜早早与杨迁摆明自己不愿婚嫁的想法,说不定丘氏有可能逼着杨芸茜嫁人。

    杨芸茜不嫁,府中小姐可耽搁不起,自然只能越过杨芸茜给府里几个小姐筹谋婚事。

    杨韶元其实挺佩服杨芸茜不嫁人的勇气,以及那股子自信张扬,不过事到如今,她离及笄嫁人还远得很,再加上明日发生的幺蛾子,对于婚配之事,杨韶元也无心考虑。

    碧月一听,可就不同意了,“小姐长得美,性子又好,还是侯府小姐,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对小姐挑三拣四?”

    世人对嫡庶看得很重,尤其是世家贵族之流,杨韶元天生的庶出身份以及蔺姨娘“不光彩”的外室过往,可想而知这些贵人们会对杨韶元报以什么态度了。

    碧月的安慰,杨韶元但笑不语,只就一会儿的功夫,一亭亭玉立的少女正站在碧月面前,展颜一笑。

    “正好,我这几天昏迷不醒,祖母与母亲都送了东西过来,我们亲自去给她们道谢吧。”

    杨韶元带上自己的丫鬟碧月,先去了嫡母丘氏的院子——清荷苑。

    清荷苑落于侯府前厅走廊的贯通拐角处,虽谈不上富丽堂皇,但也算是侯府里数一数二的院子。清荷苑的门口已有于嬷嬷守着,见杨韶元过来请安,立马进去通报了。

    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丘氏正和杨芸茜说话,没时间搭理杨韶元这个庶女。

    杨韶元微微一笑,与于嬷嬷说了几句关心丘氏身体、感激丘氏慈心的话后,告辞离去。

    “六妹先别走,母亲刚刚与我说完贴心话了,你可以进去请安了。”丘氏嫡次女,也就是二小姐杨芸茜走了出来,对着杨韶元友好一笑。

    杨韶元前世就对这位二姐颇有好感,不惧人言,恣意潇洒,真是让人羡慕的生活。

    “多谢二姐。”杨韶元屈膝行礼,淡然一笑。

    “哼!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只上不了台面的野鸡。”一道充满不屑的声音,硬生生地打断杨韶元与杨芸茜的谈话。

    这个声音,杨韶元认出来了,杨芸茜也听出来了,她冷冷一笑,“丘珊珊,这里是寿昌侯府,不是你的常远伯府,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杨芸茜未必多喜欢杨韶元这个庶妹,但面对丘珊珊这个跋扈嚣张的外人时,杨芸茜自然就向着杨韶元了。

    丘珊珊一愣,不敢置信地说道:“喂!表姐,我们可是一家人啊,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卑贱的庶女,开口说我?”

    丘珊珊是丘氏娘家侄女,往日经常出入寿昌侯府,颇得丘氏的喜爱,连带着丘珊珊在侯府里不可一世,看谁都是带上三分不屑的。像杨韶元这样的庶女,前世就被丘珊珊不知说了多少次难听的话。

    杨芸茜微微挑起眼尾,不屑道:“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论亲疏远近,六妹才是我的亲人,别以为我娘抬举了你,你就可以麻雀变凤凰,成为侯府千金。我告诉你,你姓丘,不姓杨。”

    这样一番抢白下来,丘珊珊的脸色青白红交错,十分精彩。

6.嫡母丘氏

    杨韶元见状,“哎哟”了一声,“表小姐,母亲看重你、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母亲与侯府的颜面。若是表小姐你方才说的话不小心传了出来,下人会如何看待表小姐与母亲?京城的贵人们又会怎么说侯府与母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表小姐是哪里来的戏子,嗓子那么好,偏又小家子气。而母亲也会被他们说一句识人不清、有眼无珠啊。”

    拿丘珊珊与戏子相提并论,并口口声声说侯府声誉,丘珊珊的心,别提有多窝火与不满了。

    “杨韶元,这件事是本姑娘与二表姐的事,你一个贱婢,插什么嘴?”

    把所有的不甘与怨恨,全都宣泄在杨韶元一个人的身上了。丘珊珊神情愤恨,望着杨韶元的眼神里充满了刀子。

    杨芸茜焉有袖手旁观之理?于是她挡在杨韶元的面前,冷冷说道:“六妹,你先进去给母亲请安,表小姐的事你不用插嘴了。”

    杨韶元求之不得,故作为难一阵子之后,婷婷袅袅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踏进房门给丘氏请安。

    杨韶元一走,丘珊珊更加愤愤不平了,她不满道:“二表姐,你别忘了我们是嫡女,切莫与那些卑贱庶女混在一起,有失身份的。”

    嫡庶有别,况且杨韶元还是外室子女,即便蔺姨娘已经正式进了寿昌侯府的大门。

    杨芸茜嗤之以鼻,“身份算什么?我与六妹乃手足情深的姊妹,自然得相亲相爱,而你,既非杨家人,又性子跋扈,本小姐不与你这种人走得近。我警告你,以后少在侯府耀武扬威,更不准欺负侯府千金,否则的话,本小姐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丘珊珊万万没想到一向不多管闲事的杨芸茜竟然为了没感情的庶妹,如此不留情面地呵斥敲打她。

