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TXT下载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全文阅读

作者:弦月暮离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txt下载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1.当时真相

    纪韶元凄然泪下。

    再怎么说,福慧长公主与她是亲姑侄,纵然感情远不如升平大长公主那般好,可血缘上,她们皆是纪氏皇族。

    身为皇族公主,福慧长公主的一生看似辉煌幸福,可实际上,她内心深处的苦楚不为人知。

    姜嬷嬷闻言,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声音含悲,“殿下,长公主的病从嫁给驸马起,就患上了。如今,不过是旧病复发,来势汹汹。”

    初见福慧长公主时,对方那冷淡高傲的姿态一直让纪韶元印象深刻,当然,对方当时已然是苍老疲惫至极,却没有到命不久矣的地步。

    眼下,福慧长公主不仅时日无多,身边的人也渐渐地越来越少。

    梁菲菲,纪韶元轻念她的名字。去了寺庙后,梁菲菲气色和性子完全变了。金尊玉贵的郡主,再变成寺庙里的一个尼姑,差别大了去。

    “长公主不爱驸马,驸马也不爱长公主,他心里只有已故的德妃。长公主怎么就那么倒霉?”

    姜嬷嬷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情绪,开始指责梁齐溟了。

    梁齐溟明明尚了福慧长公主,待她却很一般。日常生活里冷落她不说,很长一段时间里连同房都没有,仿佛,福慧长公主根本就不配与他在一起一样。

    福慧长公主之所以忍了这么久不提和离,主要是梁菲菲的态度。梁菲菲因曲家缘故,只能选择青灯古佛过一辈子,这个结果还是福慧长公主三番四次求情得来的。

    梁菲菲余生安稳,福慧长公主稍稍放心后,才提出和离。

    ——梁菲菲跟梁齐溟父女感情太好,她若在,肯定不同意福慧长公主和离的要求。

    德妃翁兆灵,呵,梁齐溟心心念念了这么久,难为他一腔情意了。

    纪韶元讽刺一笑,“都说驸马对姑姑痴心一片,不计较姑姑无法生育的情况,反而十年如一日的体贴温柔,依我看,不过是惺惺作态。”

    福慧长公主当年拼死拼活生下梁菲菲,导致无法育子,梁齐溟不仅不安慰,还松了一口气。

    也是,翁兆灵死了,梁齐溟还继续若无其事地过上幸福生活,对她来说的确不公平。

    但是,福慧长公主何其无辜?

    “长公主当年明明有机会脱离险境的,是驸马为了那个贱人,不惜一切代价带走了所有人马,连累长公主孤军奋战,耗尽心血,致而难产,九死一生。姑娘一生下来体弱多病,也是如此。”

    姜嬷嬷道出了不为人知的隐秘。

    谁能想到温润如玉的梁齐溟,只为了见不到的德妃翁兆灵,竟选择私奔呢?

    福慧长公主与叛军殊死搏斗,差点活不下来,那段时间,梁齐溟只是寻找翁兆灵,悼念翁兆灵。

    姜嬷嬷早就替福慧长公主打抱不平了,这下子有机会宣泄一二了,“姑娘出生后不久,他看也不看,满月酒洗三礼,全是老奴操办。若不是陛下垂怜,封了姑娘为郡主,梁齐溟压根就不会看姑娘一眼。”

    福慧长公主的婚姻,几乎是一败涂地。

212.病重托孤

    福慧长公主生来时,宪宗有段时间是疼她的,后来有了新人,皇子公主越来越多,福慧长公主也渐渐地失宠了。

    于深宫中的寂寞日子是福慧长公主的折磨,后面遇见梁齐溟,与他成亲育子,则是一生的悲欢离愁。

    梁齐溟心心念念翁兆灵,视福慧长公主为眼中钉,从姜嬷嬷的视角来看,福慧长公主从出宫到现在,一直未曾有过片刻的欢欣。

    纪韶元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无奈道:“姑姑如今病入膏肓,担心身子,休息着点好。”

    福慧长公主的病最重要,至于梁齐溟,呵,让他下半辈子活在痛苦与挣扎里,失去所有吧。

    “长公主她……”

    姜嬷嬷泪流满面,“若她走了,长公主府不复存在。”

    梁菲菲出家为尼,一旦福慧长公主病逝,梁菲菲是难以为其守孝还俗的。

    纪韶元哀叹,“梁乡君那儿,想办法我去通知一声吧。”

    到底是亲生母女,过来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姜嬷嬷一听,急忙摇头,“长公主对姑娘有心结,还是罢了。”

    梁菲菲当年被梁齐溟作为分离感情的工具自小养在宫中,加上后来梁菲菲的容貌越来越像翁兆灵,与梁齐溟走得更近,福慧长公主的心情可想而知。

    纪韶元怔了怔,会意了,不甚在意地笑了,“有心结,也不是从此以后不再是母女了。”

    梁菲菲有错,纪韶元不喜欢她,可是,一码归一码,福慧长公主病了,甚至危在旦夕,难不成梁菲菲还不想回来吗?

    梁齐溟想要求和,福慧长公主却已心灰意冷。

    “这……”姜嬷嬷拿捏不准。

    毕竟,福慧长公主说是对梁菲菲冷淡,却一直为她奔走。

    再怎么说,十月怀胎,骨肉亲情。

    “姑姑意见先看看吧,不急。”

    纪韶元觉得,此事让福慧长公主做决定最好。

    姜嬷嬷点点头,深以为然。

    二人相继走出了房间。

    姜嬷嬷仔仔细细地向纪韶元禀报了这些天福慧长公主的情况,纪韶元凝眉,“梁齐溟还在找姑姑吗?”

    梁齐溟忒厚颜无耻,之前待福慧长公主什么态度,知情人心知肚明。

    如今没有了驸马的身份,才知道举步维艰,当初福慧长公主对他掏心掏肺的,他倒好,狼心狗肺。

    每每想到梁齐溟的嘴脸,纪韶元心口的火便蹭蹭蹭地往上涨。

    姜嬷嬷无不讽刺,“他的三品官,也是沾了长公主的光,陛下给他提拔的。如若不然,就凭他那张嘴,早就把所有人得罪透顶了。”

    之前顺风顺水,是福慧长公主与隆泰帝罩着梁齐溟。

    现在举步维艰,也是现世报。

    很简单,梁齐溟骨子里那种文人清高劲,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惯的。

    梁齐溟在梁家吃了瘪后,接二连三地被一些权贵讥讽,方如梦初醒。

    呵,觉悟太慢了。

    纪韶元若有所思,“这段时间他经常过来,梁家那儿没少撺掇吧。”

    梁家江河日下,全靠梁齐溟这个驸马撑着。

    梁齐溟被打回原形,他们比谁都不能接受。

    说到这里,姜嬷嬷更有话要说了,“当年,长公主顾忌梁太师的情面,几次三番给那帮人送了不少好礼,也没见他们念长公主好,反而背地里说长公主善妒,不肯纳妾,梁家绝后。”

    福慧长公主难产诞下梁菲菲,最终身体受损无法再孕,梁家那群人是意见很大的。

    在他们看来,福慧长公主既然不能再生孩子了,那就理所当然地纳妾生儿子,而不是抓着梁齐溟不放。福慧长公主何尝不知这些人的嘴脸?只不过,她懒得管,身份尊贵如她,梁家人在她面前还不是得乖乖服从?

    梁菲菲高高在上时,梁家上下无不巴结奉承,等梁菲菲一朝失去郡主封号,不再是隆泰帝宠爱的外甥女时,梁家人的嘴脸马上就变了。

    梁菲菲气恼得很,因到底是乡君,拿捏梁家绰绰有余,于是梁家吃了很大的苦头,这才不敢对梁菲菲指指点点。

    时至今日,姜嬷嬷依旧对福慧长公主的那些嘴甜心苦的妯娌十分厌恶。

    绝后?纪韶元不屑地撇了撇嘴,“女人就不是人呗,他们这么想儿子,建议以后跟男人成亲生孩子。”

    反正,纪韶元坚决反对所谓的儿子才是香火的奇葩想法。

    “咳咳咳……”

    里屋传来了阵阵咳嗽声。

    纪韶元与姜嬷嬷对视了一会儿,进屋探望福慧长公主了。

    福慧长公主醒了,精神很好,不像之前那样憔悴难受。

    只是,落在姜嬷嬷眼中,无亚于是回光返照的征兆了。

    姜嬷嬷勉强一笑,“长公主,您还好吗?”

    “我很好。”

    福慧长公主淡淡地抿嘴一笑,“见到了阿芫,我很高兴。”

    纪韶元趁势走了过去,半蹲下身,握着福慧长公主那双冰冷的双手,低声细语:“姑姑,我是元元。”

    温柔细腻的声音传入耳朵里,福慧长公主一瞧,笑得更开心了,“元元我知道,是阿芫的女儿啊。”

    也不知为什么,福慧长公主对着纪韶元,完全就是激情似火的样子。

    纪韶元心情沉重,福慧长公主这模样,分明是病糊涂了。

    以前见到她,哪里不是冷淡矜贵的姿态?哪像现在这样,亲亲热热?

    “元元,你听姑姑说几句话好吗?”

    忽然,福慧长公主紧紧回握纪韶元的双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疑似有事相商。

    纪韶元见状,连忙回答:“姑姑尽管说,元元听着。”

    “元元,你是阿芫的孩子,本来,我是应该很照顾你的。可是,我心里过不去,我难受,痛苦,无法说服自己接纳你。”

    福慧长公主喃喃自语,“我见到她时,她才十四岁,她十六岁嫁给弟弟,二十五岁就死了,对我来说,她一走,便是带走我的无数欢欣与悲伤。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她可是我这辈子最在意、最重要的人啊。”

    悲莫悲兮生别离,昭德皇后和福慧长公主天人永隔。

    福慧长公主的余生,无不活在怀念与遗憾中。她陷在梁齐溟的牢笼里不可自拔,不愿走出,说到底,也是这个牢笼才能说服她继续沉湎了。

    纪韶元认真聆听着。

    从一开始,她便发现福慧长公主待昭德皇后不似一般的姑嫂情谊。

    若是亲密姑嫂,当初见了面就不会半笑半讽。可若有仇,福慧长公主也不至于待她这般客套。

    想来想去,也唯有那方向可以做解释了。

    “午夜梦回,我见到她的手沾满了血,她说她很难过,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我安慰她,她的孩子好好的,活着呢。她不信,骂我是骗子,明明她的儿子死了,惨死于叛军手中,咋还活着?她痛苦得撞墙,想要摆脱这份折磨。我不愿意,叫她切勿想不开,她还有我呢。”

    福慧长公主说到这里,终于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纪韶元,你是霍芫初的女儿,我喜欢又讨厌你。霍芫初凭什么和弟弟生孩子?那不就是他是男人吗?若我为男,必然将霍芫初视为骄傲,掌上明珠,无人能欺。别说孩子了,她不想生,我绝不勉强。生孩子有什么好的?”

    谁能想到,心高气傲的福慧长公主,居然对昭德皇后怀着如此深沉炽热的情谊呢?

    纪韶元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了。

    当事人离开了她们,她有何话能说呢?

