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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幸存者全文阅读

作者:揽嫦娥射日     抗日之幸存者txt下载     抗日之幸存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抗日之幸存者全文阅读

关于本书的方向(书友必读)

    ( )记得好像是在2008年,凤凰卫视有一个叫《正面战场》的专题,讲述川军抗日的壮烈;在那个专题中,主持人有那么一段看场白:在抗日战场上,**将士承担了百分之八十的抗战任务(大约是这样,记不清,但数字是准确的)……总算是为**抗战做了肯定(全国播出的内容如果不过政审是不能出来的,也就是说统治阶级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在很多年以前,自己还会在铁血上和网友争辩谁是抗战中流砥柱的年代就想写些关于**抗战题材的东西,现在终于动笔了。这本书和现在在VIP上发的《英雄莫问出处》完全不同,老书是极尽YY之能事,把中国强化成世界第一强国的超级穿越人的所为;而本书的主角却是个电脑高手,也就是说回到1937就是废柴。

    主角不清楚历史、有个日本未婚妻、对国家没感情(和作者一个朋友完全一模一样,他丫居然不知道薛岳是谁)……但是在战争年代,人只有两个选择:拿起枪或者举起手。他被迫拿起枪。

    从被动到主动,从菜鸟到老兵,主角最大的官给他设定为团长,因为要他永远战斗在第一线。他会适逢其会参加完几乎所有大战,就是抗战八年打满八年的老兵(现实中是没有的);这里会用他作为引子带出一系列**作战的悲壮历程,还会把一些**被冒领的功勋战绩展现出来……

    是的,本书是歌颂那些在房地产热中连陵园都被推掉、墓碑都被压碎、白骨都被翻出的**将士的,与喊口号的那群无关……

    本书是写给正视历史和知道真实历史的人看的,大家不要拿你历史课本上的东西来说事,作者没时间辩论。至于三毛他五弟或者那些“人神共愤”的后半边们最好就不要点开本书了,作者也不缺那几个订阅(假如本书居然能够坚持到上架都不被河蟹的话)。一些内容上可能现在还存在争议,那作者也只会站在自己的观点上去表达。

    这样的主角最后结果当然只能选择去国(当然很可能出道不久被河蟹吃了),主角对于战争的感悟也不是任何的英雄自豪感,他真正对战争的认知是:民族英雄已经长埋于大地,活着的没有伟人,只是一群无耻的利益瓜分者……);

第一章 不幸的穿越

    ( )(……我们很多士兵,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死在敌人的炮火中;很多人死的时候身上连伤痕都没有,但是在我们抬走他们的尸体时,有些尸体会忽然七孔流血,黑色的血,很吓人。后来我们知道,这是被震死的……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快,后面的跟上……快快快……”

    “大姑父……”“都他妈说多少遍了!?叫连长!别他妈大姑父大姑父的……”

    夜风夹杂着远处传来的硝烟味,提醒行进中的每一个人,这里已经是战场了,虽然在月色下起伏的草浪、婆娑的树影看上去和宁静的家乡没什么不同。

    一支**队伍正在夜色中潜行,除了那个连长,其他人整齐划一地穿着潜灰色的老式军服,脚上也不是草鞋而是乡亲父老赶着纳好的千层布鞋;这是一支承载着老渠乡八条村子三千多父老抗日厚望的子弟兵,江苏保安六团的补充营三连;他们接到命令开往前线增补到正在奋勇杀敌的五十一师三零六团。

    补充营的保安团士兵大都是农民出身,除了几个排长以上军官曾经有过剿匪的经历外,其他人都是临阵磨枪,在出发前打过五发子弹的新丁;但是大家对上阵杀敌还是充满信心、斗志昂扬的。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队队穿着草鞋、扛着步枪急行军的**从老渠的镇上经过南下抗日了。

    北平沦陷!天津沦陷!!华北告急!!!全国告急!!!!......

    不光是大城市,在华东就是他们老家那样的农村,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国家正在被侵略,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那些平日里就会欺负人的日本小鬼子这次真的打过来了。

    “二十九路军苦苦支撑二十三天,卢沟桥三得三失,副军长佟麟阁,第132师师长赵登禹壮烈殉国!”......战场上**将士英勇作战、誓死抵抗,每一场战斗都牵动着国人的神经,每一个殉国将领的名字都会被大家传诵。那些平日里只知道在农忙时把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红糖掺到米饭里喂牛,在农闲时叼着跟甜杆在村头的大榆树下吹牛的农人,也知道聚集起来听那个认字的教书先生读那些早几天的报纸,关心起前线的战事了。

    那个叫卢沟桥的地方打起来大半个月后,各乡各村都开始抽丁了;但是这次不用去抓,很多年轻人自动自觉就到了太公庙报名。村里的妇女开始给年轻人纳鞋底、做干粮,连头上还留着辫子,走路颤颤巍巍平时大门不出的前清老举人也在家人搀扶下到了太公庙声泪俱下地激励年轻人要精忠报国,奋勇杀敌......

    “喀隆......”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声并不可怕的爆炸,再次提醒大家,这里是战场。

    “路没走错?咋还没到?”连长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他想摸出地图来看看,但却怎么也找不到。

    天边忽然一股暗红的光华罩过来,头顶上是“嘶、嘶”的怪响……危险!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不少人还是觉得情况不妙,有的人就慌张地趴到地上……

    “轰隆!”震天价一声巨响,炫目的火光中灼热的狂飙卷着泥沙把整队的人掀飞、撕烂……

    “三叔!大哥!大姑丈……”穿着军装的农民们开始呼天抢地地哭叫,大家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扑,老旧的汉式步枪扔了一地……

    “轰隆!轰、轰……”炮火接连袭来,已经被炸得散乱的行进队伍瞬间就被全部罩进了浓烟与扬尘里,忽然闪动的爆炸火光中可以看到被炸飞在空中再撕扯成几块的人体……

    “来,来次痛快的……也许,这一炮能把我炸回去……”忍受着那些灼热的空气逼进肺部的窒息感和滚烫的泥沙劈打到身上带来的火辣辣的痛楚,耳朵里嗡嗡作响的曹小民心里在绝望地呐喊。他一边在盼望着这骇人的打击快点停下来,一边又希望能有一发炮弹把自己炸得粉碎――如果那样能让他回到原来时空的话。

    炮击持续了多长时间?几分钟还是半个世纪?曹小民不知道,在浑浑噩噩中,在浑身的火辣痛楚中,渐渐清醒过来的他知道炮击已经停了,虽然嗡嗡作响的耳朵里还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硝烟已经在渐渐散去……

    曹小民在大声地咳嗽,越来越大声,因为他想听见自己的咳嗽声,但耳朵里还只是嗡嗡作响……人失去了平衡,他站起来几次都跌跌撞撞地重新倒了下去;然后他再站起来,终于他站直了。

    昏黄的火光中,透过开始变得稀薄的扬尘,曹小民看不到一个人或者尸体,在他的面前是地上一个个交错的大坑,比篮球场还大的坑,坑里几处燃着跳动的火苗活脱脱就是传说中地狱里的鬼火……终于,曹小民看到了第一个人,同村的曹定富,半个身子露在浮土外边。曹小民连爬带滚冲过去,抓着他的手使劲把他拽出来,但他一使劲却落了空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而曹定富的半截身体已经被他拉到了自己身上!

    曹定富死了!被拦腰炸断了!断处还在往外流着粘稠的黑黑的液体,把曹小民弄了一身……“啊!~~”曹小民惊慌地哭叫着,甩开身上的半截尸体,使劲把手在泥地上擦着,然后是身体,他扭动着沾满了血和尸体体液的身体开始在浮泥上滚着,蹭着……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尸体被他找到了,但就是没有找到一个活人。连长也被他找到了,除了脸上的僵硬说明他已经死去,身上看不到什么伤口。

    “连长!连长!……”曹小民使劲摇着连长,盼望会有奇迹出现,忽然,连长似乎嘴巴动了动……“连长!……”曹小民摇得更使劲了……

    连长的嘴角、鼻孔诡异地流出黑色的血,半张开的眼睛似乎还会看得见人……“啊!”曹小民一声惊呼,把连长的尸体推倒。

    “……我们很多士兵,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就死在敌人的炮火中;很多人死的时候身上连伤痕都没有,但是在我们抬走他们的尸体时,有些尸体会忽然七孔流血,黑色的血,很吓人。后来我们知道,这是被震死的……”曹小民脑海里忽然冒出一段文字,是他在原来时空刚刚去世没多久的祖爷爷留下的一本回忆录里的文字……

    该死的回忆录!肯定是这本该死的回忆录!曹小民心里咒骂起来,他觉得自己的穿越肯定和那本回忆录有关,那本因为记载了太多战争创伤而显得沉重和充满血腥的回忆录;正是这本有灵性的邪恶的回忆录把他从原来时空拉到了这里,肯定是这样……

    “祖爷爷,我知道错了……让我回去!”曹小民哭着,声嘶力竭地喊着,很快,视线变得模糊,他晕过去了……

    “……又一个,都是被吓傻掉的,过两天看看,也许就没事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一个穿军装的和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在面前停留了一阵,就离开了。

    “那个补充营真不走运,撞上了小日本的舰炮封锁,一个整编连呢,一百多号人就剩下一个活的……”声音慢慢去远,曹小民还在那里呆呆地坐着,恍如木头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怎么到的这里,但是他还是明白自己安全了,至少是活着的……

    “佳奈,你知道吗,他们差点杀了我……”曹小民的意识还有一大半停留在原来的时空,那个让他无限留恋的时空,二零一一年的上海。

    曹小民出生在上海一个最普通的平民家,从小家里就没有任何让他自豪的事情发生过,只有一件耻辱,他有一个坐了十二年牢的祖爷爷,因为反革命罪。

    他从小就是那种特别乖的孩子,因为他幼小的心里就知道家里穷、家里出过劳改犯……他不能和大多数孩子比。他读书很认真,他很守纪律,他不爱说话也不出风头,从来没有被老师特别批评过或者表扬过。他能够考到一百分的考试,他会故意拿九十八分,因为他不想招那个班长的妒忌;他能够跑得更快但体育考试时他还是故意跑在同学的身后,刚刚及格,因为他不想被抽到田径队……曹小民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学生,在他身上找不到一处发光点;直到他上了大学。

    大学二年级以前他就把可以考的五个国际通用的电脑工程师牌全部考下来了,而且全部是满分通过;在世界大学生美国电脑编程赛中他是冠军队成员;在大学期间他完全依靠在网上对一些大公司发布的安全防卫片段进行攻击赢取奖金供自己完成了学业。

    丑小鸭终于变成了凤凰,在毕业前的一年,那家世界上最大的电气公司,日本的著名企业给他发出了邀请,以高得让他吃惊的薪水让他毕业后到日本工作……在同学们妒忌得冒烟的眼神中,他登上了东渡的飞机。

    当他的人生刚刚开始出现转机、刚刚开始出人头地,他刚刚感觉到人生的幸福的时候,他穿越了,非常的不幸;因为祖爷爷的那本回忆录!

第二章 散兵游勇

    ( )(……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很多人下来后连饭都吃不下,也有的就开始发病,然后在几天里就死掉了,我们说那是被吓死的。后来我们知道,他们是被震伤了内脏,我们知道了在敌人炮击的时候,应该用手抱着脑袋蹲伏而不是整个人贴着地趴下……知道这些的,都是已经打过很多年仗活下来的老兵,而那些当初和我一起上战场的兄弟都已经不在了……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我先回去看看,在我们的国家,这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如果不是至亲的人,大家都会躲开的,怕粘上晦气……”曹小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祖爷爷去世了,让他回去一趟;他拒绝了未婚妻的同行请求,他决定自己回去一趟。

    “我知道的,你家里的老人可能不会很容易接受我,特别是最老的祖爷爷,他参加过那场战争对吗?……但是都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我想再深的伤害也会复原了;别担心,他们会喜欢我这个日本媳妇的……”岩崎佳奈的语音还是那么清晰,就像刚刚才在自己的耳边说过一样,但是现在曹小民却穿越了……

    祖爷爷去世对曹小民来说不是什么坏消息,因为如果老人在的话,他肯定会反对自己娶一个日本女孩为妻的;尽管他的反对也一定会无效,但多少会给佳奈留点心理阴影。

    祖爷爷实际上和曹小民并没有什么血亲关系,他是爷爷的养父;爷爷是战争中的孤儿,祖爷爷收养了他。他只知道后来祖爷爷因为曾经是国民党军官而被判了反革命罪,本来要枪毙的,但不知怎么的,据说那个革委会主任曾经是祖爷爷手下的兵,把他保住了……很乱很复杂的一段历史,他自己也不大清楚,只是知道祖爷爷后来坐了十二年的牢。

    老人家一直在家里就遭到奶奶和妈妈的挤兑,甚至婆媳二人想过把老人撵出门;为了这事爷爷几乎用拐杖把奶奶打死……后来才依稀知道祖爷爷和爷爷的生父本来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爷爷的生父战死疆场,是祖爷爷用微薄的军饷养着爷爷一家……

    祖爷爷是在很久以后,在曹小民上大学的时候忽然成为英雄的,那一次家里来了几个人对老人进行了采访,这时大家才知道祖爷爷是硕果仅存从一九三七年抗战开始,从淞沪会战打到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的老兵,老抗战英雄!