    心怀愤恨,又不能发泄不满的丘珊珊只能冲着杨芸茜露出一丝不太自然的微笑,“是表妹错了,表姐别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丘珊珊自认还是可以的。

    杨芸茜嗤之以鼻,转过头去,不予理会,“做错了什么?明明白白说出来,从今往后别再明知故犯。”

    “……不该在侯府里与侯府小姐争吵。”

    天知道,丘珊珊说这句话时是多么心不甘情不愿。若不是形势不准,预估丘珊珊真的会当场不管不顾地发飙了。

    杨芸茜明白,过犹不及,像丘珊珊这样跋扈傲慢的人逼得狠了,反而于事无补,不如见好就收。

    于是嘴角一勾,“知道就好。”

    丘珊珊忍住心口的怒气,勉强扯了扯嘴角,第一次没有与杨芸茜打招呼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气势汹汹地撒野,灰溜溜地逃跑,还真是滑稽。

    见她离去,杨芸茜轻哼一声,“欺软怕硬。”

    没有多管丘珊珊的事情,杨芸茜转身进了清荷苑。

    此时,杨韶元已然客客气气地对丘氏行完礼。

    身为侯府主母与侯夫人,丘氏理所当然要接受姨娘小妾们与侯府庶子女们的问候请安,该有的礼节,杨韶元自然不会忘记,明面上绝对不会给对方留下把柄攻击。

    丘氏还是跟以前一样,对杨韶元冷冷淡淡,面子上过得去。

    “六小姐,你的病可好了点?”

    大病初愈,杨韶元的面色依旧少不了一丝苍白,丘氏即便对庶子女再如何不耐烦与厌恶,这点应该的问候,肯定是不能少的。

7.真实情况

    杨韶元如之前一样,客气回答:“回母亲的话,有了大夫开的药后,女儿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多谢母亲关心。”

    “嗯。”丘氏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该吃药就吃药,别太省。侯府不缺钱。”

    “是。”

    杨韶元面色平静地点头。

    丘氏当然不会不清楚方才的插曲,正欲询问,杨芸茜自己就过来了。

    一见到自己是宝贝女儿,丘氏眉开眼笑,对比刚刚的客套疏离,完全是判若两人。

    杨韶元坐在一边,面带微笑地围观嫡母与二姐的母女情深场景。

    杨芸茜大大咧咧,很是直来直往,毫不客气地批评丘珊珊,“娘,丘珊珊这个常远伯府千金,整天在我们侯府耀武扬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侯府改姓了。”

    丘珊珊是丘氏的侄女,常远伯府长房二小姐,在家中一直很得宠,而丘氏看在长兄长嫂的面子上,一向对丘珊珊疼宠不已。

    丘珊珊也正是如此,在寿昌侯府得意张狂,对杨韶元这类不得宠庶女更加是“雄赳赳,气昂昂”。

    杨韶元不喜丘珊珊的专横无礼,但不会说出来,然而这席话是侯府千金,也是丘氏的掌上明珠二小姐杨芸茜提出来的。

    这样一来,分量不同,所起的效果也不同了。

    丘氏不出意外地安抚杨芸茜了,她说道:“茜儿,珊姐儿是你的亲表妹,无论如何,一笔画不出两笔丘,她是你外祖家……”

    “娘!”杨芸茜厉声打断丘氏的话语,神色不虞,“丘珊珊正因为是我的表妹便可以在侯府作威作福,那出了门呢?难道贵人们就能容忍她吗?”

    一语中的,丘氏登即脸色大变,目光不复之前的和蔼亲切。

    常远伯府这些年领着从五品恩骑尉的官职,早已经是大不如前了,要不然丘氏的兄嫂也不会动了心思,想把丘珊珊送到宫里去,以博富贵。

    当今天子隆泰帝,可不是一个好相与好说话的主子,更甭论那位一国之母了。

    表面上看去贤良淑德,温婉可人,可在京城混了许久的老人们,有谁会对那位不清楚底细呢?

    想到这里,丘氏抿了一口茶,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茜儿,她毕竟是你的亲表妹,这得了恩典,你也有福气。”

    丘氏既然是寿昌侯府的女主人,要考虑的肯定更多一点。

    她膝下只得二女一子,大小姐杨芸晴已经出嫁为人妇,门当户对,二小姐杨芸茜亲事未定,大少爷杨平宇于国子监求学,颇得大儒称赞。

    杨平宇还得等几年,但杨芸茜早已及笄,应该议亲了。

    按照寿昌侯府的地位,想在京城里寻找一位如意郎君,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寿昌侯杨迁资质平庸,若非老侯爷只得一子,太夫人雷氏唯得一女,预估这个侯爵还轮不到他来继承。这些年依仗着寿昌侯府的名望,以及宫中嫡姐安妃的背景,寿昌侯杨迁官拜正三品户部侍郎,不说有功,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一点丘氏看得清清楚楚,寿昌侯府的爵位三代始降,原本轮到老侯爷时要降一等的,但是当时的老侯爷带军有功,救了先帝一命,这才在老侯爷病逝后,现在的寿昌侯杨迁袭爵为侯。