    “元元,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姑姑。从未照拂过你,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不仅不疼自己的亲闺女,还叫她青灯古佛相伴余生。试问,哪个母亲做得出这种事情呢?只是……菲菲,还是得拜托你了。”

    福慧长公主说完,声音越来越低了。

    纪韶元眼眶湿润,微把头靠在她的手臂中,“姑姑,你是好姑姑。”

    昭德皇后的木盒,是福慧长公主所赠。这木盒保存完好,皆因福慧长公主视若珍宝。

    如若不然,纪韶元见不到这个木盒了。

    “元元,告诉你,我死后,不要葬入先帝的陵寝旁边,我是人,也是霍芫初的知己纪照,我不是福慧长公主,只是纪照。纪照死后,要与霍芫初在一起,生前未长依,死后长相伴。”

    福慧长公主的眸光渐渐涣散。

    纪韶元已然是无语凝噎。

    “嗯……”

    “阿芫……宁儿……阿照寻你……”

    最终,所有的声音归于寂静,那张使人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姜嬷嬷嚎啕大哭,“长公主……”

    隆泰十七年十一月八日,福慧长公主生辰,即福慧长公主的祭日。

    那年年末格外的寒冷刺骨,腊月将至,朔风凛凛。

    依照福慧长公主的遗愿,隆泰帝将其棺椁安放于昭德皇后陵墓左侧,依其往生业绩,上谥为敬贤。

    福慧敬贤长公主下葬之日,恰逢昭德皇后生辰。

    这一天,纪韶元待在芜蘅殿中,闭门不出。

    纪韶元跪在佛像前,默默祈祷。

    福慧长公主去世,隆泰帝哀痛不已,辍朝三日,以示哀思。

213.恶有恶报

    福慧长公主病逝,京城禁止宴饮娱乐三天,整个平京迅速笼罩在一片素缟中。

    纪韶元换上了一套浅白衣服,算是服丧。

    因福慧长公主只得一女,且梁菲菲入了道家为尼姑,如此一来,福慧长公主彻底空无一人。

    隆泰帝只命令人好好清理长公主府,其余的并无吩咐。

    纪韶元明白,隆泰帝此时此刻正处于悲伤之中,说什么,他都难以接受的。

    隆泰帝伤心难过之余,未曾忘记福慧长公主所委托的事。

    梁菲菲当了尼姑,不能还俗,隆泰帝也只能暗自叮嘱人务必保护好梁菲菲。

    梁菲菲若有三长两短,福慧长公主也难以安心。虽然很多时候福慧长公主态度冷淡,不亲近梁菲菲,然而,骨肉亲情,谁能割舍?

    提到了梁菲菲,梁齐溟自然不能忘记。这厮的死缠烂打,不是没有人知道,只不过,大家冷眼旁观。

    福慧长公主请求和离书,哪会三言两语便打消念头?

    “梁齐溟……哼!”

    隆泰帝重重地拍了拍桌案。纪常登与纪韶元在跟前,清晰地看到呈送奏疏写着若干梁齐溟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表面上,梁齐溟是淡泊名利的风流文人,实际上,他私底下乱得很,风月场所没少去,甚至还偷偷跟废后党羽接触。

    这种不安分的人,隆泰帝饶不过。

    既然梁齐溟心心念念着当驸马,那就殉葬吧,也好成全一片真情。

    于是,隆泰帝下旨,顾念梁齐溟对福慧敬贤长公主的一片真情,特赐他陪葬陵寝,生生世世相依相伴。

    陪葬的旨意一出来,群情沸腾。

    纪韶元可以瞅见梁齐溟那愤怒又无奈的表情了。

    “父皇,梁大人只是姑姑的前夫,生前薄待了姑姑,让他和姑姑合葬,不太好吧?”

    纪常登乖巧地提出意见。

    梁齐溟犯下大错,才被福慧长公主休弃。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事,梁齐溟哪里配当驸马?

    隆泰帝云淡风轻道:“他自是不可能和我姐姐合葬的。姐姐生前想和阿芫在一起,我又怎能强塞人进去?一个罪人,也只能在外面看着她们了。”

    梁齐溟是被赐死的,没有资格与福慧长公主的棺椁相依。

    他也只能草草下葬,放到离福慧长公主相对近一点的地方入土为安。

    因梁齐溟福慧长公主和离,墓志铭肯定是不会说太多好话了。梁家也不敢写。

    纪常登松了一口气,“姑姑生前不快乐,死后应当安宁。”

    对福慧长公主而言,与霍芫初的墓碑一块,那是她的天堂。

    纪韶元接过话茬,“梁齐溟已经追随姑姑而去,父皇应该放心点。”

    口口声声说痴情,死都不敢,算什么东西?

    隆泰帝眯了眯眼,“梁齐溟知情识趣,我会让梁家余生富贵。”

    光梁齐溟的所作所为,隆泰帝直接要了他的狗命,梁家上下谁敢多言?

    纪韶元甜甜一笑,“父皇英明。”

    没有了梁齐溟,梁家上下闹腾不起来。

    纪常登这时候开口了。

214.亲人血缘

    “父皇,之前宁家的舅舅给我捎来了口信。”

    宁家,是纪常登生母宁妃的姓氏。宁妃红颜薄命,侥幸生下九皇子纪常登,没活几年就走了。

    纪常登一直默默无闻,宁家那边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动作。

    如今纪常登入住东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宁家的舅舅反而有了动静。

    隆泰帝稍一想便明白其意了,态度平静道:“任人唯贤,你舅舅家什么能耐,就做什么事。”

    按理来说,纪常登当了太子,他外家也应该封个爵位虚衔以示恩宠,不过隆泰帝并不想这么做。

    本身纪常登是宁妃的儿子,宁妃不是他心仪的妃嫔,只不过纪常登当了太子,她这个生母母凭子贵,直接封了妃。并不代表,隆泰帝很喜欢宁妃。

    而且,隆泰帝为了纪常登将来更名正言顺一点,索性叫纪常登挂名在昭德皇后名下了。

    正宫嫡出,他比纪常赫多了一层优势。既然如此,宁家也谈不上正儿八经的娘家了,东平郡公府霍家才是纪常登正式的外家。

    如果宁家安分守己,大可等纪常登登基后,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与无人能比的尊荣繁华。

    只不过,看情况,宁家因为纪常登,有些蠢蠢欲动。

    “父皇,儿臣的几个表姐妹到了年纪了,不知儿臣能否备份薄礼,代父皇慰问一下?”

    眼下正处福慧长公主丧期,纪常登也换上了玄衣服丧,不比昔日的雍容华贵。

    纪常登的一双眼睛明亮澄澈,隆泰帝见之心神恍惚,语气软了些许,“你想送就送吧。好歹是你的外家,给点应该有的面子也是可行的。”

    宁家目前来说没有那个本事扰乱朝纲,隆泰帝暂时没必要提防宁家。

    纪常登的几个表姐妹年纪比他大了好几岁有余,原本是预定一户当地的一普通员外家嫁过去,当然,现在多了一个当太子的表弟纪常登,这些宁家姊妹自然不愿意如此草草一生。

    提及宁家了,纪韶元有话要说了。

    “弟弟,不知你是否见过宁家的小姐们?”

    纪韶元不是无风不起浪的人。

    对宁家,纪韶元花了心思去调查,见他们虽然有点小心思,但胜在人老实巴交,不会惹出大乱子,稍稍放心了点。

    没想到的是,宁家部分人仗着多了一个太子外孙,干脆在外面收了一些不该收的东西。

    只能说,人飘了,做出蠢事是迟早的事情。

    纪常登一愣,“未曾见面。姐姐见过她们吗?”

    都是女眷,想见还是可以的。

    纪韶元微微一笑,“我哪敢宣召宁家的人呢?我这些日子忙得很,人是没见几个,就是听说他们这阵子很受欢迎,手头宽裕。”

    话无需说得太明白,半隐半现就够了。

    隆泰帝很快回过味了,神色漠然,“提醒宁震,别做些容易抹黑太子的事情。”

    宁家到底是一路穷过来的,一朝见到富贵,心思就多了。

    得亏他们不敢做伤天害理的坏事,否则的话,隆泰帝不介意来一个以儆效尤,警告这批皇亲国戚。

    宁震,宁妃的哥哥。宁妃入宫时,宁妃哥哥娶妻生子了,纪常登这些年在宫里,一直未曾收过宁家的书信或照拂。

    外戚宦官,历朝历代最为忌讳的事。

    纪常登本身对宁家就没有太大的感情,眼下他们惹出事,纪常登语气淡淡,“儿臣托人捎去书信一封,想来宁家舅舅会听话的。”

    宁震再怎么愚蠢,也明白他若得罪了太子外甥,日后宁家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宁家人多,不给点甜头,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纪韶元提出意见。

    宁震容易解决,毕竟是大人,但宁家的小辈可就未必了。本来宁妃入宫,也是因为宁家重男轻女,从小到大待宁妃不如待宁震好。等宁妃十二岁后,宁家爹娘想用女儿的嫁妆当做给儿子娶妻的聘礼,谋定一八十岁的富商,让宁妃当第十八房小妾,得亏宁妃心思活络,趁着宫中招收宫女,索性报了名,逃之夭夭。

    宁妃入宫以来,素来不与人为恶,口碑不错。她会被隆泰帝宠幸,纯属偶然。

    宁妃去世后,宁家也是隔了好久才知道这件事的。宁家上下不喜宁妃的“叛逆”,连带着对纪常登,更是冷眼旁观。

    谁能想到,纪常登出人头地,宁妃也苦尽甘来了?

    宁家这些小辈不知宁妃与宁家的恩怨情仇,只知道宁妃是他们的小姑,宁家多了一个太子外孙纪常登。

    像宁家这副做派,民间数不胜数,宁家还算好一点,不至于溺婴杀婴。

    一些更落后欠发达地区,溺死女婴现象几乎是屡见不鲜。

    隆泰帝眯了眯眼,“宁震平庸无才,全靠他家的媳妇娘家养他。老九的这些表姐妹,将来出嫁,多给点钱就行了,宁妃生前与他们疏远,没道理死后还能亲热一家子。”

    宁妃即便不是隆泰帝的心头好,可她的一些想法,隆泰帝还是有考虑的。

    宁家,不宜太过风光,给点钱就打发走吧,反正纪常登在,无人敢欺负宁家。

    当然,宁家若又像之前那样随意处理或安排家中的姑娘,那么纪常登并不会视若无睹。

    ——宁妃的故事,别再重复上演了。

    纪常登闻言,深以为然,“父皇言之有理。宁家的表姐妹,儿臣打算每人都送一些绸缎首饰,以做嫁妆,她们的夫家,人品次或条件差的,儿臣想办法与宁家沟通,取消婚约。”

    宁家的表姐妹们似乎走了宁妃的老路线,长期以来为家族不重视,她们也只能当做是家族男丁富贵一生的牺牲品。

    纪韶元插话,“要不,我想想办法见见她们吧。”

    给她们一个恩典,指不定命运截然不同了。

    女人的一辈子,也不可全都是孩子丈夫爹娘的。她们也有自己的世界。

    襄黎公主召见宁家表姐妹,那对宁家而言是无上的荣耀了。

    纪常登回之一笑,“有劳姐姐费心了。”

    隆泰帝见两姐弟达成一致,哈哈大笑,“很好,你们两姐弟精诚合作,朕很欣慰啊。”

    纪常登虽然是记在了昭德皇后的名下,可是,两姐弟始终是异母姊弟,在此之前完全没有交往。

    如今,二人和睦相处,感情融洽,隆泰帝颇感欣慰。

    ……

    襄黎公主派来碧月姑姑传话,宣宁家小姐们到襄黎公主府做客。

    宁家上下欢喜一片。

    宁家当家人宁震得意地摸了摸胡须,“没想到,我们宁家也有出人头地的时刻,爹娘的在天之灵,想必是欣慰的。”

    说来搞笑,宁妃去世没几年,她的爹娘也双双病死了,死因是得了不治之症。

    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这大概是宁妃给予他们的报应吧。

    因宁家钱财不宽裕,安葬时也是草草了事,随便找了个地就地掩埋。

    宁妃去世,爹娘再走,宁震完全不想再回忆当时的艰难。

    宁震的妻子海氏一脸精明相,她掌控着宁家上下的经济来源,她对宁震说道:“襄黎公主是太子殿下的姐姐,她会请宁家做客,是否为太子的意思?”