    应那几个人的要求,精神还很不错的祖爷爷答应写一本回忆录,讲述他的抗战历程;在十二年的牢狱生涯中祖爷爷学会了写字,这是老人很自豪的一件事,他终于可以用他的笔把那八年的血泪经历写下来了!

    祖爷爷不知是什么时候完稿的,但那几个据说是宣传部的人再也没来过了,祖爷爷的书稿也是在他去世后才被发现的;包得很好,用丝绸,包裹外还贴了上封条,写明了要作为最宝贵的遗产交给曹小民,他最疼爱的曾孙子。

    就是这本内容很是吸引人的回忆录,这本该死的回忆录让赶回去的曹小民忍不住一口气熬通宵读完,然后眼前一黑……曹小民醒来时成了同名同姓的一九三七年苏北老渠乡保安团的一个新入伍的壮丁!

    如果是祖爷爷的灵魂在作怪,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空,那么他应该会放自己回去?这里真的太可怕了……

    每一天,都有人抬着很多的伤员从前线下来,各种伤都有:炸伤的、烧伤的、震伤的、刺刀伤的、子弹伤的……无一例外就是所有伤员都很臭!他还见过一个活着的,被炸断了双腿的士兵被抬下来,但他那流着黄水和坏血的创口竟然爬着蛆!这让他整整一天没吃下饭……伤得重的据说要送到上海的大医院去;像他们这样能走的轻伤员还有被打散的散兵就留在前线后勤基地等待整编成补充部队送到火线上。

    其实这里离火线并不远,不光是炮声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在晚上完全可以看见远处的炮弹爆炸时的火光;但是这里总比火线上安全些,至少不是每天都要挨炸――有时日本人的大炮会很无聊地轰击**的后方阵地,有一次炮弹就落在离营地不到三百米的地方!

    “嗨!听得见吗?”一个沙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来,彻底把曹小民拉回到一九三七年。

    目光依然呆滞,但曹小民冲来人点了一下头,并且问道:“他们……他们还有活的吗?”

    “好了!这人没事了!”那个脸上全是汗水和着泥灰好像还有些血迹的军官一把拉起他:“走,跟我走……”他并没有回答曹小民的问题。

    在多年以后,曹小民才明白不是这个军官粗鲁,而是大家都不愿意去说那些让人心碎的事情;多年以后的曹小民也不会对这样的一个初上战场就失去所有同袍的新丁证实他的可怕的猜想。

    “你说奇怪,大傻昨晚还好好的,还吃了一口热汤,咋今天早上就挺了呢?”一个老兵蹲在树桩上就像说书先生一样有声有色地对围坐在四周的士兵说道:“听说咱们这个营地以前就是乱葬岗,那片仓库原先就是风水先生盖起来镇住野鬼的!……我看大傻是冲撞了恶鬼!你们不知道,那鬼也怕人,但是受了伤的人阳气弱,鬼就不怕了……”

    “是啊,一点伤痕都没有,咋就死了呢?……别不是吓死的?”一群散兵听得一惊一乍的,然后关于鬼的故事就多起来了……

    “……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很多人下来后连饭都吃不下,也有的就开始发病,然后在几天里就死掉了,我们说那是被吓死的。后来我们知道,他们是被震伤了内脏,我们知道了在敌人炮击的时候,应该用手抱着脑袋蹲伏而不是整个人贴着地趴下……知道这些的,都是已经打过很多年仗活下来的老兵,而那些当初和我一起上战场的兄弟都已经不在了……”祖爷爷的回忆录里的一段话又跳了出来。在曹小民跟着那个军官到了一处营地的时候,他看到周围全是目光呆滞的散兵,都是穿着各式旧军装的散兵;有的人还会不时连续发出干呕的声音……

    “**少吓唬人!有那么多鬼吗?咋老子就看到对面的日本鬼呢?”军官狠狠地瞪了讲鬼故事的老兵一眼然后站到了大家中间。

    “听着!还是个爷们的,想替死去的弟兄报仇的,站起来,跟我走!”那个军官忽然冲大家喊话。

    曹小民不知道有多少人站起来了,他跟着那个军官走了。如果自己一直躲着,不上战场,祖爷爷也许不会让自己回去……曹小民是因为觉得他的穿越是和祖爷爷的回忆录有关,和祖爷爷有关,所以他才站起来的――祖爷爷也许是希望他到战场上去看看,然后恨透了日本人就让他回原来的时空!

    “装一下,但自己回去后怎么样都会娶佳奈的……”他心里对自己说:“祖爷爷,这件事情你勉强不了我的……”

    (作者:新书疯狂求收藏,别的不敢保证,除非被河蟹吃了,否则不会太监!)

第三章 上战场

    ( )(……我们很多弟兄死在眼前不远的地方,但是日本人的机枪横在那里,大家就是没办法给他们收尸,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弟兄们的尸体腐烂、长蛆,想起来都要掉眼泪……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这里叫做罗店,这里就是罗店!曹小民不是什么历史通,但是对于罗店、对于那个血肉磨坊他还是知道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远处的炮火不断,不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远处天边灰蒙蒙的、下边有着橘红色火焰的硝烟升腾起来。爆豆似的枪声一阵阵地传来,火线上没日没夜地激战,不时会有伤兵被抬下来,有些还在血如泉涌的伤兵看上去肯定是没救了,但是大家还是不会把他抛下,甚至是尸体也会被抬下来。

    因为都是被打散的队伍,还没有来得及整顿,所以曹小民他们一群几十人都在火线后三公里的一处战地医务站帮忙运送伤员和尸体。每天都有无数的死亡与伤痛进入曹小民的眼里又从手边溜过,那些被战火烧得焦黑的伤口、那些在已经腐烂的肉里露出来的白骨、那些发自生命本能的挣扎与绝望、那些无奈的放弃和决绝的抛弃……

    医务站除了三个小帐篷充当手术室外,都是露天的;伤员只能在树荫下等待,到了天黑就会有从后方来的医务队和运输队把那些幸存的以及死掉的人抬走。

    如果不是战争,如果不是眼前有那么多的鲜血与死亡,这里应该是一个好地方……曹小民还是那么呆呆的,他定定地盯着面前的小河,那些青草从岸上一直长到水面上,像地毯一样铺在那里,随着微风在波浪中温柔地一漾一漾;阳光很猛,照在水面上反射出耀眼的白芒,但是人只要坐在柳荫下,却不会觉得热;水光渐渐模糊了曹小民的视线,让他恍恍惚惚的,这里像极了新宿的公园……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曹小民有点心虚地吻过佳奈后,还是很不放心,他怕这个日本女孩只是和他玩玩:“我这人……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很强悍的男人,有时候我会很胆小的……”曹小民低着头,怯怯地问道。

    “我就是喜欢你,你有很多优点啊……”岩崎佳奈微微地笑着:“我记得你第一次发薪水就把全部的钱寄回家……你下班后总是静静的回宿舍,不像日本人那样说压力大到酒馆去撒野,也不会到处去……混,你很好啊,顾家、细心、体贴……”

    岩崎佳奈是到公司实习的大学生,在那个期间和刚刚到公司的曹小民认识了,活泼开朗的女孩很快就主动追求他,然后成为了他的女友、未婚妻……岩崎佳奈是个渔民的女儿,东京大学的学生,很简单的一个人,这就是在他们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前曹小民知道的关于女朋友的一切。她是他第一个女人,确切说是她“教坏”了他;她是他碰到的第一个公开表示中国男人比日本男人更适合做丈夫的日本女孩,然后她主动追求他……

    佳奈长得不算很美,但是很有修养,身上有股新潮的书卷气,气质非常好,是那种上海人特别喜欢的类型。曹小民知道只要把她带回家,父母都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异国媳妇的,她还那么孝顺,为了他开始努力学中文和上海话……

    “你知道吗,现在我和你的同胞正在打仗呢,你们刚刚杀死了我村子里的一群兄弟……”曹小民对着水光,就像对着佳奈诉说……

    “他们那样侮辱你,你辞职,不要干了……”岩崎佳奈在知道了公司里的那个小池课长的作为后,非常生气,最后她竟然跑到公司去找到曹小民的总经理投诉,让公司把那个小池课长狠狠地处罚了一顿,在曹小民面前很温柔的女孩竟然能够在他被侮辱时还给他出头!

    小池课长据说祖上是日本侵华老兵,他不喜欢中国人,所以当公司出现了一个中国人的时候,他就想办法羞辱他。他会把公司的手下组织起来,美其名曰锻炼团队精神把大家拉到一家战斗俱乐部去,在那里进行二战游戏;然后就是曹小民扮演**,而其他的同事当然就是侵华日军了,他们就会“围剿”曹小民,最后“消灭”他……

    活动的本身不会带来身体上的伤害,最多是“被俘”后公司里几个特别开放的女同事有时候会故意用软胶做的“刺刀”坏坏地撩拨他的裆部;只知道对着电脑的他在这些被迫的活动中反而得到身体上的锻炼,并且在摆弄那些高度仿真、连后坐力都据称与真枪一模一样的“三八大盖”过程中,他练就了穿越后很有用的很不错的枪法(虽然只是激光感应枪,但因为后座力是一样的,基本可以算是真枪法了)。为了那一个月可以顶国内一年的薪水、为了那一年有十四个月薪水的福利,他忍了!

    但是在一年后,岩崎佳奈知道这件事后,就跑到公司给他出头,声言如果不把小池课长开除她就要告上法院!最后公司虽然没有真的开除小池,但还是让小池郑重给他道歉,并且公司给他赔偿了很大的一笔精神损失费。

    佳奈,我该怎么办……曹小民已经习惯了生活上由比他性格更强的佳奈抓主意了,他心里发出无奈的哭叫……

    “满营中三军们齐挂孝,白旗招展雪花飘。

    白人白马白旗号,银弓玉箭白翎毛,文官臣头戴三尺孝,武将官身穿白战袍,因甚事王把服袍套,为只为桃园恩难抛,入灵位王把纸钱吊,荆州王?

    荆州王王魂听根苗,一世间你的情性傲,素不于人展眉梢,东吴下来小书到,要和郡主配鸾交,不允亲就该兄知晓,你不该叫骂小儿曹,接来人头当活宝,杀来人血当酒消,闪的兄抽刀难归鞘,马到校场闪坏腰,

    哎,哭罢了二弟王将三弟叫,三弟呀,阆中王,三弟呀!

    三弟亡魂听根苗,虎牢鞭坠紫金掉,葭萌赤身战马超,夜过巴州生计巧,收来严颜老英豪,驳诀严颜前开道,十八员大将马后捎……”

    一段凄苦的秦腔传来,那个陕西“程疯子“又开吼了……

    “真惨啊,两个弟弟都死在罗店了……就隔着一道战壕,都看得见人呢,就是抢不回来,眼睁睁地看着在那长蛆、烂掉……”和程疯子一个排一起被换下来的“老崩牙”坐到曹小民身边,摇着头,眼中渗满了泪水:“他们三兄弟从中原大战就在一起南征北战了……下来当晚,老程就疯了……”

    “……我们很多弟兄死在眼前不远的地方,但是日本人的机枪横在那里,大家就是没办法给他们收尸,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弟兄们的尸体腐烂、长蛆,想起来都要掉眼泪……”祖爷爷的回忆录里又跳出了一段……

    我也会这样吗?身体躺在战场上慢慢地长出蛆,然后烂掉……曹小民心里无限悲凉。

    “突律突律……”一阵马蹄声,一个传令兵忽然直接冲到医务站前边大喊:“团长有令,能走得动的,护理人员和轻伤员,有枪的带枪,没枪的啥顺手带啥,统统跟我走!他妈的,快啊!跟我上啊!……”

    (作者:收藏、推荐快往这砸!**顶得住!)