    等到寿昌侯府出了一位荣宠不已的安妃后,杨迁的爵位一直没变过,还被隆泰帝嘉恩加了两百户食邑。杨迁能力有限,沾了安妃的光进了户部,位置到现在还没有变过。

    正因如此,丘氏才想着对丘珊珊报以最大善意,目的就是想让丘珊珊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多多提拔寿昌侯府。

    寿昌侯府好了,丘氏的子女才能更好。

    丘氏的算盘算得精,奈何丘珊珊的性格太容易招来敌人,杨芸茜非常不看好,给丘氏泼了冷水,“母亲,就表妹那等等闲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性子,要是进了宫,岂不是白白给外祖家与侯府招来祸端?”

    常远伯府对杨芸茜三人素来不错,杨芸茜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常远伯府被丘珊珊连累的。

8.将军王爷

    丘氏一时语噎,加上还有杨韶元在,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此事母亲心中有数,不必再提。明日宫里要为定宣王接风洗尘,茜儿与六小姐要好好准备。”

    “是。”

    杨芸茜杨韶元一一应答。

    定宣王萧越,是大兴了不得的传奇人物,为他而办的宫宴,京城所有人不会等闲视之。

    杨韶元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微笑,要是这个宫宴按照她预想的进展所进行,那么明日她可以好好准备。

    杨芸茜不比杨韶元,对定宣王这位大名鼎鼎的威武将军很是崇拜,神色里带有一丝敬仰之情,说道:“定宣王一年到头在京城不长留,自打他镇守北境以来,那些蛮人皆不敢造次了。”

    哪个儿女不慕英雄?而定宣王萧越便是大兴百姓眼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无数儿女趋之若鹜的梦中情人。

    定宣王萧越,与隆泰帝并非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更不是皇室宗亲,可他在大兴的地位远比宗勋贵人来得更重要、更显赫。

    萧越父母双亡,自幼颠沛流离,仅靠好心人接济活下来,后来有一次入了当时的大将军武铭城的眼,觉得他天资聪颖,堪为大用。

    于是带回去抚养认为养子,有了武铭城的点播教导,萧越的文韬武略是飞速进步,很快便是响当当的神勇将军一名。

    在萧越十五岁那一年,他以一首诗惊动了当代大儒张知非,张知非很是欣喜,用“宰辅之才”高度评价了萧越的才学,看上去想要萧越走清流文人路线。

    可惜,萧越骨子里是驰骋沙场的元帅将军,他于十八岁那一年以五千骑兵大退北境二万人马,一战封侯,接着一路披荆斩棘,一连斩杀了北境势力强大的三个部落,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军功赫赫,加封国公。

    再然后,转战依附北境部落的好几个小国,击退西华、南齐联军,功劳显赫,隆泰帝龙心大悦,破例封他为定宣王,加官右柱国,镇守北境。

    需知,与北境接壤的英州有近三十万的兵权,且英州刺史好巧不巧正是萧越的部将。

    明眼人看出来,定宣王萧越深得帝心,自然想方设法巴结他,奈何萧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除了每年一次的回京述职,平常不会久留京城。

    前些年萧越的养父武铭城去世,萧越的亲事也就愈发无人敢过问了。

    这一次的接风洗尘,明面上是嘉奖萧越抓出奸细的大功,其实也是隆泰帝变相的相亲宴,给定宣王萧越找一位王妃,不过事实是否如隆泰帝所预想的那样,那就不好说了。

    杨芸茜尊敬萧越,丘氏想得更多一点,她意有所指道,“此番定宣王好不容易留在京城,府中小姐千万别丢了侯府的颜面。”

    太过直白的话丘氏不会说,可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很自然就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杨韶元勾了勾唇,明日宫宴能否顺利进行还是未知数,嫡母操心这个,那是白费力气了。

    况且,萧越待人疏离,从不与闺秀小姐来往密切,朝中大臣与他关系不错的,只有他的部将和武铭城带出来的将领。

    她并不认为,萧越有心思记挂儿女情长。

    当然,心里这样想,面上不显,杨韶元杨芸茜一并答话:“谨听母亲教诲。”

    “六小姐,”丘氏忽然唤了一声,“陛下为定宣王接风洗尘,广邀贵妇小姐参加,大意不得,待会我叫嬷嬷给你量尺寸裁衣,明日你就穿那一身衣服去赴宴吧。”

    可以肯定的是,这是杨韶元有记忆以来,嫡母对她说过的话里字数最多的一次。

    像裁衣置衣这种小事,丘氏一般是叮嘱下人去办,完全不会自己过问,她又不是丘氏的子女,得不到她的亲切关照。

    真的有心为她裁衣,早应该数日前便开始准备了,等到现在才弄,明显只是敷衍之词。

9.后宅交锋

    杨韶元甜甜一笑,“谢母亲好意。女儿不缺新衣,暂时不用母亲操心了。”