    多了一个太子外甥,海氏比谁都高兴。想当初,宁家聘妻海氏,那是见到海家财大气粗,有田有仆有房,可谓是一地主。

    宁家当初是给海家做工的,若不是海氏鬼迷心窍,突然对救了她的宁震一见钟情,闹死闹活认定了宁震,预估海家根本就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宁家没落,海氏不仅要忙于生计,还得给宁家的牌面撑起来,她回去时,那些姊妹的讥讽不屑仍旧记忆犹新。

    这下好了,宁家有了一个当太子的外孙,她是太子的舅母,以后,宁家是皇亲国戚,那些姊妹还敢嘲笑她吗?

    海氏当姑娘时,也是千娇百宠性子要强的女子。嫁了人后,脾性愈发见长,压根没有收敛过。

    宁震一想到那高不可攀的外甥,心里一颤,“可能是他吧。”

    以前就没有见过面,现在也没机会见到他。

    宁震的回答海氏不满意极了,“什么叫可能?襄黎公主何等贵人?无缘无故宣召妮儿她们,那不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吗?”

    纪韶元不认识宁家,两家谈不上深情厚谊。

    除了纪常登,没有人费心思提拔宁家。

    宁震一听,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于是笑了,“没想到,太子还挺看中我们这门亲戚的。”

    宁妃与宁家的私怨,别人不清楚,宁震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宁震这段时间是战战兢兢的,就担心纪常登替宁妃报仇。

    “太子殿下虽说是陛下的儿子,可论感情论实力,远不如渤海王。太子殿下此举,那是希望我们宁家帮衬他一把。”

    海氏见多识广,对朝局也有了解。

    渤海王纪常赫去了渤海,纪常峥被废,纪常登脱颖而出,可年纪小,经验少,日后的路长得很。

    海氏眼光毒辣,指出宁家的情况,“宁家可得谨言慎行,不能被别人抓住把柄。”

    宁家全靠太子了。

215.迷情拙计

    海氏见多了一朝富贵便飘飘然的家族最后落得凄惨下场,海氏可不想宁家也如此。

    宁震一听此话,抖了抖身子,面色有些挂不住,“前段时间,不少人给我们送了一些珍贵的东西,我……收了。”

    此话一出,海氏大怒。

    “宁震,你傻吗?有个太子外甥,你还需要馋人家的贵礼吗?”海氏恨不得直接揪他的耳朵来一次批评教育,“泼天富贵,等着你呢,以后人家送来什么全部退回去。传到太子殿下是耳朵里,还以为我们眼皮子浅,贪小便宜,烂泥扶不上墙。”

    海氏一共就生了五个孩子,二男三女,两个男丁年轻力壮,读书上也有一些天赋,海氏刚发愁给他们寻找师父,不曾想到,宁妃的儿子当了太子,海氏完全不必费心了。

    宁震对皇帝天然有一种畏惧心态,对纪常登亦然,他害怕地摸了摸脖子,“我不会死吧?”

    他本身就是贪生怕死的,之前宁妃选择入宫,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宁震被爹娘宠坏了,自己支楞不了,即便同情宁妃的遭遇,也不敢说什么做什么。

    宁妃脾气烈,干脆一走了之。宁震还想过偷偷寻找宁妃,却被家中父母警告。在此之后,宁震选择了装聋作哑。

    海氏恨铁不成钢地一把推开他的脑袋,“瞧瞧你这样,太子殿下的舅舅,你干嘛如此畏畏缩缩?不怕被人笑话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吗?我告诉你,宁家的事,我全部负责你别插手。”

    宁震说是当家人,可实际上,里里外外全是海氏操心。宁震什么事都只能干半桶水,远不如海氏持家有道。

    “好好好,全靠娘子了。”

    宁震笑了笑。

    ……

    宁家的这些事情,纪韶元已了如指掌。宁震与海氏这对夫妻的真实情况,纪韶元简单一阅便明明白白。

    “殿下,定宣王府传来口信,有人给大将军下药。”

    紫嫣匆匆来禀,打断了纪韶元的思绪。

    纪韶元闻言,疑惑不已,“啊?”

    定宣王府何等地盘?这些年来那么多人想在那里寻找突破口,全被定宣王府严防死守,滴水不漏。

    这会儿,萧越正式盖上襄黎公主纪韶元的名号了,不至于有人敢在这风口浪尖上挑事吧。

    想到这里,纪韶元很好奇事情的具体情况。

    “大将军去书房处理公务,厨房里的打杂丫鬟突然跑进来要给大将军送饭,饭里面有足够迷情的药物。”

    说到这里,紫嫣翻了翻白眼。

    直截了当下药,被当场抓住的人……不多啊。

    纪韶元眯了眯眼,“萧越呢?”

    “大将军一切都好,那个丫鬟已经被香儿和南衡带下去调查了。”

    香儿古灵精怪,鬼点子多,对付这种人,香儿出马绰绰有余。

    纪韶元反而更关心另一件事,“这个丫鬟……认识萧越?”

    如若不然,一般人进不了萧越的书房。

    紫嫣颔首,“是,这个丫鬟是大将军当初救回来的俘虏。”

216.再问芸玲

    这个丫鬟恰巧是当年萧越征战北境部落时所俘虏的,本身萧越救她只是见她可怜,和香儿一样安排在府里,然后命令人教授她手艺绝活,以便将来生活。

    纪韶元之前见过这个小丫鬟一面,定宣王府只有香儿一个小丫头,到底看不过去,而且日后萧越娶了纪韶元过门,不至于说纪韶元还得命令暗卫管家全权负责吧。

    是以,萧越十分体贴地叫南衡与香儿寻一些丫鬟放在府中,作为人手。

    下药的小丫鬟之前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这一次进来,也是纪韶元萧越婚期已定的缘故。

    碧月见不惯这类事情发生,尤其是抢走殿下的丈夫,她更气了,气呼呼地质问:“那个小丫鬟做什么?大将军可是殿下的驸马,哪里来什么阿猫阿狗随意勾引?”

    阿猫阿狗谈不上,毕竟人家是被俘虏的,日子不好过。

    只是,选上了萧越,纪韶元心里不痛快。

    “如果只是她的算计,大不了安排她远一点,不再见面,若幕后有人指使,这个丫鬟留不得。”

    纪韶元语气冰冷。

    以前也不是无人给萧越下药,远的不说,王建丰的女儿王玉笙可不是算计了她与萧越?

    萧越是什么人?好多圈套他已然避开了。

    这一次的迷情拙计,小菜一碟。

    但是,挑在萧越和纪韶元板上钉钉的婚期日子里算计,这是不是幕后存心叫人不痛快?

    紫嫣也觉得事有蹊跷,飞快地转动大脑,冷静分析,“这个小丫鬟之前靠着大将军,本身有一门不错的婚事,大将军正准备给她送份薄礼,然而,出了这档子事,大将军待她的态度,估计不好说。”

    萧越脾气好念旧情是一回事,可他不是软柿子,被冒犯了底线,他生气起来十分恐怖。

    小丫鬟本身就能有一个锦绣人生,好端端的谋算萧越实在不明智。

    “萧越自行处理吧,有幕后黑手就尽管警告抓起来,没有的话,打发她远一点,不再见面便是了。”

    纪韶元毫不在意地说道。

    小丫鬟身份卑微,加上日子难过,想要往上爬人之常情,算计萧越,最多是有点叫人不舒服。

    当然,纪韶元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即便再体谅小丫鬟的“不易”,心里始终不舒服,选择让她走远点,算是纪韶元的大方了。

    紫嫣会意,笑了笑,“殿下大度,不和小人计较。前些日子,殿下和大将军正式下聘,不少人看红了眼,京城中人纷纷传言,殿下是最幸福的新娘子。”

    世俗成亲,多半要通过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环节。

    萧越和纪韶元已完成了前面的五个步骤,纳征环节隆泰帝大肆操办,已然给足了纪韶元和萧越面子。

    萧越不负众望,抬出了大兴的最高彩礼——二百九十九台,其中活大雁、珐琅彩瓷瓶、琉璃球等等,使纪韶元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萧越贵人事忙,此事本该交由他人操办,但萧越郑重其事,亲自到郊外射下六只活大雁,意六六大顺,属实有心。

    二百九十九台嫁妆更不用说了几乎是达官显贵东拼西凑也凑不齐的昂贵彩礼。

    幸好,纪韶元是皇族公主,这点架势,隆泰帝接得出,也乐得反将一军。

    这不,后面接连摆出的那望不见的嫁妆,有活羊与翡翠,威远侯府上交朝廷的两颗凤凰七星珠,也全部送给了纪韶元。

    如此盛大隆重的纳征,不仅使贵妇千金羡慕襄黎公主的好福气,后面还直接影响了不少人家为女儿选聘嫁妆时的大方阔绰。

    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纪韶元自是得知好多人对她那是羡慕嫉妒恨,谁让她好福气呢?

    一跃而上成为公主,驸马还是万里挑一的大将军,给出的彩礼聘礼那也是打破纪录了。

    前无古人的盛大隆重,处于风口浪尖的纪韶元再度收割了京城众人的眼红羡慕。

    “我当然是幸福的,再怎么说,我也可以随时随地抽身离开,不至于困死在萧越身边。”

    纪韶元忽而情绪低落。

    纵然曲家已万劫不复,可她的的确确死在了曲家人手中。

    杨芸玲疯疯癫癫,原本她是要死的,只是,纪韶元觉得,如此轻松地死去,不和她意。

    让她受尽苦楚而死,这才是纪韶元的报复。

    废后废妃相继死去,前世她是否因废后主使而死亡,似乎成为了难以解开的谜题。

    想到了杨芸玲,纪韶元问紫嫣:“天牢那儿,杨芸玲情况怎样?”