第四章 艰难的第一枪

    ( )(……日本人拼刺刀很厉害,但其实在拼刺刀中我们很多人是死在机关枪下边的;他们总在侧后方悄悄地布置一两挺轻机枪,然后冲上来拼刺刀,我们那些最英勇的士兵冲出战壕就倒在机枪下了……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四十多个待整顿的残败散兵,加上差不多数量走路都没法走快的伤员,他们组成了一个连,有十四条步枪,每人至少一个手榴弹,他们向着枪声最密集的方向进发了。曹小民终于踏上了战斗的征程,虽然同样是那条已经走过很多次的,路上的泥土已经被伤员们的鲜血滴出无数黑斑的小道;但以往他们是上去把别人抬下来,这次上去可能就会被别人抬下来……

    曹小民有一条枪,大概是穿越人的缘故,他不知道从哪些电影电视里记住了一句话:在战场上枪就是你生命的唯一依凭……他从遭到炮袭昏迷过去到被带到战地医疗站,他都始终没有放下他的枪,那支五成新的“汉阳造”。

    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日军,就在一条小河沟对岸隔着一块菜地的**阵地上,中日

    两军正在舍命肉搏,阵地上到处是断肢残臂散落在冒烟的焦土上;阵地的边沿有两辆日本装甲车停在那,车身上的火苗在烈日下呼呼作响;宽阔的大地上,双方的呼喊、惨叫以及枪声都显得很遥远,但实际上也就是在两百米左右的距离。阵地的另一个方向上,是隔邻阵地的三零三团在发起反攻,协助三零六团的部队夺回阵地;他们出现的位置刚好处于日军的侧面。

    曹小民感到浑身发僵,对面的那些日军穿着和他在原来时空日本工作时玩的二战游戏一样的军服,只是看上去更脏,也更杀气腾腾。他知道今天不再是游戏,今天上去是会死人的。

    “杀!”随着一声特别尖锐的呐喊,他清楚地看见一个日本兵的刺刀从一个**士兵的背部透了出来,那个**士兵死命抓着那把透体的刺刀不放,但是身边却没有一个自己人……那个日本兵费力地用脚把**士兵踩倒,拔出了刺刀又向其它的战团扑去……

    前几天刚下过雨的小河沟表面都被烈日晒得龟裂,但是当人踩上去才发现下边还是粘粘糊糊的,大家闷着声,一脚深一脚浅地淌了过去,带着灌满鞋的泥浆,开始在菜地上匍匐前进。

    “待会先扔手榴弹,就往人多的地方扔……”那个看起来年纪还很小的代理连长轻声吩咐着,每个人都在烈日下默默地前爬,没有一个人回应。当连长的声音消失后,大家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粗重的呼吸以及汗水滴下的扑哧声……

    这时应该怎么办?怎么办?……曹小民心里不住地发抖,感觉到手脚越来越僵硬,他枪法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他从来就不会肉搏,甚至在穿越前最后一次和人打架要追溯到幼儿园时期……

    “……日本人拼刺刀很厉害,但其实在拼刺刀中我们很多人是死在机关枪下边的;他们总在侧后方悄悄地布置一两挺轻机枪,然后冲上来拼刺刀,我们那些最英勇的士兵冲出战壕就倒在机枪下了……”终于,曹小民在那本回忆录中找到了一段和目前的情况相近的描述内容。

    “连长,看,那里,还有那里……”曹小民吃力地爬到连长身边:“那两挺机枪,弟兄们很多都死在它们手里,得搞掉它们……”

    在阵地的边沿,日本人很阴险地架设了两挺机枪,当中国士兵一旦脱离纠缠,就会被它们咬上;曹小民发现了这点,因为那本该死的回忆录。

    “你绕过去,对付左边那挺,右边那挺我来……大家听着,有枪的上去重点打那两挺机枪!”年轻的连长很是欣赏曹小民的观察力。

    谢天谢地,不用拼刺刀……曹小民在这紧张的一刻,心里竟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这时他发现自己手脚开始麻利起来了,他一个人往外围爬去,绕开战场向那挺机枪迂回……

    阵地上的肉搏达到了白热化,双方的士兵缠在一起格斗、撕咬;步枪、刺刀、大刀、石块、拳头、牙齿……身边一切可以用上的东西和身上的器官全部成了杀戮武器;不时有人拉响手榴弹,随着一声声沉闷的爆炸烈日下血肉横飞……双方的重机枪阵地都在互射压制和封锁对方增援部队线路,机枪扫射的轨迹在烈日下依然可以发亮地显现出来……

    “准备,扔!”随着连长的一声令下,突击队的三十枚手榴弹突然腾空而起,直接往人多的地方飞过去。

    “轰、轰、轰……”爆炸声此起彼伏连片响起,阵地上已经在人数上占优的鬼子顿时被炸得倒了一地!

    “冲啊!”中**队最后一支生力军发出怒吼,疯狂地杀入战团,面对依然在手榴弹冲击波打击下晕乎乎的日本兵,这支生力军冲上前在第一时间就直接用刺刀解决了超过十个人!战场情况急变,阵地上苦苦支撑的二十几个**战士立刻反守为攻;外围的三零六团和三零三团的反攻部队一涌而上开始围歼那剩下不到二十人的日本残兵……

    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曹小民是在大家把日本人杀光后才冲上阵地的,他没有完成任务,甚至没有开一枪!他的目标,那个位于阵地左侧的日军机枪组被冲上去的弟兄用手榴弹消灭了,这时他还在迂回的匍匐前进途中……

    除了那个团长的卫兵,曹小民他们的新连长带着兴奋的心情欢呼,其他人大都默默无声地走到战壕中自动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大家很清楚,日本人还会来,而他们的身后只有走不动的重伤员,他们没有援兵了……

    “可以给我一支吗?”曹小民看见战壕里三个老兵在抽烟,他们身边靠着五支三八大盖,他用得最顺手的那种日本步枪。

    一个老兵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直接把手中的烟递了过来。

    “我说的是枪,日本步枪……”曹小民知道老兵误会了:“我用那种枪比较顺手……”他不会抽烟,而且讨厌身边的人抽烟。

    “哈哈……”三个老兵笑了起来,他们很爽快地给曹小民递上了一支枪:“小家伙,你用日本枪顺手?……二爷,有人和你臭味相投呢……”

    不远处还有两个老兵在抽烟,一个长着大小眼的老兵瞟了曹小民一眼,没说什么,回过头继续抽他的烟,感觉就像要抓住机会抽这一根,以后没机会似的……

    忽然,熟悉的秦腔又响起来:“满营中三军们齐挂孝,白旗招展雪花飘……”远处,浑身是血的程疯子提着两颗鲜血淋淋的人头,正在那叠起来……

    曹小民检查了一遍他的新枪,推弹上膛,把头悄悄探出战壕向对面的日本人阵地望去……很快,他锁定了一个目标,一个同样露出半个头在窥视这边的日本兵。

    四百米,超出了肉眼正常射击视距的三分之一……瞄准,屏住呼吸,击发!

    “叭!”孤零零的一声枪响惊醒了沉静的战场,那个探头的日本兵忽然缩回去了。没打中,但很接近,对方察觉了;曹小民也缩了回来顺着战壕壁滑坐到地上,感到浑身像虚脱一般的他终于打出了上战场的第一枪!

第五章 老兵

    ( )(……我带过这样的新兵,他们在和鬼子拼刺刀的时候,竟然没敢把刺刀往人家身上捅;我们的士兵太善良,他们都是被逼起来抵抗的农民,所以怎样让他们杀第一个人往往是连长排长一级军官很头疼的事情……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远处的程疯子还在那吼着秦腔,兴奋的娃娃代理连长还在那没事找事瞎忙活,没多远的的二爷还在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鬼子退下去了,似乎不会进攻了,但是大家都很清楚战斗随时会爆发,因为敌人就在四百米开外。

    原来要打一个活人是那么的难!曹小民心里难过极了:在他扣响扳机的瞬间,他稍稍地抬了一下枪口,用细微得肉眼察觉不了的动作……在那之前,他瞄了很久,他不是那种纯粹凭着经验打枪的士兵,他会很多公式,像计算风速、像初速重力抛物线……他是一个神枪手,这是真的,在原来时空和那些日本同事玩“游戏”的时候,他就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郁闷和不满,他在射击中消灭他们。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游戏中一个人完全凭着枪法把十几个同事全部“消灭”,虽然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更可悲,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就像他在读书的时候故意考九十八分然后在心里笑话那个三道杠班长一样――老子真要把你比下去,就跟玩似的……

    但是在刚才,他计算好了一切,在有八成把握可以打中的时候,他故意瞄高了一点点。在那一刻他对自己说,这样应该会命中头部……但是,在内心他很明白,这是他不愿意看见一个活人被自己一枪爆头,甚至就是他自己不敢杀人!

    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曹小民和那个代理连长一样在忙碌着,躲避着和战友的交流――他觉得每一个人都看穿了他,看穿他不敢杀人!

    五十二颗汉阳造圆头子弹、一百七十二颗三八步枪子弹、四颗长柄手榴弹和两颗日本小甜瓜手雷,这就是他忙活的结果;他几乎要用筛子把阵地的浮土筛一遍似的,疯狂打扫战场,收获居然不小。

    终于他忙完了可以忙的一切事情了,现在他还是得面对战友的目光了……

    “看样子,你打过很多仗,很多死仗……”不大搭理人的二爷忽然弓着身子走过来跟曹小民打招呼。

    二爷叫刘二,是全团最老的兵,已经四十二岁了,他不认得字,但是枪法好得让人没话说;他是团长邱维达的宝贝,因为他每一场战斗杀敌数目都很惊人,有时一个人杀掉的敌人比他所在的连队其他人加起来都多。整天跟在他后边的是他的干儿子孙长庆,是个被他收养长大的孤儿,跟他练出了一手好枪法,现在是个班长。

    “没……没有呢。这才第一次上战场……”曹小民垂着眼睛没敢看刘二。

    “那你读过很多兵书?”刘二很诧异:“要不怎么知道把阵地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收集起来?”

    “啊……本能……我……”曹小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大概。可能是想来听听曹小民的故事,但是刘二发现这个枪法不错还会很认真地准备下一场仗的“老兵”原来是个没故事的菜鸟,他失望地走开了,比他还闷葫芦的孙长庆也跟着走了。

    “我说兄弟,你可是天生会打仗的料啊,不像我……”另外三个烟鬼中那个只有一边耳朵的,外号叫做单耳的老兵道:“我第一次上战场是在江西剿匪,那时刚被抓丁抓了进军队,哪知道什么打仗杀人的……我们几个弟兄抓到了两个赤匪,绑了就开始喝酒;到了半夜我拉肚子跑茅房去了,回来时却看见绑在外边的那两个赤匪不知怎么的把绳索弄开了,他们拿着柴刀一刀一刀把我那几个喝醉睡着的弟兄全劈了。我硬是被吓得躲着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这打仗啊,还得看天分啊,像我这样心慈手软的能活到现在,真他妈走了狗屎运……”

    单耳的话像忽然在曹小民的脑海中闪过了一道闪电:是啊,战场谁还有仁慈的资格或者手软的机会呢?你不杀人人就杀你!

    ……我带过这样的新兵,他们在和鬼子拼刺刀的时候,竟然没敢把刺刀往人家身上捅;我们的士兵太善良,他们都是被逼起来抵抗的农民,所以怎样让他们杀第一个人往往是连长排长一级军官很头疼的事情……又一段话,来自那本该死的回忆录的文字在脑子里跳了出来!

    很显然对面的日本人不会有恻隐的时候,如果自己的手发软,那么下一个被杀的可能就是自己;无论如何,在更残酷的战斗开始前我得学会杀人!曹小民想到这,情不自禁就把头悄悄探出战壕,在落日的余晖中观察了一下日本人那边的动静。

    就是他了!曹小民看见了一个日本军官在拿着望远镜看这边,在他身侧还有一挺机枪在掩护。把头缩回来,曹小民心里默念着那个鬼子军官的方位,拿起步枪,推弹上膛,拉机闭锁……忽然他直起半个身子探到战壕外,瞄准,射击!

    “砰!”一声枪响再次让整个变得死一般沉寂的战场震惊了一回,他似乎看见自己的子弹带着一点暗红钻进了那个鬼子军官的脑袋,但是他不确定――他被一股大力推倒了,接着头顶上就是擦着战壕边沿的子弹“嗖”“嗖”地飞过……

    “好样的,头部命中!”远处二爷的声音传来了:“早几年,眼神好些的时候还行,现在这个距离我打不中了……”接着二爷窜了过来掀开压在曹小民身上的那个老兵大根,拿起曹小民的手看了看道:“还真是个新兵蛋子……”

    被打死了个军官的鬼子对着这边的阵地疯狂开火,头顶上的子弹不停飞过,大家却在战壕里说笑浑似没事一样:“好啊,咱三营又多了一个神枪手……”

    “你看鬼子的时候要这样看……”那个扑倒他的大根示范着,他把头抬高,然后头脸往上一仰,眼睛向前一瞟就把头缩下来:“就这样,瞟一眼就行,千万别再像刚才那样探出去看,很容易就没命了……”

    剩一边耳朵的单耳、喜欢吹口哨的叫子、据说下边长得像驴**一样的大根……这里的每一个老兵都有打仗或者保命的绝活,大家争着向这个打枪贼准的新丁献宝。

    那一枪打中或者没打中都不重要,因为这一枪是曹小民全心要打中对面的人的,而且是冲着头去的,他真的敢杀人了!

    第一次杀人后的兴奋让他的体内肾上腺素瞬间上升了不少,带着点眩晕和一脸的傻笑――曹小民不知道自己原来杀人后还会笑。他不自觉地接过孙长庆递过来的香烟――他抽烟了!

    在这一晚,他知道了为什么老兵都要抽烟,经过一天苦战的阵地上到了晚上全是一边带着酸味的尸臭;在这一晚他知道为什么老兵大都多话了,因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阵地上只有同伴的说话声让你知道自己还在人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老兵了,是这群百战余生的老兵中的一员!

第六章 炮火下

    ( )(……我这样教育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我跟他们说想活下来就盯着身边的老兵在干什么,怎么干的;因为有不会打仗的将军,但绝没有不会打仗的老兵……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轰隆!轰隆!……”鬼子的炮击开始了,是那种一炸一个篮球场大的坑的舰炮,曹小民终于知道老渠乡的一百二十二人是被怎样凶猛的炮火炸死的了!

    日本人的舰炮打击目标不是他们的阵地,是旁边的友军阵地,这让隔着两公里还感到站不稳的曹小民得以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三零三团的兄弟这下不知能够剩多少了……”“娃娃连长”捶胸顿足几乎要哭出来了,旁边的三零三团阵地完全被灰色的烟尘和橘红色的火光所遮蔽,看不到阵地的一点轮廓……

    “连长,要是日本人的大炮待会转过来怎么办?……”曹小民忽然觉得手心全是冷汗,他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被炮击的现场,娃娃连长变成了被他摇得嘴里渗血的那个补充连长……

    “怎么办?……”“娃娃连长”打仗很英勇,但他只是个卫兵,而且他还是个“娃娃”。

    “我看不如这样,让弟兄们全部撤到今天我们过来的河沟里去……就算鬼子摸上阵地,也就是两百米的距离,我们完全可以冲上来夺回来……”曹小民忽然想起菜地后的那道干?的河沟,那里竟然还有小青蛙,那河边上的青草那么绿,那里没遭到过炮击!

