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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全文阅读

作者:弦月暮离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txt下载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1.宫宴惊心

    南珠公主被大力拖曳时,伴随着激烈的言语侮辱,本以为是对方处于上风,却不想……

    一直乖巧沉默的南珠公主一把扯开对方的胳膊,华丽丽地来了一个强势大逆转。

    对方见状,更恼羞成怒,正欲继续,南珠公主冷冷地提醒他,“这里是大兴,不是南齐。”

    大兴的京城,不容许南齐人撒野。

    对方终于冷静下来了,他叹气一声,“珠儿,大兴那些小白脸,配不上你,你又何必屈尊纡贵?”

    南珠公主身份显赫,还是南齐百姓眼中的祥瑞圣女,怎么看,在南齐,她不嫁人依旧风光无限。

    到了大兴,人家并不会捧着她。南珠公主届时是有苦说不出。

    南珠公主巧笑嫣然,将发丝往耳后一别,她说道:“大兴,是个有趣的地方。”

    她到了这里,就不会回去了。

    即便回去,她也今非昔比。

    ……

    南珠公主与博一特王子的到来,使京城多了几分与众不同的热闹。

    一大早,隆泰帝为了看待远道而来的宾客,特设宴于清露宫,广邀文武百官并贵妇宗室。

    纪韶元也在应邀行列之中,只不过,这一次她要和升平大长公主一块去。

    “萧越那儿,先提前一步觐见陛下了。”

    纪韶元笑了笑。

    岳父挑女婿的毛病,越挑越上瘾。萧越还挺心甘情愿的,反正隆泰帝想挑刺,他顺毛就行了。

    碧月闻言,戏谑道:“定宣王考虑公主的心情,待陛下,殷勤恭敬极了。”

    娶了公主,还是隆泰帝的掌上明珠,萧越可劲儿让隆泰帝出气呢。

    纪韶元放下胭脂,双手扶于碧月的手,端的是仪态万千,婀娜多姿,“走吧,宫宴要开始了。”

    曲水流觞,推杯换盏,宫宴上遍看,皆是熟悉的面孔。

    纪韶元到来时,引来一阵骚动。一袭玄衣的纪韶元颠覆了以往的风格,金丝勾勒,祥云瑞气,凤凰于飞,雍容华贵。

    对比昔日的废后,纪韶元青春韶华,风华无双。

    升平大长公主见状,低声一句,“嗯,不少人看直了眼,萧越得吃醋了。”

    “那倒不会,他啊,大方。”

    纪韶元坐于指定位置后,回了一句。

    升平大长公主摇了摇头,见纪韶元陷入爱情的甜蜜中,恍惚了一瞬,后恢复如初。

    “陛下驾到!”

    赵德全一喝,全体行礼。

    伴随着隆泰帝的步伐,紧随其后的不是皇贵妃和安贵妃,而是九皇子纪常登。

    这一幕落入大家眼中,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太子纪常赫心如止水,无动于衷。

    隆泰帝衣袖一挥,“诸位请起。今日,是款待南珠公主与博一特王子的宴会。大家尽情地喝,尽情地吃,享受一下宴会的欢乐。”

    南珠公主婷婷袅袅地出列,行了大兴的大礼,“大兴皇帝,南珠素闻大将军萧越英勇善战,乃大兴的英雄,不知能否见一见?”

    萧越也出现在此地,他落座于离纪韶元不远不近的席位上。

    他被点名,萧越回答:“臣萧越见过南珠公主。”

182.步步惊心

    萧越是大兴的定宣王,南珠公主是南齐使者,萧越作揖,是礼数。

    南珠公主眼眸中漾起层层涟漪,她柔和一笑,“萧越大将军,本公主虽身在南齐,却也听说过大将军转战西域、征破戎族的感人事迹,本公主在此能够见到大将军,属实幸运。”

    一上来就恭维了萧越一把,有心人还发现,南珠公主望着萧越的眼神有一丝丝柔情。

    这是一个女子看待心上人的神情。

    南珠公主爱慕定宣王,人之常情,定宣王铁血豪情,何人不敬不爱?

    可是,定宣王萧越,是襄黎公主的未婚夫。

    纪韶元浑不在意某些人投射过来的看好戏目光,只是心里,开始对南珠公主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她瞅上萧越,无论是啥心思,萧越敢跟她拉拉扯扯,哼!

    说实话,纪韶元并不担心萧越会被南珠公主勾引走。好歹,定宣王一日领着大兴的薪俸,就不敢给她脸色看。

    再者,萧越倘若轻易为南珠公主所抢走,她纪韶元也不屑要。

    南珠公主有没有本事抢走萧越,静观后变。

    打定主意后,纪韶元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冷不防地开口:“南珠公主好眼光。定宣王萧越的确是我们大兴一等一的汉子,他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你敬仰大将军,证明南珠公主同样待我们大兴是充满了尊敬忠诚的。大兴与南齐,也是友好往来有近几十年之久。”

    此话一出,四周寂静。

    南珠公主爱慕萧越,襄黎公主下场,将她的情感宣发,变成对大兴的尊敬崇拜。

    三言两语,改变了之前的被动局面。而且,还狠狠地踩了一脚南齐。南齐示弱,才会对大兴恭恭敬敬、孺慕忠诚。

    南珠公主甜甜一笑,“想必这位便是大将军的未婚妻襄黎公主了。久仰大名,南珠素闻公主殿下乃大兴皇帝的宠儿,在大兴无人能比。”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对萧越的感情只是纯粹出于崇拜大兴的附属番邦的感情,那她就只能挑破这层皮了。

    纪韶元面色不变,对上南珠公主含笑的神情,忽而提醒道:“南珠公主,你不是大兴人,应该没听说过一句话,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本公主再怎么春风得意,全靠陛下恩宠信任。本公主无不战战兢兢,毕恭毕敬。大兴臣民讲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本公主身为人女,唯有孝君父、睦人伦、分忧事,才能一答君父对襄黎的一番恩情。”

    说完,郑重其事地欠了欠身,看向隆泰帝。

    隆泰帝见襄黎公主三言两语就把南齐公主压制住,不禁喜意更盛,抚掌大笑,“襄黎公主,朕之右臂也。”

    对一个公主来说,这是无比崇高的评价了。

    以往对隆泰帝荣宠襄黎公主过盛颇有微词的大臣们,此时此刻皆心服口服。

    襄黎公主,不愧是天家帝女。

    “陛下万福。”

    不知是谁喊了这句话,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喊了这句话。

    此起彼伏的祝福声,压倒了此前咄咄逼人的南珠公主。

    博一特王子见状,眸光暗沉。

    隆泰帝笑容满面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元元是朕与皇后的瑰宝,朕待元元,自有待皇后的一番情意。皇后薨逝,仅存一女,流落在外十四载,一朝认亲,朕待元元,何尝不知宠溺过头呢?只是,皇后去得早,朕不能对不住她。眼下,元元婚配定宣王萧越,朕放心了。日后,元元有定宣王护着,有升平大长公主这位姑祖母撑腰,即便朕将来……九泉之下,皇后也会瞑目的。”

    情到深处,隆泰帝竟是毫不掩饰地哭了。

    至情至性,人之常情,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家不由得为隆泰帝的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所打动。

    纪韶元也应景地哭了,泪眼婆娑地表示:“父皇,母后一定一定会很欣慰的。”

    “唉……”

    皇家父女感天动地的亲情,别说无人煞风景了,即便有,也会被人投以指责的目光。

    南珠公主站在中间,面带微笑地看着隆泰帝纪韶元如何如何父女情深。

    至于真实心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纪韶元用帕子一抹,见南珠公主仍旧站着,方如梦初醒,“南珠公主,不好意思,父皇也是情到深处情难自禁,想必南珠公主会谅解父皇的。”

    谅不谅解,还需要她一个外邦公主说了算吗?

    南珠公主抿了抿唇,“襄黎公主,你与定宣王郎才女貌,祝你们百年好合,恩爱白头。”

    话锋一转,成为祝福了。

    纪韶元懒得管南珠公主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坦然一笑,“当然,谢过南珠公主的祝福了。萧越和我,必然很好。”

    这份自信,隆泰帝是咋看咋喜欢,只不过……

    “大将军,朕把元元交给你了。她的一生能否无忧安乐,维系君矣。”

    隆泰帝叹了一口气。

    他年纪也到了,也不可能一辈子给纪韶元撑腰。

    将来,可能还得看老九了。

    九皇子纪常登待纪韶元十分感谢,有这份恩情在,新帝登基,纪韶元仍旧是大兴最尊贵的公主。

    萧越神色一肃,“公主,臣之挚爱也。此生,公主不离,臣必不弃。沧海桑田,此情不变。”

    接着屈膝一跪。

    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男子正跪着,尤其此人还是大兴鼎鼎大名的大将军萧越,他的眉毛长得很浓密,头发乌黑发亮,脸部轮廓线条清晰流畅,独属于青年人的朝气一览无余。他的个子比寻常人更高些,加上戎马生涯的历练,使他更多了几分硬朗魁梧。

    纪韶元认真打量过萧越的容貌,发现萧越笑起来很好看,两颊有酒窝,使人慰贴。

    隆泰帝居高临下地看了萧越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做比说更重要,她的一生,靠你也不靠你。她的姓名,是皇族荣光,假如你待元元不好,亏待了她,害她难过落泪,那朕并不会顾及你往日的功劳,只会杀了你,为我的女儿报仇。”

    警告敲打提醒,隆泰帝可谓是用心良苦。

    萧越握拳,“微臣愿用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

    “你的命,留给元元。”

    隆泰帝眯了眯眼。

    萧越这个家伙,是生是死,就在纪韶元的一念之间。

    纪韶元回之一笑,隆泰帝的心意她心领了。

    君臣二人的谈话,其实也是告诉外面的人——大将军萧越是襄黎公主的人,死了,也是襄黎公主的鬼。

    一场宫宴,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十分圆满低结束了。

    宴会散去纪韶元正准备离开,却不料,博一特王子拦截了她的去路,“襄黎公主,本王子有话要和你说。”

    博一特王子的长相和南珠公主的天差地别,南珠公主秀美倾城,博一特王子反而是……额,说长得平平无奇还是高看他了,他的脸蛋,完全就是老天爷的恶作剧。

    纪韶元并不想理会这个不怀好意的异国王子,似笑非笑,“怎么?你想替你的妹妹说服本公主二女共侍一夫吗?”

