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决死
……我们在战斗中经常到最后关头已经不是连排长在带头冲锋,而是团长、旅长、师长在冲锋,除了南京的罗策群师长这样殉国了,在我后来当上团长以上的弟兄中几乎每个人都有过抱着炸药包扑向敌人的经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是的,我们得救回他……他是我们的教官”六个空中英雄到了全椒指挥部后一直站着请求李添豪派兵出去搜救他们的苏联教官谢留申科。
“难道只有获救的,逃脱的才是英雄吗?”六个人都很激动,那个叫做黄恭礼的飞行员更是如此:“他是个英雄,在战场上击落过两架鬼子的战机你们也看到,他只有一架单机但他面对四架鬼子战机时毅然冲了下来……难道你们能够见死不救?如果是这样,恕我们六人不能出席今晚的宴会”
李添豪皱了皱眉头,这六个人竟然威胁他
给他们办一个宴会,非常简朴的宴会,只是为了借机鼓舞一下士气;但他们竟然以此来威胁让他派出部队去搜救那个被击落的战斗机驾驶员
李添豪打心里感激这个飞行员,虽然他从来没见过他的面,也不管他是苏联人还是中国人:他知道每天有多少无所事事的百姓和伤员们就坐在地上一天到晚望着天空,打着赌什么时候后方的飞机会再来;他知道每次那些空投物资到了手上后全城的军民有多么欢欣鼓舞,尽管他们大多数人根本不会有资格享用到投下来的火腿或者压缩饼干……
但是,派出搜救队太危险了,只要在防御圈以外的地盘,现在都是日本人的;难道日本人看不到有**战机坠下来?难道日本人不会前去搜查?
道理李添豪已经给这些飞行员讲了好多遍了,但是他们什么都不管,就说一个理:人家千里迢迢来帮你***,失陷敌后咱们就不能不闻不问
如果换一个人,一个脾气大的人也许直接就把这六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轰出去了,但李添豪却一点脾气也没有;因为他这一刻发不出脾气,他几乎就是在一片沉痛当中硬撑着
“你们说,只是想知道他的生死,那么这样吧,到了晚上我的人才会出动;如果发现飞机的残骸已经被敌人搜索过,那么就取消其他的行动。你们可以派一个人随行……”李添豪满足了他们的要求,毕竟在这个时刻,能够有一样鼓舞士气的东西都很珍贵。
“我们只是要知道他的生死我们要个确信……”话音还在李添豪耳边响着,那些当时几乎要哭起来的飞行员们说的话。他们已经被送出去了,但是他们的话还在……我的那些弟兄呢?那么多的人,谁又知道他们的生死呢?李添豪在所有人都出去后,忽然眼眶一下红了起来……就在刚刚结束的那场攻防战中他还有多少弟兄活着他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六个空军的到来,如果不是老莫的援军赶到,他也许还在一段段山路上像在邵家那样捡拾着殉国弟兄们支离破碎的遗骸或者自己正在被别人捡拾
是的,全椒东线阵地上的鬼子就是被李添豪用在邵家血战中的那种舍生忘死的进攻给逆袭击退的
全椒东线,这一段防线就是李添豪亲自指挥的防线,这一段不仅因为山势的原因有不少东西向的道路要扼守,而且北高南低的地势造成了很多山沟可以成为鬼子渗透的小路。在他的左手方向是和张景岳阵地的结合部、在右边则又和邢龙负责的南线相连,必须死守的地段实在太多;而他们面前的敌人却是三个战场上最强大的一股
本来以全椒的**数量,就算是再精锐的部队也不可能会惊动这么强悍的鬼子部队前来,但是因为朝香宫鸠彦王的长子被曹小民杀了,曹小民很可能就在全椒,这才惹来了这支精锐。这次第三师团打全椒可谓精锐尽出:步兵联队是师团的第一精锐仓永辰治大佐率领的第六联队、骑兵第三联队也是全日本最强悍的坦克部队之一、野炮第二联队更是日军中少有的配备了占主炮总数三分之一口径超过120mm重炮的强悍炮兵
在发起进攻前第三师团的鬼子已经从其他两个战场上的通报得知了敌人的强悍,因此他们在一开始的炮击中显得格外有耐性,不断地修正设计参数,不断地把打击目标细致化……直到其他两个战场上都已经停火了,第三师团还没完成炮击
第三师团的炮兵打得轰轰烈烈,但实际收效却不大,因为**这一面的防线主要是以各条道路的两侧为阵,和另外两边的横在当前不同。复杂的山势虽然造就了鬼子可以有多处渗透的线路,但是却也意外地让鬼子的大炮难以发挥如果他们顺着路进来,由于两旁山路较窄限制了他们的射击范围,如果他们留在覆盖范围较好的外围作战,却又难以校正射击点——即便是观瞄人员水平再高也无法在起伏的山头之间准确判定打击目标,只要稍有偏差这些炮弹就会飞到完全不搭界的其他山地上
名头太大的部队往往不是最好的部队,这在第三师团的身上得到很好的反映——这是一支适合在平地上作战的机械化部队被奉为“有第三师团的地方就不用天皇担心”的这支鬼子部队打的平原正面阵地战太多了,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用坦克和大炮解决问题;现在在他们面前却是有着很深的防御纵深、山路崎岖的地段。
当第三师团的第一发120mm大炮炮弹落下的时候,李添豪已经明白对手的火力有多强了,久经死战考验的他马上命令几乎全部部队弃守原来阵地、放弃阵地上带不走的重武器躲到各处反斜面上的防炮工事这么强悍的火力,李添豪就不信鬼子能踩着炸点上来——这里不是平底,如果鬼子敢上来说不好一发炮弹造成山体崩塌就会整个小队甚至中队地被活埋
没别的办法,在可以被鬼子精确打击的最前沿阵地上只能采用这种和鬼子打时间差抢占制高点的战术了;看到鬼子的火力后,李添豪走下前沿阵地去对后边的各级阵地进行布防,务必通过层层拦截挡住敌人……他这一走救了他的一命
当第三师团的炮击终于结束后,他们的第一次进攻也同样小心翼翼,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坦克很可能不会起作用——山路太窄,如果想按原计划长驱直进的话是不可能的,一些地段只要**在山上推石头下来就能够把坦克砸扁。更要命的是这些路全部都被守卫者们破坏净尽,是几乎全被挖成了一段段一节节的断头路
这一切终于把第三师团逼得开始依靠步兵进攻了,他们很快就改变战术,开始全面实施渗透进攻,所有的进攻部队都得到命令:见到路径就前插,有进无退
潮水一般的鬼子部队忽然涌上来,完全看不到尽头,他们并不打上阵地而是顺着各条大大小小的路在**枪口下直扑全椒这些鬼子兵一下子就像水银泻地般消散在崇山峻岭之间……
成功了仓永辰治微笑着望向田九利雄大佐,后者是第三师团的参谋长,算是师团长藤田进的钦差大臣;虽然在军衔上大家相当,但仓永还是事事自愿低着一头。
“参谋长阁下,下边请看我们的武士们表演枪法吧,很快支那军人的尸体就会遍布山野……”仓永的狂妄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他们在上海就这样击溃过很多**部队。——只要一旦形成渗透突破,**就会乱,他们渗透到**阵地背后的士兵甚至会面对只有子弹和两颗手榴弹的预备队开始大屠杀
但是他们这次碰上的是李添豪的部队,官兵们几乎全是在上海和南京撤下来的,参加过曹小民组织的南京保卫战顽强血战的部队
被突破了,钉着被包围了,钉着血肉长城战术再一次出现,鬼子原以为会溃散的**没有溃散,他们原来的阵地在哪就在哪钉着整个战场迅速打成了无数个被分割的战场——**被鬼子步兵围困在一个个山上,但鬼子又何尝不是被**用山头死死分割在一条条路上?连绵不断的山岭越来越多的地方响起激烈的枪声和厮杀声,声浪潮水般向全椒卷去;但是潮水终于被止住了,鬼子的渗透部队经过一个小时的突进后被完全挡住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占据着有利的地理位置,不断在山上狙击往西猛突的鬼子部队,那些完全不管不顾的鬼子突击队在付出了大量的伤亡后才发现竟然没有一处山头上的**弃阵逃散,相反他们就像是流进沙漠的河流般被慢慢吸干
一条条山路上,断断续续在各个**的阻击段前留下了三三两两的鬼子尸体,虽然不是很密集,但总数加起来却达到惊人的数字等鬼子的箭头到达最后一道阵地前前,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人去冲击**的阵地,而且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强悍火力去压制对手
战局在一个小时后演变成这样双方完全搅在一起的混战,让仓永辰治猝不及防,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了。一道道命令下去后,虽然山地经常会阻碍了无线电的通讯,但是鬼子最终还是完成了新战术执行,各部开始各自为战向四周有**把守的山头进攻;整个战区全部打成了山地攻坚战,而且鬼子的野炮联队完全成了摆设,骑兵联队也仅仅能够在对外为阵地进攻时起到些作用,对战场纵深处毫无办法
无数的迫击炮弹被鬼子打到了最前沿的突出阵地上,在望远镜里竟然可以看见红热的弹片像火星一样四溅——炮弹的密度实在太大了,在这样的弹片绞肉机下还能有活人吗?“杀给给”喊杀声居然在两公里外依然听得清清楚楚,进攻方像涨潮一样淹没了山坡,鬼子步兵冲上山头的一刻在仓永的望远镜中看不到一个抵抗的**官兵,这一块阵地终于被占领了……
仓永的脸色是铁青的,这已经是他们的部队第五次进攻,而且是集中了整个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的迫击炮才强攻下来的。他看看手表,已经又过去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他们才拿下了一处重要阵地在望远镜里看到那些早就等不及的坦克部队开始往山口里边灌进去了,但愿剩下的**阵地会在这一处主阵陷落后打起来容易些……仓永已经不去看田九参谋长了,他知道那双眼睛一定在背后盯着他
被鬼子拿下的是前沿最重要最大的一处主阵的,这里失守后和它互为犄角的其他阵地失守就是时间问题了,假如鬼子再次使用这样的炮火集中战术的话,也许只要一次冲锋就能占据下一处阵地
硝烟还没散去,但对面阵地上看到在窜来窜去的全是鬼子的***身影,那边阵地上的弟兄应该是全部殉国了整整一个营啊……看着在山下忙个不停准备进攻的鬼子,失守阵地对面的兄弟阵地上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他们知道自己的阵地也坚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在对方的大炮下化为灰烬。但是他们不能撤,也撤不了……也许他们的存在也消灭不了几个鬼子,因为已经弹尽粮绝了;但是只要他们存在,在他们身后战斗的其他弟兄就能多杀几个鬼子为了宣示自己的存在,这一个山头上的弟兄们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在山上升起了他们的那面千疮百孔的军旗
“轰隆轰隆……”炮火像天蹋一样打下来,瞬间山头上的**军旗就是消失了,在迫击炮群还没开火的时候,一轮重炮打击骤然而至……
阵地和阵地之间是孤立的,被鬼子切断了,但阵地与阵地之间也是连系的,他们互相提供火力支援,他们的心也连在一起……后边的一处小山头上的弟兄们一个个流着泪看着被炮火完全覆盖的兄弟阵地,然后大家忽然纷纷站起来向着那处烟火弥漫的山头敬军礼。
这是一种崇敬,也是一种悼念,更是一种提早为自己敬的礼——他们将是下一个被占领的阵地
这里已经全是伤员,鬼子也已经多次冲到离山顶只有三四十米的地方了,但是他们上不来,因为地势太陡。每次鬼子冲上来都让他们用石块滚下去打退了——他们除了石头,已经没有了可以打击远处敌军的弹药了。他们的存在只能起一种作用,消耗敌人的炮弹他们做到了,二十分钟后他们的阵地也被迫击炮但完全覆盖了……
一处处阵地,就这样从外围往全椒方向不住陷落;一个个以排为单位的守军部队就这样陆续被炮火埋葬……但是每一个阵地上的战士都坚持到最后,没有一个人投降,所有人都打到阵亡
这是外边打进来的鬼子在逞威,但是已经深入到**防线纵深的鬼子却又是另一番凄凉光景当他们也开始向附近的山头进攻时他们才发现对手有多难缠:没有了炮火支援的他们几乎完全打不到各处阵地上的**严阵以待的中**人根本不会露出身体和他们驳火,只会在对面山头的友军令旗指引下躲在山体的棱线后往相应的地方扔手榴弹当鬼子冒死往上冲的时候,崎岖陡峭的山坡让他们难以逾越;而这时他们就会遭到对面山头上的**射杀想和对面的**对射吗?也不可能,因为他们得躺在山坡上向远处瞄准,这样的姿势根本没法打,也没法使用机枪;而这时守军只要有一挺机枪就可以把他们艰难上爬的士兵全部打死在山腰上
在狭窄山路上的鬼子士兵根本无从发挥他们的战术和个人作战技能,完全就是在被屠杀屠杀从狭窄的山路开始,逐步向着较宽的道路蔓延;从全椒县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开始,向着外围蔓延
战场形成了一种交换和拼速度:**在纵深处疯狂地消灭着鬼子,而在外围的鬼子则在一个个阵地地占领双方的势力都在向着对方推进,这是对耗,这是双方都在用人命来填论伤亡鬼子要大得多但是李添豪的防线上只有一个加强团,现在所有的兵力全都压在了各处阵地上,他根本没有能力去反攻
他知道,如果这时候来一支生力军,用他曾经在邵家用过的决死战术把鬼子的进攻部队迎头击退,他就赢了;但是生力军呢?
三百多人,包括李添豪身边所有的警卫部队和那些一直潜伏在主要道路旁准备袭击路过的坦克的敢死队还有一些比较靠近内线的阵地上收拢过来的部队,这就是他手上能够动用的人力了。
“……在邵家,我们这样干过,我们炸出了五公里的血路今天,我要求大家重现烈士们的英勇”李添豪双眼赤红,扫过每一个士兵,然后他一提手上的炸药包:“记住,身后全是老百姓,中**人没退路弟兄们跟我上”。
第一九七章 疯狂
……提起我们怎样抱着炸药包往敌人堆里冲,几乎全国的老百姓都会想起邵家,但是我后来知道在全椒打了一场更疯狂的自杀进攻,那是整整一个团在发起自杀进攻……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全椒东线危在旦夕,如果李添豪所率领的敢死队能够把敌人迎头击溃,有一个重整阵线的机会那么守住全椒希望就很大;相反如果不成功,被鬼子迎头击破,那么鬼子只要进抵到最后一处防线,用他们的全部火力集中打击要达成突破就轻而易举了。这是一场死战,也是虽死也必须要获胜的一战
但是在西线的老莫却很是空闲,除了前几天送走邢龙他们那队人和后来接回他们外这些日子就没出现过什么新鲜事。刚开始全椒被围上的时候,根据李添豪的布置西线也派出了不少新兵组随着经验丰富身手不凡的老兵精英出去锻炼;那时候老莫还很满足于士兵们带回来的战利品,经常亲自去验收,摸摸这把枪弄弄那把刀的;但是很快他就腻了:这算打的哪门子仗,和他小时候在乡下见的那些专门在背后敲人一榔头的剪径小贼有什么分别?
终于打大仗了全椒被围了但是鬼子围三阙一,偏偏就没有部队在西线进攻
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暗叫幸运也不对,毕竟打仗的风险他见过不少,但是当紧张在炮声中褪去的时候,老莫又开始不甘起来了:好不容易捞个团长来当当,要是这样绝对会名垂青史的恶战自己只是作壁上观的一部,那多别扭啊
老莫已经把他的防线全部巡视了一遍,感觉实在是万无一失了,就算鬼子再强悍他都有把握顶住——虽然不是他自己指挥的,但在南京保卫战中他确实参加过和鬼子的三天血战。就算鬼子正面来一个师团,依仗山势他也有把握扛上两天两夜
“报告团长,旅座来信……”通讯兵到来了,带着李添豪的命令。
“……我当面之敌异常强大,只能以命相拼;唯担心莫兄阵地安危,切不可让敌军乘虚而入……”老莫心里鼓着一泡气:三面都打成那样,还在担心我这边?李添豪你这不明摆着觉得老子没亲自指挥过军队吗?看不起人啊
一直以来,由于老莫自己没亲自指挥过战斗,李添豪对他的部队并不太放心,但实际上老莫的部队官兵素质却着实不低。在原来时空粤军可是南京突围战中唯一按原计划迎面反攻突围的部队
想了一下,老莫决定了:以李添豪打仗的本事加上他的个性,这句‘只能以命相拼’可不是开玩笑的;既然这样,就给他增兵
全椒的街道上冷冷清清,但是每一处街角都布置了战斗工事,全民皆兵的全椒百姓在那些从南京撤下来打过那几天城市保卫战的伤兵指挥下竟然不分男女老少全都加入到了战斗序列。街上的工事后全是一张张严肃紧张的脸,这些只装备了极少数枪支的百姓们把整个全椒每一处可以利用来作战的建筑都已经成为了堡垒,在指挥着一切的是因为伤势较重一直无法参加其他行动的“单耳”。他们真的已经在战火中成为战士了,他们看见不属于这个防区的部队后竟然上前截查
“莫团长,你的防区不是在城西吗?怎么到了这里”“单耳”一见老莫就发急了,他和李添豪一样很是担心这个靠拍马屁上去自己没带过兵的团长。
“你这什么话?”老莫别的本事不知深浅,但是唬人骗人那是不眨眼的;他一挥手上的李添豪的信递给“单耳”身边一个士兵。他的手指把一些内容捏住了,嘴里却大声叫道:“给你们连长念念……”
“我……我当面之敌……异常强大……只能以命相拼……”士兵歪着脑袋看着那张晃来晃去的信笺还没念出几句老莫就把信一下子收了回去:“你他**认得字吗?念成个啥样了……特命你部抽调得力一营前来支援……”他一下子自己就“念”了出来,然后对“单耳”说:“你说这该是十万火急了吧?以大李的性格居然开口求援……”边说就开始招呼部队过去……
忽然,前边一个通讯兵飞跑过来,一看是老莫就大声喊道:“莫团长,旅座口头命令,你部速派一营接管最后的防线……”
什么假的变成真的了老莫忽然觉得手脚涌起一股带着些酸软的兴奋:他知道这回真是十万火急了李天豪真的求援了,一心盼着打仗的他终于等到了但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多少带着些心虚……
远处已经有一队人在向东没命地跑去,一看却是“叫子”带领的机动预备连很显然李添豪的命令并不止下个他莫树材
“快,全体快跑,十万火急”老莫一声大吼,整个营的官兵忽然风一般向着东线猛扑过去……
“冲啊……”在东线的交战锋面上,发了疯一样的**逆袭敢死队已经开始了他们的亡命进攻
“国存我死”悲壮的呐喊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依然能让每一个山头上坚守的官兵听得见,一个个身上挂着手榴弹的官兵前赴后继在主干道迎面猛扑向正在沿着山坡向两侧山上进攻的鬼子……远远的先把手榴弹投过去,然后直接冲着黑烟弥漫漫的爆炸区猛撞,冲了过去后就是直面着成群的鬼子,于是就拉响手榴弹扑上去这就是这支敢死队的打法,完全不停留,每个人都先把身上的手榴弹一边冲锋一边扔,然后就是把最后的两颗拉响……鬼子因为先受到他们的投弹影响,被迫趴下,也没想到他们竟会这样这样冲锋,等刚刚从耳鸣中稍稍恢复黑烟里冒出来的**官兵们已经扑到面前了
成了李添豪在队伍中最担心的事情并没发生:鬼子没能在他们贴上去之前形成战斗距离,被黏上了
这种不要命的战术就是怕被对方拉开来打冲不上去,只要冲上去了就成功了一半
“轰隆轰隆”……整条大道就像被一条灰龙卷过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投过去的手榴弹,哪些是挂在身上的成仁弹,这队**官兵就是认着一点:用最快速度猛扑,绝不能有半步的停顿
“杀冲啊……”在山上,各处残存着杀红了眼的官兵们看见了主干道上疯狂的一幕,每个人的脑中都忽然“轰”的一声响起了两个字:邵家原来那一场让全国振奋的大战竟是这样打下来的原本只是耳闻,现在终于目睹了:硝烟弥漫,看不到太多的血肉横飞,声震于耳,听见的喊杀声并不清晰……但是在硝烟散去的路上,竟然全是一路怵目的红
**有敢死队,鬼子第三师团也有挺身队
面对**的疯狂冲击,被炸得丢盔弃甲亡命而逃的鬼子在绕过了一座山之后,慢慢站稳了脚跟,但是这时被**的铁血刺激了神经的鬼子前沿指挥官竟然组织了一支挺身队全身挂着手榴弹倒冲回来
这种战术是大和武士的骄傲,怎能让**夺了去?鬼子看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那一路,竟然用同样的战术炸了回来交锋面上炸成了一团,双方的前锋都经常浑身挂着手榴弹还没有冲到对方身前就被其他的爆炸炸倒,然后倒在地上的身躯忽然又在大爆炸中灰飞烟灭……这样对耗,**耗不起这样被顶住了,不能把一路的鬼子全部打散,这个逆袭就完全失败了,必须要把鬼子炸得胆寒撤军
李添豪看见前方已经停了下来,双方竟然用手榴弹互相冲击,把大路的一段整个上空炸出了一朵蘑菇云;他的心凉了,计划要失败了,鬼子在山口前就站稳了……
“冲上去,跟我上,用炸药包”旅长变成了普通一兵,他知道这时稍有犹豫或者战士们从那种疯狂状态中脱离出来就没法一路炸下去了。李添豪自己抱着一个原来准备用来对付坦克的炸药包红着眼就往前冲……“旅座……”身边的警卫员们竟然一下子没拉住他看着自己的最高长官抱着炸药包往那道浓得看不见对面的烟幕里冲
“杀冲啊”忽然原本兵锋受挫的**敢死队冲锋又凶猛了起来,以旅部警卫部队为主力的新一波自杀式冲锋开始了……
“国存我死”忽然,整个战场上都呐喊了起来,那些在山上看见了自己的弟兄们竟然发起了如此惨烈的进攻的官兵们忽然忘情地冲出工事向山下猛扑
鬼子部队忽然发现是他们被包围了,被分割了**官兵们从四面八方山上冲了下来,而且占据着冲锋的地理优势一个个居高临下猛撞,每个人冲过来的时候身上都冒着烟——手榴弹的青烟
恐惧忽然袭来,原本还在看着自己的挺身队和**敢死队对冲的鬼子们猛然觉得手脚冰冷,不自觉地退缩……本来鬼子人数就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这一退竟然把各条路上都挤满了挤满了就好,炸起来容易,一个换几个冲锋的**官兵们势若疯虎
不光是主干道上在进行着这样惨烈的战斗,是整个战场上都被**的自杀式攻击覆盖了本来鬼子就凭着良好的装备和人数优势在逼近**官兵们,大家的距离并不算远,这时**官兵的猛扑竟让他们根本无法躲避就算是冲锋的官兵被鬼子用枪打中了,但是身上爆着血花的官兵们、被打出几个血洞的官兵们依然能够依靠冲击惯性冲到鬼子群里
一个个,几乎每个人在冲锋前都已经带着伤,几乎每个人在冲锋时都会中枪;一个个浑身是血双目赤红的**官兵们如同凶神恶鬼一般,憋着一口气猛扑上去。很多官兵在终于扑到鬼子堆里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然后他们龇开的带血的嘴还会笑出声来……轰隆轰隆……整个战场上全是爆炸,全是不要命的**官兵们在把自己和敌人一起炸得血肉横飞粉身碎骨
骨渣子、肉末、血浆……各种人体的碎屑铺天盖地,那些还没被炸到的鬼子就被这些碎屑沾了一身这是一支什么部队啊?鬼子被炸得魂飞魄散开始崩溃式哭喊逃命,但却发现好像无处可逃
追上去,扑上去就是成功了满山遍野都是浑身沾满血肉的双方官兵,但追击的却都是**,他们已经舍生忘死了;他们大多数人在冲锋时已经中弹了也知道自己必死了,慷慨赴死吧每一个人都在终于扑到了追上的鬼子时如释重负地笑:他们没白死
整个战场上到处是弹片横飞硝烟漫布,在外边的人看不清战团里发生了什么事,战团里的人分不清东南西北;那么多座山,绕着那么多座山的所有山路忽然都升起了蘑菇云,然后顺着山坡漫延最终混成一团,就像是地狱里的噬人鬼雾一样
在山口外待命的鬼子忽然看见战团里发了疯似的哭叫着跑出来的自己人,那些依靠坦克严阵以待的鬼子都懵了:硝烟浓雾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是人,不是人……”一个脸色惨青的鬼子兵尖叫着刚冲到坦克车前竟然脱力晕了过去
中埋伏了仓永辰治脸上忽然变得像猪肝一样的颜色……怎么会?难道全椒城里的**会有超过一个师吗?他们怎么有余力给自己设伏?完了,第三师团最精锐的一个步兵联队被自己全部投了进去……仓永辰治几乎没当场晕过去……田九利雄也浑身瘫软:凭良心说他真看不出仓永辰治犯了什么错,但是现在他们的主力部队,闻名全日本的陆军精锐步兵第六联队被全部裹在了浓浓的死亡之雾里。作为指挥官他和仓永辰治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部队进山后遇到了怎样的伏击,最后又是被**用什么战术打得如此失魂落魄
怎么会这样?震撼吗?疯狂吗?李添豪自己就被眼前的一幕看得目瞪口呆:他本意是用这样的自杀式攻击把鬼子打退,在各处阵地上的部队趁机对后撤的鬼子进行火力追杀,这样大概就能把鬼子的主力打得损失惨重不敢也无力再进行强攻了;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始料不及,他们这一冲锋,竟然把全阵地上的官兵全部带动了,发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全军自杀式攻击
太多的兄弟死在炮火下了每一个阵地上的官兵几乎都目睹过被鬼子炮火硬吞掉的阵地上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弟兄,他们一直就在一边战斗一边默默等待着轮到自己的一刻…这时出现的李添豪亲自带领敢死队发起的自杀式攻击就像是在火药桶里溅上的火星一样,忽然引燃了军人们的一切疯狂
疯狂的自杀式攻击不光把大多数鬼子炸得尸横遍野,更是把活着的人炸得失魂落魄;现在整个阵地上的鬼子活着的还不少,但却都已经在冲击波和弹片硝烟折磨下失去了战意或者战斗力,他们就像一群见了鬼被吓破胆的傻子一样……
“杀啊……冲啊杀光鬼子”呐喊声又一波一波响起来,是老莫和“叫子”带着支援部队上来了
支援的部队从后边赶上来的一路上就是踩着弟兄们的一地血肉上来的,从开始的毛骨悚然到后来的义愤填膺再到见了鬼子之后的狂怒爆发;这一群人和当初在邵家生裂鬼子残兵的那群恶鬼没什么分别,他们也成了地狱里冒出来的恶鬼了
几乎整个日军第六联队都杀进了阵地,几乎整个日军第六联队都陷落在了战场上,已经逃出去了竟然只有一个中队左右
山口外的鬼子还不少,如果他们能够快速集结的话包括炮兵和骑兵联队的配属步兵其实并不比主战联队人数少,但是他们现在都分散着,而且谁都搞不清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谁敢进去?