    杨芸玲可不能死了。

    紫嫣诧异,天牢的杨芸玲她许久未关注了,不过殿下问及,她不好不答。

    “殿下,天牢那儿一切照旧。”

    反正天牢未曾传出不好的传闻,紫嫣默认那是一切如旧了。

    纪韶元挑了挑眉,“紫嫣,我虽然好久不关注杨芸玲了,可你,必须对她负责。杨芸玲,是我的仇人,她跑了或死了,我都难以释怀。”

    杨芸玲是死囚犯,曲家获罪时,纪韶元恳求隆泰帝网开一面,放杨芸玲一马,于是隆泰帝改判杨芸玲终身囚禁。

    活着比死了难受,这就是了。

    紫嫣低头,诚恳接受批评,“是奴婢松懈了,望殿下恕罪。”

    “无碍,杨芸玲谈不上很重要,你不关心,情理之中。”

    纪韶元话锋一转,“通知天牢一声,本公主近日要见杨芸玲他们酌情安排。”

    “是。”

    ……

    杨芸玲没想到天牢的生活比在兵部尚书家的日子更难熬。外人皆说她这个侯府千金走了狗屎运,使兵部尚书家的高傲二公子对她垂青,直接娶她为妻。

    杨芸玲是户部侍郎家的小姐,原本再怎么说她是能够嫁给一门当户对的人家里当主母的,只不过,杨芸玲失去了杨迁的欢心,生母还稀里糊涂地“病死”,多多少少,她在京城权贵眼里,不是很值钱。

    杨芸玲不是好相处的,处境不如意处处抱怨,即便杨迁将她禁足,使她渐渐地默默无闻,也无济于事。一个不甘心平庸的人,闹出事来,天崩地裂。

    杨芸玲成功了,她一次无意间的邂逅,哄得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对她怦然心动。

    有了这一出,即便杨芸玲与纪韶元的恩怨导致了她不受欢迎的局面,可那位公子铁了心要娶她。

    是以,杨芸玲终究是风光大嫁了。

    丘氏不喜她,嫁妆多是外表华丽却不能用的,杨迁也对她心寒了,彻底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杨芸玲以为自己好运将至,却不想,那位公子娶了她后,立刻变脸,三天两头就去南风馆找小郎君,没错,公子喜欢男人,不爱女人。

    之前,公子也有一个未婚妻,对方退亲正是发现了他的秘密。如今变成了杨芸玲,苦头有的吃。

    杨芸玲后悔了,觉得自己瞎了眼,多次闹腾要和离回侯府,但兵部尚书的夫人不以为意,把她软禁在府。

    如若不是兵部尚书想要孙子,杨芸玲估计还得继续被软禁。

    杨芸玲和兵部尚书之间如何看上眼不得而知,反正二人狼狈为奸,联络了曲家,准备投靠废后,对付纪韶元。

    杨芸玲自从纪韶元认祖归宗后,心中的愤怒与嫉妒如火烧般迅速侵蚀她的肌肤。

    她愤恨,她厌恶,一个不起眼的外室孽种咋成为公主了?一听说废后有意对付纪韶元,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效力,准备报一箭之仇。

    然而……

    “杨芸玲,本公主来看你了。”

    又是二人相对,不过不同的是,杨芸玲手脚被拷住,单独带到一干净的房间问话。

    对方正好是她最厌恶最嫉妒的人——纪韶元。

    纪韶元盈盈一笑,“杨芸玲,你和废后走得这么近,到底是投其所好,还是狼狈为奸?”

    两辈子,杨芸玲选择了同样的道路,要置纪韶元于死地。

    纪韶元这一次不再输得一败涂地,杨芸玲输了,待在牢房中。

    “杨韶元,你这个杂种,你活该死的!”

    杨芸玲突然吼了一声,“我本该是高高在上、人人尊敬的少夫人,而你,不过是一可怜虫,死在乱臣贼子的手里。杨韶元,你是鬼!”

    乱臣贼子?

    “杨芸玲,狗改不了吃屎,本公主活得好好的,不仅没死,还有了未婚夫。这个未婚夫比谁都好,本公主实在是满意得不行。远比某些中看不中用的好多了。”

    纪韶元真情实意地称赞萧越。

    无论是谁,难以否认萧越的卓越与美好。

    杨芸玲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当下大吼:“不!你是曲家的少夫人,你与曲闰东那废物是夫妻,曲闰东他爱你又不敢和你太亲近,他觉得自己不配……”

    见杨芸玲提到曲闰东,纪韶元眸光一冷。

    看样子她猜得没错,杨芸玲确实是知道什么。

    纪韶元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曲家的少夫人是梁菲菲,与本公主无关。杨芸玲,你糊涂了。”

    梁菲菲当了尼姑,不代表她的名分能被否认。

    “曲闰东本身就爱你,可是你得罪了皇后,他只能让你假死。”

217.前世真相(上)

    假死?曲闰东要她假死?

    纪韶元只觉得荒谬又恶心,直言不讳,“行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胡言乱语,杨芸玲,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曲闰东对她若真有情,干嘛放纵他宠爱的小妾对她冷嘲热讽?为什么要逼死她?为什么要杀了碧月?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曲闰东一手造成的吗?

    纪韶元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气得不轻。

    杨芸玲却继续道:“当初,曲闰东就想娶你为妻,是他要曲太良和曲夫人同意这门亲事的。你当时只是侯府庶女,杨迁还被陛下迁怒,无论如何,曲家不是你高攀得到的门楣。”

    曲家大少夫人是咸宁长公主驸马苏引章的侄女,这层关系一看便知,曲家多多少少属于高门大户的。

    当时纪韶元不是不诧异的,毕竟大理寺卿曲家也不是她这个不得宠的庶女可以嫁进去的。当时丘氏还挺不耐烦的,只是说了一句“为寿昌侯府效力”便把纪韶元打发走了。

    想来,那是曲夫人提亲,扰乱了丘氏的主意。丘氏应该是准备让纪韶元嫁给娘家常远伯府的侄子为夫人。

    纪韶元冷笑,即便没有曲家,她也看不上常远伯府那堆人。

    “说来说去,你觉得曲家情深义重了。也难怪,你与曲家狼狈为奸,意图陷害本公主。”

    纪韶元面色冷漠,“曲家该死,你也该死。”

    曲家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和杨芸玲天作之合。

    “不!我不会死的,皇后娘娘答应了我,她要给我封夫人的。”

    杨芸玲喃喃自语,疑似癫狂,“当时,皇后娘娘想给太子殿下选妃,我既然与兵部尚书家关系恶劣,我凭什么不能嫁给太子殿下?本朝都有三嫁的太后,我不服气,我不甘心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那个小公子娶她也不是出于真情,若非杨芸玲算计,可能小公子都不想娶。

    杨芸玲是杨迁的闺女,杨迁对杨芸玲很不错,这一点兵部尚书清楚,要不然,杨芸玲和兵部尚书也不会维持表面的融洽了。

    儿子喜欢小郎官,公公喜欢儿媳妇,实在是乱得很。

    纪韶元挑了挑眉,原来废后是以入宫为条件叫杨芸玲为她效力的。

    可是依照废后的性子,十之八九得斩草除根,杀人灭口。

    杨芸玲……两辈子都活不久。

    纪韶元歪了歪头,“曲闰东是如何认识你的?”

    当初,曲闰东带着宠妾刺激她时,刚好提过杨芸玲的大名。

    她不信,二人清清白白。

    此时此刻的杨芸玲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但她看上去还是不太正常。

    对于纪韶元的话,她并没有回答。

    纪韶元见状,语气轻快,“曲闰东之前是喜欢你的,不爱梁菲菲。若不是梁菲菲不好惹,可能你们会喜结连理。现在好了,曲闰东死了,你关在牢里,梁菲菲当尼姑,一家子整整齐齐。”

    曲闰东初见她时维护梁菲菲不惜顶撞她,她当时还认为曲闰东真心爱梁菲菲。

218.前世真相(中)

    不过观后续反应,曲闰东不爱梁菲菲。

    纪韶元不认为曲闰东这种花心种子会有什么所谓的痴情时刻,他痴情也只是一瞬间、一刹那,而非永恒。

    连纪韶元都可以随意抛弃的男人,你说他痴情,谁信啊?

    纪韶元的话并没有使杨芸玲停止说话,她振振有词地说道:“曲闰东当时对我说,皇后不满意元儿,觉得她是狐媚子,想要我休了她,然后再叫她死了,我没同意,皇后娘娘和丞相大人那儿很生气。我跟他说,皇后想要那个贱人去死,你照办就是,干嘛磨磨唧唧寻找借口?他再也不说话,之后寻了一个孤女,叫她假扮他的宠妾刺激杨韶元,杨韶元气不过,被软禁了。曲闰东并没有直接处死杨韶元。”

    絮絮叨叨的一大堆,纪韶元听出了关键词——曲闰东不愿她死。

    呵,那又如何?前世的她确实死在了曲闰东手中,难不成,她还要感激她赐死吗?

    越想越恨的纪韶元索性直截了当地打断杨芸玲,“杨芸玲,你与曲闰东究竟咋看对眼的?”

    曲闰东这个高傲脾性,居然肯与杨芸玲有商有量。你说这里面没有古怪,纪韶元铁定不信了。

    “……那个小妾害死你之后,曲闰东怒不可遏,把她杀了。我也被他掐脖子,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芸玲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有余悸的模样。

    前世,纪韶元因与宠妾起了冲突,又被曲家冤枉红杏出墙,一直被关进柴房里,饥一顿饱一顿,压根就是惨兮兮的状况。

    临死之前,她见到杨芸玲与宠妾二人窃窃私语说不会被贵人主子迁怒,她将会是曲家二少夫人。

    曲闰东在哪呢?呵,他说他是仇人之女,娶她只是为了靠近寿昌侯府,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种人居然会想办法叫她不死,开什么玩笑?

    纪韶元越听越想笑,冷冷道:“哦?按你这么说,曲闰东真的是大恩人了,真是荒谬!”

    曲家参奏了寿昌侯府一本,导致全府上下被问罪。杨芸玲跟曲家合谋算计害死她,其罪当诛。

    即便纪韶元并非杨家血脉,可曲闰东的所作所为,无亚于是白眼狼,过河拆桥。

    从未有一刻,纪韶元是那么痛恨曲闰东与杨芸玲。

    当时叫曲闰东痛痛快快上路,还真是便宜他了,她应该好好折磨他一番,然后送他上路的。

    杨芸玲可能是陷入疯疯癫癫的状态了,完全听不懂纪韶元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些话:“曲闰东想杀我为你报仇,我让他和皇后娘娘虚与委蛇,方便将来替你报仇雪恨,曲闰东默认了。后面……”

    之后的话她没说。

    纪韶元挑了挑眉,这一世废后兵败如山倒,前世她没有回到皇宫,终究也不会改变太多太多的事情。

    隆泰帝提防废后家族久矣,方方面面做了充足的准备,废后对她发难,相信明眼人一查就查出来了。

    她与母亲,还是团聚了。

    纪韶元心里一紧,她都未曾知道昭德皇后的存在,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如果这一世她不好好珍惜,随意糟蹋人生,她如何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

    或许,她能重生,是托了母亲的福。

    “行了,杨芸玲,狗改不了吃屎,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已然是失望透顶了。”

    纪韶元想就此来个了断,“待会吃完饭,你的使命便完成了。本公主和你,彻底一笔勾销。”

    杨芸玲前世害死了她,这辈子仍旧如此。她说的话不能全信,纪韶元不愿再花功夫在她身上了,一个死人,不值一提。

    话音刚落,大门敞开,纪韶元缓缓走了出来,只留默然无语的杨芸玲待在房中。

    从天牢出来后,纪韶元一路上情绪低落。

    碧月紫嫣对视了一眼,还是碧月率先开口,“殿下,杨芸玲说了什么,你不必在意。谁都知道,杨芸玲狗嘴吐不出象牙,以前老是欺负殿下,如今殿下风光了,她又眼红,开始骂人了。她这种人一贯如此,殿下何必为她费神?”

    阴差阳错下,身边侍女误以为纪韶元是因为杨芸玲的话而难过。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也不对。

    纪韶元一阵哭笑不得,“杨芸玲也不值得我为她费心。她不过是一仗势欺人的可怜虫罢了。”

    但凡纪韶元前世强大一点,预估杨芸玲和曲闰东下手时还会投鼠忌器。

    也是,当初的她天真懵懂,只顾着过着自己的小生活,哪有心思体会到人心险恶?