    前世曲闰东有个宠妾都让她耿耿于怀这么久,何况是今生今世,萧越身边干干净净,无他人占据的情况下,要她跟一个番邦公主共同伺候萧越,那她还不如干脆利落地踹开萧越,重新再找一个来得直截了当。

    博一特王子摇了摇头,“不是。南珠对大将军萧越,虽说是一片真心,却不如公主殿下的三分之一。”

    得,踩自己的妹妹讨好一个外人,图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纪韶元翻了翻白眼,“南珠公主是你的妹妹,我和她,比不了的。”

    这个王子果然是傻缺,好端端的,踩自己妹妹一脚,告诉一个素昧平生的外人,简直了。

    博一特王子用包含深情的眸光告诉纪韶元,“不,南珠不是我的亲妹妹。”

    南珠和他,才不是所谓的兄妹呢。

    纪韶元面色未变,“博一特王子,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她查过,莫哈尔待南珠公主几乎可以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像这种待遇,你说南珠公主非博一特王子的亲妹妹,开玩笑吧。

    莫哈尔又不是有什么养他人孩子的爱好。

    博一特王子声音低沉,“公主倘若不信,我们可以借一步说话。”

    看这样子,对方是来真的。

    纪韶元无语,“不好意思,没兴趣。本公主有事,先行告退。”

    扭头就想走,结果,博一特王子再度跳了出来,对她说:“襄黎公主,南珠不是我父王的女儿,她是我父王的小妾。”

    什么叫做一语惊人,此时此刻的纪韶元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南珠公主是莫哈尔的……女人?

    女儿和女人,差远了。

    “南珠从小到大,根本就没有和我们相处过。父王时常带着她,表面上看是真的喜欢她,实际上……”

    博一特娓娓道来南珠公主的身世。

    南珠公主的母亲第五王后乃莫哈尔手下一顶尖家族赫尔利家长孙的夫人,当时,第五王后是臣子的妻子,与莫哈尔见面次数不多。

    直到有一天……

183.是真是假

    后面的故事就如世间多数事情发展的一样了,第五王后与莫哈尔相遇,之后有了孩子,也就是南珠公主。

    南珠公主是第五王后唯一的孩子,她没有诞下王子,但是,莫哈尔愿意听她的话。

    言外之意,第五王后的权势很大。

    第五王后有权有势,南珠公主又是千年一见的蛊毒圣女,这样一来,第五王后于前朝后宫的影响,不可谓是强大。

    博一特王子的母亲是已故的宫阳王后,宫阳氏是名门望族,丝毫不比第五王后的前夫赫尔利家族差。南齐建国,赫尔利宫阳平分天下。

    自从第五王后跟了莫哈尔,她的前夫已然是选择离开,并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可能是情伤,也可能是其他原因,赫尔利长孙直接没过几年就病逝了。

    第五王后已然随着莫哈尔的看重,地位水涨船高,权势滔天。

    而莫哈尔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宫阳王后,早已失宠,体弱多病,无法理事,之前莫哈尔也有宠妃,但谁也越不过宫阳王后。

    结果,第五王后一出来,宫阳王后可能是气得急,一命呜呼了。博一特王子这个前任王后的孩子,因第五王后,在前朝开始举步维艰。

    王位只有一个,博一特好不容易摸到边了,偏偏第五王后横插一杠,化为泡影。

    博一特王子的怨恨是日积月累的。南珠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便越恨。博一特隐藏自己的仇恨,偷偷靠近南珠公主,南珠公主不知是否提防他,反正兄妹二人看样子关系不错。

    第五王后不喜博一特王子,屡次三番劝说南珠公主离开博一特王子,南珠公主却不以为然,我行我素。

    等听博一特王子讲完南珠公主第五王后母女共侍一夫的荒诞故事后,纪韶元淡淡地回了一句,“与我何干?”

    对啊,与她何干?南珠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否居心叵测。

    博一特王子说:“这南珠,属实是不安分,公主殿下切勿上当。”

    萧越是人中龙凤,南珠公主心仪他,不奇怪。

    纪韶元面色一正,“你们男人,永远都是这样,背后诋毁女人,说来说去就是这个女人如何如何与多个男人有来往。可是,你们男人一生拥有这么多的女人,我们女子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怨怼?你今天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不想管,可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无眠趁势打晕了博一特王子,火速丢他到驿站门口。

    纪韶元坐在马车里,心情很不平静。

    “殿下是想博一特王子所说的话?”

    碧月瞅准脸色,说道。

    南珠公主和莫哈尔是父女,她怎么会……

    纪韶元抬起头,“你也信他的鬼话吗?”

    博一特王子的话半真半假。恐怕南珠公主身上的确有问题,和莫哈尔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实情是否如博一特王子所言,仍需确认。

    “殿下,南珠公主派人送过来的信。”

    说曹操曹操到,南珠公主送信了。

184.合作与否

    “南珠公主要和你合作?”

    萧越得知消息后,并不太相信南珠公主的话。

    南齐的这位公主不容小觑,城府极深,擅长蛊毒,博一特王子玩心机手段都不如他的妹妹。

    纪韶元喝了口茶,茶水清冽,她笑了笑,“南珠公主想要当南齐的女王,我觉得可行。”

    再怎么说,南珠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不求那宝座才奇怪吧。

    只是,南珠公主何必寻求一个他国公主的合作?尤其是纪韶元。

    萧越皱了皱眉,“南珠公主当年利用莫哈尔,杀死了她的表哥,她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

    南珠公主国色天香,爱慕者自然不少,其中包括当年玷污了她身边奴婢的表哥第五丘山。

    第五丘山是第五王后的侄子,也是她十分喜爱的晚辈。

    想当年,南珠公主与第五丘山几乎是打小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按照道理来说,第五丘山喜欢南珠公主不奇怪,可是,南珠公主不喜欢这位表哥。

    只因为,这个表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品不好。先是强迫了她的奴婢,再是仗势欺人,欺男霸女,早已惹得南齐上下怨声载道。

    只不过,第五王后用得到这个侄子,选择轻轻放下,故作不知。

    南珠公主可受不了,她对第五丘山开始设计了一系列计划。先是想方设法叫第五丘山不小心“撞破”莫哈尔的机密,然后再叫第五丘山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消息,使莫哈尔顿生杀机。

    接着,南珠公主假意道第五丘山不是故意的,要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恰好南齐叛乱起,要求第五丘山前去平叛。

    胜利了,就是他的功劳,失败了,第五丘山死无葬身之地。结果是第五丘山死了,死得很惨,他凯旋时被揭发贪墨军粮,惹得不少将士饿肚子。前科累累,莫哈尔决定处以极刑。

    从头到尾,南珠公主一直以来是清清白白的,也就说了一句话,第五丘山就死了。

    第五王后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幕后的手段,自认为是第五丘山罪有应得,得罪了莫哈尔,干脆舍弃了他。

    “第五丘山可是曾经逼迫过她的奴婢,连她都没有放过,你认为他是什么好东西?”

    纪韶元冷笑。

    像第五丘山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死一次都是便宜他了。南珠公主有仇必报,有什么不好?

    萧越倒不是同情第五丘山,只不过他因第五丘山之事对南珠公主产生了忌讳,他淡淡道:“南珠公主心机深沉,殿下和她合作恐怕是与虎谋皮。”

    南珠公主如此擅长揣摩人心,若纪韶元和她走得太近,反而会被南珠公主吃得骨头都不剩。

    纪韶元一笑,“原来你是担心我吃亏。南珠公主给我送来了一份大礼。就冲着这份诚意,本公主不介意跟她暂时合作。”

    合作仅仅是暂时的,随时随地会撕破脸皮。

    南珠公主另有图谋,纪韶元同样也有自己的想法。

    栖霞商行一直想方设法往南齐西夏发展,奈何路途遥远,长途跋涉,大漠边疆,危险重重,土匪横行,阴晴不定的恶劣天气,贸贸然去了,容易粉身碎骨。

    南珠公主提出,她当了女王,第一时间就和大兴通商往来,大开方便之门。

    这个承诺有点空泛,却说中了纪韶元的心思。南齐盛产宝石胭脂,西夏盛产香料药草,如果和南齐西夏通商往来,不用多说,栖霞商行会更上一层楼。

    如今,纪韶元也算是栖霞商行的一份子,投了一份子钱,栖霞商行的发展壮大,她义不容辞。

    萧越品出了另一层意思,“殿下想的是南珠公主的实力?”

    南珠公主是南齐圣女,地位崇高,臣民们十分爱戴她,要有南珠公主保驾护航,将来去南齐做点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纪韶元眉开眼笑,“知我者,萧越也。南齐的宝石,中原长期以来稀缺此类资源,她谈合作,我谈利益,互惠互利。”

    南珠公主想要纪韶元帮她,纪韶元同样要南珠公主帮忙。

    二者一拍即合,合作愉快。

    “殿下想怎样帮助南珠公主?”

    既然纪韶元打定主意了,那么萧越要做的就是实现她们二人间的合作。

    纪韶元摇头,“我无兵无人,父皇那儿,说不得。”

    隆泰帝倘若知晓,只会想方设法利益扩大化,为己所用。私心里,纪韶元并不想将此事告诉隆泰帝。

    萧越会意,眉眼一松,“南珠公主虽有盛名,但实权有限。莫哈尔宠爱她,却不会给她权力。博一特王子谋求王位多年,不还只是一个王子?”

    储位之争,素来硝烟弥漫。南珠公主有野心,不足为怪,毕竟她是帝裔,曾经的南齐出过几位女王没道理南珠公主就不能想一想吧。

    莫哈尔此人雄心壮志,年轻时励精图治,开疆拓土,年纪大了反而糊涂,开始沉迷酒色,荒废朝政,很多事情,全靠第五王后和幕后的南珠公主策划完成。

    第五王后野心勃勃,也想当一当南齐女王。可是,博一特王子咬得紧,加上她膝下只有一女,名不正言不顺,插手朝政完全不能为人接受。

    博一特王子是宫阳王后所生,本身具备王位继承的资格,奈何宫阳氏多年前被莫哈尔打压,不成气候,第五王后咄咄逼人,咬下宫阳家好大一块肉。

    至此,博一特王子的优势荡然无存。

    博一特王子在莫哈尔面前当了这么多年的孝子,结果,莫哈尔依旧吝啬于给予他一点权力。

    后宫新欢旧爱不少,宠妃幼子层出不穷,博一特王子的处境岌岌可危。

    难怪他狗急跳墙之下,跑来纪韶元跟前诋毁南珠公主。南珠公主再不济,还是南齐圣女,莫哈尔宠爱的女儿。

    纪韶元闻言,撇了撇嘴,“成王败寇,认赌服输。储位之争残酷无情,博一特既要那王位,又要盛名,实在是不成气候。”

    博一特王子如果舍得一身剐,利用宫阳氏早年的军中势力,联络朝中大臣,给予莫哈尔一猛烈打击,那南齐大王就会改名换姓了。

    只可惜,博一特王子担心兵败被清算,摄于莫哈尔的威严,不敢动作。

    纪韶元不屑,萧越也未必多高看那位博一特王子,“他努力学习中原文化,图谋不小。”

    中原兵强马壮,物产丰饶,远比贫瘠的南齐富裕。博一特王子盯上中原,合情合理。

    纪韶元一听,“他来大兴,想要娶一位高门贵女,最好是皇族人吧。”

    他对纪韶元未必没有想法,别说纪韶元有未婚夫,有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变成没有。

    “他在驿站时,曾经和鲁王谈笑风生。”

    萧越神色肃然。鲁王论辈分,那是隆泰帝的叔祖辈了,而且鲁王祖辈代代为大兴捐躯,可以说是国之栋梁,满门忠烈。

    隆泰帝待鲁王亦是十分给面子,鲁王的孙女昭成县主赐婚于寿昌侯府世子杨平宇,鲁王孙子是骁骑营的一员虎将,鲁王自己还是内务总管。

    这样一来,鲁王的份量不可谓不大。

    纪韶元嘴角上扬,似有嘲讽,“他还挺懂得看人。”

    单凭鲁王的功绩,足够让博一特王子获得大兴宗室足够的支持。加上鲁王隐形的军中力量,都说他国事不易插手,只不过,偶尔这一条金规律条并不为人们遵守。

    鲁王喜爱看戏,博一特王子投其所好,聊了不少戏曲相关,足以看出,他是有备而来。

    “昭成县主的大婚之日快到了,殿下是否去添妆?”