那一大片被死亡烟雾覆盖了的战场上还在响着密集的枪声和大量的爆炸声,回音在山区里响起来更是声震入魂,两个鬼子指挥官不知所措,他们只能寄望自己的精锐部队可以抵挡一切意外……但是他们不知道现在的战场里完全是**官兵们在屠杀和搜索着他们的这些全日本最精锐的武士
作者:终于在接近早上七点完稿这章了,这三天在三个地方写完三章,这章是昨晚深夜到家后开始写的,路上耽搁了,人又太疲劳……打着瞌睡,糊里糊涂写完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一段太忙,写的东西……今天好好休息补一觉再说吧,好几天没到群里去看看了,接下来的长假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要命啊。
第一九八章 釜底
……每一场大胜后,老百姓总是喜欢激动地谈论着我们的弟兄多英勇,看他们的样子恨不得自己就上去当英雄似的;但老兵最怕听到的就是这些,因为他的脑中出现的是完全不同的画面,没有英雄,只有一地的残骸……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李添豪能活着是一种运气,在他抱着炸药包往前冲的时候,在前面爆炸战团里有一个士兵已经拉响了原本用来伏击坦克的炸药包;那一次巨大的爆炸使他还没冲到战团里就被炸得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那一幕让人震惊的战场画面,所有的守军从各处阵地上猛扑下山全体开始自杀式攻击
“快,把旅座抬下去……”“叫子”一看见李添豪就马上向士兵们下令。李添豪肯定被震伤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还有他总是不住抚摸自己胸膛的动作——打过阵地战挨过炮轰的老兵都知道,趴在地上被打*炸过后人总会觉得酸软无力四肢有些麻木;而内脏如果被震伤的话开始会觉得胸腹间里头有些发麻发痒,很快人就会觉得胸闷想吐。这是一种说不清的伤势,有时人看上去好像没事一样但在后面的几天里忽然倒毙也是有可能的;现在李添豪那种不自觉的动作让“叫子”看上去觉得特别难受特别担心……
“旅座,城西那边救下了几个飞行员,对,就是经常来给咱们空投物资的空军弟兄,他们急着见你呢……”老莫一看“叫子”的眼色,虽然不算很清楚怎么回事,但他也马上帮腔了。他了解李添豪的个性,如果他不找个充分的理由出来,李添豪是绝不会自己先被抬下的。
李添豪被抬下去的一路上,看到很多弟兄已经在到处捡拾那些粉身碎骨的弟兄们的遗骸;在邵家他血战过,也听说过当时的惨象,但是他当时是晕过去后被抬走的,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过一个个弟兄流着眼泪在荒山野地里、在树梢草丛中搜寻着一块块残缺的肢体、内脏放到衣服里的情景;这次他看到了……
在邵家,狭窄的山路塞满了弟兄们的残尸,道上的草木全被烧毁了,尸体显而易见很容易就被发现;但是在这里,路更宽,树木也没被全部烧毁,各种的肢体碎块飞散得很开,很多落到灌木丛中,路边上的树梢也挂满了碎肉和内脏,搜寻起来更加困难。但是那些弟兄们一边搜寻着一边抽泣着,他们不愿放弃,不愿漏掉一块骨肉。
大冬天里,寒鸦找不到吃的,现在它们成群地飞到战场上的树顶,有时人很近但它们却不怕,它们就在那争抢着挂在树上的人的内脏器官;弟兄们去驱赶他们,想抢下那些粉身碎骨的弟兄的残骸,但这些鸟类却也不愿放弃口中的美食,它们跌跌扑扑地叼着那些尸块飞不远就落下。然后是搜寻着死者尸块的弟兄们追上去,用石块吓唬他们,有时甚至开枪……
这凄凉无比的战后情景落在李添豪的眼中,让他这个铁石心肠,在南京经常用新兵布局作饵去伏击鬼子的铁血军官也不禁热泪纵横——这一个团的弟兄,还活着几个?
“点过了,旅座直属团的弟兄活着的还不到一百人……”手下的士兵过来报告后,老莫听着一脸的惨然:“怎么会……再点点……”老莫不敢相信地看向“叫子”,后者已经在悄悄垂泪。
“知道吗,全国在举着火把庆祝的时候,曹长官在葬礼上哭得几乎晕了过去……”“叫子”一擦眼泪对老莫道:“知道当时打过邵家血战的人还有几个活着的吗?”
老莫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只是愣愣地听着。
“活着的人你见过一大半了……曹长官你在南京见过,还有两个,旅座和张景岳;剩下你没见过的还有一个叫刘青…其他的都是后来增援上去别的部队的人了。”“叫子”说完再也没说什么,走开去了。
这才是真正的血战,以前自己经历过的都是小孩子过家家老莫半天没动,仿佛石化了一般。如果是自己手下这群两广子弟遇上这样一场恶战,就这样打光了,自己会是什么心情呢?老莫忽然非常担心李添豪,他知道这支部队是李添豪的心头肉他们很多人跟随李添豪在南京血战过,李添豪几乎每天都要亲自上阵地检查他们对阵地的熟悉情况甚至自己和战士们进行阵地转移比赛……这是李添豪一手打造出来的铁杆兄弟部队,但是现在接近一千五百人的一个团就剩下了不到一百人
战场上的每一个中**人都沉浸在一中难以言喻的沉痛中,虽然他们不在一个团里彼此并不熟悉,很多人言语还不大通,但现在他们却是生死兄弟了——在军队里有这样的说法,上辈子是亲兄弟这辈子才会有给别人收尸的缘分……
天色开始渐黑了,但是大家还在荒野中寻找:明明脑袋就在这啊,怎么就是找不全呢?……就算中间炸烂了炸碎了,可胳膊大腿在哪呢?……这明明是一只左手,怎么这一只也是左手?……那些负责搜寻的战士们每个人心中都堵满了东西,他们无法放弃找寻……战场很大,好多座小山头的山脚下都是,都铺满了尸体的碎块;找寻的人不多,经常会看见整片雪野上只有零零落落的两三个人在失魂落魄地捡拾着……。
看着这一切让人心中的难受难以形容,但是大家只能默默看着,因为鬼子已经占据了好几座外围阵地,说不好他们什么时候会进攻。支援上来的官兵很多人只能接手阵地警戒,但他们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向山脚下那些支离破碎的尸体上,只有非常冷静到冷血的官兵才会不时观察着敌人那边的动向。
鬼子没动,他们占据了外围最重要的几座山头,三条大道的山口一带已经被他们控制了。现在仓永辰治和田九利雄正在等着南京的指示——一战丢了差不多一个整编联队让他们完全失去了主动;虽然他们剩下的力量并不弱,按照经验打**他们可以挡着两个师以上;但那是别的**师不是面前这支铁血雄师,而且他们的任务是进攻他们不得不等司令部来决策了。
“报告支那人派来了使者……”
传令兵的报告让仓永辰治和田九利雄都大喜过望:难道对面的**也被拼得差不多了,他们想投降两人相视一起咬着牙发出一阵阴狠的冷笑:“带他进来”
中**队的来人让仓永辰治和田九利雄心如死灰:**不是来言和的,他们是来告知两人日军在战场上遗落了两千多接近三千人的尸体,这些尸体大多被炸得断裂残缺,死状可怖。**将士不忍同为军人的他们就这样曝尸荒野被野狗和乌鸦啃吃,正在给他们收敛,如果日军想要回去的话可以在明天中午开始陆续派车运回去……
完了仓永辰治最后一线希望也被灭绝了他原本希望没回来的部队在战场上被困,占领着一部分阵地等待他们大部队的强攻然后中间开花里应外合……但是现在**带来的消息明摆着告诉他们“来吧,看你们还有多少人来送死”……失去了主战步兵联队的几乎全部兵力,要继续进攻只能动用炮兵和坦克部队的配属步兵了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打,因为就这样撤军的话仓永辰治说不定会被命令自裁以谢亡灵
终于大家约定了休战两天两夜,让**把尸体尽量收集交还给他们。
两天两夜,足够鬼子把大炮运到占领了的阵地山上,可以居高临下充分发挥威力了;两天两夜也足够把撤回来的步兵和原本配属骑兵、炮兵的步兵混成整编出一个作战联队了。当然,两天两夜也足够**在回收的阵地上重新部署,准备好下一场血战了……
出乎两个鬼子的预料,南京给他们的回电指示竟是“暂时休战待命”
鬼子不想休战,他们对全椒守军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吃掉他们,但是淮河一线的战况却让他们无法不休战
从蚌埠到临淮关差不多二十公里的淮河沿线几乎每一段都在激战,鬼子竟然打了一天一夜无法渡河
一个整编师团加上从四个师团各抽调两个联队共十二个步兵联队加上还在不断增加的炮兵部队,在空军的配合下打了整整一天竟然没有一个渡河点曾经踏足过河北,这让南京乃至整个东京大本营感到不可思议原来时空日军仅仅一个十三师团就曾经突破了**沿河多处防线。
因为曹小民的蝴蝶翅膀煽动,**在怀河南岸的撤兵很是井井有条,而在北岸的布防也及时完成,这让军队实力几乎是原来时空三倍的日军依然束手无策原本五十一军撤军仓促,连淮河南岸的船只都来不及没收和烧毁,全被日军利用上轻易突破临淮关北岸;守小蚌埠的守军也轻敌,认为以多打少守住没问题结果也被轻易占领。当时守军仅五十一军一个师而张自忠的五十九军当时也没第一时间赶到,战局甚为被动。现在在北岸集结的**主力包括五十一军全军加上一个五十九军,另外安徽各地保安团也及时集结到位,兵力比原来时空也增加了三倍以上而且全部到位。
气势汹汹的鬼子原以为虽然船只不够用但加上一些木排,在优势火力的支援下在**漫长的防线上抢占几个登陆场问题不大,但他们没想到**的兵力竟然真的能够覆盖整整二十公里防线,而且火力之强大大超过了他们的预料,首批登陆抢滩部队几乎全被歼灭在江中
全椒的**很顽强、很善战,但是他们没有能力在离了阵地的情况下产生威胁,现在鬼子最重要的是北渡淮河打通津浦线。经过南京的日军司令部研究,他们决定对全椒继续围困而集中力量先强渡淮河,就这样刚刚还打得如火如荼的全椒战线忽然又全部熄火了
“日本人在全椒、在淮河都吃了大亏”王涵生一进门便兴奋得几乎叫起来了
“什么?怎么回事?”曹小民同样兴奋,虽然他没有在战场上和弟兄们一起战斗,但他的心却不曾有过一刻不悬着火线上的弟兄们。
进城后的曹小民因为起了心要救那个外国飞行员增加行动的轰动性,所以他终于下了狠心冒险联系了王涵生,现在他就安身在上次的画院里。
王涵生兴致勃勃地说着他在日军司令部得到的情况,不时手舞足蹈,就像他亲自在战斗一样,兴奋得难以抑制:“听说我们的军队全是奋不顾身的英雄,他们等鬼子攻到跟前时抱着炸药包、绑着手榴弹从每一个山头扑下去……那一场冲锋真是畅快淋漓,把鬼子整个主战联队给炸垮了……”
声音越来越小,王涵生发现曹小民听到这里竟然身上连续打了几个冷战,脸色变得铁青……
“弟兄们一路走好……”邵家村前的大土堆好像又出现在面前,他亲手放下去的一包包骨肉、一个个人头、一条条胳膊大腿……大少爷没经历过啊你和所有后方的百姓、愤青们一样只知道战士们是英勇的,你只知道这是一场大胜;你能想象这样一场胜利的过程是前线将士们怎样拼回来的吗?你没见过那种碎尸遍地的惨象,你没见过那些在战后走在荒野中给弟兄们收尸的游魂一般的幸存者啊……曹小民仿佛亲眼看到了那漫山遍野的雪地上七零八落的弟兄们的碎肉残肢
不知不觉间,眼泪竟然滴了下来,曹小民没发现王涵生已经停住不说了,他的眼睛定定的人还在脑中那些血战后的战场上……当他终于发现王涵生看着他的惊讶的样子时,他有点不好意思,把眼泪擦了一下:“知道吗?几个月前邵家那场大胜就是这样拼回来的……那些英雄们现在活着的人一只手就可以数完了……没关系,不怪你,你没经历过……”他沉重地说道,看到王涵生变得很不好意思。
“对了,我要的情报怎样?”曹小民忽然有些着急了,如果他能早一天行动,鬼子也许就不会强攻全椒,那些和自己一起血战过南京的弟兄们就能多活几个自己在南京把事情搞得越大越能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既然这样,那就搞大些吧
“是这样的,要救那个苏联人并不困难,他只是一个战俘……”王涵生说到了正题。
“苏联人?……”曹小民有些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那是个美国人在原来时空他对俄国人的印象很差,不光是因为俄国人在日本的黑帮总是闹事,是日本北部地区的一个最可怕的社会安全毒瘤;也因为其他的同事提起俄罗斯人时的那种轻蔑和仇视。总之在他的概念中俄罗斯人就是野蛮、酗酒的半人兽,他没想到在***的战场上居然会有苏联人和自己在同一条战线上
“他是苏联援华志愿队的人,上尉飞行员,在全椒上空被击落……”够了有全椒两个字就够了既然这个野蛮人曾经和自己的弟兄们一起战斗,那他就是自己的弟兄
怎么苏联竟然派了空军到中国作战?曹小民很是吃惊,关于苏联空军参战的事情他还是从王涵生的介绍中才慢慢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感谢***……”王涵生继续发表着他的长篇大论。
“够了”曹小民忽然一拍桌子:“你……”
王涵生被他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自己的失言——自己对***没什么恶感,但难保别人怎么想啊如果这个曹小民把自己的思想报告上去……王涵生开始冒冷汗了,他好像听到过不少被查出是***的内奸被军统处决的传闻……
“为了你好,以后千万别亲近***,还有,决不能投过去,否则你一家人死无葬身之地”曹小民恶狠狠地盯着王涵生。他没办法说服警告王涵生以后如果他投共的话他的出身和曾经的经历都能给他带来灭门之灾,他只能以一个忠实的国党军人的身份恐吓他,通共可是死罪
在王涵生听来,他只是以为曹小民说的是他万一通共,曹小民会揭发他,他一家都会被军统追杀,他怎么会明白曹小民说的是一些他无法想象的会在后来发生的政治运动呢?王涵生真的被他吓着了,两个曾经互相信赖的朋友有了一丝的隔阂……
作者:晕,晨昏颠倒了,睡了一天又是深夜起来写作……大家能猜到曹小民这次又怎样逃出南京吗?带着个人的哦……今天看下午起来找个时间到群里看看。
第一九九章 卑微
……很多人都知道在抗战中**的官兵打得很苦,很多的部队都成建制地牺牲了,但这些被记载下来的人们其实还不是最惨最苦的;在各地的保安团中,有很多人也同样殉国了,但他们的壮烈甚至完全不为人知……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王涵生把他收到的情报和现状介绍了一遍:谢留申科受了伤,但得到了较好的医治,因为日本人还在一直争取和苏联的关系;现在谢留申科在医院里被监护着但很松散——日本人根本不担心有人来救他。他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而且还是个白人,试问他就算是完好无缺的一个人又怎样混在中国人当中逃离他们的追逃呢?
“……还有,关于挂横幅的事情也不难,我可以直接让组织里的人做,几乎想挂在哪里都行……”王涵生手下有人,有的就安插在维持会和警察局,要在南京的街头挂起那样一个横幅确实不算很难。
“我想过怎样脱身了,也想到了……还有就是救他,这需要一些特殊人物的帮忙,你和那些神父熟悉吗?”曹小民没等王涵生回答便以命令的口吻道:“接下来,把机场那边的情况搞清楚,在地面上我不可能带着他躲过鬼子的追缉,但是在天上……对了,那个老毛子还能开飞机吗?”
