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一章 双活
……我们在围捕一些领的时候，却不知怎么的就被他们混了过去，我也是偶然才知道其实不是他们的化妆有多高明瞒过所有人，恰恰相反是他们被一些人认出来了，一些从他们阵营叛变过来的人，但很奇怪那些人却在某一刻像着了魔似的放过了他们，甚至以后他们还在后悔这事……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鬼子的搜索队大概还会一直像狗一样跟着，大家走得已经有点吃力了，看上去最轻松的竟是大半程背着个人的“老窝”，他在把人交给其他弟兄后走了一段竟然就恢复了体力，让人很奇怪他的体质——难道不用负重走路对他来说就是休息？
“歇歇，估计鬼子也跟不上，他们没有明确方向一路搜索着找咱们，能追上才怪”曹小民故作轻松，但内心深处他和所有逃亡的人是一样的，明知后有追兵其实多少有些惶恐
赵大姐开始低烧不断，这还是因为她也是特工实际上是军统故意安排过来监视何嫣的，受过一些特殊训练，如果是平常人估计会高烧昏迷了她的伤在腰肋处，是子弹破片溅射伤，是那些击穿机舱的子弹碎片造成的，虽然破片不大但翻腾造成的创面却不小万幸的是飞机里有急救西药，否则这样其实不算很重的伤也会要命
由于一段日子以来大家都是一天两顿稀的吃，打了一夜走了半天，坐下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有全身发软的感觉到附近侦察的任务就交给了体力最好的“老窝”，其它人都干脆睡觉了
“那边有个村子”“老窝”回来的时候很是兴奋：“我远远观察了一段时间，看见有些武装人员，但应该都是村自卫队的人；还有，我看见了村子里有一家大户人家门楼上有青天白日徽”
太棒了这确实是个让人振奋的消息，所有人都一下子感到浑身是劲，几乎是弹起来的就出发了……
运气不错是不是穿越人真的会成为不死的传说？那么原来时空的名人呢？曹小民心思忽然飞回了苏北：陈毅怎么样了？李添豪能干掉他吗？
“嘭”“嘭”“嘭”大铜锣沉闷的声音传得很远，泰州进城的大路上两边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刚才打了老半天回城的部队带回了些什么俘虏——以前他们就见过在水沼混战中俘虏的那些波田支队“中国鬼子”，这一次远远押着的是什么鬼子呢？
一队人马走近，两边部队的押解人员，中间一列全是被俘的四军官兵这些官兵大多数是在和鬼子水战中被鬼子撞翻了船游到江北被俘的，一个个已经被战斗和江水折磨得半死不活现在他们身上的衣服已经吹干了，但却是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在江风中吹干的，很多人已经感冒了，看上去是憔悴
他们低着头，好像不敢看四周的百姓，但身上穿着的灰色土布军装还是马上就把他们的身份告知了所有围观者……“怎么是他们？咱们不是和鬼子打仗吗？……”“刚听说了，咱们打鬼子，他们就打过来，好像是要在咱们江北霸地盘……”“是这样啊真他娘的该死，有鬼子不打背后捅自己人刀子……”老百姓的议论细细碎碎的传进耳朵，让这些俘虏不敢正视围观的群众……这一幕是前辈的老人亲眼所见过的情况，但那时俘虏的已经是南下解放军了，一个个都是长长没理过的头发，所以百姓那时叫他们“长毛贼”……没有后世电视上的那些冲百姓慷概激昂演说或者喊口号的，俘虏都一样的憔悴……
这些都是在城外审问过，愿意投降的，至于那些死硬不肯投降的，还在城外……
“老兄够硬气兄弟佩服，大家各为其主，你到了下边也不要在阎王爷面前告状，还惦着兄弟的奈何桥边等上些日子，等兄弟下来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负责行刑的**士兵先是低声对那些四军官兵说上一段，然后一把揪着头发把人头拉过来，用匕首在人脸上靠近一边太阳穴切进去往上一提……“啊~~”惨叫声一时间充斥了旷野的天空……利刃横着划过前额，又在另一边太阳穴边上切下去……鬼哭狼嚎般的惨叫让听到的人毛骨悚然——这也是故意要做出来给那些答应了投降先走的四军官兵听的……“啊~~”最后的一声充满了恨意，人类本能的怨愤喊了出来，然后人就晕过去了……
当那些痛得晕过去的人醒来，他们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他们的眼睛被沿着利刃切口撕下来的头皮覆上了每一个人一头一脸都变得血淋淋肉糊糊的，然后他们被拖了起来，双手被绑在横木上，能走的自己走，不能走的由**官兵拽着木棒拖行，他们组成第二批进城游街的队伍
“这……是不是太……太血腥了？到底还是中国人呢，咱们对鬼子好像也没这么狠……”一个押送的士兵小声嘟囔着……
“怎么不该狠？你知道咱们落在他们手里怎么样吗？”一个老兵道：“以前在江西，要是咱们落在赤匪手里，本地的部队，那些今天降这边明天降那边的当然没事；要是咱们中央军嫡系部队的人被俘了不愿投降，那可都用石块活活砸死都让那些没杀过人的娃娃兵干，练胆量呢……我那次跟着长官跳了崖活下来了，但我见过那一幕，有的人被砸了十几下头破血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还死不去呢……”国共两党的军队之间有很多的冤仇其实在抗战前的内战就结下了，当时双方在处死不愿投降的对方军人时那手段可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相反在抗战时，双方对日军的俘虏可都太仁慈了……
头脸上的血流到了身上，滴到了脚下，一个个脸上血肉模糊，一个个浑身被血浸透，活像是传说中在地狱受刑的人这些不愿投降的四军官兵组成的第二队刚刚出现在城门口就让目睹的百姓忽然骚动起来——太恐怖了小孩子已经有不少人被吓得哭了起来……
“这就是当共军的下场，这就是替鬼子打自己人的下场”护在路两边的**官兵向百姓喊着……
虽说见惯了战场上的各种惨象，虽说自己也曾经多次出生入死，但陈毅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他身边的小警卫员是脸色惨白，额上一下子布满了汗珠……