    “成,就这么干!”娃娃连长同意了,一百号人就这么在另外一边阵地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时候,离开了坑坑洼洼充满恶臭的阵地,匍匐穿越过菜地,又一次回到了那条小河沟里。

    鬼子对三零三团的阵地炮击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停止,那处阵地上空原来灰色一片的蘑菇云已经扩散开了,遮天蔽月地把那片土地上的生灵隔绝于世。这边小河沟里的一百余人一个神情黯淡,虽然河沟里的蚊子很多,而且很不怕死直接就飞到人的脸上乱叮,但是大家都懒得去管它们了,每一个人心里都像坠了铅似的……就在大家陷入一阵死一般的沉寂时,忽然,远处天空一阵暗红迫近……“啊!……”曹小民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在路上他们遇到炮袭的时候就是这样,那些红光是齐射的舰炮炮弹红热的视觉效果!

    “轰隆隆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两百多米外的爆炸掀起的气浪竟把他们有的人直接掀到了河沟底部,他们没一个站得稳的,纷纷坐倒……曹小民按照回忆录上描述的标准的防炮姿势抱着头,蹲伏在地上,张大口平衡着耳膜承受的震荡……幸亏日本人的炮击打得贼准,基本上全落在阵地上;间中有一发落远了,打到小河沟旁边,掀起的沙土就能把整段河沟填了。曹小民他们连队所在这一段竟然没落下一炮,谁说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不是运气好到极点呢!

    “鬼子的炮火一停估计就会上来了,大家准备战斗!”那个爱吼秦腔的程疯子这一刻却比任何人都清醒,也许是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全身心投入战斗的缘故!

    “半个小时估计就差不多了,大家准备上……”孙长庆忽然喊起来,自己已经趴到了河沟的边沿上。他们没文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半小时后日军一般就会把舰炮停射,也不会去考证舰炮打多长时间会打红炮管;但是他们有经验,死掉无数弟兄后积累的经验!

    从罗店开战伊始,他们就在这块土地上和日军进行了不知多少场的殊死搏斗,他们从罗店的防守方丢掉了阵地后变成想夺回阵地的进攻方,然后一个师一个师地往里填……现在他们再次变成防守方防止日军从罗店发起进攻。无数的失败、无数的牺牲、活下来的都是那些能够完全凭感觉就知道该怎么干的老兵!

    ……我这样教育那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我跟他们说想活下来就盯着身边的老兵在干什么,怎么干的;因为有不会打仗的将军,但绝没有不会打仗的老兵……曹小民不得不承认祖爷爷在回忆录里说的都是对的,他现在就在盯着老兵们干什么,怎么干的……

    敌人的炮火说停就停,趁着阵地上硝烟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大家根本不作匍匐前进,就是一窝蜂地往阵地上全速跑去……

    曹小民连爬带滚扑进一段战壕,回身已经看不见一个战友了――阵地上的硝烟太浓,基本上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战友就在身边。他强压着起伏的胸口,不敢大口地吸进去那些混杂着烟尘的空气,他知道那样会让他咳嗽得死去活来。

    他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前方是否有敌人上来了,但他只看到火光中翻滚在空气中的微尘;很快他就不得不眯缝起眼睛,硝烟已经把他的眼睛熏得流泪了……就在这时候,战斗打响了!

    曹小民不知道战友是如何发现敌人的,但他很快就肯定了敌情――在他前方不远处敌人还击了,枪口焰告诉了他那里有敌人。慌乱中他拿起枪就打,拿起那支可以在八十米内精确命中但超过一百米就形同烧火棍的汉阳造向着对方的枪口焰开火。

    本能的他就学会了“最经济”地利用资源,他的三八大盖要留着打远处的敌人……自己是从敌人的枪口焰发现对方的,所以自己开枪后也就暴露了。潜意识里他已经明白这点,他的枪一开火,人也就马上转移……本来他应该按照枪口焰的位置再估算出敌人的位置开火的,但他忽略了这点直接就向着枪口焰开火了,歪打正着,那个正在前冲的日本兵一下撞在枪口上成为了曹小民上战场后的第二个牺牲品。

    被炸塌了很多段的战壕充满了各种危险,曹小民才跑出两步便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到了,汉阳造也被摔得不知到哪去了……喘着粗气的他不得不大口吸进去那些呛人的空气,然后他立刻把背上的三八大盖卸下来拿在手中并且马上把子弹上膛静静的蹲在那里;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冷静的方式了……

    上来的鬼子兵不多,只有两个班,他们没想到会遇到强阻击,一下子被打得仓惶后撤;鬼子在曹小民他们身后的那挺“民24”重机枪的火力卷杀下伤亡惨重,二十几人能逃回去的就是个零头。曹小民他们竟然轻松地打退了鬼子的一次攻势!

    战斗在几分钟内就结束了,甚至对面的鬼子重机枪也没射击,除了阵地上燃着的几堆火发出的“劈啪”声外,战场上忽然陷入一片死寂。刚刚经历过舰炮轰击的耳朵对这样的沉静很不适应,但曹小民还是忍住了没有大叫去证实自己没有聋掉的冲动,只是静静地缩在战壕里。

    昏暗的火光中,曹小民隐隐约约看见老兵们正在抬着机枪快速转移,正在地上捡拾着什么……他也很快在身前两米处发现了那支汉阳造,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爬出战壕去,在对面的机枪手视线依然被硝烟扬尘阻碍的时候,把那个被他打死的日本兵连人带枪拖到了战壕里慢慢搜捡着他的子弹和其他物品――在这一仗中曹小民有了第一件自己缴获的战利品!

    鬼子很快会上来,他们不会就派那么一点人来进攻的,这只是试探……曹小民像个老兵一样去思考――他确实已经是个老兵了。他不知道这一个临时组建的连队有多少像他一样的菜鸟,他一个都没发现,他见到的全是老兵――这天之后阵地上再也没有菜鸟!

第七章 副连长

    ( )(……鬼子兵的小组战术运用非常好,他们总是很敢渗透,在交战时经常一个班就敢见缝插针打到我们背后包抄,这一招很毒,那些作战意志不坚决的或者经验不够的部队经常被他们这样糊里糊涂地打垮,他们就这样经常用一个中队就击溃我们一个团……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在原来的时空我是个电脑高级技术人才,但到了这里我什么都不懂,因为这个时空没有电脑……但现在我是个军人,我会打仗了……”在脑海里正在和岩崎佳奈讲着话的曹小民最后是带着哭腔地说道:“我在和你的同胞打仗,我不得不打……我不打他们他们会杀了我……”

    “营长上来了。”大根的声音响了起来,把曹小民拉回到一九三七年。

    是他!曹小民认出来了,营长就是那个把他从后方带到前线医务站的军官。现在,曹小民才知道自己所在部队是五十一师三零六团三营(这里的查证资料很混乱,按照一般的74军军史所述此时的邱维达团应该属于58师俞济时所部,那就该是属于第五军辖下,但在他自己的采访记录中却说当时他是属于五十一师王耀武所部306团,而74军此时尚未组建,俞济时还差几天才当军长……这里作者采信了本人采访内容作为标准),营长叫胡豪,江西人。

    胡豪给阵地上带来了一个加强排外带一门37mm战防炮。

    “弟兄们都活得好好的啊!……你这连长当得不错!团长跟我说,让我看看你还活着不,要活着就带回团部……”胡豪的第二句话就把“娃娃连长”的情绪给打到了冰点。

    “可我走了,这里就没连长了……”“娃娃连长”接着道:“十一师那边不是出了个会炸坦克的王楚英十四岁当排长吗,咱们五十一师也出个十五岁的娃娃连长独当一面不好吗?”

    晕!才十五岁!曹小民嘴巴张了张,没说话,他觉得连长很小,但还以为是长相特别小的那种,哪知道还真是只有十五岁!

    “就让我留下,你手上也没几个连长了……”因为和胡豪很熟,自己又是团长身边的人,娃娃连长说话有点不知分寸,一下子戳到胡豪的痛处――三营的三个连长一死两伤,他手下现在一个连长都没有!

    狠狠压下涌到鼻腔的酸楚,胡豪叹了口气:“留下就留下……对了,怎么那么凶狠的炮火奈何不了你们?”

    “嘿嘿……其实是‘草民’的功劳……他估计到日本人轰完三零三团会轰我们,所以我们提前转移了。”娃娃团长把曹小民推到了胡豪前面:“对了,三零三团的弟兄们怎么样了,伤亡厉害吗?……”曹小民终于和老兵们一样,有了个外号了:草民。

    “他们伤亡惨重啊,有一处阵地要不是刚好碰上我带兵来支援你们路过,怕就丢了;本来支援你们的一个连,我都分了一半人过去了……你……是你啊。”胡豪也认出了曹小民:“对了,我核对了一下,你们那个连长应该是曹清川,怎么变成你了?”

    糟糕!这冒认军官是多大的罪啊!?曹小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他想起来了,在证实连长阵亡后他曾经把连长的钢盔摘下来自己戴上了……

    “我们连出发前就说好了,连长殉国排长顶上、排长殉国班长顶上、班长殉国老兵顶上,我们要和鬼子死战到底!”灵机一动,曹小民装出一副在电视里学来的激昂状道:“我是连副官,连长和排长们都殉国了,我有义务当这个连长!”

    “好!中国就要这样的军人!”胡豪当胸给了曹小民一拳,“曾强!现在给你个连副,曹小民,原补充营连副官,现在任命你为暂编连副连长……”

    曹小民忽然变成副连长了!他确实原来是连副官,因为他在训练时枪打得好,还因为他从小在一家日本人开的药房当学徒,会日语;但是他完全没有军事学习基础,现在却当了副连长……自己行吗?曹小民很不自信。

    “弟兄们,再撑两天部队就换防了,这两天就算打光了也得给我把阵地守住……”胡豪把那个加强排和战防炮留下就带着两个警卫走了,阵地就交给了一个当过警卫员的小孩和一个会日语的半路军人。

    要怎么布防呢?曹小民一点主意都没有,他拼命回想着那本回忆录的内容……

    ……鬼子兵的小组战术运用非常好,他们总是很敢渗透,在交战时经常一个班就敢见缝插针打到我们背后包抄,这一招很毒,那些作战意志不坚决的或者经验不够的部队经常被他们这样糊里糊涂地打垮,他们就这样经常用一个中队就击溃我们一个团……猛然一段文字冒出来了。

    “连长,刚才营长说三零三团那边损失惨重,我看鬼子下一步肯定会重点打他们……”曹小民对连长道:“那边,我们和三零三团的结合部很容易被鬼子利用到,如果他们一支小部队,哪怕是一个班从那里绕过去了在背后攻击,我看三零三团会乱!”

    “娃娃连长”的军事技能不错,但是却从来没带过兵,于是同样没带过兵的曹小民反而成了布阵的指挥。

    根据曹小民的估计,日军很可能下一次对他们的进攻是压制进攻,主要是为了利用他们和三零三团之间的空隙渗透;所以曹小民把两个班的人手和那门战防炮的炮组安排到了那边埋伏,如果日本人真的在那里渗透他们就予以迎头痛击,如果日本人打主阵地他们还可以在那里用战防炮从侧翼偷袭。

    然后,曹小民把大家再次安排到小河沟里埋伏,阵地上仅仅留下一个排作为观察哨看护阵地。

    “小日本最喜欢装模作样拿刺刀冲上来,机枪在侧后偷袭,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他们要冲上来,咱们那挺捷克是和那挺歪把子?往上顶,就留在后边,专打他们冲到战壕边上的士兵……还有,那挺重机枪,只要鬼子冲上来就往长庆那边靠,增强和三零三团结合部的防守;同时在侧面打他们冲上来的人……”曹小民的布防指挥像模像样,大家听着也觉得头头是道,不知不觉大家已经认可了这个早上还是菜鸟的副连长。

    看着大家按照他的想法井井有条地进行布防,曹小民心里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有当指挥员的天份;那种初上战场的紧张和胆怯不知不觉间已经一扫而空。

    他们的阵地暂时没有战斗,但整条战线上却在交火不断,从远处传来的交火声和那些在天边忽然亮起来的爆炸竟然已经提不起他们的兴趣了;曹小民这时才发现自己又饿又困,他看看四周漆黑的夜空,径自坐到战壕里掏出干粮啃起来。要是日本人再等几个小时才进攻就好了,那样还能睡会……想着这些,刚上任的副连长,负责留守阵地的最高指挥官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在四方敌人环伺之下求生的本能让他他已经彻底融入这场战争了。

第八章 血战

    ( )(……谁说就日本人的挺身队不要命,我们**哪次冲锋没有挂满手榴弹的敢死队扑上去炸开敌人的缺口!我们很多战士一冲到敌人群里,就会拉响手榴弹拖着几个敌人去死,我们都知道拼刺刀拼不过,这样打最占便宜……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你现在可是抗日英雄了……”一个很熟悉但又不知道哪里听过的声音响起来,曹小民抬眼望去,却见到祖爷爷站在那……英雄?英雄又咋了?曹小民正在不知所措,却看见奶奶和妈妈走过来,一起把祖爷爷往屋外推……“啪”的一声,奶奶的头上鲜血直流,爷爷出现在奶奶的身后,发抖的手还高高举着那根老藤拐棍……“哇……”恐怖的一幕把幼小的曹小民吓得哭了起来,他看见小时候的自己无助地哭着看着这一幕……

    猛地惊醒过来,曹小民身上全是冷汗,然后是浑身都在疼;白天在做战术动作时被擦伤的、被战壕里红热的各种物件烫伤的、摔倒时撞伤的……布满全身的所有小伤在汗水中都发出灼热的疼痛,在深夜里把人折磨得难以入眠。

    这一刻,他是一个人在战壕里被黑夜包围着,战友们都离得远远的,没人干扰他去软弱,曹小民的眼泪不知不觉间就沿着脸庞滑落……在原来的时空,哪怕只是切菜时稍稍划破一点,佳奈都会很紧张地替他进行伤口消毒,还会一边柔声问他疼不疼……但是这个见鬼的穿越却把自己扔在这里,全身都是士兵们不当是伤的伤,疼得让人发抖……在另一个时空,佳奈忽然失去了未婚夫,一定很伤心;想起岩崎佳奈,曹小民肩膀开始耸动,如果不是尽力克制,他都要哭出声音来了。

    “嘭!”“嘭!嘭!”头顶上连续炸开照明弹,惨白的死光一下子洒遍了阵地――鬼子进攻了,就在凌晨大家最困的时候!

