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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全文阅读

作者:弦月暮离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txt下载     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6.四妃之一

    纪常登的弥补很快就来了。

    晋封华昭仪为华妃,四妃之一,代掌宫务。

    表面上看,只是升了一级,实际上,弘宣帝给予华妃的权力很大,几乎与柳令言平分天下了。

    如果柳令言一直出不了,很有可能,华妃将会是纪常登后宫中的第一人。

    纪韶元与萧越收到这个消息时,彼此心照不宣地摇头。

    ——柳令言眼观着远不如华妃得宠,华妃得势,不容阻拦。

    纪韶元表示,“华妃可能成为第二个敬慧皇后。”当初敬慧皇后红颜薄命,失子而导致无子,抚养了宪宗一场,才让皇帝选择立他为皇太子。

    眼下弘宣帝似有效仿之意,华妃会是敬慧皇后吗?

    萧越蹙眉,中宫皇后无过,华妃得势,弘宣帝真的要废后,恐怕是招来非议。

    “陛下如今只是晋封为妃,却分了皇后主管六宫的权力,想来,华妃不是皇贵妃,胜似皇贵妃。”

    柳令言与华妃春雨,明眼人一看便知谁是弘宣帝心尖尖。

    就是啊,华妃与柳令言,从此以后很难说和和气气的。

    纪韶元对后宫那些事放心得很,一脸无语,“搞什么呢?宠妾灭妻,是大忌,华妃恃宠生娇,借机频生事端,那大兴,又得有腥风血雨了。”

    后宫不宁,前朝动荡,那不是乱世之兆?纪韶元绝不允许大兴江山出现任何不安稳的因素。

    见纪韶元一副警铃大作的模样,萧越面带微笑地安慰纪韶元,“也没这么严重,长孙焱家好歹是识时务的,以前废后一族得势,也不见他们眼巴巴地上前巴结,现在更不会出风头,不敢得罪柳太傅府。华妃深得君心,宠冠后宫,有的人自然是不甘心的,我们不妨等着看。华妃如今经历丧子之痛,陛下愧疚补偿理所当然,皇后这一次无辜被迁怒,等些日子,陛下心平了,我们再去求情,想来,陛下会网开一面的。”

    后妃之间的矛盾,想来想去也无非是那点事。绝大多数时候,后妃的相处是和睦平静的,并没有太大的争执。不触及利益,后妃是可以和睦相处的。

    柳令言不得君心,华妃盛宠,看上去二宫之间水火不容,实际上,柳令言出身名门,华妃是弘宣帝贴身侍女而起,对方肯安分守己,柳令言也绝无针对之心。

    当然,归根到底,还是皇帝的毛病,不招惹那么多女人,何来如此多的女人血泪?

    纪韶元若有所思,“依照姑祖母所言,皇后还是想办法尽快诞下皇子吧。到时候,才有机会请立太子。太子的名分定了,华妃得宠,也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华妃不是废后姐妹,没有足够的资本造反谋逆,说句不好听的,弘宣帝不是先帝,眼巴巴地看着华妃背后造反也不闻不问。

    先帝对废后姐妹做事糊涂,处理失误,酿成了如此大的悲剧,弘宣帝引以为戒,不至于走前人的路。

    萧越微笑,“那么,元儿,我们支持太子,陛下那边该不会认为我们出尔反尔吗?”

    说好的会拥护华妃子孙呢?

    纪韶元挑了挑眉,“驸马,你之前不是说了吗?定宣王府世世代代拥护华妃子孙,问题是,我们都没有孩子,华妃的孩子至今没有出现,我们的话,不就是一句口头承诺吗?”

    说到这里,纪韶元有些尴尬了。

    咋弄得她想要孩子了?暂时她不想生孩子折腾自己受累啊。

    似乎是有意调戏,萧越戏谑地挑眉,“知我者,元儿也。就是,元儿可是想要孩子了?”迅速低下头,朝纪韶元的耳朵吹了吹。

    纪韶元经受不住,耳边晕红,整个人起了鸡皮疙瘩。

    “萧越之,你……”

    “春宵一刻值千金……”

    两夫妻的你侬我侬暂时不提,此时此刻的长孙焱家,正在进行着一场不大不小的讨论。

    长孙焱前段时间认了华妃春雨为义女,并正式入谱为长孙春雨。本来,这是极其荣耀的事情,谁人不知华妃娘娘宠冠后宫,深得君心?能够认华妃为义女,那不就是攀上一棵高树吗?

    只是,皇后柳令言家族是柳太傅府、泰国公府,二者皆不是小小的长孙焱家得罪得起的。如今长孙焱与儿子去上朝,有时候遇见柳太傅与泰国公柳宴鹤,几乎不敢上前凑,以免被他们找茬。

    之前就有一个不识趣的大臣当众嘲笑柳太傅的孙女柳令言不如一个小小的华妃有脸面,柳太傅府与泰国公府白白养了柳令言,直接被柳太傅与泰国公联合参奏。现如今,这个大臣还在一偏远的乡村当他的知州。

    柳太傅泰国公二人的发怒报复,引得所有大臣引以为戒,不敢冒犯。长孙焱更是如此,一见到柳太傅与泰国公,什么得意全部付诸流水。

    眼前,华妃晋封,皇后禁足,毋庸置疑,长孙焱得寝食难安了。

    “老爷可是担心华妃娘娘?”长孙焱夫人齐国夫人嗓音温柔地询问长孙焱。

    齐国夫人也是很惊讶,前不久夫君跑过来告诉她长孙家将会有一位贵人作为他们的亲人,她猜测了好久,方知是宫中华妃春雨。

    说实话,齐国夫人有些不悦。毕竟她有亲女儿,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女儿,还是背景强硬的,她咋如何抬起头?

    只不过,华妃得宠,老连带着长孙家前程似锦,她对华妃自是态度宽厚。

    长孙焱闻言,唉声叹气,“可不就是华妃娘娘吗?华妃娘娘失子,陛下为了弥补娘娘,不仅封她为妃,还给予了她掌管六宫的权力。如此殊荣,长孙家福薄,扛不住啊。”

    弘宣帝想抬举华妃连带着长孙家也得跟着弘宣帝一块被提及,长孙焱不止一次地发现,弘宣帝待华妃的态度远远超过柳令言,而且,长孙焱自己与弘宣帝单独相处时,弘宣帝总是把他当国丈一样对待。

    不得不说,长孙焱倍觉不好意思。他压根就不是正经国丈,充其量是一冒牌的华妃娘家。

    “老爷若认为陛下太过优待了华妃娘娘,要不你就上奏请陛下收回成命,皇后才是六宫之首,华妃娘娘恭谨谦顺,不敢逾矩,华妃娘娘无功不受禄,陛下这般荣宠,完全是不应该的。”

    齐国夫人深吸一口气。这个华妃,也亏得笼络了弘宣帝的心方有今日,只是就她的身份与年纪来看,恐怕是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

    色衰而爱驰,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即便如今柳令言不得皇帝的欢心,可论年纪与身份优势来看,柳令言远远超过华妃。

    将来华妃失宠,依照华妃之前所得的恩宠,很难说长孙家不会因此被连累问罪。

    想到这里,齐国夫人愈发督促长孙焱必须立刻马上劝谏弘宣帝莫太宠爱华妃,众矢之的的滋味不是很好受的。

    长孙焱听完后,只能以你是不是太天真的眼神看着齐国夫人,“陛下心意已决,就连长公主也劝不了,我何德何能啊?”

    弘宣帝厚待他,乃是华妃之故,没有了华妃,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官员,哪里足够使一国天子对他青眼有加?

    齐国夫人顿时气馁,“那我们只能如此了吗?”

    长孙家一旦对上了太傅府与泰国公府,那只有粉身碎骨的命运了。

    长孙焱耸了耸肩,“尽人事听天命吧。华妃失子,身子虚弱,你想想办法,送点补品到凌云宫,算是代我问候娘娘了。”

    作为娘家人,长孙焱一家很早获得了出入后宫探望华妃的权利。当然,柳太傅与泰国公也有,就是可能没有长孙焱家如此自由罢了。

    齐国夫人点头,“行,此事我会去办。老爷,宽儿(长孙家大公子长孙宽)的亲事你可得好好看着,切勿寻一些不三不四的家族出来的闺女嫁到长孙家当儿媳妇。”

    今时不同往日,长孙焱是华妃的父亲,有华妃这个大靠山,长孙宽的亲事只会更吃香。

    长孙焱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说道:“这件事我明白的,宽儿将来继承长孙家,那就是郡公,郡公夫人可不能是上不了台面的女子。那不是丢了长孙家的脸面?”

    “老爷所言极是,妾身佩服得五体投地。”齐国夫人用满是敬佩的目光望着长孙焱。

    原本愁眉苦脸的长孙焱,一见到齐国夫人,顿时气全消了。

    “老爷,还有蓁蓁与沁儿,那是您的亲女儿,总不能让她们……”齐国夫人老想为两个闺女寻找一个强有力的夫婿家了,却无果。

    好不容易当了华妃的母亲,那么他们也可以沾沾光,想办法叫娘家人过好一点。

    长孙焱却迟疑了,“这个……不妥。”

    蓁蓁与沁儿都是长孙家的千金,在此之前已经定了亲,长孙焱也不能言而不信,悔婚吧。

    齐国夫人耷拉下脸,“老爷,你明知道……”那个未婚夫,哪里配得上她的闺女?

    “此事我自有定夺,不用担心。”

    长孙焱与齐国夫人的算盘无人得知,反倒是纪韶元与弘宣帝,彼此都有点事。

347.有心安排

    弘宣帝纪常登在凌云宫收了华妃的贴身侍女欢欢,封她为才人,居凌云宫东侧殿。

    如此厚遇,加上弘宣帝与华妃热情推荐,以至于贵人欢欢一下子成为了后宫的新起之秀。

    纪韶元纳闷,华妃丧子没多久,弘宣帝咋那么快与侍女打成一片了?此侍女封号为端,正五品才人,还能与华妃同个寝宫,也实在是好运气。

    “陛下是看在华妃的面子上收了这个贵人,实际上,陛下压根就没有宠幸过端才人。”

    赵德全一字一句地将内宫秘闻告诉纪韶元。

    纪韶元听完后,笑了,“华妃是有意固宠呢。”

    虽然华妃封了妃,但流产带来的身体损伤太大了,加上年纪上华妃不比柳令言有绝对优势,色衰爱弛是迟早的事,为了以防万一,华妃自是得为自己精心打算。

    想起御书房帝妃的疏离,纪韶元感觉自己应该是察觉到弘宣帝的心意了。

    赵德全心有灵犀地补充,“那位端才人姿色秀丽,很像华妃,她性格懦弱,反而不容易讨陛下的欢心。”

    侍女欢欢名字喜气,但生活经历坎坷。她是家中最不得宠的小女儿,父母为了家中的生计,狠心把她抛弃,随后欢欢跟着好几个人到处流浪,然后机缘巧合下入了宫当宫娥,成为华妃的贴身侍女。

    此宫女说起来与长孙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谁让欢欢的叔叔就在长孙焱家当管事?而且这个叔叔素来疼爱欢欢,是欢欢比较亲近的亲人。

    既然这样,华妃等于捏住了欢欢的咽喉,若欢欢背叛她,小心她叔叔一家子的命。

    纪韶元了然,“华妃既想固宠,又不愿多出个人分宠。端才人或许是个角色,你让人注意她点。”

    她直觉,端才人应该很不一样。

    赵德全依令应诺。

    “对了,还有就是皇后那边,你看着点。”纪韶元没有忘记翊坤宫的皇后,“泰国公与华阳夫人恳请我拉皇后一把,我又怎能不帮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或许是有意排出丧子之痛的抑郁与苦闷,弘宣帝纪常登第一次驾临长公主府。

    彼时,萧越随驾,温郡王陪同,轰轰烈烈的千人车马使人不能直视。

    纪韶元盈盈一笑,“陛下万岁。姐姐的府上也无什么稀奇的,准备了好酒好肉,不知陛下可想尝尝?”