“革命就要付出牺牲，你看到这一幕才算是真正理解牺牲的残酷……”一路上，陈毅借着对小警卫员的开解和教育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这一次的明谈判暗抢渡失败了，惨败了，责任在我啊其实他自己一路上充满了自责
因为战斗结束了，泰州的城门开放了，他们准备马上回去……就在将要出城的一刻，忽然一小队人马飞快地涌了进城，同样簇拥着一群五花大绑的人……天啊那是自己渡江的联络员陈毅连忙把头垂了下来……
“干什么的”一个穿便衣的特务队员走到了陈毅跟前：“生意人？做什么生意的？”
陈毅笑笑，刚想说话却忽然眼睛触碰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是他梁小宽忽然想起眼前的人了，是他在被推荐到后方学习时和自己讲过课的首长
“我呀，不做生意，是一个棋客，现在连主人家都吃不饱了，只好走人……”陈毅回答着，却笑着看着特务身后的梁小宽，他也认出了自己的这个学生在那个年代，棋客也是一种职业，经常会在大户人家家里住一段时间，陪主人下下棋，教小孩下下棋，然后会得到一笔钱又漂泊到下一站，很多当时的围棋、象棋名手都有过这样的生活经历
抓，还是不抓？梁小宽心里忽然一阵混乱……“小鬼很聪明嘛，一教就会……再过几天，我都不是对手啰……”胖胖的首长没一点架子，在首长的赞誉声中，他红着脸低下了头……现在，教自己下棋的首长就在眼前
自己是什么人？一个叛徒……但是，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把首长抓了那就是大功一件……“你……你……又收了个徒弟？”梁小宽忽然抢前了一步对陈毅道：“还在到处混饭吃？嘿嘿，这里是苏北，就快连老鼠都饿死了，我劝你就少打这里主意……”梁小宽语义深长
那个正在盘问的特务看见队长认得这个棋客，便不再问什么，走开了……
“有的人，没饭吃可以，可没棋下就不行”陈毅冲梁小宽拱拱手：“梁队长，后会有期”陈毅竟也不示弱然后他带着小警卫施施然离开，没人知道他的内衣早就全湿透了
我怎么就把他放走了？等陈毅已经完全消失在暮色中，梁小宽才忽然像梦醒了一样回头看过去……这时候再去追吗？他看看那个原先上前盘问的手下，罢了罢了……
第三三二章 愚昧
……广大的农村都在抗战期间组织了很多武装力量，也有的非常英勇屡屡和鬼子死战，但很悲哀，这些武装中很多人竟然愚昧到还相信刀枪不入神功，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喊着咒语死在枪林弹雨中……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黄河水黄，黄河岸黄，一大片黄澄澄的在太阳底下发亮；天色已经近黄昏了，刺眼的斜阳是让这片黄土染上了一层血色
曹小民带着他的几个人来到了村子前，早就有在村外把风的好事之徒跑到村子里请出村长了
村长姓肖，有个堂兄在县里当国民政府的县长，“老窝”看见的那座有青天白日徽的大院子就是他堂兄的家眼见来的是一个**中央军中将，可把“见过世面”的村长吓了一跳
曹小民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在逃亡的时候他就想起了那些和自己从苏州一路万里赴难死在南京城下的老弟兄，他想起来溜滑溜滑的“瘸子”，那个叫安全的跑得很快的“瘸子”所以他就给自己弄了个名字“安生”，也有生安白造的意思，职位是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高级作战参谋
“……哦久仰久仰，安高参那可是诸葛亮般的人物啊”肖村长一番客气几乎没把曹小民等人暗地里笑歪了，肖村长居然对安高参久闻大名仰慕得很
因为村长“见闻广博”加之族中有国民政府官员，曹小民他们进驻村里倒是顺利得很，在村长协调下，马上就住进了他堂兄那座有青天白日徽的院落；让曹小民他们意外的是，村长还能给他们提供一些西药
这一带在黄河边上，地方倒也不穷，至少吃饭是没问题的，村长亲自在院落里张罗了一桌酒菜替曹小民他们洗尘
“我们这村子在明朝年间就有了，一直叫做肖寨，但是附近的本地人却叫这地方‘白皮松’……”村长酒过三巡便开始得意地介绍着自己的地方：“……之所以叫‘白皮松’可是有一段故事的……”
“话说在明朝永历年间，我们肖寨的祖上到了那一代上出了个大户人家，家财万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棵白皮松在院子里种上了，要知道这附近松树也不少，可真没人见过白皮的松树，这可金贵了……不料有一天一个小厮端着盆火炭被雪地一滑摔了一跤，火炭全落在那棵小树上，这一下子竟然烧了起来……”肖村长酒量不大，喝了几杯有点晃，因为曹小民看上去特别随和没架子，他也慢慢忘了面前的官员有多大了，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兴趣就一直讲他的故事：“这可不得了啊老爷大发雷霆便让人把小厮绑了，好像要扔到黄河里祭天，以求那棵白皮松能活下来老爷心狠可主母却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知道后便让人偷偷把小厮放了，还给了他二十两银子作盘川离乡谋生……这岁月匆匆，一晃就是三十年，咱们祖上的老爷遭了官司家道中落了也快十年了，后来遇上黄河水灾是一无所有不料这时来了一个海客，义助咱们这一族人重建了家园，还把老爷的旧园子盘下来了还给了他家，这还不算，人家就在园中种上了一棵白皮松……大家一定猜到这海客是谁了，对了，他就是当年被迫离乡别井的那个小厮，人家到了南洋做了海客，经营得那是金山银山都有了……”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传统知恩不忘报，善有善报的故事：发了达的小厮感恩主母回来，刚好见到老主人家道中落便出手相助，最后大家又成了一家人
“后来老爷临终，便让后人把这一段故事世代相传，让我们子子孙孙都要宽厚待人，不论人家犯了什么过错，都要以恕为原则……”肖村长一个故事就把这村子的民风道尽了：“因为肖寨人宽厚，宽厚传自这样一个故事，所以附近的人都叫这里‘白皮松’……”
“村长别见怪，我倒是听说河南土匪众多，肖寨如此为善，却不会被人欺负了吗？”江湖出身的“竹笋头”也不知是故意找茬还是怎么回事，竟问了这么一句