    萧越忽然问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昭成县主与纪韶元来往不多,关系平平,可同是皇族人员,纪韶元这个脸面,可以给。

    纪韶元却听出了另一个意思,她说道:“去肯定是要去的。本公主新得了一盆进贡的红珊瑚手串,刚好赠予昭成县主。昭成县主体寒纤弱,再送一块赤血暖玉。萧越你看这份礼,够不够?”

    红珊瑚手串和赤血暖玉,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稀罕非常。

    萧越微笑,“鲁王必然满意。”

    ……

    昭成县主大婚将至,不少与昭成县主关系好的大家闺秀前去鲁王府给她添妆。

    纪韶元到的时候,好多熟悉的面孔已然对着准新娘说说笑笑了。

    “襄黎公主来了。”柳馥玉欠了欠身,行礼问候。

    “见过襄黎公主。”

    昭成县主也赶紧行礼,却被纪韶元眼明手快地扶起来,她掩唇一笑,“本是昭成的喜事,无需客气。”

    昭成县主温温柔柔,人缘不错,银盘脸,杏子眼,端的是可爱大方。

    她害羞道:“连殿下也打趣昭成,昭成……”

    “哎哟,”淑顺郡主咯咯一笑,“过几天就要嫁人了,还害羞呢。等洞房花烛夜了,岂不是更害羞?”

    众人哈哈大笑。

    在闺中的日子总归是无忧无虑的,尤其是少女们之间纯洁真挚的友谊,在成婚后会随着时间和彼此的家庭,渐渐地淡化。

    昭成县主捶了捶淑顺郡主,“安宜!”

185.昭成县主

    昭成县主是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从未逾矩,鲁王严格管教后辈,尤其是女子,更被从小以三从四德、女戒女训教育。

    昭成县主从不行差踏错,昭懿淑德,如今蒙恩出降寿昌侯府,不得不说,对昭成县主而言,是比较可以接受的。

    杨平宇是有才之士,名气很大,昭成县主听说过他的名字。

    苏安宜笑得更畅快了,“我说得不对吗?你现在害羞还太早了,等洞房花烛夜再害羞也不急啊。”

    嫁为人妇的苏安宜说话无所顾忌,有什么便说什么。

    纪韶元瞅了她一眼,接过话茬,“昭成,杨家世子是一表人才,可你也不差。拿出你王府县主的霸气,该出手时就出手,别太让着他。男人啊,越让越容易得寸进尺。”

    这一点,是纪韶元作为过来人的劝告。

    曲闰东她是忍了他好多好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粉身碎骨。

    昭成县主体会到纪韶元话语中的诚恳,点了点头,“昭成懂得,公主殿下。”

    杨平宇论关系,还和纪韶元有点牵扯,不过那是过去了,当年她是寿昌侯府六小姐,和杨平宇是兄妹。

    如今,身份转变,再无瓜葛。

    纪韶元叫来紫嫣将她的添妆递给昭成县主,然后盈盈一笑,“这是红珊瑚手串和赤血暖玉,你拿着。听闻你体寒,得暖玉护体,可能会好一些。”

    暖玉与手串,皆为珍宝。

    昭成县主摆了摆手,“实在是……太贵重了,我怎么好意思收?”

    其他人添妆,顶破天送金银珠宝啥的,唯独纪韶元送来合适昭成县主又能调养身体的。

    昭成县主与襄黎公主从未热络过,可襄黎公主一出手就这么阔绰,实在是目瞪口呆。

    苏安宜眸光复杂地看着纪韶元。

    当初,她还是侯府庶女,她很喜欢跟她相处,只是,身份有别,她堂堂郡主,根一个侯府庶女来往不宜太多。明面上,二者算是和平相处,彼此都有淡淡的好感,可不足够发展成为亲密朋友。

    只不过,短短三年,身份上天差地别。她变成舅舅的女儿,她苏安宜也不敢和她套近乎。

    苏安宜心情复杂,另一边的纪韶元坦然说道:“昭成收着。当初,本公主还是寿昌侯府的六小姐,与杨家世子见过一次,对方是个实在人,昭成可以放心。不过,多替自己考虑,总归是没错的。”

    轻轻握起对方的手,客气又真挚。

    昭成县主忽而眨了眨眼,低头一笑,“牢记公主殿下的教诲。”

    襄黎公主给面子,为她添妆,其他人盼也盼不来。

    昭成县主出阁是大事,过来的多半是官家夫人和千金小姐。

    纪韶元和昭成县主一前一后出来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其中就包括之前和博一特王子谈笑风生的鲁王。

    鲁王摸着胡须,声若洪钟,“公主殿下驾到,寡人有失远迎。”

    “鲁王叔祖,是襄黎冒昧打扰了。”

    纪韶元嘴角上扬。

186.南珠之心

    鲁王年事已高,又是为数不多的老祖宗,纪韶元对他,自是尊敬客气。

    鲁王摆了摆手,“公主肯赏脸来为我孙女添妆,实乃鲁王府福气。”

    鲁王按年纪已然是抱上曾孙了,算得上是四世同堂,福寿双全。

    不过……

    纪韶元一笑,“鲁王叔祖,昭成县主出嫁寿昌侯府,寿昌侯世子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鲁王叔祖得此孙女婿,襄黎在此恭贺了。”

    添妆当然不会只是过来看看昭成县主,要知道,鲁王和博一特王子疑似达成了某些协议。

    想到这里,纪韶元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博一特王子跟鲁王连成一线,还真是一件坏事。

    鲁王闻言哈哈大笑,“那杨大公子,本王看过一眼,和文燕很配,称得上是郎才女貌。”

    昭成县主羞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淑顺郡主见状,笑得更欢快了。

    今日是出阁喜日,来的人不少,几乎京城有头有脸的大家闺秀很给面子地过来了。

    鲁王府地位尊崇,昭成县主待人亲厚,自然多的是人乐意赏脸。

    纪韶元是贵宾,坐的位置最靠前,昭成县主穿的衣服十分喜庆,衬托得脸上的口红胭脂更鲜艳了。

    纪韶元眸光含笑,眼角余光却死死地盯着某个角落。

    等大致流程进行一遍后,纪韶元借故离开,鲁王和昭成县主等人恭送大驾。

    没有人知道,纪韶元拐到一无人走过的小道,偷偷溜到一大树后面,左拐右拐,走了好一会儿了才终于在一木屋中停住脚步。

    纪韶元抬头,轻功一运,迅速飞到一高树上蹲着。

    那木屋里的情况,映入眼帘。

    鲁王府宅邸的后面有一木屋,此地常年无人踏足,又因比邻鲁王府,更无人过来了。

    不过,这个木屋不知何时多了一些穿着奇奇怪怪的人。

    纪韶元眼尖地发现,中间那个子高高的戴翎毛帽的男子,正是博一特王子。

    博一特王子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对周围其他人说:“南珠那个死丫头,竟然盯上了定宣王萧越。我这个王子,越当越没意思了。”

    博一特王子谋求储位已将近十几年,莫哈尔当着大王一天,博一特王子距离王位越远。

    没办法,莫哈尔不喜欢,甚至提防博一特,博一特空有宫阳王后之子的头衔,完全不顶用。

    疑似博一特王子的幕僚说道:“王子,南珠公主是圣女,是不允许成亲生子的。王子怎么就……”

    “哼!”博一特阴沉着脸,“那还不是我的便宜父亲给他那好女儿机会,叫她看看大兴的皇孙贵族,看看哪个人合适,就带回来。”

    说到这里,博一特王子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憎恶。

    第五王后的出现,取代了宫阳王后,宫阳王后郁郁而终,全拜第五王后所赐。

    第五王后的女儿还比他这个堂堂王子尊贵,岂有此理!此仇不报非君子,誓不为人!

    博一特王子打心眼里看不起第五王后和南珠公主。一个大臣家的夫人,狐媚惑主,不安分守己,勾引了一个老头子,就为了那宝座,南珠公主小小年纪,还学会了她母亲的狐媚本事,朝中这么多人向着她。

    博一特王子越想越气,胸膛起伏不定。

    “王子,或许,你可以和南珠公主谈一谈。”

    一个矮个子、面庞清瘦的少年郎向博一特王子进言。

    博一特王子根本就不想和南珠公主联手,对方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实在恶心。

    他甩了甩手,“别了,南珠那个贱蹄子,仗着自己的美貌狐媚惑主,妖妖娆娆,我麾下的不少能臣干将,就对她心仪已久。”

    南珠公主姝容绝丽,是个男人都难以不动心。

    博一特王子虽说是讨厌憎恨南珠公主,可实际上,心底未必对南珠公主没有一点其他想法。

    那清瘦少年摇头,“南珠公主想要什么,我们给她不就行了?”

    利益关系面前,什么生死大仇皆可抛开。

    更何况,南珠公主对博一特王子都没有如此仇视,这件事,是可以谋划谋划的。

    博一特王子似笑非笑,“南珠想要当女王,你给吗?”

    南齐不是没出过女王,只是普遍是特殊情况下的人选。

    如今,莫哈尔有子有女,儿子如云,女儿成群,南珠公主想脱颖而出,的确十分困难。

    博一特王子的话并没有彻底打击清瘦少年,清瘦少年接着又道:“南珠公主想当女王,首先大王那一关得过去。王子想当大王,公主想当女王,彼此还需要攻破大王这一关。王子,此事需从长计议。”

    表面上彼此利益冲突,水火不容,实际上,矛盾中又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共同点。

    莫哈尔一日不除,博一特和南珠公主就是昙花一现。

    博一特王子瞬间明白了少年的话,不禁若有所思,“第五王后很得父王的信任,平日吃穿住皆为第五王后所负责管理,要是利用这一点去大做文章……”

    “王子英明。”

    清瘦少年右手贴胸,真诚地说道。

    第五王后控制着王宫,利用这一点打击对付莫哈尔,未尝不可。

    博一特王子接着就和自己的班底探讨着如何对付莫哈尔以及后续处理。

    像第五王后和南珠公主,绝对是要除掉的。

    刚好,弑父罪名由她们承担了。

    志得意满处,博一特王子还感慨说,“南珠长得如此漂亮,还年轻,怎么就看不开呢?”