    宫宴上要穿的衣服,杨韶元心里已有自己的打算,丘氏那套新衣送过来,也不能穿好。

    丘氏眉头一皱,话语里隐含不满,“给六小姐裁衣,是我这个夫人应该的,小姐不想麻烦侯府破费,可本夫人不能不顾及侯府颜面。”

    话说到这里,确实说得有点重。

    丘氏为杨韶元裁定新衣服,的确如杨韶元所料只是面子功夫,她不想让杨韶元太出风头,进而夺走属于杨芸茜的风头无二。

    杨韶元是侯府千金,自然不会缺衣少食,可额外的补贴少的可怜,丘氏不过问,杨迁不关心,是以杨韶元目前所拥有的衣服首饰,即便不过时,可多少不能穿出去见人。

    明眼人一看这过去的款式,不提杨韶元会多么脸面无光,寿昌侯府的名声也不用要了。

    丘氏派嬷嬷为杨韶元制定新衣服,最多是合身合礼罢了。

    杨芸茜在旁觉得丘氏和杨韶元之间火药味有点浓,赶紧出来打圆场,“母亲给妹妹裁定新衣,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前些日子庄子上送来了两匹上好的云锦,刚好给六妹一匹。六妹穿云锦,是最合适不过的。”

    杨韶元如今也就十四岁的少女,离及笄尚有一年半的生辰,搭配色彩鲜艳的云锦,的的确确衬得上杨韶元的肌白如雪,明眸皓齿。

    杨芸茜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丘氏当然要给女儿面子,就坡下驴道:“茜姐儿思虑周详,关爱姊妹,母亲很欣慰。那匹云锦,刚好给六小姐穿上,合身。”

    “谢母亲、二姐。”

    杨韶元客客气气地谢过杨芸茜与丘氏的好心好意。

    参加宫宴准备的衣服就此告一段落,丘氏接着与杨韶元场面上寒暄了几句,杨韶元一一回答,看上去母慈女孝,和谐友好。

    没过多久,杨韶元告辞离开清荷苑。

    回到芳华院后,碧月便有一句没一句地说来了,“小姐,听闻定宣王英俊潇洒,器宇不凡,还是我们大兴的英雄呢。”

    “是啊,大兴的英雄,”杨韶元淡淡一笑,“多少贼寇一听到定宣王萧越的大名,便闻风丧胆,近些年北境的安宁,离不开定宣王的浴血奋战。大兴今时今日的太平,还真的是多亏了定宣王。”

    杨韶元对萧越的认识仅限于传闻中他如何如何神机妙算,还有他那种种不知靠不靠谱的小故事。

    当然,这些故事足够看出萧越是一位忠君爱国、一诺千金的真君子,做事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就是如此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前世里在这次宫宴上爆发了一场不愉快的插曲,从此以后,萧越再也没有返回平京。

    思及此,杨韶元眸光一闪。

    碧月不知杨韶元心中想法,眼神里尽是敬仰与好奇,“奴婢倘若可以与定宣王见上一面,那属实三生有幸。”

    大家都有英雄情结,更何况萧越长相出众,自是名声更上一层楼。

    杨韶元却提及了另外一个问题,“定宣王这么好的人,于大兴是举世无双的盖世战神,那些被他打倒的北境戎族人,倒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碧月,你说像定宣王这样的人,会被戎族的人刺伤吗?”

    “肯定不会。”

    碧月无比自信地拍了拍胸口,“定宣王是不败将军,武功高强,谁能比拟?”

    勿怪碧月对萧越这般自信,谁让萧越的名声是一次又一次的硬仗大胜仗打出来的?

    在百姓眼里,他就是大兴的守护神。

    杨韶元却笑而不语。

    明日一切就知道了。

10.刺杀风波(上)

    定宣王萧越是大兴建朝以来封的为数不多的异姓王之一,地位崇高,盛宠不衰,之前萧越长时间镇守北境,甚少留于京城。

    如今不同,萧越俘虏了戎族的两位将军及戎族长老等八千余人,这样一来,为了昭显对萧越的器重,隆泰帝决定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到集安门接见他。

    这种场合,本来是没有女眷的事情,不过隆泰帝有意给萧越做脸,吩咐命妇小姐也一块到集安门迎接萧越的到来。

    杨韶元早早起身,从前些日子太夫人雷氏送过来的衣物里,挑了一件水青色长裙,配上蝶恋花嵌玉耳坠,在镜子前为自己描了一最近流行的花钿,一活脱脱的美丽俏佳人出现在大家面前。

    盈盈一笑,眼如秋水,眉若远黛,鬓发如云。

    碧月为自己的小姐的美貌大为赞叹,“小姐果真是美人胚子,穿什么都好看。”