    “准备战斗!准备战斗!鬼子上来了!……”曹小民在战壕里弓着身子手脚并用地奔跑起来,每见到一个士兵便拍一下;他不知道谁教他这样做的,是前边有过这样的经历?还是在原来时空的电视电影看过?反正这就是他的本能反应。

    战壕里留守的老兵们都早就做好了准备,每一个人都盯紧了面前的黑暗,等待着随时从黑暗里冒出来的敌人……

    “咻!咻咻!……”头顶上忽然响起了破空的声音,敌人的迫击炮开始了炮袭;这种声音在大家听起来就是安全的,落点远着呢,只要缩在战壕里就没事。但头顶如果是“嘶、嘶的响那就糟糕了,那是当头落下的炮弹;这时就算是扑到别处也是很危险的,因为做战术动作时可能会撞上别的炮弹的弹片……”

    “轰隆!轰隆!……”阵地上炸成一片,硝烟迅速弥漫,把大家的视线模糊了……鬼子兵几乎是踩着炸点往上冲,和那个CCAV上播的那些慢慢挪着屁股的傻瓜不同,每个人都快得让人无法瞄准……

    “轰!”一声爆炸,至少两个鬼子被炸倒了,曹小民手臂上传来一阵酸疼,连续扔出四颗手榴弹,最后一下好像拉到了关节……他拿起三八步枪――那支汉阳造的五发子弹早就打光了。黑暗中不时出现的爆炸火光总给眼睛带来一阵阵白花,加上硝烟和扬尘的阻碍,根本就不可能看清敌人,完全是追着对面的枪口焰和凭着感觉在开火……整个阵地都陷入激战,让曹小民感到安全慰籍的只有不时响起的捷克式二三连发,那冷冷的枪声告诉所有听得见的中国士兵,他们身边有战友、有兄弟!

    在曹小民的安排下,这次他们顶在最前面的弟兄没有像以往那样冲出去拼刺刀,而是继续躲在战壕里,这一下让小鬼子很不适应,很多冲到战壕边上的鬼子被在后排的那挺捷克式和歪把子给打倒。鬼子侧后的机枪手因为地形无法对中国的轻机枪手进行压制,只能干着急最后也往前冲了……

    在最前面一排的弟兄们很快就在和日本人的对决中牺牲完了,日本人在遭到一开始的打击后很快就学乖了,他们有理没理上来就先往战壕里扔手榴弹……整排的鬼子第二波次进攻部队压到了战壕边上,但他们马上遭到排枪狙杀――程疯子带着第二梯队已经从菜地里摸上来了!

    排枪过后就是一轮手榴弹齐扔,五十颗手榴弹轰轰炸响,把冲上前的鬼子炸倒一大片,这一波次进攻的鬼子被打乱了……

    “跟‘鹅’冲啊!”趁着剩下的鬼子被手榴弹震得晕头转向,程疯子那“鹅鹅”声的陕腔吼起来,五十多人勇不可挡地猛扑上去,用大刀把鬼子的头砍下,用刺刀把鬼子的身体对穿……在冲锋的人潮中,有曹小民!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冲上去的,只是在冲锋声中不由自主地拿着刺刀就冲出了掩体……**的反冲锋一下子把鬼子的进攻迎头冲垮,失魂落魄的三四十个鬼子残兵还没在手榴弹的爆炸中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地便被中国士兵们砍瓜切菜般杀得所剩无几……“杀!”曹小民的刺刀捅进了一个摇摇晃晃正在地上爬起来的日本兵胸口,鲜血喷了他一身――他完成了人生第一次面对面的杀人,然后他不由自主地软倒在阵地上傻傻地看着弟兄们冲锋……

    **的冲锋直接撞进了日本人的第三波次进攻队伍中!凶神一般的程疯子嘴里吼着曹小民听不懂的陕西土话,左手一支花机关,右手一把大刀,虎入羊群般当先冲进日军群中,枪扫刀劈,转眼间放倒了身前一群鬼子……“杀啊”曹小民的弟兄们全部陷入了忘我的疯狂状态,每个人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完全不管刺向自己的刺刀,只知道往对手身上招呼!

    “……谁说就日本人的挺身队不要命,我们**哪次冲锋没有挂满手榴弹的敢死队扑上去炸开敌人的缺口!我们很多战士一冲到敌人群里,就会拉响手榴弹拖着几个敌人去死,我们都知道拼刺刀拼不过,这样打最占便宜……”祖爷爷的抗战回忆里的一段描述活生生展现在曹小民的眼前!

    三零六团湖北人多,在纠缠的肉搏中到处是一片“拐子”声:“拐子,老子先走一步……”“拐子,给我家里带个信……”随着一声声“拐子”响起,随着一声声震天爆炸,一个个英勇的士兵拉响手榴弹扑入敌人群中带起一轮轮的血肉横飞……

    连队唯一的重机枪被悄悄从侧翼推上前边开始“腾腾腾”地怒吼,整片整片的鬼子倒下,日军整整三个波次的进攻组合彻底被击溃,号称钢铁意志的武士们甚至撒腿就跑……

    鬼子退了,强横的进攻硬是被更强横的阻击打退了!曹小民感到浑身一阵虚脱,连忙缩在战壕里喘气……四个战士抬着血人一般的程疯子飞快撞进战壕,每个人的脸上那层厚厚的泥灰都被泪水流出道道白痕……

    “满营中……三军们齐挂孝……白旗……招展雪……花飘……”断断续续的,程疯子那已经是念出来的秦腔唱词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弱……断了。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遗言,用尽了最后的力量杀了他所能杀的鬼子,程疯子继两个弟弟后战死沙场……

    “白人白马白旗号,银弓玉箭白翎毛,文官臣头戴三尺孝,武将官身穿白战袍,因甚事王把服袍套,为只为桃园恩难抛……”他的陕西老乡老崩牙沙哑的声音哽咽着继续低声哼出后边的唱词,苦涩的音调幽幽噎噎笼罩了整个死寂的阵地……

    (作者:收藏、推荐都还很可怜啊……大家多来点!!先谢了!)

第九章 血拼

    ( )(……鬼子的铁王八很厉害,我们只能拿五六个手榴弹捆在一起去炸,先用重机枪装上钢芯弹打断它的铁轮带,但那铁王八还是在那开枪,一定要炸掉。有时候为了炸掉一个铁王八,要死上百人……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亮起来的,刚刚发现天空变成鱼肚白,眼前的景物变得清晰的时候,太阳就马上升起来了,光辉万丈,让人的眼睛很难受,又酸又涩。苦战了一夜的战士们都累得不行了,一个个吃过干粮就倒在战壕里睡觉;从怀里掏出来的那些被自己馊臭的汗水浸透的干馒头实在难以下咽,但腹中空空的曹小民最终还是吃完了。而且他已经完全习惯了周围的尸体散发的恶臭和冒烟的土地上呛人的火硝味;除了浑身的酸和火辣辣的疼,其他的都没让他感到不适。

    这一晚,打退了鬼子的进攻而且战绩很不错,阵地上和两军之间都是日本人的尸体,至少上百人;暂编连的弟兄们也阵亡了四十多人,一开始和曹小民守在阵地上的那个排就剩下八个人了。

    曹小民看着一张张前一天还很陌生但现在变得很亲切的熟睡的脸庞,想把他们全部记住,因为下一场战斗后,这里的很多人可能也会不在了,包括他自己……

    “我的天……”娃娃连长曾强把望远镜递给曹小民:“三零三团怎么撑下来的,你看看那些坦克……”

    在三零三团的阵地上,总共有八辆坦克在燃烧!……但是,在阵地上一面千疮百孔的青天白日旗还在那里随风飘动!

    “鬼子又上来了!……”随着士兵们的示警,对面的阵地上日本人已经跨出了工事……“轰……”一阵轰鸣声,战壕里慢吞吞地挪出来两辆坦克!

    “这回老命说不好得搭在这了……”非常善于躲炮弹的单耳嘴角有些发抖:“他妈的,对付咱们这一个连不到的人,出两辆铁王八……”

    “怕啥,咱有大炮呢!”娃娃连长喝道:“来一辆干掉他一辆,来两辆干掉它一双!”大家不由自主的往右手边的孙长庆的两个班伏兵看去,那一片荒野却连人影也看不到一个。

    同样的迫击炮轰击,同样的机枪火力压制;阵地上照样硝烟弥漫,扬尘遮目……不知是白天的缘故还是因为曹小民已经经过了战火的洗礼,他这次既没有感觉到眩晕也没有感觉到害怕或者紧张;甚至他可以透过那一片灰蒙蒙从隐约的身影中判断出鬼子的大约距离。

    “嘶!”的一声在头顶响起,他连忙往旁边跑出两步一个鱼跃扑倒……“轰!”身后一声巨响,明显能够感觉到冲击波像有型的物件撞在腿脚间,下肢瞬间传来一阵麻痹,整个人被气浪推得撞在战壕壁上,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炙人的泥沙暴盖下来,把身上打得火辣辣地疼。

    竭尽全力屏住呼吸,等连续两三阵灼热的气流冲过,曹小民才贴着战壕壁,缓缓地呼出胸中浊气,悠悠吸进去一口还是很热的空气;他伸伸腿脚,在麻痹中慢慢恢复,浑身抖了几下把尘土抖掉,同时证实自己没受到重伤,然后弓着身体往原来的战斗位置扑了过去,看看自己留在那的手榴弹和备用子弹还在,这才把头抬起,像大根示范的那样往战壕外瞟了一眼……

    战壕里还剩下多少弟兄,他不知道,每次迫击炮的袭击都会让他们很多人死在战壕里,他习惯了,也不在乎下一发炮弹自己能不能躲过去。这是日本人的第几次进攻他也不清楚,也不去想,反正来一次就和他们打一次就是了。汉阳造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三八大盖还有差不多三十发,还有两个日本人的小甜瓜……

    右手边远处的荒野上一辆日本人的**式中型坦克正在烈日下燃烧――这辆坦克在进攻时忽然掩护几十个鬼子向他们和三零三团的结合部**,结果一头撞进埋伏被战防炮轻松击毁,几十个鬼子也被战防炮接着连续两发散弹给打得东倒西歪,连退下都来不及便被孙长庆的两个班一轮手榴弹后冲上去消灭了。

    鬼子的另一辆坦克掩护着步兵们暂时撤退了,但没退远,还在两百米开外不断朝荒野上开炮;但孙长庆他们那门炮却早就消失得不知所终,伏兵也没影了。

    “啪!”一声枪响,曹小民缩回战壕里,这一枪他打掉了那个在坦克顶上指手画脚的日本兵;经过几次交火,他已经发现在敌军退下但没退远,在阵地上硝烟一片遮住了敌人的机枪手视线而他在烟尘中往外看却能勉强看清敌人轮廓时,是他最好的杀敌机会。

    一连四枪全中!创纪录了!心里却没有一丝的欣喜,曹小民冷冷地在枪把上刻上一个“正”字,第五个!

    “轰!”在那片荒野上,忽然喷出长长的火焰,战防炮开火了,在那辆日本坦克刚好做一个转向动作时,炮手们精准地命中了坦克侧面!阵地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至少是十个人的声音,他们至少还有十个活着的弟兄!

    在坦克旁边的鬼子迅速向战防炮所在位置发射出数枚烟雾弹,白烟升起之处,五六个人正在弓着身拼命拖着炮往回跑……鬼子的迫击炮弹很快就追上去了,至少是三门大口径迫击炮的急速射……经验丰富的老兵们拼命地跑,但他们没能像曹小民在原来时空看电视时看到的那些给八路军送饭的小女孩般能够在榴弹炮的齐射下穿梭于炸点之间跑到阵地上,很快他们就在迫击炮群的追击下全部被炸倒在地,被掀翻的战防炮滚到了弹坑里不甘地把炮口斜斜指向天际……

    远处又一阵马达声响起来,一辆日本的轻装甲车出现在了视野里……日本人也被战场上的残酷刺激了,这辆轻装甲径直向曹小民坚守的阵地扑过来!……“他妈的还有!”不知谁骂了一声,远远传进曹小民的耳朵里。

    在敌人的铁王八前进途中,总会有一两个**士兵在战壕里、死人堆里忽然扑起来向它猛冲,但都被它的机枪和后边追上来的日军打倒然后在大爆炸中粉身碎骨……

    ……鬼子的铁王八很厉害,我们只能拿五六个手榴弹捆在一起去炸,先用重机枪装上钢芯弹打断它的铁轮带,但那铁王八还是在那开枪,一定要炸掉。有时候为了炸掉一个铁王八,要死上百人……祖爷爷的回忆录里那一行让他心寒的文字出现了,现在他们没有上百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十个人,曹小民也没有五六个手榴弹,他只有两个“小甜瓜”!