    “想,当然想了,”纪常登四处打探,眸光明亮,就是一个小孩子,“姐姐款待,朕怎能不去?诸位,咱们去喝酒吃肉。”

    “是。”

    随着长公主府的随从入了府,弘宣帝发现长公主府美轮美奂,比起昔日的富丽堂皇,此时此刻添了些诗情画意。只见那高挂的长飘带与灯笼,似是名人诗词,远远一看走廊,还有山水画。哦,星空的烟花一放,长公主府如那五颜六色的焰火,漂亮热烈。

    弘宣帝看得如痴如醉,就在这时,一身穿粉红舞衣的女子正乘船往这边开来。湖面波澜,笛音吹弹。

348.贴心美人

    弘宣帝听得如醉如痴,对方弹奏得是《凤求凰》。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求凰?”弘宣帝意有所指,望着纪韶元,“此女笛音甚妙,余音绕梁,就是……”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纪韶元猜出来,他是觉得对方有点“热情过度”。

    纪韶元莞尔,“殿下,我们大兴国泰民安,繁荣昌盛,风气甚好,自然,我们的名门闺秀,乃至民间女子皆精神充沛,气势高昂。此为陛下英明领导所致。若畏畏缩缩,小心翼翼,拘谨约束,反而有损我们大兴大国风范。”

    反正,弘宣帝的马屁,拍一拍是没问题的,纪韶元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这一番足够肉麻兮兮的话。

    不出意外,弘宣帝兴高采烈,哈哈大笑,“长公主所言极是,深得朕心。”

    船边女子仍旧弹奏着,可另一头的弘宣帝与纪韶元已打算好要给这个女子怎样的封赏了。

    “姐姐,那位姑娘姓甚名谁?朕倒是想和她见见面。”

    对方遮着脸,白纱半掩,伴随着她优美的歌声与溢出动听音符的喉咙,属实是美上加美。

    纪韶元见状,低声介绍,“她姓陆,生父早逝,母亲在长公主府当浣洗嬷嬷,家中兄弟姐妹四人,她是第三,名佩兰。”

    “陆佩兰?”久违的,弘宣帝从陆佩兰感受到一股勃勃发展的生机与动力。

    这样的女子,与当年的华妃何其相似?

    想到这里,弘宣帝忽而拉着纪韶元的手,做乖巧状,“姐姐,我要这个姑娘陪着我,不知姐姐可否同意,将这位姑娘托付于我?”

    是托付,不是送。

    字眼迅速被纪韶元捕捉,纪韶元将手指一拢,轻轻一笑,“陛下最好先看看佩兰,然后再与姐姐说。姐姐担心弟弟不喜欢佩兰的容貌。”

    陆佩兰敢公然演奏,那证明她的容貌是无可挑剔的。

    弘宣帝对此信心十足,他眨眼道:“姐姐可真爱开玩笑,姐姐府上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呢?弟弟我很喜欢她的。求姐姐务必,一定一定要同意,我想和她聊一聊。”

    说到最后,弘宣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谁让以前的纪常登很少对纪韶元如此撒娇讨好?

    纪韶元悠悠一叹,果然是投其所好了,弘宣帝才会这般客气和善。

    如若不然,弘宣帝早就面无表情地走了。

    安抚纪常登的情绪,纪韶元信手拈来,她促狭地点了点弘宣帝的额头,一脸无奈状,“你是真龙天子,何须低声下气?姐姐我还能不依你吗?”

    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和弘宣帝唱反调。

    纪常登闻言,大喜过望,连连道谢不说,甚至亲自跑到湖边去,与那位吹笛女子主动交谈。

    萧越见此情景,与纪韶元低声嘀咕,“陛下看样子是动心了。”

    那不是废话吗?纪韶元翻了翻白眼,“陛下好不容易来长公主府一次,我自是得掌握一次,你没瞧见温郡王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吗?”努了努嘴,意思不言而喻。

    温郡王都想给弘宣帝介绍漂亮女子,方便后宫有人,只是碍于身份与一些众所周知的因素,温郡王纪常亨迟迟没有动作。

    没想到,襄黎长公主纪韶元抢先一步,给弘宣帝送美女了,而且效果还不错。证明了什么?那证明皇帝还是喜欢漂亮姑娘的,就是得看合不合口味。

    之前大臣上奏选秀,被弘宣帝纪常登狠狠训斥贬谪了一番,愣是让文武百官不再多言选秀一事。

    现在好了,天子弘宣帝出了孝期,毕竟弘宣帝也不可能真的守孝三年,过了三个月后,很多事情恢复正常了。

    眼下送女人入宫,反倒不会惹来非议,同时,满足了陛下的心意。

    温郡王心思雀跃,而另一边的弘宣帝已然与吹笛女子陆佩兰谈笑风生,一副有说有笑的模样。

    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弘宣帝直接表示:“朕许是酒水喝多了,酒气熏天,想下去更衣,你跟着朕一块走吧,也好服侍朕。”

    此话一出,纪韶元萧越与温郡王纪常亨纷纷露出了然的表情。

    没有男人不爱美女,就是得看你是投其所好了。

    陆佩兰柳叶秀眉,樱桃小口,高鼻梁,双目如秋水澄静,并且,她有着一双丹凤眼,妖娆妩媚。肤若凝脂,像极了白玉兰。

    陆佩兰羞答答地福身行礼,“奴婢遵旨。”

    弘宣帝微笑了。

    由于是初来乍到,弘宣帝想去尚衣轩也自得有纪韶元的侍女碧月引路带着去,此间焰火遍染天空,与那偶尔的鸟鸣声,形成了奇妙的对比。

    弘宣帝带着陆佩兰,以及若干随从去到了尚衣轩。

    纪韶元与萧越温郡王留在原地,等候弘宣帝。

    “陛下会多久才出来?”温郡王满脸的好奇。

    宠冠后宫的华妃历历在目,不得宠的皇后柳令言仍旧禁足,这会加上长公主送进宫的陆佩兰,不知道弘宣帝的后宫会有怎么样的风波?

    纪韶元挑眉,好笑似的打量温郡王,“窥伺帝踪,温郡王大胆啊。”

    她才不会傻了似的附和,跟自己过不去啊。

    萧越颔首,附和纪韶元的话,“长公主所言极是,陛下自有分寸,吾等谨遵圣谕即可。”

    “……”老奸巨猾的黑心夫妻!

    温郡王内心将纪韶元萧越夫妻腹诽得几乎狗血淋头,而明面上,他展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长公主与大将军所言极是。”

    做差事的,尤其是给弘宣帝干活,很多事最好别问得太多了。

    在场的三人诡异地以一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态度结束了此次谈话。

    ……

    夜色已晚,出来游玩的弘宣帝心满意足,他没想到,出一趟宫,自己还能有这么大的收获。

    搂着欣喜的姑娘陆佩兰,纪常登连连称赞襄黎长公主与萧大将军劳苦功高,再下旨赐赏了诸多珍宝古玩。

    纪韶元萧越俯首接旨,反正今天晚上最大的赢家毋庸置疑是纪韶元与萧越两夫妻了。

    等弘宣帝回宫后,温郡王不忘朝萧越纪韶元拱手恭贺,虽然表情不是那么的高兴。

    萧越宽慰他,“陛下年幼丧母,长期不得先帝的宠爱,在他的心里,章睿皇后是他心中最最重要的亲人。”

    这话说得好像弘宣帝有恋母情结。

    不管温郡王是如何想的,反正萧越已经提醒到这里了,如果还不懂那只能说温郡王不太合适干这种事。

    温郡王走了后,纪韶元眉梢一动,“陛下临走之前,有说过要给陆佩兰什么名分吗?”

    好不容易送了一个姑娘进宫,她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越一怔,他忘记了此等重要的大事,“我忘记问了。”

    刚刚走时,弘宣帝兴高采烈,搂着陆佩兰亲亲热热的,看这样子,总不至于亏待她,无视她吧。

    纪韶元嘴角抽搐,她就知道会这样,于是说道:“还好,之前我偷偷问过他的意见,他说陆佩兰蕙质兰心,适合封贵人。”

    “贵人?”萧越惊呼一声,一个侍女不从常在做起,直接当了从四品贵人,可比端才人高了一级。

    这是相当的抬举陆佩兰了。

    纪韶元微微一笑,“我也不可能塞一个不得宠的女子入宫啊,皇后不得宠,至今无子,我应该帮她一把。”

    柳令言目前来说没有大过,轻易废不得,而且弘宣帝对华妃感情深厚,想争夺君心,弘宣帝这边不太有可能。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别人与华妃争宠,最起码,对方向着柳令言,后宫中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萧越蹙眉,“元儿,皇后知道此事吗?”泰国公华阳夫人的恳求纪韶元是答应了,总不可能出尔反尔吧。

    “……”她是这种言而无信的小人吗?

    纪韶元捅了捅萧越的胳膊肘,萧越吃痛,唯有求饶。

    纪韶元轻哼一声,“我做事讲究周到,皇后那边我不仅打了招呼,并且也是她想办法说服陛下来我这里散散心的。换做别人,陛下或许疑心是否为我所用,但皇后不同,深居简出,与我无关,她出面说,比宫女太监之流,更有意思。”

    换句话说,今天这一出,是纪韶元与柳令言的联袂演出。

    萧越恍然大悟,“了不得,了不得!元儿真是冰雪聪明。”

    走柳令言的路子,弘宣帝就不会太过疑心,毕竟纪韶元与后妃的关系一直平平。

    纪韶元巧笑嫣然,手搭在萧越的肩膀上,若有所思,“我想,再过不久,京城众人就会知道宫中多了一个贵人了。”

    果不其然,弘宣帝下旨钦封陆佩兰为贵人,封号灵,灵贵人赐居披香殿,宫女若干,一切由皇后柳令言打点。

    此旨意一出,华妃春雨打碎了一地的瓷器,似乎是气得不轻。

    至于皇后,则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后宫的争斗,一触即发。

349.书院风波

    纪韶元远在京城,鲤城的启明书院一应大小事她是了如指掌的,不存在任何脱离掌控的时刻。

    当南衡与香儿蹦蹦跳跳地想来告诉纪韶元一个好消息时,纪韶元却是雷霆震怒,“荒谬!我的书院,岂容小人放肆?”

    离开时,纪韶元委托袁靖与温红棉温云旗她们负责打理书院的大小事,黎一箴与丹青大师林姑从旁监督,无眠霸云也留在书院里暗中观察着。

    没想到,纪韶元迟迟不归,书院内部还引发了一些富家子弟与寒门学子不大不小的战争。

    其实在此之前,贫富差距导致的两个世界的人本身对对方有些敌意,富家子弟的想法是他们卑微丑陋,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而贫寒学子则是认为是这些尸位素餐的富家子弟霸占了他们本应该属于他们自己的位置,进而酿就了如此多的悲剧。

    纪韶元在时还好说,他们即便再讨厌彼此,好歹明面上客客气气,井水不犯河水。

    等纪韶元一走,管事的是袁靖与温红棉,好家伙,这些人的矛盾一下子爆发了,先是大闹学堂,再是约架打架。

    虽然中途因无眠霸云及时出现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大化,但双方的矛盾已然是无可调和。

    即便温红棉是才气横溢的一代才女,袁靖老成持重,可面对如此之多的学生暴行与抗议,多多少少吃不消了。

    也是没办法解决了,袁靖温红棉共同书信一封,望纪韶元赶紧回来解决问题。

    香儿见状,有眼色地问了一句,“长公主,可是鲤城那儿有新的事情发生?”