    杨韶元还小,穿得太艳丽或太华丽反而不伦不类,本身她的长相偏向于清水芙蓉似的清丽,但凡穿着打扮讲究以淡为主。

    杨韶元嘴角含笑,与碧月一块出了房间,来到花厅。

    其余小姐都来了,杨芸茜正站在丘氏身旁,好一阵低喃细语,不比往日的大红,今日的杨芸茜选择了粉衣,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杨韶元还注意到,杨芸玲与同胞妹妹、四小姐杨芸怡两姐妹并没有搭理对方,说来也怪,一样是张姨娘所生,杨芸玲跋扈傲慢,杨芸怡倒是清冷低调,完完全全与杨芸茜不是一个性格,更不用说她们之间还不和。

    要是她们依旧不和下去,或许她可以想想办法。杨韶元心里想道。

    五小姐杨芸薇今天和杨韶元一样,浅绿色上衣衬得她的圆脸可爱玉润,娇俏宜人。

    由于张姨娘得宠,加上徐姨娘出身春源班,乃当台戏子,还是红角名旦,也就导致了杨芸薇一直被杨芸茜耻笑身份,杨芸薇预估是不敢跟杨芸茜对着干,长期以来沉默寡言,默不作声,真可谓是像透明人一样。

    杨韶元的到来,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当丘氏看见杨韶元额头点缀的花钿时,眸光一闪,“六小姐倒是很会打扮自己,走出去了,别丢了侯府的脸。”

    “多谢母亲教诲。”

    杨韶元神色淡淡,丘氏看到她描绘的花钿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谁让当年张姨娘就是依靠这个花钿得宠至今的?

    不过,她这样打扮,有自己的用意。

    杨芸茜没有丘氏的小心思,点了点头,“六妹妹这样打扮甚好,很衬妹妹。”

    “谢谢二姐夸奖。”杨韶元含蓄地对着杨芸茜颔首示意。

    “哼!狐媚子。”杨芸玲煞风景的一句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

    “行了,六小姐既然到了,我们赶紧出发,文武百官他们已经集结在集安门了。”

    今天这种特殊日子,丘氏自然不会继续费口舌,挥了挥手,众人跟着丘氏的脚步坐了马车。

    侯府准备了十辆马车,小姐们各一辆,下人奴仆三辆,丘氏一辆。

    侯府的车架,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由于杨平宇已经率先一步跟杨迁去了集安门,侯府也就只有内卷出发了。

    太夫人年纪大了,不在此次出行行列,侯府二公子杨平度才五岁,自然也不需要去了。

11.刺杀风波(下)

    杨韶元只带了碧月一个丫鬟出来,芳华院的下人们大多数对杨韶元不够忠心,甚至各为其主,杨韶元懒得一个两个拔出来,不过她会依靠和重用的,只有碧月一人。

    碧月还是一个小姑娘,对萧越好奇得很,“小姐,这定宣王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要不然,他咋那么厉害啊?”

    大致人类对未知的事物热衷于各种异想天开的想象,萧越距离碧月的生活太遥远,又经常听到他的名字,碧月好奇他的长相是很正常的。

    杨韶元哭笑不得,“定宣王是人,怎么会有三头六臂?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就这样。”

    前世嫁到曲家后,倒是曾远远看过定宣王,对方也确实是名副其实的美男子,天庭饱满,目似朗星,鼻如悬胆,进退容止,英姿如风,不过这样的人注定太受大众欢迎,不少名门闺秀都爱慕如此郎君。

    也是因为这个年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大防,要不然定宣王走出去,还得担心一下自己哪一天会不会被哪位慕美色的夫人小姐打包回去当面首。

    咳咳……杨韶元发现自己发散思维越来越远了,重点是接下来的事。

    碧月显得有点失望,“定宣王可是响当当的美男子,就没有……”

    “啊!”

    车外的一阵惨叫声,直接打断了主仆间的谈话。

    杨韶元心里想道,终于来了,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藏在袖子下,紧紧地握住,面不改色地询问车夫,“发生何事?”

    “小姐,有歹徒……”车夫的话尚未说完,干脆被那群歹徒杀了。

    一时之间,血迹飞溅到门帘上。

    杨韶元不免心惊肉跳,虽然这一出她早有预料,但车夫之死仍旧在她的意料之外,毕竟前世里车夫最多是吓了一跳,人好好的。

    而现在,人被歹徒杀了。

    这出意外,令杨韶元本就冷静的心,愈发沉重了。

    她不能慌乱,乱了就一切都不是了。

    碧月猛吃一惊,顾不得主仆关系的限制,干脆拽住杨韶元的衣袖,神色惶恐,“小姐,这……他们好可怕。”

    车夫被杀,震撼的不止杨韶元一个,还有碧月。她何尝见过如此阵仗?