    八字没一撇,博一特王子已经开始想着后续了。

    只能说,太得意了,老天爷是看不惯的。

    纪韶元将这一切全部收听完毕后,一个闪身,往那木屋丢了一火把,功成身退。

    很快,木屋走水,吓得博一特王子和他的班底们狼狈不堪地跑出来。

    纪韶元坐在马车里,满意地听着紫嫣的报告。

    “殿下,南珠公主那儿传信说谢过公主的通风报信,此次公主帮了她一个大忙。”

    紫嫣说道。

    博一特王子因木屋走水,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的一切暴露于大众前。

    这个南齐远道而来的王子,似乎在平京内也有自己的势力培植。

    纪韶元捏着一块葡萄往自己的嘴里塞,咽完后说道:“嗯,博一特王子应该还不知道,我一把火烧了他的屋子,不单单只是烧了这么简单。”

    博一特王子选择那块地方去商量事,也不是心血来潮。

    有鲁王府掩护,他做什么都得心应手。

    奈何,纪韶元识破他们二人之间的联系,索性一把火下去,连同地道,啧,什么物资通通化为了灰烬。

    死里逃生那是幸运了。

    紫嫣幸灾乐祸,“那木屋里藏着不少宝贝,公主已经全部让人搬运给南珠公主的住所了。”

    博一特王子可以寻找同盟,南珠公主更能。纪韶元在平京的人手调动,远比博一特王子方便得多。

    况且,南珠公主开出天价条件谈合作,那么,纪韶元也不介意虚与委蛇,暂时合作。

    “无眠霸云做得好,南衡那儿可全部说了?”

    纪韶元未忘记萧越的襄助。

    卢氏医馆,衡字木牌,有了这两个,博一特王子插翅难飞。

    “南衡已禀报到大将军那儿了。”

    紫嫣心领神会地笑了。

    如今萧越和纪韶元是未婚夫妻,看上去很有默契,强强联合,打了博一特王子一个耳光。

    纪韶元挑了挑眉,“那行。萧越清楚就好。本公主对那王子,只得……”摆了个杀人的手势,不言而喻。

    博一特王子跑来纪韶元跟前说南珠公主的坏话,无非是想败坏南珠公主的名声,寻找机会给自己的计划添砖加瓦。

    博一特王子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所作所为过于下作,纪韶元左看右看瞧不出顺眼样,自是选择除掉。

    碧月转了转眼珠子,“殿下,南珠公主说,大当家和她昔日有恩,这是真的吗?”

    易白和南珠公主,两个天南海北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联系的。

    纪韶元瞥了碧月一眼,“有没有恩不重要,重点是,易白能帮她。”

    看似易白只是一介土匪,无权无势,可是,易白的手段有目共睹,如果没有一点人脉,易白是难以立足于栖霞山的。

    栖霞山寨发展壮大了多年,易白说自己手头上没有几个人,或者一点见不得光的生意来往,谁信呢?

    “易白前些日子似乎得罪了小人,有那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跑去挑衅她。易白三下五除二,打死了这群人。”

    按理来说,易白今时今日的名声,无人冒犯才是正常的。

    只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者说,不作死就不会死,总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为了所谓的利益,不惜摆出老人的架子,要易白以晚辈之礼厚待尊敬他们这些“老人”。三天两头就得上贡,不然围剿栖霞山寨。

    既然如此,易白唯有打了,揍服了,就不需要所谓的老人。

    老人们落荒而逃,剩下一个誓死不服的,易白挺感兴趣的,干脆留下他研究研究了。

    纪韶元听说后,颇为无奈。

187.危险重重

    易白遇见的人不是意外,那是抢地盘的地头蛇放出来的。

    只不过,易白的武功更上一层楼,那些地头蛇打错算盘。

    碧月削好了苹果,正准备递给纪韶元,结果——

    “咣当!”

    帘外一箭穿破而入,直刺壁沿。

    纪韶元侧过身,躲过了这一遭。

    “有人刺杀。”碧月惊讶过后瞬间平静下来。

    紫嫣吹了口哨,无眠霸云准备行动,就等着这一出。

    纪韶元从袖子里迅速飞出一枚飞刀,飞刀打磨得光亮平滑,棱角分明,隐有银光,疑似见血封喉。

    纪韶元的飞刀刺中了那射箭的人,当场毙命。

    阻拦纪韶元的人不多不少,也就几十个,但个个身手敏捷,看得出来,对方是下了重本对付纪韶元。

    纪韶元聆听着厮杀声,并未下车。

    无眠霸云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先后斩除了不少蒙面黑衣人。

    蒙面黑衣人们见状,直接专心致志对付无眠和霸云。之前纪韶元打死了一个,另外一些人也冲过来刺杀纪韶元。

    纪韶元神色未变,安抚着紫嫣碧月静观其变,然后再用红结长笛吹奏起十曲之一《风》。

    《风》和《一夜吟》不同,《风》不仅使听者精神崩溃,陷入疯狂状态,而且还能自相残杀,最大力度地解决问题。

    当然,《风》是有副作用的,不过对比《一夜吟》,算小了。

    《风》温婉轻快,听者身心愉悦,然后进入高潮时,《风》令听者开始大喜大悲,精神崩溃。

    意志力不坚定者,可直接拔刀自刎。

    果不其然,在场的诸多黑衣人已然是痛苦地遮脸哀嚎,甚至还有人拔剑杀人。

    《风》的杀伤力很大,无眠霸云自动退出范围,以免误伤。

    纪韶元弹到尾声时,除了一开始被抓的,其余皆死。

    无眠握拳,“少主,黑衣人已全部毙命。”

    “好,把俘虏带下去休息休息。”

    纪韶元冷静吩咐。

    无眠告辞离去。

    霸云则是上前一步,问候纪韶元:“少主,您……”

    “还好,就是……”纪韶元苦笑一声,“浑身上下难以动弹,等过会儿就好了。”

    霸云是升平大长公主的人,何尝不知创作十曲?

    “少主得保重身子。”

    霸云十分担忧。

    创作十曲是十分损害寿数的,如若不然,升平大长公主平生怎会不轻易弹奏?

    如今纪韶元弹奏了两曲,以后这寿数会被影响的。

    纪韶元回之一笑,“我的身体我最明白。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的。”

    再不济,也得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嗯。在下告退。”

    她也得帮无眠审讯黑衣人。

    纪韶元并没有外表上看上去那么轻松,她咬了咬唇,面色苍白,努力抑制喉口即将溢出的鲜血,深吸一口气,调整内力。

    “殿下!”

    碧月紫嫣双双出声。

    纪韶元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那虚弱苍白的脸蛋,如何骗得了她们呢?

    紫嫣想过去扶一把,纪韶元当头就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188.静候休养

    纪韶元回去时,面色雪白。

    无眠霸云带来了香儿开的药方,碧月带去熬,倒是井井有条。

    纪韶元喝了热水,身体升起了阵阵暖意与热气。

    “殿下,这十曲慎用啊。”

    香儿的话引来紫嫣碧月的一阵大恐慌。

    纪韶元连续两次使用十曲,实在是损伤身体过度。

    即便年轻,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纪韶元摆了摆手,“还好,就是心血上涌,用不习惯。”

    《一夜吟》、《风》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纪韶元弹奏一般皆是有十足把握后再弹,毕竟珍惜生命,她还有大好时光呢。

    用多了,不仅寿数有碍,甚至日常生活中,本人的身体状况也是弱不禁风,见不得光。

    紫嫣满不赞同,“殿下,这十曲非必要时刻,也切勿弹奏。当初大长公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是要等走投无路时,方能用啊。殿下,您得紧着自己,奴婢们全靠您了。”

    碧月是自幼追随纪韶元,情分非同一般,紫嫣是后来进来的,但从一开始便尽心尽力为纪韶元打算。

    虽说时间不一,但纪韶元一视同仁,没有谁比谁差的。

    纪韶元明白两个婢子的担忧,微微一笑,“我还没有舍己为人的宽广胸怀。那群人一时半会杀不掉,我们也不确定他们还有多少人。既然如此,用这一招一了百了。”

    其实,弹奏十曲是容易伤害到自己人的。只不过,升平大长公主将其改良一下,倒是利于己方。

    可副作用,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

    紫嫣摇头,“殿下是早就料到对方会派人拦截我们,所以采取这种方法吗?”

    那批杀手受雇于谁,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有数。

    只是她们没想到,对方还挺不怕死,直接在大兴地盘上兴风作浪。

    “是也不是。对方恼羞成怒会报复我知道,就是出什么招数我没有把握。没想到,是刺杀。”

    说到最后,有点嗤之以鼻的态度。

    纪韶元嗤之以鼻是很正常的,好歹对方压根就不是大兴人,对她下手得顾忌三分。

    只可惜,对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不做二不休,派人杀了她。

    紫嫣神色淡漠,“殿下一把火,毁了他的所有,他自然得回报一下。”

    就是刺杀手段水平太次了。

    说话的空档,碧月端来了药。

    纪韶元一闻味道就苦大仇深,“能不喝吗?我生龙活虎,喝药多尴尬。”

    “不行,”碧月瞪了瞪眼,“殿下方才伤及肺腑,失血过多,若不小心调养,日后会落下病根。殿下,您得喝完,并且喝一个月。”

    喝一个月的药?

    纪韶元为难地皱了皱眉,“这中药太苦了,味道也怪。我不想喝。”

    让她喝药,还不如直接一抹脖子死了痛快。

    紫嫣碧月见状,将一边的糖果盒递给纪韶元,然后说:“殿下,这药是要和药丸配合服用的。”

    纪韶元这时候才瞅见药丸。细细嗅了嗅味道,捏了一块含入口中,甜滋滋又糯糯的。

    “嗯,不错,药拿过来吧我喝了。”

    纪韶元捏着鼻子,把凉好的中药三下五除二,一口气全部喝完。

    不过喝得太急,呛了一喉咙。

    紫嫣拍了拍后背,“殿下慢点喝,别太急。”

    纪韶元咳了好一会终于缓了缓气,笑道:“一口气喝完,就不会太苦了。”

    这中药属实不好喝,又苦又涩,还隐约有点臭臭的、油油的怪味。

    回味一来,纪韶元几欲呕吐,只好赶紧塞几个药丸,以免恶心呕吐。

    连续含了几个药丸后,纪韶元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这味道,太刺激了。”

    中药不好喝,尤其是这种臭臭的。

    紫嫣见纪韶元如此讨厌喝药,温言劝慰:“殿下良药苦口利于病。不吃,日后落下病根。”

    啧,又是这一套,纪韶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可以漱口吧?”

    那味道长期停留在口腔里,她会食不下咽的。

    碧月会意,端来漱口的用具,纪韶元哗啦啦,呼啦啦,一下两下,很好,基本上口气清新了。

    “摆膳,我饿了。”

    吃了药,她要吃饭。

    ……

    昭成县主出阁后不久,随即便是大婚。

    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寿昌侯府世子杨平宇奉命尚昭成县主,一个是青年才俊,一个是宗室贵女,不少人将其给面子,参加了大婚。

    纪韶元未去,却托人送去了礼物。

    不过,人未去,消息一点也不闭塞。

    “殿下,博一特王子与南珠公主参加昭成县主的婚礼了。”

    霸云面无表情地禀报道。

    博一特王子之前派杀手伏击纪韶元,居然也好意思堂而皇之地露脸,果然是不要脸。

    纪韶元一听,眼睛一亮,“情况如何?”