    如若不然,纪韶元也不会这么失态。

    纪韶元眯了眯眼,“启明学院那儿起了大事,我得回去看看。”一群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小兔崽子,她回去了,必然叫他们好好“学习”。

    碧月倚罗妙锦三人对此没意见,反正启明学院的日子是有滋有味,回去了,她们更自由快乐。

    可是香儿就不太乐意了,她还没有好好地与长公主相处呢。

    “长公主,严重吗?”香儿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

    纪韶元见此,心软了,面色一暖,“事不算很严重,我回去了,迎刃而解。香儿,你放心,我处理完后,一定尽快回京。”

    虽然她很想留在鲤城,可是,京城并不是很太平啊。

    香儿一听,撅了噘嘴,只好应诺。

    南衡则是表示自己愿出一份力,尽犬马之劳。

    纪韶元淡淡一笑,“长公主府与王府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了,驸马也拜托你多多照顾一下了。”

    这阵子弘宣帝召唤萧越的次数越来越多,就连纪韶元也没几日可以与萧越单独相处。

    南衡信心十足地保证,“驸马必一根汗毛不掉,毫发无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南衡跟随萧越多年,兄弟情谊非同一般,没有纪韶元的嘱托,南衡亦会保护好萧越。

    纪韶元会心一笑,“长公主府与王府有你们在,我大可去启明书院完成我的事了。”

350.魑魅魍魉

    南衡与香儿能耐不必质疑,有他们在,纪韶元暂时只需要费心启明书院的事情。

    其实,温红棉是完全可以秉公处理的,只是,温红棉毕竟是寡妇,世间对女子的偶见与歧视总是格外深,像温红棉这样守寡还出来授人知识,多多少少是让酸儒文人不高兴了。

    温红棉大概以前受过风言风语的影响,导致处理学子闹事的风波中,反倒是碍手碍脚了。

    纪韶元眯了眯眼,也是给温红棉一个立威的机会,她不信了,她光明正大请进启明书院教书的先生,还能有人自视甚高,瞧不起并贬低?

    打定主意的纪韶元既嘱托了南衡香儿后,还把长公主府的詹事与丫鬟婆子全部叫过来,一一耳提面命。

    纪韶元就担心,这段时间她不在,有心人浑水摸鱼,兴风作浪。

    单看这些天后宫看不见的硝烟,不得不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在长公主府里,纪韶元萧越便是权威,有谁敢忤逆?是以,在威严不可侵犯的纪韶元跟前,大家屏息静气,聆听教诲。

    纪韶元扫了一眼四周,意有所指,“本公主的眼里容不得脏东西,同样容不下吃里扒外的叛徒,若被我抓住,勿谈情面,本公主一概处死。这就是本公主的原则,谁也不能触犯。”

    上次有个紫嫣,纪韶元网开一面,主要还是对方情有可原,加上情分非同一般,纪韶元才没有选择下死手逼死。

    至于其他人,不好意思,纪韶元才不会给你们机会。

    “谨遵长公主谕令。”

    堂下众人恭恭敬敬地表达忠心。

    纪韶元见状,笑意盈盈,“就这样吧,你们好自为之,务必各司其职,好好配合着南衡香儿的差遣,切勿多惹事端。长公主府不需要怕谁,但不喜欢惹是生非的人留在府里。”

    纪韶元就瞧着,府中部分人仗着自己乃襄黎长公主府上伺候的人,多多少少在外飘飘然,甚至仗势欺人了。

    面对这种事,纪韶元高度警惕,就烦恼着自己的长公主府被人渗透,偷懒耍滑之辈无视王法,横行不法。

    像此类小人,纪韶元严惩不贷,绝不宽恕。

    或许是纪韶元说中了心事,在场有的人面色惭愧,羞红不已。当然,绝大多数人泰然自若,没做过的事情他们干嘛要有反应?

    “你们从何处收来的东西,本公主不没收你们的,也不一一追究了,可是,下不为例,听见了吗?”

    纪韶元不追究,不代表姑息作孽。

    下人们听完后,齐声说,“小的遵命。”

    呵!

    纪韶元甩了甩手,示意诸位一一退散。

    倚罗妙锦并碧月望着纪韶元,静候吩咐。

    过了一会儿,纪韶元吩咐身边的三个侍女,“你们先去收拾一下,我们即刻赶回去鲤城。”

    她自觉,大鱼要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碧月心有灵犀地笑了,“长公主不必费心,奴婢们早已打点妥当,想来不会兵荒马乱的。侯管家那儿也已等候多时。”

    “嗯,不错,有你们在,本公主如虎添翼。”

    纪韶元欣慰地抚掌一笑。

    主仆四人既然安排妥了,自是不浪费时间,即刻离开长公主府,奔去鲤城。

    萧越尚未回来,纪韶元已书信一封留下,免得萧越一无所知。

    说实话,自从成亲以来,这是纪韶元第一次与萧越分开,这种感觉很奇妙。

    以往无论何时,纪韶元萧越形影不离,堪比是连体婴。彼此都有要事要做,但一回府,准会黏在一块说些亲密话。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而纪韶元眼下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了。

    纪韶元支着下巴,选择坐马车去鲤城,这也是有原因的,她这阵子不知为何常常犯困,四肢无力,她若以这个状态去骑马,十之八九会出事。

    保险起见,还是坐马车去吧。况且,她亦能借这个时机想点法子。

    正当纪韶元思绪纷飞之际,破空而来一支利箭穿透了马门帘,竟透穿了檐壁。

    纪韶元睁开眼睛,勾唇一笑,他们出现了。

    突如其来的攻击并未使在场众人惊慌失措,反而有条不紊地拿起武器去反抗,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四肢无力,似乎是下了药,导致他们没办法反抗了。

    纪韶元面色平静,陪同一块搭坐马车的侍女们一个两个严阵以待,就担心敌人对纪韶元不利。

    “好久不见,纪韶元。”

    一个本应该早死的人再度出现了,声音一如既往的欠扁讨厌。

    碧月脸色大变,“楚岚?”

    没想到,楚岚并没有死在萧越的手下,反而福大命大地活下来了。

    当初萧越与楚岚单独比试,结果是萧越单方面的碾压,楚岚见势不妙,选择了死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萧越追查了好久楚岚公子的下落,却不想一无所获。

    担心楚岚公子死而复生,索性萧越对外宣布楚岚已死如此才有了矮胖将军与高瘦军师的擒拿。

    矮胖将军投降了,高瘦军师死不悔改,萧越无可奈何选择了处死,其余人能劝降的,几乎全部投降大兴了。

    楚岚这个余孽,福大命大,不仅没死成,还和戎族余孽勾结一起,意图截杀纪韶元了。

    纪韶元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楚岚,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没想到,楚岚公子自己亲自上演了这一出戏啊。”

    讥讽不含情意,十足十的轻蔑了。

    楚岚脸色大变,“纪韶元,你找死!我警告你,你身边的这群虾兵蟹将是生是死,全掌握在我手中。若你不肯跟我走,那不好意思了,你的忠心耿耿的部下,只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完,有一人径直被楚岚的人推搡到纪韶元马车前,狼狈不堪,面色苍白。

    纪韶元见此人,眸光一闪,“他是你的人吧,如若不然,他何必自告奋勇和我来鲤城?要知道,他已经死了。”

    鲤城此地贫瘠,压根就没有多少人乐意去,纪韶元身边的这些侍卫,绝大多数人是身经百战的,被楚岚推搡过来的这位,好巧不巧,当年跟着纪韶元与楚岚一伙打过一次,最后殉国了。

    原本纪韶元是预备寻找到他的亲人好好安抚的,没想到,此人孤身一人,无父无母,也无妻儿老小,实在是可怜。

    纪韶元刚刚立了衣冠冢,没想到很快此人死而复生了,告诉纪韶元说他并没有一箭穿心,反而得人所救,平安无事。

    一开始,纪韶元庆幸老天有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纪韶元渐渐地怀疑起此人的不对劲。

    眼下此人被楚岚拿做威胁的人质,纪韶元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楚岚闻言,一脸得意,“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你的三个丫头也中了迎风散,若无解药,她们等着去死吧。你不是一向疼惜自己的下属丫鬟吗?没道理,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去死而无动于衷吧。”

    话音刚落,倚罗妙锦碧月三人纷纷捂着胸口,满是痛苦地呻吟着。

    想来,药效很好,不然,她们也不会这么快地发作了。

    纪韶元语气冰冷,“楚岚,你对我身边的人下手,终有一日,我会一一向你讨回!”此仇不报非君子。

    “哈哈哈……”楚岚仰头大笑,“纪韶元,你只需要做出选择,第一是和我们走一趟,第二是同生共死,我想堂堂长公主,应该懂得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反正,楚岚今天是要带走纪韶元了。

    纪韶元歪了歪头,“只有这两个选择吗?”

    “不然呢?莫非你想讨价还价?那就算了,你的属下与侍女只能一块去西天了。”

    楚岚拍了拍手只见一大批不知何处冒出来的黑甲卫队团团围住纪韶元的马车,人数之多,超过了旧纪韶元一行人。

    即便纪韶元一行人武功高强,恐怕是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而且,纪韶元的侍卫与侍女全部中了楚岚的毒药,压根毫无反抗余地。

    两害相权取其轻,目前的情况,楚岚是硬逼着纪韶元做出选择了。

    倚罗连连摇头,“不可!长公主,我们杀出重围,绝不能落在这群贼子的手中。”

    “对啊,长公主,我们杀出去,不可投降!”妙锦目露恳求。

    碧月同样恳求纪韶元宁可战死,也不能投降。

    平常这些侍女吵吵闹闹,生机勃勃,却不想,阴沟翻船,中了敌人的毒药,导致自身难保,陷入两难境地。

    纪韶元苦笑一声,“你们平日忠心耿耿,我又怎能弃你们于不顾?”

    此话一出,三个侍女纷纷喊道:“殿下!”

    “好了,眼下敌众我寡,强行与敌人硬碰硬,只会粉身碎骨,玉石俱焚,鸡飞蛋打,我放心不下你们,你们不能死于他们的手中。”

    纪韶元露出真挚的笑容,这一次,恕她不能从命了。

    “殿下……”

    这一天,大家不会忘记,襄黎长公主纪韶元从马车下来,郑重其事地与楚岚谈判谈条件,对方一一答应了,只是代价是纪韶元必须跟着楚岚一党走。

351.风云变幻

    纪韶元对此无话可说,这边所有人的性命捏在对方的手里,她反抗不能。

    纪韶元都选择跟楚岚公子一伙人走了,倚罗妙锦碧月三人只能默认了。

    碧月叹气,“我们没有保护好殿下。”如若不是她们不小心中了敌人的圈套,想来,纪韶元无论如何绝不会跟楚岚走的。

    倚罗攥紧拳头,“当务之急,是务必确保殿下平安。楚岚居心叵测,此次又联合了戎族余孽,看样子是虎视眈眈,有备而来,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你是说……”妙锦比了比动作,“边疆有变?”

    “很有可能,萧大将军是殿下的驸马,又是大元帅大将军,一旦边关急报,萧大将军领兵出征,届时,又有腥风血雨。”

    倚罗很有经验地预感摇头。例子不是没有,谈不上危言耸听。

    碧月抱着头,“我们……一定……”

    对方的迎风散效果太强,没过一会,三个侍女便讲不出话了。

    纪韶元回来时,便见她们纷纷抱在一起,咬牙忍着,狰狞的脸色,与那发白流血的嘴唇,属实是一大震撼。

    将药瓶递到她们的手中嘱咐她们服用,碧月忧心忡忡,“殿下,您没事吧?”