曹小民看到王涵生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神父?飞机?……这个家伙又在想什么胆大包天的计划?……
这一段时间,南京的日军调动很是频繁,除了因为淮河一线的战斗,也因为东京大本营要对整个中国派遣军作出调整。原来的上海派遣军要撤销了,改成华中派遣军,而各司令也将回国述职,机场的飞机调动很是繁忙。每天来往于上海甚至日本本土的日军要人都很多,各个机场都几乎在满负荷地运作着,王涵生真不知道曹小民说的是哪个机场。此时南京有三个陆地机场和两个水上飞机场。
王涵生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总是要到各个机场去迎接一些先期到达的下一任司令官的先遣人员,他对各个于机场的情况还这是很熟悉,他自己的车子就有随时进出所有机场的通行证。但是曹小民的想法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这样做会危及到自己吗?王涵生很是犹豫,特别是经过刚才的一些双方思想上的冲突后,他对曹小民的那种崇拜和好感减弱了许多。
既然这样,那就报告上去等待上头的同意吧……王涵生心里想着,因为他现在的特殊身份可以弄到很多有价值的鬼子情报,他已经是情报部门特别保护的一个重要谍报人员了。既然要他出手,当然要的征得上头的同意,王涵生有些当撒手掌柜的感觉了——他还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人,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称职特工。
看不见的战场上暗流汹涌,在明着的战场上却已经血肉横飞……
二十公里,整整二十公里的战线上翻江搅海,血水红透了淮河两岸
没有人会考虑即将来临的淮河春汛,**各部几乎把淮河大堤的背面泥土刨空了,因为这样大堤就会成为最好的战壕,抵御得了鬼子的机关炮
鬼子的机关炮是让**最无奈的火力威胁,隔着河道,几乎能横扫河堤上的一切机枪阵地。每一次机关炮扫过**的阵地,强大的溅射能力总会让一些士兵不得不包着眼睛抓着绳子哀号着由卫生兵领着走下火线。如果直接命中,那些有着护盾的马克沁也无法抵挡,一旦被机关炮逮住,机枪组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死伤一地。
“呜昂~”天空中鬼子的战机成群地开始俯冲,地上的人虽然已经有了经验会在锯齿状的战壕里紧靠着飞机冲来的一方躲避,但是被飞机威胁着的人们却被长官冒死从掩体里踢打着:“顶上去开火啊孙子们别他**怕死……这是咱们的家……”
一个指挥官话还没讲完就倒在了血泊当中,身上航空机枪的巨大枪眼泉水般向外冒着带着泡沫的鲜血。躲着机枪的士兵见到长官死了,有的人激动地翻身趴到战壕上去瞄准水里的鬼子;有的人在一刹那的恐慌中忘记了一切转身就逃,没跑上三十米就撞上了督战队迎面而来的子弹一个个带着惊愕的表情倒下……
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鬼子就开始进攻了,谁都不知道他们怎么一夜间变出了那么多的木排,而且这些木排看上去还相当结实,用的木料很好。为了这次渡河,鬼子连夜把几乎所有的机关炮和迫击炮调了上来,他们不去打击那些有强军把守的渡口而是瞄准那些由穿着黑衣服的安徽保安团部队把守的可以充当登陆场的其他缓平河岸强渡
本来,按照民国的法例,这些保安团应该穿着和军队一样的服装。但是有些地方太穷一直没有置办军服,有的地方则由于地方土豪们的专横,他们把自己掌握的保安队按照自己的意思着装。现在这些被鬼子侦察机在天上一眼就看出不是正规军的部队就成了鬼子的主要打击突破对象。装备上本来就比较差,战术训练和体能也不如正规军,这些保安团唯一支撑他们作战的精神支柱就是保家卫国四个字安徽保安团的名声在各种的网上搜索中几乎都与反动派二字挂钩,很多的战例都是和新四军的作战,但实际上安徽保安团却是抗战八年里和日军血拼最多的地方保安团,在很多安徽本地的县级文史中都大量记载着抗战殉国的人们,只是很奇怪相关的具体战役细节却几乎都被忽略掉了……
是啊这里是大家的家啊淮河南岸的屠杀大家都清楚,如果把鬼子放过了北岸,北岸也要成为人间地狱啊保安团的士兵展示出了非常顽强的战意,好几次在鬼子冲到河滩的时候会派出敢死队浑身挂上手榴弹冲上去和鬼子同归于尽
因为对面的鬼子渡江队伍又一次逼近了,如果不能对他们进行有效杀伤,鬼子真的占领到一处抢滩阵地那后果就严重了……身穿着黑衣服和桂军一样戴着草帽的安徽保安团士兵一个个又在长官们的踢打下冒死爬到战壕上开火;整条淮河前线,**五十一军和五十九军都占据着最好的地理位置去战斗,他们的火力也得到了很大的加强,为了增强防御力量白崇禧给他们直接调了一个炮兵***团过来。但现在这些被鬼子的空军威胁着火力和精锐军人被鬼子甩开了,都得不到充分发挥,他们只能通过机枪阵地侧射帮助身边的保安团弟兄们。
“哗啦”一声,一个木排撞上浅滩了,被撞得翻身跌下河水的鬼子顶着冰冷刺骨的河水连爬带滚地向岸上扑去,那些没掉下水的已经跳到岸上冲锋了。在他们面前是被河对岸掩护他们的重机枪和机关炮打得升起一道烟尘胸墙的堤岸,不时看到冒死顶出来开火的保安团士兵被机枪和机炮打得整个脑袋炸开掀飞……“哗啦”又是一条木排……冲到浅滩上的鬼子已经超过二十人了,这样的人数和火力足以对保安团的防线造成致命威胁
五六个保安团士兵躲在战壕后把头轻轻往上一抬瞟了一眼缩回去,就这么一个动作就有一个人被打死,一个人捂着眼睛惨叫……剩下地几个人从不同的方位隔着战壕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其他把身子躲在战壕后的士兵便拉弦投弹,一堆手榴弹便忽然在河堤后鸟群一样悠悠扬扬落向鬼子群……“轰隆”“轰隆”一连串的爆炸在河滩响起,炸起的硝烟泥浆把对岸的鬼子视线挡住了,就那么一刹那,在河堤后的一群敢死队冲出去了,二十多人,全部挂着手榴弹拿着大刀……
“杀啊”呐喊声中,一群为了家乡血战的江淮子弟红着眼扭曲着脸容对那些还趴在地上的鬼子猛扑……“啪啪啪……”一连串的枪声响起,跑在最前头的人倒下了,但是后边的人却已经超过了他们扑到鬼子跟前,一个个都是先一手拉掉手榴弹引线才挥刀冲上去的趴在地上老子砍你,敢站起来老子炸你……“轰隆”“轰隆”又是一轮爆炸,登了岸的鬼子全部在手榴弹和大砍刀下被杀了个精光留下一地碎尸……“噗噗噗……”子弹打进**的声音可以清晰传进堤岸后的同袍耳朵里,那些还来不及冲上去或者退回来,被爆炸冲击波震得在河滩上打着转的保安团敢死队剩下的人又被对岸的机枪全数***在滩涂上……
“二营顶上”随着一声令下,一百多个保安团士兵又从后方的交通壕里往前跑,去顶上已经几乎打光了人的一段防御工事。头顶上子弹和机关炮弹“嗖嗖”飞过,交通壕外还不时会有迫击炮弹落下,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弹片和泥沙铺天盖地地罩过来;但是奔跑着的人们不管,他们只是往前冲,有人被炸倒了,没人去管,剩下的人还是直接往战壕里扑……
受了伤倒在途中的士兵往往要惨叫上好一阵子出发阵地上的弟兄才会有人过去帮他们,这些惨叫着被背回去抬回去的人们让在出发阵地上的待命顶上的弟兄心里一阵阵寒意升起……害怕,但是能不打吗?害怕,鬼子就不来了吗?不管多害怕,也不管死伤多惨重,后边的人都要上,只要前边的人打光了他们就一定要上,因为这是他们的家乡
战壕里、交通壕里都塞满了阵亡的保安团士兵,但是他们却无法被运下去,只能被抬到战壕壁上靠着,不时又被炮弹震倒和被跑动的弟兄碰倒跌在地上,然后继续被弹片和生前弟兄们的脚蹂躏……这些战场上最卑贱廉价的士兵,每一场血战后当将军们肩上胸前又增加了金星或者徽章的时候,当一支支血战余生的部队在受到嘉奖奖赏的时候,他们却几乎不被提及阵亡后他们的家属甚至无法得到足额的阵亡抚恤保安团的抚恤一般只发放到县一级的长官手中,很多是打六折的;至于有多少会到军属手中就全看县长的了,那时很多县长是兼着保安团长的。如果打赢了他们的功劳是最小的,如果战败了他们的牺牲甚至是完全被忽略的,这就是抗战中的地方保安团但是谁能知道在淮河战场上有这样最卑微、连杂牌军士兵的待遇都比不上的人们,超过三万人在为自己的家乡死战?那是很多年前了,在安徽的酒桌上偶然说起***,当地的一个离休老领导亲口说的,在淮河保卫战期间参战的保安团各种部队超过了三万人不算帮助运输或者其他后勤的,全是算在阵地战中坚守和在敌后炸铁路公路放火伏击等直接战斗部队
一处又一处的河滩被鬼子抢了上来,一处又一处的河滩上上演着相同的一幕:手榴弹袭击、敢死队冲锋……然后是一河滩的尸体从天不亮就开始的战斗,鬼子的渡河部队一拨又一拨几乎没停过,二十公里的河滩上总是隔一段就会有一堆尸体,河水中也总是忽然涌出一股股暗红……但是直到中午,整段战线没有一处能让鬼子站稳,只要他们上来了,总有数之不尽的人前赴后继地扑上去安徽保安团的战法不比川军的“国存我死”逊色吧,这可是实战重现,有回忆录记载的打法但即便这样去牺牲,在真实的历史上淮河防线还是由于准备不足兵力分布不合理存在多处防守盲点被鬼子轻易抢渡了;这样的战法这样的牺牲,能说这些先辈们窝囊吗?这就是当时的两军差距
原以为这次准备充分一定会取得突破的日军又一次不得不停止了进攻,他们的木排耗尽了
河中一个个浑身上下被淮河水浸透的鬼子兵收到撤军命令后,垂头丧气地回到南岸汇合其他部队后退,士气被挫的鬼子兵在稀落的**炮火中也不时会颤抖一下,缩着脑袋跌跌撞撞。很多抢上岸的人除了湿着身子还被滩涂上的烂泥涂了一身,泥鸭一般忍不住在北风中瑟瑟发抖,一切落在早上还踌躇满志的将领眼中显得格外凄凉。
“让士兵们找些恢复士气的事情做做”一个中佐军衔的鬼子军官指着远处的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挥了一挥手……
那是一群无家可归的人,昨晚他们还有但现在没了。
在昨晚鬼子忽然抢进了每一家民宅,把淮河边上的房子全部拆了他们一夜间把所有的木梁和大门全部加工成木排,然后在早上就对北岸发起了疯狂的进攻……被在半夜赶出家门的百姓已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一整个晚上,他们不是看着自己遮风抵雨的屋子被拆掉,很多人是在刺刀的逼迫下自己动手然后他们还要给鬼子用自己屋子拆下来的木材加工成木排……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最穷苦的人,或者有一点点瘦田薄地、或者是给人当长工;他们舍不得那一点点财产或者是收了一点点钱留下来替雇主看家看田。但现在他们才发现原来面对鬼子的时候,一无所有并不代表就可以无所畏惧,鬼子兵们又端着刺刀过来了
“杀”“杀”伴随着那些被战败情绪激怒的鬼子一声声兽吼,一把把刺刀捅向那些无辜的百姓……后边的百姓开始转身不顾一切地逃,但是鬼子也在几个方向上一起围追了上去,没有人开枪,全是用刺刀在捅
倒在地上的人们不得一时便死去,很多人在挣扎,这些可怜的人们眼中渗满了痛苦,望向鬼子兵的眼神却没有仇恨,只有乞求和恐惧……
“豁豁豁……”刺刀捅进人体、抽出来的时候那种和骨骼摩擦“咯吱”声、还有鲜血忽然涌出的像风一样的声响;都通过眼睛在河对岸的**官兵耳边响起来。
一脸的惨然、一脸的不忍,但是没有一个人把眼神转向别处,所有在一线的官兵都在注目着这场屠杀。太远了,看不见流血,但是那一块地面很快就变成了红色……
没有人开骂,有的人开始抽泣,但是那些握枪握刀的手都抓得更紧了
对岸的鬼子身后忽然扬起了高高的尘土,一种沉厚的噪音传来,很快就看见那些慢吞吞的坦克在向河边开来然后散开。
下午的血战会更加难打,鬼子把坦克全部顶上来当平射炮用了;原来充当敢死队冲出河滩去战斗的士兵就九死一生,在鬼子再进一步加强火力后冲出去的人估计就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了。但是在战壕里的保安团官兵们依然一副漠然的样子,那些轮候到在下一趟当敢死队的官兵只是抓紧时间把揣在怀里的香烟和烈酒全部消灭干净……。
第二零零章 瘫痪
……后来大家总喜欢把***分成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但在战争中能这么分吗?哪一场正面对决没有大量的敌后战斗牺牲?那一场敌后战斗不是正面对着敌人?战斗是全方位的,我从不承认我军的抗战是放弃了敌后作战的抗战……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淮河全线激战,归德行营里繁忙尤甚于徐州,各种的物资调遣和人员增补工作让参谋人员们连走路都是在小跑着。
蒋介石刚刚去视察完几个在整补的部队,眉头紧锁着回到了行营,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开始翻阅案头上摆着的新文件。
“前线伤亡如此惨重,各军的抚恤有着落了吗?”他头也不抬一边看文件一边问身边的张群。
“夫人今天早上就亲自去过问了,但孔财长那边说已无用度可以腾挪,需等下个月……”张群看蒋介石面色不好便续道:“孔财长说,废止苛捐杂税一事事关千秋功业,不可因战争而随意更改,推翻了各省联合倡议的征收战时特别税收的提案;但是如此一来财政便非常紧张了……”
闻言蒋介石不再说什么只是不断翻看文件,孔祥熙上任财长数年间以来共废除了全国传统上五千多项税收,每年光此一项便还民财富接近七千万;由此一招不光赢得不少民间口碑更导致各地方势力不得不依附中央财政,使得中央统治力度加大了不少,蒋介石对此是非常满意的。但是现在大战如火如荼,各处前线都在张口伸手要吃要用,他这个当家人却早就囊空如洗了孔祥熙贪则贪,但在很多大动作上显得还是非常有才的……
摆在他面前的文件中,就有各地的物资金钱申请一大叠,包括家底丰厚的阎锡山也张口了这可怎么办?蒋介石头大如斗:刚刚在视察整训的新兵时,他已经得知连中央军嫡系部队的军饷都在拖欠了,而前线各死战部队却均直接派人到了归德向他当面哭诉阵亡将士的抚恤不得到位……难啊蒋介石一仰头闭上眼睛,但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惨白的脸上两抹不正常的亢奋的潮红使他看起来更加憔悴。
猛一睁眼,蒋介石又翻了起来继续看各种新文件。
戴笠的呈报:已明确曹小民之下落,曹欲动用天字号特工冒险协助其行事,职已破格批准……
啊,找到这个家伙了他还没死,哈哈,真是命硬啊蒋介石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意——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让他焦头烂额,唯独每次有关曹小民的消息都能让他惊喜。在他的抽屉里就有一大叠关于曹小民的英雄事迹报导的各种报纸,这是他在心情极为糟糕的时候拿出来一遍遍阅读舒缓神经的良药
敌后刺杀日军将领、孤身破袭日军军官团……每次看到有关曹小民的报导他都会和每一个普通百姓一样雀跃,都让他异常的振奋,使他有一种年轻了许多好像回到了当年东征陈炯明亲自挂着一身手榴弹带敢死队冲锋的感觉。甚至有时他会有一种代入曹小民去日军敌后横冲直撞的幻想蒋介石亲自挂满手榴弹冲锋可不是吹的,在很多国民党元老回忆录里都提及他在东征和回师打广州的作乱滇军时都有过这样身先士卒的勇武。
“……一个人已经为这个国家死了这么多趟,但还有人想他去死我告诉那些人,如果曹小民真的这样被暗害了,我是少不得给他多找些人去陪葬的……”蒋介石脑中响起的是自己在接到孙元良的报告后在特别军事会议上的一番讲话。为了一个自己没见过面的上校小军官,委员长亲自主持了一个特别军事会议,竟然整个会议内容只有一样就是严厉警告那些给曹小民下黑手的人
这个会议之后在全军估计都没人敢再暗害这个军队草根英雄了吧?蒋介石现在有种山穷水尽的感觉:他能够给忠勇杀敌的军人提供的只有一种在内部的保护而无法给与更多的奖励了,真的很无奈啊
他接通了戴笠的电话:“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多高的代价,都要把这个曹小民给安全救出来……”
在敌后作战的可不止一个曹小民,但能得到委员长亲自保护的只有他而已,更多在敌后和鬼子血战的人们甚至没有任何来自国家的保障
“叭鈎叭鈎”远处的枪声不断传来,不是很密集但却很有节奏,这是鬼子在射击远处移动目标的枪声。
“是小部队,连机枪都没有,如果过来了做了它”李斌一声令下,大家马上分散去设伏了。但是等了很久,却只听到枪声零零落落地继续打了几响便停了,看样子鬼子也不会往这边过来。
有些失望但也有些轻松,他们这个特遣队到了敌后发现到处是鬼子的封锁完全无法接近清流关一带接应曹小民后便只能停在外围找机会。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情况变得很糟糕:鬼子根本不是在为了搜索一个曹小民那么简单,他们就是在清乡
在遭遇了几次险些被发现的鬼子搜索行动后他们不得不继续后撤,但这时他们却发现问题更严重了:**的池河防线竟然已经撤防,大部队不知到哪去了
失去了救援对象、没有了退路,这个特遣队就像是被抛弃的孤儿一样只能在寒冬里瑟缩躲藏于敌后的每一处被鬼子清剿过的废村落,每天寻找一切可以吃下肚的东西成了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鬼子的清乡做得非常残酷,向导带着他们所到过的任何一处偏僻小村竟都成了废村,偶然会碰到一些躲得及时没被鬼子残害到的百姓也无法对他们提供任何帮助;相反他们还只能把那些自己都舍不得轻易食用的压缩饼干和肉干分给那些饿得快死的百姓。
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只能离开深山到人烟稠密一些的地区活动了,就这样他们在刚刚走出山区便听到了远处的枪声。
雪野上留着一串杂乱的脚印,在脚印的顶端趴着一个老百姓,光着脚,衣衫褴褛地死在那。李斌他们去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这个老百姓还活着
活着,但马上就会死去他除了身上被打了两枪,还被追上来的鬼子用刺刀捅了五六处对穿——是鬼子故意不往马上致命的地方捅,让他更加痛苦地死去的
“我……我们是……大口……忠义救**……受十一游击纵队命令,在挖路的……”这个衣衫褴褛的将死的百姓竟是一名战士是他们的弟兄
顺着他逃过来的方向沿着脚印走了一段,李斌他们又发现了第二具尸体,接着是第三具、第四具……总共死了六个人,都是中枪后被刺刀捅死的。在最后一个被杀死的忠义救**弟兄身后翻过一个小土包,就看见了他们六人为打击日本侵略者做的贡献了:小土包的另一边就是一条足以让汽车通行的大路,现在那段大路已经被挖断了,路边上还丢弃着那些毁坏路面的工具,是一些寻常的农具。
六个救**弟兄用犁田的犁耙把一大段路面挖成了超过半米深的大坑,而且把坑里的泥土耙松了,把不远处一条原本沿着路边流淌的小溪截了流,现在大坑里已经被灌满了水。从大坑的另一边那些杂乱的脚印和车痕可以看出鬼子曾经有车队来过这里,无奈改道或者退回去了。
六个人,就为了挖一个坑全部牺牲了值吗?李斌心里很是沉重。现在他唯一得到的好消息就是鬼子大多数关卡都撤掉了,除了主干公路一般的小路都没了鬼子的踪影。
在前进的路上,李斌他们发现了更多的尸体,都是被鬼子散兵用步枪打死的。在尸体不远处都有被挖断的公路、桥梁等等,很显然这些人和他们刚刚碰到的被鬼子杀害的那几个忠义救**是一道的。
继续前行的他们远远就发现了在一条很大的干道上正有一批鬼子工兵在抢修着路面和电话线,这些连枪都没有的“忠义救**”竟然把破坏搞到差不多半小时就有一趟鬼子来回的干道上
半天后他们终于碰到了一队这样专搞破坏的部队,十一游击纵队的一个下属小分队。所谓的下属小分队竟是两个带着土枪的游击队员带着那些躲过了鬼子清乡的三十多个百姓组成的队伍,两支土枪加上农具,就这样他们怎么对抗鬼子?
“没事,鬼子也就是些押车的兵,人数少追不远,只要能够越过一道山棱他们一般就不追了……”一个老乡看起来还很乐观:“碰上四趟鬼子了,有两趟有弟兄被鬼子咬死了,另外两趟都没事……”
“这土炮子哪能跟鬼子打啊,这是用来对付土豹子土狼野狗的,那些畜生很凶,有时半夜里敢上来咬人……”另一个带着土枪的游击队员看到李斌他们装备得如此精良简直两眼放光:“我们碰了鬼子也不会和他们打,就是躲开,他们不会怎么追的……开始还追,但后来不追了,咱们人多这里开挖那里从山上推石头,他们没办法的……”
忽然李斌心里一阵酸楚涌了上来:这是一支什么部队啊就这样靠捉迷藏一样躲着鬼子在敌后挖路,就这样毫无保护带着农具就上了?这一路上荒野里看到的被鬼子打死的人竟都是他们这样的“游击队”
没有枪,大多数人可能还不会开枪,他们只会用锄头,但他们也上战场了,而且是在敌后这些原来老实巴交的农民们目睹了鬼子的残暴,很多人失去了亲人朋友,他们已经无法不起来反抗了。当他们知道**,自己的部队还在和鬼子死战,**需要他们瘫痪掉鬼子的运输线之后,这些老实人都响应了就这样,两个真正算是武装力量的游击队员带着二三十个人就组成了一支分队,他们的任务不是和鬼子火拼而是毁坏掉鬼子的公路桥梁甚至铁路等等。在皖东整个淮河战线的敌后,这样的游击分队有超过两千支
看着一张张老实敦厚的脸,一个个在寒风中忍不住瑟瑟发抖的褴褛身躯,这些总是从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特遣队战士心里都是一阵阵激动一阵阵难受。他们是**精英,有着最好的装备,他们浴血奋战,但是他们并不是最艰苦的一群。他们眼前的一群人,每人每天只会分到两个烤地瓜,没有军饷也没有伤残抚恤,却顶着严寒在野地里盯着鬼子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一段空隙出现去破坏道路。这些人和他们的家人都没有任何保障,但他们却来了,来战斗了,用他们的锄头
这就是国战,每一个人都参与抗敌;这就是人民战争喉头都感觉到被什么堵着,胸口一阵阵热乎,特遣队的战士忽然被从接连几天的饥寒交迫折磨中揪了出来
“走,咱们找一处好下手的地方狠狠**鬼子一下,让大伙出出气”李斌一挥手中的枪:“咱们也要让鬼子放放血,祭奠一下咱们死在荒野中的弟兄”……
“轰隆隆”一声震天巨响,从滁县通往蚌埠的铁路线上,一列火车居然被地雷袭击了铁路刚刚才被鬼子工兵抢修好不到半天,第一列通过的火车就被袭击了
巨大的爆炸把整个火车头掀到了一边,后边的各节车厢被惯性作用全部撞在了一起,然后开始了惊天动地的更大的爆炸
太厉害了这场爆炸……气浪把爆炸场附近的一切树木都刮得枝叶乱舞,有的竟然倒塌了;在铁路边上的树木甚至很快就燃烧了起来埋伏在路边五百米开外,准备袭击那些下来检查的鬼子兵的特遣队员们知道这回再没他们什么事了:隔着那么远,他们居然都有眩晕的感觉,那些在爆炸场中的鬼子能活下来就真是见鬼了
“撤”孙长庆一声轻呼一个手势,特遣队的人马上转移了,他们自己也没想到这次会误打误撞把一整列运载弹药的列车给炸了
“他娘的,这回赚大了咱们估计鬼子的大炮也得哑上几天了”秦岭很是兴奋,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淮河对岸的五十一军的弟兄
这是另一支失陷在敌后的特遣队,孙长庆和秦岭他们的一路,和李斌他们一样在躲过了鬼子的封锁期后他们出来已经发现没了归路,五十一军已经渡过河北了
他们也就留了下来,汇合了一些安徽保安团留在淮河南岸的部队开始对鬼子的交通进行破袭,这才是第一次行动没想到就钻了鬼子一个空子在他们眼皮底下炸掉了火车跟铁路
每天都有鬼子的巡逻部队在荒野中打死那些破坏道路的“游击队”,尸体就那样被冻在野地里示众。每天都有人死但破坏还在进行,有时会让鬼子气得暴跳如雷:运输队忽然发现前一支运输部队还能过去的桥被炸了,他们都不得不停下来跳进河里修桥的时候,他们竟然看到就在他们前方两公里的地方有一群人在挖路
打枪,太远了,那些人根本不怕;追上去,人家早就逃没影了。这些中国游击队员根本不当他们一回事,只是在挖路的时候不时看看他们有没有追上去……
被破坏的公路可能在刚刚得到工兵通知可以通行时,车队出发后就发现又被破坏了;还在试着通话效果的电话讲了一半可能就会被剪断掉……负责维护的鬼子工兵几乎被折磨得要发疯
就在鬼子把兵力收回去,准备集中全力突破淮河防线的时候,在他们眼里已经被清乡行动整治得平平安安的大后方忽然处处起火,几乎让他们的后勤补给陷入到瘫痪状态
作者:本章中说的情况实际发生在长沙保卫战期间,在长沙文史资料中关于这一段瘫痪鬼子交通的数据也有较详细记载,数字记不清只是记得当时自己心算了一下等于把战区所有的道路全翻了两遍以上就是说挖路战斗是在不断地、重复地进行,是被修好了接着挖也有关于挖路百姓的待遇和受到的保护情况、被鬼子巡逻兵追杀的描述,基本和小说中差不多。当然,几乎每一段都在开头或者结尾加上了在XXX的领导下……但是在一些对个人的回忆采访中却不难发现他们的身份是在地方政府组织下的民众自卫队和游击队、保安团,都有正式番号……看到这些难道不会让人有疑问:敌后斗争到底是谁在打??……不去争论这些,只要知道那个年代稍有血性的战区中国人,包括你我的先辈都可能参加过这样的***人民战争就是了长沙保卫战不光是一个天炉战法的成功,真正决定一场大胜的原因可能并不是那些台上风光的人而是无数这样默默无闻的无名英雄。
第二零一章 薪火
……在头顶飞着子弹的战壕里老兵会把一些最断子绝孙的招教给那些新兵,这时老兵的心里其实是最难过的,一边说一边会觉得自己在把别人往死路上推;脑中还会出现以前听了自己的经验就这样拉上鬼子上路的一张张面容……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淮河前线正在日夜血战,我们的部队可能也会很快要重新投入到战斗当中去,而你们,是这次新兵训练中表现得最好的一群;现在,我宣布你们的编入部队番号‘国民**军七十四军模范营’……”随着俞济时军长的话音一落,操场上五百多人欢声雷动
模范营曹小民长官的那个营兴奋地新兵们有半数以上马上泪光闪现:半个月的整训,他们没日没夜地苦练,就是为了加入模范营
在归德一带整军的各军部队几乎都在抱怨,他们连抓夫都凑不齐兵员,只能等待上峰从其他省份征发过来的人员,但是等这些人员到位他们可能连训练的时间都没有了。但是有一支军队例外,七十四军的募兵处竟然每天都有主动来报名参军的人,还大多数是会认字的学生;只因为一样,七十四军出了个模范营、出了个曹小民
随着沼田德重遇刺被以极端血腥的手法和滁县大爆炸血案的消息在各种报章上被刊登出来后,曹小民再一次被全国的抗战热血青年奉为偶像,“当兵就当曹小民”这句曾经在**宪兵队里流传的话现在已经流传遍了全国。各部的长官们现在见了王耀武都是点头哈腰笑容可恭的,就因为一样:他们都在求着王耀武给他们把人匀一下,别让他们的部队缺员太厉害了。
能够在半个月的新兵训练中脱颖而出的全是头脑灵活、文化较高而且身体素质都不错的学生兵。这五百多新兵将会和一批血战过南京的老兵组建成新的模范营,总人数接近一千人,这支部队将会是以后七十四军的宝贝疙瘩,不光接近人手一枪的基础装备,机枪更是达到了每班一挺、每连一个重机枪班;一个营级单位却还配备了一个轻炮连,装备有迫击炮、机关炮和战防炮……这个营实际上可以说是七十四军军直属精锐团
“……下面请模范营营长刘青训话……”俞济时训话完毕,换上了一个半边脸上还包着纱布的军官。
“我是你们的营长,也是模范营的***营长刘青;模范营永远的营长是曹小民”刘青上台第一句话就在操场上掀起了全场激动的呐喊声和掌声……
模范营的新兵们在刚入伍就获得了一本小册子,上边的内容就是刘青编写的,都是根据曹小民的布置、大家在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中得来的经验总结出来的;曹小民一直很关注的战斗经验总结传播终于在刘青的努力下完成了。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刘青日夜奋笔,和那些一起撤下来的伤员们在医院里终于写成了这一份经验总结和推广计划。
这一份用血和泪凝集成的作战经验经过王耀武和张灵甫的修改编订后被呈上到蒋介石的手里,最终里头很多作战经验部份被定案为新兵训练标准内容,并且由蒋介石亲自抽取其作战战术拟定为《中国陆军步兵临战手册》同时成为中央陆军各级军官学校的必修课程。
重新成立的模范营有一个“半边脸”的营长,但是这个半边脸的营长马上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因为他和他们一样崇敬曹小民长官,他和曹小民长官是结拜兄弟,他还在操场上露了一手枪法让新兵蛋子们佩服得五体投地。除了“半边脸”营长外,他们还有一个“半边身”副营长,这个“半边身”副营长的左腿左手都带着伤还没好利索,拄着拐棍;但是“一条腿”副营长竟然参加了大家的肉搏训练,指点起大家的刀法来,在对练的时候他竟然站着原地不动让一个据说在少林寺学过武的新兵一起去进攻在他竟然在大家眼前以一连打败了三个新兵后,大家知道了副营长有个外号就叫“刀子”,他在南京曾经一个人一把刀杀通了一条小弄子的鬼子……
在归德的新兵训练是艰苦的,但也是士气高涨的,新兵们都在一种必胜的信念中训练,每个人都盼望着尽快上战场。但是在另一个地方,同样在进行着临战军事教育的地方,却是凝重而带着沉痛的……