    杨韶元细心安抚着碧月,“碧月,现在我们不能害怕,越怕死得越快。那群人可以杀了车夫,也可以杀了我们。我们绝对不能畏惧,先冷静一下。”

    有理有据的话,让原本惶恐不安的碧月,顿时镇定下来。蔺姨娘把碧月放在杨韶元身边,一是碧月忠诚,二是碧月胆大。

    刚刚只是碧月猛然被吓,一时没忍住,眼下有了杨韶元的安抚,碧月自是恢复了理智。

    “你们这对主仆,有时间在这里叙旧,不如一块去黄泉吧。”

    话音刚落,刀光剑影之下,一把大刀直逼杨韶元碧月的喉咙,近乎一击毙命。

    不过……

    杨韶元果断出声,“陛下正在通缉你们,若你们杀了我们,绝对会被陛下注意到。我的父亲是当今皇帝的宠妃安妃的兄弟,户部侍郎,谋杀皇亲国戚,罪当诛族。”

12.奸细犯上

    女子的声音清晰明亮,带有不可置疑的态度,也令那群前来的歹徒有点惊讶了。

    杀人的粗鲁地掀起门帘,杨韶元定睛一看,对方的脸上划着老长一道疤痕,且阴森恐怖,另一边画着一条蛟龙,青黑搭配,怎看都像是不好惹的。

    杨韶元知道,对方是戎族的人,戎族崇拜苍龙,信仰苍龙,成年男子一般来说要么背上,要么脸上都会有这个苍龙图腾。

    男子咧嘴一笑,带有不可一世地傲慢,“你说你父亲是皇帝老子的小舅子,有点意思,指不定杀了你,那皇帝老子岂不是颜面无存?”

    说着,手中的刀依旧抵在杨韶元的喉咙口,一边的碧月却被一道而来的歹徒点住穴位,说不得话,只能怒目而视。

    杨韶元淡淡一笑,丝毫不被眼前的危险所吓到,“安妃娘娘是我的姑姑,虽然她至今无子,可陛下出于对她的愧疚,一直以来十分照顾安妃娘娘。我父亲才能平庸,却高居户部侍郎,冲的就是安妃娘娘的面子。你们杀了我,诚然可以令陛下颜面无存,可更让陛下恼羞成怒,继而戎族的所有人将不得好死,为我殉葬。”

    此话一出,马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男子眯了眯眼,“戎族?呵,你们这群大兴人最虚伪了。一个萧越,挑拨离间了我们戎族的几大长老互相残杀,他是从天而降坐收渔翁之利,导致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个仇,不报不行!”

    眼里浓烈的嗜血的恨意,昭示着他报仇的决心。

    萧越此番作战,于大兴来说大获成功,但对戎族而言是雪上加霜,因为前几年戎族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大雪连绵不绝,冻死了不少人,也导致戎族这一年颗粒无收,戎族百姓过不下去,逃跑的逃跑,饿死的饿死,总而言之,饿殍遍野。

    戎族是由几个部落组成共同统治的,眼下出了大雪灾,想方设法让戎族度过难关,并且开始休养生息,不再大兴兵戈之乱,毕竟戎族饿殍遍野之际,大兴的军队已经踏入戎族的地盘,开始猛烈反攻。

    戎族落于下风,只好避其锋芒,争取机会报仇,却不想,萧越设下连环圈套,一下子就把戎族内部争斗混乱的丑陋撕破在众目睽睽之下。

    俗话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萧越和大兴这一边大获成功,戎族经过此役伤筋动骨不说,还实力倒退了百年前了。

    如此一来,长期埋伏在平京的戎族奸细可就不高兴了于是挑在萧越回京、文武百官相迎的时机里,毅然决然挑起了腥风血雨。

    不过,他们遇见了杨韶元,这个小姑娘来头还不小,倘若死了,带来的一系列反应应该不错。

    杨韶元不以为然,“我只是官宦小姐,贸贸然杀我,除了侯府会在意我,其他人都不会,你们戎族的情况也根本得不到任何改变。定宣王想必这时候已经派人到处追捕你们,我沾了安妃娘家人的光,无缘无故死了,她会问几句,但不会再多问。戎族一向知道做聪明人的生意,怎么这时候只知道逞一时之快?我在,你们便好,我死,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13.抓捕贼寇

    入情入理的一席话,其实只要戎族的奸细冷静下来,很快就能想明白的。

    杨韶元却打着另一个主意——戎族奸细犯上作乱,定宣王萧越此次又立功,但隆泰帝赏无可赏,唯有允诺有朝一日,萧越可以随意和他提出一个条件。

    相当于一个自由做主的权利了,不可谓是天恩。

    但是萧越和隆泰帝提出有意驻守北境,不想再回平京,隆泰帝是很不高兴的,二人之间也是闹了好久,最终萧越被隆泰帝准许可以一直驻守北境,不用再回来。

    本来,这件事和杨韶元无关的,可寿昌侯杨迁之后被隆泰帝任命为督军,派他去巡查英州各州郡的情况,后面的情况杨韶元一概不知,只清楚杨迁回来没多久,隆泰帝不知为何龙颜大怒,把他投入大牢,后面寿昌侯府被抄家,搜出不少大逆不道的证据。