    “王子回去后,驿站鸡飞狗跳。”

    霸云说道。

    既然知道是博一特王子的手笔,纪韶元怎么可能不回敬?

    纪韶元抬起下巴,“年轻人心浮气躁的,就是不好,这样吧,本公主大人有大量,干脆免费替他修身养性,算是做好事积福了。”

    谁让博一特王子做事不细致?直接叫纪韶元瞅准机会,给昭成县主的荷包以及花园中的花用了一点足够刺激他的药物。

    口中言做好事积福的某位更是翘了二郎腿,来了一个即兴表演,“惜哉惜哉!昔王子之贵,天下无双,只因那儿女私事,生生拖废了。”

    长吁短叹,迂回婉转,连连让人惊叹。

    霸云一阵哭笑不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同情博一特王子了,还是得佩服纪韶元。

    纪韶元刚刚念叨的博一特王子此时此刻的确是鸡飞狗跳,狂躁不安。

    一个男人失去了某方面的功能,相当于是废人了。

    尤其是博一特王子这种皇室子弟,不能繁衍后嗣,谁会考虑拥护他当南齐大王?

    某功能迟迟不好,这种打击,不仅损害了博一特的自尊心,更打乱了他的计划。

    虽然问了一批又一批的太医,说是查不出大病,预估很快就好,但是,谁能保证是否就这样维持一辈子了?

    就这样,博一特王子几乎是怒发冲冠,恨不得撕了人。

    南珠公主冷眼旁观,眼瞅着博一特王子左右横跳,上蹿下跳,捯饬不出什么名堂。

    她说:“二王子这一病,得病好久了。”

    不管是谁做的,她都有机会叫这个博一特彻彻底底沦为废人。

    “把二王子的病情一字不落地告诉父王。”

    南珠公主闭了闭眼睛。

    暗处里,一个人低调地走了出去,替南珠公主完成任务了。

    博一特王子的这出戏,隆泰帝丝毫没有错过。

    他与升平大长公主悠悠感叹,“这二王子还未有妃,子嗣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形同废物的异国王子,对大兴而言有利无害。

    升平大长公主语气淡淡,“病了就好好治病。大兴不缺这点钱。”

    说句不好听的,养博一特王子到死,也不是不可能。就是大兴并不会浪费时间养着一个他国王子。

    隆泰帝一笑,“我已经派了胡太医过去给王子看病。胡太医说,王子这病,若戒酒色,容易好。”

    心病还须心药医,博一特王子越是暴跳如雷,病情越严重。

    相反,心平气和,这段时间少沾酒色,这病就不药而愈了。

    说白了,能不能好,就看博一特王子了。

    升平大长公主闻言,嗤之以鼻,“博一特狼子野心,怎么会戒呢?”

    他千里迢迢来大兴,可不是逛河山风景的。

    “戒酒色确实麻烦,只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王子仍需从长计议。”

    说完,隆泰帝将一边放置的火龙果吃了一口。

    升平大长公主顿时摇头,“他对南珠公主不怀好意,南珠公主城府深,他玩不过的。”

    表面上,南珠公主纯真无瑕,似乎很好糊弄。

    实际上,南珠公主先行一步获得了大臣和莫哈尔的喜爱,这样一来,南珠公主的优势比博一特大得多。

    她的母亲第五王后,是不容小觑的角色。母女强强联合,博一特王子玩不过的。

    “南珠长得漂亮,这些日子,好多名门公子对那位公主殷勤备至。”

    隆泰帝沉下脸。

    南珠公主是难缠的角色,对于大兴而言绝非好事。

    隆泰帝宁愿将来的南齐大王是博一特这种没脑子的,而不是像南珠公主这种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升平大长公主似笑非笑,“想娶南珠公主,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条命够玩吗?南珠擅长蛊毒,莫哈尔缠绵病榻多年,可能就是南珠的手笔。”

    南齐最具天赋的蛊毒圣女南珠公主,要给莫哈尔下毒,绰绰有余。

    隆泰帝望着升平大长公主,“南珠和元元,似乎还挺好?”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纪韶元有意告知的情况下。

    升平大长公主说道:“怎么?元元支持南珠公主,你不满意?博一特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南珠太出色,实在是难以接受。可是,南珠公主并不是心甘情愿臣服他人的,博一特也没命当那短命大王。”

189.姑侄争执

    隆泰帝一怔。

    他的确倾向于博一特王子当大王,南珠公主是个威胁,必须铲除于摇篮中。

    纪韶元支持南珠公主,隆泰帝不然,那确实是有点情绪。

    升平大长公主继而冷静分析,“元元和南珠是各取所需。南珠想当女王,元元则是通过南珠的条件谋划最大利益。既然如此,就看谁技术高超了。博一特王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看也不是玩得过南珠公主的人。与其被迫选择,还不如主动选择。”

    语罢,升平大长公主还特意看了看隆泰帝。

    隆泰帝默然。

    “南珠公主……姑姑是想到了自己吗?”

    隆泰帝忽而问道。

    升平大长公主原本是有美满家庭的,奈何高宗算计,导致升平大长公主一生孤苦。

    对于她来说,所有的悲欢爱恨,结束于那一年的冬天了。

    升平大长公主自此冷心冷肺,人全都变了。

    南珠公主的人生经历,有点像升平大长公主。

    升平大长公主答非所问,“哦?想到什么?我与南珠素昧平生,有什么可想到的?”

    南珠公主和升平大长公主并不是一路人,本质上,升平大长公主是希望大兴好好的。

    隆泰帝惆怅地叹气,“姑姑,高宗皇帝临终前,拜托父皇务必要照顾好您,是他对不起您。当年驸马的事,是他隐瞒了。”

    郭晁勤和安儿父子,是升平大长公主的心结。往常,隆泰帝都选择避而不谈。

    升平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对不起?他们父子俩已经死了,道歉有用吗?”

    怨气深重,恨意难消。

    少年的爱恋,走不到一起,间接因为自己死于非命。

    升平大长公主无法原谅自己。

    隆泰帝继续说道:“高宗皇帝待姑姑是极好的。姑姑,您应该知足的。”

    只是死了一个驸马和一个孩子,有必要耿耿于怀那么多年吗?

    隆泰帝难以理解升平大长公主的情绪所在。

    升平大长公主扯了扯嘴角,不怒反笑,“阿芫没有将元元托付给你,她做对了。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怎么会有感情?”

    昭德皇后死得那样惨,隆泰帝不还是很快找出来,宠妃爱子如云吗?

    昭德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感情好是有的,只不过……

    隆泰帝有点恼羞成怒,“姑姑,元元自幼孤苦,好不容易寻回,我已然尽力了。”

    废后咄咄逼人,他已经赐死,给昭德皇后报仇。纳兰党羽一并问罪,为霍家报仇。纪韶元认祖归宗,他待其如珠如宝,无人能比。

    若昭德皇后泉下有知,怎能不欣慰?

    反正隆泰帝自认为自己仁至义尽了。

    升平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缓情绪,“皇后和元元的事,暂时不提。安儿他们父子,我这辈子都不会释怀的。”

    死了两个人,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如何释怀呢?

    隆泰帝凝视着升平大长公主那漠然的侧脸。

    许久,长叹一声,“姑姑,南珠公主靠谱吗?”

    总算是言归正传。

    “靠不靠谱都不重要,她当了女王,履行承诺就行。”

190.婚约有变

    封奕处理完西南事务后,奉旨回京。

    隆泰帝大肆赞赏了封奕的功劳,并且多次奖赏他良田金银。

    封奕已官居三品,再加封也就仅限于多点银钱,加上封奕自己也不怎么在意这些。

    于是,隆泰帝询问封奕可有什么心愿?

    封奕想了一会儿,提出自己有个未婚妻,可未婚妻家道中落,门庭冷落,且常年卧病在床,恳求天子赐婚,算是给未婚妻一点荣光与保证。

    隆泰帝欣喜允诺,当即大大地表扬了封奕与未婚妻孙凝贞,挑选良辰吉日大婚,圣旨中赞扬他们是佳偶天成。

    本来是你情我愿的赐婚,却不想,因为孙凝贞的出现,贤妻了轩然大波。

    京城的人深知封奕这个正三品骁勇将军深得隆泰帝与萧越的信任重用,本身就有不少名门闺秀心仪封奕,不撩,封奕不单单有未婚妻,而且即将大婚。

    这下可好,羡慕嫉妒恨的人不在少数。

    封奕位高权重,别人不敢说他什么,但孙凝贞遭殃了。

    孙凝贞一直未曾在京城露脸,也不曾为封奕所提及,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分重视她的样子。

    说是体弱多病,谁知道是不是病秧子碰瓷封奕将军呢?

    一时之间,某些别有用心的流言流传开来。

    关于孙凝贞的身世版本就有好几个,风尘女子、农村丫头、私生女等等,总而言之,孙凝贞的名声在外,可谓是“一战成名”。

    再怎么说,封奕对孙凝贞是很尊重的。她是封奕舅舅封品森的养女,封奕自幼被封品森抚养长大,父子情深不用多说。

    即便后面回到了康家,姓氏和情谊未变,族谱上孙凝贞的名字是写在封品森的下方的。

    既然如此,这是家族联姻,强强联合。

    封奕铁定是不允许这些流言蜚语攻击诽谤孙凝贞的。

    他的反击也很简单,再次进宫,恳请天子作证,将那批造谣污蔑孙凝贞的人一一法办。

    隆泰帝同意了。

    那些背后诋毁孙凝贞的人,要么是当初和封奕结为亲家不成的人家狭私报复,要么就是心怀叵测,有意打击封奕和他后面的萧越。

    无论是谁,一旦被封奕查到了,也只能束手就擒。

    在雷厉风行的手段惩治下,针对孙凝贞的流言污蔑终于是告一段落。人们纷纷感慨骁勇将军的情深义重,重情重义。

    当然,故事的另外一主人公孙凝贞也狠狠地被羡慕了一把。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封奕心情是比较烦躁的。

    “大将军,孙小姐她……”

    银甲将军封奕不复之前的嬉皮笑脸,转而有些愁眉苦脸。

    孙凝贞早在他进宫求旨赐婚的同时,被接到了府里。

    可是,孙凝贞的身子骨很差,说几句话就要咳嗽几次。不但如此,封奕的爹娘康父康母不同意他娶孙凝贞过门。

    封品森去世了,封家被另外一个旁系子弟继承,孙凝贞也不再是那个高贵的家主养女。

    孙凝贞父母早丧,养父去世,令康父康母不喜,觉得封奕年纪轻轻,位高权重,不应该娶一个克父克母的孤女当妻子。

    封奕是不答应的,他答应过封品森要好好照顾孙凝贞一生一世的,没道理封品森去世了,他要毁约。

    康父康母可不管这么多,康家家大业大,当家主母却是一个病秧子,实在是不体统。

    当时,封奕和康父康母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之后,封奕想方设法带走了未婚妻孙凝贞,一块带回京,准备求天子赐婚,一为照顾,二为承诺。

    本来封奕打算得很好,天高皇帝远,康父康母总不能阻挠圣旨吧。

    却不想,康父康母直接打了封奕一个措手不及,提前到他的府上,以孝道逼迫封奕悔婚。孙凝贞与封奕不在一个院落,却被康母当做她不守妇道的表现,言妇德有亏,康家要不起她这个没脸没皮的娼妇。

    封奕这段时间是左右为难,圣旨已下,必须兑现承诺,另一头父母逼迫,他说破了嘴皮子,对方也不答应他和孙凝贞完婚。

    战场上骁勇善战的封奕将军,今时今日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

    封奕的烦恼,萧越是很有发言权的,这些日子他被隆泰帝折腾得不轻,这个岳父大人脾气不好,得小心伺候。

    当然,跟封奕对比起来,萧越是幸运的。谁让纪韶元还是挺喜欢他的?