“在医院里,大家都叫我做‘发抖’……”在一群安徽保安团官兵好不容易露出的一丝笑脸中,一个老兵浑身打了个冷战后继续道:“其实我以前不这样……那是在南京,在草鞋峡。当时曹长官带着我们布防,我们要在那里顶着鬼子一天一夜,因为后边全是老百姓……”老兵的神情变得落寞,似乎沉浸在往事当中……
“哒哒哒……”三连发,又是一个鬼子倒下…….“发抖”浑身颤抖了一下,实在太冷了他是被安排潜伏在一处洲地上的机枪手,就趴在滩涂上开火。盖在身上的又湿又冷的烂泥已经让他身上大多数部位失去了感觉,他只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他开火。
昨晚的战斗中,他们这个躲在洲地上的战斗班因为枪口焰暴露了,鬼子已经派出部队涉水到了他们藏身的洲地上。他把自己伪装得很好,就趴在滩涂上,身上盖着几层麻布袋然后再堆上烂泥,有一次鬼子走到他身后但却没有发现他
他的副射手就在身后不远处被鬼子打死了,他不知道他怎样死的,他只是听到他的惨叫,但他没动,就像是一块烂泥一样继续伏在滩涂上。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也不知道已经撑了多久,他只知道真的撑不住了,终于他发现了发着白亮的江水对面有一个鬼子在偷偷摸摸地沿江向着和记洋行方向摸过去,他开火了——为了让身后的鬼子动手杀死自己结束这种无法忍受的煎熬
但是鬼子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撤了,他没等到刺向自己背部的刺刀……他等来的是梁小宽带着几个海军陆战队员
就这样他活下来了,在滩涂上趴了两天一夜后。
活下来的他一直在发抖,那种寒意好像已经深深渗透植入到了他的体内;他会在每一个晚上被冷醒,也可能会在任何时候不受控制地发抖……
老兵的经历让保安团的官兵们目瞪口呆,没有人在笑了,这个总在发抖的老兵竟是从南京跟随曹小民长官打回来的英雄
“你们还不够狠要记住,冲上去就不要想着能活着回来。所以当你感到被自己的弟兄那些手榴弹炸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干脆就倒下装死吧,勉强冲上去或者想撤回来都会倒在机枪下的。”老兵继续深沉地道:“你们装死倒在那,如果鬼子继续上来还可以拉上一两个一起上路;如果那一块鬼子不上来了,到了天黑可以捡回一条命回来……”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别人要求大家这样干,保安团的官兵们会很反感,这是让他们当炮灰但这是“发抖”说的,一个英雄,一个这样爬回来的“炮灰”说的,大家能接受。
是啊,每一次冲上去的敢死队几乎都没有一个人能回来,但如果当时大家学会了这一招,说不定能回来的人更多啊带着悲痛,几乎所有人都在回忆着战斗中的每一个细节……
在鬼子把坦克全部推到岸边上当平射炮使用后,北岸的火力几乎全被压制住了,几乎向任何一片滩涂上看过去,都能看到已经登陆的鬼子,有的片区很少人只有一两个缩在那里等待支援,也有的地方是几十人一起成功登岸了,那就需要至少两倍的敢死队冲上去和他们抱着一起死
淮河北岸二十公里的长长岸沿河滩上,趴满了尸体,如果不是鬼子的木排数量太少,渡河部队的进攻不够连贯;如果不是五十一军和五十九军的预备队在关键时刻及时杀到,淮河北岸很多保安团守卫的阵地就要失守了
大家打得不够勇猛吗?保安团的官兵自问已经倾尽全力了,在很多防线段冲上去的敢死队员已经没有手榴弹或者炸药包可以挂了,他们狡猾地挂上个小土包去吓唬鬼子,然后就是扑上去用大刀和木棍乃至拳头胳膊大腿牙齿结束战斗……只是打了这么两三天时间,顶在第一线的保安团官兵已经几乎全部损失殆尽了除了勇气和保家卫国的决心,还需要战斗经验啊每一个官兵都很认真地听着那些有着和鬼子作战丰富经验的老兵讲述,他们明白也许其中的一句话就是他们在第二天依然活着的依凭。
装死、同归于尽、各种伪装、怎样才能做到多拉几个鬼子上路……老兵们的阴损绝招和无奈的牺牲经验,就在淮河大堤的北边传递着,一堤之隔的河滩上是数不尽收不回的弟兄们的尸体。空气中低沉的呜呜声分不清是北风还是河水发出的,听起来就像是在哭丧,经过这隔河的阻击战,大堤后的保安团官兵们已经把那些慷慨激昂收敛了;但大家木然的表情中却更多了一层死气——先将自己置之死地再将敌人置之死地的杀气……“发抖”还在说,越说,“发抖”抖得越厉害,他仿佛看见了身周战壕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火光中粉身碎骨
在河的对岸,鬼子的北上部队也在焦头烂额:不光是他们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木排基本消耗干净,现在他们还得到通知要补充的弹药至少要五天才能补充好这还怎么打?还怎么强攻?日军十一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召集了所有联队长以上军官也开始在连夜研究作战新计划,他们觉得目前这样渡河不光损失惨重,而且不大可能凭借这么少的木排渡过淮河。在真实历史上他们有缴获五十一军来不及烧毁的两百多条船
“向西先夺取怀远如何?”天真谷次郎建议:“支那军队虽然打得很顽强,但是他们的装备摆在那里,他们不可能把阵线无限延长;如果我们迂回到西线渡河,河流会比较窄而且因为地势逐步进山,渡口不多他们反而不会提防……”
向西迂回,先取怀远再沿河东进杀回来,是一个可以尝试的方案。除此以外也没有其他可想的办法了,山室宗武看看其他人没什么反对意见,马上就拍板同意。担任这个迂回任务的就是步兵第十旅团天真谷次郎的部队。真实历史上日军就这样撕破了五十一军防线打到了淮河北岸。
决定了作战方案后困扰日军的另一个重**烦被拿出来商议了:后勤
后勤的麻烦已经在短短几天内让日军从南京到前线都头大如斗
自下午铁路被炸掉后,鬼子只能把物资运送依赖公路,他们不得不抽调了整整两个作战联队作为这一路上的警戒部队但是中**民的作战方式也在进化:一路上中**民除了毁掉道路,各种陷阱也开始五花八门多了起来。
因为汽车运输受到的道路影响太大而目前很多道路都已经被破坏掉,所以鬼子的骡马运输队也开始大量投入了。但连人都得天天饿肚子的中国百姓把毒药掺在豆饼中让人很难察觉地掰成小块丢在路上,鬼子的骡马运输队那些在饥寒中的畜生会自然就一口舔掉路面上它们熟悉的食物,就这么简单的陷阱就经常让整支鬼子驮队瘫痪在路上。
因为鬼子的巡逻部队增加了很多,挖路也已经开始越来越难,于是**的游击队也开始了变化:他们经常会埋下一个地雷,然后在地雷的前方更多的大量埋上废弹壳之类的金属,一旦地雷爆炸探路的工兵就得继续探测前方,这时就会发现到处是“地雷”
明明知道有地雷,虽然更多的是假的,但是谁能安心通过呢?胆战心惊的鬼子运输队不光行进缓慢,而且被极端的紧张折磨得人人困倦不堪。
正在日军指挥官们的会议开了一半,忽然参谋带着一份电报急匆匆进来报告:西线出大事了
西线不是很稳定吗?支那人不是全部退到山里了吗?侦察机也没发现他们东进的痕迹吧?山室宗武接过电报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西线防御主力四十四联队属下一个整编大队晚饭发生集体中毒,六成官兵生命垂危,全大队失去战斗力……
怎么会这样?包括正在开会的四十四联队长和知鹰二大佐更是紧张得额上冒汗:他负责西线防御的部队当中主要是部署在西南方向提防着廖磊所部的**二十一集团军,但在正西方向上兵力却不多,刚刚又把一个大队抽到后边去维持道路安全,现在这个大队忽然失去战斗力就意味着西线不设防如果这时退到山里的桂军部队杀出来……
黑夜无星,只能听见隐隐的风声,覃连方喝着刚刚给敢死队壮行剩下的家乡米酒,迎着北风站在夜色中杀神一般,这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就是他覃连方的杀人夜
“师座师座……完了,全完了……”看不清脸色,只听到回来报告的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着。
全完了?敢死队一枪未发就全完了?覃连方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回事?中埋伏被包围缴械了?我的兵竟然一枪不开就投降?……
他娘的你个王八蛋去死覃连方终于听完了报告气得一脚把传令兵踢倒在地,然后马上下令:全军全速前进,目标定远县城
那个传令兵的完整报告是:日军的守军全完了摸哨的敢死队尖兵发现在外围的鬼子阵地上全是捂着肚子奄奄一息的鬼子兵,大家惊骇不已继续摸进去才发现鬼子躺了一地,只有少数人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到处乱叫乱窜……曹小民在清流关给鬼子加工的那批毒罐头刚好被分配到四十四联队,刚好被分发给了这个独挡一边牵制西面**的步兵大队
枪声零零落落的,早就手忙脚乱的鬼子在遇到人人配着毛瑟二十响和MP28冲锋枪的一三一师敢死队的时候措手不及,被一下子就打到了军营里,满营中毒的官兵全部成为覃连方带出来那批如狼似虎的官兵的屠杀对象
子弹能省就省,这些本来就准备浴血无归的死士一看鬼子居然自己倒了一地,很多人连刺刀都不用,直接用锋利的壮族腰刀扑上去砍头……整个军营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当覃连方亲自走进军营的时候,看见的就像是广西深山里那些苗壮区祭天地一样叠好的一堆堆祭品似的人头
远处的战斗打响了,反攻定远开始了……
作者:回来的两天忙着补觉,今天起来才发现原来已经是新年了,呀,忘了给大家说声“新年好”。
第二零二章 捣乱
(……抗战刚开始的时候,很多敌占区里的百姓和游击队根本没思想准备这是一场那么艰难那么漫长的战争,当他们一听说**反攻就会全力响应,以为能把鬼子赶跑了;一开始他们很轻易就消灭了很多分散驻守的鬼子,但也因此惹下了多处大屠杀的祸根,后来被杀得尸山血海……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医院里的走廊总是人来人往,那些伤患者应该很讨厌这些响动吧……一个日本宪兵坐在椅子上很想睡上一觉,但是走廊里的脚步声却一直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真是讨厌,医院真不该有那么多人……那个日本兵从虚掩的门缝里看看病房内,他看到那个传教士还在给病人祷告,旁边的修女祷告的声音特别大,可以让他听得清清楚楚,但让他不知道她的祷告内容,据说那是该死的意大利语。
病房内的人就是中国空军俘虏谢留申科,而那个高大的大胡子传教士则算是医院里的常客,据说在战前他就经常到各个医院宣教,给病人祷告、听病人告解……这是个让人很讨厌的家伙,他长得太高大了,每次他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都让站岗的日本人感到很自卑,有的人甚至会想给他一枪托;当然给他一枪托也很麻烦,得先让他蹲下才能砸到他的头上。
修女的祷告声显得很激动,浑身有时也在颤抖……那对大**应该也在颤抖吧?鬼子兵yin邪地露出一丝偷笑,这个修女宽大的袍饰掩盖不住她丰满的身材,黑色的袍子里应该是白花花的在颤动……小鬼子脑中出现的是在南京最乱的几天里,他曾经趴上去的那个白种女人——谁说白人就高贵了?我还不是照样把她们给干了……对了,那个传教士会不会在晚上……嘿嘿嘿,在意yin中,小鬼子的身体起了些变化,他决定去打扰一下里头的祷告……
“啊这是……”小鬼子惊讶地发现床上的谢留申科竟然“长”出了络腮胡子就在他刚刚开始惊讶的时候,鼻子里猛地吸进去了一股怪味,闻起来并不难闻的怪味;于是在他刚刚感觉到背上被两团嫩肉顶上的时候他晕过去了……
糟糕这可怎么办?病房里的人们一下子慌了手脚按照原来的计划,大胡子传教士应该帮谢留申科把胡子黏上后伺机和他交换,然后那本来捂在鬼子嘴上的麻药应该给他捂上,而谢留申科则穿上长袍离开……他们根本不打算惊动那个鬼子看守,但是很讨厌,那个鬼子宪兵盯得很紧,一直不走开也不睡觉,眼看天就要黑了传教士也要离开了,他们都没有找到好时机行动。更糟糕的是这个日本兵竟然走进来了,在谢留申科脸上还粘着胡子等待机会的时候
修女把鬼子给弄晕了这下怎么办?原本把一切推到一个神出鬼没的中**人头上的计划不得不改变了,现在醒过来的鬼子一定会知道是他们下的手
传教士回身把门拉上,刮得光光的脸让他看上去显得很是精神英俊,但是他却没办法再躺到床上装作被麻晕了,他现在也得和大家一起出去
他们本来就不是特工,也根本不是军人,他们都是真的神职人员
但是他们的主教,这个时代南京教区的总主教于斌给他们交了这个任务,让他们去执行一项计划,把这个白人救出去,在房间里留下一幅字……(中国天主教的组织管理在四九年前非常森严,抗战期间天主教徒对国民政府的支持度极高,确实有不少抗战间谍组织隐匿其间;四九年政权更迭之际于斌去了台湾,而留下的天主教受命抵制新政府……所以小说中让天主教配合主角行动并非毫无根据,一些真实个案就不说了,怕引起其他影响,但在抗战中天主教无疑是非常激进的爱国抗战宗教团体,做的远比举着十字旗收留伤残多……)
“圣母玛利亚……”刮光了脸的传教士一边划着十字一边浑身发抖,旁边那个麻翻鬼子兵的勇敢的修女则双手捧着胸前的十字架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地祷告,声音同样抖得厉害——谢留申科竟然当着他们面把那个被扶上了床的鬼子兵杀了
两个神职人员既害怕阻止他会弄出声响又害怕这杀人的场面——因为病房里实在没有合适的东西,谢留申科直接用他没受伤的一只手把那个鬼子掐死了
“很好……”谢留申科看着两人的脚下,没有水渍,他们还不至于被吓得尿出来:“现在,我和姐妹先走,你还是得等一下,否则人数会不对,鬼子会怀疑……”谢留申科只要穿上了传教士的长袍,遮住半边脸看起来他确实和大胡子传教士没什么分别。
“不不不……这不行……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刮光了胡子的大胡子此刻已经完全不想管什么计划了,他没想到会死人——原来他只是要冒险扮一个被麻晕利用了的人。
“计划其实没变,放心吧神父……”谢留申科知道他们的计划,在祷告的时候,那个修女其实已经试探了他几种语言,最后还是用谢留申科能听懂的波兰语和他说了。
“神父,其实计划一点都没变,你听我说……”谢留申科笑着轻轻做了个手势让传教士把头伸过去,然后他狠狠一个劈掌打在传教士的太阳上……
计划没变,被击晕的传教士依然被放到了床上,露着他被刮光的白人面孔;只是把那个被掐死的鬼子改成了坐在凳子上趴在床边睡觉,而继续被使用上……计划确实没变,一切看起来好像还是很合理的样子,但勇敢的修女和谢留申科一起走了
曹小民焦急地等着,在屋里不时会从窗帘内看看外边,但是他迎来的却是王涵生。
“我们反攻了**反攻了……”王涵生一进屋子,竟然掩着鼻子哭了起来,哽咽着道:“傍晚时分,**全线反攻,杨森将军现在兵锋已经直指芜湖”
芜湖?曹小民这些日子可是把整个江南的地图都几乎背下来了,芜湖离淮河前线可远着了,这王涵生怎么就兴奋成这个样子?
“……你不知道,鬼子的参谋部分析过后认为杨将军部打芜湖不过是佯动,我们的真正意图是在全椒到滁县一带以西反攻,拦腰截断他们……”王涵生一脸激动。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鬼子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曹小民听他这一说更是莫名其妙。
“哎呀,你这人啊……鬼子自己都急得满头大汗,你知道吗,这几天后边的各种公路铁路都被破坏净尽了鬼子分析我们会这样打,但是他们只能看着,调兵也来不及”王涵生在屋里又开始手舞足蹈:“你不知道他们的样子,一个个急得到处打电话打电报……他们分析这拦腰一刀能把他们在淮河一线的部队后路给断了……”
是的,后路是被断了,但是以鬼子的强横能力要是就地防守,**能攻得下吗?曹小民心里还是很平静,没被王涵生的激动情绪带动。经过和鬼子的多次交手,他很明白如果借重各种天险和防御工事,加上**官兵不要命地死拼,鬼子确实有时会付出非常大的代价也无法取得进展;但是反过来让**那些装备差到极点的部队去强攻日军,只怕下场会惨得多
没有足够的重火力压制,强攻的士兵往往是靠着人海战术冲锋,经常是在十比一的伤亡交还率在战斗围攻对手,自己没有足够牢固的工事,一旦被敌军的重炮群或者是空中轰炸编队打击,就很可能会整个师整个师地被轰散、炸散,最后被敌人反击变成溃败……曹小民听到**反攻的消息后,不光高兴不起来,相反心里在一直扑扑跳:但愿这次能够取得好战绩吧
王涵生不知道真实的战场上是怎样的,他只沉醉在鬼子的恐慌中——连鬼子都着急了,这还有假?他如果不是还有别的任务,受命令要配合曹小民的行动,他真想留在鬼子司令部看看**是否真的如鬼子所料全线反攻
这是淮河战场的鬼子灾难性的一天:下午铁路刚刚被炸,前线弹药断了档;晚上西线防御便大门洞开,早以逸待劳在这里摩拳擦掌的**一三一师向他们拦腰挥出一刀了;南边的战线上**一直按兵不动的两个集团军全线反击……确实是白崇禧要发动拉锯战的第一波反攻了:他也知道了一三一师覃连方私自命令部队提前潜入战区,这好啊——你老覃自己发动,打好了老子面上有光打砸了是你违令先行打草惊蛇看到淮河一线战况惨烈,白崇禧马上命令南线的牵制部队开始发动了
王涵生兴高采烈,和他一样兴高采烈的大有人在整个华东地区的那些暗中参加了各个边区游击队的老百姓在得到要求他们行动配合**反攻时都一样的兴奋
华鈡麟、华祥麟领导的游击队等敌后作战力量一得到**要反攻的消息,就已经行动开了,他们不光是和皖东一带的百姓那样破坏交通和通信,他们直接进攻鬼子
因为游击队的总指挥部设在杨墅园,这一带无险可守常被鬼子骚扰,华鈡麟等人一直都在打一个叫做马迹山的地方主意。那一处是太湖上的一个岛,物产丰富人百姓也不少,现在被一个伪军程万军所部占据,他早就想把那一处打下来作为游击队根据地了。原本就已经集结好部队准备有所行动的边区游击队马上就决定,连夜攻占马迹山
除了这种动作较大的军事行动,很多地方小村镇上的边区抗日游击队眼线和潜伏武装们也开始活动起来了,纷纷连夜拔除掉驻守的鬼子。在整个华东地区,特别是没什么鬼子驻守的乡镇都开始了暴动。游击队员们在轻松消灭了那些猝不及防的鬼子驻兵后开始打着火把游行、焚烧鬼子尸体、在火光中升起青天白日旗欢呼……一夜之间,似乎沦陷区明天就要光复了一样(这是真的,在华东广大的村镇,很多是没鬼子驻守的,通常会在日间由一支巡逻队走过一下,平时主要靠维持会负责治理。有的地方会有大约一个班左右的伪军,也有一些地方会设鬼子哨所,人数从两人到六人不等,极少数会达到一个班。在淮河会战期间游击队确实发起了很多暴动响应杀了不少鬼子,其后果就是惹来很多大型报复屠杀,比较著名的就是小说中提到的马迹山发生的“马山惨案”……)
“报告,医院出大事了……”一个参谋人员在接完电话后报告:“那个苏联飞行员被救走了……”
但是那些还在研究地图的长官和高级参谋们全部都没有理他,现在他们全被一夜间发生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他们也收到了关于西线驻防部队大面积食物中毒的情报了,这很显然他们的猜测成立,**要在西线反攻截断他们的北上部队
因为南京保卫战比原来时空的真实史上打得惨烈了很多,因此在南京附近的鬼子兵力也增强了很多。但是蝴蝶效应是一连串的:过早被泄露出去的各种大屠杀使难民大量逃离,鬼子的各种劳力和物资供应都要比原来时空少了很多但消耗却是几倍地增加;在淮河沿线的进攻人数是原来时空的三倍以上但偏偏没有了渡船打不过去;后勤交通通讯等一系列被破坏的情况也严重了几十倍……现在鬼子面临的困境确实比原来时空要大得多
不就是逃了个俘虏吗?还是个白人,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让特务部门和警察部门去跟踪不就是了吗?其实所有人都听到了报告,但没人有反应。不过接着那个参谋说的一句话却让这些人全部抬起了头
“在医院值勤的士兵报告说,是那个曹小民干的,杀了一个值勤宪兵,在现场留了字……”
“哄”的一声几乎这些军官们全都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面面相觑:又是这个家伙?就在南京城里?他没在全椒?……
曹小民现在就在南京城里的明故宫机场。明故宫机场西临秦淮河支流、北接中山东路,东接御道街,南靠明御河;这座机场是位于南京城内设施最好的一处机场,虽然一度也用于民航,但在南京保卫战前就已经再次成为了军用机场。现在这座机场因为得天独厚的地上交通条件使它成了南京的日军司令部官员们出行和各地前往南京的日军将领使用得最多的机场;曹小民和他的要逃离的伙伴们就躲在这
因为戴笠亲自指示要不惜代价协助曹小民,因此军统除了王涵生这一股微不足道的行动力量外还动用了一些深度潜伏了很久的间谍。其中有一个竟是当年打入张作霖手下,在沈阳机场工作了多年的地勤人员,这个间谍在九一八事变后因为继续为占领了东北的鬼子服务并且表现不错,这次被征调到南京来。连这样的深度潜伏特工都动用了,也可见蒋介石和戴笠确实是不惜代价要救曹小民了。当然曹小民对“领导们”的关怀爱护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要做什么,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接应……
“明天早上六点,饭沼守少将要亲自飞往淮河前线视察,我会负责给他的飞机做最后的地勤服务……”军统给曹小民安排的是让曹小民在得到准备完毕的暗号后,就上那一趟机飞走。因为机场是知道这趟机的安排的,很可能他们不会察觉到这次起飞的异常,为此**空军还准备了出动四架“伊——16”在途中接应。
计划真的很不错,曹小民自己也是在这一刻才全盘了解了计划,他虽然震惊于军统的强大实力,但却还没有能够领会到为什么军统会倾尽全力去帮助他完成这个冒险计划。
“那个饭沼守是什么来头?好像没什么印象……”曹小民不经意问了一句。
“他?原来是上海派遣军参谋长,现在华中方面军和上海派遣军、第十军要合并成华中派遣军,本来是准备马上回国述职的,但是因为现在淮河一线变故频频,所以明天他要乘飞机亲自去做空中视察……”已经改了个日本名叫秋山的特工马上回答了他……
好家伙上海派遣军参谋长,大家伙啊曹小民心里忽然张狂地想道:最后再给鬼子上一道回味无穷的大菜,在他们眼皮底下俘虏饭沼守
在敌后这样天翻地覆乱搞的次数多了,曹小民的胆子越来越大,在听到要劫持的飞机竟是在淞沪会战欠下他无数弟兄血债的上海派遣军参谋长座机时,他又心痒痒了
(作者:呀,看来这段太忙质量是差了不少,不过还是厚颜求票,推荐票啊在推荐榜前列的位置不保了……兄弟姐妹们拼命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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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三章 轰炸
(……作为军人在敌后自己搞了多大的动作,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往往是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就像那一次“大轰炸”,他们称之为“人肉大轰炸”的事件,其实我当时只是因为想要给飞机减重,当然,还有一点恶作剧的味道……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怎么又要开会?”王耀武接到通知后很是不耐烦,但那是委员长的通知,没办法,只好交代下去:“你们继续在这里守着,今天不招满五十人谁都别回去”
这里是火车站,除了从郑州来的往战场运送的补充部队和物资外,火车站到处都堵满了伤员,从南北两线运回来的伤员。因为前线医院已经无法处理那么多的伤员,所以很多还能够或者看上去还能够承受得起折腾转移的人就只能往后边运了;这些伤员只能乘坐运送物资和兵员的回程火车,并没有专车;火车上配备的医护人员也少得可怜,几乎没有食物供应,每一趟到来的火车上都有死在路上的人被抬下来。
每一趟火车到来后车站上的人都会从等待转运的伤员们嘴里知道一些新鲜的故事,但却让人毛骨悚然:比如说这趟车在回程中谁忍不住伤痛的折磨在哪一段跳了下去、谁又在途中忽然疯了……这些伤员从前线下来,据说能够到达郑州的人不会超过八成,很多人在中途就死于伤患、饥饿和寒冷或者自杀了。
伤员们带来的信息会让没上过战场但却热血沸腾的新兵们感到很害怕,但是大家却也真正在上战场前冷静了下来,这些士兵只要没当逃兵,到了战场上成熟起来的速度就会快得多。
归德的车站,这是乱糟糟、充满了哀伤惨痛的一个火车站。
但是王耀武亲自来了,他对曹小民的那些提议非常赞同:不管在训练场上表现多好的兵,只要没杀过人、没见过血就不能算是好兵。因此他每天都会让各个团长以上长官亲自带领一些新兵到火车站来帮助那些在回程中滞留的伤员,让他们亲眼目睹战争带来的伤害和惨痛;同时,也会留意在伤员中寻找确定能在短期护理后康复重返战场的人,把他们带回七十四军医护队里治疗。有时,就像今天他会亲自到车站,因为他除了要教育士兵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打那些伤员主意:只要这些伤员康复就一律留在七十四军,让这些上过火线的老兵能够在部队初上战场时稳定住新兵的情绪。为此他贵为师长也会在现场帮助那些怀有这个任务的官兵们工作,增加伤兵对七十四军的好感。眼看每天前线运下来的伤员越来越多,他也明白刚刚才整编完成的七十四军各部离上战场的时候也不远了。
王耀武要开的会议就是关于这一批整编部队哪一支先发的会议,因为蒋介石计划亲自去徐州视察,所以会议是临时召开的。
会议上的气氛非常沉郁,蒋介石只字未提关于拖欠的军饷,只是在不断强调前线的局势有多紧张。军饷不提不要紧,中央军各部从来没有说要开拔费才肯上战场的例子;但是粮食呢?曹小民在南京的一战固然让很多难民逃生了,后来的难民潮更是席卷江南纷纷弃家西逃,无论是城镇村庄都像是被坚壁清野一样十室九空;这种结果固然让鬼子就地取得补给的想法全部落空,但也同样给后方带来了非常大的负担,现在河南湖北一带的也开始闹粮荒了
老百姓固然缺衣少食,现在连军队的口粮都很成问题了,正在整训的部队无一例外一天只能吃两顿,一干一稀。这样的营养别说保障高质量的训练,便是让他们在寒冬里不长冻疮都很困难
与会的将领,不管是一向爱做急先锋的王耀武还是从来都圆滑避战的孙元良,没有一个人会起来慷慨激昂请战的,大家只是在等着蒋介石的安排。
蒋介石心里也明白这些部队的痛处,但他何尝不想让这些官兵吃饱领到足饷?没钱啊有的部队不给钱是不会打的,只能胳膊向外,先委屈这些嫡系了关于这一节,文中和很多史上评说蒋介石优先嫡系是完全不同的,据一位曾经祖上担任当时**军政部配发物资的高官后人,现在文物收藏界的泰斗级人物Z老先生说,如果当时按照物资人头配发水平,实际上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央军是略低于晋绥军等不给钱不打的部队;甚至如果按照番号定编人数计算,中央军的装备和给养也不比八路军和新四军高,大家是按照一个标准的。当然给你两万人的番号你上了八万人就没办法了……
死气沉沉的会议上,叼陪末席的戴笠是唯一一个不光看着桌面的人,他也是除蒋介石外在场唯一知道今天空军要接回曹小民的人。看过电视戴笠总是坐在蒋介石身旁像打手一样,真实的情况是戴笠在每次高级军事会议上基本都坐在末席,在黄埔同学将领面前是表现得非常谦卑的,更别说是在黄埔教官出身的大员们面前。
就在大家沉郁地等待着蒋介石的布置时,忽然会议室外有人敲门进来了,是拿着一份电报的一个参谋人员。蒋介石和戴笠二人不禁一时提起了精神——这个参谋正是他们安排在电讯室随时等待曹小民消息的人
来人拿着电报递给戴笠,那一头却忽然脸上表情一皱,像是哭了起来
大吃一惊的蒋介石死死忍住没直接过问情况看向戴笠的时候却又看见送电报的人笑了起来……但是那张笑脸又马上变成了哭丧一样,看得出他是在忍着哽咽,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越是这样神情越是诡异,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大家只是看得出他已经到了激动的极点,完全失去自控了
只见戴笠忽然张大了嘴半天愣在那,然后他转向蒋介石,好像不敢相信似的重新低下头盯着那份电报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今晨六点,曹小民上校劫持日军司令部专机,飞抵南京国府大院前先后抛下多名日军要人,已知包括日军华中方面军总司令日本亲王朝香宫鸠彦王、日军上海派遣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日军新任华中派遣军参谋长河边正三少将……”
在场所有人忽然变得鸦雀无声,会场中好像连空气都凝固了一样
什么?曹小民把日军几个目前在南京的最高军事将领全部带到空中扔下去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在短时间完全消化得了这个震撼
曹小民怎么会搞出那么大的事情?他怎样做到的?