    楚岚一伙太嚣张了,纪韶元与他们绝无任何的好处。

    还能有什么事?纪韶元微笑安慰,“没事,楚岚留着我,准备要挟萧越,我绝对不会死。”

    好歹,从楚岚手中讨到了部分解药,楚岚这厮说得跟着一块回去后才有全部的解药。

    如此,纪韶元唯有唯命是从这条路了。

    碧月愤愤不平,“长公主,难道我们真的要去楚岚那边吗?”出来时,她们有事要做的。

    纪韶元摇了摇头,“你以为,启明书院的事只是凑巧吗?”

    楚岚处心积虑地调走纪韶元,无非是削弱分解他们的力量,好逐一铲除。

    再者,必要时,拿纪韶元来威胁萧越,也不错。

    碧月一听,切齿地骂了一句,“狗匹夫!存心算计。”

    她才不信,楚岚那厮就没有动手脚,搞了大半天,原来楚岚给纪韶元下套。

    倚罗妙锦对视一眼,目光闪过一丝沉重。

    她们落入楚岚的手中,主动权在楚岚那边,而非她们。

    笼中鸟飞走,谈何容易?

    纪韶元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楚岚方才与她谈,如果她乖乖地跟他走,不仅不会对她动手,而且还能给予她前所未有的恩宠。

    纪韶元只觉得不屑,还能有什么比今时今日的她更尊崇呢?霍榕秀?

    与楚岚做交易,无亚于与虎谋皮。

    纪韶元心里一叹,屋漏偏逢连夜雨,如果她料得没错,可能她眼下……

    “殿下,奴婢有话要说。”妙锦低声附耳,说出自己认为可行的方法,“趁夜色,我们……”

    “他们不蠢,解药不全,我们走不了太远。”纪韶元揉了揉眉心,“我不能丢下侍卫们不闻不问。”

    再怎么说,这些人跟随她走遍南北,事到临头,她绝无弃人之理。

    倚罗表示,“或许,我们……”

352.虚与委蛇

    倚罗的想法是一边假装与楚岚合作,一边想方设法骗出解药,然后过河拆桥。

    只是,楚岚也不是傻子,北萧南楚,他咋料想不到纪韶元会出尔反尔?

    纪韶元摆手摇头,“我知你们诸位的想法,只不过,目前我们讨不了便宜,依照我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路是走出来的。”

    话是这样说,但纪韶元心里没有底。主要是,她们一伙人的性命几乎全在楚岚的一念之间,稍有不慎,她们很有可能粉身碎骨。

    她不怕死,可眼下她这个样子,哪能死?

    “一切依殿下所言便是。”

    倚罗不再坚持己见,妙锦碧月二人面面相觑,忧心忡忡。

    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如今这等麻烦,也谈不上特别大的问题。

    马车朝着楚岚一队的人径直行驶,但方向不再是鲤城,而是去到一不为人知的地方。

    纪韶元一边靠着檐壁梦闭目养神,一边耳听八方。

    “公子,就里面的人,不会是……”

    此次楚岚截杀纪韶元,跟着他的乃是一高大猛汉,猛汉络腮胡子蓄满半边脸,长相看是平平无奇的大叔,但偶尔眼里流露的精光,使人不可小觑。

    楚岚一笑,“怎么?大军师担心我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吗?有迎风散,他们走不了太远。”

    他才不傻,解药是分三个疗程的,刚刚给的是第一疗程,纪韶元倘若想反悔,那就瞪等着给倚罗妙锦一干人等收尸吧。

    大军师摇摇头,“小公子,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本事。只不过,解药虽说是你来掌握的,但迎风散也非无药可救的毒药,你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他做事讲究干脆利落,一刀两断。像楚岚用毒药控制人的,他打心眼里认为低俗。

    楚岚闻言,挑眉,“照你这么说,我得换一种毒药了?”

    迎风散好归好,却非难解之毒。一旦纪韶元找到了解药,那楚岚实在是没有把柄足够挟持她了。

    大军师啧啧称奇,“换是不用换,就是我建议,小公子给解药时,最好是当着他们的面,给解药。”

    “这是何意?”楚岚这下子弄不明白了。

    对他而言,解药是控制人的一个手段,达到目的便也就成了,何须看着他们服药?

    还真是自负的小家伙,大军师一脸高深莫测,“你不怕他们偷偷扣下解药,自己研制吗?”

    别忘了,纪韶元身边高手如云,懂医毒的也不是没有人,像楚岚这样一丢解药撒腿跑的,很难说对方不会利用他的轻视心理钻空子。

    楚岚听完后,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感觉自己疏忽了,“好,是我大意了。以后我亲自盯着他们服用解药,绝对不能留下一滴水,也不能没有喝完。”

    他还不信了,纪韶元长了翅膀,能飞走。

    大军师这时才露出一丝微笑,“小公子心里有数便好。我主一直认为,这位襄黎长公主是一个好用的诱饵,必要时,拿她去要挟大兴的皇帝,以及她的丈夫定宣王萧越,效果很不错呢。”说完,阴阴地笑了。

    猎物到手,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楚岚翻白眼,“这句话还需要你提醒吗?我心里有数,纪韶元此人留着有用,大大的有用,我可不想她死了。活着,比死了好。”一个区区异族人,焉能对他指手画脚?不知天高地厚。

    “小公子,聪明是好事,但太过自负,有时候会引火烧身。”

    大军师瞧出了楚岚内心的不满与鄙视,面上云淡风轻地提醒楚岚勿被鹰啄瞎了眼睛。

    ——虽说楚岚是有点本事,可惜啊,心性不佳,难成气候。

    “用得你废话?别忘了,我们平起平坐,从不是隶属关系。”

    楚岚求得是合作关系,而非看人眼色的君臣关系。

    盟友是有资格平起平坐的,但君臣关系,楚岚只能乖乖地听候差遣了。

    楚岚生气起来,一般人难顶得住,大军师唯有拱手告辞了。

    见大军师一走,楚岚毫不留情地高声讥讽,“哪里来的区区玩物,获得了主子的宠爱便敢对我指手画脚,果真是自以为是!”

    大军师耳朵不聋,他自是完完整整地听到了楚岚的这些话,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太大反应,步伐从容,可若仔细一瞧的话,大军师的眼神不复方才的春风得意。

    自视甚高的楚岚或许不会想到,正因为他的这番话,才为他后面的结局埋下了伏笔。当然,现在他圆满完成任务,高兴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管其它?

    楚岚与大军师面和心不合,彼此针锋相对,纪韶元获得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

    她是人质,楚岚是看管她们的,主动权在敌人手中,又或许,她能从大军师这一边下手。

    若无其事地靠在一边歇息,倚罗妙锦碧月三人早已睡得香甜,马车中唯有纪韶元清醒异常。纪韶元眼下想着,她的内力被对方卸得七七八八,楚岚这厮趁机将她的内力卸得差不多,完完全全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楚岚放松警惕,最好趁此机会偷偷运力。

    想着想着,她便气运丹田,开始运功。

    ……

    纪韶元一行被劫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萧越的案桌上。

    萧越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目眦欲裂。

    “楚岚未死?”萧越开始后悔自己放松警惕,没有好好彻查楚岚的下落。

    南衡吃了一惊,“哎?他不是死了吗?”

    当初,鲤城保卫战里,楚岚公子本人直接被萧越所杀,没道理死人还能复活。

    这会他跳出来劫走纪韶元,显然是有备而来。

    萧越单手撑着额头,“楚岚死遁,被戎族长老火大进救了。”

    火大进,当年也是戎族部落的狠角色。有不少大兴军民死于火大进之手,可谓是双手沾满了鲜血。

    早年萧越为了对抗戎族,采取分而化之的策略,先利用戎族内部人心的不满,及火大进与其他长老的矛盾,来了一出离间计,闹得火大进焦头烂额,逼迫火大进离开了戎族,最后,这个火大进为萧越设伏所杀,戎族部落彻底被踏平。

    本以为火大进是过去式了,没想到,他又出现了。

    萧越的话引得南衡好一顿不敢置信,“死而复生?他与楚岚骗了大将军?”

    好家伙,闹了大半天,当年死去的人压根就不是火大进,而是替死鬼。

    萧越很担心纪韶元的安危,不禁蹙眉,“如今火大进楚岚联手,想来他们的背后,另有高人。”

    火大进全家已被萧越所杀,单此一看,对方也不可能放过萧越了。

    香儿惭愧,“如果我跟着殿下,殿下恐怕就不会出事了。”好歹,她擅长医毒。

    萧越对此表示了自己的一阵安慰,“香儿,你在也于事无补,楚岚野心勃勃,又隐忍蛰伏多时,此番殿下去往鲤城,想来那是楚岚算计好的,侍卫们中了迎风散,元儿没办法下,只好与楚岚走了。”

    若不是身边人性命堪忧,纪韶元铁定说有机会走的。

    香儿一听,面上愧色更甚,“大将军,奴婢护驾不力,还望大将军恕罪。”接着扑通下跪,动作郑重其事。

    “大将军,卑职未能护好主母,有负您的栽培。”

    见香儿在萧越跟前一顿惭愧道歉的模样,南衡担心萧越动怒降罪于她,索性,陪着她一块认罪了。二人一齐下跪,别提多和谐了。

    萧越见状,又好气又好笑,“行了,我与你们结识多年,我是那等动不动就问罪属下的人吗?赶紧起来吧,地凉,冻着你们就不好了。”

    真是的,那不是存心让他难过吗?

    萧越反正是没想过问罪属下,只不过,属下们不这样想的。

    南衡抬起头,“大将军,卑职心知您很难过,担心殿下出事,会被楚岚害死,所以,恳请您降罪卑职,出一口气。”

    “对啊,憋在心里,迟早憋出病来,大将军,你赶紧罚我们吧,奴婢无怨无悔。”

    香儿眨巴眨巴眼睛,目光充满了一股温和的力量。

    萧越见此,第一想到的反而是身陷囹圄的纪韶元,她总是这样,温温柔柔,又很直率坦荡,同时,还有小脾气。

    萧越挥了挥手,“你们先去查一查楚岚此次的行动吧。”

    到底是心挂爱妻,无心理会这点小事。

    南衡香儿一听主子发话,自是乖乖离开。

    书房中萧越单独翻阅着纪韶元留下来的书简,上有她娟秀清晰的字迹。

    “若无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萧越喃喃自语,此番纪韶元被劫走,他担心愤怒之余,更多的是在想,纪韶元是否另有想法?

    长公主府素来滴水不漏,经营得如铜墙铁壁,即便是萧越定宣王府的人想潜入长公主府,也得费点功夫。

    更别提,纪韶元的侍女侍卫中了毒,明显是楚岚内线对她们动手,如若不然,呵。

    萧越抚摸着书简末端的编绳,似叹非叹,“你想去那边做什么呢?元儿……”

    纪韶元失踪的消息被封锁了,唯有少数几人方能知晓。

353.心戚戚然

    这一路赶路走得极快,纪韶元本以为可能走十天半个月,未曾想到,三天功夫就抵达了。

    坐于马车中,一路算太平,这样的蹊跷情况纪韶元心知肚明,却隐忍不发。

    楚岚吼了一声,“我带人回来了。”

    只见一木栅栏修建而起的外围城堡,里外防卫森严,身着皮毛外嵌的盔甲,个个妆容不一,好像他们来自五湖四海。

    木栅栏上方修着一木梯与方便站立的木堡垒,火烧得旺盛,镇守其上的守卫火种人一见到楚岚,倒是熟络地打了招呼,“小公子,带人回来了啊。”

    “那可不?我出马,焉能不胜?”

    楚岚一脸自信,天之骄子的他从未经历过较大的挫折,除去父亲逝去与劲敌萧越,他这一生,确实是惹人羡慕的。

    纪韶元偷偷地给碧月眨了眨眼,碧月会意,回之一笑。

    倚罗妙锦见状,心照不宣地纷纷点头。眼下她们正处于弱势中,殿下若有法子逃脱,想来是助益。

    “哎哟,小公子,你长得那么俊,为什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纪韶元对着楚岚一顿亲亲热热,搞得大家反应不过来。

    楚岚皱眉,“你在说什么?真以为自己是客人吗?警告你,你给我老实点,不要耍花招。”

    面对纪韶元的抛媚眼攻势,楚岚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鬼知道此女是否诡计多端地要逃跑?