    杨芸玲和曲闰东对她下手,她恨透了,到头来杨芸玲又说曲闰东待她有情,预备叫她假死逃跑。

    她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紫嫣深以为然,“那是,杨芸玲死不足惜,这一回,殿下应该可以泄泄气了。”

    “嗯。”

    纪韶元闭目养神。有些事她还是搞不太懂,不过慢慢查,总归会浮出水面的。

    车子一路驶回襄黎公主府。

    纪韶元甫一入房,心血来潮之下,准备打开福慧长公主赠给她的木盒。

    木盒外表古朴大气,纪韶元仔细看了看图案,绘画的是木棉花。

    传闻,昭德皇后酷爱木棉花。

    纪韶元爱怜地摸了摸木盒,有母亲庇佑,她会越来越好的。

    木盒的盖顶纪韶元将其撬开,打算见一见里面的东西。

    不料,一阵光芒迅速笼罩了纪韶元的身体,纪韶元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外屋守着的人浑然不知。

    陷入一片温暖的海洋中,纪韶元循着光线渐渐走了过去。

    那白点尽头,原来是一熟悉的建筑——寿昌侯府。

    纪韶元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怎么会来寿昌侯府?

    这个院落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她未出嫁前住的芳华院,一如既往的僻静清幽。不知是多久没有人过来了,此院长满了杂草,灰尘大,连人也没有。

    纪韶元左右打量了一会儿,惊疑不定,接着又见场景转变,移到了寿昌侯府的大门。

    朱漆大门正式被贴上了封条,也是,寿昌侯府落难,全家入狱,寿昌侯府抄家,咋会有什么体面世家的风采?

    纪韶元一惊,看来她来的是前世的寿昌侯府。

    寿昌侯府的落难,她被关进柴房后,就断断续续听丫鬟婆子讨论过一嘴,完全不知后续。

    如今见到寿昌侯府上面贴的封条,纪韶元揉了揉眉心,突感头疼烦躁。

    隆泰帝不满意杨迁寻不回纳兰一族的证据,彻底失宠,后面曲家的上奏,不过是配合纳兰家的动作一块落井下石。

    “这里就是寿昌侯府?看不出来啊。”

    正当纪韶元游神天外时,远处一步伐整齐、身着制服的士兵迅速围在了寿昌侯府的大门两侧。

    一个官兵指了指寿昌侯府的门匾,神色间隐有怀疑。

    牌匾落了灰,昔日明亮洁净的门口已是堆积如山的垃圾聚集,金黄色漆雕篆的“寿昌侯府”几个大字竟是掉漆,难怪有人不相信此地是寿昌侯府。

    另一高大的男子拍了拍官兵的肩膀,“这就是了。杨迁入狱,陛下口谕,搜查寿昌侯府,里面已经没人了,我们还得办事,赶快吧。”

    “是。”

    官兵上前将封条撕掉,毫不客气地踹开大门。

    一阵响声过后,这群战士进了侯府,开始自己的任务。

    纪韶元跟了过去,见他们居然入了芳华院,莫名的心里一颤。

    “陛下说,这里是小公主住的地方,要卑职等好好搜搜,小公主的一些遗物需交由陛下。”

    高大男子心情沉重地说道。

    陛下发现小公主时,小公主已被废后所害,父女天人永隔,见也未见一面。

    陛下痛不欲生,决定搜寻小公主的遗物,以做哀思。

    小公主?

    新来的黑脸壮汉对此毫不知情,询问高大男子,“公主们不是住在皇宫吗?侯府哪里有公主啊?”

    是啊,一般人都认为公主都在宫里呢。

    高大男子神色冷峻,“此事和你无关,此乃陛下的家事。陛下自会昭告天下,到时你一切皆知晓。”

    小公主的身世暂时不宜透露半分,高大男子守口如瓶,猛汉悻悻然,只好奉命搜寻了。

    由于寿昌侯府久无人来,寻找时废了一些功夫。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好多官兵捧着小公主生前遗留下来的衣物首饰,甚至连纪韶元都忘记的笔墨纸稿一一交由高大男子审阅。

    男子大力点头,“很好,果然如陛下所料,小公主的东西留在侯府的一定不少。”

    即便小公主出嫁了,留在娘家的东西也未必很少。

    纪韶元看着热闹,结果场景一转,变成了天牢。

    此时的天牢深处,关押了一华服女子。华服女子惊恐地乱叫,“我不是故意的,是皇后、不,废后威胁臣妇的,臣妇……”

    “陛下口谕,兵部尚书赵骜渎职受贿,着罢官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女眷为奴,不能脱离奴籍。男丁斩首示众,赵恳凌迟处死。次子赵恳妻子杨芸玲谋害帝裔,目无公主,着赐石刑。”

    赵德全的声音无情又冷酷。

219.前世真相(下)

    纪韶元清楚地见到,杨芸玲临死前那恐惧又不甘的神色。

    杨芸玲死无全尸,赵德全满意地看了看地板一眼,随后转身复命。

    纪韶元跟了过去,只见不苟言笑的赵德全面对隆泰帝时,竟有些失魂落魄,隆泰帝亦然,他问道:“凶手处置了吗?”

    “陛下放心,害死小公主的人老奴看得清清楚楚,死无全尸。”

    赵德全泪流满面。跟随隆泰帝多年,昭德皇后对天子的意义,他何尝不懂?

    “死了好,死了好。”

    天子咬牙切齿,“只是可怜我的孩儿,就这样孤零零地死了。曲家,杨芸玲,还有纳兰一族,朕一定一定要替阿芫她们报仇。”

    本以为昭德皇后芳魂仙逝,世间再无她的血脉,却不想,小公主还在人间,可惜的是,发现时小公主惨遭毒手。

    “是,陛下。”

    赵德全默默无话。

    纪韶元见状,心里无不感叹:两辈子,她的父亲始终是爱她的。

    即便他有好多好多问题,可他终究把自己放在心里。

    “大将军派人来报,说已寻回小公主的尸体,问陛下如何处置?”

    内侍和赵德全说了这个惊天好消息,隆泰帝大喜过望,“真的吗?那就好,就把她葬于皇陵旁边吧,萧越立了大功。小公主的封号、谥号,朕也需想一想。”

    后面的事情发展一目了然,隆泰帝大力整顿了朝堂,将一批乱党全部缉拿,而且还把号称灰飞烟灭的寿昌侯府一家子罢官夺爵了。

    没办法,隆泰帝难以原谅杨迁的所作所为,小公主已逝,寿昌侯府责无旁贷。

    杨迁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只是杨家从此以后退出朝堂,京城再无他们的影子。

    纳兰一族、曲家,抄家灭族,上上下下无人逃过。纳兰皇后与贵妃先后赐死,隆泰帝下旨废黜封号,二位的尸体也无人安排下葬,只能由心腹宫女妥善安置于绿水清幽地。

    太子纪常赫主动让出太子宝座,滇王纪常峥失宠后因不甘而谋反,后被隆泰帝镇压,赐毒酒。

    九皇子纪常登一登九五。四公主纪韶元上号为荣宪思公主,着陪葬帝陵。

    隆泰帝没过几年便驾崩了,纪常登称帝,改元,之后下旨追封四公主纪韶元为荣宪秦国思长公主,每年拜祭。

    大将军萧越因寻回荣宪思公主的尸首,深得帝心,终其一生没有妻儿,驻守边疆,后力竭战死,天子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以表哀思。

    纪韶元愣了愣,原来,上辈子是萧越找到了她的尸体,当初她死在曲家,曲家这些人不会给她好好葬下去的,真正让她入土为安的,是萧越。

    前世今生,命中注定,缘分到了。

    “殿下,殿下……”

    紫嫣晃了晃沉睡中的纪韶元,纪韶元豁然睁开眼睛,一片清明。

    紫嫣松了口气,“殿下,你若困了可到床上睡,咋能对着木盒睡了呢?”

    “我……”

    纪韶元望了望四周。

    前世今生,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公主府。

220.南齐情报

    她……回来了。

    那乌漆漆、黑压压的环境,一去不复返了。

    纪韶元抿了抿唇,不开口。

    紫嫣碧月见状吓了一跳,纷纷出声,“殿下,是奴婢不好,不该打扰殿下的,只是……殿下已经睡了三天三夜,奴婢也只能打扰殿下了。”

    “三天三夜?”

    纪韶元挑了挑眉。

    她会见到前世的种种,想来是有道法了。

    不过这代价实在太大,她直接睡了三天。

    碧月点头,“紫嫣说得没错,殿下,您怎么睡这么久?”

    “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了母后,心情沉重,一不小心睡着了。”

    纪韶元笑呵呵地扯谎。

    梦见了前世,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只是开木盒看看其中的机密,咋就突然间睡了一觉,梦见前世了?

    如此种种,诡异万分。

    紫嫣碧月闻言,松了一口气,“殿下思念皇后,陛下那儿知道了,想来会很高兴。”

    昭德皇后生辰祭日皆已过了,不过人的思念是不会停止的。

    纪韶元懒懒地支起下巴,悠悠一叹,“碧月,你去问问东宫,我能否见一见太子?”

    “殿下想探望太子,何必传信?”

    碧月不解其意。

    纪韶元和纪常登往来颇多,也是比较亲密的。

    如果纪韶元想出入东宫,纪常登是不会阻挠的。

    纪韶元摇了摇头,“该有的礼不能少,懂吗?”

    前世纪常登封她长公主,不乏有作秀成分,但这份情,纪韶元心领了。

    既然这一世他们是密不可分的姐弟那么她必然竭尽全力地扶持纪常登。

    纪韶元的话使碧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转身下去办了。

    碧月下去了,紫嫣还在。

    她看得出纪韶元心不在焉,到底主仆一场,平日说话少了规矩束缚,对纪韶元调笑:“殿下是思念大将军吗?”

    歪打正着,纪韶元的的确确想萧越了。

    萧越前世找到了她的尸首,并入土为安,这是前世今生的缘分吗?

    结草衔环,无以回报。

    “……你对萧越,了解多少?”

    这一次,纪韶元待萧越不再像过去那样疏离平静的态度了。

    萧越算得上是她的恩人,前世他们无缘相见,这一世,他们提前相遇,并即将喜结连理。

    不得不说,可能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的庇护吧。

    紫嫣仔细琢磨着纪韶元字里行间的意思,沉吟片刻才答:“……他是一个好人。”

    不同于大多数人的印象,紫嫣对萧越的看法自始至终是出于人品方面的评价。

    “好人?他也的确是好人。”

    纪韶元忽而一笑,“你认识萧越的养父武铭城吗?”

    萧越是孤儿,武铭城怜其孤苦,特收为养子,培养成才。

    对武铭城,紫嫣是熟悉的,但这份熟悉……

    “殿下,武大将军生前待大将军不好。”

    紫嫣咬了咬唇,“武大将军经常一言不合就打大将军,大将军小时候被严加管教,不能出去玩,也不能随意出去,武大将军……很严苛。”

    这段往事有心人一打听便会知道。

    不过,基于萧越待武铭城始终如父的感情,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况且,武铭城威名远扬,也非等闲之辈。

    “当初武大将军去世,号称武大将军远亲的一群人想要赶走大将军,吞并武大将军的资产。是大将军力排众议,保护了武大将军的一切。”

    紫嫣似乎很熟悉萧越的一切。

    纪韶元好奇询问,“紫嫣,你为什么清楚这么多?”