“土匪？呵呵呵……”不料村长丝毫不见怪，反而很自豪地道：“土匪当然有，但却从来不扰本村……咱们民国初年，这一带可闹过土匪，还很厉害，方圆数百里都是土匪；但当时有个大土匪却说小时候偷鸡摸狗被打断了腿奄奄一息，却是咱们肖寨人把他捡了回村，给他治好了伤，救了他一命；谁敢动肖寨一条草就是不敬他的再生父母……后来啊，这四周被匪患弄得过不下去的人都到了咱们肖寨来了；从此之后，咱们肖寨仁义待人的名声响了，方圆数百里都公推肖寨为首，大小事情没个决断时都要我们肖寨的族长出来主持呢……”
多善良的人们啊曹小民心里忽然担忧了起来：这样的人们，怎么面对鬼子的刺刀？他脑海中不断闪过从无锡到南京所见的一路地狱情景，闪过了八卦洲，八卦洲上的每一张面孔……
“这次来的可是日本鬼子，他们可不会管那么多……”曹小民还没把自己所见的各种情况讲出来，村长却已经晃着脑袋摇着手道：“不妨不妨……呃……当年中原大战，从村前过的军队多了，咱们也没半点事……大山……”
随着他一声大叫，一个高大得惊人的老头进来了……“大山，给各位长官敬酒……”村长已经喝糊涂了：“当年，咱们要是见了路过的军队霸道，那就叫大山挑一箩筐吃的去堵他们，就说，咱们村里看见你们一个个脸黄肌瘦的好像吃的不够，让咱给大家挑来了些吃的……大山多高啊那些当兵的见了都吓住了，就有人问啊：你们村里就你长得高大？大山就会回答他们：这村里都这么高大，还有好多鬼枪那时老人叫洋枪的叫法那些军队听了，就都不敢过来骚扰了……哈哈哈……我可听说了，那些个日本人特别矮，要是见了大山可别吓得尿裤子……哈哈哈……”在南方有一条村子真用这样的方法把日本人挡住过一回，但是，好景不长，这村子后来却被鬼子盯上了，要抓壮丁、要粮食……最后村子还是毁了……
在村长的笑声中，曹小民却觉得无限悲凉：太愚昧了这些村民……高大？高大在飞机大炮前算什么？他们竟以为这样就能挡住日本鬼子？曹小民看看长得大约有两米高，一脸憨厚老实早就白发苍苍的大山，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窝”这个有切肤之痛的老兵是一脸的忧思挂得很分明，其它的**官兵不论男女都是一脸好悲好笑……
“如果真要打起来，你们怎么办？”曹小民正色盯着村长也许是曹小民已经经历过太多战火的缘故，当他一严肃起来，杀气便凝集了，村长竟打了个冷战
“这……也没什么，那就和他们打啊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神功多厉害……”村长一瞬间又恢复了自信：“今天晚了，明天我把附近几条村子的壮丁都集合起来，让将军瞧瞧，那个威武雄壮，估计鬼子见了也就退避三舍了……”
“噢？他们都是些什么装备，什么训练？”曹小民很是吃惊，他看得出村长的自信不是装出来的
“他们啊，这鬼枪是有的，有好几十条，都是快枪，还有大刀和红枪……”村长忽然左右看看，很神秘地压低了声音道：“真正厉害的不是这，是……嘿嘿，等打仗之前，咱们会让他们喝一道符水，再学着念会一道咒语，那就刀枪不入了”快枪不是指机关枪而是指那些不用一发发填子弹的式步枪，只要是弹仓装弹的都算红枪当然就是红缨枪，但因为这种土武器血夺用上红绸红缨是当地历史上曾经声势浩大的红枪会的标志，后来在那一带的人们就都把红缨枪叫做红枪
曹小民忽然觉得如坠冰窟：这年头还有人相信刀枪不入？他不知道，其实在这个时代，在广大农村相信有“刀枪不入”这样神功的人比不信的要多得多
除了村长，其他陪坐的村里的老人也开始吹嘘起他们的刀枪不入了，从大清朝吹到民初，吹到前几年甚至去年、前几天……一群老人不断做着见证，不断要向曹小民说清楚真有刀枪不入这回事，他们就懂得刀枪不入的法门……
曹小民真的糊涂了：如果说他们是为了骗别人英勇作战，那他们不会这样的，他们自己其实不会信；但是现在很显然，他们自己都信了难道他们真的见过刀枪不入神功？曹小民忽然对自己这个民族的自欺欺人和愚昧感到特别的悲哀：难道抗战八年，就是这样的人们坚持了八年？悲哀中却不知怎的，他又夹杂着莫名的悸动……
第三三三章 惊醒
……老兵会被一切不正常的声音惊醒，不光是枪炮声，这是我们能活下来的一个本能；当然这在战争以后也让我们很痛苦，我在后方总是失眠，只因为太平静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月亮下的黄土坡显得分外的凄清和冷落，虽然是黄土地上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但是并不茂密的几棵老树依然用它们嶙峋的投影把大地刻画得异常狰狞
“兄弟，今晚辛苦你了，明天我替你背赵姐……”八十九军的一个卫兵叫“朝天鼻”的一边完成了后的活计，把一处爆炸簧机接好，小心翼翼地试了试弹力，然后用石块压上后才回身向“老窝”咧了咧嘴但是“老窝”却没回应，反而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继续猫在阴影中一动不动——谁知道这时远处会不会有鬼子在观察这里呢？
因为他们走了一天能够走到这，也就是说鬼子也能，所以还没有散席四个护卫便以各种理由先行告退了在院子里还在推杯换盏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村前村后去布防
村口的几棵老树一定会成为进攻村里的前哨驻脚点，如果他们是鬼子一定会躲在树后观察，所以“朝天鼻”和“老窝”在这里安设了一组扇形的“钢盔雷”，就是那些在上海打巷战时由“炸药包”发明的用烈性炸药和子弹壳一类飞散物填充在容器里做成的定向爆破雷这一道扇形爆破组合已经把几棵树的后方全部照顾到了，因为没那么多子弹壳，他们是向村里的铁匠要了一大堆铁砂填了进去；如果引爆几棵树后的藏身者估计活不下几个
因为没有电控装置也没电力，所以这次使用触发引爆，，现做的竹簧压在一块不算小的石头下，只有石头被移开才会发动晚上轻手轻脚偷偷摸摸的人是不可能踢开这块石头的，但是在远处一枪就可以做到——如果能打中的话
老窝的枪法足够好而且反复看过这块光滑石头的几处反光面，隔着三四十步一枪命中没问题，他沉默地观察完一切，一个手势就算是和“朝天鼻”告别了两人都在树影的掩护下无声无息地消失，“老窝”留了下来警戒
“都布置好了？”曹小民随口问了一句，他刚刚回到房门口便看到了刚回来的“竹笋头”，虽然他酒量不怎么好，但是一身正装的他在席上一句“军务在身”便把总量控制到了三杯，散了席他还是一点酒意都没有