    纪韶元咯咯一笑,“哎哟,刚刚是谁说的本公主作为重要人质,必须完好无损?本公主人困马乏,饿了累了,难不成,还不能吃点喝点吗?”

    这个倒是实话,为了赶路,纪韶元几乎没有这么洗漱吃饭过。

    一面对纪韶元诘问,楚岚语噎词穷。

    碧月见此加大火力,“对啊,我们家殿下以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到了你们这边,要什么没什么,你们这是求合作的吗?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想来你们的计划也不成功吧。”

    纪韶元出了事,第一个吃罚的铁定是楚岚。

    楚岚脸黑,“吃吃吃,整天除了吃饭,就是拉屎,懂些什么?女人果然是拖油瓶。”

    说完,叮嘱上面的赶紧开门,他要进去复命。

    守门的不多废话,门及时开了。

    纪韶元碧月主仆二人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好饿啊,好饿,我们累死了,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倒霉。”

    急不可耐,又让人觉得这几个人恐怕是饿死鬼投胎,一直吵吵嚷嚷要吃饭。

    楚岚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吼了一句,“好了,待会你们就可以吃饭了,别叫了,再叫,今天晚上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吧。”

    人质罢了,只要不死想做什么都行,楚岚恨透了萧越,对纪韶元,自是没有好脸色。

    纪韶元见状,讪讪一笑,“行行行,听你的话。”

    碧月也识趣地不再多说。

    倚罗妙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估计也不相信自己的主子竟这般演技精湛。

    楚岚主动引着纪韶元众人来到里间一偏僻的住院,说是城堡,实际上里面构造参考了皇宫。

354.蠢货一堆

    纪韶元微微打量,见里边构造与长生殿很相似,摆放了熏炉,同时四角帷幔,塌子归放于正中央。

    此人野心不小,廊柱上雕刻着九条金龙,一应规模远远超出寻常的城堡。

    纪韶元发现了,这个城堡主人可能与大兴皇宫有点熟,要不然这些摆置咋与皇宫一模一样?

    “主子请你们进去。”楚岚在长廊尽头停下了脚步,一头戴黑盔的魁梧男子目光放在秀丽雅致的纪韶元主仆四人时,神色一喜。

    楚岚点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要换做一般人,他还懒得打招呼,但谁让这个人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任何人想见主子,都得经过他的通报。

    黑盔男子一笑,“小公子言重了。”然后客客气气地开了门,迎接楚岚一行人的到来。

    楚岚脚步刚刚跨入第一步时,纪韶元不满地嚷嚷了,“哎,你们主子是谁啊?带我们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跋扈嚣张,活脱脱一个花瓶美人的表现。

    楚岚不耐烦地冲着纪韶元一吼,“闭嘴!主子的尊容,你还不配见到。”

    都什么时候了,纪韶元还耍她的公主脾气,真当此地是京城,有人惯着她吗?

    纪韶元一听,不服气地瞪眼骂他,“你这叫什么话?要知道,本公主生平什么人没见过?你家主子,指不连长公主府都跨不进去,谁让他籍籍无名,查无此人呢?”

    话语尽是讥讽与冷蔑,十足十一个跋扈公主。

    楚岚不出意外被激怒了,“大胆,你这个……”

    “楚岚,你给我退下!”一出人意料的声音悠悠在楚岚背后响起,一披着黑色斗篷与半边面具的中年男人骤然出现。

    纪韶元心里一咯噔。她总感觉此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而且,她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他想杀了她,这个发现无疑是非常不利的。

    纪韶元保持沉默,不置一词。

    然而对方却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似笑非笑,“小公主素来娇生惯养,有点小脾气理所当然,你们可得好好服侍公主,别让她受委屈。我们是请她做客的,务必保她安然无恙。”

    受委屈这三个字,念得隽永。

    纪韶元心中一跳,面具男子莫非与她有深仇大恨?不,她一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何德何能得罪其他人?莫非是她的亲人得罪了这位阎王?

    明明只见过一面,但纪韶元直觉地不喜这个人,甚至是恨这个人。

    奇了怪了,此人何方神圣?

    正当纪韶元思绪纷飞之际,楚岚那边可就不高兴地嚷嚷了,他表示一路上伺候这位脾气大的公主已然叫他心力交瘁,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大本营,凭什么还得供着纪韶元?

    楚岚的话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干嘛对纪韶元这个人质这么客气?只要没死不就成了?

    面具男没有搭理楚岚的不满叫嚣,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纪韶元,十足十一个深情对视了。

    纪韶元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和这个男人不熟,此人是预备做什么?

    “小公主,楚岚对你不敬,我已经替你训斥他了,你可满意?”面具男满是语气亲热地对纪韶元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曾几何时,他们见过主子这般热情温和?没有冷冰冰地看着大家,那叫不错了。

    如今,他们掳来纪韶元,主子却客客气气的,简直是……跌破大家的眼睛。

    纪韶元凝眉,“你与楚岚可是盟友,你刚刚也不过是没有搭理他罢了,哪里罚他了?你在骗我吗?”

    娇蛮又蛮不讲理,反正纪韶元贯彻了一个不讲道理的刁蛮公主形象。

    面具男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很好,你是第一个敢和我讨价还价的人,很好,你果真是有意思啊。”

    说完,他扭头瞧向楚岚,“没听见小公主的话吗?她要你立刻滚,别留在这里。”

    “主子,你……”楚岚都没想到,初来乍到的纪韶元便把他比下去了,怪事啊怪事。

    纪韶元得意地扬起下巴,对楚岚颐指气使,“喂!姓楚的,听见了吗?主子让你滚,有事没事别来本公主这边碍眼,本公主讨厌你。”

    “你!”楚岚气得浑身发抖,这叫啥事?明明他们才是合作的盟友,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就把他比下去了,他到底算什么?

    面具男眯了眯眼,“还不快滚?小公主在,你一刻都不能多逗留此地。这是命令。”

    好家伙,这是来真的,黑盔侍卫冷眼旁观,心里对纪韶元有了一丝提防: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就让一贯冷心冷肺的主子对她别有不同,此人,可能是祸害!

    眼中划过一丝杀意,纪韶元摸了摸胳膊,她咋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面具男发话了,饶是骄横自负如楚岚,也不得不遵命行事。

    只不过,他临走之前,瞧着纪韶元的目光尽是怨毒,很显然,他是恨上了纪韶元。

    对此,纪韶元无所畏惧,多一个人讨厌她,和少一个人讨厌她,有何分别?

    既然楚岚走了,面具男这一会总算是可以与纪韶元好好聊一聊了。

    “小公主,跟我一块用膳吧,你放心,不会饿死你的。”

    面具男脾气非常好地笑了笑。

    如若不是面具男身上散发的杀意,纪韶元很有可能真的信了面具男那套说辞。

    不过……

    纪韶元转了转眼珠子,捂着肚子连喊疼,“主子,我肚子疼,可不可以先让我去如厕?”

    “哎,你想如厕,进来也可以啊。”

    面具男笑眯眯地表示。

    纪韶元:“……”羊入虎口,她咋逃跑得了?

    轻咳一声,纪韶元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刚刚来了葵水,有些不太方便……”

    小姑娘谈起自己的隐私秘事时,羞红着脸颊。

    面具男却一怔,意有所动。好像,好像……

    “既然这样,你与你的丫鬟一块去那边吧,那里是你的房间,这段时间暂时麻烦你住这里了。”

    面具男恢复了以往的理智后,对纪韶元的态度瞧不出一丝半点的不妥。

    纪韶元挑眉,眉开眼笑地表示谢过主子的大恩大德。

    面具男轻嗯一声,没有太大反应。看样子,是没有再留下她一道吃饭了。

    对此,纪韶元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

    碧月倚罗妙锦三人跟着纪韶元一同去到面具男隔壁屋不远的小房间中,此卧间花草芬芳,首饰妆台一应俱全,少女睡的床榻也铺上了上好的云锦,幔帘的颜色是紫色的,墙壁也刷着一层紫色油漆。

    美轮美奂,人间仙境,纪韶元心里一叹。

    “殿下,此地……”倚罗识货,很快瞧出了这个房间的行头动辄万两,压根就没有一件滥竽充数的便宜货。

    这个房间的主人,该不会是一会家境优渥的少女吧?要不然,咋布置得都像是少女闺房?

    纪韶元摆了摆手,“小声一点,隔墙有耳。”

    她刚刚装疯卖傻,好不容易骗过了面具男,她不想节外生枝。

    碧月却若有所思地感慨,“感觉,那个主子好像对殿下有点不同,殿下与他,可能有缘分。”

    若无缘分,对放才不会对她这般客套尊敬。

    只不过,纪韶元心里打鼓,“无事不登三宝殿,方才他竭力邀请我去他那边用膳,我担心他对我不测。”

    那个面具男,阴森森的,同时,心思诡谲,揣测不得。

    鬼知道对方打得是什么主意?

    正当纪韶元一行人猜测面具男的真实意图时,另一边,面具男与黑盔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起扣押纪韶元一事。

    “主子您别忘了,她的丈夫与她的父亲是如何逼得您家破人亡,您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啊。”

    黑盔男子明显知道不少内情,与面具男聊天亲近了不少。

    面具男轻哼一声,“不需要你提醒我也知道,只是,她长得太像了,像极了……我不得不心软。”以前伤害过她一次,难道,现在还要伤害她第二次吗?

    这个她是谁,黑盔男清清楚楚,但他很不满面具男英雄气短的模样,“当年她是怎么害死你与诸位兄弟的?难不成,你忘了吗?”

    面具男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心软。

    想当年,那个贱人先是获得他的欢心,然后一步一步掌握大权,排挤兄弟,安插内线,到头来,替他人做了嫁衣。

    有着深仇大恨的彼此,明明面具男就应该斩草除根,杀了纪韶元,偏偏面具男心慈手软了。

    面具男神色一痛,“不,那是误会,是别人威胁她这么做的,她本来不想的。是我不好,没有好好待她,害得她香消玉殒,魂飞魄散。”

    谁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面具男凑巧有过,只不过,换来的代价是非常惨痛的。

    黑盔男不爽了,“别自我安慰了,她心里从头到尾就没有你,你这么多年为她发狂,还没有清醒过来吗?”

    诸位兄弟的死还没有过去,面具男便已开始怀念罪魁祸首了。

    “阿勇,你不懂……”

355.讯号提示

    楚岚一伙子劫走纪韶元时,别人不知的是,纪韶元偷偷放了一个讯号弹,就等着有人来发现。

    而且,纪韶元还拿香儿的调香放了一些在楚岚身上,算是一种自保的方式。就等萧越何时过来了,纪韶元心里一紧。

    由于是被软禁,纪韶元懒得讲主仆规矩,两腿一蹬,拉上碧月三人一块睡着。

    棉被盖上,夜景如墨,窗外月光斜照,将床榻上的人影照得一清二楚。

    “殿下,月色真好。”

    碧月依偎着,神情依赖。眼下是互相安慰的时候了,她们可得相亲相爱。

    纪韶元一笑,“要不我们各自念一首有关月的诗词。”

    “好!”碧月三人对此充满了期待。

    纪韶元微笑,“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脍炙人口的诗句,却表达了纪韶元的心情。

    碧月则念:“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倚罗念出自己最为熟悉的诗句。

    “愿逐星光流照君,夜夜流光相皎洁。”

    ……

    主仆四人苦中作乐,念诗赋词不亦乐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愁眉苦脸。

    外头盯梢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四个姑娘在那絮絮叨叨,似乎乐在其中。

    不禁摇头,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帘卷西风,却道海棠依旧。”

    纪韶元沉默了。以前,她与萧越分开,最多不超过三个月,眼下她是轻易摆脱不了面具男与楚岚的软禁了,不知萧越情况如何?