其实很简单,这是一个意外:朝香宫鸠彦王亲自来给饭沼守送机了,因为这是后者最后一次在中国执行任务,然后他会先于自己回到日本去;另外是刚刚准备要到南京接任新成立的华中派遣军参谋长的河边正三也出于礼貌来送一下这个算是前任的同僚;于是,意外就发生了……
曹小民身边并没有多少人手,他自己本身伤势就没好利索,那个苏联同志的身体状况也仅仅是能够开得动飞机。但他有三个可以用的人:两个是南京保卫战后失落在天主教堂被收留藏起来的教导总队士官,这次被安排一起回来,还有就是已经改名叫秋山太郎的间谍张秋山。
在敌后提心吊胆的日子并不好过,曹小民没花多少功夫给张秋山分析他走后张秋山会暴露的可能,很快就说服他同意了自己的计划,让他参与行动在俘虏了饭沼守后一起飞回后方当他的英雄。这很有吸引力,张秋山同意了。于是他们就换上了地勤人员的服装,在黑夜里行动起来。机组人员只有两个,因为这是特别任务他们要随时待机,所以就在地勤人员休息室里睡觉。加上在飞机旁边值勤的卫兵两人,总共才四个目标,结果张秋山用掉了他一直给自己准备随时自杀用的毒药,用了一支烤鸡就把四个人全部摆平了。
计划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天还没亮饭沼守就轻车简从地来到了,除了随身的四名卫兵和两个参谋人员外,就是来送机的朝香宫鸠彦王和河边正三等人。
朝香宫鸠彦王和河边正三是一直送到机舱门前,而其他的随从却落在远处,偏偏日本人的等级观念很重,四个卫兵只是在将领们客套的时候上机在机舱门边用眼睛检查了一遍机舱便回到了飞机下边跟在饭沼守身后,他们要等长官先上机
这下可好,冒充专机看守卫兵的曹小民和一个**士官可就站在机舱门边最有利的打击位置了鬼子很少会配冲锋枪,但是他们却有一个特殊兵种是全配冲锋枪的,就是那些飞机卫兵;不管是作战飞机晚上直接在机舱里睡觉值班的卫兵还是这些长官专机的机场专用卫兵全是清一色的配用MP28冲锋枪
曹小民可是见过朝香宫鸠彦王的,他一看这不就是那个在八卦洲被他用准星套住了几趟的鬼子司令官吗?哇哈这回可不管那么多了曹小民一个眼色打过去给站在机舱门对面的弟兄,在对方还没搞清楚他意图的时候就抬枪连续几个短连发把跟在三个鬼子将军身旁的四个卫兵两个参谋全部放倒
另外的那个弟兄一看也不管那么多抬枪就往后边那一群跟着送机的随从猛扫过去,接着是在驾驶舱里的一挺冲锋枪和在机舱里原本躲在帆布下冲出来的张秋山加入战团……暴烈的火力几乎把那群恭恭敬敬站在地上等候的鬼子参谋随从护卫全部打成筛子
曹小民一看弟兄们开火了自己就马上冲了上去,直接用枪托砸向三个将军,一边用日语命令他们上机……实际上三个被砸得头破血流的日军将领全是被曹小民和张秋山他们拽上去的,现场一片混乱;原来准备智取的一个计划因为看见了朝香宫鸠彦王变成了霸王硬上弓
按照鬼子的惯例,只要是高级长官被劫持,士兵是可以开枪避免高级长官被俘的;但那是一般将领,这个可是朝香宫鸠彦王被枪声惊觉的鬼子各种防卫部队都在第一时间就进入了作战状态,不过很多人都没敢向司令部长官专机开火
“呜拉”曹小民兴奋地冲着谢留申科大声欢呼,后者正在驾着飞机从跑道上加速……终于鬼子不顾一切开火了,机枪子弹打得机身“嘭嘭”作响,这才让曹小民的兴奋劲减缓了些……
“长官……这是……”张秋山也认出了鸠彦王了,他马上明白为什么忽然计划改变了:“弟兄们,咱们把日军总司令给俘虏了”他一边忽然和曹小民一样兴奋地欢呼,一边在摇摇晃晃的飞机上狠狠地踹那几个鬼子将军:“操*你*娘好好认住老子,老子是你中国爷爷张秋山……”和曹小民一起行动的那个士官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他也忽然开始举起冲锋枪用枪托猛揍那几个鬼子——太兴奋了,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三个疯狂的中**人几乎把三个鬼子将军在瞬间打成残废了,把那个同样在帆布里钻出来的修女吓得目瞪口呆
随着重心一轻,三人全部摔成滚地葫芦——飞机起飞了
从驾驶舱里冲出来的弟兄给三个得意忘形的同袍泼了一头冷水:“油箱被打穿了,正在漏油,机窗玻璃也被打碎了……”
飞机现在虽然起飞了,但既飞不高也飞不远
见鬼了怎么办?曹小民还沉浸在一片兴奋无措当中,他根本就没想过死活:“这样啊,得减轻负重才行,看来这几个鬼子带不走了……咱们把他们扔下去……”
飞机跑道是南北向,此时飞机刚好直线飞往了国府大院上空……
“咱们一人一个,踹他们下去,那个总司令是我的……”曹小民兴奋地叫着,好像小孩搞恶作剧一样:“大家扔的时候要小心,看看下面有没有老百姓……”
“叭嗒”一声巨响,把刚好拉着粪车经过的一个老百姓吓了一跳,天上掉下了个鬼子落在他面前那是饭沼守,直接被摔得支离破碎……“哗隆”河边正三被踹下来了,砸在一间民宅的瓦背,竟然把瓦背砸穿了……
“张秋山你妈*的怎么把人往屋顶上扔?”曹小民在机舱门口看见了下边全是密密麻麻的瓦背开始骂了起来:“叫你看清楚了嘛你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呢?就算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话音未落自己一脚把朝香宫鸠彦王踢了下去……安排摔死这三个也是一种发泄:这三个王八蛋在原来历史上都逃过了战犯审讯,有的因为当证人有的因为其他政治原因,这里就让他们全部摔成肉酱吧
这一个上午南京乱成一团,天上砸下来鬼子军官的事情马上就传开了,那些目击者都知道那一身是将军服……在南京的闹市区,曹小民给鬼子写的那副大横幅也被挂起来了,挂的地方原来是专门挂日中亲善宣传横幅的地方。根本没人留意到有什么特别,连巡逻经过的鬼子兵也没发现不妥;但是很快早起的中国百姓开始聚在横幅前一起议论纷纷,越来越热闹……
曹小民是曹小民虽然南京很快就全城戒严,但是曹小民挂的横幅内容已经被疯传开去了,那些见机得早的记者早就拍下照片在鬼子没收以前传到了各个外国报馆。
“你等敢到滁县杀人,我敢到东京放火你杀滁县百姓我就杀东京市民,滁县屠杀一起我必赴东洋,自狗日天皇至侵华各军官兵家属乃至无辜平民皆在我残杀之列;你敢**我就**、你敢杀人我就杀人、你敢放火我就敢烧皇宫老子百无禁忌,看谁杀得人多……”后来扬名天下出自曹小民之手的中**人宣言在数天之内传遍了全世界
把鬼子的司令官带到天上扔下来警告日本一国曹小民这次人肉大轰炸的轰动程度完全无法形容,但是他在这种轰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在九死一生当中挣扎了——南京的五个机场加上外围所有临建野战机场的所有飞机全部受命升空拦截
仅仅十几分钟后,整个南京地区江北地区全部鬼子的各种战机侦察机统统出动,包括原本要起飞刚好在天亮时到达战场的轰炸机竟然也接到命令不去前线而是返回在江北地区全面实施空中封锁,务求不让一只苍蝇能飞出去
作者:昨天看到书评区有书友指出开始YY成份多了,失去了厚重感,其实自己也意识到了;但因为这段时间经常出外,没法把搜集的资料带在身上,有时只能用一些情节去代替经历……写那些厚重的东西必须要在家里才能完成,一千字的劳动比想象内容的三千字还要有难度,但应该很快会恢复了,毕竟年前该忙的都接近尾声了。谢谢书友的提点,会逐步走回到原来调子的,很快……。
第二零四章 相持
……防守是消极的,但如果主动进攻我们的损失会很惨重,没有足够的重火力掩护,只能靠人命去铺平进攻的道路,往往面对只有自己几分之一的敌人,但担任强攻的部队一战之后就完全瘫痪了,只能撤下去重整或者撤编,所以很多部队不愿意去进攻……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曹小民会日语,而且说得根本让日本人无法分辨他是中国人,但难道他的飞机也能让日机无法识别吗?南京日军司令部里忙乱而沉郁,几乎所有的人都难以理解:命令下去后半小时内基本上附近可以升空搜索的飞机都上天了,但却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回报
人可以混在人里头,难道飞机也能混到飞机里头躲起来?曾经有人冒出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很快他们自己就推翻了:那架司令部的专用机不可能会混进其他飞机里会不被发现,也没有哪个飞行编队的飞行员会蠢到自己编队里多了一架飞机都不知道吧?
直到两个小时后,在明故宫机场现场勘查完回来报告的技术组呈上报告后,司令部的鬼子才恍然大悟:报告指出可以肯定司令部专机在起飞前已经被打穿了油箱……见鬼曹小民在地上
南京、江北、苏锡常一带的天空全都是飞机,但是淮河战场的上空却是空空如也,让在各线苦战的中国各部都得以喘上一口气。
从蚌埠到临淮关之间的战壕里、战壕沿上都可以看到堆积的尸体,战壕沿上的尸体是无法去拖回来的,只要拖动尸体鬼子就会在望远镜里肯定那一段战壕有人,会打*过来。因为鬼子的迫击炮手经过数日大战已经对河北的战壕非常熟悉了,打过来的炮弹直接落尽战壕里的比打在外边的还多。躲在战壕里的官兵们已经试过很多次了,每次他们不忍心弟兄们的尸体就那样晾在外边在北风中风干变形的时候去把尸体拖回战壕里都会倒贴上几个活人。至于战壕里的尸体让他们继续留在那则是因为弟兄们都累得要趴下了,他们甚至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把尸体扛回后方。
除了观察哨在不时转移着位置,继续盯着南岸的鬼子有没有渡河行动外,其他的人都挤在有搭好防炮顶的战壕段里木然等待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盼望着……原来的战斗激情已经在鬼子连日来的炮火下被打灭了,战壕里坚守的官兵只是在麻木地履行着一种潜意识里的责任,他们知道不能退。“身后全是老百姓”这句话现在是一个烙印而不是一句口号,因为已经没人能高声喊出来了。
“今天没见鬼子飞机,咋后边就不送点热食上来?”一个士兵浑身发抖,但还是忍不住顶着寒风到掩体通道口外去看看交通壕里的情况,但他很失望,除了零零落落一直在那没变过姿势扭曲着趴着躺着的尸体外,他没看到一个从后边上来的活人。
战壕里每个人都很饿,感觉肚子已经贴到脊梁骨了,人也在饥饿中感到特别冷和虚弱。他们不得已故意一起把目光投向班长——他们还有为数不多的粮食,都在班长那里。
粮食就是那种硬得可以把人砸晕,要含在嘴里很久才会软化咀嚼的杂粮光饼,但现在这种带着班长一身馊味的干粮却是士兵们最盼望的东西了。
班长很无奈,他也和那个士兵一样走到交通壕前看了很久,才嘴里嘀嘀咕咕骂着些什么回来做了那个让大家欣喜的动作,往怀里掏出光饼。光饼只有一个,但要分给活着的六个人;班长用还带着血渍的刺刀好不容易把光饼弄开几块,然后左掂右掂留下了一半,剩下的才分给大家——仗还不知要打多久,后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才上来换防或者送食物,但是他们已经剩这一块饼了。
“发抖”在炊事班里跺着脚,身上不住颤抖,不时焦急的往外边看,当他终于看到炊事班长回来的时候脸上不禁涌上了一股失望——炊事班长两手空空的,没看到带着什么配给物回来。
“怎么了?磨了半天也没磨到什么吗?他娘的不会想把咱们全饿死在这吧?”虽然已经经历了很多的磨难,但是“发抖”还是忍不住发牢骚。
“没办法……亲自去看了,军需那边仓库真的被鬼子用燃烧弹烧了……有些还整颗没烧成灰的玉米,我拿了两颗到嘴里尝尝,他娘的全是碳”炊事班长带着他手下两个士兵走进来,其中一个忽然在背后拿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了一些灰灰黄黄的疙瘩:“团部那边说,他们在等着后边把粮食送上来,估计还得半天;咱们想自己找老百姓搞点吃的,他娘的人都走*了;好歹在一个破庙神龛下发现了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那是一堆不知何年何月原来供在神像前被老鼠叼到窝里,早就干得跟石头一样的面寿桃
加了很多水,终于煮开了一锅谁都搞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稀糊糊,就这样至少让还没运下去但已经在饥寒中难以支持的轻伤员们吃了一顿。直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后方的辎重兵终于把粮食运上来了,少不免他们被臭骂了一顿;辎重兵们也习以为常了——臭骂骂不死人,但如果太早出门万一在雪地上碰上鬼子飞机那可是死定了,粮食也肯定是要被烧光了**前线部队经常挨饿和空军羸弱关系很大,特别是在平原地区经常会因为火线上的存粮被鬼子飞机、炮火烧了而挨饿,在那种地理条件下后边的粮食白天很难运上去的,除了飞机鬼子也会用大炮袭击,所以一般是等差不多天黑才会开运……
整整一天鬼子没进攻也很出乎大家意料,这是自鬼子发起渡河强攻后第一次整天没有一发炮弹打过来也没见到一架飞机在头顶上空盘旋;但是鬼子会不会趁着晚上偷渡则是谁也不敢包的,所以大家还是非常紧张。
停战了,但淮河战线上的官兵们依然被战争折磨着,每个人都在极端的饥寒和疲劳中撑着。
池河一线这个时候却是战火滔天。一三一师在打下定远后,继续向东猛攻,在早上已经打到了池河阵地了。
“报告师座,前锋部队已经顺利拿下池河阵地”随着一道捷报,已经挺进到了池河镇里正在那些无人的街道上巡视的覃连方笑逐颜开:这处池河阵地原本是桂军各部受命死守的一处阵地,因为白崇禧惊觉日军兵力远远不止一个师团而紧急放弃,现在覃连方把它从鬼子手里夺了回来,在他看来那是他对白崇禧的一种胜利
“走,咱们亲自去看看”覃连方心情大好,翻身上马便甩开众人绝尘而去,后边的卫兵连忙策马去追,乱成一团。
鬼子退得好急啊连浮桥都没来得及拆除……占据了池河阵地的桂军官兵稍事休息,等侦察兵回报确认浮桥上没什么机关的时候,便开始向对面的鬼子阵地进攻了……
“策策策……策策策……”远处鬼子的重机枪开火了,距离很远,声势也不大,但是渡河的官兵却被打得人仰马翻,眼看第一梯队刚到桥中便纷纷中弹坠河……“跑得慢那个契弟,冲啊,丢那妈,搏老命啊……”桂军的标志性冲锋号响起来,后边的官兵潮水般涌了上去……
密集的弹雨毫不间断,从几个方向封锁着各道浮桥,冲锋的队伍只有极少数人过了河,大多数倒在狭窄的桥上,仅仅一阵子,被冲锋队伍踩得露出黑土的西岸桥边和浮桥上都被鲜血染红了;河水中随着尸体的增加,围绕着桥侧的河面上开始飘起了一片***,***的外沿是暗红的一圈……
“撤退撤退”没等后边的军号,带队冲锋的军官们发现不对了:鬼子的机枪在那么远却能打得那么准,很显然是早就把浮桥作为陷阱,等他们冲锋时用重机枪封杀他们的,原来气势汹汹的进攻队伍瞬间大乱,这时更密集的枪声忽然响起来,攻击部队就在进与退之间被忽然成几倍增加的轻重机枪绞杀着……
“快,稳住……”这时一三一师的先锋部队终于明白对手的强大了,他们开始老老实实先把占领的阵地守牢了再说……“咻咻……”头顶上忽然响起来的怪响让阵地上的官兵慌乱之极——鬼子炮袭
“轰隆轰隆隆……”阵地上每个人都感到炮袭像是冲着自己来一样,超出所有官兵的预计,鬼子的炮火竟然猛烈如斯——那是鬼子集中了全部的迫击炮和掷弹筒的齐射
这一片阵地曾经是桂军的重要阵地,但它同样曾经被鬼子占据过,在知道一三一师攻打定远的时候,集结回援过来的鬼子很快就决定了:不明对方实力干脆不救定远而是死守池河这一片阵地的情况他们太熟悉了,他们甚至能在迫击炮的首发保证有八成炮弹可以打在战壕里……阵地上所有曾经被用原木和土包搭盖的防炮盖顶全都已经被鬼子拆除了,现在阵地上的官兵完全被那些战壕集中在一起任由鬼子炮兵蹂躏
鬼子的炮兵不是覆盖阵地,而是一处处地轮番对阵地上的战壕部位在清理大多数直接打进了战壕的炮弹爆炸时扬起的融雪蒸汽和尘土都不会很快被北风吹散,远远看去完全是用灰墙在阵地上方凭空勾出一副工事分布图战壕里完全被炸***间地狱,弹片在气浪狂飙中横飞、在战壕壁的作用下折射;冲击波把每一个人的听觉抹去、扬尘让人目不能视物、高温随着空气灼伤着每一个人的咽喉和肺部……血肉横飞的战壕里惨叫声已经被爆炸的声浪盖住了,但在后边跟上的部队都可以看见战壕中还活着的被炸得失心疯的弟兄们是一个个张着嘴在发出撕心裂肺的慘呼……
所有目睹这血与火的葬礼的官兵都被吓得面无人色,这时这支一向娇纵狂傲的部队的弱点显露了:几乎没有过作战经验的他们在真正残酷的炮火屠杀面前开始崩溃了……
覃连方赶到战场看到的就是前锋部队被鬼子的炮火绞杀和击溃的一幕
“就地防御后退者杀”覃连方双目赤红,他一向暴躁但却爱兵如子而且非常护短,手下从没见他下过这样决绝的命令,所有人都万分紧张,大家开始不要命地就地寻找可以利用的地形布阵……
鬼子的炮击在半小时后停火了,占领阵地的一个团过千人还有战斗力的只有不到三百人,半数阵亡……覃连方在野战工事里呆若木鸡:对方就没几个人啊如果鬼子的兵力足够,他们早就趁机攻过来了,他们任由自己的部队从容结阵就是他们人手不够,只能防御啊但是自己的部队就被这么些连反攻的能力都不足的鬼子小部队给拦住了……
整条池河防线对面,鬼子的总兵力就一个大队,但他们在长达二十公里的阵线上拦住了**的一个师