“都好了，村前村后都安排了爆炸掩护，连进村的路口都布置了，要是没事明天得一大早起来拆除……”“竹笋头”回道：“除了我们计划中的那个缺口，在村子中腰部位发现了另一处可以摸出村的口子，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就从那里出去，前后的岗哨都知道到哪里汇合了，长官先休息……”
安排得很周密，曹小民点点头，他知道“竹笋头”还要亲自去当村后移动暗哨，每个小时都要起来换位置现在曹小民最担心的是赵机要员，她是唯一的伤员，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极可能会被舍弃掉因为这个原因，赵机要员休息时已经换过了民服，一旦不得不留下她会冒充村民——虽然这样的生存几率依然很小，但却是目前唯一可以做到的了，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下，每一个人都不得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赵大姐情况不错，刚刚吃了鸡粥睡了，长官不放心？”何嫣走出房门就看见了正走过来的曹小民，连忙上前汇报情况……要是他是冲自己来的，那该多好啊小女孩脸上有些发烧，但她知道在夜色中应该看不到，所以就放任那一抹绯红在脸上久久不散自从在飞机残骸上看见曹小民那种铁骨铮铮决不妥协和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后，她加对曹小民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崇拜和亲近——也许在生死边沿的人们唯一崇拜的就是战斗的强者，总之在何嫣的脑海中，原来那些在演讲台上尽情倜傥的生们早就连样子都记不清了现在她眼中只有曹小民，只有这样敢战、善战的男人才是男人，其他的才情其实都是幻影……
“你呢？还不睡？”曹小民关心地问了一句：“现在还不习惯衣服鞋袜都不脱睡觉吗？”
“啊……”何嫣有些慌张，她总觉得人，特别是女孩子在睡觉的时候是最温柔安静的时候，这时候就该穿着睡衣但是自从到了前线，她发现连鞋子都不能脱，因为一旦紧急情况发生，会连穿鞋子的时间都没有……但是，她真的无法容忍自己的脚会像那些大兵一样发出异味……她忽然想起了一次见过曹小民整个人像堆垃圾一样睡在帆布垫子上，那帆布垫子居然在雨天里边沿上全长满了各种颜色的毛……似乎那样也不是不可接受？
“我是担心晚上鬼子会摸进来……”何嫣低声道：“情况其实很危险，是吗？我看到他们四个匆匆填饱肚子就离开了，还带上了那一个装满炸药的背包……”
“危险说不上，在前线哪一天不危险？不过，咱们走了一天就到的地方鬼子同样能跟过来，所一定要谨慎……”曹小民笑笑道：“今晚打起来我一点也不奇怪，在前线就要习惯随时随地打起来……对了，今晚快点睡，半夜三点我们就起床，趁着天黑离开……”
“啊……是”何嫣忽然发现面对曹小民的时候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或者是她根本找不到话题，除了军务；但现在好像连军务也不知怎么说好不知是羞涩还是什么原因，何嫣找不到话题，在听到曹小民让她早点休息便急急忙忙转身要进屋了；但是那好像被黏住的脚步却是暴露了一丝内心的意愿，落在曹小民眼里竟是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他可是过来人，对于一些小儿女姿态当然能洞烛……
难道……她怎么会？曹小民心中居然有一点点乱：他在日本的时候在一堂职业培训课中了解到“嘴里吐出的言语会骗人也会骗自己，但是身体上不由自主表现出来的肢体语言却是真实的……”
自己该怎样处理？利用这一点吗？心里有些不忍，曹小民在走到自己的房间时回头看了看何嫣的房间，却见大门已经关上了
“刚才是曹长官来看你，我看你睡了就没打扰你了……”何嫣进了屋却见赵机要员坐在了床头
“没事，我看啊，明天我不要人背也能和大家一起走了；还别说，这村里的医生水平很高啊……”赵机要员在进村后就让村里的医生给看了，医生给她开了不少药，都是中药；还特意给她配了一叠药膏，说是用麻沸散为主加上别的东西弄出来的止疼麻醉药，遇到情况紧急可以敷在伤口上一时半会便麻醉止疼可以行动了赵机要员听了如获至宝，刚才自己就试验了一下，发现现在自己伤口真的不疼可以走路了其实这一道方子是在滇西保卫战时滇军常用的，好像就是麻沸散曼陀罗土法提炼的麻醉药加云南白药，据说急救时曾给重伤的美国大兵用过，反应是止疼效果不比吗啡针差这里因为没有云南白药，糊弄过去了……
为了明天不拖累别人，两个女兵开始提早准备了，包括食品、药品、衣服等等都收拾好，作战的枪支弹药也检查了一遍，然后两人才躺下来，像曹小民吩咐的那样手就握着枪柄睡……很快，细匀的呼吸声开始温柔地响起，只有这一刻她们才像女孩子……
不对曹小民忽然一下子扎醒了，他是在醒来之后才明白哪里不对的：狗吠从很远处传来的狗吠一下子吠开了村子里养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一定是村口有异常已经在战场上被战火洗练得无比警觉的神经一下子全绷紧了，曹小民翻身背上背包，把步枪斜挎在身上，一手一支冲锋枪便冲到了院子里……
黄土地上的大屋子就是方方正正的一排，曹小民住东头西边就是两个女孩的卧室；天上的星星巴眨巴眨的，四周除了狗吠声一切都很平静，女孩子们估计还在梦乡……但是曹小民已经明显感觉到危机在接近，他不管那么多冲到何嫣她们的房间外一脚就把房门踹开：“起床准备战斗……”
两个女孩也是军人，但是经过那样的长途跋涉和之前的夜战早就累得不行了，这一睡过去竟然连曹小民踢门都没醒是曹小民那一声“准备战斗”才让她们醒来的没有在生死边沿打滚的老兵的那种起来就进入作战状态的本能，两人还在擦眼睛……
“砰砰……”枪响了毛瑟手枪先响，然后是三八大盖
第三三四章 夜阑