    被挂记的萧越本人专心致志地听着南衡香儿二人彻查的结果。

    “北商路上有殿下留下来的讯号弹,而且,我们还闻到了我们精心制作的梅花香。”

    香儿禀报道。纪韶元既然留下来这么多的信号,想来她心中有数。

    萧越面无表情,“北商路?他们去了北商路?”

    北商路那地方的方向,不太好。

    “北商路往北,正好是大本营。”

    南衡补充说明。

    这样看来,楚岚死而复生,也不是奇怪的事情,毕竟大本营的主子本身就不是一般人。

    萧越冷冷一笑,“很好,天堡的人意图虏获元儿,眼下扣押了她,拿侍卫奴婢的性命威胁她,还真是他的作风。”

    萧越自是没有忘记,多年前天堡的主子是如何坑杀军民的。

    现在他跑了出来,那是不是说明,楚岚与他的合作契合他的心意?

    想到这里,萧越当机立断,“想方设法混入天堡,设法援救元儿,元儿一天留在天堡,她便多一日的危险。”

    好多人不知道,那位天堡的主子,曾经是一个让人畏惧甚至恶心的存在。

    他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以前被女人骗了,现在,他十之八九拿女人出气了。

    “是,大将军。”南衡香儿下去办事了。

    萧越目光直投向窗外,神色中隐含担忧,“菩萨在上,信徒萧越愿减寿二十年,来换元儿的安宁。求菩萨成全。”毕恭毕敬地做了双手合十的动作。

    “你想救她?”

356.神医谏言

    卢百川突然出现在书房中。来无影去无踪,许多人都不知道,卢百川是武林高手。

    萧越并未回头,而是望着窗外的青枝发呆,“你总是这样。”

    可不就是?卢百川随心所欲惯了,从不会对人做出任何承诺,来时如何,去时如何。

    纪韶元失踪,被天堡扣押,萧越的心焦灼如火烧,火盆焚化灰是灰飞烟灭,而萧越的心却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杀死那群对纪韶元不利的人。

    卢百川摇摇头,“我是真没想到,你萧越也有今天。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不是你的风格啊。”

    毕竟,当年的萧越无坚不摧,坚强勇敢,敌人闻风丧胆。

    现在的他,多了软肋,敌人自是以此来威胁他。

    萧越这时候才扭过头,转身对着卢百川,“卢百川,你应该最清楚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随便说,只是,元儿我希望她平安。”

    天堡的人对她敌意很深,他不能置之不理。

    萧越还是老样子,十分在意纪韶元的安危,但卢百川这一次可就不会顺着他了,他义正言辞地说道:“你眼里心里除了那个丫头,就没有我了?别忘了,你我的约定还没有结束。”

    对卢百川来说,萧越是他相识多年的老友,同时也是他的知己。如今见他为了一个丫头如痴如醉,甚至走火入魔,说实话的,卢百川不放心不赞成。

    “约定我始终遵守,只是元儿是我的妻子,我咋能不闻不问?”萧越觉得卢百川有点不可理喻,他认真解释,“我若不及时救下元儿,那以后,元儿就会被他们所控制,用来威胁我与陛下。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把她救出来。”

    话音刚落,萧越便传召外面的人,让他们客客气气地请卢百川走。

    卢百川见状,不怒反笑,“你想见她?没门!”斩钉截铁,看这样子,卢百川胸有成竹。

    萧越见之,心觉有异,于是面带肃色地问他,“你是不是隐瞒我做了什么?”

    好端端的,卢百川怎会说出这种话?除非……

    后面的事情萧越没有去想,卢百川自己倒是主动说出口了,“是我,是我在他们的饭菜里放了一些东西,导致他们被楚岚抓住。”

    时至今日,卢百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下,接过药包,给纪韶元一行人的饭菜动了手脚。

    实在是莫名其妙,卢百川觉得,自己与纪韶元无冤无仇,他这么做,不是对不起萧越吗?

    萧越倘若得知他的所作所为,指不定得疯魔。但是,萧越为纪韶元疯魔,他作为好友,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一个女人左右心情。

    萧越不出意外,发怒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卢百川会陷害纪韶元。

    明明,他们是好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么就……

    卢百川拧紧眉头,见他陷入愤怒生气的状态,不禁替自己辩解,“萧越,你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要知道,你是大兴的大将军,那些人这么多年想方设法要打倒你,我可不能让你有了软肋。纪韶元,她于你,只能是连累,不能是助力。”

    说着说着,卢百川自己也信了。当初他在皇宫替寿安公主把脉治病,他与纪韶元有过几面之缘,说实话,他对纪韶元印象淡淡,只认为是一个漂亮姑娘罢了。

    不过,萧越对她情深意笃出人意料,他原本以为依照萧越的个性,孤独终老才是比较有可能的。

    纪韶元是例外。

    这个例外让他心里的滋味不太舒服,她难保不是萧越的软肋,将来大祸临头,萧越是否因为她而疯?很难想象。

    长公主府他天天来,其中的蹊跷他都发现了,只是,他不想说。

    萧越纪韶元夫妻情深,本来是美事,也是美谈。不过卢百川觉得,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是以,当楚岚的人混入长公主府对纪韶元一行动手时,卢百川才不闻不问。

    ——天涯何处无芳草?纪韶元也非独一无二,没有了妻子,大不了再换一个。

    萧越听完后,久久地沉默了。

    想当初,他与卢百川结识时,便发现他的古怪脾气,他一生桀骜,从来不屑于男女情爱,对他来说,好像爱情一事是洪水猛兽,而且,还再三警告萧越,不得对世间任何人动情。

    有了感情,等于是自己有了缺点,等着敌人来捅破。

    萧越实在是气得无言以对,千言万语汇为一句,“等我们的合作结束后,你我各不相干。”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朋友对自己的爱人下如此毒手,眼睁睁地送她去死。

    同时,顾念旧情,萧越不想撕破脸皮,就这样结束吧,当做是一个了断。

    卢百川蓦地一怔,后冷笑,“怎么?你为了那个丫头,不惜与我反目成仇吗?萧越,你太让我失望了。”

    很好,今天为了纪韶元,他就这样的反应,那么明天,纪韶元死了,他是不是得发疯?

    卢百川的心中愈发觉得纪韶元是萧越的劫难,不是福分。

    “卢百川……你走吧……”萧越懒得跟卢百川争吵,挥了挥手,指示下人请卢百川下去。

    卢百川眼见身旁两大侍卫虎目一瞪,不禁悲从中来。

    曾几何时,他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萧越是一个优秀的人,亦是重情重义之人,明明……都很好的……

    在卢百川的百感交集下,侍卫将他带下去了。

    萧越则是留于书房中,默默地望着书简,似是发呆。

    ……

    自从上次面具男公开表示对纪韶元的“特殊”之后,走到哪里,纪韶元也不至于被这里的人当成囚犯看待了。

    当然,纪韶元是人质,过得好不好,天知地知。

    纪韶元已经说不清这是她第几次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了。

    碧月见状,上前掖好被子,声音低柔,“殿下可是这阵子心思烦乱,睡不着觉?”

    毕竟是寄人篱下,还是那样的环境,表面上的优待,哪里有何好滋味?

    纪韶元叹气,“碧月,你说,大将军他与楚岚,二人孰优孰劣?”

    原本她是不纠结这个问题的,谁让楚岚老是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

    既然楚岚如此“盛情”,她又怎能不去想?

    碧月没想到纪韶元大半夜在想这些,不禁苦笑,“到底是把殿下憋坏了,殿下,大将军是你的夫君,也是大兴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楚岚充其量不过是一宵小之辈,压根不配与萧越相提并论。

    换做以前,纪韶元必定深以为然,现在嘛……

    “楚岚,也是一个难缠的角色,”纪韶元语气深沉,“上次那么危险的环境里,他都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在是高,这一次他不出来,可能我和萧越都不会知道,原来楚岚还活在某个角落里,等待时机。”

    应该说,楚岚是迄今为止,与萧越长时间分庭抗礼的重要角色。

    倚罗撇了撇嘴,“等萧大将军一来,楚岚就只能死了,我们何须怕他?”

    在倚罗眼里,胆敢对纪韶元不利的人,通通是最讨厌的人。

    纪韶元微微一笑,“好了,不说他了,等过个几天,萧越和我们就要见面了。”按照她留下来的讯号,萧越的人差不多得赶到了。

    “真的吗?”碧月倚罗妙锦眼睛一亮。

    纪韶元颔首,“八九不离十。而且,楚岚他们的谋划,也是几天后,拿着我与萧越做交易,到时候……”悄声低语了几句,显然是安排后续了。

    碧月蹙眉,“殿下,这会不会太危险了?要知道,您……”别忘了,此时此刻的纪韶元情况非同寻常,一旦出了事,碧月这三个侍女只能是望风哭泣。

    面对侍女的担心,纪韶元从容不迫地宽慰她们,“不成功便成仁,你们且放心,后面的安排我都想好了,你们按照我的叮嘱去做,一定一定会成功的。”

    楚岚与面具男想用纪韶元去威胁萧越,那么,纪韶元为什么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纪韶元可不认为,一些事只有楚岚做的,她自己不能做。

    “谨遵命令。”

    纪韶元心意已决,碧月也无话可说,反正,依命行事。

    “小公主在吗?”

    在这个人人入睡的时刻,面具男突然来找纪韶元了。

    纪韶元心里一跳,这人神出鬼没的,会不会偷听到她们的谈话?得亏她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打算,否则的话……

    “有事吗?主子。”纪韶元温柔又蹙谄媚的话语悠悠响起。

    得听纪韶元的声音,面具男心满意足,他笑了笑,“小公主,我这地方应有尽有,富丽堂皇,你可千万别太嫌弃。外面的,哪里比得过我们这里?人多,钱多,水也多。”

    说到这里,面具男还下意识地补充说明,“对了,小公主,你若觉得闷,我可以请戏班子的。”

    有了戏班子唱戏,纪韶元的生活也不孤单无聊了。

    纪韶元挑了挑眉,“喔,难不成,主子会唱戏?”

    她咋不太信呢?

    面具男闻言,哈哈大笑。

357.逃离进行(上)

    “戏我是不会唱,品鉴一二,倒是可以。”

    面具男半眯着眼,好笑似的望着纪韶元。

    纪韶元直觉有点奇怪,于是问他:“那么,主子喜欢哪一出戏?”