    论年纪,紫嫣和纪韶元差不了几岁,萧越大了纪韶元八岁,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上一辈的人了。

    紫嫣了如指掌,实在不太符合情况。

    紫嫣掩下睫毛,苦笑一声,“当时大将军给奴婢解围过,奴婢有心,留意了大将军的一切才知道的。”

    年少气盛,想当初紫嫣何尝未曾对大将军萧越有过一丝想法?尤其是萧越年少有为,帮助她一个小小的宫人解围,无亚于是英雄救美。

    只不过,她自知两者天差地别,索性放下了。

    现在纪韶元即将与萧越成婚,她更加不可能做什么了。

    纪韶元眸光犀利,“紫嫣,你喜欢萧越,对吗?”

    像萧越这样的儿郎,谁不爱?

    紫嫣当即跪地,“殿下,奴婢痴心妄想,攀龙附凤,妄想不该想的,还望殿下恕罪。”

    当年的一点情思,早就随风而逝了。

    紫嫣跟随纪韶元以来,打定主意要终身侍奉纪韶元,不成家。

    纵然纪韶元劝了好几次,紫嫣依旧抱定主意不变了。

    纪韶元居高临下地看着娇俏玲珑的紫嫣,未置一词。

    周遭的气势压得紫嫣喘不过气,紫嫣心里一紧,殿下是生气了,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殿下,奴婢蒲柳之姿,上不了大雅之堂。昔日大将军瞧不见奴婢,眼下奴婢也不可能与大将军有什么。奴婢愚昧无知,大将军是看不上的。大将军是人中龙凤,天底下,唯有殿下匹配得起。殿下与大将军天造地设,天赐良缘,佳偶天成……”

    如今紫嫣就担心纪韶元恼怒了她,她不能留在她身边伺候了。

    “哈哈哈……”

    噗嗤一笑,纪韶元迅速拉起紫嫣,招呼她一并坐下,安抚惶恐不安的紫嫣,“紫嫣,本公主不是恼你喜欢萧越,你喜欢他没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萧越这么好,值得大家去尊敬崇拜。你瞒着我,我这个主子在你心里,地位不如萧越吗?”

    说到最后,竟有些酸溜溜。

    紫嫣见状,彻底放松,也跟着戏谑说:“不,殿下永远是奴婢心里最重要的人。”

    “光说不练假把式,紫嫣,你陪我,我是最放心的。”

    纪韶元的眼神中尽是信任。

    试问谁能得到主人这么高的评价呢?

    紫嫣受其鼓舞,眼角起了泪花,“奴婢能相伴殿下左右,不求有功,但求为殿下而死。”

    “哎,别这样,”纪韶元不赞同道,“你还有大好年华呢,别为我死,知道吗?”

    “嗯……”

    紫嫣第一次抱住纪韶元低声抽泣起来。

    纪韶元轻轻抚拍她的后背,主仆依偎,这画面美极了。

    房中香炉烧着清新的梨花香,安详宁静。

    ……

    易白满意地看着远方归来的两姐妹易珂易润。

    易白是大当家,易珂易润二人常年在外走商,帮助栖霞寨运回不少物资,其中当然也有情报。可能是两姐妹离开山寨已有几年,新来的压根不认识这两位叱咤风云的少当家。

    “大姐!”

    易珂易润喜笑颜开地打招呼。

    易白抿嘴一笑,“回来了就好。”

    去了一趟西域,而且跨过了沙漠,这份毅力非常人能比。

    “大姐,这一次我们有件事要和你说。”

    三姐妹里最狡猾的老三易润一脸神秘地打起哑谜。

    得亏此地由易白的心腹把守,有绝对保证,否则的话,易白也不好说会不会想办法打发人走了。

    “说吧,看看你们这几年,有什么收获。”

    栖霞寨需要维持栖霞商行与栖霞山庄的运营,栖霞商行这些年名气越来越大,差不多要开到西夏的领域了。

    南齐那儿寻不到突破口,等纪韶元和南珠公主的合作生效后,栖霞商行才可插入。

    易白是有野心的女子,她不甘心栖霞商行的大名只是大兴有名她要开到外面去,使大家都认识栖霞商行。

    易润先是炫了一把折扇,咯咯一笑,“你看这种折扇,大兴还未有呢,大姐觉得,我们能不能拿来卖呢?”折扇有璎珞微垂着,只要一打开,便会更换图画与色彩,别提多有趣了。

    “你说这吗?”

    易白扯了扯嘴角,“你已经好久没回来,都不知道京城潮流更换很快,你手中的折扇,都是过去的旧款式。”

    纪韶元当时送了一些可人的玩意赠予易白,易白玩着新鲜,顺带叫栖霞商行加紧售卖。

    因款式新鲜,又好玩漂亮,贵妇小姐趋之若鹜,赚得盆满钵满,这折扇的确给了易白极大的利润。

    如今再买,没有多少人想买的。

    易润一听,一脸反对,“这折扇非同一般,你看……”

    咻的一声,一小小的尖刺直穿墙角,仔细看,留着一个不小的懂。

    易白吃惊,“有机关暗器?”

    这年头多的是人买武器护身的,折扇护身的同样也有,只是像易润手中做得那样精巧的,反而不太多。

    易润得意一笑,“机关暗器是小,这把折扇,还能免费挡住绝大部分的毒药,可谓是绝无仅有了。”

    “哦?这么神奇?”

    易白想进一步看看,却被易润拒绝,“不好意思,这把折扇是我的,大姐想要,干脆自己制作一把更好。”

    易白:“……”

    还挺小气。

    “大姐,这一次我们见到不少宝贝,好多都可以卖的。不过,有一件事,大姐是最关心的。”

    易珂一字一句道,“大姐,南齐大王被第五王后杀了。”

    莫哈尔死了?

    易白狐疑,“千真万确?”

    “南齐王宫戒备森严,边关调兵频繁,来往商人管控渐多,南齐大王称病多时,我认为是他死了。”

221.储君当立

    莫哈尔去世,王宫封锁消息,即将有风暴来临。

    易白神色凝重,“此事,我和阿四说一句。”

    阿四是纪韶元,大排行里纪韶元是排行第四,易白与之书信来往,需保密谨慎,二人多以代号相称。

    纪韶元化名阿四,易珂易润有所了解,却没有说出来。

    “赶紧说一声吧,夜长梦多,南齐使者尚在大兴,这可是大好时机。”

    纪韶元有意给南珠公主一个人情,那么这个情报就很重要了。

    说时迟那时快,易白提笔润墨,简单说了一点南齐发生的蹊跷事,然后顺道提醒一下提前做准备。

    易白的情报,纪韶元已经提前一步知道了。

    南珠公主过来与她道别。

    “公主殿下这么快就走可是奔前途的?”

    纪韶元一笑。

    二人见面不多,往来也不是很密切,若说感情,还是淡薄的。

    还不如开门见山,就事论事。

    南珠公主美丽的脸蛋顿时露出一抹笑容,“前途未卜,襄黎公主不为我担心吗?”

    南齐发生了政变,第五王后控制了王宫,南珠公主赶回去,那得提前了。

    “担心?”

    纪韶元转了转眼珠子,“南齐圣女神机妙算,还需要担心吗?”

    南珠公主被奉若神明的原因之一,刚好就有她这些年大大小小帮助解决南齐难事的本事——阴阳五行。

    通这一行,又擅长巫蛊,属实了不起。

    纪韶元觉得,博一特王子优势不大,南珠公主认真谋算的话,嗯,是可以想象的。

    南珠公主拍了拍脸颊,“哎,再神机妙算,也有意外啊。况且,博一特王子是男子,我是女子,老古板不可能支持我的。”

    南齐古老风俗是圣女终身不能成亲生子,保留处女之身,南珠公主领着圣女的头衔,若要问鼎王位,那是很困难的。

    纪韶元一听,笑容满面,“他们反对,可第五家支持你,还有宫阳一族,你拉拢他们,相当于绝大部分人支持了你。”

    宫阳氏掌握一定数量的军权,第五氏更不用说,由于第五王后的经营,已然是庞然大物。

    南珠公主是第五王后的女儿,难不成,第五王后不同意南珠公主坐上宝座吗?

    南珠公主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公主殿下已经知道我拉拢了宫阳族长与第五舅舅了吗?”

    “知不知道那是次要的,你此行,是封锁消息的。”

    纪韶元不会对博一特王子放松警惕,冷静分析,“博一特王子因宫阳王后之故,朝野上下支持者甚众,这一次,我们……”

    南珠公主的母亲第五王后突发怪疾,一病不起,南珠公主忧心如焚,请示隆泰帝要提前一步离开大兴。

    隆泰帝允准了。

    博一特王子误以为第五王后是命不久矣,南珠公主需服丧,无力争夺储位,于是满是得意洋洋地送走了南珠公主。

    在这途中,南珠公主一路风平浪静。

    南齐境内爆发的政变,也终于得到了证实。

    第五王后杀了莫哈尔,临朝称制。

222.新女师傅

    “南珠公主和第五王后联手了。”

    紫嫣入殿,向正在品尝九福斋的糕点与醉香楼的烤鸭的纪韶元禀报了这件事。

    纪韶元听完后,赶紧放下筷子,喜上眉梢,“南珠公主和王后一旦联手,博一特王子束手无策。”

    直到现在,博一特王子还被蒙在鼓里,误以为第五王后病重缠身,得意地在京城闲逛招摇过市。

    隆泰帝有意多留博一特王子在大兴几日,特意在宫里设宴,曲水流觞,舞姬奏乐,直吃得博一特王子满嘴流油。

    当然,不仅如此,隆泰帝“投其所好”,选择了好几个长相姣好的男女娼妓,作为“款待”。

    时至今日,博一特王子还不知道使他雄风不振的幕后黑手,误以为是身边人的问题。

    查了好几个月,依旧毫无起色。一个注定不能有子嗣的王子,形同废人。

    博一特王子的脾气见风涨,成天见谁就骂谁,也是惹得天怒人怨。

    好不容易似乎“情况好转”,博一特王子不忘明风楼这个深仇大恨,预备去那儿兴风作浪。

    幸好,隆泰帝送过来的人通晓人事,服侍得博一特王子恨不得叫隆泰帝一句爹爹了。

    至于想要劝谏的大臣,随着之前博一特疑神疑鬼的调查呵斥后,那些人也冷了心,没心思热脸贴冷屁股。

    所以,直到现在,博一特王子逍遥快活,完全不知南齐变天,第五王后和南珠公主把持朝政。

    紫嫣对这位奇葩王子可谓是厌恶至极,“叫他之前刺杀殿下,活该他当不了南齐大王。”

    一个酒囊饭袋的王子,自以为是,不存好心,紫嫣碧月讨厌死了他。

    纪韶元卷好鸭肉,放置饼中,口中一咬,肉香四溢,美味绝伦。

    她挑了挑眉,“让博一特王子继续留在大兴,等事成后,再叫他走。”

    南珠公主当了南齐女王,博一特王子不成气候,顺带还能免费宰一波博一特。

    博一特王子如果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王位已经另有他人,大概这辈子都得咬牙切齿了。

    碧月闻到了烤鸭的香味,腹中馋虫被勾起,眼巴巴地望着纪韶元,“殿下,我可以吃吗?”

    得,像小狗狗一样水汪汪的眼睛,看得人心软。

    纪韶元噗嗤一笑,“你与紫嫣一块过来坐着。”

    饭当然要一起吃比较香。

    紫嫣碧月欣喜若狂,争先恐后地落座,拿起烤鸭便是一卷,一咬,一叹。

    “殿下,醉香楼来了一个女师傅,人家说她奇思妙想,什么好吃的都能想出来做出来,殿下要不要瞧瞧新鲜?”