……夜间遭遇敌人，最聪明的做法就是趴伏着不动，等敌人走过；但是有时候你却不能那么干，只因为你是个军人，身后是老百姓……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枪声很密集，但听上去全是鬼子的日式枪械开火声，偶尔会有两三声毛瑟手枪脆响的还击听到爆豆似的枪声响起来，何嫣和小赵都异常紧张，但他们却发现曹小民一脸轻松：事先大家就安排好，要开枪先用毛瑟手枪，因为这枪在中国民间很普遍，鬼子不清楚到底是遇上了村民武装抵抗还是军人……既然毛瑟枪还在打，既然冲锋枪还没有射击，那就是“朝天鼻”觉得情况还可以控制，没到用冲锋枪还击的时候
“砰砰……”加响亮、加干涩的枪声传来，是那些村民的“鬼枪”，肖村长非常赖以自豪的村自卫队也加入战团了……
“这边来”曹小民已经把一挺冲锋枪反挂到了后背，另一挺准备好开火的冲锋枪也移到了左手，他的右手仅仅抓着谢晋元留给他的那支M1911A……听到长官的呼唤，看到曹小民那么放松，连冲锋枪火力都不打算用，何嫣和小赵也感到没那么紧张了
他身为长官，身边却没有一个护卫，他还要给我们做警卫员……一边跟着曹小民快步走着，一边何嫣心里总是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没我的命令，冲锋枪都不许开火……”曹小民的声音在前头传来了，他担心何嫣她们擅自用自动火力暴露了他们在村里的行踪两个女孩在黑暗中点着头，却不知道这样根本不会被曹小民看见但曹小民也不再看她们的反应，一拐弯带着她们转进了两座院子之间仅容一人侧身而过的窄巷……
鼻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粪便沤熟的臭味，很显然这条小冷巷是通往屋后沤农肥的地方……两个女孩子虽然明知到那样做很不像个军人，但她们还是不得不用衣袖掩着鼻子屏住了呼吸……“呵”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了，经过了那些在黑暗中模模糊糊露出轮廓的坛坛罐罐时，她们已经快憋不住了……因为呼吸的不协调，两个女孩已经气喘吁吁，但曹小民并没有优待她们的意思，继续在黑暗中快步小跑……他怎么能记得这么清？他们在饭前是到村里转了一圈还找到了一条不是路的出村小路，但是就这么看过一次，然后在黑暗中就能认出来？何嫣这时忽然又油然而生一种对曹小民的崇拜：她早就听老兵们说过战斗能让人很多能力变得乎常人，但她真没想到会是这么多，会是要在任何时候任何环境随时表现出来……
村口依然在交火，枪声却不算密集，听上去显得有些远——他们已经出了村子了何嫣往前的惯性让她撞在了曹小民身上，虽然她没有失声叫出来但还是很不好意思——她走神了，几乎扑到了半蹲着的曹小民身上，而曹小民举起来表示停步的右手刚好触碰到了她的胸部……
出了村子，但不表示就安全了，谁知道鬼子有没有把村子全包围了呢？曹小民仔细回想着一切发生的细节：他们穿过那条窄道时，没听到狗叫，也就是说这几户人都没养狗，如果鬼子在这一面掩上来，也不会惊动看家狗，那就是说无法排除前边有伏兵的可能……
没办法，身边只有两个女孩，还有一个是受伤的，最高长官只好自己去探路了……
“嗒、嗒、嗒……”一阵脚步声响过、去远……“老窝”缓缓抬起头，鼻子里能够清晰地闻到那股被翻起的泥土腥味，这是第三拨从他鼻子前跑过的鬼子
“老窝”就趴在泥地上，既不是山棱也不是洼地，是一片稍稍有点陡，不适宜趴伏而走向又不能向着或者背着白皮松一带的废地之所以叫废地就是对作战毫无用处之地，而且这片稍陡的地面却很平整，也没长什么杂草，咋一看去一切好像都暴露在眼前，只有这样既不会被利用也不会被仔细观察的地方才是最好的藏身之所“老窝”就藏在这，整个人大字型趴着，通过身体的蠕动像沙地的响尾蛇一样慢慢陷进土里，在月色星光下他和土地浑然一体，就算走到他的面前也很难发现他
这块小斜面还有一个好处，最大的好处：刚好通过不远处一道山棱，就是鬼子跑过的那道山棱上的一个小缺口可以清清楚楚地在月色下看到那块被布置为触发机关的石块
眯缝的眼睛已经很多次瞄向那块不起眼地石头了，但是“老窝”一直没开枪
因为他们的任务是保护长官转移所以不能随便露了痕迹，只要村子那边没有明确的军用枪反击声响起，他这一枪就不用放现在，村子那边传过来的枪声中属于自己人的只有毛瑟手枪在射击，这不能被判断为有军队在村里——弟兄们还没暴露
弟兄们没暴露就不能先暴露了，“老窝”已经感到有紧张的冷汗在沿着脸颊往下流了，但是他既不能发动也不能离开……
“噗”一声子弹入肉的声音，右边不远处一个自卫队的农民被击中了，没有中枪经验的他也许还不知道自己中弹了，倒下时叫了一声但不显得太惨……“啊~”忽然恐惧的声音在中枪者的口中爆发出来，他倒在地上时摸到了伤口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黑暗中的眼神透着亮，可以互相看见，“朝天鼻”眼睛盯着那个中枪的村民的眼睛，他知道他想爬过来；他只有爬过来，因为“朝天鼻”是这里唯一的军人，他是百姓……“噗”“噗”接连两枪又打在开始扭动着想爬过来的村民身上，他不动了……
拖了这么长时间，长官应该离开了？“朝天鼻”忽然一抬手，毛瑟手枪“啪啪”两枪，黑夜中似乎能看到暗红的子弹没入了一个飞快扑进村的鬼子体内，子弹的冲击力把鬼子整个向反方向掀倒……那一定是打在胸骨上了，只有那样子弹才会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把人以这样的姿态掀翻……“朝天鼻”脑中不自觉地出现了鬼子血肉模糊的伤口
“噗噗噗”机枪子弹打在他原来藏身的大石碾子后边的土墙上，“铿铿铿……”校射后的再次打击全打在石碾上了，火花四溅……“朝天鼻”已经转移了，在刚打完那两枪就滚到石碾子的阴影带中轻巧地再滚到了毫无掩体的地面上，趁着鬼子眼睛被自己枪火晃花的一两秒间便到了一处土墙拐角后躲了起来……
村尾人声吵杂，是村长指挥百姓从那个方向上逃离了，火把灯笼星星点点有点像闹元宵的样子，但是经历过无数逃难的曹小民却知道走近前一定是爷娘妻子哭哭啼啼的惨象……村后没战斗，那就是说鬼子并没围村，那么自己面前的一片黑暗中也不会有伏兵曹小民已经在黑暗中呆了好一会，趴在地面上用他的眼睛以略微有差异的天色作为背景观察大地的棱线，用他的耳朵、鼻子还有神经去感觉……确实没伏兵，应该没伏兵，但是为什么感觉却不好呢？是当官太久胆子小了？
正在曹小民准备回身去让两个女孩一起前进的时候，忽然远处的黑暗中有了一丝异样：同样还是黑黑的但是却让曹小民感到有东西在动，是一片
