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二章 振作
第三六二章振作
……失败和伤痛让我们很多人都有过意志消沉的时候，但大多数人都挺过来了，各有各的原因，很多人是因为身边弟兄的激励；在那样的烽火岁月，如果不是身边有那样一群患难与共的弟兄互相搀扶着，没人能走到最后……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去，不治身亡或者自杀的都有，特护区里这种情况算少的了(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DUKANKAN每一次有人死去，就像是一块小石块投进广阔的大湖，在你还没留意到它泛起的水波便已经消失了陶明的去世，只是深深地刻在了他相熟的弟兄心中，然后他就消失在历史长河里，连水花都没看见一朵
窗外的知了叫得很欢快，但让听着的人觉得很烦闷，水清清推开窗户，却看见曹小民正和另一个人走在一起，那个半边身子都是弹孔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少将刑龙
他会和那个少将说什么呢？他真的相信自己吗？水清清看见曹小民的背影就感到一阵寒意袭来，那个家伙太可怕了……
“你的家世我很清楚，父亲是上校教官现在调到重庆；你有一个没公开的恋人，他刚刚在徐州战场殉国……”曹小民占据了医生的位置，站在办公桌后双眼死死盯着水清清的眼睛，好像要用眼神穿透她：“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加入*？你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水清清真没想到曹小民会知道一切，甚至连她自己父亲都不知道存在的那个男孩的事
“我？……*？”水清清愕然地看着曹小民……难道他是要冤枉自己？他为什么要冤枉自己？他想得到什么？难道他……何嫣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面兽心……但是，以他的地位只要他咬定自己是*，自己真的百口莫辩了，自己会连累到家人的……
“我不是*……”水清清说着竟然低下了头，他要做什么就随他，她的眼泪已经开始落下了，她想起在病房他突然抓住自己的手……
曹小民用一只手指挑起她的头颅，两只眼睛继续死死盯着她眼里看见的是另一双眼睛中映出的自己，那双眼睛很清澈，虽然带着害怕但真的很清澈，看不出是在说谎
“说，就算你是*也没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在苏北策反了多少*，你也应该知道我重用的官兵中有多少人原来是在*那边投过来的”曹小民语气很平静，他放下了水清清的下巴道：“回答我的问话时，不许低着头……说，以你父亲的资历，就算你是*，只要你悔改了，只要你供出了同伙，你的一切罪责都可以免掉”
“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水清清泪汪汪地看着曹小民，眼前的男人眼睛像鹰隼一样，在医院里清洁过的脸庞可以清晰看到不少战火带来的小伤痕纵横交错着，给一张本来看上去还斯文俊秀的脸平添了几分狰狞
要么她真的不是，要么她足够狡猾……曹小民端详着水清清的脸庞、眼睛，不管是用在后世职业培训中的心理学肢体语言分析还是沈醉教他的一些判断别人是否说谎的小窍门去观察，他都没看出水清清在说谎
“我相信你不是，或者说我希望你不是，那么，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那么做？”曹小民继续以一种高高在上压迫式审问犯人的神态盯着水清清
昨天？我做了什么？水清清有些迷惑
“要我提醒你吗？”曹小民挺着身，微微抬起下颌：“我后背总共有四十二处伤口，昨天你们处理的时候在三十八处只是用酒精清理了一下，只有四处换了药，另外打了一支针；但是你昨天往垃圾筐里放了多少药瓶？要我告诉你数字吗？还有那些根本没用过的西药粉剂；可别告诉我看上去清纯圣洁的水清清护士长是个偷药卖到黑市的倒爷……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和王长官的谈话内容？”
啊是这件事……水清清这时才明白曹小民指的是什么，她不禁打了个颤：这个长官也太细心，对一切的细节也太洞察入微了但是，自己偷药是事实，怎么解释呢？解释得不清很可能就会被打成共党累及家人了，但如果一切直说……那些人是无辜的
“在我面前，你只能实话实说，如果说谎是骗不过我的；当然，你如果觉我太客气好骗的话，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军统去……”曹小民步步紧逼
水清清闭上了眼睛，她无法面对自己的软弱，无法面对自己的出卖
“你晕过去后，医生要王长官把你们的谈话内容告诉我们，好知道你为什么晕过去，当时我在旁边……我是偷了药，但他们是无辜的，我说的是那些游行的学生他们被打得头破血流，还要面临被搜捕，一旦被抓住可能就被判造谣卖国但他们只是一群爱国青年，他们和前线与日军血战的官兵是一样的……我收留了这样一群人，八个，都带着伤”水清清睁开眼睛看着曹小民：“你要去逮捕他们吗？”
是这样曹小民内心舒了一口气：她不是*总是好事，省得自己要为刑龙做多的工作
“好，解释清楚了就好，我相信你”曹小民阴冷的脸上忽然罩上了阳光：“顺便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九一八事变发生后，我也参加过游行……”曹小民径直走向门口拉门出去了，临出去之前探回半边身子：“你出去之前记得洗把脸，别让人误会了什么……”
这样一个能把人像透明物体一样看透的男人太可怕了水清清在曹小民出去后一直在发愣，但她同时也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正直，他不是自己原来想象的那种卑鄙小人
现在这个男人和刑龙走在一起，他们在说什么呢？水清清不是没感觉到自己身后总有一道灼热的目光
“水清清是个好姑娘，你如果真的喜欢她，就认真点；还有，你知不知道另外有一个好女孩一直在爱着你？”刑龙终于开了口，在他开口的时候他也终于恢复了平静：“如果我还是那个一手拿着东洋刀一手拿着盒子枪的刑龙，昨天我就扑上去和你翻脸了”
“怎么？和我翻脸？……哧”曹小民笑了起来：“还记得我们在南京那个院子里怎么扮成鬼子出去炸坦克吗？咱们怎么被子弹追着屁股逃回去吗？你小子那时还不认识我就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曹小民的结拜兄弟他娘的你还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说翻脸就翻脸……”
曹小民的用词可是几十年后才诞生的，在这个时代说出来可非常爆笑，刑龙忍不住笑得浑身伤口发疼危危欲坠
“站直了别趴下，休想老子去扶你一把”曹小民一脸不屑地对刑龙道：“你真他妈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吗？连自己喜欢一个女人都不敢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托付别人去照顾……”
邢龙的脸色一下子通红马上又变得无比苍白，他嘴角颤抖了几下，但还是没说话
“咱们都知道，战场时死得最多的不是步兵，也不是骑兵；死得最多的是兵”曹小民淡淡地道：“这次会战，有支部队表现得一塌糊涂；就是那支一八七师，但他们有一个很有经验很有指挥能力的长官，他们是唱着战歌来前线的他们为什么一触即溃？因为他们全军都是兵蛋子，老的一八七师几乎都战死了……”
刑龙静静地听着，关于一八七师的情况他也知道，这个师被打得全军溃败，有的旅长竟然伪装潜逃，在武汉被抓起来了现在师长被撤职，还不知会处理多少官兵
“在我们的军队里，要找一个能和敌人拼刺刀的很容易，只要到田里拉一个回来训练两个月就行；但我们缺少有经验的军官、有经验的教官”曹小民忽然很正经地正面对着刑龙道：“我们不缺士兵，我们缺的是将军，有经验又不怕死的将军”
“你如果任由自颓废下去，你就真是个废物但如果你振作起来，有一天鬼子听到中国的独臂将军就会发抖”曹小民几乎是吼出来的：“还有，我告诉你，自己的女人自己去保护，那才是男人”
曹小民走了，在吼完那一段话之后；剩下刑龙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的小树林边上傻傻地回味着：自己的女人自己去保护……
“全体立正……我是你们的教官，兔崽子们，从今天起老子就要把你们往死里整，要是三个月后我整不死你们，小鬼子就休想整死你们……”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挺直了腰杆的残废军人面对着树林子，面对着成行成列的小树，面对着那些他眼里的学兵怒吼着，他的声音发着抖，眼眶红红的；在他的身后，花坛子后边躲着的一个窈窕身影也在颤抖，努力控制着，用手掩着嘴，但泪水早就涟涟落下……
第三六三章 维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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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三章维稳
（……战争需要谎言，不论是愚弄敌人还是稳定内部，谎言都不可少；我就说过，是关于那场浩大的灾难的，但我至今相信自己当时那样说是对的……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像曹小民这样的将军到了医院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当时很快医护人员就发现这个大英雄确实与众不同，就这么几天功夫，医院的伤病员情绪明显好多了！
和在苏北一样，曹小民顶着背上的四十二块伤口每天都往普通伤病员区去探访，他的到来让那些原本痛苦不堪的伤兵至少在感情上感受到了关怀，没被遗忘或者抛弃。特别是当他们知道这个来探访的偶像级长官身上还背着四十二块没痊愈的伤口时，那些伤兵很多人忍不住啜泣起来；很快曹小民就吸引了媒介的目光，很多报社都要求对他进行采访。因为蒋介石的郑州行营和会战司令部都搬到了武汉，这里目前的战区司令长官是刘青，那可就没人能管住曹小民了，他居然答应了记者召开记者招待会！
就在曹小民为了记者招待会筹备的繁忙时刻，沈醉却火急火燎地赶来了：曹小民要开记者招待会的事情在他宣布后十几分钟便被电传至武汉，这一下可把蒋介石也给吓了一跳！
自把自为，谁让他开什么记者招待会的！？蒋介石知道后非常生气，他最不喜欢军人搞那么多的花头，特别是曹小民这样的民族英雄抗战偶像，要是他说错了一句话或者说出不利于国府的话，那可是在天上捅娄子了！就这样，沈醉被火速派往郑州，除了了解记者招待会的事情外，还带去了一个命令：记者招待会结束，曹小民马上赴武汉参加高级军事会议！
“烈侯老弟，你这次可把委员长气得不轻！”沈醉一见面就直直地把话说清楚了：“这次我过来可是要监督你的记者招待会的，说吧，打算和记者说什么？”
“能有什么，还不是为了炸黄河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郑州前几天几乎天天游行，被军警打伤的学生不计其数。我开记者招待会就算我不提人家也会提，总得准备迎战呗……”曹小民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犯了大忌，他还是一脸轻松的样子。
“正是这个风头火势的时候，才要注意这些！”沈醉皱了皱眉头道：“现在炸黄河一事已经成了禁忌，一般民间有人讨论此事就会被警察抓进去关上几天，一些小的报馆就因为登载了相关内容而被封掉了。委员长不许提的事情，你却偏偏要提起，这是何苦……”
曹小民递了一份东西给沈醉道：“我的记者招待会有我的开法，你们听过什么叫新闻通稿吗？我就是看着各种小报新闻多多，乱七八糟的才想到要做些事情来遏制！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这次的记者招待会规定必须各报社社长也要到场，在记者提问之前首先由我来向大家报告有关抗战前线的情况；我会在这个时候请求或者说强制要求各媒介的新闻报道必须符合支持抗战为原则，只要是危及到民族团结抗战的新闻一律受到管制！”
沈醉一听忽然眼前一亮：是啊！中央社那帮饭桶，怎么就知道在报上骂战，动用各特务机关去抓“造谣者”呢！？直接冠以一个必须配合团结抗战主题，否则一律不得发播不就结了！至少这也给目前派驻各报的特务们一个好听的出师之名啊！
当他看完曹小民的招待会程序的内容汇报后，如获至宝飞也似的往电讯室去了……
“抗战是全民族的抗战，除了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官兵，在座的每一位，拿着笔杆子号召抗战的新闻界战士们，你们也是抗战的英雄！抗战需要你们，你们是中央的喉舌，广大的抗战军民正是在你们的呕心沥血的呐喊中觉醒，团结在中央政府的领导下奋不顾身地投入到了这场关乎全民族存亡的战斗当中去……”曹小民的开场白就给全场的各报社老板、记者戴上了一顶大高帽，感动中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在曹小民原来时空这样的讲话早就让人听腻听烦了……
曹小民的记者招待会根本就是在下达新闻管制命令，一开始的高帽戴完，曹小民就开始报告敌后战区的作战情况，特别是苏北那一场轰动全国的宝高大捷。当时这一次曹小民讲得更多的是关于在**调动部队诱敌深入的过程，由于后方受到了其他新闻杂音宣传影响；各部被误会成消极避战、不战而退，在地方上遭到抵制，无数伤员得不到救治变成终身残废或者死去的情况。
“……如果当时苏北的新闻记者们能够配合一下，让军民同心同德去抗战，那么我们的伤亡就会大幅降低，很多死在弟兄怀里的官兵将可能在某一天重新出现在抵御外敌的战壕里！当时没有，他们死不瞑目！”曹小民斩钉截铁地给那些和中央社发出不同声音的新闻报导定性了：“这就是一种破坏抗战的声音，这就是一种卖国的声音；我们决不能容许这样的声音继续迷惑大众、继续欺骗百姓、继续挑拨离间军民之间的鱼水情谊！请大家谅解目前中央政府的紧急措施，我们派驻到各报社的人员（在之前中统已经派员进驻了各报社，包括**控制的新华日报甚至被迫临时撤下稿件，出现“天窗”事件，这都是历史史实。）不是为了监视大家工作妨碍新闻自由，而是为了杜绝那些扰乱公众耳目的破坏行动的发生。大家知道，创刊一份报纸不容易，要把一份报纸办得让公众认可更不容易。如果大家的报社被卖国贼利用进行了一次破坏行动而被株连，那将是何等让人痛心的事情啊！……我再次强调，在郑州，在这个临敌的第一线我们要更加小心，措施也要更加严厉。除了所有发稿必须符合团结全国人民同心同德抗战的大原则外，我们还将对一些一直以来专门散播破坏抗战的报社进行查封，对一些报纸禁止流通……”
蒋介石仅仅是让人进驻监控了武汉的新华日报社，曹小民在郑州竟然直接查封了新华日报分社；除此之外，几份一直以来亲共的报纸全被查封，社长和主编等等全部抓起来坐牢！
一番举措之后到了记者自由提问时间，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每个人提问前都三思而后行，竟然满座没人敢提到炸黄河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其实最想提一个问题，那就是黄河大堤是谁炸的，但你们为什么不提呢？”曹小民暗地里偷笑，自己的一番威吓还真是扬刀立威，把一群文人吓得不轻，谁说在刀锋前还有风骨这玩意呢！