    碧月一边嘴里含着烤鸭一边聊着京城的八卦。

    醉香楼是老字号了,和九福斋类似,乃达官显贵最爱去的地方。

    醉香楼的师傅们个个厨艺高超,别的酒楼想挖也挖不走。

    这时候来了一个女师傅,很有意思。

    纪韶元好奇心起,问碧月道:“多新奇啊?”

    “那个女师傅,用饼皮做了一份面,说什么叫烤冷面。”

    碧月满是八卦与兴奋。

    对于美食,碧月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热爱与执着。

    小时候饿怕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大吃特吃,她自然不会放过。

    “烤冷面?”

    纪韶元这下子搞不懂了,“面条不都是热的?还能冷吗?而且,还是烤的?”

    对这类新奇事物,纪韶元保持着警惕与怀疑。

    碧月只闻其名,未见实物,多半是道听途说,对纪韶元的疑惑回答不了,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紫嫣知道得更多,她介绍道:“那个女师傅听闻是醉香楼老板家的侄女,之前留在乡下干农活,力气大,照顾家中的父母,有一次不知为何,侄女做出了一些别人从未吃过的东西,迅速声名崛起,醉香楼老板听说后,自是叫来侄女帮忙了。”

    醉香楼生意虽然很好,但京城不止一家酒楼,抢走了不少客人。

    况且,醉香楼的酒菜水价格昂贵,一般人消费不起,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他们更想去物美价廉的酒馆茶楼吃饭。

    醉香楼的菜谱一直为大众好奇,从未泄露秘方,可是,醉香楼的口味吃久了,也是会吃腻的。

    醉香楼老板善于利用商机做生意,侄女有这份能耐,那当然第一时间带过来看看了。

    没想到,侄女一来,醉香楼的生意直接更上一层楼。

    这下可好,老板待侄女愈发热络了。

    烤冷面,一时之间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名词。

    纪韶元从升平大长公主处听说过不少醉香楼老板的逸闻趣事,对他,纪韶元显然是比较了解的,“既然如此,本公主不见一见这位传闻中的女师傅,似乎不太好啊。”

    这世道士农工商,做手艺的人也是为世人轻贱。

    别说厨师了,纵然是宫廷师傅,也不是所有人都尊敬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做精做出名了,那就是佼佼者。

    醉香楼老板起初创业时,受了不少人的白眼,是升平大长公主给了他一笔钱作为资金,才叫老板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后成就醉香第一的美誉。因而,升平大长公主和醉香楼老板私交很好。

    如果纪韶元召见醉香楼的女师傅,不仅醉香楼名气更大,而且也会叫醉香楼老板感激涕零。

    碧月没想到纪韶元有意召见醉香楼的女师傅,惊讶道:“殿下若想尝鲜,那不如派人去买一些吧。”

    至于女师傅,说真的碧月好奇归好奇,却不想给纪韶元添麻烦。

    纪韶元闻言,不以为意,“没必要,鸡下了蛋,重点是鸡。懂吗?”

    不知为何,纪韶元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她,让她务必务必见一见那位女师傅。正好,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紫嫣眸光一闪,“奴婢下去去办。”

    传召醉香楼的女师傅,也不是大事。

    碧月笑了,“紫嫣姐姐可是七品女官,让你去传召醉香楼的女师傅,属实是抬举了。”

    庶民与权贵,天差地别。

    紫嫣碧月是纪韶元身边最受用的奴婢,想当然的,纪韶元不会亏待了她们,自动帮她们请封了七品掌事宫女的女官身份。

    有了这层身份,将来两个丫鬟议亲时,必然是不成问题。

    ……

    醉香楼素来是平京热流,宾客盈门,觥筹交错,俨然是醉香楼的日常。

    这一天有些不太一样。

    醉香楼的老板特意叫来了厨房里忙活的厨师师傅,言有事宣布。

    这些人忙得脚不沾地,本来时间不多,可老板传召,他们只好暂时放下手中的伙计,前去报告。

    新来的女师傅童子瑕擦了擦脸上的痕迹,迅速整理了仪容仪表,跑去见一见她的伯父童老板了。

    童老板年纪大了,有中年人常带的啤酒肚,大腹便便,可头发茂盛,神态亲和,笑起来就像弥勒佛。

    他做生意时就是凭借这副长相,成功使不少人放心地跟他干活。

    童老板笑呵呵地扫了一眼厨师们,当他将目光聚焦在年轻稚嫩的侄女童子瑕时,笑容更深了。

    底下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老板咋那么高兴?之前他明明很生气的。

    属下疑窦时,童老板轻咳一声,“诸位,醉香楼做到现在,名门权贵我们也都见过,说起来见怪不怪了。但是,有一位大贵人,我们醉香楼那是迄今为止一直未见过。你们猜猜,是何许人也?”

    有贵人要来吗?

    厨师们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满不在乎道:“老板,贵人难道还能比皇上更尊贵吗?”

    醉香楼是款待过先帝的,也是如此,才能屹立不倒,生意兴隆。

    换做以前,童老板得呵斥属下的没大没小了可他这一次显然是兴高采烈极了,无比兴奋地宣布一则消息:“是没有比陛下尊贵,可也差不离。襄黎公主府的女官紫嫣刚刚过来和我通知水,公主有意见一见我们酒楼新来的女师傅童师傅,那是醉香楼的福气啊。”

    襄黎公主?

    底下人哗然,这等牌面说的人居然召见一名不见经传的女师傅,实在是……

    羡慕、怀疑、不屑、嫉妒……种种目光顿时汇集在童子瑕身上,想要把她看透。

    童子瑕神色自若,不为影响。

    童老板满意地点头,这份定力见到了襄黎公主,应该不成问题。

    “童师傅,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童老板语气温和。童子瑕是他的侄女,前些日子刚来,他还以为那是当地人的以讹传讹,捕风捉影,他侄女本事压根没有那么厉害。

    没想到,侄女一来,一见真章。醉香楼的生意更好了,名气比之前更大。

    不仅如此,还引来了贵人的注意。

    童老板看着童子瑕的眼神深处,多了几分思量。

    童子瑕如黄鹂般悦耳的嗓音悠悠响起,“老板,在下绝不坠醉香楼的招牌。”

    她既然来了,就没想过如此简单地回去。

    能够大施拳脚,多好啊。

    童老板哈哈大笑,“初生牛犊不怕虎,襄黎公主府的大门,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你去了,务必小心为上。”

    “是,老板。”

    童子瑕自信满满。

223.初见子瑕(上)

    襄黎公主府坐落于富康街上最显眼的地方,因打通了两个大员家的府邸,连成一片,兼升平大长公主府亦在附近,一眼望去,那风铃闪着金光。

    童子瑕跟着童老板来到襄黎公主府,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肃穆的气息,以及那非同一般的豪奢气派。

    童子瑕暗中观察,心中不断啧啧称奇。这公主府太气派了,简直差不多要和皇宫媲美了。

    襄黎公主府的花园数一数二,与升平大长公主府的梅园、福慧长公主府的竹林一样,引领京城潮流。

    一路上,童子瑕对传闻中天之骄女的襄黎公主有了更多的认识。

    童老板介绍:“襄黎公主是陛下与元配皇后所生的公主,因自幼寄居侯府,未曾与陛下生活在一起,是以,陛下颇为内疚,待襄黎公主也是予取予求。大长公主对襄黎公主也是亲昵无比,襄黎公主不是好得罪的贵人,做事说话警醒着。”

    岂止是不好得罪?一旦获得了这位公主的青眼,那是登上青云梯了。

    由婆子侍卫领路,童老板和童子瑕终于来到了凉亭。那里,襄黎公主正等待着他们。

    童子瑕眸光一闪,未等童老板说话,童子瑕直接道:“民女童子瑕叩见公主千岁,公主万福金安。”

    童老板措手不及,这太失礼了!不过做都做了,童老板也只好紧随其后,跪见纪韶元。

    “这位,想必是童老板新聘的师傅童师傅了。”

    纪韶元不冷不热的话迅速在童子瑕的耳朵响起。

    “回公主殿下的话,民女童子瑕,是童老板的侄女,侥幸有点小点子,正好帮得上老板,老板便请民女过来帮一把。”

    童子瑕不卑不亢地回答。

    许是厨房干活的缘故,童子瑕的肤色要比起养尊处优的纪韶元的肤色稍微深一点,而且眉目含情,身板很直,是个让人喜欢的小女孩。

    纪韶元颔首,“百闻不如一见,童师傅的确看着就很机灵。”

    对于纪韶元的话,童老板谦虚道:“子瑕愚笨,当不得殿下如此谬赞。”

    在权贵面前,特别是皇族成员,童老板必须拿捏分寸,不能招惹。

    童子瑕一听到此话,即便知道是客套话,也不免一翻白眼。

    她哪里愚笨?她很聪明的。

    纪韶元见状,乐了,“本公主说她机灵,童老板还不赞同。依我看,她明明就很不服气童老板说她笨的。”

    童老板愣了神。

    童子瑕当下低下头。

    为什么会叫这个公主看见了?她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童子瑕,本公主听闻你会坐烤冷面,不知那能否介绍一下,那烤冷面是何种做法?”

    纪韶元随意地整理着袖口,漫不经心地问童子瑕。

    从刚才到现在,纪韶元未曾叫他们起身,不过童老板与童子瑕还待观察,过了关就可以起来了。

    这有何难?童子瑕口若悬河,“烤冷面是用一份面煎好,然后用醋和辣椒做佐料,配菜放以青菜、鸡蛋、葱、鸡肉等等,小火煎炸,只需一会儿便能好。”

224.初见子瑕(下)

    这个做法闻所未闻。

    纪韶元笑了,“看来,童师傅确实对吃食烹饪一道颇有研究。”

    有研究是肯定的,毕竟……

    童子瑕掩住内心情绪,冲着纪韶元激情洋溢地聊起烤冷面的注意事项与相关技巧。

    外行人看热闹,反正纪韶元成功被吸引了。一边的童老板也对侄女的表现十分满意。

    童子瑕虽说是初次接触天潢贵胄,但她落落大方的态度、侃侃而谈的仪态属实添光添彩。

    纪韶元摆了摆手,“好,童师傅,不知本公主能否尝一尝你做的烤冷面?”

    “可以,当然可以。”

    童子瑕欣喜若狂。

    俗话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那么换做她,也一样成立。

    倘若她博得了襄黎公主的好感,那么距离她的目标也不远了。

    纪韶元招来紫嫣,叮嘱她带童子瑕去厨房,童子瑕见状,心脏怦怦直跳,她激动万分。

    童子瑕下去了,童老板还在。

    比起刚刚的亲切和煦,这会儿的纪韶元看上去就肃容整净。

    这才是襄黎公主,童老板心悦诚服地跪地:“公主殿下,卑职的侄女性情顽劣,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无碍,我看童师傅也是有几分巧思在身上,运用得当,醉香楼更上一层楼。”

    纪韶元的微笑不见眼底。

    本来她对童子瑕有些关注只是传闻中她那神乎其神的厨艺,如今看来,本事是有,就是稚嫩。

    好好磨炼,将来醉香楼的当家未必不是她。

    “公主说笑了,女儿家迟早是要嫁人的,子瑕已到定亲的年纪,她的爹娘嘱托过我,务必替她寻个好婆家。”

    童老板的思想跟世间大多数人一样,女儿出嫁是她们的路,也是她们应该做的。

    一旦超脱这个范围,那就是大逆不道。

    纪韶元不以为然,“本公主以为,童子瑕不会依照你所说的那样按部就班生儿育女,她的心,在另一处。”

    童子瑕或许掩盖得很好,没有人瞧得出她对皇权的漠视与厌恶。

    即便童子瑕看上去似乎很为襄黎公主的欣赏而感到高兴,可她更多的是认为皇族不可侵犯,需避而远之。襄黎公主很好,但她绝不能只为皇族成员服务。

    纪韶元和童子瑕打了一次照面,便把她的心理活动揣摩得明明白白。

    若童子瑕在现场,必然瑟瑟发抖。

    纪韶元的话直接让童老板摸不着头脑,“殿下的意思是,子瑕不愿嫁人?”