曹小民倒吸一口凉气：是一排近三十个鬼子猫着腰小跑过来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村后没有战斗了：因为村前打起来，鬼子知道这条村子有枪，他们故意让村民离开，到村外的空地上再伏击这些在侧面掩过来的鬼子就是要迅占据村子的……现在只要继续趴着，鬼子的密度不大，大概会从身边过去直扑进村他们就脱险了；这就是说完全不管不顾村民们被鬼子屠杀……要么开火？用牺牲去见证中**人的铁血？但是牺牲能救得了那么多村民吗？
黑暗中，钢盔的反光在月色下已经入萤火虫般清晰起来了……不要给自己找旁观的理由不要因为当官了就忘了军人的天职曹小民在犹豫中但身体却像不受控制一样行动了起来，他开火了，用冲锋枪
“哒哒哒哒哒哒……”在罗店的第一场血战就是夜战，当四周没有了卫兵，面前只有鬼子的时候，曹小民忽然重变成了那个只会战斗的小兵……也许开火是愚昧的，因为这里的村民注定要被强大得多的鬼子屠杀，几个军人的抗争只是徒劳，但是明知徒劳还要顽抗，这才是真正的军人
“哒哒哒哒哒哒……”曹小民身后，两挺冲锋枪也忽然开火了，耀眼的枪口焰不断，让人眼前白花花的；但是初次参加夜战的何嫣却感到这一刻无所畏惧，因为枪口焰再晃眼，还是不能阻止她看见身前左侧的那一挺冲锋枪也在怒放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突如其来的冲锋枪扫射，密集的子弹横扫撕碎一切挡在前边的目标，三十余个鬼子像割草般被打得整排倒下……
第三三五章 狼突
……军队里头的弟兄们平时对那些特务并无好感，一来他们到来总是进行这样那样的调查，可能就落在自己的弟兄身上；二来是他们总是趾高气昂，觉得自己是受过特训的精英；但那些曾经身陷战场的老特工们却不会这样，因为他们真正明白他们受过的那些特训和战场上淬过火的老兵的绝活相比是多么的可怜……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冲锋枪的怒吼就是讯号当冲锋枪的嘶鸣声来自村子的西南边的时候，四个护卫顿时心里一个咯噔：那是长官约好的汇合方向
“轰隆”一声，“老窝”一枪掀掉了发动机关，定向雷忽然在鬼子丛中炸响，红热的铁砂铡刀一样横扫着一丛老树后密密麻麻的鬼子……因为村口的战斗比鬼子想象中的激烈，这队鬼子的军官们都压倒了树丛中去观察情况，在他们身边的部下也是这次搜索队的精华所在，鬼子在这趟的定向雷打击下伤亡惨重，损失乎想象：搜索队的最高指挥官、参谋长以及两个分队长等等全部在袭击下身亡
硝烟朦胧，被铁砂翻开了半身厚的皮肉血淋淋的一个个鬼子躺了一地，不少还没死的呻吟着残躯在律动，身上大面积的受伤让鲜血完全不受控像开了闸一样猛涌出来，转眼间树丛的地上便已经被鲜血染成红红一片……
“敌袭……”村口的鬼子慌乱了起来，他们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会在这里被袭击一个个鬼子被呛人的烟雾刺激得咳嗽起来，却还到处跑动，无头苍蝇般寻找着袭击者……
“老窝”的眼中映起爆炸的火光瞬间，人就往坡底下滑去，然后一个打滚起来，左手夹着步枪，右手端着冲锋枪双手都夹紧身上会晃动的东西使它们发不出声音，顺着坡底往敌人身后迂回——他还没胆子大到去逆袭敌人，但是只有迅迂回到敌人身后，才能好地躲避扑向他原来藏身处的敌人……
“啪”一声，忽然“老窝”定住了，一动不动……一发照明弹在他原来发起袭击的地方上空炸响，白光瞬间洒满了这一片区域……他不敢动，虽然他只是第一次在战场上面对这种情况，但是长官教过他们，在泰州训练时亲身体验过……没有人整片区域看不到任何哪怕让人怀疑是人的东西五六个扑到山棱上的鬼子定着眼睛仔细看，直到照明弹将要完全落下时才分成三拨人向着西南方向扑了下去……
好险“老窝”心有余悸，他是第一次这样干，虽然曹长官告诉过他老兵们在南京这样干过很多趟……鬼子真的看不见他“老窝”兴奋了，在黑夜里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精灵，鬼子抓不住他继续行动起来，继续向着敌人身后迂回过去……
“撤回去”曹小民轻声下令，前边的地面上倒了一地的鬼子，他知道当中一定有活人，他们在这次袭击中没有使用手榴弹，所以活着的鬼子一定是清醒的，不能冲过去……战斗忽然打响又忽然结束了，三挺冲锋枪停止射击后，三个人迅趁着敌人的眼睛被枪火晃白转移了……曹小民忽然一推两个女孩，三个人一起扑倒在地上，一阵灼热的狂飙卷着沙石碎屑和弹片猛地袭来，身体感到火辣辣的同时“轰”身后忽然传来爆炸声，是鬼子的手榴弹扔过来了……三个人已经趴倒，一动不动，曹小民甚至低着头闭上眼睛看也不看敌人：“别睁着眼睛看那些火焰，要不你的眼睛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鬼子见识过咱们的冲锋枪火力，不敢上来……”他闭着眼睛教育着两个女孩
何嫣身上没感到火辣辣的疼，因为曹小民在最后把一切都承受了，包括冲击波和那些能把人表面蹭伤一片的飞散物她并不知道这一切，但她还是很惊异于曹小民的反应，他是怎么知道敌人扔手榴弹过来的呢？他在黑夜中也能看见飞行的手榴弹？……她不知道给她们充当警卫员的长官是感应到了空气的细微变化作出的反应，她不知道长官这个时候身上至少被各种飞散物在身上开了七八道口子
果然是受过特训的间谍赵大姐这时却在观察着何嫣：她们都受过差不多的训练，对于枪械最熟悉的就是手枪和冲锋枪，刚才开火时她已经看到了何嫣冲锋枪的枪管压得很好，射击方向掌控得非常到位，连压枪的手法都和她一模一样……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的扫射声传来，是在村后曹小民心里一沉，虽然他早就料到了，但是那自动跳到他脑海中显现出来的一幕，鬼子用机枪疯狂扫射，村尾的空地上老弱妇孺躺了一地的惨象还是浮现了出来……听到村尾的枪声，面前的鬼子也行动起来了，大概七八人一起跑S型移动快向村子的方向扑来……曹小民双手一伸张：“散开……”三人在黑暗中悄悄地分散了……
这是自己第一次独立作战，面对着的只有敌人……“记住，你的同伴就在身旁，在战斗中你并不孤单，只要对付好发现的每个敌人就行了……”教官的话又响起来了，何嫣竟然在黑暗中嫣然一笑，她想起了第一次野战训练她最后使脾气的样子：她从藏身处跳了出来道“我并不是投降，但我很口渴，我要喝水……”一顿话把教官气得直跺脚……