“其实那些有心要分化我们的人，那些一心捏造谣言的人可以很容易达到目的，因为新闻报导可以很取巧，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曹小民开始缓和气氛了：“假如你们当中有人问我对昨晚去逛窑子陪我的姑娘满不满意，那么我会怎么回答呢？我一定很愕然：‘什么窑子，我昨晚没有狂窑子……’‘我是问那个姑娘，郑州的小姑娘合不合将军口味？’‘什么小姑娘？就没有小姑娘……’‘哦，那一定是你让老鸨骗了，郑州小姑娘不少的，她给你安排了个老娘们？……最后，这个采访会被中断。当时，可能在第二天的报上就会出现这样的报导：曹小民将军昨晚没去逛窑子，他对前晚被老鸨骗了感到很气愤，同时因为没有真正尝过郑州小姑娘的味道，对郑州女孩不抱好感……”
曹小民的发言第一次招来笑声，大家心里倒是也认同，就那么几句让人莫名其妙的提问确实可以造出很多莫名其妙的新闻，让人百口莫辩的新闻。
“在作战当中，我们对很多问题不能解释，那关乎于军事机密；就像在苏北大步后撤的部队决不能告诉记者我们是要引敌人进入我们的预设战场一样，所以我们很多新闻发言人不得不闪烁其词，这就给了居心叵测的人口实，说我们不敢否认炸了黄河大堤……”曹小民站了起来：“我在这里明确告诉大家，黄河大堤就是日本人炸的！更多细节不能说明，那可能会被人从中揣摩到我们黄河防线的布局……以前我就缴获过日本人的密电，他们的部队受命借一切可乘之机大量杀害中国百姓，因为他们知道要统治四万万五千万中国人民是不可能的，他们要杀更多的人，他们恨不得把中国人杀光！这次的黄河缺堤事件仅仅是日本侵略者对我中国人民犯下的又一罪行，今后他们还会再犯，我们要杜绝这一悲剧的再次发生，只有一条路：团结起来，把侵略者赶出去！”
掷地有声地当众说谎，这是曹小民两世为人的第一次，当时他发现自己竟然脸不红心不跳！是因为在原来时空见得太多，已经可以顺手拈来了吗？还是自己的历史责任感告诉自己应该这样做？曹小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场记者招待会的模式成了国府以后的新闻管制重要参照模式，因此后方的民众情绪变得和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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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四章 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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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四章家事
（……前线的官兵伤亡固然经常有人战死却被列为失踪处理，但也有人明明活着却被误报战死了，消息会传回他们的老家，因此产生了许多悲剧，像悲伤过度的家人病死了、妻子被族人强迫为亡夫殉情、家产被强分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曹小民结束了记者招待会后，剩下的跟进事宜就全部交给刘青了，他匆匆赶回医院要整装前往武汉。
到武汉可以见到蒋介石，也许自己因此能够对抗战起到更大的作用，虽然心里依然对刚才的谎言感到不舒服，当时曹小民已经学会了忍耐，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更高的位置上发挥作用。
等曹小民和沈醉一边谈着如何在宣传上占领制高点压制**回到医院的时候，在门口却被两个人拦住了，一个中年人一个孕妇。医院的警卫人员上去就要用枪托砸他们，被曹小民喝住了。
“这两人，早上就来了要见将军，被我们拦住了就要在这里等，后来我们把他们赶开了没想到还躲在附近……”警卫人员报告着情况。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让他们见我？”曹小民虽然也不愿什么人都见，毕竟自己不是地方官，不是专门接受上访给百姓做主的，但他对医院警卫人员那种蛮横作风很是反感。
“他们说是将军的老部下的亲属，这种人多了，经常来见长官们就是骗几个钱走，一般我们都是把他们撵开算了……”警卫人员回道：“有的人是真的，但也有骗子，我们也不会太难为他们，都是劝开的，但这两个太流氓，躲起来见了将军就冲出来……”
自己的老部下？曹小民曾经的部下可太多了，很多人他根本认不得，不过他还是决定问问。
“你们别害怕，警卫员是怕有刺客对我不利，你们是谁的亲人？”曹小民和颜悦色问二人。
“我儿子叫郑成钢，他在南京的时候给家里来过一封信，说是升连长了，营长是曹长官……”中年人虽然看上去还带着几分惧色，但说话时却还很镇定。
郑成钢的父亲！？曹小民一脸惊喜，那个怯怯的，在四行仓里说黄段子的时候说的那个故事，那个善良的小男孩不愿意去伤害一个小女孩的故事至今还不时出现在曹小民的脑中！
当两人被请到会客室，接过“老窝”递上的茶杯时，二人又是一阵拘谨，竟然站起来诚惶诚恐地向着“老窝”作揖，把“老窝”弄得一身不自在。
中年人递上了一张照片，那是郑成钢的全家福，坐在正中椅子上的就是这个男人，它证明了中年人的身份。另外郑成钢最后的家信也被递了上来，当然曹小民对郑成钢的字迹完全没印象，不过在内容上也看出该是出自郑成钢的手。
“……儿今日与同袍死守南京，所抱的乃必死决心，此身殉国后不能于堂前尽孝；忠孝难以两全，泣盼父亲大人恕罪……柔儿单纯善良，望善待之，如有合适人家，请父亲做主让她改嫁吧……”曹小民看到这看了看那个孕妇，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但可以看出确实是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你就是柔儿？”曹小民温和地笑着，问那个孕妇，当然，他觉得很奇怪……
“是的，她就是柔儿，钢儿的媳妇；他怀着的就是钢儿的亲骨肉……”中年人话还没讲完，曹小民的脸色变了！
“后来……后来俺觉得那小女孩很可怜的，卖了自己葬父亲……俺没忍心祸害了她，俺就在床边上坐了一宿……上战场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回去呢……”郑成钢说过的话忽然完完整整在曹小民耳边响起来！
“成钢和我说过，他洞房之夜就在柔儿床边坐了一宿，他根本上没有遗腹子！说，到底怎么回事！”曹小民一句话喝出去，两人都被吓得脸色惨白。
“我看这样，把他们两人分开，各自录一份口供；如果是一致的那就是实话，如果有一丝不同，那就拖出去毙了！”沈醉对如何审讯可是功夫老到，他当即就下令把两人分开来审：“你们听着，就算你们有过合计，但也不可能会没有一丝出入，只要你们讲的不是真的，我们能看得出，那可就是两尸三命的案子！要想活下去，就老老实实把事情交代清楚！”
两人哭喊着被分开，看在曹小民眼里让他非常难受：这两个，真是成钢的亲人啊！当时有些事他必须要搞清楚，他不能让烈士在天之灵不安，他任由沈醉去安排审讯了。
两份笔录很快出来了，面对两份笔录，曹小民一脸的铁青，难以名状的痛苦狠狠地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呼吸困难！
自从郑成钢的阵亡消息传回了老家，他的大伯就和他父亲说郑成钢还没有后，这可不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怂恿郑成钢的父亲和自己的儿媳圆房，给郑家续后……
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一个卖身葬父的小女孩面对这样的安排能怎样？她只能逆来顺受！就这样，柔儿怀上了郑成钢父亲的小孩，怀上了自己的丈夫的弟弟或者妹妹！
当柔儿的肚子日渐隆起来，他家大伯父却忽然跳出来指证他们翁媳通奸，伤风败俗！于是在村里公决之后，就把翁媳二人赶出了村子，郑成钢家的房子田产全部被他的大伯父夺去了……
这该如何处理？责罚他们吗？他们真的是自己殉国的兄弟最牵挂的亲人！不责罚他们吗？他们对得起自己的兄弟吗！？战士在前线血战，舍生忘死，他们战死了，没有谁去怀念但却在死后被家人蒙羞！曹小民恨恨不已一拳砸在桌上，但他除了拿桌子出气却什么都不能做！
“你们以后打算怎样过？”曹小民问那个小女孩：“如果你想离开那个男人，我们会替你做主……”
“不不不……他，他对我挺好的……成钢对我也好，他很好，是个好人，但他不在了……”脸上还留着泪痕红着眼的小女孩一听曹小民说要把他们分开竟然紧张起来了！
曹小民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的选择竟是继续和那个强行占有她的男人一起生活！也是啊，生逢乱世，一个举目无亲的小女孩能怎样活下去呢？郑成钢的父亲也就是四十出头，还是个健壮的男人，还能给她遮风挡雨……曹小民压抑住心头的激动和难受，让小女孩等等就出去找沈醉了。
他找沈醉要了一笔钱，一笔足以到四川去买间房子买几亩薄田的巨款。因为他这个将军虽然也不穷，记在军政部的军饷和赏钱也有一大笔，当时身上可是连一毛钱都没有。
脑中不断出现那个带着稚气的连长的面孔，他留下了忠孝不能两全的家信，英勇地战死在中华门下，他在天之灵会怎样看这件事呢？感到羞耻还是安慰呢？最牵挂的父亲有了新家，有了伴，最牵挂的女孩有了归宿，有了依靠……曹小民不断为这件事找出说服自己接受的理由，不断对自己说那就是活着的人最好的生存方式，但曹小民始终挥不去内心的郁闷。
他给了来求援的两人一笔钱：“到重庆或者成都去吧，战火也许烧不到那里……好好过日子吧，多关心对方，你们都是成钢最牵挂的人……”
被惊吓了一场的两人不断给曹小民打躬作揖，千恩万谢；他们也不敢在这里留下去了，他们甚至看见那些刚才把他们分开的警卫人员都会发抖，谢过曹小民之后一老一小，一个男人一个孕妇互相搀扶着畏畏缩缩地走出了大楼。
楼上的曹小民推开窗看着他们离开，两个烈属走在路上是那么的渺小，他们看上去还瑟瑟发抖不断躲闪着来来往往的军人，那些他们逝去的亲人的同袍。两人最终在视野中消失，但曹小民依然呆呆地望着远方他们消失之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在他们消失的一刻，曹小民才忽然真的释怀了：这也许就是殉国的弟兄牵挂的人们最好的结果……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沈醉一直站在曹小民身后，他轻轻地道：“我想郑成钢烈士会欣慰地看着他的亲人们互相扶持生活下去的……”
（作者：这是两个老兵真实故事的结合，夺产和翁媳成奸。但真实的故事悲剧色彩更浓厚，是抗战后被误传死去的儿子回到家才发现自己妻子成了自己继母的……在抗战期间被误传殉国的老兵回家后很多人都不得不面对家变，或者是亲人的变故或者是家产被侵夺，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非常的普遍。真实的故事更加让人无法接受，这里是尽量往好处写了；不管是当事人还是历史的记载者都不愿提这些，写这个故事算是对多灾多难的抗战老兵们辛酸凄楚经历的一种缅怀吧，为了那些即将被遗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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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五章 路上
第三六五章 路上
（……那是一段平凡的经历，我坐火车去武汉，但一路上所见的在战争中最平凡的景像，那样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车窗框里轮番呈现却让我片刻也不能淡忘；那才是战争，战争的大背景，不用战火硝烟去衬托……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从郑州到武汉的路线是沈醉和武汉的司令部一起制定的，有些路段可以坐火车，但有些路段却因为铁路被炸了要换成汽车接驳，不算很长的一段路也就变得崎岖了。
曹小民的行旅人数也不少，除了刘青强烈要求被留下的老弟兄“老臭虫”留在郑州司令部服役外，大多数原来的随员都跟了去，包括原来属于马家军的一群回民战士。
那种烧煤炭的蒸汽机车在曹小民眼里总是觉得很慢，他总有错觉那是在乘坐一列后世保留下来作为观光用的旅游列车，眼睛不住往外看着慢慢后移的景物。
沈醉却在偷笑，他总觉得曹小民的眼睛看望窗外是为了逃避何嫣的目光，自从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两人之间的感觉就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纸。沈醉曾就这件事和曹小民谈过，他当然相信曹小民有能力策反这个中共特务，但是当他表示可以推一把的时候曹小民拒绝了。他希望何嫣自动自觉坦白一切，主动从对面的阵营脱离出来。他认为这个时候还不适合摊牌，他觉得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潜移默化和亲眼目睹更多的情况，何嫣会倒过来的。
“看什么呢？外边的景物都一样的，要不休息一下吧，这段时间你的睡眠又不正常了……”何嫣主动贴了上来，现在她还是曹小民的贴身护理人员，她开始变得落落大方了。因为她和水清清的关系不错，她知道了曹小民那晚上其实是在装睡；曹小民既然能够听到水清清和她谈论他晕倒的原因，就一定听到了她本来就借着黑暗掩盖羞涩的有心的表白。既然曹小民已经知道了，那还有什么避忌的呢？当然她明显感觉到曹小民对她是有感觉的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曹小民就是装聋作哑，既然你装那就大家一起装吧，女孩子做到那一步，不能再深入了……
“在看那些学生，看那些军人……”曹小民真的是在看他嘴里说的东西，看了很久了。
“你们看，我们的部队调遣基本要依靠铁路和铁路沿线比较好走的官道；这样我们的部队调遣几乎就没有秘密可言，只要日本人在主干道上有间谍，看看部队番号报回去就能大约猜到我们的兵力和防御重点了……”曹小民忧心忡忡地道：“如果我们走比较隐秘的小路，不光是重武器无法随军行进，而且糟糕的道路会把士兵的体力耗尽，赶到战场的军队没经过几天休整就完全是疲弱之师，难啊！”
大家没想到曹小民对着车窗外发呆，竟然看出了这么多东西，大家也才发现曹小民并不是为了躲避什么才把目光投到车外。
“还有……”曹小民的神色变得很黯淡：“你们看远处的小麦田，都抽穗了，很快就可以收成了，棉田也全挂上棉桃了……这一场大水，那可是淹了整个豫东的百姓一年的生计啊……对了，沈兄知道接下来的赈灾安排做好了吗？”
沈醉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脸上的抽搐：在他出发前几天才收到军统打进中统内部的眼线报告，中统的要人竟然和河南地方上的势力借赈灾征粮为名准备大发横财！为了应对马上就可能袭来的灾荒，国府下令把就近的河南各地征粮额度提升了一倍，这对于没被洪灾影响的地区民生影响可太大了！为了同胞的生存，为了抗战，老百姓勒紧裤头过日子也还能忍受；但是河南的地方势力竟然勾结中统的高官，把征粮统计单位改了一个字，把“担”字改成了“包”字！
一担是一百斤，一包是两百斤！一字之差等于河南百姓的粮赋不是加了一倍而是加了三倍，这还让人活吗！？连同样是特务机关的军统要人在收到消息后都感到气愤之极，这直接就是在把战区的百姓逼死、把战区的民心断尽、把战区给敌人拱手相送！
最后戴笠亲自修了文件上报，希望中央彻查此事，没想半天不到财政部那边竟然派员来给征粮工作辩解：征粮任务繁重，如果不让地方势力趁机捞一把，恐怕征粮计划无法完成……很显然，这事已经不光是中统插手了，连财政部都有一份，这让本职工作是军事情报的军统也完全无法插手了。在国府高层心系抗战的人中凡知情者无不对此行咬牙切齿但却无能为力，李宗仁在得知此事后想过出手干预，不过最终也只能忍了：退下来的桂军也希望得到大量的苏式装备换装，这都握在孔祥熙手里……