    隆泰帝再不高兴,也得捏鼻子承认萧越。

    “孙小姐是否支持你,这一点很重要。”

    萧越听完后,问封奕道。

    两个人见面次数不多,孙凝贞大半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几乎是陶瓷娃娃,摔不得。一个活蹦乱跳的年轻男人,对上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妹妹,谦让是必然的。

    封奕与孙凝贞在男女大防的前提下,没道理产生任何深情厚谊。毕竟,封品森于封奕是养父。

    封奕面色为难,“这一点,我不太清楚。”

    即便他带回了孙凝贞,对方始终态度淡淡,不悲不喜,总感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萧越眯了眯眼,“孙小姐有喜欢的人?”

    “不,她没有的。”封奕斩钉截铁地摇头,“她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除了我舅舅他们,就只剩下我了。”

    孙凝贞弱不禁风,走不了远路,前些年去寺庙烧香祈福得了怪病后,更是汤药不离口。

    封奕突然发现,自己对名义上的表妹和未婚妻,一点也不了解。

    萧越摇摇头,“孙小姐的情况有待商榷,康伯父那儿,你先想办法搪塞过去,你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不敢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康家只不过是区区商户,封奕是最有出息的孩子,康父康母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方设法积极地破坏封奕的名声,毁去封奕的仕途。

    “他们……”封奕咬牙切齿,“顽固不化,我让人想了法子,调走他们了。”

    康家那儿,他是委托自己这边的亲信,叫康父康母赶紧回去主持大事。

    加上自己这边的软硬兼施,康父康母难道还敢和封奕对着干吗?

    萧越颔首,“只要有商有量的,他们肯走就好。”

    封奕对孙凝贞,有责任,也有承诺。

    康父康母看不上孙凝贞的身份,也不想想,封奕当年被封品森抚养长大,情谊会是一般人吗?

    “孙小姐,你要找机会和她谈话。你们即将是夫妻了,多多了解彼此。”

    萧越不忘补充说明。

    封奕和孙凝贞能不能成,要看他们之间有没有心了。

    封奕若有所思,“谢大将军指点。”

    被封奕关注的孙凝贞,在静芯园里躺在榻上,听风吟诗。许是常年不见太阳的缘故,孙凝贞的脸色透着不自然的苍白。睫毛浓密,长发飘飘,纤瘦的身子骨如弱柳扶风。眉宇间隐约透着一丝淡淡的疲倦与愁意。

    “小姐,姑爷他真的很在意小姐。不仅天天派人准时准量送来小姐的必需品,还时不时地过来慰问小姐。小姐,姑爷他是个好人,不像其他人,瞧不起小姐。”

    孙凝贞的丫鬟红花很是义愤填膺。

    自从封品森去世,孙凝贞的境遇一落千丈。当年对着孙凝贞卑躬屈膝、鞠躬哈腰的人,转过头开始排挤孙凝贞,对孙凝贞冷嘲热讽。

    不但如此,还故意陷害孙凝贞,导致孙凝贞“不小心”跌入池塘里得了风寒,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差点抢救不了。

    红花早已受不了这样的生活,等封奕亲自登门接走孙凝贞后,红花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一天比一天雀跃。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红花越来越兴奋,甚至有些飘飘然忘乎所以。

    孙凝贞蹙紧秀眉,“红花,将军他不是……”

    “封将军来了。”

    红花指了指门口,嘿嘿一笑。

    孙凝贞抬头一看,见封奕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要睡觉,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他的身上,可谓是耀眼夺目。

    如果,是他,该有多好?

    孙凝贞掩住内心情绪,福了福身,“凝贞见过……”

    “我们即将成为夫妻,无需如此客气。”

    封奕爽朗一笑,微微扶了扶孙凝贞,然后给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孙凝贞也不多言,转身坐回自己的榻上。

    红花早已率先一步,将所有丫鬟全部叫了出去,把此地留给他们。

    封奕望着孙凝贞柔弱的脸庞,心里一叹: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活到现在想必是受尽了冷眼,他得好好待她。

    孙凝贞低下头,开口问他:“封将军,你我其实,没必要履行婚约。”

    封品森已逝,她也不是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封奕娶她,完全没有用。

    孙凝贞的话令这个叱咤风云的笑脸将军不以为意,“孙小姐,你是舅舅的女儿,我年幼时受过恩惠,无论如何你的安危,我是负责到底的。这是当年我对舅舅的承诺。”

    封品森知道他走后,孙凝贞处境堪忧,生前定下封奕这个未婚夫,无非是替孙凝贞打算,要她的未来不至于暗淡无光。

    封奕了然于心,也欣然接受了。

191.王子闹事

    孙凝贞摇头表示,“封将军,凝贞家道中落,自幼失恃,将军娶了我,没有任何好处。”

    这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实话实说。

    孙凝贞打心眼里并不想踏入高门大户,一入侯门深似海,她本身就是孤女,将来出了事,谁能替她撑腰?名门规矩多,她纤弱多病,如何抵得了风霜雪雨?

    孙凝贞感激养父封品森的好意只不过,靠人人倒,靠山山倒,她有一瓦片遮身地,有些田产,想来日子不难过。

    封奕没想到孙凝贞会说出这句话,他肃然道:“孙小姐,你我确实没有深厚情谊,我封奕待你,并无男女之爱。可是,父亲生前既然把你拜托了我,那我必须对你负责。或许你会说你我二人也非真心相爱,强扭的瓜不甜,只不过,孙小姐,你想过吗?一旦解除婚约,不单单是父亲和陛下那边无法交代,就是孙小姐你,以后再嫁同样是麻烦重重。男女授受不亲,我照顾你,多多少少是不方便的。若成为夫妻,一切名正言顺。”

    封奕不是没想过以兄妹相称,可是,被退婚的女子总归容易吃亏被人欺负,封奕是男人倒是无所谓,孙凝贞无父无母,也无兄弟,难免流言蜚语多起来。

    况且,将来封奕成亲,有了自己的家庭,日后待孙凝贞,难不成还能始终如一?

    封奕赌不起,反正他现在没有心仪的女子,那还不如履行承诺,与孙凝贞结为夫妻。

    他们或许不存在爱情,可岁月漫漫,任何感情皆化为亲情。

    孙凝贞认真听完封奕的话,沉默了。

    封奕的话不无道理,纵然她无心情爱,女子立于世间,需要考虑的,可太多太多。

    “将军不后悔吗?”

    孙凝贞问他。

    封奕回答:“此心如明月昭昭。”

    孙凝贞回了封奕一个笑脸。

    ……

    博一特王子与南珠公主来大兴,谈的是联姻。

    南珠公主漂亮,又是公主之尊,好多宗室子弟对她,自是有一番心思。

    博一特王子不同,寥寥无几,乏人问津。

    长相上不如南珠公主出色,加上异国王子,不如大兴名门公子,没多少名门闺秀乐意对一个王子有什么想法。得亏驿站封锁了消息,不然博一特王子不能人道的消息一传出,更为人无视了。

    大概是为了缓解不能人道的苦楚,博一特王子特意跑去京城最负盛名的青楼之一明风楼消遣快活。

    明风楼是什么地方?那是销金窟。去的人非富即贵,每日消费高达千金,由此可见多么受欢迎了。

    博一特不缺钱,缺的是他有感觉的女人。

    一过去,博一特大胆地点名明风楼的名妓丹霞。

    丹霞出众的容貌,配上她出色的才情,本来就有不少追捧者,她不染红尘俗世,飘飘欲仙,清冷的外表,与高傲的心是一致的。博一特王子不是最厉害的,也不是最有钱的。

    高傲的丹霞选择了拒绝。

    “一个妓女,也好意思拒绝本王子?真是给脸不要脸。”

192.死缠烂打

    博一特王子自诩高贵,对丹霞此类底层人士是打心眼里轻蔑。

    芸芸众生如蝼蚁,尤其是丹霞还是风尘女子,更为博一特瞧不起。

    丹霞是人,自从沦落青楼以来,看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博一特王子的态度,她是既厌恶,又无奈,她语气淡淡:“王子,丹霞微末之躯,岂敢匹配王子?”

    丹霞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更不是热衷作践自己的怪人。

    博一特王子是南齐使者,丹霞再如何不耐烦,也得客气应着。

    博一特王子这下子跟丹霞杠上了,直言不讳,“那如果,我偏偏要你伺候我呢?”

    素来众星捧月,何须卑躬屈膝?