    于是也就奠定了寿昌侯府灰飞烟灭的结局。

    杨韶元央求曲家出面营救,却被软禁在府里,在朝堂上,曲家极力攻击寿昌侯府,寿昌侯杨迁并府内男丁,全部被斩首,女眷世世代代为奴,而她,终究变成了曲家的踏脚石。

    这些日子她认真梳理了一遍寿昌侯府覆灭前后的来龙去脉,发现杨迁是接手了萧越的任务才被隆泰帝迁怒,进而侯府倒台。

    萧越当年提出的驻守北境的要求,在隆泰帝眼里属于割据一方,不认他了,要不然隆泰帝根本不可能派遣文弱书生出来的杨迁当督军,恰好是看上他贵为安妃兄弟且与萧越毫无瓜葛的前提下。

    杨迁去了,却没有找到隆泰帝想要的东西,所以杨迁并寿昌侯府沦为了皇帝震怒下的烟灰。

    不过,杨韶元皱了皱眉,隆泰帝和萧越之间的关系她总认为并不简单,北境战事需要萧越镇守,而萧越同样需要隆泰帝助他一臂之力。

    寿昌侯府的倒霉也忒快了,好像这里面有人推波助澜,萧越一事只是引子罢了,真正想要寿昌侯府倒霉的反而不是隆泰帝。

    杨韶元不管内心如何看待前世寿昌侯府灭门一事,现在她得拖住戎族内奸的脚步,好赶紧让定宣王的人马抓住他。

    那个刀疤男冷冷一笑,“你们大兴人实在诡计多端,我不想多听你的话,反正杀了你,我也多了一个垫背的大兴皇帝有本事就把我千刀万剐了!”

    刀光再次移动,这一次,杨韶元的喉咙口,是真真要被戎族内奸的大刀弄死了。

    杨韶元心里一惊,难道上天垂怜她回到过去,只是让她多活几天的?

    不,她不认输!

    说时迟,那时快,杨韶元趁刀疤男大意之际,掏出匕首,狠狠地刺了刀疤男的胸口。

    刀疤男猛的吃痛,胸口处的衣料沁出鲜血,很明显,杨韶元的反击让他受伤了。

    刀疤男见状,愈发怒发冲冠,“贱人!我杀了你……”

    “噔!”

    一记飞刀,直愣愣地从外面飞射而入,不仅把刀疤男的刀打下来了,甚至刀疤男的一只手竟被削去一根手指。

    “是谁?”

    刀疤男恨恨地抱手大叫,跟着他一块来了戎族奸细也一并警惕地往外看。

14.玄甲将军

    明明灭灭的光影下,被阳光照射到的飞刀亮得惊人,而发射飞刀的人却面庞模糊得看不清脸蛋,唯有耳边一道清晰坚定的声音传来:“萧越。”

    “萧越?”刀疤男一愣,后嗜血一笑,“来得正好,我要杀了你,为戎族报仇。”

    话音刚落,他的同伙一块跟着他去与自称萧越的人厮杀了,倒是杨韶元主仆被彻底无视了。

    杨韶元一直没放下匕首,眼见情况发生变化,赶紧救下点了哑穴的碧月,不过杨韶元并不是习武之人,难以帮忙碧月点开穴道。

    “换我来吧。”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玄甲白服的年轻男子来到了马车外面,面带微笑地看着杨韶元与碧月。

    身材颀长,威风凛凛,大眼浓眉,目光却如实质般明亮锐利,昭示着此人久经沙场的气势与杀气。

    杨韶元眯了眯眼,此人莫非就是……

    心念电转,杨韶元轻咳一声,“麻烦这位将军了。”

    既然对方无意表露身份,那么杨韶元也乐意装聋作哑。

    玄甲将军先冲着杨韶元点头,然后才跨步走进马车内,给受惊的碧月解开穴道。

    碧月一解放,很快就哭了,“小姐,这群人太可怕了。”

    今日戎族奸细闹得这一出截杀风波,不仅官家小姐和贵妇人们吓了一跳,而且也令这些跟随的奴仆随从从此以后再度明白什么叫做人命如草芥。

    杨韶元轻轻拍了拍碧月的手,柔声劝慰,“现在过去了,有将军带我们出去呢。”

    她指的自然是救了碧月的玄甲将军,有对方出马,她们主仆二人的性命不必费心。

    寿昌侯府的其余人自顾不暇,要不然直到现在也不会连人也没有来一个问问情况。

    碧月闻言,左看右看玄甲将军,脸色一红,不知是羞涩还是尴尬的,她向对方郑重道谢。

    “多谢将军救了奴婢一命。”

    主人的命有人在意,但奴婢们的命,可就没有这么值钱且值得人在意了。

    玄甲将军摇了摇头,“分内之事,不必言谢,今日你们受惊了,此乃我的过失,若我安排周密,也不至于逼得戎族奸细狗急跳墙下,选择对弱智女流下手,搅乱平京了。”