“中央会有妥善安排的……”沈醉心里苦涩不堪，脸上却还挤出笑意，看不出一丝无奈。
“你们看那些学生……”曹小民指着外边。
沿着铁路线前进的长长队伍中忽然有一段全是学生，他们背着带雨篷的背箱在徒步走着；这种背箱曹小民第一次看见是在后世看一部经典港产片《倩女幽魂》时见过男主角在一开场背着去收账，后来他到了这个时空后不时会看见难民中有这样的装备。但是这一次，一次看见这么多人背着还真算盛况空前。
学生们看上去都很小，一张稚气的脸被黄土和汗水覆盖了，却好像在表现出一种种子发芽的力量，虽然看上去弱小却生生不息。他们的队伍比一般的逃难或者政fu转移民众队伍要整齐，最显眼的是他们的背箱后大多数都贴着抗战标语：“抗战必胜！”“中国不会亡！”“读书救亡！”……也有些背箱背后贴着的是学校的名字，从上海到北京的学校都有，这些稚嫩的学生羸弱的身躯连扛着他们装满书的背箱都显得那么沉重，但他们的双肩还将要扛起将来这个民族复兴的重担！
“……看到这样的学校，这样的环境，真好！……我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完成学业，三年里用两条腿走了半个中国，换了八所学校，有时日本人的炸弹就落在教室旁边……”那一个已经记不清名字的老人泪流满面的样子忽然出现在曹小民脑中，那是在原来时空一次校友会他当接待员的时候，一个被邀请回来的台大教授忽然在讲台上致辞时情绪失控的样子。
“这老头真会演戏，是林青霞父亲吧？……”当时身边的同学是这样偷偷说笑的……
在原来的时空，同学们只知道逃学，在校外租房子泡马子；在学校里评校花、互相攀比着谁的女朋友多……但是在这个时空，这些被赋予了历史使命的幼小的曹小民的学界“前辈”们却已经在用双肩扛起了民族的未来！
他们坚忍、他们受尽磨难，但他们也真正沉淀了知识磨砺出了人格，特别是人格，在后世即将迷失殆尽的人格！
学生们的队伍很快被列车超越了，接下来是长长一段撤换下来转进的军人，他们大多数都抬着伤员，因为郑州已经容不下那么多伤员，很多人就被简单处理了伤口后转运他处。曹小民他们的列车除了这一列外其他的车厢也主要是运载伤员，但能摊上列车运送的都是眼看经过治疗就能重返战场的人，那些伤得更重的，伤势情况不明的竟被安排由徒步的部队运送，在烈日下呻吟着被抬往后方！
就在铁路沿线的官道边上，不时可以看见新坟，没有长草的新坟，不知道里边埋着的是路上死去的百姓还是那些断气的伤员。如果车上的乘客仅仅是在发呆，或者说已经麻木，他们是不会被看到的这一切看上去太多而显得正常的情况感染到情绪的。但是对于像曹小民这样天性多少带些怯懦又经历了无数生离死别的人来说，他们能够感觉得到这一路埋葬了多少故事，埋葬了多少思念。
军队过后又是一队百姓，那些被疏散到其他地方去的外地难民，他们像一群被放牧的牲口一样，基本上衣不蔽体瘦骨嶙峋。每当看见列车经过难民都会看过来又目送列车远去，看得出他们已经在迁徙的路上几乎透支光了体力，但他们还只能继续沿着路前进，没人知道哪里是终点，没人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终点……
曹小民是在前线见惯了生死在瞬间立判的军人，但这样像看电影一样在近处一段段地细细观望着战争中的人们还是让他无比的感伤，战火中的人们竟是活在如此水深火热当中！
不知不觉间，将军感觉到自己鼻子上有什么在滑落，他擦拭了一下却闻到一股馨香，不知何时一条属于女孩的朴素的小绢帕到了手上。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馨香：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在生存与死亡间挣扎的年代，谈一场恋爱，不管是轰轰烈烈的还是平平淡淡的，竟原来都是那么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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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六章 攻心
第三六六章 攻心
（……当我们肯定了一个打入我们内部的共党分子身份时，大多数时候我们并不会像大家想象的马上对其进行逮捕，我们更多的是进行反洗脑战术，在思想上动摇他们原来的信仰；有时对一些特别对象会出动很高级的人物，像陈果夫、贺衷寒这个级数的大员也曾亲自出手……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一路上，汽车、火车地换着，因为日军第二陆航大队对中国空军的实力始料不及而几乎在连日空战中被全歼，战区的天空牢牢控制在中国空军手里，曹小民一行没受到任何的威胁，顺利到达武汉是没问题了。但是曹小民的情绪，一路上对所见情景的感触却深深感染了同行的人们，大家都有一种凝重的感觉。
“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到了，将军不打算更衣吗？”何嫣捧着呢子将军服和一大堆奖章站在曹小民身后，前者在刚出发的几站路目睹了很多的悲惨情况后后来就不再看了，他开始奋笔疾书写东西。
“更衣？不用了，我估计到场迎接我的大员很多，很多人的资历远高于我，如果我穿着正装，军衔和奖章都比他们要高要多，那就很难以晚辈的身份和他们敬礼了。”曹小民回过头微笑着望向何嫣：“我写了些东西，你给我过过目，看看有没有错字什么的吧……”
“《如何反制共产党的宣传战》……”何嫣轻轻念出题目，内心一阵震撼：自己就算真的能够和曹小民走到一起，大概也没办法把他往自己的阵营里拉，那么自己是永远躲在阴暗角落里暗算着自己的爱人还是……她又一次感到烦躁不堪。
“……我认为我们应该把很多战役的真实情况解密，不必担心因此而泄露军机；实际上无论我们如何保密，日本人还是能得到很多信息推断出我们的动向。比如说平型关大战等等已经过去有段时间的战事，当时的参战部队调动和驻防早就和原来面目全非，对于这些战役的内幕我们应该和盘托出，以此来戳穿对手的大量冒领功绩行为。我们知道在延安他们总是在不断地上演八路军如何英勇抗战的文艺演出，如果我们能够把一些他们上演得最好的节目所展示的战斗内容针锋相对揭示，一定会对我们争取舆论大有帮助……“何嫣读着，心里在猛跳：她在苏北和河南都亲眼目睹了大量国军作战的情况，也很明白理解一些惨败的原因。现在看曹小民的行文，那些斩钉截铁的用词分明在揭示实际上很多她在延安接触到的战役实际情况和事实完全不同，这是真的吗？她有种感觉：曹小民没有说谎！
“从这次共党所操控报纸大肆攻击我军自己炸毁黄河大堤一事可以看到继续让他们的宣传机构合法存在于我抗战战线后方是何等危险，我的意见是一定要全面查封它们；虽然这可能会造成我们和苏联方面的外交冲突，但是我认为这种冲击不会很大，毕竟苏联人需要我们在远东牵制日军，这才是他们愿意大力支持我们抗战的主因，只要我们态度足够坚决，苏联人会让步的，他们绝不敢指望延安的力量能取代我们和日军抗衡……”天啊！这可是很重要的情报！何嫣大吃一惊，她觉得曹小民的建言很可能会被蒋介石采信，毕竟她亲眼看到的接触到的战场情况都是国军在战斗，这种情况苏联人不会不清楚！
“如果苏联的态度坚决，我们可以提出公平反制条件，就是让我们的宣传机构全面入驻赤区，同样要享有报纸发行和集会权。只要他们不答应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全面取缔共党在我后方一切宣传机构……”何嫣暗暗吃惊，曹小民的很多建言竟是无比细致，小到针对性行动策划、各种情况的应对方案等无一不考虑周全！
“职听说投诚前中共领导人张国焘在军统内部工作并不顺利，并且和我部特工配合很有矛盾，最近欲策反共军一部也可能无疾而终，军统有意将其投闲置散。但职认为张国焘之价值依然甚高，从其过往历史看，其具备相当高的军事才能，在游击战中多次击败我围剿部队。依职所见可以任命其为某一战区的敌后游击部队最高长官，让其发挥所长；同时让其发表长篇社论，论述其倒向我党的原因便是为了参战抗日，让其对共军的游而不击口诛笔伐，相信其所能起之作用将远大于在军统服务……”曹小民竟然建议让张国焘掌军！？何嫣看完又是一惊：如果张国焘真的到日军背后去打游击战，光是这一举动就能吸引整个社会的关注，一旦他的长篇社论出现，这会对国统区百姓造成多大影响！？大家很可能都会相信他说的，大家很可能会了解到抗战前线两党的表现对比，大家很可能会拒绝我党的地下宣传！……等等，怎么回事！？何嫣忽然发现自己本身就承认了在抗战前线，基本上就是国军在作战这一论调！
这就是曹小民要达到的目的！他在写这份给蒋介石的建言时对于一切措辞都很谨慎，他把所有关于描述抗战情况的用词都用上了肯定的语气，让读者会在无形中已经认可了他的论述论据是可靠的，不容怀疑的。这确实是给蒋介石的报告，但它却是起一石二鸟的作用，第一个针对目标就是何嫣！
如果何嫣在这样的思想灌输下依然紧抱着她的共产主义理想，那么自己只能结束这段从没正式开始的感情了，当她的反间作用消失后，曹小民会毫不犹豫把她交个沈醉！
“怎么样，觉得哪里需要修改吗？”曹小民含笑望着何嫣，看着她的反应。
“嗯……我觉得将军的论述……很有道理，但会不会涉及的政治程度太深，委员长会因此觉得将军……听说委员长不喜欢军人参政的……”何嫣的回答让曹小民也不禁大为赞赏，好家伙，打出了这张牌避重就轻，好像看着全是为了我去考虑却想我不把这份材料递上去，或者至少不把自己的态度表露出来，果然是个聪明女孩。
“其实你也看到了，在我们每一处会战战场外围，他们的游击队都在疯狂袭击我们的部队；这样的情况如果不得到控制，我们将会有多少弟兄枉死？”曹小民道：“我们必须要把他们的真面目揭示出来，让百姓知道真相！”又是一轮心里强行灌输攻击，何嫣的心里已经完全认可了曹小民的论据了。
“你是在武汉受训后就到了苏北，你不知道他们在延安怎么对从敌占区过去的青年宣传的！”曹小民语气严厉了起来：“他们把我们取得的胜利，那些为了保吃持军事机密而不泄露细节的胜利全部拉到自己头上，让他们的演员换了身军装重演，这让多少到了延安的热血青年被欺骗？……试想，假如他们真的利用欺骗盗窃了抗战的胜利成果甚至得到了政权，会是一个什么局面？你相信一个靠欺骗和裹挟窃取政权的政党会带给人民幸福？他们只会继续着愚民政策和独裁统治！”
曹小民几乎是在对何嫣进行着思想轰炸！
难道一直以来的信仰真是一场欺骗？难道……何嫣的思想还没彻底沦陷，但她已经彻底迷惑了，她忽然失去了一直以来的那种信仰，但她也没找到新的精神依凭……
如果收拾这样一个小姑娘都办不到，我曹小民也枉为两世之人了！曹小民在何嫣的眼里看到了她的迷茫。
他赢了！沈醉在不远处装作没留意他们的交谈，但是曹小民和何嫣的每一句话其实都落入到了耳朵里。沈醉这时才忽然惊讶于曹小民的政治论战水平，这远远超过了一个药房小伙计！如果他不是在对日作战中取得了那些惊世骇俗的成绩，这个至今写中文字还远没日文写得好的家伙说不定会被圈定为最可能是日本间谍的人呢！
“在讨论什么呢？”沈醉看到曹小民收兵了，走了过来：“刚刚收到电报，这次委座将亲自到车站接你，好像在武汉的大员们全来了。这次参加军事会议的将领很多，可以说党国精英汇聚一堂，烈侯兄的面子大，他们基本上全来了！”
“什么？”曹小民一听愣了一下，蒋介石来接自己他预料到了，但他真没想到几乎全国到了武汉的将军会基本上齐集车站！
“要是日本人空袭……”曹小民很是担心。
“没事，你不知道，苏联给我们的战机数量非常多，在武汉上空有超过六十架伊-16在守护领空，日本人的陆航部队现在连侦察机都飞不进来！”沈醉的话让曹小民在整个旅途上第一次真正感到了欢快，很显然这和原来的历史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偏差：郑州会战期间国军的空中力量已经开始占优了，苏联的援助一定是比原来时空力量大了很多，这一定和自己一群弟兄不断取得惨烈的胜利有关。因为途中所见的一切，曹小民的内心更加希望能够快点结束战事；持久战能拖垮日本，但谁能真正体会到持久战对国家民族的伤害有多大呢！？只有亲历这一切的人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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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七章 面君
第三六七章 面君
（……我的字在军中政界都很有名，委座亲口评说过：“张灵甫的字好，但谁都看得懂，列侯的字谁要是能认全了，一定是天才。”，有时候，我会暗自庆幸自己有这样一手字……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迎接曹小民的列车站台上将星云集，权臣如鲫，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人。被簇拥在其中的蒋介石看着身边人众，竟然也有一种艳羡的感觉：自己虽然贵为委员长，但好像也少有遇到这样的隆重欢迎仪式。特别是在来的路上，他看见老百姓早就里外几十层把火车站包围得水泄不通，那些欢迎的标语和代表喜庆的的红布竟然沿着铁路两边树木延伸挂了五六公里，夹道欢迎的人们也站了五六公里。那些百姓并不知晓哪趟列车是曹小民所乘坐的，但他们每当有列车进站都会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迎呐喊，把手里的青天白日旗和红布挥成一片！
“嗨！”白崇禧见状摇摇头发出一声感叹，身边李宗仁同感地也摇摇头，听到那一声叹息的孙元良偷偷瞟了一眼二人，都明白他们在叹息什么：从这一刻开始，曹小民稍有行差踏错就可能会被打进万劫不复的境地——功高震主啊！也许是时候和曹小民稍微疏远一点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民心，民众对抗战的拥护决心！”老帅冯玉祥这时却在蒋介石身边说了一句让蒋介石听着非常不舒服的话：“一个战壕里的英雄能够获得这么高的民望，就是因为他在对日作战中战绩前无古人！曹小民在郑州一席发言可比什么中统、中宣全加起来搞了半个月还有成效……对了，听说要和日本人秘密谈判？”
冯玉祥的话简直是在诛心！蒋介石听完一股怒气升起，这不明摆着说自己没有民望吗？日本方面首次通过其他渠道提出秘密和谈，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连他都没想到日本人会在没取得一场瞩目的大捷，刚刚惨败的时候提出和谈。这时提出和谈，表明日本人已经愿意接受非常吃亏的条件了，也表明日本人可能已经明显感到后继无力了，这时谈判，当然可以一谈！但是，这冯玉祥如此说道，那不是摆明说自己软蛋吗！？事实上，是打是和自己也还踌躇未决，很想停战全力对付共产党但如果不能达成全民满意的停战条件而停战，自己可能又要面对各种口诛笔伐了。
当曹小民的列车到达被证实后，整个车站内外都是一片不断的欢腾，蒋介石的脸色有点发青。
那个民族英雄出现了，一身士兵常服加一顶托尼式钢盔，和他的近卫们穿着完全一模一样让人分不出谁是主角。在很多久经战场的将领眼里，这是一种习惯，常年出没于敌人炮火打击甚至是观察哨视线范围内的习惯。但是在有的人眼里这就是一种显摆：老子就是个出生入死用敌人血肉喂出来的悍将，老子看不上那些挂满衣襟的勋章和金星！
一身看上去还披着战火的将军下了车就站在梯口向迎前来的人们团团敬了一个标准军礼，然后步向委员长，但在途中也不忘和每一只递出的手握一下，并且给递出手的人投去一丝带着神采的笑意。
这样的风采，确实很有大家风范嘛！蒋介石也露出了微笑，开始缓步移前。这时出现了一个小插曲，曹小民忽然把一直递着和别人握手的右手收了回去！在他的面前是几个身穿灰布八路军军装和中山装的人，是延安派驻武汉的代表，这些人在曹小民原来时空的历史教科书上可是个个大名鼎鼎，但是曹小民却直接把脸拉下来连手也收回去了！