    博一特王子转过头看向方素娘,方素娘是明风楼的主人,也是诸位名妓的老鸨妈妈,她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回答博一特王子,“王子,丹霞的规矩你是最清楚的。丹霞卖艺不卖身,才情一绝,王子家财万贯,不差千金,不过千金难买心头好,丹霞的心,王子您……”

    “我不管心不心的,此次我来大兴,是客人,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是大兴的待客之道。我想,方妈妈也不想因此耽误了两国邦交吧。”

    说到这里,博一特王子从鼻腔里轻哼一声。

    丹霞长得漂亮他喜欢,恰好丹霞擅长琴棋书画,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方素娘面上微笑,心底却对博一特王子的所作所为十分不耐烦。

    “王子,丹霞已经有人……”

    方素娘面色为难。像丹霞这种出名的清妓,自然多的是人乐意帮她一把。朝中有位颐养天年的老尚书,刚好是丹霞的裙下之臣。

    那位老尚书待丹霞如女,愿意庇护着丹霞,博一特王子选择点名丹霞,也得考虑考虑那位老尚书的想法。

    博一特王子自然知道何许人也,他撇了撇嘴,“一个老头子,难不成比我还高贵?方素娘,丹霞今天晚上必须跟我回去,不然你这个明风楼就不要开了。”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关闭一个大名鼎鼎的青楼,博一特王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方素娘风韵犹存的脸庞此时此刻不再笑了,而是冷冰冰地质问,“素娘恕不从命。”

    明风楼开到现在无人寻茬,那不是京城的名门贵族高抬贵手,而是明风楼的背后有主人罩着。

    方素娘同样是被主人一手提拔放到这里的,她有任务在身。

    像博一特王子如此拎不清的人,方素娘自是拒绝青楼楚馆的女儿们跟着他走。

    博一特王子恼羞成怒,“大胆!本王子今天就要带走她,给脸不要脸的狗奴才,来人,把丹霞给我拖走,我要好好地招待她。”

    “是。”

    话音刚落,博一特王子后面的侍卫想要拉走帘子后面的丹霞,却不想,不速之客出现了。

    “哟,我还以为他是何许人也,原来是博一特王子啊。”

    一红衣身影翩翩而至,缓缓从楼上走下。那抹倩影,迎上她的笑容,怎么看都这般的倾国倾城。

    博一特王子眯了眯眼,“原来是襄黎公主。”

    从容优雅的她,就像是九天玄女,高不可攀。

    只不过,此地是秦楼楚馆,她一个公主,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地,属实是贻笑大方。

    纪韶元对上博一特王子那充满恶意的目光,笑了笑,“本公主本来在自己的雅间听着小曲消遣消遣,没想到,王子的声音实在太大,吵到了我。我还认为是哪个地痞流氓耍横,没想到,是王子你啊。”

    把博一特王子和地痞流氓联系在一起,那真的是羞辱。

    纪韶元的话引起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当然,也有人对这位传闻中宠冠天下的公主殿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博一特王子当即不阴不阳道:“襄黎公主,本王子来青楼,那是为了寻欢作乐,公主你来青楼,总不至于是思念丈夫,寻找替身吧。”

    萧越也没死,找什么替身?

    纪韶元双手抱胸,“你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明风楼,谁不知道里面的女子色艺双绝?本公主一向优厚才子佳人,特别是明风楼里的这些身世浮沉雨打萍的姑娘。这些姑娘们,但凡跟了谁,本公主都觉得姑娘吃了亏。所以,听听小曲,也是本公主的捧场之举。至于寻找替身,大将军尚在,不需要替身,也不用替身。他是死是活,本公主都不用找替身。这一点,王子懂吗?”

    眨了眨眼,俏皮极了。

    博一特王子的脸色涨成猪肝色。

    “襄黎公主,明风楼可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你就不怕口诛笔伐吗?”

    博一特王子破罐子破摔了,既然丹霞得不到手,那就必须将纪韶元咬下来。

    纪韶元啧啧一叹,“本公主自是知道。名门闺秀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秦楼楚馆又不是女子应该踏足的,但是,本公主是这里的老板娘,难不成也不能过来看一看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众交头接耳,没想到极具盛名的明风楼的主人会是萧越。

    萧越光风霁月的形象深入人心,会开这么一所秦楼楚馆,虽然跟其他的风月场所不同,但都是青楼,分什么三六九等?

    “明风楼是萧越的?”博一特王子忽而哈哈大笑,“襄黎公主,这么大的青楼,堂堂一个大将军……”

    “博一特王子,”纪韶元打断了他的话,面色漠然,“明风楼不是青楼,那么多才子才女提名明风楼,墨宝在此,做不得假。只不过是款待的女子多了些,明风楼收留,外人误解其青楼,实在是不堪。不信王子问问丹霞她们,我们明风楼可有要她们签契卖身明风楼的?”

    也是博一特王子初来乍到,不懂明风楼的规矩。

    明风楼和一般的茶楼青楼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的女子全都是卖艺不卖身,纯粹清妓,此地风雅乐,招待客人几乎全都是女子,这是明风楼迅速崛起的主要原因。

    不过明风楼的女子是不会屈服权势与贵人走的,明风楼的规矩早早定下,喜欢哪个女子可以叫她弹曲吟诗,可绝不能骚扰她们甚至逼迫她们委身,否则的话,明风楼必定追查到底。

    曾经有个亲王不信邪,愣是以一己之权势威逼了某位颇具名气的清妓,然后就被明风楼幕后的主人报复得家破人亡了。

    从此以后,无人敢触明风楼的霉气。

    博一特王子刚刚来大兴,当然不明白这个明风楼令人着迷又不敢得罪的原因。

    丹霞这时候开了口,“明风楼待丹霞极好,从不威逼利诱,丹霞一直是自由身。”

    丹霞是孤女,还是重男轻女下的弃婴。一个大冬季,被好心的老婆婆带回家抚养,等长到五岁时,老婆婆病逝了。

    这时候,老婆婆的不孝儿子儿媳跑过来,口口声声说要继承老婆婆的田宅,硬生生把丹霞卖给了一个地主当丫鬟。

    丹霞寻了时机,逃跑了。

    后面遇见了方素娘,于是才有了丹霞的今天。明风楼收养了丹霞,是丹霞的再生父母。

    丹霞又怎么会放弃明风楼呢?

    博一特王子一听此话,脸色又青又黑又红。

    纪韶元居高临下地警告博一特王子,“明风楼,不是王子想来就来的地方。打着那见不得光的小算盘,奉劝王子还是少打为妙,不然本公主不介意请王子去大理寺吃饭。”

    他无缘无故来明风楼,不是冲着萧越来的,谁信?

    博一特王子咬牙切齿,只能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我们走!”

    一群人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趾高气昂地来,灰溜溜地逃走,也是够滑稽。

    纪韶元感觉得到,现在的博一特王子几乎是怨毒了。

    当事人都走了,也没多少人敢围观纪韶元,群众作鸟兽散。原地仅留丹霞方素娘纪韶元三人。

    “殿下,大将军叮嘱过,您不必出来的。”

    方素娘十分惭愧。

    她是萧越一手栽培的得力干将,一手撑起明风楼多年,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哪里不曾知道的?

    结果,今天这一出闹剧,还要纪韶元露脸解决。

    方素娘的羞惭,纪韶元不以为意,“我不出来,他也会想方设法寻找麻烦的。”

    明风楼的主人只要认真调查,哪里查不到萧越的头上?

    维持北境的军费粮草,那用的手段只能是见不得光了。

    方素娘说道:“殿下,那南齐王子,要小心着。”

    博一特王子不是心胸宽广之辈,纪韶元早就领教过了。

    “他和南珠公主明争暗斗,很快顾忌不来我们这边的。”

    纪韶元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句话。

    旁边的丹霞垂下头,继续抚琴奏乐。

    明风楼的风波,终于是传到了隆泰帝的耳朵里。

    九皇子纪常登进步突飞猛进,功课上已然是遥遥领先,隆泰帝心悦之下,又赏赐了不少宝物,其中就有南海龙珠。

    一听说明风楼是萧越的产业,隆泰帝顿了顿,“大将军这些年,劳苦功高啊。”

    北境的开销太大,户部的拨款顶不了多久。

193.封渤海王

    “父皇,儿臣听说四姐姐的表弟颇有文定公的风采?”

    纪常登转了转眼珠子,一脸天真地问道。

    唐飞扬正式改姓霍后,东平郡公府可谓是热闹非凡。

    谁不知道文定公这一脉已无孙子?霍楚涵云度夫妻的儿子霍飞扬,将来就是东平郡公府的唯一继承人。

    慎国公孝贞夫人霍柯氏与承平侯康国夫人霍段氏待霍飞扬也是十分器重喜欢。

    隆泰帝也给霍飞扬一个官爵散射都尉,这样一来,霍氏一门荣光无限,何人不羡?

    隆泰帝愣了愣,“嗯,飞扬那孩子朕看过,人品敦厚,踏实肯干,是个好苗子。要不,朕把他拨给登儿当伴读吧。”

    文定公的孙子当伴读是什么概念,纪常登不会不知道。

    他一笑,“谢谢父皇。”

    太子纪常赫从上次的废后事件中始终难以释怀,这些天上朝时,也是公事公办,几乎打不起精气神。

    可能他没想到,自己的养母与生母双双犯下了巨大的错误,他连补偿都补偿不得吧。

    废后头七之日,纪常赫独自一人留在翊坤宫内,形单影只地缅怀纪念他的养母——即便生前废后似乎待他严苛绝情,可年幼时的温暖记忆,是不容争辩的。

    废妃纳兰雯静亦然,纪常峥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母祭日,整天醉生梦死,唯独纪常赫记得。

    纪韶元得知这一切时,轻叹一句:“多情总被无情伤。”

    纪常赫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如果他不是皇子,他的母亲没有发生这么多事情,大概他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隆泰帝摸了摸纪常登的脑袋,“记住,以后要善待你的三哥和四姐,那些姐妹兄弟,没有妨碍到你的,大可放过他们。”

    纪常赫和纪韶元对皇位无任何想法,纪常赫身上又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故,隆泰帝于心不忍,不希望将来的皇太子对纪常赫苦苦相逼。

    纪常登甜甜地答道:“嗯,儿臣会的。”

    三哥哥和四姐姐不一样,他们对他一直很好。寿安她们……

    “赫儿请辞太子之位,朕准了,只是希望他以后能够遇见自己心仪的女子。”

    隆泰帝盖完玉玺后,望着纪常赫的名字出神。

    对纪常赫,他素来寄予厚望,即便有所利用,不可否认,他们之间是存在着他人难以比拟的父子感情。

    纪常登看了看诏书,改封纪常赫为渤海王,渤海之地富庶辽阔,且有航运与盐运,封地在此,隆泰帝待纪常赫算得上是善始善终了。

    “父皇,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纪常登眨了眨眼。

    隆泰帝心情有些沉重,对纪常登的问题无所谓地说道:“但说无妨。”

    “三哥哥在京城身边都没有个贴身宫女服侍,如今改封渤海王前去封地,三哥哥不会孤单吗?”

    纪常登不认为纪常赫是清心寡欲的人。

    再怎么说,皇族子弟,通晓人事已经很早了,纪常赫连个女人也不亲近,除非他是有问题。

    隆泰帝若有所思,“赫儿这孩子,心思敏感。朕问问他。”

194.春雨一事

    纪常赫的事情暂时抛开不谈,反正纪常登一天比一天得隆泰帝重视与喜欢。

    纪常登得到天子的重视与喜欢,那自然多的是人巴结讨好他。

    当纪韶元带着书籍前去探望纪常登,好巧不巧碰见了纪常登立威的场景。

    如今的纪常登举手投足之间皆有贵族的霸气与尊严,令人不敢直视。

    纪韶元是最清楚纪常登的一切变化的,当时的纪常登被温郡王纪常亨欺负时,可怜兮兮,难以反抗。

    眼下和隆泰帝走得越来越近,纪常登的神态举止,变化太大了。

    纪常登的住处可是昔日汉王的住处,富贵是有的,一应布置皆是其他地方比不了的。加上距离长生殿很近,纪常登在宫中的地位已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纪常登饶有兴致地把玩着赏赐下来的南海龙珠,眸光似有星火闪烁,“怎么?不老实交代一下,你与废后之间的关系吗?”