但是今晚绝不可能，对面的是凶残的敌人，身边的人也不是那个事事听命于首长，对自己特别关照的教官；想活下去，就拿出本事来消灭掉每一个敌人
“哒哒哒……”一梭子打过去，在开火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闭上一只眼睛，几乎在同时人就要往旁边急扑……身上，脸上一阵阵火辣，是被地上的杂物擦伤了，如果是在平时，何嫣会看着羊脂玉般的肌肤上的擦伤心疼得哭起来，但现在是在战场上
好像是第三个了何嫣喘得厉害，拼命压制着起伏的胸口，喉咙像火烧一般，但她只能抿抿嘴坚持，她已经忘了到底对方有多少人了，总之每次她扑倒躲闪都会有子弹很快打在她身侧，那种“噗噗”的轻响在告诉她她又活下来了……
小赵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你腰上的伤不要紧？你不要动，就呆在黑暗中，鬼子一定也有一两个潜伏不动的人，你就观察他们在哪里；他们有时会开枪的，记住他们的藏身处，等我们干掉其他人的时候再发动记住，在局面没被我们完全掌控时你千万别动”曹小民最后时刻曾经拉着她给她交待过，但现在她只是不断在黑暗中被一团团或大或小的枪口焰晃得眼前白花花的，敌人的潜伏者在哪？她一个都没发现
她原以为自己是经过特训的特工，是优秀的战士，但是当她真正身陷危机四伏的战场时，她才明白真正的战士必须是在战火中淬火出来的，现在的她除了枪法不错外，其他的任何一样都无法和那些她平时看不起的脏兮兮的普通一兵相比……
“哒哒哒……哒哒哒”射武器对人们的屠杀仍在继续，村后的鬼子伏兵多达六十人，六挺机枪几乎是不停歇地扫射在他们面前，在灯笼火把的照射下，鬼子很清楚这些人当中绝大多数是妇孺老人，但他们继续着残杀……
呼天抢地的哭叫，混乱的踩踏，还有本身什么事都没有却被吓得不能移动，蹲坐在身亡的亲人身旁嚎哭的小孩……每个活人身上都沾满了血肉，那些来自亲人身上被子弹一蓬蓬带出来飞散的血肉，他们看上去已经不像是一群活人，像是一群正被牛头马面蹂躏的活鬼
那些英勇的青壮年，除了留在村里准备节节抗击的人外，和其他人一起出来的都死了他们死得很英勇——在被残杀的百姓外围，一圈倒毙在地的就是他们，他们曾经勇敢地为了保护家人迎着子弹高叫着“刀枪不入”向敌人扑去，但现在他们只是在尸体堆的最外围形成了一个疏疏落落的尸圈……
“砰”又是孤零零的一声枪响，一个鬼子机枪手天灵盖被掀飞了，脑浆溅了副射手一身……那是一个幽灵般的射手，从鬼子开火起就存在，这已经是第六个鬼子被射杀了“竹笋头”的一杆步枪是村尾唯一的抵抗
没有想到鬼子的包围圈那么大，选择的地点那么开阔，在村后的爆破阵地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如果是“朝天鼻”大哥，他一定会留下来的，所以我也得留下来等待机会“小白脸”想着，他和“老窝”一样潜伏着一动不动，但直到现在他还没机会发动机关；他只能在思海中不断流连，减轻自己的紧张
“小白脸”最佩服的就是“朝天鼻”，因为他知道作为长官为了军容都喜欢安排那些长得英俊高大的官兵当近卫，就像他；但“朝天鼻”长得够难看的，他入选了，因为他厉害
“杀给给……”鬼子冲锋了“小白脸”如释重负地举起了步枪……
第三三六章 民兵
……虽然我们的民间武装战斗力差，但是他们打起来真不要命，往往是付出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拼下一个鬼子，我们很多失散的弟兄都是被百姓靠这种重大伤亡的战斗救回来的……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白皮松那边被鬼子攻打，大家说怎么办？”火光熊熊，一片树林前烧着数百个火把，几千人站得满满的，一条大汉光着膀子站在高处大声喝问
“救咱们去就他们……”“这些年咱们受肖老爷子恩惠可不少，不去的还是人吗？……”“和日本鬼子拼了……”“不管是哪家，只要日本人敢来咱们就是拼……”回应的声音杂乱，但是却群情汹涌
“好大家都是好汉爷……施**”随着那个大汉一声大喝，前边众人让开一道，一群光膀子的汉子一手叉腰一手高高举着红枪，两列纵队像戏台上唱大戏一般随着锣鼓声音走进场中，在队伍中间一个黄袍道士手持桃木剑走到了正中央的法台上开始舞剑施咒了……
这一幕是在白皮松打响后大约一小时发生的，施咒仪式就做了半小时终于结束了，道士已经把符咒烧了，撒进了那一大缸“无根水”中，那些光膀子扛着红枪的大汉逐一走过，每人喝了一碗符水，最后喝剩的一些就往额上和肩膀上抹掉，然后把海碗一扔嘴里蹦出一句“刀枪不入”便气势汹汹地汇集往白皮松方向涌去了
此时白皮松一带已经打得天翻地覆
因为曹小民他们各处都发动了，鬼子很清楚他们的目标就在这个村子里，已经把村子通往各处的去路都堵死了，正在往村中不住施放掷弹筒
烟雾弥漫，橘红色的火光伴随着“轰轰”的爆炸声不断在朦胧中闪现，没见过真正战场的村民们都吓得面无人色那些侥幸在村尾鬼子的机枪打击下活下来的百姓都浑身发颤地躲到屋里缩在最隐蔽的角落，那些原来就在村中留守的壮丁在得知出村逃命的父老几乎被鬼子杀了个干净后一个个双目赤红，有些人忍不住便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扑向村外的日军，他们全部倒在了枪口下剩下的人们这才明白，打仗不是他们想象的，他们现在唯一能依凭的也许只有那几个军人……
鬼子不急着进村，这让“竹笋头”加着急：肯定是鬼子的大部队离这不会太远，这支搜索部队发回去了电报，鬼子大部队让他们紧守要地把曹小民困住待援……
“竹笋头”猜中了，鬼子的大部队在明确了目标所在后只要到中午就能赶到，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我看村口的机关是利用不上了……”“朝天鼻”心有不甘恨恨地道：“咱们只能突围，长官，咱们管不了那些百姓了……”
也许突围不算太难，毕竟鬼子人数不多，他们在侧面的突袭部队竟被曹小民和小赵、何嫣杀了个精光在村后，冲上来的六十人在“小白脸”的爆破打击后已经减员了十几个，在突进村尾的街道时再次被两边的定向连环雷杀得遍地皆尸，现在村尾的敌人不足三十人在村前的大部队人数稍多但却已经分散开包围村子的每个方向，可以说鬼子已经没有强突消灭曹小民他们的把握，甚至不见得能够拦阻曹小民他们向其中一个方向拼死突围