曹小民收回去的手是到了冯玉祥面前时才重新递出来的，这短暂的一瞬间动作，却让现场气氛立时添上了几分紧张。很多人也从曹小民在各地的主政主军情况中看出了他对共产党的态度，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连这样的外交过场场合也那么不给面子！
现在国共双方暗地里斗得溅出火星但在表面上却还是一副合作抗战的样子，现在曹小民这一出几乎就是在把情况挑明了；很多在场的新闻界文化界人士看见这一幕都在暗地里猜测到国共重燃战火是否已经为时不远了……
敬过军礼后，曹小民眼眶忽然一下子泛红双手紧紧握着蒋介石递出的右手道：“委员长日理万机，却在凌晨到医院探望烈侯，烈侯不知酣然大睡，实在失礼…..”同样的红着双眼，蒋介石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每次我接到烈侯将军的消息，不是失陷于敌后便是受重伤生死不明，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将军背着四十二处伤俯卧在病床上……”蒋介石的声音竟开始带着些哽咽：“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蒋某每每念及，顿时汗颜无比啊……”
这就是个政客！两个人心里竟同时升起了这样的看法，也许大家都曾经是个铁血军人；他们都曾经带领过敢死队冲在最前方，但是当他们能随时随地让自己的眼眶红起来又能让泪水只打转而不落下的时候，他们都能当影帝了！
“如果没有孔财长与西方列强的竭力周旋，烈侯的弟兄们怕是只能用烧火棍和鬼子拼命了……”“事变一起，德公便振臂高呼身体力行全心抗战，一片公心，爱国爱民实为我辈之楷模……”“白总长当年福山亲自为烈侯殉国弟兄扶灵，晚辈每念之必心潮澎湃难眠，深铭于心……”……
曹小民在和每个人握手时都能说上几句拉近双方距离的话，都能和对方扯上点关系，包括从来没见过面也没有什么事务互通的张群、林蔚等人也不例外。落在蒋介石眼中却让他心情更加压抑了：这个曹小民并不是他一直期盼的那个只知道拼杀，只知道闯祸等自己去回护的纯粹军人，他有一方诸侯的圆滑！
联想到曹小民那么多脍炙人口的抗战名言流传，蒋介石暗地里已经对曹小民起了很大戒心了：这个人控制不好可不见得比共产党好对付，不光能打还很能搞地治和宣传……
车站上的迎接很热烈很隆重但也很简短，但是曹小民他们要离开车站时却发现被群众围得水泄不通，这时冯玉祥建议曹小民给大众来一段即兴讲话。直到这个时候，曹小民才猛然惊觉自己的表演太过火了，自己已经把委员长的风头都抢去了；他当然明白冯玉祥等人总是力捧自己的原因。悬崖勒马，曹小民这趟是死也不肯来一场即兴讲话了，最终还是蒋介石对大众发了言，大家这才得以脱身回司令部。
曹小民和蒋介石同车，刚上车他就冒了一额汗：回顾刚才一幕幕，曹小民心中暗暗心惊，怎么才能扭转局面呢？很显然自己刚才是演砸了，自己很可能已经触犯到了蒋介石的禁忌，和那些政治舞台上的老家伙比起来，自己还是太嫩了。细细想来，开始还自我感觉不错的表演，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这可怎么办？
“烈侯将军怎么就一身大汗了？”宋美龄在这时关切地问道，她发现曹小民浑身冒汗，不是那种因为天气热正常流出的汗而是忽然汗如泉涌！
“没……没呢……夫人……”曹小民忽然结结巴巴起来，和刚才侃侃而谈口若悬河面对众人亲切随和的样子完全不同。
“没…….是……是……”曹小民忽然有点脸红有点沮丧地道：“刚才那个场面，手下人都把如何应对到场的要人的见面客套让我背熟了，连动作都排练过，但刚才好像还是讲错了几句，太紧张了……”
蒋介石和宋美龄闻言相视忽然爽朗地大笑起来：“怎么？还排练过？……”
“是……在列车上躲开其他人悄悄排练了几下，时间太仓促……”曹小民忽然抬起头：“烈侯给委座丢脸了吗？……就是，就是在场很多人都只见过照片，烈侯不知刚才有没有张冠李戴……”
这时候，蒋介石的笑容看起来才真的有些舒展，曹小民忽然灵机一动连忙掏出自己写的那份关于如何反制共产党宣传战的文稿递了上前；因为他记得王耀武探病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那一手字就跟画蚯蚓一样，还总是缺笔少划的……
蒋介石也是第一次看曹小民的亲笔信，虽然他也听说过曹小民出身于洋行学徒，学了几句日语英语，但一手字却写得让人难以辨认。不过当他亲眼看过曹小民的字迹后还是大吃一惊：见过写字差的，却真没见过这么差的！
曹小民在原来时空就不大会写汉字，基本上全是用键盘代笔，用起笔杆子跟鬼画符似的；到了这个时空虽然已经很努力学习繁体字和尽量往好处写，但是既没有书法功底也记不全很多繁体字的笔画，所以也就是做到能让身边的随从不至于看不懂的水平。他的字忽然被递到本身书法不错还总是接触到书法大家级的于右任、王耀武等人笔迹的蒋介石面前，怎不让蒋介石大吃一惊！？
看到这手蚯蚓爬虫般的手迹，蒋介石终于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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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八章 论战
第三六八章 论战
（……抗战期间我们所取得的每一场胜利之后，都会有人跳出来说可以和日本用和平方式终结战争；我明白人们在漫长的战争岁月对和平的渴望，但是事实上我们却一直打到日本人无条件投降才终结了战争；有些和平只能来到一方倒下才会出现，但当时很多人不明白……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说是到武汉参加最高级的军事会议，但是曹小民到了这里才两天就感觉到气氛完全不对了：那些声名显赫的儒将们基本上就是龟山蛇山鹦鹉洲的流连怀古，悍将们则到处串联喝酒整天醉醺醺的，至于其他人则更多是在走关系不知忙什么，军事会议的召开日期竟然还没有明确的时间表！
日本主动提出和谈的消息早就不胫而走，整个军中高层都处在一种非常暧昧的气氛中，别说准备下一场会战，很多人甚至认为不会有下一场会战！
郁闷啊！曹小民是绝不相信中日之间会停战的，虽然日军在中国战场的损失和遭受到的惨败与原来时空相比增加了许多，不过曹小民自己都不会相信日军会因为这样就停止对中国的侵略。但是其他人呢？
气苦、骂娘都没用，曹小民两世成长都习惯了在一种周围全是压力的环境中抗争了，他决定在会议召开时间定下来之前尽力去做一些说服工作，就为了争取更多将领正视接下来的艰难。为此他专门找了一趟沈醉，拿到了一份积极主战的将领名单（因为后世的宣传，他至今无法搞清楚哪些将领是在态度上力主中日不会和解唯有一战的。）
吃一堑长一智，曹小民可不想自己这次的游说和将领集会被蒋介石看成是拉帮结派，他在做好了行动的准备后第一时间不是去找其他的将领而是去找蒋介石。
“烈侯一直认为就算抗战结束中国的内战也不可能停止，所以才有那一份和共产党搞宣传对抗的建议；总不成我们砸锅卖铁把日本人挡住了回头江山被别人占了……”曹小民到了蒋介石跟前，一句不提召开军事会议的事情，也不喊一声抗日。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是抗战的旗帜式人物，再喊那个不光是老调重弹还会惹蒋介石猜忌，和领导人说话得拐着弯！
“你呀……”蒋介石微笑着道：“就这么几天清闲也不肯休息一下，你背上的伤口得有一半还没收敛吧？”
“谢委座关心，烈侯背上的伤都由德国医生给做了缝合，崩不开的；就是现在开始好转每天痒得要命，又不能抓，比疼的时候还难受……”曹小民一边说一边还故意扭动了一下身子，好像要用背部蹭椅子似的。
蒋介石这一次的笑容终于不含其他元素了，他一边阻止曹小民一边道：“前天回来我就把你的提议反复看了几遍了，我在以前看你从苏北发回来的电报时就察觉，你的洞察力比一般的将领高明不是一点点，宝高会战大捷殊非幸致！这次你能在这个时候就担心起抗战胜利后的事情来，高瞻远瞩啊！”
曹小民心里又是一阵暗颤：抗战胜利？难道蒋介石自己也认为中日一战能够通过这次的秘密谈判解决？还有，那高瞻远瞩四字，岂是用在普通人身上的……
这个时候太谦虚就显示自己处处小心，直接受落又显得自己有野心……曹小民发现那句古语“伴君如伴虎”其实还不足以形容实情，真的伴君，那是步步惊心啊！
“这个……烈侯只是觉得，接下来共产党一定会抓住可能出现和平的时机拼命宣传抗战，万一我们和日本人谈成了就是卖国，万一没谈成就说我们只想谈判消极抗日……”曹小民赶紧不动声色把话题回到正事上：“在苏北，烈侯曾经担心民生疾苦几乎中了日本人圈套和南京伪政权谈判；那一次还是委员长看得透，轻轻一让保全了烈侯的名声；我怕这次日本人也是故技重施，只是目标更高，直接对着委员长呢……”
蒋介石一愣，他本来就有这方面担心，现在曹小民又提出来，确实让他左右为难，他是真想结束中日战事了。
“烈侯以为，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呢？”蒋介石估计曹小民早就有自己的看法了，就和他在苏北时一样，每次得出结论他也会做好相关计划准备，干脆他就让曹小民自己说出来。
“烈侯以为，目前和日本谈判是不会有结果的，日本人愿意结束战事但是一定要体面地、获得巨大利益地结束，所以他们这次谈判应该是要试探我们的底线而不急于达成协议。他们在现阶段提出谈判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摸清楚我们的态度，另一个是在我们分心于谈判的时候全力调集部队，在可以进攻的时候马上谈崩发动进攻！日本人其实这次输得心有不甘，他们一定在扼腕痛惜，毕竟在黄河缺堤之前，他们以一比四的兵力已经取得了决定性主动权……”曹小民一边代入日本人的角度分析着一边暗中观察蒋介石的反应，他发现蒋介石脸上的忧色非常凝重，很显然曹小民说的那些推断正是他所最担心的。曹小民心里更加担心：蒋介石的反应说明了他并不是看不穿而是想把成败寄托于侥幸！是连场血战、半壁江山沦陷的巨大压力让他不胜负荷吗？如果是这样，以后的抗战会更难打了……
蒋介石凝神思考了片刻，猛然发现曹小民已经没在继续说下去，连忙示意他继续：“那么烈侯觉得目前我们该如何安排？如何在政治上和军事上布局？”
“武汉一定是日本人下一个必取的地方，我暂时把这个作战构思定名为‘武汉会战’构思吧。”曹小民看蒋介石并没有打断自己，明白其实在蒋介石心中也是认同自己看法的，日军至少会打到攻下武汉才会真正谈判，这让他稍稍放心了些，说话也大胆了些：“我反思南京保卫战以及徐州会战等多次交锋，加上这次从郑州到武汉途中所见，我们的部队不能和日军在平原上打运动战，但是我们也不能不守武汉，我们要守武汉而不守于武汉；守武汉的战略目的也不定在守住而在于利用这一会战消耗敌人。我们只要在武汉外围设防，并且各战区都要做好预设歼敌战场设定，争取在每一个方向上都能打出一场局部歼灭战；我军各部都只有一战之力而不能连续恶战，那就让他们取胜后转进，必要时大踏步让出武汉！”
曹小民的想法基本和法肯豪森相似，这让蒋介石马上就认同了；但是法肯豪森却没那么大野心，想在各个方向上都歼灭一部日军；这让蒋介石不禁对曹小民颇为赞赏：至少在勇气上曹小民确实比身边一群患得患失的参谋官们要强得多。
“我们在抗战的同时，一定要保持有足够的预备力量，能够保证我们的统治区不被共产党蚕食，所以我们在武汉会战开始之初，也还是要进行不少的后撤战法，一方面保证不过早和日军主力决战，同时把各方向上的日军都设法引诱进预设战场。在此之前我们在物资运输和部队调遣方面就要准备好，大量的作战物资要事先运到预设战场准备而不是最前线，这样我军故意丢盔弃甲撤下来的部队就能马上得到补充，同时日军在查点我们被炸毁装备的时候也一定会认为我军已经失去了再战能力而冒进；我们才更有把握把敌人诱进伏击圈，我们的部队才能用两条腿跑到预设战场……这些是我在分析郑州会战时才想明白的，各部预设好接应地点和人员补充、物资储备才是这次郑州会战大获全胜的秘诀而不是黄河水！”曹小民的丢盔弃甲战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转进部队都带着大量重装备无法在速度上跟上日军的调动，那么干脆就把重装备提前至于预设战场，让佯败的部队快速到达使用；当然这样做也有风险，就是前线初战的部队装备明显不足，可能在初战失利后失去战意甚至溃散。不过除此之外曹小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让部队在平原上和日军的汽车火车赛跑了。为了让蒋介石赞同自己的看法，他已经巧妙把郑州会战经验拉进去了，他很清楚郑州会战的各部能够迅速恢复战斗力都是蒋介石亲自督促预先把人力物力集中到黄泛区附近的原因，自己这样一借鉴也算是狠狠捧了一回臭脚了。
“那么如果日军不进入预设战场呢？各后退部队如何应变？”蒋介石的表情已经说明他的心思确实投入到作战计划了。
和一个元首谈话是多么的艰难啊！既要顾忌不能过于表现自己还要不能和元首有相左意见，要那么小心地应对着揣摩着对方。曹小民心中庆幸他终于把蒋介石绕进了自己的思路，终于让蒋介石认可了必须全力备战；他开始和盘托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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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九章 对外
第三六九章 对外
（……纸上谈兵的秀才们在说起我们经历过的那场战争时总会说如果是我就如何如何，我想说的是就算一个对这段历史非常熟悉并且有自己的研究成果的人到了那个年代也很可能一事无成，因为你首先得让你的思路被别人接受；这很难，在很多人面前你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更别说指点江山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我们的部队如果寻觅不到战机，也不会浪费，他们可以对付共军！”曹小民相信他这个开场白能够让蒋介石满意，虽然目前国共双方在民众面前宣称联合抗战一致对外，但双方其实都把对方当作头号敌人这一事实是双方高层都清楚的。
“我预设的战场都是针对师团以下级的，日军的战术是一旦遇到强硬的防御时就会利用他们的机动能力进行迂回攻击，而我的预设阵地主要是为了歼灭那些迂回部队；目标不大，只要吃下联队级别的日军就可以满意，所以设伏部队的调动容易调整。这样的预设战场不止一个，是在沿着敌军进军主线侧翼一连串地布置，日军不大可能躲过那么多暗箭！设伏的部队就算摊不上一场合围也会打上下一仗；就算他们真的错过一系列战机，至少他们战斗力保存下来了；一些部队自始至终只是作为总预备队而赶不上一场战斗也是必须的，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富余兵力保持对各地方势力的压制和防止共军渗透，这些兵力总不会浪费了。”曹小民构思的武汉会战防御其实和原来历史上的大战非常不同，他的这种全线设伏战术实际上是通过围攻敌军一部调动敌军主力进行救援，最终让敌军的进军路线和原始作战计划相距万里，让敌军总是在不断地应变。同时也是依靠这种设伏的方式让很多部队能够以逸待劳作战，不和敌军打抢占要点的机动战，也尽量减少在某个地方的死守。
对于曹小民的作战思路蒋介石能够听明白，而且确实赞赏，他早就吃透了中央军打残掉一时无力压制地方派系而让一些地方势力为所欲为的苦。就在最近他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默许了河南地方势力借中央征粮名义大发国难财的行为；但没办法，现在自己的部队都投到黄泛区作战去了，还等着别人把粮食送上去喂饱他们呢！蒋介石在曹小民拿出一份标注着各处预设阵地参考设置图的时候终于明白了曹小民下了多少苦心去完成这份计划，他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感激：曹小民确实为党国呕心沥血啊！