    原本他以为隆泰帝跟他之间的细密安排会威震戎族奸细的,结果万万没想到,戎族奸细已然在平京里发展出不小的势力,又牵连下平京无数达官显贵命丧黄泉。

    这对秉持保家卫国思想的他来说,无亚于是一个打击。

    一般人不了解男子此言何意,杨韶元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将军威名震天下,但俗话说得好,做贼千日,防贼一时,十全十美的事情本就难求,更何况是战局瞬息万变的战场呢?将军从军多年,看惯生死,小女子只是闺房小姐,自然不如将军具有远见卓识,今日之祸,一是戎族贼心不死,二则我军尚未完全征服戎族。戎族再嚣张,只要将军彻底打败他们,他们也就是手下败将了。”

    “戎族对大兴野心勃勃,非一朝一夕功夫所能控制,将军可不必庸人自扰。戎族此次,不但伤筋动骨,甚至得一直臣服在大兴了。”

    入情入理的一席话,对面的玄甲将军若有所思。

    碧月听得一头雾水,却也附和,“我家小姐说得对啊,生死难料,谁又知道这一出呢?”

    “大将军,戎族奸细已被擒拿。”

15.萧越其人

    一身穿银甲的小将军对着马车内坐着的萧越恭敬地禀报。

    “大将军?”碧月惊呼一声,指着玄甲将军的脸,嘴唇上下张合不断,“原来,你是、你是当朝的大将军、兵马大元帅定宣王殿下!”

    说到最后,声音拔高,得亏附近已被萧越的人团团包围,还将戎族奸细歼灭了,要不然,碧月这一嗓子,肯定引来不少人过来围观。

    这时候,杨韶元客客气气地朝玄甲将军即萧越作揖行礼,“臣女谢过王爷的救命之恩。”

    方才如果不是萧越亲自来,预估杨韶元和碧月主仆早已经被戎族奸细杀了。

    本来侯府配备的侍卫还被拆散,导致杨韶元碧月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是以,这句谢谢,萧越是当的起的。

    萧越眉梢一挑,摆了摆手,“今日之祸,实乃萧越考虑不周,这才连累了诸位小姐夫人受惊,小姐不必挂记萧越的这点举手之劳。”

    对于他这类人来说,保家卫国是天命,像杨韶元主仆就是必须保护的人了,萧越救她们,在他的思想里那是必须的。

    碧月也跟着一块道谢,萧越连连表示不必放在心上,才堪堪令杨韶元碧月主仆不再客气下去。

    刚刚禀报的小将军,萧越颔首示意,“京城遗存下来的那些戎族奸细,你得多多上心,一个不落。”

    “是,大将军。”

    小将军随后转身下去办事,毕竟平京经历了一场风波,也得趁这个时候好好清洗一次京城的势力。

    萧越走下马车,不再跟杨韶元碧月同车而坐,之前是事出有因,怕打草惊蛇才坐进去,眼下戎族奸细已然是瓮中捉鳖,萧越自然不用担心杨韶元碧月会被戎族奸细杀害了。

    杨韶元注意到他的动作,眸光一闪,说道:“王爷之恩,寿昌侯府必会答谢,还望王爷切勿拒绝,毕竟父亲也是一片好心。”

    “寿昌侯府?”萧越语带深意地强调了一遍。

    “是,父亲是户部侍郎寿昌侯杨迁。”

    杨韶元主动报上家门。

    萧越不会不认识平京的官员,寿昌侯的名声他也听说过,不过……他仔细瞧了瞧杨韶元的外貌,瞳孔有一瞬间是微缩的,但很快恢复平静。

    “原来是杨大人家的千金,本王也是有所耳闻。”

    萧越语气淡淡,安妃的弟弟、寿昌侯杨迁,他如何不知道?此人才能平平,但忠心隆泰帝,朝堂上的保皇派。不过他们一文一武,交集不多,且文武相轻,杨迁也不可能会和他有什么过密交情。

    现在救了杨迁的女儿,也算是凑巧吧。

    “父亲一向尊敬王爷,今日王爷出手相救之恩,父亲无以回报,唯有重礼酬谢。”

    杨韶元这句话是表明寿昌侯府并没有赖上他的打算,仅仅是报恩之故。

    二来,萧越功成名就,官居一品,爵位也是封无可封,寿昌侯府想要报答,也只能送送重金礼物了。

    萧越若有所思,面前这位杨家小姐的容貌颇似她,真的是巧合吗?

    “杨小姐,重礼我不收,可若送一盒糕点,萧越倒会考虑考虑。”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752/ 第一时间欣赏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作者:弦月暮离所写的《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为转载作品,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介绍:
侯府有女,温柔娴静,十六为妇,持家有礼,终年十八。
这是杨韶元的前世。
这一世的杨韶元,斗庶姐、斗权贵、斗小人,昔日那位温柔怯懦的庶女,谈笑间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京城中寿昌侯府六小姐名噪一时,让人敬畏。
她是侯府庶女,亲人忽视,默默无闻,他是天之骄子,少年英雄,威震四海。
“你绣花,我递针,你射箭,我拉弓。”
“愿共赴刀下,亡命鸳鸯。”
“感谢你的爱,我将对你誓死不渝。”
腹黑心冷庶女vs高岭之花将军,男强女强,一对一宠文。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