连番的鏖战和淮河渡河战的需要,使这一带的树木已经被砍伐干净,要渡河也很难找到可以做木排的原料;至于泅渡,在这样的天气按照**的装备,只怕过了河的士兵还没能够占领敌阵就要在雪地里冻死了看上去就像能跑几步跳过去似的那么窄的河道,竟就把**拦住了。
“迂回老子就不信他一支小部队能够摊开多长的防线”覃连方看到损失惨重的部队,越发气恨,马上命令部队从南北两侧迂回攻击。同时在正面的部队开始和鬼子进行火力对射——虽然他们的机枪不多,鬼子又把阵地设得比较靠后,他们基本打不到人;但这多少能够缠住鬼子让他们不敢轻易分兵去两侧堵防。然后覃连方在交火了一段之后也发现了鬼子的弱点:鬼子除了迫击炮外就只有四门九二式步兵跑,炮火的射程不足,一三一师倒是有四门75mm山炮可以打他们
从下午开始,战场上少见的出现了**用大炮轰击鬼子而鬼子只能挨炸的一幕;但是,只要鬼子不主动退却,一三一师竟然也无法打过去
“传令下去,今晚一定要拿下对岸的敌阵,就算把一三一师全部打光也要拿下来”覃连方一发狠下了死命令——不是他想硬来而是迫不得已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打了大半天没见鬼子的飞机,但明天呢?只要鬼子的飞机一到,别说进攻了,就是自己的大炮也不敢随便开火了要拿下对岸,只能在这个晚上,只能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没有休息,战斗接着战斗;后边跟上的部队开始从主战场两侧不断延伸迂回,试探鬼子的防线广度。从天亮打到天黑,终于在池河南线的藕塘和北面的老金山北边达成了迂回。整条战线上都开始打起了夜战。
枪声总是零零落落的,并不激烈,因为战场分布得很广;鬼子死战不退但人手不足而且不清楚**的实力,只好逐步收缩。迂回部队和鬼子就在广阔的战场中打着追逐战,逐步把鬼子往中路赶,偶然有一些无法退回去的鬼子扎在某个险要之处死守就会让**付出很大的牺牲才能通过。
听着南北两面的枪声逐步向中间靠拢,覃连方却是心急如焚:太慢了
一直很看轻鬼子,特别是得知全军最弱的一三五师竟在张八山取得惊人战绩后覃连方甚至整个一三一师的官兵们都没想到真的和鬼子打对攻战会是如此的艰难如果天亮后会怎样呢?覃连方心里一直在暗暗发抖:现在他的四个团全部铺开去了桂军是乙种师编制,一个师只有两旅四团,按照他们的通讯水平是无法互相呼应的,如果不能顺利拿下敌人被敌人分隔在各处,一旦敌人来了援兵甚至会被里应外合打得分崩离析还有,如果当面的鬼子不是那么保守一直死守阵地而是主动出击迎击他的迂回部队的话,甚至能够把他一三一师分成多路的部队给分别击溃
敌人虽然只有一个大队,但是装备和战术素养明显比自己的部队强得太多了,虽然兵力大约在五比一,但这样打下去根本没有胜算覃连方甚至已经暗暗后悔了:早知如此根本不应该强攻啊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来了,也只能寄希望于鬼子一直这么保守了
鬼子确实在桂军气势汹汹的进攻面前打得很保守,也因此吃了很大的亏:他们没有远程炮火,奉命坚守的部队经常会被堵在一处阵地上围攻,被桂军的大炮和炸药包给歼灭;他们只是一直按照一个占便宜的交还比例和**在对耗,根本没想过如果他们放弃阵地迎击其中一路**会怎样
天就快亮了,但战斗还在继续,大反攻的第一场硬碰硬的战斗就让**吃尽了苦头,但这仅仅是南线大战的序幕……。
第二零五章 赤膊
……第一次经历死战后的新兵,经常会在战后嚎哭狂叫着自己失踪的弟兄的名字,这会传染、会让身边所有人都会去效仿;几乎在我们每一场大胜之后阵地上就充满了这种鬼哭般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发抖……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呛人的硝烟、东南西北每个方向都传来的枪声、谁都不知道从哪里会突然冒起来的让人眼前变成一团白花的爆炸火光……战场上的一切都让人头晕眼花,没经过大阵仗的一三一师官兵们就在混乱中顽强地进攻,也不知道伤亡人数,也不知道后边上来的弟兄到了哪里,反正就是不停地向前进攻,哪里有敌人的阵地就发起进攻
一个士兵在一处山洼里“刷”的燃起了一团缠在木棍上沾满火油的麻布,像扔手榴弹一样忽然起来要投向一处鬼子地堡——因为通讯水平太低,这就是他们指示河对岸的炮兵弟兄的方法:在另外几个阴影处还有几个弟兄手里拿着同样的没点燃的火把,如果第一个弟兄能够命中目标他们就一起向目标投掷,河对岸的炮兵就会对着忽然烧起来的敌军阵地开火……
“噗噗噗……”几乎能够听清机枪子弹打进**的声音,举起的火把没能投出去,准备投掷的弟兄中弹了……中弹的时候没听到慘呼,但是伤者掉在了自己的火把上,很快他的棉衣被烧着了,在地上拼命打滚的伤员忍不住声嘶力竭地慘叫……没有人去救他,大家都知道这样救不了他……过没多久,“轰隆”一声一枚手榴弹结束了那个中了弹浑身烧着已经几乎不再发出叫声的弟兄——鬼子扔的手榴弹,他们很阴险,总在伤者叫唤一会后才出手,这样可能会把去救他的其他**士兵一起炸死。已经吃过不止一回的亏了,现在弟兄们也知道遇到这种情况不能去救人了;每一个人也都已经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为殉国的弟兄哭泣或者号叫,大家只是沉默着准备下一次的攻势……
“排长……咱就剩九个人了,还打不打?……”一个士兵连爬带滚地扑到鬼子地堡前一处洼地,这里是他们的排长所在的位置。
士兵的脸上明显挂着一丝害怕,他奉命去点验自己这个排的弟兄,却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应该不会都殉国了吧?一定不会,只是打散了……士兵的心里在不断安慰着自己。
“你怕啥,后边还有弟兄要上来……”矮短粗壮的排长“冬瓜”训斥着手下,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已经有半小时他没有遇到后边跟上的弟兄了,他们面对那个地堡束手无策……“轰隆隆”震天价一声巨响,忽然拦住他们很久的那个地堡爆发出橘红色的烈焰,火光中可以看到整个地堡的顶盖被炸得飞了起来,原木和压在上边的土包在空中飞散……
“冲啊……”除了“冬瓜”他们,在对面的黑暗中也有人发出了呐喊,“冬瓜”他们这个排剩下的九个人有三个马上猫着腰往地堡上冲,但其他人只是在后边悄悄跟着警戒——战场上炸掉了一个火力点,然后大家集体挺胸举旗冲上去的画面那都是宣传片,火力点之间一般是互相掩护的,集群冲锋会引来其他阵地的火力扫射,那样是在找死。三个士兵鬼鬼祟祟以最快速度冲了上去,刚刚汇合对面冲上来的一个战士,就感觉到子弹“嗖嗖“地在身边飞过,从另外一个方向上来的弟兄接连有两人在火光中被机枪***在地,活着的人连忙趴下……
“是你们?六连怎么也上了?”是同一个团认识的弟兄,大家趴在地上交换着信息:“在对岸过不了河,你们刚出发没多久咱们也奉命支援了……对了,见到‘大头’了吗?他带着炸药包摸上来的,都上来十几分钟了这才炸,还以为他早没了……”
“大头?没见……”
“你们还有什么可以炸工事的没有?咱们可是连马尾手榴弹都没了……”一种弹头触发手榴弹,带着一根长长的麻绳也称麻尾手榴弹,可以像链球一样甩很远,但必须要砸在硬处才能爆炸,北伐战争后逐步被淘汰了。桂军出征时滇军的龙云曾经赠送过一批从老仓库里起出来的这种老式武器给李宗仁,桂军还有后来的滇军真的就使用过这样的武器***……
无暇顾及失散的弟兄在哪里,因为战斗就没消停过,“冬瓜”他们九个人汇合了兄弟连剩下的四个人,现在他们又有了一个整编班了,他们开始向下一个鬼子阵地出发。
“轰隆轰轰……”曾经在他们冲锋时从远处向他们开火的鬼子阵地上忽然被连续三发大炮命中了,炸起一团烈焰……坡地低洼处可以看到几个弟兄向阵地上猛扑,但忽然在硝烟里冒出几个鬼子迎头冲了下来;冲在最前面的弟兄连忙把手榴弹扔到烟雾里,随着一声闷响可以看到火光中有鬼子兵直接被爆炸掀了出来。但是冲在最前头的这个弟兄马上就被已经扑出来的鬼子开枪击倒,然后就是后边冲上去的弟兄们在火光中近距离和鬼子对射……双方在对射中都倒下了一两个人,没被马上打死的人继续冲上去;也许他们都已经中弹了,摇摇晃晃地用刺刀捅向对方,命中的一刻双方再也撑不住了,被刺刀互相连在一起滚落在地……
“冬瓜”他们也冲到了山腰,但这时他们才发现这处阵地上的鬼子是那么的多,从硝烟中又有差不多一个班的鬼子出现在了面前鬼子所有人都有枪,“冬瓜”他们只有六条枪,没退路了顶硬上这个距离子弹可以打穿至少两个人,大家又是一轮对射……“噼噼啪啪”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后对射残存的三个鬼子带着伤跌跌撞撞地冲到倒了一地的**官兵尸体丛中,给每个人都补上了一刺刀,然后又倒下了一个人,只有两个又跌跌撞撞地回到战壕里……
军队里长得矮矮胖胖外号叫“冬瓜”的官兵很多,不会有谁记得有那么一个英勇的低级军官战死在一处没被拿下的工事前;更没人知道无数个叫“大头”的士兵中有一个人为了炸掉敌人的地堡被炸药包震死埋在地堡的废墟中;他们只是被密密麻麻列在那张苍白的阵亡名单中的一员……
是时候了,对面打得已经要形成混战了,这时鬼子应该无力封锁河面了覃连方终于等到了他认为渡河的时机,然后在西岸集结好的桂军发动了,没有分批,就是一次过全部押上除了步兵、还包括那些师部的后勤部队还有把炮弹打光了的炮兵;除了那些熟练的炮手外,一三一师全员发动决一死战
“弟兄们,现在对岸的鬼子已经被咱弟兄们绊住了,他们没办法用火力封住我们,现在大家把这碗酒喝了,冲过河去”覃连方穿着一条短裤头,精赤着上身,举着一碗酒:“弟兄们,咱们这样一泡水,上去就得变冰棍;不想死的就往战火密集的地方冲,那里暖和”他一仰头把碗里的酒一口灌完,提起一把鬼头刀就沿着战壕带头出发了
师长打到赤膊上阵,还有谁能说什么?一千多个弟兄一半因为天冷一半因为激动,每个人白亮的身体都在颤抖。在西岸的一三一师剩下的全部官兵都一仰头把酒干了,然后一只只瓦碗被整齐地排放在战壕沿上;很快望不到尽头的战壕里就排满了碗,米酒的清香依然在空气中袅袅飘摇,但战壕里已经空无一人……
没办法,最多两个小时天就会逐步亮起来,只要鬼子撑到有空中支援那就完了:无论是战斗机来空袭或者侦察机看清了战场局势调动鬼子援军甚至直接命令在工事里的鬼子集结向一个方向反攻他们都没办法抗衡,只能拼了覃连方师长赤膊上阵,带着最后留在西岸的弟兄们选择了泅渡作战,他那句让大家往战火最激烈的地方冲不是说笑,如果不那样做,瑟瑟缩缩躲在阴影里的话,很可能就会被冻死——渡河的部队除了一条短裤头,全部把衣服都留在了西岸破釜沉舟算壮烈吗?没见过咱**爷爷冲锋你就不知道什么叫不要命覃连方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明白这已经是一个不得不拼的时候了,拼不赢就全军覆灭
河的对岸,鬼子的外围阵地几乎全都在激战,无数的“冬瓜”、“大头”们前赴后继,不断用生命和血肉填平进攻的障碍。鬼子的主阵地上除了一直保留着封锁浮桥的重机枪阵地外,其他的火力已经全被牵制住了,没有月色的蒙蒙寒夜中,一千多不要命的中**人就那样悄悄滑进刺骨的河水中。这些来自南方,平时也吃苦耐劳的人们几乎在进水的一刻便感到浑身要被冻僵了:他们原来每个人身上脚上就没少长冻疮,特别是两只脚板平时也只是靠一双草鞋护着,本来就是麻木了一半的,这时下了水后几乎连走路都困难,很多人会失足滑倒。
这很要命,一来他们有一半的人用的老枪防水性能差,这么一泡水上岸后还能不能打就难说了;更要命的是“哗啦啦”响白花花的一片水花马上招来了鬼子的注意
虽然重火力全部都已经被牵制住了,但是鬼子的步枪齐射也很密集子弹打在河面上,像下雨一样溅起一水面的水花,只要是能够命中,就算不是很重要的部位,吃上枪子的官兵几乎被冲击力一带进水里就少有能够挣扎着爬上岸的
幸好是黑夜,幸好黑夜掩盖了一切的惨状,渡河的官兵只知道身边全是子弹飞过溅起的水花,却也闭着眼睛往前游了……池河不宽,有的地方只要扎个猛子水性好的能够潜到对岸,但那是在夏天的时候;就这么窄窄的一条河,在这个雪夜里竟淹没了三百多中**人就是在安徽战场,经过雪天泅渡作战的桂军士兵,到了老年无一幸免全部都是在严重的风湿关节炎折磨中渡日的,我所接触过的当年在那个战场回来的老兵至少有一半人有过这样的作战经历
“杀啊”冲上岸的官兵不顾一切地加入战团,他们白亮的身躯在战火映照下特别醒目,每一个精赤着上身的官兵都是有进无退的死士,从普通一兵到师长
**大部队攻过河了阵地上的鬼子在精神上终于撑不住了,他们开始纷纷放弃阵地突围。没有什么经验、机枪也不多的桂军士兵没有选择让过他们在身后开枪狙杀而是迎头冲了上去一时间阵地上枪声厮杀声震天响起,双方的官兵纠缠在一起把整个战场打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场。鬼子要用挺身队炸开**的包围,**薄弱的包围圈每一处的官兵却都以经感觉要在对方的冲锋中殉国了,这些官兵自觉地先拉了手榴弹的引线再冲上去……“轰隆轰隆……”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手榴弹在炸响,到处都是横飞的碎肢,被爆炸冲击波震得双耳失聪的双方官兵在努力地保持着平衡跌跌撞撞地扑向对方;扑过去之前很多人同样先把手榴弹引线拉了……爆炸在战场上成片成片响起,火光照得阵地上一闪闪的但却始终不会恢复黑暗被惨烈刺激得失去了常性的双方官兵竟然争着扑上前去进行自杀攻击
战场上自始至终只有最惨烈的搏斗、最狠的同归于尽……这些官兵们没人会喊出那些激动人心的豪言壮语,他们只是在用方言怒骂着最恶毒的粗言烂语然后一个个拉响手榴弹迎着敌人扑过去
雪已经全融化了,大地是黑沉沉的,因为夜里没人看得见它的本色——红色在战场战斗得最激烈的地方,鬼子突围部队冲击的部位,整片地面已经全部被鲜血浸透、被碎骨肉覆盖但是,后边还有源源不断的鬼子在突围,还有源源不断的**士兵在堵漏,伴随着像闪电一样的每一次爆炸,地上的骨渣肉碎就会加厚一些,连地面都开始变得软绵绵的了……
血路杀出去了突围的鬼子发了疯似的逃,他们身后火力装备很差的桂军也没有用机枪去打那些冲出去的人,他们只是不断去围杀那些还在战团中的鬼子。战斗从双方混战开始一直到结束都在充满了双方的自杀式攻击中进行着。直到战斗结束了,最后一个爆炸的手榴弹已经响过很久了,阵地上残存的**官兵们还在那呆呆地忍受着耳朵里的残响……
军人的本能让这支胜利之师每个人都尽快打扫战场,从死人堆里捡拾着自己合用的武器、收集着弹药;那些基层军官就在乱兵中不住地喊着番号,呼叫着自己的手下。失散了的士兵就像孤魂野鬼一样呆在一边,等着其他人集合完毕,盼着自己的长官和同一个班、同一个排、同一个连队的召唤……但很多人都等不到召唤,甚至没能听到一声最熟悉的声音。和中央军的黄埔生一样,桂军的桂林军校毕业生也有着一样的传统:冲锋时连排长打头;这一仗一三一师的连长在战后还能站着的只有十一人……营长、团长都有殉国的。
“……一连活着六十二个、二连八十一个……八连全部殉国……”活着的各个团长在点着自己的部队,听着残存的营连长们报数。一个个行尸走肉般地听着那些让他们欲哭无泪的数字传进耳朵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师长也在战场上转,就在他们身边穿行。
还剩下多少人了?牺牲了多少人了?覃连方和所有的下级军官一样有点不知所措,他在带领桂军对抗中央军和围截长征的红军时,都曾经血战过,都曾经以一挡十地独挡一面,但却从来没试过打得这么惨、死得这么惨
一三一师是一支新部队,为了让新兵们尽快成为战士,覃连方在一个月里下的功夫比他带过的任何部队都多;他鼓励他们和其他部队打架、他纵容他的士兵一切的暴力、他经常到士兵当中去和他们同操同吃……不知不觉间这些年轻的官兵们和他就情如父子一般,但只是一个晚上,只是对阵着一个鬼子大队,他的八桂儿郎们就少了一半以上忽然覃连方一下坐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结束了,胜利了当惨白的晨曦降临时,每一个一三一师活着的官兵都失去了常态,他们还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他们还不相信前一晚大家还在一起说笑的弟兄们就这样没了……他们不断跌跌撞撞在破碎的尸体间发疯似地翻动,查找着自己最要好的兄弟;阵地上到处是带着哭音的呼喊,无数个不被历史记住的名字响彻天空……。
第二零六章 布局
(……我是后来到了军校进修才逐步明白一些战斗的布局的,回头看看其实我们在战局布局上并不比鬼子差,很多时候还要胜出一些,但我们的力量太羸弱了,想法再好也没本事去做到啊……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西线守军被**一夜间全部击溃南京的鬼子司令部里手忙脚乱,唯一镇定自若岩石一般扎在那里的是刚刚到任不到一小时的新任华中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
“司令官阁下,这是我军最新拟出的防御计划……”参谋恭敬地给新任司令递上文件。
脸容瘦削异常的畑俊六仅仅是瞄了一眼,然后扫了面前一群高级参谋们说了一句话:“对支那军队,我们需要防御吗?”