“烈侯认为，这份计划要实施殊为不易，一来由于主战部队要打得灵活，这对部队的战术素养要求不低；我军各部虽然都经过了一定实战检验，但在水沼中追杀敌人的经历并不能检验出各军在打硬仗时的战斗力。二来由于这样的战术安排，战局形势变化很快，当一些意外情况出现时，如果处于不利地位的部队缺乏对友军的信任，很容易造成全面崩溃……”曹小民点出了自己计划中最薄弱的两个环节——官兵素质、部队协同。
“这确实是个问题，你有解决方案吗？”蒋介石这一问话让曹小民大喜过望——蒋介石初步认可了这份计划！
“我想只能从长官处着手，必须要重用能战敢战的将领，对于各部主官该实行坐连制，一旦有部队没按照计划行事，连一级乱的杀营长，营一级乱的杀团长，直至集团军司令，祸及家人！”曹小民这句话一出口让蒋介石吓了一跳，他原来也在一些战役中推行过坐连制，但能够到师长一级已经是最高了，曹小民竟然说让集团军司令也要坐连！？当然，这是好事——不是说执行这个坐连制而是这话出自曹小民之口！说出这话的人难道还能得到各军长官的友谊？很好，这个曹小民对自己的潜在威胁彻底解除了，他不过是个很会打仗、很敢打的将领！
“坐连制是否过于残酷？祸及家人……”蒋介石脸上带着一丝不忍道：“除此之外真的别无他法了吗？”
听蒋介石的口气，他是赞同了；既然赞同了，还要在那惺惺作态干什么！？曹小民不敢在这个时候用眼角去扫一眼在旁边陪侍的张群和林蔚，他知道自己今天所说的一定会通过二人传出去，在将领间散播；他知道今天之后，那些墙头草般的将领将恨透自己；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哪怕瞟一眼二人都会泄露出自己明白这个后果、泄露出自己其实没那么笨……但是，一切都为了抗战，一切都为了胜利，这不算什么！自己本来就不喜欢，应该说是恨透了这种连说句话都要在内心先过上十遍确认没有问题才敢开口的生活；如果不是为了抗战，自己才不想当什么将军大员；得罪一批人也好，等打完仗就脱下军装吧，自己的性格不适合从政！
曹小民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曹小民愿意领一方战场，以身作则承担坐连之责！”
曹小民不愧为自己手下第一悍将！蒋介石此时心中已经彻底打消了对他的猜忌，现在蒋介石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保存这位爱将了：真的让曹小民去承担一方主帅，就凭他刚才提出坐连法祸及家人，难保就会被其它势力算计甚至联手算计！
蒋介石一脸和悦站起来用手压在曹小民肩上：“烈侯不要激动，我知道你一向赤心为公，从不作个人得失考虑，但是如今武汉会战诸军都不是你的老部下，带起来不一定会顺手的。来来来，先坐下，有些事要从长计议……”
重新坐下的曹小民略一思索抬头道：“烈侯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在资历上还没达到制定全局战术的高度，所以刚才所言的计划，仅仅是一种建言。如果委座能采纳一二作为决战大计划的补充，烈侯已经深感荣幸了……”
确实，这样的会战级别计划，如果被将领们知道是自己制定的，只怕一群老将、黄埔元老们都要对计划阳奉阴违了；这样的计划，只能出自蒋介石或者李宗仁、法肯豪森之手！这一次曹小民很大方地看看张林二人，意思很明显：你二人可别泄密！
又是得罪人的举止，这不是摆明对张林二人不信任吗？他每一个幼稚的小动作落在蒋介石眼里却都让后者开心到了极点：“烈侯放心，他们的嘴巴紧密得很……”张群和林蔚闻言仅是相视一笑——该紧的紧，该松的松，像你曹老弟刚才向委员长提出坐连制、祸及家人这么损的计划，当然是要往外漏点风的……
“委座在开封保卫战中大胆起用刘青之举，实在让我等叹服，烈侯也从中明白：过去的功绩只说明过去，今天的勇锐才是选将的凭据。烈侯想，可否由我私下里先接触一下一群刚刚崭露头角的将星，摸查他们的态度，把对此次会战看得非常严峻却又积极求战同时没放松过备战的将领统计一下，在此次会战中大胆使用？”曹小民这时才抛出他准备和一批将领集会的想法，顺带又是狠狠捧了蒋介石臭脚一回，同时把自己的集会变成了整个备战计划的一部分：选将！
一切如愿，蒋介石马上同意了，他还让张群拿来了一份名单交给曹小民，让他重点考察上边的人选。这可让曹小民心里很是不爽：重点考察不就是说能用就用吧？万一有些人选是自己极为抗拒的……他匆匆翻开名单，顿时百感交集：名单上大部分的人和自己从沈醉手里弄来的名单一致。这是好事，自己不用太担心在关键位置放不上理想人选；但是，这说明了什么？蒋介石并非没有识人之能而在原来历史上的武汉会战国军却依然败了！
看完这份名单曹小民感到压力陡增：自己是想打赢的，自己的计划应该也有可取之处，所用的人也基本上包含了国军目前最精英的将领了，但是同样这些人在原来历史上却败了，也就是说自己必须要打出一场战术风格完全不同的武汉保卫战才有胜机或者说才能达到作战目的。但是，自己行吗？纸上谈兵容易，真打起来可能完全是两回事；虽然自己算是对军队的实际情况了解得最透彻的将领，但是依然无法保证把事情考虑全面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曹小民也不去顾虑太多了，他只想着要全力以赴，打好这一仗；至少要大量歼灭敌人以及在多个战场上打出漂亮仗，让日本人感到每前进一步都是困难重重而不敢侵略过甚，尽可能多地保存国土，尽可能早地结束战事。
曹小民收好了蒋介石给他的名单，开始把大计划的另一环托出来了：“刚才烈侯所说的主要是针对日军的作战计划，但是在此之前，在日军向我们发动进攻之前，我们还有一项工作要做，那就是剿匪！”
……
第三七零章 对内
第三七零章 对内
（……其实我们在徐州会战以后就一直有和共产党公开决裂结束联合抗战的计划，只是因为时局舆论需要两党的合作才一直拖泥带水地继续着；期间我们互相暗算对手的动作数不胜数，我亲手设计过被评为绝毒的剿共计划……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剿匪？蒋介石又是一愣，这“剿匪”二字曾经是对围剿共军的行动专用名词，现在曹小民的意思是不是指这个呢？蒋介石是准备对共产党领导下的武装动手，但那是在武汉会战以后的事情，难道曹小民认为要在战前就对共产党动手！？
没错，曹小民是要对共产党的武装动手了！既然自己选择了一个阵营，就要对另一个阵营无所不用其极，他在整个武汉会战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就是剿共！
“我们在苏北，在江南的敌后战斗中，据统计和共军的暗战次数比和日军作战还多，如果我们能够在会战之前给战区的共军一个毁灭性打击，那将会对会战大有帮助。至少我们在战斗中失散的官兵减少了很多被他们偷袭、俘虏、杀死的机会，他们重新回到军队中重新回到战壕里的机会大得多！”曹小民一脸固执地道：“这次我们的作战计划中有无数依靠双腿走小路快速转移的设计，一旦这些轻装部队从前线撤下来在途中被共军偷袭，后果将不堪设想；轻则他们不能如期到达重新整补的地区备战，重则会因为被共军堵住而被随后追上的日军歼灭破坏掉整个诱敌围歼计划！所以，这次武汉会战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战术动作，全歼预设战区内的共军！”
蒋介石也想这样做，但到底目前双方还没决裂，要这样明目张胆地对共产党武装主力下死手，他倒是没这个胆子！
“烈侯的想法和顾虑都是对的，但是目前的政治局面似乎并不允许我们这样做……我们这样做了，会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骂的……”蒋介石有些沮丧。
“委座，烈侯对于如何剿共也有一套方案……”曹小民还是那么固执。
“首先，我们先对一些匪类动手，就挑那些可能投靠了日本人或者根本没有家国概念的匪徒下手；他们大多数都曾经对国共两党的武装动过手，打他们共产党不会有意见。但是，在同时我们一边大肆宣传剿匪，一边抬出张国焘，让他和共军打嘴仗……”曹小民压低了声音，一副怕被人听到的样子道：“这时我们再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把消息传递给共军，我们将借剿匪的名目，对战区内成建制的共军部队进行围歼，他们只要确认消息真实一定会转移……”
蒋介石似乎听出来了些什么，两眼突然放光，但是接着曹小民所说的更是让他膛目结舌：这个家伙，这个洋行小伙计出身的家伙简直就是个天生的阴谋家！
曹小民的计划就是先打草惊蛇，让共军各部都有了准备转移的计划，然后却让行动部队忽然拉网捕鱼，对象却是那些游击队！由于水灾，这些游击队也在各处出击，基本没有偷袭国军主要还是对日军作战；此时他们和国军部队相处得还算不错，一般情况下少有摩擦，最多是在分战利品的时候瞪瞪眼；但是早有准备的共军游击队又经常会用财物粮食等疏通，把一些有争执的分配物资买过去，所以两军基层部队难得地融洽起来。
在这样的背景下，共军游击队的暴露是很明显的，很多游击队的活动踪迹全都在军统的监控之下，甚至对他们在必要时如何疏散、疏散到哪里、用什么身份掩饰等等都了如指掌。如果这时候拉网式对这些游击队发起突袭围剿，真可以有机会把整块地面上的共军游击队全部清剿干净！
等那些第十八集团军正规部队得知各游击队被全面攻击时，他们就会转移，向自己的根据地或者至少是在关系上比较好的国军部队辖区转移。这时，就可以在路上伏击他们，灭了还可以给他们安上一个罪名：擅自撤离防区，弃阵潜逃！
根据计划，在即将到来的武汉会战中就有很多的伏击战要打，让这些刚刚经历过在黄泛区追剿日军的士气高昂的新部队再来一轮大型伏击实战训练，对他们在即将开始的对日作战积累经验一定会很有帮助！曹小民可是连用哪些部队对八路军转移部队进行伏击都早有腹稿了！
精彩！和张国焘的抗战宣言以及对共军不抗日的指责在时间上配合得天衣无缝！虽然这极可能导致双方直接决裂，但是连蒋介石都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在自己的部队被指为擅自弃阵潜逃的背景下共军要决裂，那是蒋介石求之不得的事情，到时候光是大众的口水就能把延安淹没！
本来蒋介石还想问一下曹小民万一日军这时发动攻击怎么办，但他马上发觉自己多虑了：日本人看见国共两军打起来只怕高兴得要跳舞，他们怎么会忍心打断这一场精彩的中华民族大型自相残杀呢！？再说，日军也不会打草惊蛇，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寻求和国军主力决战，一举歼灭掉中国的抗战骨干力量，他们绝不会插手！
“我军的这次行动，其实最终目的还是抗日！”曹小民还不忘给发起内战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出师之名：“我们可以借着剿共麻痹日本人，让他们以为我们会误判他们的进攻的时间。确实，正常情况下日军经过郑州会战后没半年时间是没什么可能会重新采取攻势的，我们这样想，这样分析也是对的。但是日军一定会在国共两党内讧中觉得找到最好时机，他们会不顾一切进攻，在他们还没准备充分的时候就开始，这就让日军的作战计划潜伏无数隐患，等他们发动时就更容易被我们有机可乘！同时，我们在一系列的剿共动作中，不知不觉间把各处设伏的阵地布置、部队隐伏、物资到位等预备工作做好；就像委座借着兰封会战准备郑州会战一样，在敌人还以为我们在仓促迎战的时候实际上已经严阵以待！”
好！剿共就是为了抗日！连蒋介石都被曹小民的说法鼓舞了：剿共就是抗日！
“这是我们必须要走的一步！”曹小民在发现蒋介石已经沉醉在自己的计划中时补充道：“武汉到底能不能守住或者值不值得死守要到决战的时候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一点，除非我们大获全胜寸土不失，否则新的日占区一旦形成，共军的力量就一定会在里边成长，我们要杜绝这种状况就要在沦陷区沦陷之前尽可能多的消灭掉该地区的共产党势力！”
蒋介石忽然轻轻鼓掌，以一种连张群、林蔚都没见过的欣赏神态看着曹小民道：“我说嘛，给烈侯晋二级上将是实至名归的，放眼整个司令部，大家可曾见过如此高才！？”
这句话一出，张、林二人不禁在肚子里踌躇：到底要不要把曹小民建议坐连制的事情透露出去？！
曹小民却非常沉着，马上在脸上升起一丝不知所措的红晕，半天才回过神来，口中还不住带着些轻浮得意喃喃道：“委座谬赞……委座谬赞……”一双手竟是不由自主端起了茶杯和地图两样完全不搭界的东西……曹小民的演技又脱胎换骨了！
“要完成这一计划，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布局要准备……”曹小民道：“比方说我们要先组织好各部曾经在被打散后遭遇过共军部队袭击的生还老兵，让他们给新兵们作见证，让新兵们在心里接受了剿共就是抗日的理论，不抗拒在日本人的刺刀下对同胞动手。比方说我们要在同时对各地的报纸进行严控，限制一切对国府不利的言论，就像刘青在郑州做的一样。比方说提前安排好张国焘的事情，把以他名义即将发布的社论、对共产党的攻击文稿全部预先准备好等等……”
本来这些内容都是在曹小民给蒋介石的如何反制共产党宣传的建言中有的，蒋介石都看过但都还在思考，现在为了配合这场大计划，所有这些建议全部都被蒋介石采纳并马上安排执行了！
张群和林蔚二人在旁边心里不禁微凛：这个曹小民可不能把他当文盲看，这家伙头脑太好而且绝不缺手段，连委座都在一席之间的长谈中被他全盘说服了，把他的计划全盘接受过去了，在历史上好像国党中还没有过这样的人！
曹小民是来武汉开军事会议的，但是军事会议却了了无期；不过现在军事会议的日期已经不重要了，这个会议已经被定调和定下了内容；因为在会议前有一个真正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已经开完了：与会者四人，两个旁听记录张群、林蔚，一个提案曹小民，一个拍板蒋介石！
……
第三七一章 密会
第三七一章 密会
（……国军的会战计划很多都是被动地仓促制定，计划中纵有不错的想法也因为制定者和前线血战的新晋将领的经验教训脱节而大打折扣；但这并不能掩盖这个有五千年朝代更迭的古老民族的战争谋略，当他们能够有足够时间和投入精神制定一份真正取众之长足够细致的方案时，他们能应对规模最大的会战……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自郑州会战后武汉四周的军营就越来越多，怎么了？在河南我们不是打赢了吗？怎么要在武汉建这么多军营？下一仗要在武汉打吗？百姓很担心，当然他们还不至于马上就考虑要不要迁徙；因为这些军营的士兵和以前的武汉驻军很不同，他们都是新兵，连军装都没有配发的新兵。
除了那些新兵，武汉市民见得最多的官兵就是伤兵，不是说日本人被大水淹得很厉害吗？怎么我们的人还伤亡那么惨重？市民被组织起来到医院和临时伤兵护理站帮忙的人很多，国军前线作战情况的小道消息也不断在民间流传：黄泛区继续扩大，除了河南，大水在安徽和江淮地区包括曹小民的根据地苏北也造成了洪灾，很多鬼子被迫舍弃重武器仓皇而逃；国军各部全线反击，在多处战场取得不俗战绩但伤亡也很大；安徽到处在屠杀，日军撤退之前屠杀平民、屠杀自己的伤员、屠杀国军俘虏；桂军上下对日军的屠杀以牙还牙，在所有战事中不留俘虏，正和日军在安徽血战连场……
消息总体来说不算坏，但是在日军遭到洪水袭击的背景下，双方还是只打成平手，这多少让承受了水灾的国人感到担心：如果不是水灾的突然发生，会打成怎样呢？国军会被打得一溃千里吗？……对了，那个战神曹小民也到了武汉，下一战真的是在武汉打吗？他那么厉害，总能挡住日军吧？总之，战火临近的感觉已经很明显了，武汉的每一个市民都闻到了硝烟蔓延的气息。
很多外国人都随着中央政fu迁进了重庆，但武汉依然是一个重要的外交城市，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依然是国际社会重点参考的中国国情表现。