    “策策策……”日军特别的机枪声响起来了,是大根,大根抱着几个冒烟的手榴弹在他前边三十几米的地方倒了下去,那个曾经把他扑倒躲过敌人机枪扫射的大根现在被打成了血葫芦……

    “轰隆!”一声巨响,大根就在视线中凭空消失了……但是敌人的装甲车很快就穿过烟雾出现在眼前!

    为国捐躯?这个词从来没在原来时空的他脑海中出现过,他总觉得这个词是和他无关的一个意思表达罢了,甚至在他踏上东渡的飞机时他还想过以后不会再是这个国家的公民……现在敌人的装甲车正在向他扑过来,他没地可以逃,只要他站起来就会被机枪或者远处迫近的鬼子打倒;他只有拿起两个小甜瓜,紧紧地攥在手里,等待着敌人的装甲车压过来的那一刻……

第十章 奇袭

    ( )(……很多时候,特别是相持了一段时间后,日本人就会大意起来,他们发现我们没有重武器,所以在迈出工事的时候动作都很慢,我们有一次集中了全团的机关枪,测好了射击参数,隔着五百米就把他们的一次进攻化解在他们开始的时候……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腾腾腾腾腾……”忽然在曹小民的右边侧后,一挺重机枪疯狂扫射,把那辆铁王八打得火星四溅!

    是“老光棍”!那个头脸上全是各种子弹溅射伤,看上去非常恐怖被大家笑话这辈子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老光棍毫无惧色在八十米左右的距离和日本人的机关枪对射!

    在这个距离,重机枪的子弹能够对日本人的轻装甲直接造成威胁,刚开始打击就把日本人的机枪手打死在车里了,日本人的机枪停止了射击!

    后边的鬼子疯狂地扑向“老光棍”,十几条枪从不同方向向他射击,而隐伏在阵地上的**士兵也开始向日本人发起强袭,战况一下子激烈起来。……装甲车竟然动起来了,车里还有活着的鬼子兵!而且,车上的20mm机关炮也开始瞄向了老光棍……在装甲车转身把侧面留给曹小民的时候,他出手了!

    用三只手指抓紧那个比棒球重得多的“小甜瓜”,在地上磕开保险,摇了几下,甩手就以直线扔向车下的油箱部位……原来时空在日本的时候,他还打过棒球,那种日本人特别喜欢的运动。

    “轰!”一声巨响,迎着扑面而来让人窒息的烈焰狂飙曹小民可以清晰看到自己扔出去的手雷是在几乎撞上装甲车油箱的一刹那爆炸的!装甲车开始起火了,无论是车上的装甲兵还是车后追上来的鬼子,都没有想到会在离车不到十米的地方潜伏着中**人……

    第二枚手雷曹小民扔向了正在往自己冲过来的几个鬼子,然后整个人往战壕里一倒,在外边传来爆炸声时弓着身子转移了。

    大概是受到装甲车被炸的心理影响,日本人又一次往后退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曹小民心里一边狠狠地骂道,手上的枪开火了,不再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在那露出上身伏在战壕边上和日本人驳火!

    能活到现在的**士兵都不是省油的灯,阵地上忽然步枪击发的声音密集起来,枪声不疾不徐,但正在退后的日军却纷纷倒下……曹小民、二爷、孙长庆、单耳、老崩牙、叫子……在五六十米距离几乎枪枪咬肉弹无虚发!……日军竟然又被打退了,全部退回了四百米外的进攻阵地!在**阵地上,那辆最后的装甲车熊熊燃烧……

    阵地上剩下了九个人,包括二爷和孙长庆等从伏击队里回来的四个人。娃娃连长曾强殉国了,大家找到他时他那张娃娃脸已经变得很恐怖,半个脑袋被子弹掀掉了,白色的脑浆盖满了头脸,单耳脱下军帽给他罩上;老光棍和他的副射手也死了,每个人身上都中了超过三颗子弹……

    牺牲的大多数人曹小民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就是还活着的人他其实也就知道个外号;这些没有名字的,历史永远不会记载的最朴实的士兵就这样船过水无痕地消失在战场上;但他们都有着共同的名字:**,中**人!

    九个人,对面是不知道多少日军,但是没有人想到逃跑或者别的,每个人都在默默地打扫战场,为下一次战斗多找些子弹和手榴弹,现在他们已经是全日式装备了。大家把老光棍的那挺套筒已经被打穿的“民24”重机枪重新架起来,反正只剩下半条子弹带,也用不着水冷了……很多没人防守的位置都会放上一支装好子弹的步枪,可以让大家随时替换使用;到了中午大家看见对面的鬼子在吃饭,竟然偷偷跑到荒野里把那门战防炮给拉了回来!

    “副连长,这只有四百米的距离,日本人又轻敌,每次刚出工事时都慢吞吞地整队,要不咱们给他们个惊喜?”刘二阴恻恻地盯着对面的阵地,咬着根小木棍,和曹小民商量……

    ……很多时候,特别是相持了一段时间后,日本人就会大意起来,他们发现我们没有重武器,所以在迈出工事的时候动作都很慢,我们有一次集中了全团的机关枪,测好了射击参数,隔着五百米就把他们的一次进攻化解在他们开始的时候……曹小民忽然想起祖爷爷的回忆录里有这么一段!是的,日本鬼子经过连续鏖战,在发起进攻的时候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做足战术动作,从对面就开始进入战斗状态了;他们开始变得漫不经心!

    好!就这么干!曹小民和弟兄们把那门战防炮悄悄运动到前沿战壕边上,由“万金油”老兵刘二作瞄准校射,孙长庆操炮,剩下的人安排了三个做配合,把剩下的八枚炮弹全部用上……鬼子还在休整,准备装弹的弟兄一个个在那里反复模拟着装弹动作;剩下的四人则把他们所有的包括老光棍留下的那挺穿了套筒的“民24“重机枪以及缴获的五挺歪把子全部悄悄架起来,对准对面,仔细的调好射击参数,然后让它们静静地呆在那里……

    “就赌一回!对面的日军在最后两次进攻中已经没有先放炮了,我估计他们也差不多见底了……”曹小民越来越有连长气质了,他鼓舞着大家道:“只要这次成功把他们打垮,我估计撑到换防不成问题……”

    “连长说得不错,上次他们冲锋我就看到他们有人戴的是炮兵钢盔……”单耳对于忽然有一种新打法出现显得热情很高,他接着道:“对面的鬼子不会超过百人,我估计有个六十人顶天了……别不信,我数着呢!”大家的情绪越来越高,甚至谁放完第一发炮弹往哪跑,用哪挺机关枪都仔细商量好了……

    鬼子还真的就像单耳说的,没几个了!这次从工事里出来的士兵就是个五十人左右,看得出他们也很疲乏,和一天前出来那股子气势汹汹的样子完全判若两军。

    “打!”曹小民一声令下,就在日军慢吞吞地在工事前勉强要站成两波次进攻站位的时候,中**队开火了!炮手们在最短时间内把八枚炮弹打光,而最先把炮弹送完的弹药手还按计划扑向了最近的一挺机枪……

    不用顾忌子弹打光的装弹问题,就是一锤子买卖!“歪把子”、“民24”全部一起怒吼,隆隆的炮声、民24沉重的嘶鸣、歪把子喘气般的吼叫汇成一片;曹小民他们以对垒以来**最强横的火力席卷对方进攻阵地前的几十个鬼子!

    日本人没想到**居然还有炮,还有那么多机关枪,完全被打懵了,一次准备了一中午的进攻被打得落花流水,阵前的五十个鬼子几乎被一锅端!……迅速把炮弹打光,在日军的炮火覆盖前全部飞也似的逃往其他掩体的炮手们竟然半天没等到敌人的炮火覆盖――正如单耳所料日本人也油尽灯枯了!

    就这样的一支残军,他们居然又奇迹般地粉碎了鬼子一次进攻!……但是,接替的部队要晚上才到,他们只有九个人!

第十一章 鏖战

    ( )(……在阵地上鏖战的时候,只有不断响起的七九步枪声会给人带来安慰,知道自己并不是孤独地在战斗,但我们经常会把子弹打光而不得不用缴获的日军的武器,这时阵地上就只有三八大盖的声音,这让人总觉得弟兄们都打光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只有战斗意志最坚强的老兵,经验最丰富的老兵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下来……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敌人被咱们这样搞了一次,不报复就见鬼了,咱们得转移!”虽然第一次当连长、第一次打仗,但穿越人见多识广和头脑泛活的优势体现了;曹小民不会兵法,但他知道怎样作常规推理:“大家想想,咱们这回动了炮,日本人下次进攻绝不敢随便上来,至少得拿大炮轰上半小时,所以咱们可以先退出阵地;这回咱们不要往后边小河沟去了,敌人这么多次没打下咱们,估计也猜到咱们有可能躲到阵地外了,这回咱们就往那里去……”曹小民指着那片荒野,他们和三零三团结合部的荒野,那里早就被日本人的炮兵蹂躏过,反而会比较安全。

    “对,到那边咱们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发炮弹。”孙长庆道:“当时我们在那里设伏,为了移动作战方便,把很多炮弹分开放了,回来时来不及全找出来,那里肯定还有!”

    很快,大家就按计划行事,刘二等七人把战防炮拖着悄悄往荒野地里转移,曹小民和孙长庆则在前沿对日本人的阵地打冷枪,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另一边。

    当曹小民和孙长庆气喘吁吁地赶到荒野里汇合时,他的枪柄上已经刻了七个正字,参战以来他光用步枪就消灭了三十五个鬼子,其实是三十八个,差两个到第八个正字,他没刻上。

    “还是孙大哥厉害,我干掉了三个,他干掉了四个……”曹小民很兴奋,就像做了恶作剧的小孩般道:“鬼子被打得不敢冒头了,不过他们真没几个人了,估计就和咱们差不多……”

    “连长……看鬼子……”单耳声音在发抖,而在学着天铃鸟叫的叫子也停下来了……曹小民抬眼一看:妈呀!在鬼子的出发阵地上正开出一队人往进攻阵地出发,两辆坦克,人数至少在两百人!

    这时远处的天空忽然传来嗡嗡的声音,那些讨厌的鬼子飞机来了!

    一支有炮的**部队,当然值得日本空军来炸一下,八架轰炸机很快就往空无一人的阵地上扔炸弹了,威力巨大的航弹瞬间就把阵地再次变成硝烟漫布的世界,而炸点腾起的带着浓烟的火焰会高高穿越翻滚的扬尘成为一道道巨柱……然后是远处的舰炮加入打击!

    “妈呀,原来老子是这样活过来的……”叫子目瞪口呆:他在罗店的防守时就曾经挨过天上轰炸和舰炮猛轰的夹击,但当时除了伸手不见五指,被震得浑身灼热头脑发晕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在旁边看着反而心惊肉跳!

    “看,鬼子轰炸小河沟那边了!”随着单耳的声音,大家看着小河沟那边被炸得天翻地覆,心中大叫运气,而大家对曹小民这个菜鸟连长也开始越来越信服了。

    “快,趁机回到阵地上去!”曹小民看见日本人的坦克动了,他忽然醒悟日本人快要进攻了,连忙指挥大家往阵地上转移。

    阵地上硝烟呛人,但曹小民居然觉得有点喜欢上这个味道了,在这种让人半窒息的味道中,他有一种昏昏欲坠的感觉,就像是生病;这让他会不由自主地在思想中回到原来的时空:那次发高烧,他躺在床上全身无力,昏昏欲睡,岩崎佳奈给他吃过药后还不知从哪弄来了几片萝卜叶子覆在他额上,说是她老家的土方,很有效;然后,是她的手一直抓着他的手,直到他睡着……

    “看,鬼子的铁王八……”叫子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把曹小民从温柔乡里惊醒过来: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凭着对阵地的熟悉,踩着浮土摸到了前沿阵地的第一道战壕;透过依然很浑浊的空气,依稀可以见到敌人的坦克就在前方,只有不到两百米!

    鬼子的坦克正在缓缓转动炮塔,漫无目的地偶然打出一炮,它们也不敢随意冲进那道烟尘里,那样的话他们很容易会在潜伏的步兵舍命攻击下被击毁。

    “那一辆有三百米,先打远的!”曹小民已经习惯了指挥大家了,他们在烟雾中已经把炮口瞄准了鬼子的坦克,而且是来回瞄了几趟,练习着先打一辆然后掉过炮口打第二辆的动作!他们找到了四发炮弹,但只有一发是穿甲弹,另外有一发高爆弹和两发散弹;他们只能用穿甲弹打远的,然后用高爆弹打近的,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烟雾中忽然喷出长长的炮口焰,“轰!”鬼子的一辆坦克被准确轰掉了!另一辆坦克的炮口正好移在另一个方向,鬼子连忙转动炮塔向着炮口焰的方位瞄去,预备……“轰!”阵地上先开的火,命中!**的一群半吊子炮手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比日本坦克的炮手快了半秒!