    “香莲告御状。”

    面具男说道。

    香莲告御状,说的是负心汉抛妻弃子,后被糟糠之妻告到御前,因而雪耻的故事。

    纪韶元挑了挑眉,“原来,主子爱才女薄心汉的故事啊。”

    这出戏很出名,前朝便演绎过多次,香莲代表了忠贞勇敢、威武不屈的形象,她与负心汉的斗智斗勇也是十分精彩,令人折服。

    像面具男的脾性,他不太可能喜欢这种情情爱爱的戏曲,更多偏向于大开大合的,如《沟边》、《杨家将》。

    面具男摇了摇头,“不,这类戏本我从来不爱看,但我觉得,如果有小公主陪着看,或许还不错。”暧昧的暗示,使房间的气氛霎时一变。

    碧月一听,差点握拳揍人,哪里来的登徒子?也敢调戏殿下?倚罗妙锦见状,赶紧拉着碧月的袖子,示意她切勿轻举妄动。

    碧月气得够呛,但分得轻轻重缓急,不敢与面具男发生正面冲突,于是选择了哑忍。

    “主子,我纪韶元何德何能啊?”纪韶元眨了眨眼,“主子雄才伟略,不像我,什么都不会,脾气很差,实在是自惭形秽。”

    谁不会拍马屁?纪韶元立即来了一个。

    面具男啧啧称奇,“小公主真是太有趣了,要不,今天晚上,你来我这边睡觉吧。”

    “不必了,男女有别,主子,我不想你英名受辱。”

    纪韶元眼明手快地表示拒绝。她与面具男不熟,贸贸然单独相处,实在不合适。

    面具男闻言,不怒反笑,“小公主自尊自爱,以后会有福分的。”

    说完,人就消失了。

    来无影去无踪,纪韶元整一个惊慌失措。

    “殿下,你没事吧?”见纪韶元的脸色煞白,碧月上前心疼地询问。

    纪韶元摆了摆手,“我没事。”桌上的茶水已被她一饮而尽,嘴唇的水珠未干。

    “殿下,身子为重,切勿动气。”倚罗说道。

    眼下殿下绝对不能因情绪波动而伤身,现在的殿下可不是以前的殿下了。

    纪韶元点头,“我明白的。”

    晚上的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拜访,更让纪韶元坚定了心中的某些想法。

    次日清晨,纪韶元如往常一样用膳洗漱,却未料到,大门被粗暴地推开,一干人等闯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前不久被面具男赶走的楚岚。

    此时的楚岚倒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他见纪韶元正在吃饭,不禁蛮横地打翻饭菜,无理取闹极了。

    纪韶元冷冷一笑,“怎么?楚岚公子被狗咬了,跑来本公主这里发疯?”

    疯狗一样,不可理喻。

    楚岚这一会不气了,反而是得意地望着纪韶元,“纪韶元,死到临头了别得意了,赶紧跟爷走,你的末期到了。”

    话音刚落,一众人等推搡着碧月三人走出去,只剩下纪韶元与楚岚大眼瞪小眼。

358.逃离进行(中)

    楚岚嗤之以鼻,“还不快走?需要我请你吗?”

    一副自视清高、高高在上的姿态,十足十的让人厌烦。

    纪韶元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忘与楚岚唇枪舌剑,做最后的事情,“我走了,那你想怎样做?”

    楚岚这会儿急吼吼地带她走,看样子是另有企图。

    面对纪韶元不信任的目光,楚岚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怒瞪纪韶元道:“我楚岚做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犯不着算计你。”

    “是吗?”纪韶元只觉得楚岚该不会是脑子糊涂了,选择性失忆了他的所作所为了,“我侍卫与奴婢的迎风散,总不至于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下给自己吃的吧。”

    反正,与楚岚也不可能和平共处,还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地跟楚岚撕破脸。

    况且,楚岚之前就被面具男下了面子,难保他本人不会把这件事记到她的头上。

    想到这里,纪韶元眼神里的讥诮愈发强烈了。

    楚岚闻言,脸色涨红,气得直接粗鲁地拖着纪韶元的手走了。

    纪韶元的手被大力拖着,难以挣脱,纪韶元咬牙骂道:“楚岚,你想做什么?赶紧把我的手放开!”

    因为愤怒与担心,纪韶元的嗓音都破声了。

    楚岚不屑一顾,阴阳怪气地表示,“哼!待会你就知道了。”

    纪韶元的反抗他不以为意,径直拖着纪韶元来到一宽敞的地方。

    此地,面对四周,天空的白云与鸟雁看得愈发清晰,耳边刮来的风是带有剧烈效应的,裹挟着芬香的泥土与初春的枝丫,似乎是昭示着这个季节的勃勃生机。

    但是,纪韶元知道,此地是天台,她走到了上面,那不就是说——她的生死掌控在楚岚的手中?

    由于碧月倚罗三人与纪韶元走散了,纪韶元无法确定她们是否按照原定计划逃跑了。

    她可是想得很清楚,只要楚岚与面具男挟持她走,那么倚罗她们便可趁机偷跑出去。

    再怎么说,他们的目标是纪韶元,不是倚罗三人。

    现在楚岚蛮横地将她强行拖走,碧月三人不知所踪,而且,面具男那边不知情况如何。

    她拿捏不准,只好长舒一口气,稍稍放松。

    “纪韶元,你是第一次来天堡做客的贵人,让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里的情况吧。”楚岚笑得得意,纪韶元的双手已被楚岚强行拖拽时用绳子绑住了,纪韶元挣脱不了,因为那个结是用了三个结打的。

    楚岚不仅绑住了纪韶元的手,同时还把她的脚绑在了椅子上。

    纪韶元咬牙切齿,这种情况,她若不抓住机会逃跑,那只能是死路一条。

    “天台,是我们的主子昔日情人跳楼的地方,也是我们的主子杀人之地。”楚岚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崭新又锋利的匕首,只见冷光闪烁,似为杀人利器。

    他恶意地将匕首抵在纪韶元的脖子处,微微流出了鲜血,纪韶元吞咽着口水,镇定自若地问他,“楚岚,主子在哪里?”

    别忘了天堡是主子说了算的,可不是楚岚这个外来客随意撒野的地方。

    楚岚一见到纪韶元的脸,心里不由想起了当初面具男如何扫下他的颜面的耻辱处境,恶从胆边生,索性轻呵一声,“纪韶元,我敢带你来,那还不够说明一切吗?我是这里的主人,不是客人。当初,主子扫了我的脸面,无非是耍你罢了,哪里来的替你做主?奉劝你一句,别做梦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说完,匕首又刻意地在纪韶元的下巴处划了一下,虽然只是小口子,但若楚岚执意弄死纪韶元,毋庸置疑,纪韶元会失血过多而死。

    纪韶元在冷风中努力镇定下来,今天楚岚单独把她带去天台,而不让她与碧月三人一块待着,那证明,楚岚想趁机分散她们四人,以便弄死她。

    面具男现在可能情况不太妙,看楚岚孤注一掷,要把她带走就知道了。

    纪韶元心中一叹,情况远远超乎她的意料中,楚岚发疯,计划得更改了。

    “楚岚,你应该很恨萧越吧。”纪韶元神色淡淡地望着楚岚。

    她慌了,绝对只能等死了。

    恨萧越?楚岚不屑地冷笑,“区区一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还不是我的亲兄弟,我干嘛恨他?”

    想当年,萧越的母亲不过一卑贱舞姬,颠沛流离到博克善部落才有了这些故事。

    萧越的出生本身就是笑话,萧越母亲承蒙恩露,误以为峰回路转了,没想到,郎心似铁,薄情寡义,天威难测,萧越母亲如此被遗忘到某个角落。

    于是,萧越的母亲气不过,索性联合自己曾经心爱的男人,共同给博克善戴了绿帽子。

    绿帽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萧越的生父不是博克善,只是一卑鄙小人。

    楚岚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一切,他当然不会把萧越放在眼里。

    什么亲兄弟?那是生死仇人。

    纪韶元一听,嘲笑道:“私生子又如何?在我眼里,他比你优秀,也比你有担当,别忘了,萧越他可是多次打败了你。论武功,你不如他,论才貌,你不如他,论品行,你不如他,论名声,你更加不如他了。楚岚,你有什么资格嘲笑萧越?萧越活得你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他不会做出这些遗臭万年的脏事。”

    成亲好几年了,萧越什么人,纪韶元好歹心里有底。即便他看上去并没有外表上那么风光霁月,可是呢?萧越待她真诚温柔,这就够了。

    过往的一切,她都可以不闻不问,把握现在,就足够了。

    楚岚没想到纪韶元居然对萧越有这么高的婆评价,还把他贬得一文不值,不禁将匕首往嘴边一抵,威胁她说:“纪韶元,别以为我不会杀了你,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里,如果敢再胡言乱语,你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萧越萧越,你亲亲热热地喊了他这么久,怎么?他到现在怎么不过来救你?要知道,我们这里他可比你熟悉多了。”说到这里,楚岚阴恻恻地笑了。

    “天堡那是我父亲当年把他丢弃不管的地方,这里荒无人烟,空荡荡的,到了晚上,还有鬼出没,萧越连个侍奉的仆人都没有,全靠自己。从这里再到附近,压根就没有一户人家,我父亲打心里就没有把他当儿子,下定决心要让他去死,最好死得惨一点,我父亲也会稍稍地对他有一丝丝的心软。”

    楚岚谈起博克善与萧越的过往时,神情尽是得志者的幸灾乐祸,以及对萧越本人的憎恨。

    纪韶元也是没想到,萧越自己对天堡的熟悉会是这种情况下的熟悉。

    不过……

    “他会不会来救我,与你无关,反正……楚岚,我今天绝对不会服从你的!”

    话音刚落,趁着楚岚一个不留神,纪韶元已然挣脱了绳索与椅凳的束缚,踹开楚岚,夺过匕首,往天台下一跃,跳到了树丛中。

    楚岚见状,大惊失色,“来人,赶紧的!纪韶元跑了,给我追!”

    纪韶元的侍卫们之前服用了楚岚的解药,算是好了七七八八,加上纪韶元叮嘱倚罗去研磨的,那些人早已恢复了精神,只不过碍于寄人篱下的现实,大家选择了装聋作哑。

    如今纪韶元成功逃脱侍卫们终于没有了束缚,他们高呼:“保护殿下,杀出重围!”

    当下,一群人厮杀在一起,为了各自的使命,不惜自己的生命。

    纪韶元朝空中轻吹口哨,只见纪韶元的坐骑飞燕冲到了她的面前。如以前一样,雄姿英发。

    纪韶元往树下一跳,猛吸一口气,感受到来自身体内部的剧烈疼痛与强烈不适,纪韶元强忍着疼痛,命令大家,“保命要紧,大家跟我走。”

    早在一开始,纪韶元便预感到事态有变,安排了自己的坐骑飞燕当做马车。

    然后,侍卫们与三个侍女纷纷中了毒,纪韶元被迫留于天堡,忍辱负重。

    这一会彼此都没有了顾虑,打起来愈发无所顾忌。

    听见纪韶元的声音,侍卫们也不再忙于与楚岚手下厮杀了,除去少部分与楚岚部下纠缠不休的,其余人纷纷撤退到树林丛中去。

    纪韶元这几天看过地理图志,发现天堡周围是树林包围的,荒无人烟,同时还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小道,纪韶元通一些人的游记认真对比阅读,觉得应该是树林往北的那条路是走向城镇的。

    她不想死,也不想白白送命,她想走,走得越快越好。

    狂奔的马儿,与耳畔擦过的疾风,似乎这一刻,俨然为纪韶元的出逃添砖加瓦。

    纪韶元直觉自己的力气十分有限,且不说内力虽然恢复了大半,但因天堡的食物提供不如长公主府,她吃得不习惯,多多少少气力不怠。

    再者,她如今也不可能吃这么少的东西就可以满足她的需求,只因为她现在可不是单纯吃个饭而已。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多,纪韶元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只能不断地说赶紧跑。

359.逃离进行

    “跑……跑……”

    纪韶元的嘴唇只能不断地吐出这两个字,仿佛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

    “哪里跑?”

    飞燕的马蹄在一处悬崖边上停住,一勒马绳,纪韶元吃了疼,马蹄凌空,唯有死死地抱着马头。

    纪韶元往后一看,退无可退,前面已有敌人追赶,厮杀?她现在这种情况,打没多久就得被抓。

    不!她不能死!

    纪韶元低声地在飞燕的耳朵里说了几句话,飞燕当下四蹄一奔,带着纪韶元往后一跳,竟是选择了跳崖。

    追赶而来的楚岚往下一瞧,因起了大雾,底下朦胧,楚岚难以辨认纪韶元的踪迹。

    楚岚冷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把这里团团封锁住,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活着见到主子。”

    “是。”

    此次率先发难,楚岚抱着极大的自信去杀纪韶元,奈何纪韶元那女人诡计多端,寻了机会逃跑了。

    不过……

    楚岚质问,“找到她的三个丫头了吗?”没想到,碧月三人趁此机会跑出去了,三个丫头也是会跑会躲,消失得无影无踪。

    属下摇头,“并没有。”

    “哼!没用的废物,狗东西,赶紧去给我找,她们倘若活着见到萧越,我们的计划等于是失败了。听见了吗?”