“……这里每天都可以看见大量的中国新兵员到来，他们都穿着那种宽大的中国褂子，赤着脚在训练；很显然这些都是还没经过初步训练的新兵，或者说是刚开始摸枪的老百姓。每当看到他们的身影都会让我们感到悲凉，他们会割草似的倒在日本人的枪下；但是，我们却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一种特殊的坚强，就是那种中国人被欺负了之后在你背后狠狠瞪眼的坚强，但这次他们把这种坚强写在脸上，直面着敌人。按我的观点，中国人不会认输，哪怕在接下来的大战中他们再次付出几十万伤亡也不会认输，他们会血战到底……”
“……在来到中国之前，我一直不相信中国会赢得战争，但是在武汉看到的一切让我感觉到了这个民族的可怕——他们的人太多了！而且，在战争中他们开始团结起来，我以前所知道的在这片大地上互相勾心斗角的军阀们开始逐渐凝聚到一起，他们开始不计较得失团结起来了。这很可怕，有时候我看到这些会不禁替我国在华的利益担心：很显然经过这场战争之后，这个民族就不会是那种任人鱼肉的民族了，不管到时他们的政权怎么样。因为通过这场战争，我觉得中国人开始有了真正的民族和国家的观念；而我相信，就算没有一切外力援助，中国都将取得战争的胜利，哪怕这场战争要打一百年……”
“……我惊讶于中国的强大，因为在这里我看到的是中国人用三分力气在和全力作战的日本人交手——中国政fu和那个红色政权之间的内耗太惊人了。我一直无法推算出假如这两个政fu齐心协力和日本对抗会是什么结果，但我相信如果他们真的那样做了，从现在开始日本人没可能继续前进一步，他们只能不断退缩，慢慢被这个庞然大物拖垮、压死！不要怀疑，这场战争中国人会笑到最后……”
各国的观察员们纷纷把自己的观点发回国内，他们的切入点和出发点都有所不同，但是无一例外这些西方国家都逐渐改变了原来的中国速亡论，他们在看好中国将获胜！
外国人在看着中国，中国人也在好奇地看着这些长相奇特的外国人；那些新兵很多人在来武汉之前甚至没见过这些传说中的洋鬼子，他们对这些人感到很好奇。每天除了训练，这些穿着褂子和宽大裤腿的新兵们最感兴趣的就是看外国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军营附近总有那么多外国人在打转，但他们好像也能明白到这些外国人看他们是有目的的，他们必须表现出自己的强悍。
今天一大早，这些正在接受训练的新兵就看到了军营赢来了一批新客人，他们很感兴趣的人，那些身上像冒烟似的老兵。
老兵们不是来给新兵通报前线作战情况的，也不是来当训练官的。这些老兵有半数是从安徽过来的桂军，他们也是在自己的防区和共党部队作战最多的国军部队，他们是为了配合曹小民的计划来各处军营给新兵们灌输反共思想的！像这样曾经和共军作战或者被共军游击队袭击过，官话又讲得好的老兵骨干，竟被从战火连天的前线一下子抽掉了三千多人回来，这一切就是为了推行那种像基督教见证会或者共产党的现身说法模式的政治思想培训说教会，就是为了日后对共产党部队进行全面打击时这些部队的新兵们在心理上不抗拒！
抗日是投入最多兵力的战斗，但内战却是投入最多心思的战斗，这在国党高层内部已经心照不宣！
一连数天，曹小民和那些到处流连的官员不同，他很忙。白天他会到军营里组织那些曾经在战区外围被共产党游击队袭击过的老兵在各军中开展反共宣传、到医院去探望那些伤员、到各处难民营里去给难民们鼓劲、到学生群里演讲……当然，他最重要的是在不起眼的时间里约见了很多将领，那些始终坚持认为抗战不可能这样快结束的将领，他们已经开始在研究如何给日军设伏了。
参加这种集会的将领越来越多，级数越来越高，到了开始秘密集会的第三天，像薛岳、张自忠、关麟征和孙元良这样的将领也参加了，对日作战的预设战场已经基本制定好，涵盖整条战线各个方向上各种的变化可能性都被列了出来，因此而根据各种地利以及交通状况等设计的预设战场竟多达六百零二处，届时只要有一半的阵地用上，就等于要发生三百场针对日军联队级别的大型战役！
计划还没最终定稿，但是参与制定计划的人们都被自己的手笔吓了一跳：打仗的时候没感觉，但对着综合了整个大局的方案，那些数据是在太惊人了！这一次的将领秘密集会，无形中也成了一次高级将领交流研讨会，有了充满异想天开而且对日军毫无怯懦顾虑的穿越人曹小民的主持，这次会议对各参与制定方案的将领的布局水平提高不是一点点！
和以往的任何一次制定会战方案的气氛不同，以前大家总是在沉郁和担心中渡过；但这次既没有给人精神上带来压力的蒋介石、李宗仁等参与，也没有那些总是提出保守意见的将领掺糊，主持的是大家都不得不佩服但却又没感觉自己被压制的晚辈曹小民；大家都很踊跃地提出自己的观点，特别是在自己比较熟悉的一线的特殊观点；这样的计划出来就一个特点：大家好像总是能找到每一处战役的胜利可能！
一种对胜利的渴望情绪自始至终贯穿着作战方案制定会议，很多跃跃欲试的将领恨不得这个会议不要暗中进行而是连天开下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会议这样暗中进行实际上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麻痹日本人：最高军事会议召开时间还遥遥无期，国军上下都在等着中日谈判就是曹小民要给日本人得知的情报！
虽然这个会议的一些情况也不见得完全能保密，但是日本人大概也就是推断以曹小民为代表的一些有责任心有战意的国军将领私下发起的集会罢了；他们甚至会认为这是曹小民从军人向政客过渡的标志——在正式军事会议召开时，曹小民就要被正式晋二级上将了，谁说一个铁血军人不会因此而腐败呢？特别是中国军人！
但是，这个会议上每得出来新的东西，每当有好的进展，曹小民都会第一时间把情况向蒋介石详细汇报，把结论和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三个人一起研究；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中国军方最高军事会议已经召开得如火如荼了！
……
第三七二章 叛将
第三七二章 叛将
（……张国焘这个中共缔造者之一投到我们这边来，陈果夫和戴笠争得脸红耳赤要将其归入自己麾下，很多人甚至认为把张国焘利用好了可以迅速瓦解共产党，但后来证实这些都是一厢情愿，他的叛投顶多就是个好的宣传战工具罢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明天你来吃饭时，便可以看到共产党里面坐第三把交椅的人物了。”戴笠的话在曹小民脑海中反复响起来，让曹小民觉得总是很不对劲，最后他决定了，自己不去赴宴而是找戴笠谈谈。
“明天的宴会我就不去了，我不想让张国焘太把自己当回事！”曹小民见到戴笠后直接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这……”戴笠脸上古井不波，一个“这”字等待着曹小民的下文。
“我之前对张国焘不熟悉，对他的事迹也是通过看资料才了解的，但是我发现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足以让我对张国焘策反一二九师完全不抱希望。”曹小民手里依然捧着那厚厚一叠准备归还给军统的资料道：“张国焘投诚后有一个细节，他的夫人带着小孩从西安来‘劝说’张国焘回去，结果当然都清楚。但是，张夫人杨子烈到了武汉时却是先见的周恩来，然后才和张国焘团聚的。试想，这个傻女人带上小孩和所有行李过来，如果中共方面看不穿她是要跟随张国焘过来岂不笑话？还有，周恩来能够让人把他们保护着送去与张国焘团聚是什么原因呢？我觉得很简单，一来也许是私交还在，中共的领导人也不愿对这个中共缔造者之一赶尽杀绝干脆成人之美，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认为张国焘只能在政治宣传上对中共产生一些负面影响而无法对他们的机构产生实质性打击作用！”
戴笠听到这心里不禁一凛：他在之前就因为曹小民对张国焘的使用计划而双方接触过，在之前更是在资料中对曹小民研究过，但他没想到曹小民竟然如此目光如炬！虽然他并不太认同曹小民的观点，始终认为张国焘的存在对军统会有很大帮助而并不太配合曹小民的建议，甚至对曹小民从他手上横刀夺爱有些恼怒，但是曹小民这一说法还是让他心底暗生佩服之感；这个沈醉很看重的兄弟，国军中名声最想的将领确实有过人之处！
“张国焘的投诚，其实真正作用就是在政治上，试想中共的缔造者之一都投过来了，谁还信他们的一套？”曹小民道：“我看只要让张国焘在政治上给共产党抹黑，大量‘披露’延安的政治斗争和迷惑进步青年的行为，无心抗战一心想借抗战发展势力图谋不轨即可；至于我让他到日占区带游击队，实际上目的也是针对共产党。试想我们找什么人带领游击队能够比一个曾经在共党豫鄂皖根据地打过多年游击的老共产党员更了解当地的游击队？试想我们从哪里能找到一个当地的共党游击队恨不得杀而后快的目标？”
曹小民看着若有所思的戴笠道：“张国焘到了安徽，一定会被各路共产党游击队钉死了，别说和日军作战，估计也就是每天躲冷枪的份。但是这样一来日军大概也不会去主动攻击他，我们却可以利用这一块诱饵不断诱杀共产党游击队！在敌占区，其实鬼子人数不多，活动空间不小，在那些地区要立足建立根据地不难，所以在敌占区我们的力量最主要的任务是和共产党争夺生存空间而不是频繁对日作战；他们只要在一些战役中根据我们的要求突然发动袭击就成，平时主要是养精蓄锐！张国焘到安徽去，无论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还是为了功勋，他都会加倍卖力，很可能能配合德公把安徽游击区的共党力量肃清，包括新四军和那些游击队！”
戴笠承认曹小民对张国焘的分析有道理，特别是在宣传上能起到很好的作用，但是他忽然也有所感悟了，周恩来能够大度把杨子烈母子毫发无损送到张国焘身边，大概也有一个意思：我共产党没做绝，你张国焘看着办！
也许自己确实对张国焘太客气了，但是对一二九师的策反刚开始，虽然还没有找到切入的途径，但毕竟开始了。同时，针对延安的间谍培训班第一期刚开始搞渗透，第二期才开始培训，谁能说张国焘亲自负责的这两个班就不能出点成绩？要是按曹小民的计划，马上就要先给张国焘些苦头吃吃，迫使他不得不无条件配合国府做出一切撕破脸的反共宣传。但这样不是把军统前边花的功夫全部作废了吗？
“今天的一顿酒宴，说实话烈侯将军可是主角，那张国焘昨天得知后也是逢人便说今天要和曹将军共饮，将军不出席的话似乎不好……”戴笠脸上飘起了一丝笑容道：“我看这样吧，反正以后要冷遇他，丑人一定是我，不如将军就去唱个红脸吧。甚至借此机会和他密切交往一下也无不可，能让他在遭到我的冷遇时想到将军最好……”
戴笠是在拖延时间，他不太想把张国焘交出去，这可是他花了大气力和陈果夫力争回来的筹码。同样，他也不想把张国焘交给曹小民，当然他也不会和曹小民角力，毕竟最近这段时间曹小民太红了：秘密集会的召集主持人、唯一把会议结果当面汇报蒋介石的人、几乎每天都充斥到武汉各大小报章头版到处演说受尽公众关注的人……戴笠现在竟感到有点要讨好曹小民的必要！
对于戴笠的想法曹小民也能理解，毕竟花了大价钱在张国焘身上，投资还没有回报就让他收手，显然对戴笠也不公平。问题是对共产党武装力量的出手近在眉睫，张国焘不能在军统再呆下去了，他一定要到自己手里！
“这样也好！我看现在让张国焘马上翻脸写出极为尖锐的文章去声讨共产党他也不见得愿意；要是说得不轻不重的那反而失去作用了……”曹小民同意了戴笠的安排。虽然他心里很想马上把张国焘带走，但是他明白太强硬了不好，戴笠也不是他能轻易去招惹的。
“小嫣，晚上陪我去赴宴……”曹小民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直截了当对何嫣下任务了，对此何嫣感到有些奇怪：最近一段时间曹小民每天晚上都出去喝酒，不是张自忠请就是关麟征请，但他从来没带过自己去。
“谁的宴会啊？……孔部长？”何嫣微皱着眉头，似笑非笑，似乎在微嗔：怎么你曹长官也玩起这带漂亮女秘书赴宴了？
“呵呵，孔部长每天就忙着和国际友人来往，哪能抽空请我吃饭呢……”曹小民轻描淡写地道：“是一个神秘人物，哈，不要你猜了。张国焘，中共缔造者之一，原来中共中央第三号人物；托戴老板请我吃酒……”
他！何嫣眼中匆匆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看，这是他很快要发表的社论提纲目录，刚交到在军统审查，我抄了一份回来……”曹小民把一张纸递给何嫣，那上面的目录其实是他自己准备以张国焘名义发表的文章目录。
《抗战的战场在哪里？》、《圣地正在造神》、《那个地方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脱离共产党？》、《某些人关于抗战的讲话》……一大堆的标题，虽然都没有内容，但是何嫣能够看出来这些标题的文章一旦发表，又是一场天下大乱！
“戴老板跟我说了一部分内容，这个张国焘还算是个热血人物，他逃离延安就是为了抗日；为了能够投身到真正的抗战中去而不是躲在黑暗中搞阴谋，他不惜放弃了第三号人物的位置……”曹小民说着一边不经意间观察着何嫣。
何嫣这几天表现让他很振奋，他给了她多次机会对外发报，但她竟然犹犹豫豫一封电报也没发出去！
“张国焘……”何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自己想说的，虽然这和她一个电报通讯人员的身份不符：“根据资料，张国焘在延安大搞肃反，杀的人多如牛毛；他特别仇视知识分子，拿出一套黑皮肤起老茧的标准来衡量一个人是否忠诚的革命者；对于长得漂亮的女红军多迫害致死……”何嫣说着说着，脸上流露出些惨然神色，很显然张国焘在延安做的事情她是亲眼目睹过的。
“这个人是个暴君，我不认为我们该对他言听计从，恰恰相反，我觉得对他不用客气……”何嫣的结语让曹小民感到很意外，她真的在客观帮曹小民分析张国焘。也在这一刻，曹小民明白了周恩来确实并不担心张国焘投过来会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了——一个杀人如麻，到处树敌的人对部队能有多少影响力呢？张国焘真的只剩下宣传作用了，曹小民也知道在宴会上该如何表现了。
……
第三七三章 刺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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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三章刺张
（……**的锄奸行动很出名，但我们也会利用这点，大多数从他们那投过来的人都会经过一幕“刺杀”，我们常用这样的办法来让那些投诚者们打消顾虑，也断了他们想隐退或者他投的念头，很简单的办法但百试百灵……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天色将暗，西边的云彩已经被落日余晖染成了红色，但晚风却带不来一丝凉气，武汉的夏天就是热得让人能把皮也想脱下来。张国焘却不顾忌这些，他把两套衣服左摆右摆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穿长衫，有了决定的他就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松了口气，把西装往床上一扔……
汽车走在东湖边上的郊野里，开着的车窗兜进来阵阵热风，张国焘宽大的脸庞布满汗水，他又开始在想刚才是不是该选择穿西装了。这一场宴会选择在东湖的一个小岛上进行，看来戴老板就是会享受，吃楚菜吃的就是风景文化。
如果让昔日的战友看到那些文稿，他们会不会进行“锄奸”呢？张国焘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内心深处他依然对“特科”怀有阵阵的恐惧，现在“特科”变社会部了，力量更强大了……自己曾经和周恩来表示过，这次投到国民党这边后很快就会辞去公职，回家乡务农营商，当时自己现在却身属军统……今天没答应戴笠的要求，整理那些文稿攻击**也不知是对是错，有时想想就算自己不主动攻击，**也不见得饶得了自己；自己现在在做的何尝不是针锋相对的攻击？不过有些事情再干也要留点面子，如果真的完全撕破了，自己不见得能躲过昔日同志的狙杀……张国焘在车里胡思乱想，一点也没有搭理身旁妻子的意思——他少有的带上妻子赴宴，因为这次的主角是曹小民，那个全国无人不知的抗战英雄。