    废后人是死了,她的人可没有死。

    纪常登是宫女所生,地位卑微,隆泰帝又不重视他,可想而知他从出生到现在,受了多少冷眼。

    当时的废后一手遮天,对所有皇子公主管束森严,纪常登身边就有不少废后的耳目,或明或暗。

    纪常登心甘情愿地当了不得宠的九殿下长达数年,现在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纪常登再也不可能像过去那样,对身边的人装聋作哑,予取予求。

    跪地的宫娥俏丽伊人,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她的双眼大大的,充满了不符合深宫内苑的野心与恶意。

    困在宫里太久了,人会变成鬼。

    纪韶元一边打量完,一边寻了贵妃榻坐下。

    纪常登似有所感,语气淡淡,却不容置疑,“废后许你出宫,放你与你的表哥成婚,难道废后没有告诉你,你的表哥早已娇妻爱子在怀,压根就忘记了你吗?”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男人的心亦然。

    相信男人的心,那是天方夜谭。

    跪地的宫娥愣了愣,摇摇头,“殿下无需刺激奴婢,奴婢的确是废后的人,但表哥待奴婢,是一片真心。”

    真心吗?

    纪常登嘲讽地勾了勾唇,“你先看看这张契约书,再来说你表哥是否真心。”

    一甩手,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上面写的是自愿将宫娥春雨抵为纳兰家的丫鬟,死生毋论,悉听尊便。

    早在一开始,春雨的表哥就知道她被送进宫里当宫女,压根就不是所谓的去城里当丫鬟,很快回来。

    只不过,卖给纳兰家时,这份钱也给了表哥,表哥娶妻子和生孩子的钱,那全靠这笔钱啊。

    春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又揉了揉双眼,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

    大概,春雨不敢相信自己辛辛苦苦在宫里活下来的动力,从一开始就背叛了她。

    她不想入宫的,若不是废后用表哥威胁她,她也不至于一步步沦为废后的棋子,欺负九皇子纪常登,并心甘情愿地替废后做些见不得光的丑事。

    如今废后已死,纳兰一族灰飞烟灭,表哥一家子的钱也花光了,他们跑过来求她,因为他们过不下去了。

    只是,她为什么天真地以为表哥还在等着她呢?表哥背叛了她,废后拿她当棋子,九皇子纪常登这边已然发现了她的秘密,那她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一时之间,万念俱灰,春雨欲撞墙自尽,却被无眠拦住。

    纪韶元微微一笑,“这点小打小闹就让你寻死觅活?太脆弱了吧。再怎么说,九弟亲自点明你这一点,那不是让你死的。”

    春雨因为废后所利用,做了诸多蠢事,眼下纳兰余孽利用春雨,打算给纪常登和隆泰帝反戈一击。

    纪常登发现了,却未做什么,收集了春雨表哥的所作所为后,一次性摊牌。

    陷入爱情的女人最魔怔了,为了爱情,她们不惜与全世界对抗,在她们的人生里,没有谁告诉她们,爱情永远不是最重要的事。

    春雨犯了这样的错误,以前还伙同他人戏耍纪常登,按理来说,纪常登是不会宽容春雨的。

    眼下怎么煞费苦心,提醒春雨回头是岸?

    纪韶元不解其意,但选择拦住春雨自尽的行为。

    纪常登朝纪韶元投去感激的目光。

    纪韶元这下子愈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纪常登待春雨,似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春雨低下头,喃喃自语,“襄黎公主,九皇子,奴婢自知昔日愚昧,对殿下做出诸多错事,还望殿下惩罚奴婢。”

    表哥二话不说卖了春雨,春雨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不忘给表哥汇去她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然而,表哥早就娇妻爱子在怀,彻彻底底地抛弃了她。

    春雨的爹娘重男轻女,她是老大,因为下面的弟弟妹妹,春雨从小就要洗衣服种地烧饭照顾弟弟妹妹,她没有机会去上学堂。

    从一开始,她是麻木无知的。

    再后来,家乡发生了巨大的洪水灾害,庄稼受损,收成不好,春雨的爹娘养不活这么多人,决定卖了春雨,好给家中的娃娃一口饭吃。

    春雨的爹娘永花言巧语,欺骗了春雨,让她心甘情愿地入宫,当了废后的人,派去纪常登的身边当眼线。

    春雨入宫多年,所有积蓄几乎全被爹娘表哥拿走了。春雨很小的时候被爹娘当做物品一样,高价卖给了表哥家当童养媳。

    只是冠上婚约的名头,没有那么难听罢了。

    表哥当年待春雨是很不错的,春雨多年来念念不忘。毕竟家中富贵,春雨家贫,高攀了,春雨自始至终是自惭形秽的。

    “惩罚你?从何说起?”

    纪常登面色一变,“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小人吗?”

    纪常登比春雨年纪小了太多,起初春雨和他,也算是另一种姐弟关系。

    春雨入宫时不过十二岁,纪常登才三岁,他们相伴了数年,主仆情深或许有。

    春雨神色一怔,“殿下,你不是小人,你……”

    她很惭愧,自己以前奉了废后的命令,想把纪常登养废了。

    纪常登争气,聪明伶俐,得到隆泰帝的喜爱,若他真的是一个废物皇子,那她真的是千古罪人了。

    春雨虽然明面上待纪常登不冷不热,甚至有点恶劣,但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曾经无意间护过纪常登。

    纪常登一直记得这件事,春雨却遗忘了。

    纪韶元忽而插嘴:“春雨,废后已死,纳兰族诛,你想过你以后要何去何从吗?”

    春雨是废后隐藏的杀手锏,纪常登眼下就一九岁小孩子,和春雨间,非仆非主。

    春雨闻言,苦笑一声,“奴婢……生为宫中人,死是宫中鬼。”

    入了宫,身不由己。

    她的爹娘和表哥没有人真正记得她。小时候被她照顾过的弟弟妹妹,也不会记得一个早早出去干活养家的姐姐。

    “姐姐,我想和春雨谈谈。”

    纪常登神色凝重。

    纪韶元挑了挑眉,将她带过来的书籍放置一边,然后起身离开。

    紫嫣按捺不住,问纪韶元:“殿下,那九皇子待春雨,态度好奇怪啊。九皇子是想做什么安排?”

    完全不像是看一个背叛他的丫鬟,更像是看爱人。

    紫嫣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春雨和纪常登差太多岁了,咋看都不是那种关系吧。

    纪韶元露齿一笑,“你记得娄皇贵妃的事情吗?”

    宪宗晚年像是冲昏了头脑一样,对一个出身寒门的女子宠爱有加,还不惜为她对子女下手。

    由于娄氏的名声太臭,这位传奇的皇贵妃也渐渐地不为他人所谈了。

    紫嫣见多识广,对皇贵妃有些熟悉,“传闻中她与宪宗皇帝,一见钟情。”

    宪宗是如何看上皇贵妃的?其实也很简单,宪宗丧妻又丧子,心情压抑,沉闷,偶然间听到了皇贵妃弹奏的曲子。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立了娄氏为皇贵妃。

    纪韶元娓娓道来,“宪宗待皇贵妃,无论如何,大家都无法否认他是待她极度宠爱的。”

    也不知大兴皇帝是否有祖传惯例,先是太祖皇帝晚年宠幸一宫女立为继后,后面再是太宗高宗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爱上了身份微贱的女子,宠爱有加,最后是共同的红颜薄命。

    隆泰帝看上去是没有这个惯例,爱的人普遍是名门闺秀,九皇子纪常登的母亲是宫女,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眷顾与呵护。

    纪常登对春雨不同,以后,这份不同,就会变成三千宠爱在一身了。

    碧月反应飞快地说了一句:“春雨是九皇子最、最在意的人?”

    “差不多。”

    纪韶元回头看了看殿门,紧闭着,无人知晓其中的情况。

    ……

    谁也不知道纪常登和春雨说了什么,从今以后,春雨似乎成为了纪常登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帮助他做成了大大小小的事情。

    隆泰帝对纪韶元提及的春雨一事,只是淡淡应道:“他是应该好好整顿他宫里的人了。”

    天子不在意,纪韶元反而最在意了。

    “殿下,温郡王妃邀您到天一楼共商大计。”

195.我心匪石

    上次纪韶元见温郡王妃,暗示过她可以督促督促李彤云。

    如今,李彤云也就进门几个月,难不成温郡王妃发现了什么?

    纪韶元眉梢一挑,“温郡王府近日似乎很热闹啊。”

    温郡王心心念念着李彤云,待李彤云如知己,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她娶过门,温郡王妃差点下堂。

    虽然中途因纪韶元横插一杠,李彤云直接变成孺人,不能以正妃礼仪嫁进郡王府。不过,温郡王给李家面子,亲自迎亲,还下聘了足足九十台,一般的正妃娘家人也出不起这么多嫁妆。

    也是如此,李彤云一夜之间声名鹊起,平京的市井巷口都能听见大家议论当朝御史之女李家小姐李彤云如何如何走了运气,惹得温郡王对其青眼相看。

    李彤云得到了这么大的荣光,想当然的,进了门后,不可能心甘情愿当孺人。

    纪韶元听说,给温郡王妃奉茶拜见的那一天,李彤云特意穿得花枝招展,头上插着温郡王赐予的赤金凤簪,属实是赤裸裸的挑衅。

    温郡王妃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接过李彤云的茶,训话都是三言两语,就这样过去。

    温郡王妃没有主动上钩挖苦李彤云,李彤云计划失败。

    后面的一系列针锋相对,温郡王妃几乎是笑看李彤云折腾。温郡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李彤云好一番温言软语,搞得温郡王妃的院落这些日子冷清得很。

    温郡王妃来天一楼与纪韶元见面时,开口便是:“忒不要脸,进门才多久,就好意思和当家主母针锋相对了,果然是乌龟配王八。”

    再怎么说,温郡王妃都是二品大员家的千金,李彤云这番作为,在她看来不仅落於下风,更让她厌恶至极。

    纪韶元亲自为温郡王妃倒了一杯茶,“忧能伤身,小心气坏了身子。”

    女人一生气,容易伤身体。

    纪韶元的话温郡王妃何尝不懂?只是不甘心,“我陪了他这么多年,到头来不如外面的小姑娘花言巧语。我输了。”

    以前的温郡王妃是何等的明媚开朗?一嫁进温郡王府,成为了大家眼中端庄贤淑的郡王妃,说实话,纪韶元是感慨万千的。

    女人成亲生子,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

    “郡王妃,不是你的错,温郡王抛弃你,是他的不对,不是你不好,就是他见异思迁,朝秦暮楚,左拥右抱。”

    纪韶元宽慰道。

    有朝一日萧越在外头有别的女人,她也会怒而离开,不再回头。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不属于她的东西,刻意挽留留不得,她又怎会这样做?

    温郡王妃苦笑,“郡王府当年地位尴尬,我嫁过去时,日子不是很好过,无人理会我这个郡王妃。当时郡王还是年轻人,意气风发,和我也是同舟共济。好不容易郡王府摆脱了这种尴尬处境,他却放弃了我和孩子,我很失望。”

    付出了感情心血,岂是说断就断的?

    “李彤云和他偷偷制备火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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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752/ 第一时间欣赏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作者:弦月暮离所写的《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为转载作品,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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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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