    既然萧越害得他国破家亡,那么他也要叫萧越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想到这里,楚岚又果断下令大肆搜捕可疑人员,尤其是那些突然出现的女子。

    在天罗地网中,纪韶元几乎无路可逃。

    山崖上的楚岚为了寻找纪韶元布置天罗地网,另一边,跳崖的纪韶元与飞燕则是掉到一草地上。

    草地柔软,但是飞燕的腿因受力过猛导致受伤,纪韶元见状,心疼不已,“是我连累了你。”

    从几百米高的悬崖跳到下面,纪韶元本人也非毫发无损。

    就看看她的脸色与裙摆的血渍便可知一二。

    纪韶元捂住肚子,呻吟一声,“有没有人来救一救我们?我……”

    一路奔波,饭也没吃,纪韶元已然是精疲力尽,她眼下是没有任何精力走下来了。

    加上她的腹部,疼得不行,实在是不能动弹。

    纪韶元叹气,该来时不来,怎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她被天堡扣押时才终于确定,她有了萧越的骨血。

    孩子是他们二人的本来纪韶元没想过这么快生孩子的,只是……

    纪韶元堪堪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此药是百养丸,也可助妇女保胎,纪韶元这段时间就是靠这瓶药活下来的。

    一口气吃了几粒,感觉疼痛感减弱了。纪韶元从小到大,第一次遇见如此狼狈的情况。

    由于实在太疼了,加上身疲力竭,纪韶元最后也只有闭上眼睛,睡着了。

    飞燕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她不知道的是,飞燕驮着她一路去到有人的小村庄里。

    一个采摘野菜的小丫头见飞燕的背上驮着一个昏迷的女子,此人脸色苍白,裙摆也染红了。

    小丫头走上前,“和我一块走,我师父会治好她的。”

360.好心夫人

    纪韶元醒来时,身觉处于一柔软的被窝里,周遭烧起的熏香是一般人用不起的云罗香,此香提神醒脑,滋容美颜。

    轻轻一嗅,纪韶元便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呀,你醒了,夫人知道了一定很高兴。”一未施粉黛的朱红衣小女孩推开了房门,端来饭菜,见纪韶元已苏醒,不禁浅笑。

    纪韶元摸了摸自己的头,她昏迷前没见过这个人,她是……

    小姑娘似是心有所感,急忙介绍说,“你的坐骑把你一路驮到我们这边来,刚好我路过,就让它跟我走了。它很通人性的。”

    原来是飞燕,纪韶元心中一叹,以往她与飞燕相处得多,飞燕这孩子懂事听话,未料到,它关键时刻救了她。

    “哎,不多说了。”她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头,紧接着说,“这是夫人熬煮的紫米粥,吃完后,你和你的孩子都会没事的。”

    说到这里,小姑娘眨了眨眼。

    这个穷乡僻野都有紫米粥,看这样子,此屋的主人非同凡响。

    纪韶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一路奔波,他都没事,我还以为,他会……”

    到底是第一个孩子,感情上有点舍不得,如果流产了,纪韶元会心疼好久的。

    闻言,小姑娘噗嗤一笑,“小姐,你运气不错,遇见了我家夫人。夫人的医术,她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即便是名扬天下的卢百川,也不如夫人。”

    话里话外,尽是为夫人感到骄傲与自豪。

    纪韶元眼皮一跳,“卢百川都不如吗?”

    按照她当时的情况,可以护住她与孩子平安已然是洪福齐天了,那位夫人的本事,非同一般啊。

    小姑娘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你遇见夫人,是你的造化,命中注定,你与你腹中的孩子命不该绝。”

    小姑娘说话滴水不漏,不仅称赞了夫人的绝妙医术,同时想到了纪韶元的心理,一并夸奖了。

    纪韶元喃喃自语,“命不该绝,我不会死的。”

    既然得人相救,那她自得好好活下去。

    “小姐,赶紧吃了这碗粥吧,凉了就没有味道了。”

    小姑娘不忘提醒纪韶元及时享用紫米粥。

    纪韶元一听,嘴角一勾,“好,我会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总不至于,救命恩人的大名她都一无所知吧。

    小姑娘一笑,“我叫凤鸾。”

    “凤姑娘,辛苦你了。大恩不言谢,在此我先给你一枚玉佩,以作答谢。”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块成色极好的青玉佩,准备赠予凤鸾。

    凤鸾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睁大,后拒绝,“这可不行。小姐,你是客人,我不能收下你的礼物。”

    凤鸾不愁吃不愁穿,就她身上穿的这身行头,放到外面那几乎是一农户人家十辈子都吃不来的价钱。

    换句话说,救了纪韶元的人,那是有钱人,还是豪富。

    纪韶元摇头,“玉佩留给你,以后你有事,或者你的后人有难,可以凭借此玉佩去求助,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用金银珠宝,难免太俗了,但用玉佩相赠,不但体现了诚意,同时也给了凤鸾一个面子——

    小姑娘人小,有主意,贸贸然送过于昂贵的东西给她,人家不会收,还不如赠送玉佩当人情了。

    凤鸾听完后,若有所思,“后人?是说我的孩子吗?”

    “对,即便不是你的孩子,只是你的好友亲属,一样可以凭借此玉佩,换来一个人情。”

    纪韶元解释道。萧越赠送给她墨玉佩,又有衡字木牌,相当于她能够自由去卢氏医馆与明风楼了。

    眼下这块青玉佩是她作为栖霞商行的当家的信物,日后用了这块玉佩,等于到栖霞商行求助。

    凤鸾一脸天真道,“但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啊,我只有一个人。”

    此话一出,气氛微妙。

    纪韶元没想到凤鸾是孤女,不禁羞惭地道歉,“抱歉,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这块玉佩你可以收着,反正你用不着,也可以赠送他人,当做是人情了。别忘了,你夫人救了我和孩子一命,而你又救了我与飞燕,恩情如山,我又怎能不报答?玉佩,你酌情收下,你就当做是满足我的一个愿望吧。”

    凤鸾看上去稚嫩天真,但心底也有自己敏感的心思。

    纪韶元出手阔绰,衣着华丽,明显是出身大户人家,凤鸾也是存了心试探试探纪韶元,看看她是否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毕竟,她夫人的情况,不容她不小心。

    想到这里,凤鸾盈盈一笑,“那好吧,我收下了,用得着时,我一定会拿玉佩去见你的。”

    “嗯。”纪韶元松了一口气,“此玉佩可以到锦华当铺或栖霞商行使用,那里的人会认识的。”

    “栖霞商行?”凤鸾惊呼,“小姐与栖霞商行很熟?”

    栖霞商行发展壮大,俨然是大兴数一数二的天王老品牌。如今,一落难的女子随便拿出与栖霞商行关系匪浅的玉佩送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身份并不一般?

    纪韶元挑了挑眉,栖霞商行名头很大,凤鸾都认识,看样子,她得寻个由头圆回去。

    “那可不?我家与栖霞商行的当家有点合作关系,彼此来往多一点,那个栖霞商行的当家便赠给我这枚玉佩了,让我以后有事能凭此去栖霞商行求救。”

    纪韶元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起大谎,她当然不算骗人,毕竟栖霞商行的当家的确认识她啊,而且,也是易白赠给她作为信物的。

    听完纪韶元的话后,凤鸾恍然大悟,“难怪小姐出手阔绰,气度不凡。果然是大有来头。这样吧,玉佩我收了,将来有什么事,我再用。”

    三言两语,凤鸾就把玉佩的使用规划好了。

    纪韶元眸光一闪,还真是一个机灵伶俐的丫头,看样子,夫人的来头不小啊。

    思及此,纪韶元不由得有点怀念萧越了,不知道他在干嘛,在哪里,能否寻找到她。

    或许是见纪韶元精神惆怅,凤鸾悄悄地退下了。

    那碗紫米粥,纪韶元很快便吃完了,味道不错,既不会甜腻得使人牙疼,亦不会寡淡得食之无味。二者调和,甜度适中,里面不知是否放了山药,很有养胃的滋味。

    纪韶元从塌上一起,跑到梳妆台前,青铜镜中的自己青春靓丽,脖子上的伤口已消失,可能是用药涂抹了,往上一抹,隐约可见其痕迹。

    纪韶元稍微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整个人便脱胎换骨了。

    恢复了少许精神,纪韶元打开窗户往外一看,美丽的天空,一朵朵白云,大雁飞翔,院子新栽的树苗生根发芽,茁壮成长,透出嫩绿的枝叶。

    纪韶元猛吸一口气,真好啊,她好好的,空气清新。

    简单走了一会路,纪韶元便觉精神不济,大概是孕中的妇人易犯困,不似以往的精神抖擞,纪韶元哈欠连连,唯有上床睡觉了。

    她不知道的是,凤鸾走后并没有去忙药田的活,而是去见一个人。

    发间一根玉簪插着,一双冷清如霜的眼睛令人不敢直视,五官端正,衣裳修着大红的花,衬着那腾飞的云鹤,浑身上下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凤鸾的双腿跑得快,而女子的眼睛更快,她声音不含一点感情道,“她没事吧?”这个她指的是纪韶元。

    纪韶元被凤鸾发现并带回来时,情况是非常糟糕的,即便她提前服用了百养丸,可面对如此之大的刺激,腹中的孩子是很难保得住的,更别提她自己精神高度紧张,这种情况下,又滴水未进,很容易发生一尸两命的事情。

    是以,夫人才会用了自己珍藏调配的药丸,来给纪韶元服用。

    ——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从未这般认真对待。

    凤鸾一本正经地回答,“小姐没事,应该是恢复了元气。”

    “接下来让她好好歇息,吃点我调配的药丸,她和孩子会脱离危险。这段时间,她不宜经常下床,只能静卧。她的一应大小事,就麻烦鸾儿去照顾了。”

    夫人谈起此事时,神情不知不觉中柔和了。

    凤鸾见状,吓了一跳,夫人素来冷若冰霜,她医术超群却声名不显的原因,主要就是夫人冷心冷肺,对医病救人一事兴致缺缺,对人对事都冷冷淡淡的。

    如今,一个未见过面的女子却得到夫人这般的温情,实在是出人意料。

    “是,夫人。”凤鸾低头应答。

    “她送给你的玉佩你收着吧,以后大有用处。”夫人不是瞎子哪能看不见凤鸾腰间佩戴的玉佩呢?

    凤鸾一听到这句话,顿时表示,“夫人,那小姐是什么出身啊?随随便便就能给人一块栖霞商行的玉佩,她是不是栖霞商行的人?”

    小姑娘好奇心重,尤其对方长相秀丽,出手阔绰,好奇心更大了。

    孰知,夫人横眉冷对,“不该你问的事,别多嘴。多嘴的人活不到明天。”

    很普通的问题,却换来夫人的斥责。凤鸾唯有道歉,“是鸾儿不好,求夫人惩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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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752/ 第一时间欣赏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 作者:弦月暮离所写的《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为转载作品,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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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介绍:
侯府有女,温柔娴静,十六为妇,持家有礼,终年十八。
这是杨韶元的前世。
这一世的杨韶元,斗庶姐、斗权贵、斗小人,昔日那位温柔怯懦的庶女,谈笑间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京城中寿昌侯府六小姐名噪一时,让人敬畏。
她是侯府庶女,亲人忽视,默默无闻,他是天之骄子,少年英雄,威震四海。
“你绣花,我递针,你射箭,我拉弓。”
“愿共赴刀下,亡命鸳鸯。”
“感谢你的爱,我将对你誓死不渝。”
腹黑心冷庶女vs高岭之花将军,男强女强,一对一宠文。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凰途之庶难从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