“嘎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汽车忽然停了！“伏倒！”负责张国焘安全的武昌警察局局长蔡孟坚一声大喝，张国焘夫妻同时把身体缩到了汽车座椅下……
五分钟，两个人互相能听得到心跳，张国焘夫妻缩在车座下连动都不敢动……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没上过战场的人，他也曾经在战火硝烟中豪迈地呼吸着那些呛人的气息，当时这一切竟忽然让他感觉离他是那么遥远，他仅仅是一个被保护的叛徒！当耳边传来一声“安全”时如释重负的张国焘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他们检查过了，路上有一根大得惊人的鱼刺把车轮扎破了，不是钉子，应该是个意外……”蔡孟坚同样如释重负：“真是个讨厌的意外，这辈子我的汽车还第一次被鱼刺扎穿了轮胎……”
“我说嘛，这里就不是适合打伏击的地方，两边都是水，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张国焘一脸轻松地取笑着自己：“真是活回去了，怎么有点像惊弓之鸟。”
“换他们的车子先走吧，过了这段两边夹水的堤路就差不多了，戴老板的船就在那边岸边停着……”蔡孟坚看着一个特务从车后卸下轮胎，有点不耐烦了。
张国焘听了觉得也有理，在惊出一身冷汗后他猛然发现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虽然西边还有一丝透亮，但湖面上竟吹来了凉风，他真想下车走走，甚至就走着去见戴笠。
“小心！”就在张国焘夫妻走到车外的刹那，忽然身旁的特务猛地向他们扑过去把他们扑倒……“砰！”七九式马枪的枪响在耳边轰鸣，被扑住没看见枪火，当真的面对危险时张国焘条件反射般就地打滚脱离了那个扑在他身上的特务，这时身边其他特务的盒子枪纷纷向着湖面开火，袭击竟然来自水里！
车后忽然开来了三辆车，糟糕，被围攻了；这条路两边夹水前边的汽车刚被卸下轮胎后边的车子无法动弹！
随车的特务用枪指向后边，但他们看见三辆车都插着青天白日旗，一时间也不敢乱开火……“你们是哪部分的？”特务们喊起来：“我们是武昌警察局的，被不明身份袭击者偷袭，快报上身份！”
“我们是曹小民将军的近卫，你们派一个人过来！”来人在后边也开始喊话了。是曹小民的卫队？！张国焘心神定了一下，但他还是觉得该等特务们上去确认无疑后才能放松。
来的人真是曹小民，他在“老窝”确认了来人身份后身先士卒带着近卫冲了过去：“哈哈，这就是巧，还以为要到饭桌上才见面，没想到咱们的第一面就是并肩子上和敌人交火了！”
曹小民那一身无畏的军人风采顷刻就压住了张国焘，自己一身泥巴而曹小民却是精神抖擞就好像子弹根本不会打中他似的风一般已经到了眼前。
“什么情况，怎么没看见袭击者？”曹小民问话了。
看到来援军，那些特务们也镇定下来了：“回曹将军，潜伏袭击者仅仅一人，就藏匿在水里，他很狡猾不知从哪弄来了几根大鱼刺安置在路上扎破了我们车轮，然后起来打了一枪。估计目标是张主任（此时张国焘是军统特种政治研究室主任），我们的弟兄反应快他没得逞，但扑倒张主任的弟兄伤势很重生命垂危……”
“弟兄们，去把那个刺客给揪出来！”曹小民手一挥，身后一群近卫竟然就脱下军靴持枪往水里跳！好家伙，水花四溅杀气腾腾，这一群军人的气势看着就像是一群饿狼。
“我的手下有一个曾经是老湖匪，水性很好而且能够在水里追踪，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咱们就放心让他们去抓人就是了。走，张主任，咱们吃酒去！”一场针对要人的刺杀在曹小民眼里竟然如同儿戏一般，人家根本没把刺杀当回事！张国焘心头又是一低……
几个军人把坏了的车直接推进了湖里，让后边的车先过去，张国焘看着有点目瞪口呆：这辆雪铁龙被推进水里，明天自己用啥车？军统可就给自己配了一辆车……曹小民的卫队有的人开始处理现场伤者有的人开始沿着堤岸搜索，很是忙碌；张国焘夫妻被请到了曹小民的车里，原来曹小民的随员全部换了车，一下子车厢显得空间很大。
“我就是喜欢这种德国车，够大，随时随地可以当装甲车冲锋！”曹小民上了车后道：“张主任舒适惯了不知道坐军车惯不惯，先屈就一下吧……”
张国焘连忙客套起来，一边奉承着曹小民的军人气势一边表示自己也是行伍出身，坐什么车都没问题。
“不知是什么人想致我们于死地呢，就派一个人动手，也太猖狂了……”张夫人没话找话算是和曹小民打了个招呼。
“还有谁？不就是**呗，我在苏北也被他们刺杀过，也是派了两个枪手就想要我命，确实很是狂妄！”曹小民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饭照吃酒照喝，总不成他们动了手咱么就连胃口也没了。在前线我可是连吃一口热食都难得，可不能让他们扰了兴致！”
除了**，还会有谁呢？日本人根本对自己不感冒！张国焘心里很是激愤：我们现在虽说在对立面上，但我不是还没玩阴招吗？那些宣传材料我就没同意写……好啊！你不仁我不义，这下别怪我了，就老子把延安各处肃反情况披露出来，把所有肃反行动都写到你们几个头上，我看后方还有几个热血青年会再去延安！张国焘决定了：既然自己已经反党了，也就没必要再顾全什么面子了！
“一切如计划进行！”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完一切的沈醉此时已经到了戴笠身边汇报情况了……
这本来就是一场戏，由曹小民和戴笠策划的一场戏，经此一招他们就不信张国焘还会有什么保留，他该把**作为刻骨仇人来追杀了！
这也是一场妥协：张国焘继续留在军统给戴笠效力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他同时要配合曹小民策划的由中统负责的宣传攻势，在全国范围内大量发表揭发文章魔鬼化延安政权；至于他在此之后带游击队到敌后作战的时间就暂时不定，一切看宣传效果和时局需要而定。
这一下既可以让曹小民的计划按时间步骤进行，也能让戴笠继续他的投资回收，更可以让争输了张国焘的陈果夫平平气：张国焘同时也在给中统效力！
曹小民虽然手里拿着蒋介石的令箭，当时到了武汉后他也感到党内高层的水实在太深，自己充其量不过是蒋介石一只重要棋子，自己的根还不够深也不枝繁叶茂，做很多事情不能拿着御书房通行证就当自己真的是钦差，很多事情进行起来还得靠妥协。曹小民明白，在大后方他脚下的地雷甚至会比火线上还多，他得步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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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四章 轮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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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四章轮战（上）
（……作战天才们总以为制定一套好计划就能打赢，但我作为前线杀出来的老兵却知道越是优秀的计划没有好的执行力就越会导致惨败；所以我们在郑州会战后马上就把部队拉出去进行战术和缩小作战中规模的多部协同作战锻炼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武汉正在一片可能谈判的背景下其实暗流汹涌，这股暗流一直涌向了前线……
“报告长官，援军来了”一个桂军士兵带着自己用野草编织的草帽，喘着粗气跑进了一座小庙，里头一个穿着短裤光着膀子的军官正在看地图，他头也不回简单回了一声：“把他们的长官带过来吧……”
上千的援军到来了，这支援军看上去很有点精锐部队的样子，他们清一色的苏式武器，从重机枪到步枪，让他们看上去显得更强势的是被马车拉着的两门山炮——一个团竟然配了两门山炮
新来的这队官兵显得战意高昂，他们确实如此，因为他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失败这是一队新兵，在黄河缺堤后全线大反攻时才第一次参战的新兵，他们只打过一种仗，就是在被大水分隔开的区域里寻找鬼子然后消灭他们。
现在，这支部队和像他们一样的部队被大量派到了安徽战场——为了打好武汉会战，曹小民要求所有部队都要到前线轮战锻炼。
不就是上前线吗？不就是打鬼子吗？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杀的鬼子也不少了……这些从第一次投入战场就一直在打顺风仗的官兵多少有些骄傲，他们觉得到安徽也就是换个地方继续杀鬼子罢了。
面前的战场和以前的不一样这些官兵刚刚赶到这条小村子就有感觉了，这条小村子离火线大约在两公里，真正的战场在村子东边的山岗上，那里有一群鬼子被围困三天了。
围困住敌人的桂军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眼睛在被熏黑的脸庞上发亮但却看不出神采，军装也基本上成了布条，村子的部队是从火线上撤下来的部队，看上去人人都跟叫花子一样。他们脸上写满了疲劳，眼睛带着淡漠看着这些新到的援军，没一个人主动上来搭讪，只是紧紧抱着枪缩在明显挨过轰炸隔三差俩就有倒塌房子的那些农舍阴影里躲着太阳。
“怎么样，三天也没打下阵地吗？”。一个士兵忍不住跑到路边上问一个嘴里叼着根草的桂军老兵。
“三天前，你要是这样站着搞不好就已经死了……”那个老兵看也不看身后但却举起手用大拇指向着身后屋子的顶上指去：“那时候鬼子还有炮弹，像你们这样大模大样地成群走着，那是找死……”
老兵就爱装神弄鬼那个新兵蛋子不以为然，他顺着桂军老兵的手指方向视线越过屋顶往远处的山顶看去，山顶在冒烟但没有爆炸也没有多少火光，只是黑乎乎的看上去和山腰的土地颜色完全不同。
“没事，兄弟，咱们这回可带着大炮呢，不管鬼子工事多坚固，野战工事被大炮一轰只能变坟地……”新兵一脸阳光，他明白对老兵要尊敬所以他还不敢趾高气昂，还很得体地把老兵们没打下鬼子阵地归咎于他们没大炮。
“要是三天前这话就说对了，三天过去，我敢担保你们把炮弹全部打光再冲锋，还有鬼子能从工事里开火……”另一个老兵插嘴了：“鬼子修工事的水平不是盖的，三天，就算是105榴弹炮都不见得能把他们的工事破坏掉，别说这75mm山炮了……”
新兵很想回敬一句“这不是75mm山炮……”但他忍住了式山炮其实也就是75mm炮的一种罢了，人家都说日军的工事可以和105榴弹炮对抗……新兵们还是信心满满的，他们开始不时把目光投向小庙——自己的长官进去和那个桂军长官见面了，真恨不得他快点出来带大家打上山去……
“没想到是你啊”小庙里两个军官再见面的一刻竟然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能够让这样战斗在第一线的铁血军人止不住地掉泪只有极大的惊喜才可以，极大的悲哀都不行
两个军官，桂军的军官竟然是原来宪兵一团的王朴，他渡江后被桂军救了去后来又率队去营救曹小民，之后被留在了桂军。一个中央军出身的非桂系人士能够被桂军真诚挽留下来重用，王朴是中央军中第一人。
带着中央军前来支援的人是卫良，他也在另一个方向上参与过接应曹小民的行动，行动结束后他回到了孙元良身边，目前已经由近身侍卫外放官至七十二军教导团副团长、新八十八师独立旅旅长。（历史上七十二军是解散了，但因为小说中孙元良成了英雄七十二军也被保留下来并成为了蒋介石轻易不动用的全苏械御林军。军属各部小说的处理是把原来各部番号加上一个新字，独立旅是从各部新兵抽调往前线按照曹小民的意见参加轮战锻炼的特殊暂编番号，带队的主官也就顺理成章让教导团的军官担任。）
卫良和王朴都是跟随曹小民在南京东奔西跑血战连场最后强渡长江回去的老弟兄，这大半年没见了咋一见面，两个连对方生死都不知道的老哥们能不泣不成声？
“这次我带来了新的作战计划……”两人一场泪眼相向竟然流了五分钟才收住，卫良这才拿出方案来：这份方案要求他们在歼灭对面山头的小股鬼子甚至不歼灭，等敌人大部队接近就换防，最后新兵蛋子们一触即溃崩溃式逃窜……
“你们桂军厉害，一般不会一触即溃，所以安排我们上一群新兵……”卫良解释道：“到时候我们会丢盔弃甲，连那两门炮也炸了……”
他还没讲完王朴就叫了起来：“什么？炸炮……那不如送给我算了……”
“你听我说，这两门炮都是有问题的，工程师也看不出怎么回事，总之打上十发八发炮弹就失准，有人说是炮管钢不及格，毛子当垃圾运给我们的，炸了就炸了……”卫良接着道：“我们的新兵训练也有专门的转移训练，看着像溃败，实际上也就是丢弃的东西多点，人员纪律和转进路线一点不乱，在我们后边还有早就到位的新装备等着；鬼子以为我们完全没还手之力追上来咱们就一口咬死他到时可不是我带着这一个团，还有其他部队包括你们桂军。这是为了武汉会战准备，先把战术和官兵锻炼好，武汉怎么打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下一场会战我们会打赢”
“嗨，能打十几发炮弹也是大炮啊……”王朴还是很舍不得两门炮。
“瞧你那小家子气，到了桂军饿瘪了？告诉你吧，现在国际形势对我们可是越来越好，你们被换防下去后同样马上会得到新装备，都是我们押运过来的，全法式武器，连最新式的口径机枪都有，还有两门炮，是比克虏伯还牛的斯奈德法国炮现在英法武器也通过远东大铁路运过来了，连以前粤军用惯的英77也来了一大批，好家伙，一群步兵齐射像机关枪一样猛，就是老兵用不惯新兵用太浪费，现在还存在库里没敢下发……兄弟，你放心吧，这次会战，咱们连空军都不会输给小日本，就是坦克少些；不过咱们中**人有的是血肉长城，有的是炸药包”
兄弟喜相逢，喜讯从天降，一时间二人只感到浑身是劲，当血肉长城和炸药包这样的字眼跳出来后，两人脑中又出现了在南京的血战，在血战中灰飞烟灭的弟兄们……
就像一支球队光听理论是没用的，必须要实战检验；这次曹小民的计划轮战中就安排了大量以后要用的战术，当然战斗规模会小很多，主要针对日军中队级的部队。本来桂系两个大佬内心还有占住华中地盘的想法，但偏偏国际形势由于中**人的出色表现已经被扭转，原本不相信中国能撑住的西方各国都开始调转风向，大量物资从远东大铁路过来，使得李宗仁和白崇禧的西南进口要道大大跌价，加上他们也很想得到大量欧援物资，于是一咬牙，安徽就向中央军彻底敞开了（真实历史上可不是这样，特别在武汉会战后，非大型战役调动时中央军部队要成建制进入安徽桂军辖区还要李宗仁或者白崇禧批准；中央军一些部队私下里物资过境还要和桂军讨价还价。）
曹小民不怕暴露自己的战术提前暴露，因为战术就算提前暴露日本人也不会相信**能大规模大范围跨派系运用，而且，没经过实战锻炼的战术是不可能在大型实际战斗中运用好的，这一环必须要进行
第三七四章轮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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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五章 闯祸(上)
第三七五章 闯祸（上）
（……身为军人不讲义气是不行的，但太讲义气太护短了也很麻烦，你的手下会除了你谁都不放在眼里，对谁都敢拔枪、敢开枪；闯了祸可怎么办？没办法，只能继续护短，天大的事情都给他扛着，自己扛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这一次的轮战安排都已经布置好了，而且一切严格执行委座的命令，让轮战的各部立下了军令状，不达到作战目的营长以上全部军法处置……”在作报告的是陈诚，他目不斜视地盯着蒋介石，其实他是不愿意让目光与曹小民交流，他没想到自己作报告的时候，列席听取报告的除了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外，竟然还有曹小民！