被前一个晚上那惨烈的一仗震惊的可不止日本人,在一三一师身后的一三八师是第一个感到头皮发麻的部队: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构想,十一集团军当中只留下一个五十一军拦在淮河,由保安团作为辅助,预备部队还有五十九军,而三十一军则主要任务是退进山里后伺机出击拦腰截断敌军。但是现在淮河沿线不光已经把总机动部队五十九军全部占用了,而且三十一军本身就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把一个整编一三五师给打光了;兵力本来就单薄,得到一三一师一战损员过半后莫德宏可是再也没胆子随便反攻了。他一边给李品仙电告危机一边直接就把军情上报到白崇禧手里……
“现在我们如果按照原计划全线反攻,显然不行,如果反攻打得很顺利,那就更糟糕比方说如果我们大军顺利东进,那么集中在淮河岸边的日军部队反而能够断了我们的后路,在大家对将,都把对方后路断了之后谁会取得优势呢?”李品仙的反应很快,在接到前线军情后马上就召开了军事会议,他对十一集团军的将领们提出了他的看法:“很显然,日军部队的机动性和补给水平都要远高于我们,一旦互相切断后路,我们的部队就会被全歼”
“但如果不反攻,淮河还能守住几天?”于学忠一听就急了,在淮河防线上打得最苦的就是五十一军,特别是在滁蚌铁路被炸了之后,蚌埠一带的日军补给弹药都跟不上,已经停止了进攻,但在临淮关一带日军的攻势却丝毫不减;如果南边不反攻威胁到津浦路南线,临淮关一带可就独自承受压力了。
张自忠在会议上几次想起来发言,要求和于学忠的部队调换防守,却都忍住了;毕竟那样多少有些看不起人,而于学忠部在临淮关的血战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一个五十一军已经打掉三成了,他决不怯战。
安徽紧急征调上来的保安团各部死伤更惨重,大家平时已经颇有些怨言,这时听说南边可能要停止进攻,那可都不肯答应
“那就等德公定论吧……”李品仙看在座诸人都各执一词知道想要重新部署作战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私下里却已经悄悄电令了一三八师原地待命,一三一师不得擅进。(写书的时候也会经常看看百度的资料,对照一下基本资料……李品仙是靠和白崇禧的同学关系才地位稳固?哈哈……无语,如果认真研究过李品仙的战例,不难发现他是整个相持期在华中独挡一面,总歼敌数累计排在抗日战场前三位的将军之一,贪财?盗墓?……但就此刻意湮灭一代名将的军事才能似乎也有失公允啊,也许是他的**立场和多次让共军各部死伤惨重的缘故吧……)
“鹤龄向来胆大心细,如果不是觉得确有不妥,断不会提出改变计划……健生你看……”李宗仁一接到电报便马上认同了李品仙的看法,其实在他得知日军兵力至少是番号的三倍时,就已经觉得按原计划反攻多少会有问题,但是情势却又让他不得不打。如今一开打就损失惨重,看来要想截断日军一部围歼的想法要落空了。
白崇禧微微一笑:“不要紧,我看日军不会急着攻击他们……你看,如果现在日军猛攻他们,他们马上一个回头就进了山,还是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如果他们继续挺进的话,日军忽然从淮河南岸的部队中抽取一部南下截断他们就可以全歼。如果我是畑俊六,一定会放他们东进……”
“哦难道这一切都在小诸葛的意料当中?”李宗仁猛然觉得白崇禧的分析确实切中要害,如果自己是日军,也决不会急着攻打刚刚冒出个头的桂军,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深入后无法返回再进攻。他放心了,既然盟弟已经想到,那么就是有对策了。
“我看就让覃连方所部休息几天,不急着东进,这样的话日军一定会想办法迫使我们进攻……最好的办法就是强攻淮河防线……这里我有一条连环计,打好了要让日军焦头烂额”白崇禧很自信地用手指头轻轻敲着桌面。
“只是兵力够吗?”李宗仁对十一集团军的实力还是不放心,毕竟打仗靠的最终还是双方的绝对实力,没有足够的力量就算再好的计划也是白搭。
“我们还有两支部队。”白崇禧敲敲合肥和全椒:“徐源泉和李添豪”
徐源泉的第十军(不是后来长沙保卫战的“泰山军”第十军,是直鲁联军沿革的第十军)是合肥的守备部队,这支部队打仗还是很硬朗的,但在南京保卫战中损失却是非常惨重,虽然突围后是第一批转入整补的部队,但是能够这么快就恢复元气?不过想想,李宗仁心里也明白了:整个华中一带,除了这个第十军外,也没有其他哪支部队有底气和桂系叫板了,更没几个将领有武昌起义时就投身**的资历……要掌控住华中,有些势力确实是要削弱的……(真实历史上后来徐源泉也是被李宗仁给多去兵权还投进监狱了一段时间,内斗啊……无语。)
几乎就在**诸将谋定的同时,南京的日军司令部里作战方案也出来了:畑俊六那句“对支那军队,我们需要防御吗?”的意思竟然完全和白崇禧想象的一样,只要十一集团军敢东进,日军就放你进
几乎就在当晚,覃连方就收到了李品仙的电报:佯装东进,就地休整;速寻李斌,成立游击总队,伺机插往张八山明光一线……这一支游击队和十一游击纵队指挥的那些挖路队不同,他们的任务是破袭,是真真正正在敌后和日军作战;他们必须要配备比一般部队更加精良而轻便的武器以及大量的炸药,这是一支精兵也是一支随时会全军覆灭的决死部队
李斌由于在清流关的出色表现,已经继李添豪之后引起了桂系诸将的器重,这次白崇禧用兵当中很重要的一环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将受命成为将计就计假装大部队东进潜入到张八山明光一带彻底瘫痪日军沿滁蚌铁路北上的游击总队总队长
在李斌还没归建之前,从一三八师和二十一集团军抽调过来原第七军、四十八军的一些游击精英也在向定远开拔,他们打的都是大部队旗号,让鬼子的间谍误以为**正在全力加强中路部队,准备大举东进。但这个时候,在定远却已经由“老鼠”在对即将开拔的游击队进行野战训练了。(淮河一线的战斗,真实历史上白崇禧、李品仙派出的游击队数量非常多,把这一条淮河南岸大动脉滁蚌铁路给搞得鸡犬不宁,为南线数次围剿战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勋……**真的不打游击、不会打游击、没打游击吗?……在我的资料中显示几乎每一场大会战的敌后交通、伏击、破袭有名有姓有记录的战斗好像都是**打的,没见谁帮忙啊……)
于是,除了临淮关一带继续激战连场,五十一军继续独抗狂潮外,南方战线上忽然就剩下和主战场相隔较远的长江一线二十一、二十七集团军和日军在战斗,而合肥到滁县之间和蚌埠一带竟然非常奇怪的双方都在遵循一种默契停火了(在真实的淮河会战,仔细研究经过会发现白崇禧和李品仙在用兵的谋略上实在胜过畑俊六不止一筹,虽然实力差距较大,但可以发现整个战局其实一直在随着中国将令的指挥棒走。这个小日本军事才能实在是不怎样,也难怪后来畑俊六始终连南京身边的皖东都不能稳固下来沦为游击区……)
只要破坏了日军的交通,堆在淮河南岸的大量日军的补给就很成问题,日军打算一直缩在那里等**东进,那就让他们多吃吃苦头、尝尝又冷又饿的滋味吧为了让鬼子能够得到的给养达到最低点,徐州会战司令部同时下令整个江淮地区开始烧粮运动,特别是苏北地区(这里的苏北指以扬州,淮安,盐城,泰州为代表的区域而不是广义苏北)必须要从水陆两路进行大量破袭,务求破坏日军的粮食供应
在苏北,**一直都在战斗,这一块基本上孤悬于敌后的丰富之地现在几乎成了淮河一线作战日军唯一有保障的可以征得较多粮食的地区,如果这一带能够加大破袭力度,把鬼子的粮食供应瘫痪掉,那么淮河一线作战的大军就难以为继了。
根据徐州会战司令部的命令,原本就因为日军到处抽调兵力而显得防守和统治异常空虚的这一带游击队开始了疯狂的破袭战。这里的游击队可不是一般的土游击队,他们的主力部队是由韩德勤的第八十九军、第六独立旅,江苏省保安第十纵队;李明扬、李长江的鲁苏皖边区游击总司令部所辖的十一个纵队;陈太运的税警总队、苏北地区的地方保安团队和水警部队组成,基本上大半原来就是正规军
一条小船悄悄靠上了一处水乡苇荡中的干地,穿着老百姓服装的通讯员跳上岸就往干枯的苇荡深处隐蔽的窝棚走去。这里是仪征西郊,往北可以袭击铁路,往南可以袭击长江上的船只,就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也被**游击队给渗透到了。
“大队长,上边命令下来了,让我们每天必须要保证一次的破袭行动”通讯员带来了口讯——因为要躲过日军的盘查,游击队之间的命令除了任命和很重大的任务外,一般都只是以口讯传递。窝棚里的大队长伸了个懒腰,起来坐在那一动不动地沉思着:这可是个不简单的任务啊,行动那么频繁,自己的队伍就在鬼子眼皮底下,虽说鬼子很多部队抽调了,但要是硬碰硬的话他的部队可真是吃不消。
“咱们活动得还不够频繁吗?这是催命啊”大队长叹了一声,走到窝棚外吹了个口哨,马上听到各处的芦苇甸子接力把口哨传开去,这一块芦苇荡竟然隐伏着那么多游击队员
大队长不是别人,他有个外号叫“酒鬼”,不喝酒的“酒鬼”
他和“老臭虫”他们一个班的人在南京渡江突围的沿岸一带逗留了好些日子,但是始终没找到曹小民。之后眼看鬼子的搜索越来越严密了,知道那一块已经很难躲下去,便开始往东转移——之所以往东是因为他们分析了如果曹小民能够过江,凭他那一口日本话说不定会反其道而行不往鬼子的封锁线闯而往东混在鬼子当中去扬州一带,所以他们往东了;就这样他们很快就碰上了原来苏北水警队改编的游击队。
不喝酒的“酒鬼”在**当中也是大名鼎鼎的草根英雄,大家一接上头,韩德勤便马上要把他们这队人接到司令部去。但是“酒鬼”谢绝了,他坚持要留下,因为他们还有未了的事情,他们必须要在这里守候这一个铁兄弟
就这样,“酒鬼”和“老臭虫”成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游击队队长。他们这个游击队居然还配备了专门用来袭击长江上过往船只的迫击炮和战防炮,后者是他们自己在破袭一处鬼子据点的时候缴获的,他们已经用这些游击队一级极为少见的重武器在各种河道边上打沉了不少鬼子的运输船。
“我们还有多少炮弹?”“酒鬼”很是头疼:他们有炮,但炮弹就太少了,而且打一发少一发,只能非常省着用,因为每一发炮弹都几乎能代表一条内河运输船
“看来得冒险再去搞一个炮楼才行,就剩下四发炮弹了……”“老臭虫”答道:“上次搞过一趟后鬼子防守严密多了……也更残忍了……”
听完“老臭虫”的回答,“酒鬼”一时沉默无语——他们几天前偷袭了一个鬼子在大路边上的炮楼,结果鬼子把那一路上经过的三天村子全部屠杀了
这时,忽然来集结的游击队员中有一个人兴奋地跑过来大声道:“大队长,看这是什么?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捡到的,还有不少……”
“酒鬼”一看,好家伙,那是一大块军用油布这家伙可以遮风挡雪,颜色又是黄绿色就算飞机在空中经过也察觉不了,可是野战游击队的宝贝
“怎么?在哪发现的宝贝?……还有多少?”“酒鬼”也兴奋了,这可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离这有二十里呢,就在一个苇荡子里,那里有一架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鬼子飞机,里头还有不少这玩意,就是和我们这不是连在一块的,船过不去,要绕过一个鬼子岗哨……”游击队员也是一个哨探,经常四处走动,这次在苇荡子里发现了一件大洋落
忽然“酒鬼”浑身一颤他可是在早上用缴获的收音机听到过**的广播:曹小民在南京劫持了一架飞机,把鬼子的司令官和参谋长全部扔了下来
难道这是……一定是“酒鬼”忽然肯定了:他们不是没见过鬼子飞机掉下来,两天前就有一架鬼子飞机自己莫名其妙地失控栽了下来,不到两个小时鬼子的步兵就在那一带搜索了。这样一架失落在苇荡子里空无一人的飞机一定是他们不知道掉在哪里的飞机
“你的这些帆布是盖在飞机上的吗?”“酒鬼”紧张地问那个士兵。
“飞机是盖着帆布的,但是机舱里还有,我可没敢扯盖飞机的那些,扯了会被别人发现的,咱们还要把剩下的东西拿回来……”能够当哨探的都是机灵的兵
“好记你一功,大功现在马上带我去……”酒鬼马上就要动身了,他给“老臭虫”打了个眼色,后者也在两眼放光
大家都不说,都明白,因为不能说——这里是敌后,曹小民的赏格那么贵,谁敢保证会不会有叛徒出卖?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如果真的被他们接到曹小民,是无论如何不能暴露他身份的
上海、苏州、无锡、南京……多长的路啊都走过来了,兄弟,咱们等你很久了“酒鬼”和“老臭虫”都一副德性:激动得要死但外表却看不出一丝异样。.。
第二零七章 焚船
(……离开军队到民间去走一趟,你会发现我们这个民族能坚持到胜利,靠的并不是那些英雄轰轰烈烈的牺牲,而是那些无处不在的,不为人察觉的小人物的牺牲,有时他们的牺牲是那么的简单,仅仅是断了自己的生计……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已经在芦苇荡子里走了很长一段了,曹小民他们还没碰上一个人,活人。死人他们见到了两个,两个被杀死的日本人——被脱光的身体很明显看出右肩窝有长期被枪托磨出的印子、手上也有用枪的老茧但是脚上却没有穿草鞋留下的特殊老茧。很显然这两个都是日本士兵,他们的衣服也被脱去了,冷冰冰的尸体被遗弃在隐蔽的苇荡子里。
这让大家很头疼:如果他们穿着**服装,在敌后一旦遭遇鬼子那就没机会用日语先糊弄对方然后偷袭,连脱身也很困难;但如果他们穿上鬼子的服装,要是不巧被暗地里盯上的游击队袭击,那就死得冤枉了。游击队伏击鬼子通常都是瞄准了打一枪不管死活就走,那样就算没打中他们任何人,枪声也说不定会惹来祸事,他们可不像本地游击队那么熟悉地形可以在芦苇荡里溜掉;如果被打中了谁那就更惨,他们可就更难走得了了。
飞机在苇荡子里迫降的时候,那巨大的冲击力被软土吃住了轮胎,一飞机的人都狠狠地撞了一下,曹小民当时便被撞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没好的伤患又有些渗血,身上都在隐隐作痛。
在飞机头的驾驶舱里,一个士官就这样颈骨骨折死了,谢留申科经验比较丰富躲了过去,但原本就有两处骨折的他这一撞之后胸肋和右手又多了两处骨折,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了,只会看着曹小民呻吟。
其他人好些:张秋山头撞破了,掉了颗牙齿,嘴唇烂了一片,但鼻青眼肿的他其他地方没什么大伤。另一个士官没那么走运,好像是腰闪了,能走,但跑不动,一瘸一拐的。修女因为撞在他身上,情况也没什么大碍,现在修女是他们当中最健康的一个。
他们用军用帆布和降落伞绳、飞机里的木架子做了一个担架,现在抬担架的是修女和张秋山,士官跟着一瘸一拐,全队唯一的武装警戒人员竟是半边身伤势还没好的曹小民。如果遇上鬼子,能够装死拉上一两个人上路大概就是他们最好的战绩了。
从南京起飞后,飞机根本飞不高也飞不远,为了不做太多的浪费航油的动作,谢留申科就一直把飞机往东北面飞,并没如鬼子料的向西或者西南、西北三个方向。但飞机也确实伤得太厉害了,飞过长江后一直危危欲坠,等飞过灵岩山之后竟然连逆风飞行都已经极为困难了,最后只能在北风的吹送下半滑翔地变成像东南方飞,很快就不得不迫降了。这样的一个诡异航线反而鬼使神差地躲过了所有鬼子的飞机,竟无一架能够拦截成功
鬼子后来也明白这架飞机一定是迫降了,但是地点在哪大家也无法判断,这些天很多地方都在大搜索,却始终漏过了南京仅仅一江之隔的东北方仪征西郊
这支在南京掀起滔天大事的小部队,现在已经到了苦苦支撑的边沿,他们如果碰上鬼子搜索队也许根本无法抵抗,连还击的力量也没有,但是就像他们能够鬼使神差躲过鬼子一样,运气始终在他们这一边。
因为要确保运输线的安全,在苏北一带的鬼子部队人手又少,所以在仪征这一带鬼子不光没有派出巡逻队去搜索而且部队还全部集结了,要不就在公路和主干河道边沿警戒要不就到了运输队里随队护卫。
枯水期的河道运送物资也困难,船只除了河道中间最深的航道根本无法行走,他们很容易会被袭击:只要一个水性好的人带上足够多的烂渔网缀上石块,顶上加上浮子让这些烂渔网能够悬浮在主航道上,鬼子的汽艇和机帆船就会被绊住。排头的一条船被绊住了,其它的船也就无法通过了,除了派人到水下排障外没有任何办法。至于走陆路也不行——鬼子没那么多交通工具
为了无声无息把部队调往淮河前线,苏北一带的鬼子早早就把汽车调走得差不多了,到后来整个皖东的地面都被破坏掉后,这些汽车就成了废铁,既无法在前线很好发挥作用也不能回到后方加强运输。而鬼子的牲口驼队除了大部分也被调往前线被中**民大量毒杀外,就算活着的也无法短时间内回来,而本地剩下来的那些骡马连用来到乡村去征粮都不够,更别提用于支援前线走长途了。这两天开始,发生在皖东一带的毒杀运输牲口的袭击也开始在苏北忽然盛行起来,鬼子的骡马运输队更是几乎被瘫痪掉。陆路上的运输现在鬼子竟然主要依赖民夫
鬼子嗜杀,但在这一段时间却各部都收到了命令:除非是武装抵抗分子,不许杀害一般老百姓,如果武装抵抗分子比较老实驯服,也尽量留下来
苇荡子被一条宽阔的河流截断了,可以看到远处的河面上停着一队运输船,最前头的一条船周边是几条围着转的小船——一条被缠住了发动机的运输船。
赤着身子被鬼子赶下水的中国百姓一次次潜进水里去割断拉出那些缠着的渔网,但是他们的进展很慢,也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他们故意怠工,经常潜下去的人很快就会冒头上来,然后要求上船取暖。曹小民他们在芦苇丛里已经监视了河中间的船只半小时了,但却没看到船队有丝毫移动,没办法,曹小民他们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等船队离开后再找机会渡河。
忽然,在远处的船队另一边岸上,“嗖嗖”地飞出一排火箭箭杆很大,是用弩发射的,箭头缠着沾满桐油的烂布,只要扎上船只就会燃起来;虽然一般扎在甲板上火势并不难控制,但如果火箭是扎在了船帆或者那些小型的乌篷船船篷上那就麻烦了
河上烟火升腾,已经有几条小乌篷船被燃起来了,那些中国船工们大呼小叫地救火,但到底是真的在救火还是煽风点火还不好说,火势开始越变越大
几个已经上岸警戒的鬼子冲进了荒野地里,枪声不断在天空回响,没听到交火声,都是鬼子在打枪。
一艘机帆被北风吹来的火头燃着了风帆,但是船上的中国船工们却好象没看见一样他们更多人已经离开了大船去“抢救”那些小船这些船有半数以上其实是属于老百姓自己的,船只烧光了他们也就断了生计了;但是,正是这些面临着无以为生的人们,却在自己面对唯一的财产化为灰烬的时候在忍着心头的疼痛,故意让火烧得猛些
也许明天就要要饭了,或者只能挤到码头当苦力,更甚者会被鬼子强征去当驮夫……但是,这些最卑微的人们却在这样的时刻选择了异样的抵抗,他们也在为抗战尽一份力,他们唯一能够尽到的能力
监船的鬼子也在一起救火,但是只要一艘船被烧着了,他们就会发现这些船的火头冒得很快,他们有的人已经心知肚明是那些船工在搞鬼,但是他们却也只能哑忍——再杀人,可就连船工都没了
河上风助火势,就那样的一排火箭竟然在没多久之后把整支船队都烧着了?河面上乌烟滚滚,到处是鬼子的喝骂声和船工们的大呼小叫,有的人已经偷偷到船里打开底仓,把运送的粮食整麻袋整麻袋往水里卸——除了搞破坏,这些被推进河里的粮食可能就是失去船只的人们在这个冬天里唯一给自己“储备”的粮食了
“你们这些船工真差劲,那么小的火能够漫延得那么快,其实不难控制的……”修女小声嘟囔着:“我来中国的时候,船上也起火了,很大的火;但是水手们还是很快就灭火了……”修女这时看见曹小民转过来的脸上两只眼睛隐隐有些忍住的泪光。
“他们故意的……也许射那些火箭的人就是他们的兄弟……”曹小民像自言自语地道:“这些人们,他们也许一家人的生计就全在这一条船上;船没了,生计也没了……还有其他人也会这样,为了抗战牺牲了自己的所有私产;这些牺牲没有任何补偿,但他们是自愿的……”
修女不说话了,她的一只手忽然抓住曹小民有点发抖的手:“你们每一个人都这样牺牲吗?为了这场战争不顾一切?”
“这是事关国家民族存亡的事情,只要是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会这样做,有的人牺牲更大……”曹小民若有所思地道:“对你来说有天国,对他们、对我们来说只有这一个国……”
(作者:实在不好意思,今天白天抽不出空,太忙了也太累了,晚上也只能赶出来这一章三千字的短章……只能说抱歉了,真的不好意思。)。.。
第二零八章 近乡
(……和南京保卫战前增补到军队的补充部队相比,那之后的新兵更让人感到无奈;他们大多数人不认得字,听不懂战术,甚至连武器的基本了解都足;但我们在八年里就是一直让这样的“军人”挡在老百姓前边……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河上终于完全静下来了,几乎整队船队被烧光了,几艘船被在最后关头驶到了岸边,没被烧尽的粮食被抢救到了岸上乱七八糟地堆起来。被烟熏黑被钩破的麻袋破破烂烂地露出里头烧得有些焦黄的白米,顺着河道吹来的风隐隐约约有一股炒米的香味。
差不多一个小队的鬼子一个个满脸惶急,不住地打骂那些中国百姓,有的鬼子几乎要用刺刀去戳他们,但被指挥官喝止了。鬼子把他们在岸上打死的三个用火箭偷袭运粮船的游击队员尸体抬到了岸边,示威似的让士兵们用刺刀把尸体戳得血肉模糊,割开了腹腔让内脏流了一地,然后他们才让那些被吓呆的百姓背上剩下的粮食一起沿着河道向下游走去……
曹小民他们在对岸看着这一切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感到呼吸困难,特别是当两个鬼子把一具尸体的腹部剖开后用刺刀把人挑起来那一刻,腹腔中花花红红的东西“哗啦”一声涌出来的时候,修女马上吐了出来。虽然大家和鬼子相隔还是挺远的,但其他人还是被吓了一跳。
就这样看着鬼子在那施暴、在那残害那些为国捐躯的弟兄们的尸体,但是大家却不能有任何动作,甚至曹小民阻止了趴在地上的张秋山和士官瞄准敌人——万一有个控制不住,那就麻烦了;这种情况下不能打,只能忍。
怎样才能过河呢?曹小民他们可是身无长物,大家身上的伤也让他们根本不敢轻易去跋涉那道冰冷的河水。但这时,对岸却忽然来了几个人……
“啊~~”那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发自对岸,曹小民听过类似的叫声:“刀子”在知道秃瓢团长壮烈战死的时候就这样叫过,还有在南京的血战中,目睹最亲密的弟兄惨死很多人都这样叫过。对面那群人围在被鬼子用刺刀挑得破破烂烂的尸体旁悲声痛哭……
“报告司令,‘鱼叉子’他们回来了,烧了鬼子运粮船,折了三个弟兄……他们带了几个人回来,还有两个洋人呢……”通讯兵几乎是飞跑进来报告的,司令员一听连忙迎出去……
司令员一见来人,忽然整个定在原地,一霎那眼眶就开始泛红……那是谁啊在苏州城里因为弟兄们的惨败几乎发疯了,他回过神来第一样想到的就是去毁掉毒气;他在千辛万苦的逃亡中依然不离不弃保护着那一群被欺辱摧残过的妇女……他带领着大家一路穿过被鬼子残杀布满一地恐怖的死亡之路,他带领大家在南京打出了中**人最顽强的一战,他保护了千千万万的百姓免于屠杀……最后分手的时候,他没有上船而是钻进了一个棺材里,尽管他自己也是重伤在身
那是曹小民司令员失声叫了起来:“曹长官……他好吗?……”司令员忽然把语调从称呼变成了询问。
同样几乎没忍住眼泪,曹小民咽喉也被哽住了,但是他马上在那一声“曹长官”后边的“他好吗”三个字当中领略到了现实的残酷、战争的危险:老兄弟竟然在一下子失控之后马上恢复了理智,他不敢和自己相认,他怕自己暴露。这说明了现在这一处地方依然是在很危险的区域之内,可能还是在鬼子的包围之中。
接曹小民过河的那些游击队员竟然是谢忠的手下
“来,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兄弟,打过淞沪会战,也姓曹,长得和我的老长官曹小民特别像,是曹长官的近卫……”谢忠马上让他的游击队员们聚过来。
“……我叫,曹河泾,是个孤儿,养父母把我从曹河泾捡回去,就起了这个名字;后来算命的给我改了一下,叫曹何良;那意思就是曹参、萧何、张良……”不知不觉间,曹小民已经从那个在原来时空老老实实的草民变成了现在这样和谢忠他们一样开口就是一大篇随口而出的谎话却能让人信以为真的老江湖了
很快,大家都知道他是曹小民的结拜弟弟,是曹小民的近卫,还曾经冒充过曹小民去完成一些特殊任务。现在,因为曹长官失落在敌后,他故意带着几个手下包括绑架了两个外国人在敌后转悠,让鬼子以为发现曹小民的踪迹……真是个大智大勇、义薄云天的好汉子啊几乎所有游击队员都在第一时间接受了这个司令员的老弟兄。
谢忠他们一路从南京渡江后因为在江上遇到了刘峻峰,成了最轻松安全到达后方的一群。因为他们的英雄事迹,谢忠被韩德勤亲自接见并且奖赏了不少东西,一群救回来的弟兄更是受到重用,大多数人现在都在八十九军里作为教官,帮助韩德勤整训最精英的部队。
因为和“酒鬼”他们一样放心不下,谢忠总是要求能够重返游击区接应可能失陷在那的曹小民,最后他被任命为仪征这一带的游击总队司令员刚刚到任三天
“曹哥,今晚弟兄们要好好聚一聚了,前几天我就联络上了一队老弟兄,今晚大家碰头……”谢忠道:“你猜不到是谁吧?也是在南京杀出来的老弟兄,‘酒鬼’和‘老臭虫’……”
很快,两兄弟就把目前的情况互相交代得差不多了。
那些游击队员们并不像想像中那些在敌后出没的英雄一样机灵而英勇,实际上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在河上讨生活的刚刚才拿起枪的百姓,他们很淳朴地、觉得很稀奇地围在周围看着曹小民和谢忠说话。特别是曹小民用英语和修女交谈,告诉她自己要暂时隐瞒身份时这些游击队员都乐呵呵地嘴里叽叽咕咕学着曹小民讲英语,但讲出来的其实连爪哇语都不是。
淳朴的人笑点低、心胸也开阔,他们知道这一趟救了司令员的老弟兄回来都很开心,很快就把在河边上牺牲了三个弟兄的悲哀忘却了,大家更多的是在讨论着晚上吃什么——晚上还有另一支游击队的队长要过来,当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在众人热热闹闹去准备的时候,曹小民带过来的人却都已经倒头大睡了——已经有两天他们就没真正踏踏实实睡过一觉
“长官,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的战斗力,这回在苏北这样一搞,等淮河那边打完了,不用问鬼子都要对苏北大扫荡啊;但是他们到现在连枪都打不好……”谢忠忧心忡忡地道:“我前天考核了他们一下,这一支部队上百人,连准星都不会用……他们有的人竟然认为只要在准星当中看到目标就能打中,什么…一线,距离抛物线都听不明白。对了,他们基本都不识字……”
在上海和南京曹小民一向接触到的新兵大多数都是在后方面对日本的侵略感到义愤填膺愤然投笔从戎的学子,那些人文化高理解力高,很容易就能教好他们的作战基本要领和武器运用基础;但现在在曹小民面前的是一群看起来很淳朴但也很愚昧的乡民。他们只能听明白最简单的讲解,讲解时不能带一点专业术语,否则他们连你在讲什么都不知道
训练他们不能像曹小民训练原来的部队一样,靠讲解就能成功,对他们甚至要手把手教。这不光让谢忠头疼,他本来就不是真正军事水平多高的军官;就算是曹小民本身有过不少训练新兵的经验也觉得无从下手。但是很迫在眉睫,如果不能在三个月内把这些百姓游击队训练成军人的话,他们将很难在淮河的大会战之后抵抗日军。
在晚上到来的“酒鬼”和“老臭虫”与曹小民见面后也很认同这种观点。他们下属的水警部队人员军事水平要高些,但是也同样不足于应付大战,于是刚见面的老弟兄便在一起研究方案。基础只能手把手教,由“老臭虫”主负责;战术训练则干脆用实战,应韩德勤的要求为配合淮河战役发起大型游击战锻炼队伍,必须要给苏北游击队设计一场有份量的战斗。
大规模作战就意味着可能会有更多的牺牲,而这些还不习惯看到身边弟兄们成片片倒下的老百姓心理上是否能够承受得起还是未知之数。不过也只能这样做了,连邵家血战中都有那么多连枪都没学会开的百姓敢于抱着手榴弹和鬼子同归于尽,没理由这些游击队员就不行。
终于他们决定了,就在一条非常繁忙的铁路上做手脚,激怒鬼子然后主动布置和鬼子来上一仗。当然,在这一切开始之前他们还是得进行一些战斗基础训练;为了准备这场“大战”大家决定先把部队集结到后方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而继续在敌后进行破袭的重任就全部交给了“酒鬼”带领,大家第二天就向后方转移。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曹小民就成了苏北人,但是对于苏北的一切他又都感到那么的陌生。现在,他要回家了,这个家会给他什么感觉呢?居然曹小民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味道,因为这次军训的地点竟是老渠乡
(作者:真的写不动啊,喝多之后头疼欲裂,撑着写到半夜,算是赶出了三千字垫场……最近这几天酒局连着酒局,没办法啊……)。.。
第二零九章 破家
(……胜利后很多老家在沦陷区的官兵喜气洋洋地回到老家,却悲哀地得知老家已经无家了;日本人对于沦陷区里的男丁盯得很牢,如果无故失踪当地又没有人作保甚至有人去告状说那人去了国统区投军,他的家人经常就会被屠戮……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曹小民在军队里并没有对谁说过他是老渠乡的人,这次的军训安排也仅仅是谢忠向韩德勤请示之后的结果,收到回复之后除了曹小民心里有一丝暗藏的激动外,其他人并无感觉。
老渠乡离仪征并不远,因为现在乡下地区都没什么鬼子,只要路上不出意外急行军一天就能到了。为了整体提升苏北的游击队战斗力,这次的军训可是集中了不少的游击队,谢忠竟然因为渡江英雄的身份成了这次军训的总负责人,也是苏北防区南线挺进支队的总司令。而同样从南京回来的“酒鬼”成了副司令,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的“老臭虫”也不得不担任总教官一职,曹小民这个老大却因为保密身份而得不到一官半职,只是成了谢司令的跟班
一路上,别人都没特别感觉,但是行进中的曹小民却是一路的心跳:每经过一处曾经在当时保安团补充营南下时走过的路,那些对他来说本应该很熟悉但却实际上已经印象极为模糊的保安团同袍们的样子竟会忽然清晰起来。他脑中会忽然在某一处地方现出一副鲜活的画面:大家斗志昂扬地横越扬六路时一起对天长啸,发誓不破日寇誓不回……大家经过翰林坟受村里的前清老举人所托一起去拜祭却没人会写悼文,还得到附近去请人……大家路过狗头庙时在那商量到底要不要拜狗头而哈哈大笑……在南下的一路上他们是斗志昂扬甚至是意气风发的,所有人都梦想成为岳爷爷、史阁部;但是,现在踏上归程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为什么别的地方不选偏要选老渠乡?”曹小民忍不住问了谢忠一句。
“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们把需要训练的内容给上头报了,上头马上就说到那个地方可以完全有条件训练巷战、夜战、农村伏击战和在水网地区的转移、设伏等等……对了,听说那里一带几条村子全被鬼子杀了个精光,地方足够大可以容下我们这么多支游击队;那些废屋子也可以当作我们的训练场……”谢忠有些沉重。但他这句话一出口却让曹小民忽然脸色铁青
“什么时候的事?我说屠杀,知道他们为什么杀光了老渠乡一带吗?……”曹小民嘴巴有些颤抖,他急着追问起来,心里却是一阵阵涌起了一种预感。
曹小民的猜想被证实了,虽然谢忠不知道,但是一个本地的游击队员却很清楚:鬼子杀光了老渠乡并没多久,就在曹小民杀了沼田德重之后的第二天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要报复曹小民
自从曹小民成了抗战英雄,在淞沪抗战中几乎家家举孝的老渠乡就更是把他奉为神明,给他修了生祠就这样曹小民是老渠人的消息就在淮扬一带不胫而走,传到了被占领了的扬州的鬼子耳朵里。当曹小民在清流关杀了沼田德重之后,当天扬州就派出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冲到了老渠……屠杀整整进行了两天
“小弟,算是哥哥嫂子对不起你,算哥哥嫂子欠你的吧……你两个小侄儿还太小……”哥哥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
在这个时空的曹小民父母早故,是他的哥哥带大的他,因为家里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送到一间日本人开的药房里当学徒。哥哥一直都很内疚自己没能让曹小民过上更好的日子,那么小让他去当学徒受尽了日本人的欺负,所以总是会在曹小民过年回家时对他特别好。在前一年过年,哥哥还准备帮他说一头亲事,把家里唯一的老牛拿去当聘礼让弟弟能够有个家。
哥哥是个厚道老实人,嫂子也很贤惠;每一次回家,哥哥嫂子都会给他做上最好的菜。吃饭时总会停了筷子乐滋滋地看着小弟吃饭。而曹小民总会把嫂子故意埋在饭碗底的肥肉挑出来给两个可爱的小侄儿吃,逗两个小侄儿玩……每年他只有一趟回家的机会,那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刻。家里穷,但是每到过年还能吃上肉,特别是那象征年年有余的煮鲢鱼更是因为哥哥本身捕鱼水平高而年年都会做得很多,曹小民很爱吃。每到大年夜前三天他就会忘记了背上留着的被日本老板打的藤条痕和各种委屈,脑子里全是煮鲢鱼、莲子红枣汤、大元宝(糯米粉包的圆子)小鸟一般像飞似的回家……
因为这一条屠杀的消息,让这些本来不属于他的记忆猛地在脑中活了起来;但这复活的记忆竟是因为它们将永远成为记忆带着无尽的悲伤,曹小民手脚变得冰冷起来——他害死了自己占据的这幅躯壳的所有亲人
悲伤只是属于他自己一个人,和所有的老兵一样他都不会说出来,只有知道他身份的谢忠和“酒鬼”、“老臭虫”明白他的心情。一路上大家都不再提这些事就是了,也没人去和他说一句体贴的安慰话——在这个年代,在这些老兵心里谁不是装满了各种的悲痛?