    “是也不是,”纪韶元面色淡淡,“童师傅本公主另有用处,不知童老板是否愿意割爱?”

    此话一出,童老板先是一愣,后大喜,“子瑕得您照拂,卑职三生有幸。”

    “起来吧,风大,喝杯茶暖暖身。”

    即将过年了,纪韶元不想苛责童老板冰天雪地还跪在下面。

    童老板由碧月亲自搀扶起身,一块坐在凉亭中品茗赏花。

    公主府的凉亭和一般府邸的凉亭不同,四周围布有花草树木的机关,而且凉亭的石凳石椅冬暖夏凉,得亏公主府有火炉地龙烧着,不至于冷得双手发抖。

    兼一开始就端上来的浓汤火锅,这凉亭暖烘烘的。

    闻到香味,童老板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

    贵人跟前失礼,童老板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卑职失礼了。”

    “哈哈哈哈……”

    纪韶元让人准备了好几副碗筷,放在童老板的面前,另一副碗筷是预留童子瑕和紫嫣碧月的。

    “父皇给我拨来了御膳房的盛大娘,盛大娘厨艺高超,她做的火锅浓汤甜而不腻,爽口美味,你尝尝看。”

    纪韶元说话的空隙里,公主府的奴仆们陆续端来酒肉饭菜,还有饭后水果。

    童老板当了这么久的醉香楼老板,本身是见多识广的,可他被这难得一见的香味勾出了馋虫,眼下只能不停地咽口水。

    纪韶元主动放了羊肉去煮,也就一瞬间她又夹出羊肉置于碗中,配上碗中的调料,纪韶元吃得开心极了,“这羊肉不膻不腥,调料较好地保留了羊肉的肥美,童老板吃吃。”

    童老板听纪韶元这么说,索性不再客气,夹起青菜往锅中一涮,当即就是一青菜汤。

    “青菜很甜,不苦。”

    童老板吃得直眯了眼。

    纪韶元顺便指了指旁边摆放的鸡心鸡爪,笑了笑,“童老板以前喝酒配鸡爪,这一次,本公主请你吃火锅配鸡爪。”

    大家都不知道,醉香楼其实是升平大长公主的产业,童老板受了大长公主的恩惠,自始至终奉升平大长公主为主子,从无二心。

    现在纪韶元继承了升平大长公主的一切,醉香楼的童老板也理应听纪韶元的差遣了。

    这会儿,算得上是主仆二人初次见面。

    酒也倒上了,是童老板最爱的竹叶青,纪韶元则是喝果酒,她说道:“酒量不行,只能喝果酒了。”

    一饮而尽,童老板直呼“好”。

    这时候,紫嫣引着童子瑕回来了。

    她手中端着一碟黄灿灿的类似面粉的菜肴,纪韶元见状,心想童子瑕真有两下子,然后笑一笑,“看来,童师傅的烤冷面,很诱人。”

    香气窜进了纪韶元的鼻腔中,那碟烤冷面规规矩矩地置于前面,纪韶元用箸子一尝,因加了醋,味道是酸的,佐以辣椒,味道是很香的。

    纪韶元吃完一口后,喝了一口白桃蜂蜜汁,简单点评了一句烤冷面,“料足,味好。”

    虽然不是很习惯这个味道,但是菜做得好,纪韶元给予了肯定。

    童子瑕松了一口气。

    襄黎公主不像她之前遇见的土著人,那些人个个都爱她的烤冷面,襄黎公主态度上反而是不冷不热。

    “公主,这火锅和烤冷面,殿下还要继续吃吗?”

    紫嫣指了指桌案。

    童子瑕老大远就闻到火锅底料的香气,没办法,这就是吃货的通性吧。

    纪韶元点头,“那当然要了,你们也一块坐下来吃吧。”

    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来一样不同风味的清粥小菜,的确很好。

    童子瑕矜持了,“殿下,民女微末之身,怎能……”

    “本公主允许你坐下来吃火锅,就不需要那么多废话。”

    喝了酒,纪韶元的脾性也有点冲了。

    这个档口属实没必要与纪韶元对着干,童子瑕恭敬不如从命,也跟着坐下欣赏公主府的火锅了。

    公主府的厨师手艺不用多说,即便是尝遍大江南北美食的童子瑕,也挑不出大毛病。

    不得不说,有钱有势就是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童子瑕心底暗暗发誓,她一定一定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吃好多好多的美食。

    ……

    吃完饭后,纪韶元留下了童子瑕,邀请她留于公主府干活。

    至于月银不用多说,比醉香楼的还要高出一倍。

    童子瑕自诩是俗人,做不到超然自逸,对红白之物,她很急。

    既然襄黎公主府请她,她干嘛不留下呢?当然,醉香楼那儿也要交代几句。

    纪韶元很大方,派去丫鬟跟着童子瑕回去收拾东西,然后返回公主府。

    童老板笑容满面,连连道谢。

    这一次,童子瑕是一飞冲天了。

    不过……

    “殿下,那童师傅有点古怪。”

    紫嫣顿了顿,“童师傅的手看上去不像是经常干活的乡村丫头,皮肤白皙,细腻得比奴婢的手还好看。”

    童子瑕若和童老板说得一样,属于经常下地干活的,没道理双手那么白嫩。

    除非……

    纪韶元眯了眯眼,“你是说她作假?”

    童老板不会认不出自己的侄女,童子瑕要是被掉包,说不清楚啊。

    紫嫣摇了摇头,“也不是,那童师傅应该是童老板的侄女,但她的身上另有秘密。”

    方才去厨房做饭时,明明紫嫣从头到尾盯着的,结果那段时间的记忆紫嫣完全想不起来。

    人好好的,总不至于被夺舍了。

    紫嫣担心童子瑕对纪韶元心存不轨,不想留下童子瑕。

    但是,纪韶元开口挽留了,紫嫣只能做罢。

    纪韶元听完了紫嫣的阐述后,若有所思,“童子瑕有秘密,这个秘密可能关系到她目前所做的。就比如说烤冷面,我总感觉这里面加了一些我认不出的东西,但说不出来。”

    查不出来,很容易当做是毒药。

    碧月吓了一跳,“童师傅难不成敢对殿下下手?”

    “倒不至于,”纪韶元冷冷一笑,“那童子瑕表面上对我们这些皇族人士敬而远之,还有点不屑,可她是很怕死的,因为她想赚钱。想赚钱的人,咋愿意死于非命?”

    给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对纪韶元动手。

    紫嫣当下决定:“殿下,童师傅留在公主府时,就让奴婢盯着她吧。”

    这个小姑娘来路不明,太蹊跷了。

    “不,”纪韶元不赞同紫嫣的做法,“你方才盯住她时,就直接抹掉了部分记忆,那么你盯着她很有可能会出事。她有什么秘密,就让无眠霸云查查吧。”

    她不信,会有谁逃脱得了红罗卫的彻查。

    紫嫣碧月对视一眼,应声说道:“是。”

    童子瑕的秘密,想必迟早浮出水面。

225.萧越负伤

    童子瑕的事暂时不提,有一件事纪韶元得上点心了。

    萧越受伤了。

    按理来说,萧越眼下暂时不用上战场,之前的老毛病也如常服药,没道理还能受伤的。

    然而就是这么凑巧,萧越随着纪常登微服私访时,不小心受了点伤,好在不是很严重。

    纪常登谈起此事时,颇为愧疚,“我对不起姐姐和姐夫。”

    萧越明明有机会躲开的,谁叫纪常登在身边呢?

    纪韶元叹气,“萧越救你,是忠肝义胆。”

    即便没有她的因素,萧越也会奋不顾身救纪常登。

    纪常登微服私访,本身就是体察民情,方便日后政策的推广实施。

    没想到……

    纪常登眸光一沉,“姐姐,那些暗箭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忒胆大妄为了。”

    本来只是看看情况,也没想到某些人狗急跳墙,打算搞了纪常登。

    阴差阳错下,萧越挡了这一箭。幸亏伤口不深。

    纪韶元挑眉,“之前刘太师不是旗帜鲜明地支持你吗?不过啊,朝中某些与废后一系紧密联系的,依旧蠢蠢欲动。依我看,此次刺杀事件,多半得不了了之了。”

    那些人敢派人刺杀,必然做足了准备,查是查不到什么的。

    早年大兴建朝时,元老重臣功不可没。

    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元老后裔,俨然是朝廷蛀虫。不想办法拔出干净,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这一波闹腾出来的,纪韶元不做他想,也就那几个人。

    废后虽死,但她并没有彻底消失。

    “姐姐,姐夫受了伤,弟弟给你赔个不是,是我连累了他。我派了御医过去探望姐夫,还送了滋补品,能帮到姐夫的,我一定责无旁贷。”

    纪常登下定决心道。

    萧越是国之柱石,他救纪常登,倘若有任何闪失,纪韶元不单单是提前守寡那么简单了。

    纪韶元这会儿是心平气静,“萧越那边,我相信不会出大事,卢百川还在京城,暂时无碍。可是,京城这些蛀虫,弟弟想过怎么连根拔起吗?”

    一听此话,纪常登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这些勋侯个个靠着祖荫吃饭,长本事的没几个,每年户部和宗人府支出就很大,要是弟弟想想办法,叫这些人出力再拿钱,估计京城的气象得焕然一新吧。”

    “出力?”

    纪常登沉吟片刻,后哈哈大笑,“叫这些人跑去军营待两年,才能袭爵拿钱,否则除爵,这法子,损。”

    相继来的,那就是权贵勋侯的敌视反对了。

    纪韶元接着道:“温郡王当了这么久的闲人,是不是应该排忧解难?”

    这件事肯定不能直接叫纪常登提出来,纪常登毕竟当太子的时间较短,声望不够,实力不足。

    勋贵袭爵规则的变动,本身牵扯了一大批世家名门的利益。

    处理不好,纪常登这个太子等着他人的抵制吧。

    “世子近些时日学习刻苦,孤赐他孤本三册,笔墨纸砚一套,郡王妃很是高兴。”

    纪常登心照不宣地笑了。

    温郡王抬出来,谁敢反抗?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752/ 第一时间欣赏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作者:弦月暮离所写的《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为转载作品,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介绍:
侯府有女,温柔娴静,十六为妇,持家有礼,终年十八。
这是杨韶元的前世。
这一世的杨韶元,斗庶姐、斗权贵、斗小人,昔日那位温柔怯懦的庶女,谈笑间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京城中寿昌侯府六小姐名噪一时,让人敬畏。
她是侯府庶女,亲人忽视,默默无闻,他是天之骄子,少年英雄,威震四海。
“你绣花,我递针,你射箭,我拉弓。”
“愿共赴刀下,亡命鸳鸯。”
“感谢你的爱,我将对你誓死不渝。”
腹黑心冷庶女vs高岭之花将军,男强女强,一对一宠文。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