    高爆弹准确命中日本坦克,薄皮棺材依然无法抵抗,瞬间铁王八就被击垮,车内的坦克手马上被击毙而坦克也开始起火……“轰!轰!”剩下的两发炮弹也打出去,接连两炮全部打向坦克旁边的鬼子步兵,然后,大家不管那门炮了,一个个飞似的逃往各自的战斗位置……

    原来在战壕里大炮是这么难的……曹小民感觉自己被战防炮发射时的冲击波和巨响震得晕晕乎乎的,换炮弹时从炮膛里汹涌出来的热浪几乎让他窒息过去;但他扛住了,带着一身的伤痛。

    在外边的视线被硝烟阻隔而自己还能勉强辩清楚外边的人形时,是最好的狙杀机会!九个在最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的幽灵都明白这点,他们开始了一轮弹无虚发的点射,在放倒了近二十个鬼子后,在鬼子开始用掷弹筒还击并且不顾一切冲上来的时候,他们散进了阵地深处各自为战。只要阵地上还有一个中**人,战斗就还会延续!

    “一、二、三、四、五!”数到五曹小民才把一枚手榴弹扔出去,像扔棒球那样平飞过去让手榴弹可以刚刚好飞到敌人丛中在空中爆炸;这种速度很快的手榴弹袭击方式可以让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敌人很近,曹小民刚扔出手榴弹人往掩体里一躺就听见爆炸了。三个,准没一个能逃掉,他很自信!他在那团烟雾扩散到身上时翻身起来摸向炸点,然后在尸体上摸索解下日本人身上的手榴弹迅速借着还没散尽的烟雾掩护重新钻进掩体里。

    在视线模糊,大家互相捉迷藏的战斗中,手榴弹就是最好的武器,他们可以躲在掩体里等待敌人摸近再像鳄鱼一般发起奇袭……他们原来每个人都有超过八枚手榴弹,全是小日本的“小甜瓜”,现在他还是有八枚,虽然他已经扔了五枚。日本人的“小甜瓜”引信很可靠,非常适合在这样的近身肉搏中使用。刘二告诉过曹小民,说国产长柄手榴弹除了金陵、巩县、汉阳、石井、太原几家老牌工厂出产的,其他杂牌手榴弹经常会有一拉就爆或者长时间不炸的现象,根本不能拿来数秒投掷――这把曹小民吓了一跳,他可是曾经数着秒把手榴弹扔出去好几趟的!还好,五十一师用的就是金陵厂和巩县厂的产品……“他妈的CCAV能不能有一些真的东西播出来啊!”得知真相的曹小民对原来时空的一家电视台痛骂不已……

    ……在阵地上鏖战的时候,只有不断响起的七九步枪声会给人带来安慰,知道自己并不是孤独地在战斗,但我们经常会把子弹打光而不得不用缴获的日军的武器,这时阵地上就只有三八大盖的声音,这让人总觉得弟兄们都打光了,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战斗,只有战斗意志最坚强的老兵,经验最丰富的老兵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下来……曹小民觉得这一段回忆录上写的就是对现在在进行的战斗的最好描述,但自己真的是战斗意志最坚强,经验最丰富的老兵吗?自己能够坚持下去吗?自己能活下来吗?……他不知道,他不去想,他只知道他要活下去就要战斗!在他还剩一口气的时候都要战斗!

第十二章 老兵的绝活

    ( )(……每一个经历多场大战都死不掉的老兵都有绝活,在死人堆里练出来的绝活;我有个兄弟凭感觉就能知道几十米内有没有活人,而我的绝活是在近身肉搏中永远不会倒下,在上百次的贴身肉搏中站起来的人都是我……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阵地上死一般寂静,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忍不住的粗重呼吸,眼前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中,只有借着对阵地的熟悉摸索着转移,还有就是天色比大地的颜色要浅一些,只要贴在地上,顺着战壕的棱线往远处的天边看,就可以看得清刚好在那里活动的人影。

    阵地上还有几堆火在那跳动挣扎着,濒临熄灭,但那里大家都不会靠近,无论是中国士兵还是鬼子,那是在送死。大家也不会轻易拿眼睛去看那堆火,因为看完后眼前的那一团光影会造成眼睛对黑暗的迟钝,这也是致命的。

    硝烟早就散去多时了,但天色也黑下来了,阵地上到处是潜伏的危险,因为战斗还在继续,这里每走一步都可能把自己暴露,那些不知潜伏在哪里的中国士兵或是日本人就会开火。

    日本人刚刚冲上阵地时还是气势汹汹的,经常整个班地到处冲,但是在潜伏的**士兵的歪把子和手榴弹几轮打击后就再也没有整队的士兵了;双方开始在阵地上捉迷藏。

    “啪!”一声枪响,双方又打起来了,黑夜中忽然响起的枪声,亮起的枪口焰开启了新一轮较量,开枪的人得手了,他迅速转移,就在他刚刚移开的地方“轰隆”一声炸了一个手榴弹;这个人很狡猾,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战壕里移动的时候他忽然窜出战壕,然后在几支步枪对准他射击的时候他却一倒把子弹甩在上方滚进了战壕外的一处弹坑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非常熟悉这块阵地,知道每处弹坑位置的人才能做到,他是单耳。

    那个扔手榴弹的鬼子知道自己那弄开引信的一缕青烟已经把自己暴露了,他也在转移,在他刚刚转过一道弯的时候,一把刺刀从下而上捅进了他的小腹,叫子在他倒下的瞬间搂住他的头让他发不出声音,然后抽出带血的军刺顺着战壕窜到了刚刚被自己人扔手榴弹炸过的这个日本兵原来的所在,继续缩在战壕里……此时外边的枪声不断,想要干掉单耳的日本人开了枪就把自己暴露了,他们遭到了潜伏在其他地方的中国士兵的反击,双方对射了几枪,手榴弹也炸了几个;然后,忽然战场就静了下来,大家很默契地又停止了交火,都转移了……

    曹小民也在转移,他刚刚打了一枪,就一枪,不知道有没有命中,然后他就转移了。感到要虚脱的他一边喘着粗气离开原来的潜伏位置一边已经在怀疑自己要死了,身上每一处都在疼:开了一天的枪,右肩窝已经被枪托磨破了,现在每开一枪都会钻心地疼;两条腿上那些早前扎进去的弹片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咬着他;身前几处刺刀伤刚止了血但又就在这一次的战术动作中被崩开;最要命的是左边肋部那一枪,他那里被打了一枪!

    中枪的感觉原来是那样的,火辣辣开始一点都不疼,他完全可以感到那一股火辣从身上穿过去,巨大的冲力把他带倒在地,不疼,但头晕,然后才是越来越厉害的痛楚……现在他每走一步、每做一个动作左肋都会发出撕心裂肺的痛楚,疼得他忍不住留下了眼泪,眼泪无声地在他布满血迹汗水和硝烟泥土的脸上画出几条地图线,让他看上去更加狰狞无比。

    在战斗中,他知道了很多秘密:有一次他缩在弹坑里,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蟋蟀鸣叫,这让他很放心,因为这意味着周围没有人;这也让一个正在靠近的鬼子失去了戒备,然后就在阴影中,叫子的刺刀扎进了那个鬼子的脖子……那一阵蟋蟀的叫声原来是叫子发出的!

    整个阵地上最舒服的肯定是老崩牙,这个家伙有一次把曹小民骗了,曹小民以为他死了:老崩牙穿着一身日军的服装,不知在哪个尸体上挖了一大团脑浆涂在自己头上,他龇开涂满鲜血的在以前战斗中被打烂的嘴巴,露出断掉的牙齿……怎么看都是一具连头脸都被打烂掉的尸体!日本人还在鏖战,他们没功夫处理一具自己人的残尸,中国士兵都认得老崩牙的样子;除了第一次见到他以为他死了的曹小民被他睁开眼睛眨巴几下吓了一跳外,其他人根本不会管他,就让他在那装死!

    装死的老崩牙很绝,他找了一个铁桶埋在地里,自己的一只手伸了进去,这样看起来他就是连胳膊都没有的尸体了,但桶里全是手榴弹!这样他在弄开引信时就不会因为那股青烟暴露自己……不知有多少鬼子就这样糊里糊涂死在老崩牙的手上。

    按照曹小民的评分,老崩牙的装死水平超过了后世所有的奥斯卡获奖演员和他们的化妆师!

    还有刘二,你总能在忽然被击中的鬼子兵身上感觉他的存在,但却永远不知道他躲在哪里!像刚才那样的忽然打起来又忽然停止的战斗在阵地上已经不知爆发过多少趟了,但刘二肯定还活着……

    鬼子被打得很惨,加上后来增援上来的一次大约六十人,总共两百六十多人;现在在阵地上的已经不比中国士兵多多少了。他们的悲剧是碰上了九个在多场鏖战中活下来的不是人的人,他们碰上了从一万多战死的老兵中幸存下来的战场幽灵!

    ……每一个经历多场大战都死不掉的老兵都有绝活,在死人堆里练出来的绝活;我有个兄弟凭感觉就能知道几十米内有没有活人,而我的绝活是在近身肉搏中永远不会倒下,在上百次的贴身肉搏中站起来的人都是我……是的,每一个能够活下来的老兵都不简单,祖爷爷的回忆录说得不错,曹小民现在明白了这点,他已经知道了叫子、老崩牙、二爷的绝活……但他的绝活呢?他有吗?

    遭遇战忽然就发生了,在刚转过一道弯的时候,雪亮的刺刀出现在面前,一个鬼子兵,不,是两个出现在面前!曹小民忍着左肋钻心的痛楚,把上了刺刀的步枪忽然横在面前,任由敌人的刺刀捅向自己的胸部,他的口中用日语吐出三个字:“自己人!”他带着日式钢盔,他拿着三八大盖,他的枪上装着刺刀……在黑夜微弱的星光下一切看上去和日本兵没什么区别。

    那个刺他的日本兵用力过猛,跌跌撞撞地收起刺刀,还是在曹小民身上划了很深的一道,但这一刻他没感到痛楚,他已经在那个鬼子失去重心的一刹那忽然挥出枪刺砍在对方颈部右侧的大动脉上并且狠狠一拉……然后他向那个后边的还没反应过来的鬼子当胸打了一枪!

    这就是他的绝活,他会日语!战场经验并不丰富的他总是要面对迎头而来的遭遇战,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拼刺刀技术也不行的他就凭一张嘴活下来了!

    但是这次他要面对的不是两个人,是三个!在那个中枪的鬼子身后竟然还有一个!最后的那个鬼子被穿过前一个鬼子的子弹直接把左边胳膊给打飞了;他的枪被打在了地上,但是这个只剩下一条臂膀的鬼子在一愣之后竟然扑了上来!

    和曹小民一样,对手在绝境中迸发出一切潜能,那个鬼子忍住断臂带来的惊骇和痛楚直接冲过来在曹小民的第二颗子弹出膛前撞倒了他……曹小民那一枪又引发了阵地上的枪战,子弹在战壕上方的夜空“嗖嗖”飞过,手榴弹在附近“轰轰”炸响,战壕里中日双方两个仅剩一口气的残兵在进行着垂死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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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伤兵

    ( )(……一路上全是尸体,都是那些运不下去死在半路上的伤员;因为天上都是敌人的飞机,我们的伤兵晚上运不完,到了白天遇到敌人的飞机袭击时运输兵就只好扔下伤员躲避了,就这样一个月下来从罗店前线到后方的路上都是尸体,运也运不完……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祖爷爷是贴身肉搏的高手,但曹小民不是,而且他被浑身的伤疼已经折磨得几乎失去了生存的**了,抵抗或者拼命只是本能!曹小民右手的步枪横砸在鬼子的脸上,但是力量太小仅仅砸开了他一点点,然后那个浑身是血异常狰狞的鬼子就抓住了他的脖子――这很危险,只要他在倒地的时候,那个鬼子的手使劲然后借着身体重量和冲击力,就能把他的脖子拧断!

    曹小民知道这点,叫子和他说过……他忍着牵动了左肋带来的全身一阵痉挛的痛楚,左手硬是抓住了对方的手往旁边扯,同时一边拧身一边用右手同样抓住对方的脖子往上撑;“啪哒”一声两人重重摔在战壕里,曹小民幸运地没让日本人发上力。但是他虚弱的身子竟然顶不住那个断了手臂的日本人,被他狠狠压在身下并且用一只右手压紧着自己的喉咙;那个日本人就像做单手俯卧撑一样在曹小民的脖子上支起身子。曹小民眼前一片漆黑,头脑发晕,肺里透不出一丝的空气;他左手抓着对方的手使劲摇,右手却已经无力地松开对方的脖子条件反射地在空中虚抓……

    “轰!”不知是双方谁投过来的一枚手榴弹就在他们上方爆炸,巨大的的冲击波卷着指甲般大小的破片骤雨般打进了那个断臂的鬼子身上,他在瞬间就被炸死了。同样被爆炸震得当场晕过去的曹小民却因为日本人挡在身上逃过一劫,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鬼子依然死死扣在他脖子上的手拉开,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过来就好了,不要让自己在睡过去,千万别睡……”很温柔的一把女声在耳边响起来,曹小民眼前慢慢清晰起来,一张透着女性特有温柔的清秀脸庞浮现在眼前……

    “佳奈……”他用微弱得自己才听得清的声音呼唤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那不是佳奈,他知道,他认出来了。他知道自己在一张担架上,他能感觉到担架摇晃带来的阵阵痛楚。

    “快点,天已经亮了,鬼子的飞机又要来了……”随着他吃力的扭动了一下身体,他看清了前边抬担架的人,一个手臂上缠着红十字的医护兵。在他的身旁还有好几抬由平民抬着的担架,上边都是和他一样不知死活烂泥一样的伤兵。那个小女孩也在扶着一个担架帮力,她身上还背着一个急救箱……

    “快躲起来!……飞机……”随着喊声四起,他感觉到一阵要命的晃动,全身疼得像散了架一样,然后他整个连着担架被扔到了地上……但是,小女孩竟然接着扑上来趴在他身上!那种女性身躯特有的气息一下子激发起了他的生命本能,他觉得不再那么难受了,他想活下去!……千万别抛下我,把我带走!被小女孩压着,战场上的硬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他的心底却在发出乞求般的呼喊……

    “……一路上全是尸体,都是那些运不下去死在半路上的伤员;因为天上都是敌人的飞机,我们的伤兵晚上运不完,到了白天遇到敌人的飞机袭击时运输兵就只好扔下伤员躲避了,就这样一个月下来从罗店前线到后方的路上都是尸体,运也运不完……”在此时他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祖爷爷回忆录里一段让他近乎绝望的文字!