到了老渠乡,大家只是默默安营扎寨,明知道曹小民心情坏透的少数几个人都故意躲着他,也故意不让他做任何事情,只是让他一个人去自己恢复。
曹小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在他所有似曾相识的地方瞎转悠,从村前大家聚在一起吹牛听教书先生读报纸的老榆树到老举人被烧得只剩下断垣残壁的大宅子;从农民们闲时聚在一起唱歌的晒谷场到村后土丘上的坟地……心里空落落的,人就像个游魂,曹小民不知道到底是他占据了这具躯壳还是这句躯壳把他吸了进去,他不得不承受着一阵阵因为这个小学徒的记忆给他带来的悲伤。
村里还有人家,但都是屠杀后这几天那些从别处来的难民,也有外嫁出去的女人的家属搬过来的;这很少数的人都是因为那些变成了无主的田地而来。他们对忽然来到这里的这么一大群游击队员感到很害怕——只要是带枪的人,在这个年代都是让老百姓害怕的人。
人来了,还会越来越多;这里有山、这里有水,还有只要肯付出劳动就会有收获的良田,这里以后还会充满了生气;甚至后来的人会留恋这里的一切不愿离开,就像那些已经被屠杀的人们一样。最后老渠乡还是老渠乡,就像这块大地上一切的地方一样,不管是自然的春秋变化还是人为的战火焚烧,最终都在历史的年轮中被磨平。但是那些曾经经历这一切的人却会一生带着所有的记忆,并且很想把它们保存下去,让他的子孙后代都记住。
曹小民最后来到村后的坟地时,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那,再也走不动了。那里有一个大大的坟堆,就像在邵家村口外他的弟兄们躺在下边的那一个大土堆一样,但这个坟堆上还没长草,光溜溜的覆盖着积雪。有人用树桩给立了个碑,上边没有写上立碑人,也没写上这坟里的人们为什么一起去世,只是把这一村的人名都写上了。因为雨季还没来,因为是新立的碑,所以字迹还很清楚;曹小民在那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嫂子还有两个侄儿……
带着一种让他无法呼吸的压抑,曹小民忽然跌跌撞撞地跑下了后山……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了至亲全部死于战火中的人们的那种悲痛,那么多的人,亲人、乡里,竟在一别之后再也看不到了。在曹小民,他会比一般人更加感到悲痛,因为他从无锡一路走到南京所看到的那些残忍的景象会被他不自觉地套到了老渠乡死难的乡亲们身上,套到了他的哥哥、嫂子和小侄儿的身上他明白了为什么“蛐蛐儿”一个连枪都不会开的车夫会忽然成为了一个无畏的战士;他明白了为什么“砍刀”会选择拿起枪而不是把自己瘦弱的身体往别人身后躲……躲起来整整哭了一个小时后曹小民才算是把胸中压抑着的让他无法呼吸的东西给全部哭了出来。
回到了村里,他麻木地看着眼前已经变得热闹起来的人们——从别处过来的游击队也到了两支,大家都在大声吹着牛,就像这里原来那些农民在农闲时一样;当然游击队员们吹的全是他们怎样打鬼子。
“……别以为鬼子有什么了不起,日本人又怎么了,我告诉你们,我就在扬州城内睡了不止十个日本女人……”一条汉子在口水花喷喷地说着他的“威风史”:“日本人在扬州城里绿杨旅社搞了所慰安所,知道什么叫慰安所吗?就是士兵们玩女人的地方嘿嘿,那里头除了被日本人抓去的中国女人外还有正宗的日本女人,有二三十个呢……”
讲到女人,大家来劲了,很多战士围了上去。二三十个日本女人,其他的不还是同胞吗?曹小民看到那么多人围上去听这些无聊的艳史不禁生出了一股怒气,但他没有发作只是静静地当听众;但他忽然对这些游击队员开始感到了害怕——这是一群出自本能的抵抗者,他们的意识和他们的文化一样的低下啊……
“……那个慰安所收钱的,鬼子兵上去每个人每次要两元,我心想啊,这日本人老是糟蹋咱们的女人,我也要去尝尝日本女人的滋味,就这样通过维持会的人认识了个鬼子军官,把日本女人给嫖上了……”大汉看听众众多,更是眉飞色舞:“老子去一趟要五元,贵是贵了点,但好歹能嫖上日本女人啊……反正老子的钱也是从鬼子手里抢的,花着不心疼;不过后来我倒是想着这钱还是留给自己人挣好了,就没怎么去了;以后你们谁到扬州来想开开荤。老子安排……”
大汉外号叫“小神仙”,原本就是个独脚大盗,因为失了风被擒在扬州监狱,却因为抗战被临时释放征调为士兵参加过扬州保卫战。扬州沦陷后他继续纠集了一批失散的官兵和难民继续和鬼子打游击,现在得了少校军衔,是淮扬地区一支声名显赫的游击队队长。
“本来呢,这次想把大家都拉过来的,但是鬼子看得严,咱们那一带汉奸也多,怕被告密,所以很多人没办法过来,只来了三十多人。我告诉你们,爷手下可有两百多条人枪呢……”“小神仙”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小领导:“你们那边怎么样?扬州鬼子盯得很紧,哪家的男丁失踪了都会查问;就有那么些忘了祖宗的王八蛋还去告密请赏;听说几个家里男人不见了,说是去了武汉还是延安的,家里都被抄了。男的捉去做了驮夫,女的就被送进了绿杨旅社……”
曹小民好像回到了他还是小军官的时候,只是在一旁木然地当着听众,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在沦陷区的百姓竟然还会遭这样的罪。但是,不是一直有从沦陷区偷偷到大后方参军的人吗?他们知道自己走后家属会遭到怎样的残害吗?如果是自己处在那样的环境,自己会离开家乡参加抗战吗?……有点糊涂,但是曹小民的心里却又升起了新的感动:中国有多少在敌占区的人们就这样舍家抛产不顾一切地投身抗战啊这个民族的每一个不起眼的分子……(作者:关于敌占区的这种情况我最初居然是从一个香港人那里知道的,那个年代有不少香港人偷渡回大陆,沿着广州、清远、韶关这一线投军……幸存的人们在战后才知道爱国的代价竟是那么让他们痛苦一生)。.。
第二一零章 出拳
(……要把一支平民游击队变成一支正规军可不简单,但是在抗战时我们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去练兵;往往一支看上去很不错的部队其实也仅仅是在士气和纪律上规范了,其实战术水平还差很远,没办法,我们那个时候除了用人命去弥补作战水平差距,真的没别的办法……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南线挺进支队的军训在第二天就开始了,原定要来集训的有十支队伍,但却来了二十三支;很多原本不在游击总队统辖下的地方武装也来了。但是在人数上却比计划当中少了些,一来因为各部队要执行韩德勤部署的敌后游击袭扰战,二来就是有很多人因为日军对城镇人口的管理很严怕暴露身份不敢来。
军训的第一天是在乱糟糟中开始的:在游击队里说话声音大牛气冲天的大多是和“小神仙”一样原本是大盗或者恶霸的,他们都在私下里结交情,对于游击总队并不太买账。
特别是一些枪法好、自己练了一身功夫的好汉,对那些原本在水警部队或者正规军下去的教官,根本不屑一顾甚至总是挑衅教官们。这样的刺头占了游击队各级队长中一半以上,当队长的带头,游击队员们自然也就跟着起哄,让训练很是难以开展。比方说一开始进行技能摸底,教官们刚刚开始纠正不大会打枪的游击队员的动作,那边那些刺头们就会故意用他们的绝活,一些很不规范的特殊射击技巧来表演。这样一打岔就会让一堂训练课变成一场混乱热闹的刺头们的射击比赛,等秩序重新调过来已经过去了半天了,教官们被气得要死但也没办法——那些绿林好汉们很多绝活确实是没十几年功夫出不来的,他们也没办法去说什么。
幸亏这次的南线支队是谢忠当司令员,他凭着自己当年也是一条江湖好汉的出身而不是政府的任命赢得了那些土豪们的好感,大家是因为觉得这和啸聚山林差不多才服从他。
眼看到处乱哄哄的,曹小民觉得不是办法,于是他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在午饭后要统一思想。
这些纪律散漫的散兵游勇有一点是共同的,就是他们崇拜英雄;曹小民决定调教他们就要从讲故事下手,就像在原来时空看那些对白让人总是起鸡皮疙瘩的CC**抗战片中的指导员们一样。
于是他准备自己来讲一个故事,就是他们在南京保卫战的那个废墟当中怎样互相配合炸坦克;另外还安排了“老臭虫”讲一个故事,是他们在苏州如何在巷战中被鬼子用战术残杀;而谢忠讲的是他们在草鞋峡怎样布阵用一个连死死挡住鬼子一个联队整整一夜……最后还会仿照**的招数,来一次哭诉大会,由曹小民讲述他们在潜入南京执行秘密任务的途中和从无锡到南京之间那一段人间地狱旅程的见闻;最后让游击队员们上台讲述各自的见闻和苦难。
这个安排是要让大家明白集体配合作战的重要,理解正规部队的作战基本功和作战要领的重要,用那些战场上的光辉形象去取代他们心目中的绿林英雄;同时以各种同胞受到残害的故事让感同身受的所有游击队员不再会沉湎于像嫖日本女人之类的所谓英雄事迹而是会想到慰安所里的那些女同胞们的苦难。
要把一群这样的乌合之众捏成一团,成为一支正式的军队真不容易啊曹小民心里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他在原来时空看到某种颜色的大片就会被那些慷慨激昂的台词“感动”得浑身毛管直竖,但现在他却要这样去给游击队员们洗脑。
也许这样的洗脑是最重要的吧,只有彻底把这些一盘散沙般的人们全部洗脑了才能让他们成为行动一致的好兵,在军队中设置政委一职确实太重要了反正现在自己没什么别的职务,那就自己来当政委吧,虽然这是一个很让他恶心的位置。
两天以后,这支游击队终于有点正规军的味道了,至少他们可以在一种明确有序的情况下进行训练了,包括像“小神仙”这样的刺头。
训练的时候刻苦训练,训练完了听老兵们讲故事,特别是当大家知道“老臭虫”和刚刚离开了部队去敌后继续指挥游击战的“酒鬼”竟是大名鼎鼎的罗店九阎王中的人物时,大家都特别愿意听他们的亲身战斗经历。谢忠所讲到的他们怎样在苏州保护一群妇女到无锡的故事也让很多人好像一夜之间境界提高了很多一样,曹小民那句“军人的天职就是保护民众”很快深入人心,这些都听过曹小民的英雄事迹的人们再一次在这些故事的感动下成为了曹小民的崇拜者,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政委就是曹小民。
十天,很快就匆匆过去了,十天的训练已经让这支部队看起来很像一支正规军了。因为他们已经被灌输了一种思想:不训练好就可能在下一次战斗中死去至于大家的思想觉悟之类的到底到了什么高度,曹小民并不太在意,他只要大家肯下苦功训练,能够尽快掌握必要的作战技能。
这是曹小民在苏北过的唯一没有花灯、没有风筝和美食的年,但在这十天里他拉出了一支作战基本功很差但已经有着军队雏形的部队了。是时候给他们安排一些实战了,曹小民和谢忠他们在考虑如何吸引鬼子来和他们大打一场。
就在他们研究的时候,从淮阴又传来了军情通报和命令:**第七军、五十九军、第十军合围了在淮河沿岸西进潜渡的日军天谷支队,正在日夜猛攻务求全歼;而日军的大部队被迫在没有足够给养和减员严重的情况下全力西进支援,淮河保卫战忽然打得天翻地覆……苏北方面部队被要求对日军发起大型破袭战,使日军短期内再无法增兵皖东
好老子正想打一仗大的曹小民收到电报后,马上开始研究日军的最新情况:根据目前他们收集到的情报是在整个苏北地区鬼子的数量都很少,像他们在老渠集结整军这么大的事情,鬼子不会十天还毫无所觉;但是从扬州等鬼子驻地的监视情况看鬼子根本没有派兵出击的意思,相反鬼子还故意绕道,把运输线远离了老渠一带。而从淮阴转递过来的情报,更是把鬼子的数量番号都摸清楚了,鬼子因为淮河一线军情突变把南京附近的部队也不得不再次抽调增援,甚至要从浙江一线把第六师团等部都抽调人手过来,现在整个扬州地区只有一千多鬼子
既然这样,那就玩趟大的,老子打扬州
如此大的决定当然要上报淮阴,曹小民决定不管韩德勤批准不批准,八十九军主力参不参战,他都要动了:一开始就像练兵计划一样,在鬼子的一些交通要道上来次狠的袭击,然后调动鬼子的主力出动,东一下西一下把它先狠狠啃上几口,最后在鬼子完全无法抽调人手时再打扬州。打扬州打不打得下不要紧,关键是要通过打扬州威胁到南京,让鬼子不得不抽调兵力到苏北,如此一来淮河战线上要取得更好的战绩就相对轻松了。
因为没有好的参谋团队,曹小民等人不得不事事自己跟进,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连和战士们讲故事的时间都没有了。但是战士们也没意见,大家都知道要有大行动了;通过一个个让人热血沸腾的血战故事,这些战士们现在是人人求战个个想浴血沙场。他们也知道长官们在筹备作战的事情,大家更加卖力了,很多人完全就是在玩命般训练。
南京的鬼子做梦都没想到在苏北**主力八十九军集结在淮阴,但在他们的腹地扬州却被人打上了主意因为此时整个南京的鬼子都坐立不安了,淮河一线的战局让刚上任的畑俊六焦头烂额:本来畑俊六的意思是希望能够取得一场痛快的但却不至于伤及**元气的胜利,促使中国进入和谈了结战事,但从目前的双方投入兵力来看,这已经成了一场没退路的大决战了,这本身就让他很是不舒服。(畑俊六是坚决的主张用一场大胜来结束对华作战的日军最高级别将领,虽然他亲自指挥了徐州会战、武汉会战等大战并拟出了日军最后在侵华战场上的一次大胜“一号作战计划”,但他却在回忆录里一直为日本没有主动找到停战时机而遗憾,并且有责怪寺内寿一等意思。)而在局部战场上,特别是他亲自负责的淮河战线上他更是有一种处处受制的感觉(虽然畑俊六在各场大会战中好像最终都取胜,但实际上在和白崇禧交手时他几乎每一次决定的主攻目标都在事前被白崇禧猜到而做出正确的防御计划,对照两人的回忆录和各会战结果,真的为白崇禧感到无奈,处处料敌先机但却无可奈何,只能感叹当时中**力实在太弱,被人一力降十会啊)
淮河战线上十万火急,天谷支队陷入了**的层层包中,而且被分割成三块;如果天谷支队被全歼的话,畑俊六可就颜面尽扫了
此时前线的日军补给难以为继,为了能够打好西进迂回作战,几乎是倾其所有押给了天谷支队;而天谷支队在向西悄悄渡河后(这个绕道要渡两次河),并不知道其实他们早在别人的算计之内,于是他们在探知五十九军在怀远以东地方沿淮河全线布防而在怀远以西却无防线后,就做出了迅速西插绕到怀远以西渡河的决定,这下他们可就离主力越来越远了。
率先打响的五十九军张自忠部等这一天可是等得头发都白了等天谷支队在前湾渡河进行了不到一半时五十九军开始发起了攻击;此时天谷支队已经渡过去了三分之一的人手,他们还以为是五十九军匆匆赶来阻渡,反而加大了渡河的力度而已经渡河部队向五十九军全力进攻。五十九军也故意在进攻时隐藏实力,基本没上重武器,让日军以为这是刚刚得到消息被自己在背后偷渡成功而仓促应战的敌人。初一接战鬼子的逆袭占尽上风,他们在南岸的部队也开始了不计伤亡的全力抢渡
但就在他们全力抢渡的时候,忽然得报身后出现大量**已经抢占了他们后路最重要的制高点荆山,把他们的退路切断了切断他们的就是徐源泉的第十军,这支部队被派上了一个最艰难的任务,断掉天谷支队后路,同时要承受在东岸的鬼子支援部队上来增援的打击,他们的任务是打死仗
日军这时大惊失色发现不对劲,但已经有一个联队到了淮河北岸和五十九军酣战无法渡回,无奈之下河南的部队只能不顾一切掉头进攻妄图打破第十军的断后。但就在他们南岸先头部队开拔后没多久,忽然又有一支部队拦腰直杀过来,一举横着切断了南岸部队,整个天谷支队就变成了三块
切断他们的部队是原来驻扎蒙城,受命突然东进的桂军第一主力第七军的一七二师和原来就驻防在蒙城东面怀远西面河溜集的一七零师第七军的两大主力捞到的当然是最爽快的任务,歼灭战主攻桂军第一精锐全线出击,为的就是全歼天谷支队,南线白崇禧的连环拳第一拳出手了
(作者:根据我自己的研究,这才是白崇禧最初作战的构思,但可惜北线作战不利,五十九军及五十一军主力后来都被迫北调,让白崇禧构思的诱敌至怀远以西断敌后路歼其一部的计划无法达成。虽有蚌埠大捷和三进三退拉锯战杀敌不少但其实并非白崇禧所愿,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台儿庄大捷并不是一次成功胜利相反是**战术细节无法完成长官意图的一次误打误撞运气极好的大捷,小说中是把战事完全按照白崇禧所预设的进程发展,看看会有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