这个是什么辈分的家伙，竟然坐在蒋介石下手白崇禧对面！陈诚虽然知道曹小民最近声威震天，而且和一大群将领“夜夜笙歌”，但他却没有被邀请参与（蒋介石没打算让谭延闿的女婿冒险，而在曹小民眼中陈诚并不是很会打仗的主，就先把他晾在一边了。(du ka nk 读看 看天才只需3秒就能记住），陈诚一直对曹小民并不感冒。但今天，曹小民竟然成为听取报告的四大员之一，他心里是充满了不忿！
按照曹小民的计划，这次在会战前的轮战训练，各军的轮训部队主管必须要签军令状，目的就在于让各军的主官必须要挑选出自己部队中最能打的将领去执行任务，为了保证胜利他们甚至要不计前嫌启用一些自己看不顺眼但确实很能打的军官。这批人都会被登记在案，他们会在以后得到上由蒋介石亲任教导主任的进修班的机会，成为蒋介石日后重点培养的各军骨干。如果他们因为人事问题而在本部被冷遇，蒋介石会把他们调动到其他部队去；这是曹小民给蒋介石进献的又一妙手，让蒋介石可以成为以后全军中最有能力的一群中低级晋升起来的新锐军人的恩师。
这些部队满以为各部轮战仅仅是一轮，但其实后边陆续有来，按规定凡是已经参加过轮战的部队将不得再次进入下一次轮战名单，这就迫使各军主官不得不提拔新人。在军令状的威吓下，他们也不敢任人唯亲，只能提拔新的有作战能力的军官。如此下去，不用几轮，各部当中能战的、有潜力的的新锐们就全部显山露水了，他们会成为蒋介石的进修班二期、三期的学生。
这不光是把各部战斗力锻炼出来、把各部新锐挖掘出来的妙手，更是让蒋介石进一步巩固在各军中无上地位的绝招。曹小民也因为这一计划让蒋介石不得不对他投以绝对信任的一票，曹小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实际上已经超越了陈诚等人。
陈诚的神色让曹小民暗中起了警觉，这个人可是个得罪不得的人物，那可是谭延闿托孤，蒋介石亲自主婚的干女婿！而且这次大战的作战部队，来自陈诚土木系的人不在少数；只是陈诚在作战上向来谨慎有余，多谋寡断，历来是专出馊主意的主，和悍将关麟征等关系很不好；所以蒋介石既然没点他名曹小民也就没把他列入到集会名单里。现在曹小民已经感到，在政坛不管多小心还是会犯错……但是，怎样去补救呢？
不管心里装着多少事情，作为身居庙堂之高的人物，只能自己去小心，该做的还得去做。当曹小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处理完一些常务后，他照例去自己力主开辟出来的临时学校去作演讲，然后继续去和悍将们“喝酒”。
集会的事情虽然很机密，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那就是公开的，比如说法肯豪森。法肯豪森不光得到蒋介石的极度尊敬，而且因为在刚刚进入收尾阶段的郑州会战中亲自参与了很多实质性军事行动，因此在潜意识里也更加投入到这场中日战争中。他在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委婉向蒋介石提出想去参与一次这些将领秘密集会，观察一下曹小民相中的将领，蒋介石当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法肯豪森要来的消息马上就被曹小民知道了，一起知道的还有关麟征，今天他是酒局的东道。来得快的几个人听说法肯豪森要来都露出不悦之色——军事研讨会议之所以得出来的东西让大家觉得靠谱就是因为大家在没压力、没蛊惑的情况下把积极的一面全部表露出来，现在来了一个被蒋介石尊为师长的德国鬼子……
“操！他来干啥？又想害人！？”曹小民第一个拍桌子：“他妈德国鬼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尽捡狠的来，死的不是德国人！老子真想把老鬼子扔黄泛区死尸堆里呆上三天！”
大家都明白曹小民说的是什么，是啊，这场战争就是中日两国的决战，死伤的都是中日两国的人，其他什么苏、英、美、德、法的不就是为了各自的远东利益才刀枪火炮地往这边送吗？他们真的关心过这块土地上死了多少人，还会死多少人吗！？
被曹小民一句话挑起了这群将领的怒火，他们和曹小民一样都是在前线和鬼子拼过刺刀的人，他们也曾无数次越过那些逃难的民众转进，一路上见的残尸新坟数不胜数。一时间各种声讨法肯豪森的骂声纷纷响起……
好！要的就是这样！曹小民心中窃喜。
自从和蒋介石开完那个军事会议，听取完陈诚的报告后曹小民就一直对陈诚的眼神念念不忘，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陈诚想动他蒋介石当然不会同意，但他也不能动陈诚，偏偏陈诚麾下的兵力非常大，要是他在会战中给自己使绊那可不得了。那么就要他对自己保持一点敬畏，同时又要蒋介石多偏帮自己一点才行。
要蒋介石偏帮自己就要闯些祸，让老蒋给自己擦屁股增加感情。一来会战计划是自己制定老蒋在一段时间之内绝不会动自己，另一方面自己一连串给蒋介石献的策略也一定会让蒋介石视自己为臂膀，那就闯一个大祸好了！
至于要让陈诚对自己保持点敬畏，那就拿一个人来杀鸡儆猴，拿一个在地位上比陈诚还高的人，比如法肯豪森！老子连老头子的师傅德国鬼子法肯豪森也敢打，你陈诚就敢轻易惹我？有时候耍耍流氓不见得不是妙手，就像自己的书法一样……
曹小民是亲自出去迎着法肯豪森领进军营的，两人肩并肩地走着，远远看去像有说有笑……
“老子从黄泛区那边过来，亲眼看着一路饿殍千里、水上到处浮尸；您老做的好事多啊……”曹小民笑嘻嘻地对法肯豪森道：“第一次见你就想揍你一顿，不过在委员长面前老子没好意思动手……”
法肯豪森身后跟着的几个卫兵听了顿时愣住，但看见曹小民这幅笑脸一时不知所措。
曹小民没动手继续说道：“他娘的，老子从郑州过来一路上看见的都是马上可以收采的作物，你说被你淹掉的豫东大地上还有这样的多少良田？还有多少人撑了一年就等着收成？有多少人将会被饿死？你他娘的做的好事多啊！……”这一句话刚说完曹小民忽然动手了！
有过在苏州城一拳打死人闯祸的经历，曹小民这回学乖了，他不打头了，一拳就往法肯豪森肋部打去！虽然法肯豪森心中有些提防但还是因为距离过近躲不开挡不住，被一拳就打得透不过气来；曹小民可不管那么多，绝不给法肯豪森还手的机会，紧接着就是扫堂腿、连环踢……在法肯豪森的几个近卫扑上来之前，曹小民已经一顿拳脚把法肯豪森打成猪头了！
混乱还在继续，打斗场面越来越大，曹小民的几个近卫看见法肯豪森的卫士上去和曹小民动手，也飞扑上去和他们打成一团。关麟征一看情势：不妙。这事情要闹大！他是个讲义气的，生怕出了事曹小民一个人扛不动，马上一挥手就指挥自己的卫士也上前半忙，自己也挥舞“关铁拳”加入战团，老关一动手其他人好意思站着？一群老黄埔纷纷回到了军校生武斗年代……
屋里打起来了，屋外的人一开始愣了一下，但看清楚是法肯豪森的卫士和曹小民的卫士打起来，双方在屋外的人也马上动手了！及至关麟征的人加入战团，这可不得了，这是在他的军营！一阵呼叫，赤膊的、穿着裤衩的军人从各处营房冲出来一下子把法肯豪森的一个警卫连围在当中暴揍起来，那一个乱啊！
平时跟着法肯豪森的卫士们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没人敢惹过他们，这一看情况紧急也不顾那么多了，有人就开始掏枪……
“砰！”枪响了，局面失控了，曹小民原想暴打法肯豪森一顿闯个祸让蒋介石多“疼”一下自己，但没想到动枪了！他回身就看见“老窝”手里的盒子枪枪口正在冒着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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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六章 轮战(中)
（……连自己人一起轰，鬼子叫做玉碎战法，听着像很壮烈的样子；谁知道**冲锋时有多少次就是这样完全和炮弹同步地玉碎冲锋呢？可惜我们的大炮太少，很多时候连玉都没条件去碎……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砰！”又是一声枪响，但是顺着山势往下望却看不见一个弟兄，自己就像孤零零被抛弃了一样。不能妄动，每做一个动作都要先考虑自己的动作会不会被山上的鬼子看到，只要自己暴露了鬼子就能用手榴弹把自己干掉……“地雷”就这样一个人怀着深深的恐惧被留在了山腰上。
在新兵营的时候，新兵们都像老兵一样给同袍起外号，但“地雷”的外号是他给自己起的，不是因为自己姓雷而是因为他脑中不断出现老兵们说的那些殉国的前辈怎样壮烈地抱着炸药包与敌同亡，他总在幻想着自己的那一天，幻想着弟兄们在自己的遗体前痛哭、幻想着自己的遗体盖着青天白日旗被运回老家……他愿意做一枚引爆自身能拉着鬼子上路的地雷！为此他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表决心。
他在新兵营里很快被提为班长了，因为他和很多不认字的士兵不同，他是投笔从戎的学生，更重要的是他那篇《我是地雷》被贴在了军营的公告栏上。
现在，那些曾经被他感召的弟兄就躺在离他不远的斜坡上，十一个人，全死了！
大炮轰击过后的鬼子阵地看不出生命痕迹。他们一个排被安排为突击队，他的班是尖刀的刀尖！
“策策策！噌噌噌！……”混成一片的机枪射击声响起来并且直到现在始终在耳边挥之不去，就像鬼子依然在射击……鬼子的机枪在他们冲到离山顶四十余米的时候开火了，身边的弟兄身上纷纷爆起血花倒栽下地顺着斜坡滚落，身后自己人的重机枪把敌人的阵地打得烟雾弥漫，但敌人的子弹还是透过烟雾打向他们……
一次进攻完结了，后边的弟兄退下去了。但“地雷”带着的一个班全完了，除了他躲在一块山石后一动不动装死逃过一劫。
和在水沼里追杀敌人完全不一样。严阵以待的鬼子枪法精准而且极度顽强，在大炮轰击过后阵地上烟雾弥漫的时候就扑到滚烫的工事里给了他们迎头一击。那些看上去不算太陡的斜坡是那么滑，怎么也冲不上去；那眼看就到的战壕是那么远，他们的手榴弹总是投不上去但敌人的手榴弹却能从高处扔下来扔到他们头顶爆炸……
“地雷”不知道那一次进攻持续了多少时间，耳边依然充斥着弟兄们混乱的叫声和枪声、爆炸声；曾经豪情满腔地写下《我是地雷》的他在极度的慌乱中躲到了一块山石后。除了控制不住的颤抖外浑身一动都不敢动；他甚至不知道枪声什么时候停的，因为爆炸让他耳朵很长时间听不到东西。
听觉恢复了，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在山石后他终于稳定住了情绪开始观察周围，就看到了现在眼前的一切：死了一地的弟兄和看不到一个自己人的身后……
这才是战斗，真正的战斗……好不容易终于让自己万全镇定下来。“地雷”开始不断问自己：老兵怎么说的？教官怎么说的？这时候该怎么办？……
“看到了吗？不管咱么怎么轰击，鬼子就是死不完，大家说怎么打？”在小村子外，卫良在一丛小树后面对着差不多一个连的新兵。在这些新兵的后边是大约差不多兵力的桂军老兵由王朴带着。
新兵们目睹了前边的交战，自己的部队冲到鬼子阵地前眼看就要冲进烟雾里的时候鬼子才轻重火力一起射击，进攻的弟兄们死伤惨重，一路连滚带爬退下来身后的斜坡上布满了尸体。更让这些新兵们激愤难忍的是鬼子开始对那些留在斜坡上的伤员开火了，距离很远没打中，但子弹打在伤员身侧溅起的尘花令伤员们的呼叫声更凄惨了；当一些弟兄不顾性命跑回去救他们的时候，新兵们才发现刚才鬼子并不是因为距离太远打不中而是故意放着不打！等那些救援的弟兄身后传来刚刚才发现情况的长官的呼喊时，鬼子的机枪又开始射击了。回去救援的弟兄又是伤亡了一地……
“在水沼里不是警告过你们吗？没有命令不许擅自行动！”捡了条命逃到山脚掩体的官兵连气都没喘过来就被更高级的长官一顿乱踢……每个人都很颓丧，大家也不敢还手。但大家也明白长官不是暴戾而是心痛：那么多弟兄，在进入村子前还有说有笑的弟兄都没了！
山脚下的官兵一边观察着山上的鬼子一边无助地看向一片小树林。那里有他们身后的梯队，有更高级的长官，有他们的教官，现在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继续进攻还是撤回去……
“我们只有一种战法，踩着炮弹往上冲，他们想对咱们开火就得捱炸，他们想躲起来咱们就冲进去；冲锋的第一梯队不用带枪，全身挂手榴弹拿大刀片子上，踩着炮弹上！谁敢去！？”卫良一声怒吼，全场寂然！
这样的敢死队战法，对于新兵蛋子们来说太残酷了，他们忘了曾经在新兵营里的豪情壮志，所有人都在发呆，甚至有人轻声抽泣起来……
“我去吧……”一个声音传来，从身后，是那些桂军老兵中的一员……“我！”“算我一个！”“我也去……”在新兵蛋子们带着崇拜和惊异的眼神中，那些浑身挂着军装布条看上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兵们一个个懒洋洋地站起来了！
真想上去啊！热血在新兵们的胸中燃烧，但是脚下却像被什么粘住了似的，就是移不动步子……
“第一梯队一个排，全体带大刀，挂手榴弹；第二梯队一个排手枪队，手榴弹；第三梯队一个连，全体上刺刀！……”随着王朴的命令下去，一群沉默的老兵自动自觉地归队，没人争当英雄也没人退缩，长官怎样分配就怎样做……
“大哥，真的服了你们，你们真的不怕死？”一个七十二军的新兵问身后的桂军老兵。
“怎么怕？怕就不会死了？这样死了干净，弟兄们会把你埋了，要是打败仗死掉，连死后还要喂狗……”一个桂军老兵面无表情地说出了一段让新兵蛋子们浑身发抖的经历：“在蒙城一带咱们打了败仗，被打散了；我们一个排的弟兄找部队，路上看见了鬼子没敢动全缩在河滩的高草里。被我们亲眼看见了，鬼子把咱们战死的弟兄全部脱光了扔到河滩上曝尸；几十条看上去吃惯了尸体的野狗一窝蜂冲上去又撕又啃的把弟兄们的遗骸糟蹋得血肉模糊，可咱们趴在地上浑身发软发冷，连动都不敢动……现在好，有大炮，没炮的时候冲上去也是白搭，死了白死……”
老兵讲这些的时候，没看见落下一滴眼泪，是早哭干了吗？新兵们集体沉默了……
“我去！”忽然新兵里跳出了一个士兵：“弟兄们，要是我死了，埋我的时候埋深点，不用立什么墓碑了……”
终于有人扛住了！有人第一个站出来了！七十二军的新兵们陆续走出了超过一个排的士兵愿意去当敢死队。
“你们，跟在第三梯队后边，好好看着老兵们是怎样去殉国的！”卫良打量了这群士兵一阵子道：“我告诉你们，在战场上要死也得死得有价值，要拖上鬼子一起去死；你们还嫩，还不知道怎样去死，好好跟在后边看！”
连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要拖着鬼子去死……！卫良的话把新兵们震得呆若木鸡——他们连死的资格都还没够得上！
黑压压的进攻部队出发了，阵地上的鬼子没开火，他们知道**的大炮又要开火躲起来了……进攻部队在身后弟兄们的目光中到了山腰，进攻的部队继续前进……
“轰！轰！……”炮声轰鸣，山顶上又是烟雾弥漫，在震耳的炮声中，摇摇欲坠的第一梯队官兵飞蛾扑火般冲进了炮火中，更加剧烈的爆炸响起来了，火光中看见一些桂军弟兄整个被炸飞到空中然后散成碎片洒落到战场上……第二梯队上去了，直接撞进炮火和爆炸中，更多的尸体飞起来，看不清是哪一方的，都被硝烟炮火熏黑了……第三梯队冲锋，“杀啊……”喊杀声传来，新兵们这才惊觉炮击已经停止了！在第三梯队背后是刚才主动要求加入敢死队的弟兄们，在他们身后是原来退到山脚的弟兄们……前赴后继，这些刚才还被吓得呆若木鸡的新兵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们发起的冲锋，前边在血战，偶尔飞过的几颗流弹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存在似的……杀啊！在他们身后还有部队跟上……
（作者：七月份，尽量做到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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