    他们会扔下我自己逃命吗?他们会被飞机杀死吗?除了这个会扑到自己身上的小女孩外他不敢相信任何人……曹小民忍着全身剧疼,忽然他把小女孩推开:“快,躲起来……”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他冲着小女孩吼了一句。如果这个小女孩被打死了,就没有人会把他带出去了,他想。这时,他发现自己就躺在一具尸体的身边――已经腐烂发出恶臭的,长满了蛆的尸体就在身旁!那些同样穿着破碎的**服装的尸体,那些在回忆录里提及的被抛弃在路边死掉的伤员!

    日本人的飞机开始俯冲向地面的人群射击,人群哭喊着四散奔逃,那些忍受着痛苦的伤兵散落一地!……我会死的,会死在这条已经布满了尸体的路上,然后我会发臭、腐烂、长出蛆……曹小民心里绝望地哭叫着,他真的不想死;这时唯一的心灵安慰就是他盼望有机会死后能够重新穿越回原来的时空……

    绝望中,他的脑海里翻过无数的面容,都是那些只有一面之缘就战死的同袍,还有不知死活的二爷、叫子、单耳……还有那个单臂的满脸胡子的狰狞的日本兵,那个要掐死他的日本兵;那个大胡子,他长得真像他,像他原来时空的未来岳父……

    “我知道你会很疼佳奈的,看得出你是个细心体贴的男人……”那个大胡子老人自己把自己灌得半醉:“你会是个好丈夫,比我好……我很粗暴,佳奈他妈吃了很多苦……”

    佳奈曾经和他说过她的父亲是个渔夫,但她一直没说他是个拥有两条远洋渔轮、八条近海渔船和一个水产品批发市场的渔夫!

    虽然曹小民从来没想过贪恋一个富家女的财富,但是在他见到了那个大胡子渔夫,他的未来岳父的第一面之后,他还是被突然袭来的幸福几乎击倒:岩崎佳奈竟然是个渔业公司老板的千金小姐,而且是唯一的子女!

    “我不是有心想要骗你……我只是不想给你带来什么心理负担……”岩崎佳奈带着深深的歉意对曹小民解释着她没有清楚告诉他自己父亲真实身份的原因,似乎她犯了天大的错……

    粗暴的打渔老人也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粗暴,相反老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张小白脸……太幸运了,太幸福了!……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他穿越了,被扔在一九三七年淞沪大战的战场上,被扔在那条布满尸体的过道上等死……在悲伤与绝望中,曹小民再次晕了过去。

    反反复复的,他晕过去、醒过来,醒过来,晕过去。他的意识在两个时空之间模糊地穿梭,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是那个小女孩臀部上方衣角处用白线绣在蓝布上的一对喜鹊,像活的一样,跳来跳去……

    一路上,他见到了一些不怕死的平民在掩埋路上的尸体;一路上会有穿着杂乱军服的**士兵在身边穿过;一路上还会有像小女孩这样的勇敢的平民组成医护队在几个士兵的保护下,冒着敌机的枪林弹雨向前线进发……

    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可能,他们没有抛弃他,在敌人的飞机飞走后他们又抬起了担架,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进。小女孩继续在各个担架间穿梭,有时对伤员说说话,有时会紧急停下来给他们止血……但是他们真的在途中把一个死掉的伤员放下了;这让曹小民不管神智是否清晰都总是大大的睁着眼睛,他害怕被他们当成死人扔掉!

    遇到了敌人空袭有几趟?两趟还是三趟?曹小民迷迷糊糊地记不清楚,他只知道肯定不是一次。后来人声开始鼎沸,再后来他是被大家簇拥着进入医院的;这时他晕过去了,彻底放心地晕过去了,他知道自己再不会被抛在路上了……

第十四章 逃兵

    ( )(……有很多在战场上很勇敢的士兵在退下来后也会当了逃兵,特别是在医院呆过的人,他们怕受伤、怕死,但是很奇怪就是把他们重新推到战壕里他们又恢复过来了,也许治愈怕死的良药就是把人扔到死人堆里……摘自《祖爷爷的抗战回忆》)

    “你伤得很重,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曹小民在王启明医生嘴里知道自己伤得很重:他的头上有一块弹片穿破了钢盔镶在那,划进头皮深可见骨,而且之后他的各种搏斗让头皮头骨不断和弹片摩擦;他的脸上吃了对方一枪托,牙齿有几颗都松动了,颧骨肿得老高遮住了一只眼睛;他的腮帮子有划过的弹痕、他的上身有七处刺刀伤、他的左肋有子弹对穿伤、他的左肋骨被震裂了、他的右肩被枪托磨得血肉模糊、他的身上总共取出了九块大大小小的弹片、他被火烫的弹壳和烧着的物件烫出几十个血泡、他每一个部位都几乎被战壕的沙石擦破……

    “你的每一处伤都可能感染致命……膝盖上的擦伤已经严重感染化脓,如果不能消下去说不定会引起关节糜烂……”除了他自己知道的那些武器造成的伤害,曹小民从医生嘴里还知道他那些在士兵眼里看着不算是伤的伤也会致命或者致残!

    如果不是他的连长身份让他能够得到连续三天使用消炎针的机会,他可能已经死掉或者残废掉了,三天后他基本完全清醒过来后才知道这点。医院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兵,他们这样的军官也得不到优待,只是划出一个军官区域把所有排长以上军官集中起来,但还是躺在地上,隔半米一个铺位。上海市里的医院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呢!?

    医院的伙食还是不错的,每天三顿,都是白粥咸菜或者青菜,其中有两顿会有一个馒头,重伤员还有一顿居然有鸭蛋!

    此时的上海在闹粮荒,但是爱国商人都在尽力往上海偷运大米和面粉,市面上基本没有囤积居奇的奸商,有也是自己屯起来自用;每一个上海市民都知道国家正在抵抗外侮,很多人省下自己的一口粮食捐献到安置伤兵的医院。很多学生和工人会到前线帮忙运送伤兵和尸体,还会在沿路带上上海的著名食品菜饭等待从火线上撤下来的部队;医院里的护士有过半数是临时自愿来帮忙的义工……万众一心,共赴国难就是此时上海的中国人的写照!

    就在曹小民恢复了清醒的那天,“老崩牙”出院了,虽然看得出他还想在医院呆下去,但是医生的检查让他马上就得回到部队上去。然后是刘二和孙长庆、接着是单耳,叫子……他们九个人,战斗在阵地上的九个战场幽灵居然都活了下来!

    曹小民知道了单耳姓陈、他知道了老崩牙真名叫齐广……孙长庆原来的外号叫孙猴子,但是后来当班长了大家就不叫他外号了。就像他曹小民,外号就是草民,但他是连长,大家还是叫他连长。另外原来不是很熟的几个,一个叫“酒鬼”,但曹小民从没见过他喝酒;一个叫“老臭虫”,据说装死的本事不在“老崩牙”之下;一个叫“半仙”的,据说会算命,每次打死仗都算出自己大难不死;还有一个叫“瘸子”,平时一瘸一拐的让当官的看着可怜很少差他做事,其实腿脚麻利得很……

    他们九个人死守阵地的事情居然上了报,在一块不算小的篇幅上有那么一篇文章《九阎罗杀鬼八百》说的就是**阵前大捷,九个士兵坚守阵地一天一夜杀死鬼子八百人……八百是吹的,但是他们还真的杀死了三四百个鬼子,就曹小民一个人的枪柄上就已经刻了整整十个正字,加上机枪扫射、手榴弹炸的还有肉搏杀死的;曹小民都记不清自己杀了几个人了。如果每一个**士兵都能杀那么多的敌人,日本人早就完了;可惜只有他们九个,从一万多阵亡将士中幸存下来的九个战场幽灵做到了。

    在医院的那个圆脸蛋护士念这一段的时候,曹小民是呆呆地听着的,他心里没有一丝的自豪和欣喜;他是一个善良的草民,但是现在却不得不杀了很多人,因为他要活下去。他只有在脑海中和佳奈对话时才会有一丝的安宁。

    呆在医院的伙食还不错,但是这个充满生离死别的地方却让人心情很差,特别是他们这样渡过危险期等待伤愈归队的士兵。医院里每天都会送进来大批伤员,曹小民也慢慢认出来了:那些带着竹笠的是江西兵、那些黄衣服戴草帽的是广西兵……广西兵是前几天才有的,他们忽然就被送进来了很多人,据说是对日本人反攻死伤惨重。这两天又多了些四川兵,他们的口音落在后世到处充斥四川人的穿越人耳朵里马上就能听出来;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但这些四川兵都穿着破烂的短衣短裤,看那些送伤兵的人,他们的武器装备最差,用的还是最老的“单打一”步枪,很多人就是腰间插两颗手榴弹就上战场了……

    伤员很多,走廊过道、梯间、地板上都躺满了人……医院渐渐摆不下了,医院附近越来越多的百姓自愿腾出民居给伤员住下。每天充斥耳边的各种哀号和呻吟让曹小民无时无刻不想离开,但是他真的伤得很重!半个月后另外的八个人都出院了,九阎王里就剩下他一个,这让他更加孤独;当然他也认识了很多新的人而且表面看上去也习惯了医院的气氛……

    医院里每天都会有残废的军人自杀,每一次都会让很多人沉默着半天不说话,包括伤员和医护人员。

    沉郁的气氛、哀伤的环境、恐怖的事件……时间一天天过去,有接近两个月了,医院里已经可以听见远处的大炮轰鸣了;他的枪伤也愈合了,肋间前后都有了弹孔印;头顶留了个大疤的头皮上长出了新头发,只是肋骨还会有时隐隐作痛。看上去平静的曹小民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他要当逃兵!

    ……有很多在战场上很勇敢的士兵在退下来后也会当了逃兵,特别是在医院呆过的人,他们怕受伤、怕死,但是很奇怪就是把他们重新推到战壕里他们又恢复过来了,也许治愈怕死的良药就是把人扔到死人堆里……祖爷爷回忆录里的这一段反复在曹小民的脑海中出现,是的他怕了,怕死、怕受伤、更怕再次被扔到死人堆里!

    这场战争本来就不属于他,他已经被战争深深地伤害了:白天每一个靠近的人都会被他怀疑是来骗他的,晚上靠近的人让他以为是来杀他的……他怀疑一切,咒骂一切,包括原来时空和现在的任何人任何事;他知道自己得了那种后世说的什么战场综合症,自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都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这场该死的穿越!

    现在他每天都在装死,装得很像,其实他已经基本好了。他一直注意王医生的动态,他做手术时脱下的西装总会放在同一个地方;曹小民开始偷偷擦亮自己那双从日本人脚上脱下来的皮靴,他在找机会换上西装消失,永远离开战场!

    虽然他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在租界里成为那种电视上常见的穿着西装带着日本军帽的小丑般的翻译,虽然他想过自己可能会一辈子抬不起头……但是,只要能让他离开战场,离开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曾经是战斗英雄,他曾经面对面杀过那么多的敌人,但是他还是害怕,害怕死亡。每天晚上他闭上眼睛就是一张张死去的同袍的脸,那么多的鲜血,那么可怕……他从来没想过去为他们报仇――有那么多仇吗?**抗日烈士陵园不是都要推掉建房了吗?日本人不是还会拿着日元在中国横行吗?……他埋怨一切,咒骂一切,除非他不再和这场战争有关,否则他永远会在咒骂与怀疑中生存,他相信是这样的。

    王医生穿着白大褂走出了他的小房间,还戴着口罩,身后跟着两个手上捧着手术盘的护士……他的西装一定就在门后的椅子上……曹小民开始四周观察有没有注意他的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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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幸存者介绍:
国军抗日,光动嘴皮子的滚开!
三百余万将士战死,二百余将军殉国,谁在抗日?国军如何抗日?在何种条件下抗日!?虽然种种原因很多的事件细节已经无法查考,但是本书还是希望能够比较真实还原国军的抗日艰辛和成就。
一个只会电脑的现代人到了一九三七年的淞沪战场,他注定是个战场白痴;他和那些同样扔下锄头拿起枪的大多数国军士兵一样,必须在战场上成长。
他不懂历史,不知道如何可以抱上伟人大腿指点江山,他只会战斗在最前线!
他是最懦弱的人、最谦卑的人,但他最终会成为战争机器;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在战火中幸存!
抗日之幸存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抗日之幸存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抗日之幸存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