“不急，让弟兄们先消耗一下鬼子……”曹小民道：“还有上百村民，你能忍心看着他们在眼前被活活杀死？这要做一辈子噩梦的”
弟兄们？那些村民？何嫣有些不解，在她眼里那些村民真的不能算是战士，他们只是一群壮汉……
“砰”一枪“老窝”干掉了一个照顾伤员的鬼子，然后在那个穿白袍的军医的“哇哇”大叫声中猛扑上去，第二枪在跑动中打响把日本军医也干掉了，人却不退而是向着前边的山棱继续猛冲，一个人的冲锋
中国人远处的鬼子发现了这一幕，马上蜂拥而上……
“轰”一声并不算太响亮的爆炸声中，赤红的铁砂和子弹壳像刀幕一样横扫过去，黑夜中可以清楚看到那一道暗赤光华砍进鬼子群里，把五个鬼子像拽风筝一样扯向了后方
“老窝”很狡猾，他在袭击鬼子的伤兵前就已经在伤兵和鬼子前沿部队之间装上了爆炸诡雷，触发型的，这一次的冲锋只是诱饵，五个鬼子上当命丧黄泉了在爆炸的硝烟散去的时候，山棱上悄无声息，那个袭击的中国人已经不见了……
“砰砰……”一连三枪，三个正在到处观察的鬼子被“老窝”快抢干掉“老窝”就没离开，他还在山棱上，只是趴了下来他在等着鬼子犹豫观察的时候，悄悄设计好了射击次序，一连三枪把三个鬼子放倒后才真的转移了
身后还有幽灵般的敌人围村的鬼子一个个胆战心惊，但是他们只能无奈地面对茫茫黑夜……
“老窝”、“小白脸”两个留在了村外的士兵才是曹小民口中的弟兄们就像在每一场战斗中一样，曹小民相信他的弟兄们，相信他们绝不会抛弃他自行离开，他们一定会在每一个阴暗处不断袭击敌人
“等天亮了，我们就要走……”曹小民道：“鬼子的目标一定是我们，他们会为了堵截我们不顾一切，我们往西南突围，你们先躲起来等鬼子去围堵我们时才离开，从东南边，明白吗？”
“这……”肖村长感激地点点头，他虽然很想和这个长官一起与敌人作战，但是他现在也明白了，那些在自己眼中能打得很的壮丁在正规军面前其实什么都不是
“对了，让大夫把他那道方子写给我，以后在抗日战场上有很多人用得着”曹小民微笑着望向肖村长：“放心，鬼子逮不住我，没那么容易……”
“长官，鬼子的衣服弄好了……”“朝天鼻”抱着一大把军装过来了……
“大家换上，准备突围”曹小民下令了，何嫣和小赵都拿起自己的日军军装进了屋，在烟雾的迷蒙中，白皮松的村民们像看女神一样望着她们消失的背影：这两个娇滴滴的女娃子，竟然和那个长官一起把几十个鬼子全干掉了？这怎么可能，她们是仙女？
天亮了只有天亮了才能突围，因为这样鬼子才能发现他们；曹小民想的是如何把鬼子全部引开拯救那些百姓至于鬼子军装，那只是为了一开始打开缺口用的，能骗过鬼子的防卫哨就好，后边还要故意暴露行藏……
“长官你没事太好了”来人竟是“小白脸”，他从村外摸进来了这让肖村长又是一阵脸红：现在的警戒哨可都是村里的壮丁呢，怎么就让这个穿着日本军服的大兵摸了进来？
“那个方向上的鬼子已经被我清除了，三个人，每人至少照看一百五十米，鬼子人数真的不多了……”“小白脸”竟然已经清出了一条安全通道？
“‘老窝’狠，我刚才看见一个鬼子掷弹筒阵地上四个人全死了，无声无息地躺着，掷弹筒具不见了，不知他又搞什么……”小白脸继续报告……
“杀啊……”忽然村外杀声四起，接着是枪声响成一片
怎么回事？曹小民拿起望远镜，在朦胧的晨昏中看见一群群拿着冷兵器的人们喊杀着扑向鬼子……
鬼子的队形分得太散，很多人是单兵面对着潮水般的民兵“哒哒哒哒哒哒……”鬼子的几处机枪阵地开火了，冲锋的队伍不断有人摔倒，但是前赴后继的人们继续猛扑那些防御的散兵……五发子弹打光后的鬼子竟被汹涌的人潮吓得屁滚尿流，他们不顾一切连爬带滚往主力部队处逃窜，身后的天空飞着当成投矛的红枪，被追上的鬼子连还手的意识都被吓没了，在无数根红枪猛刺下变成筛子，再被无数双赤脚踩成肉泥……
“快反攻”曹小民来不及为那些不断倒下但却继续勇猛冲锋的人们感叹，他知道现在要减少他们伤亡只有一个办法，向鬼子的机枪阵地进攻
“轰隆轰隆”忽然掷弹筒榴弹落在一处鬼子阵地上，虽然射手很菜，四发榴弹只有一枚落到了近处，但是鬼子的那处阵地停火了……“冲啊”受到鼓舞的民兵竟然开始猛扑敌人的机枪阵地“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呼喊声震天动地，汹涌的人群密集地向一处机枪阵地淹过去……“哒哒哒哒哒哒……”机枪又开了射击，无数冲锋中的人们被子弹打得向后倒撞……怎么没有大炮掩护了？怎么子弹能把咱们打穿？愚昧的人们在忽然感到他们相信的东西化为乌有后开始混乱了……
“哒哒哒哒哒哒……”侧面的枪声响起来，一个军人正在发起孤军冲锋，他的冲锋枪不断射击试图压制这敌人，他是曹小民
第三十七章 遗训
……只要是我X家的子孙，世世代代不能和日本人通婚，世世代代不能和日本人为友……在那个年代无数家族老人临终前给活着的青壮年交代了类似的祖宗遗训……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曹小民孤身一人向一处日军机枪阵地猛扑，因为“竹笋头”和“朝天鼻”、“小白脸”都在向着其他三处机枪阵地去了……何嫣在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四个日军阵地前的孤军冲锋，忽然她忘情地拔足狂奔，竟然跟着曹小民向鬼子冲锋
距离还在一百米外，冲锋枪几乎无法对鬼子的机枪阵地构成威胁，但曹小民不得不开火，只有那样才能把鬼子的火力吸引过来……“嗖嗖……”子弹就在身侧飞过，和以前的冲锋一样，曹小民尽力做着各种规避动作，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样是否有用……下一颗子弹也许就不是在身边擦过了，久违的对于子弹的恐惧重袭来，但是冲锋的人没有退路，把后背让给敌人会死得快
“弟兄们冲啊鬼子想逃命啊”曹小民一边冲锋一边还声嘶力竭的大喊，他必须这样干，因为那些民兵的冲锋已经被打乱，一旦他们崩溃式逃散被鬼子的机枪在身后扫射，就会变成一场大屠杀
在曹小民的奋力冲锋呐喊指挥下，当民兵们看见一个中**人，不两个，后边还有一个女兵在冲锋时，他们感到没那么害怕了……终于力挽狂澜曹小民看见那些已经开始陷入混乱的民兵又掉转头呐喊着向鬼子冲锋了……
最后的几十米，子弹加密集了，几次从耳边飞过的子弹让曹小民感到了灼热；鬼子的阵地就在几十米外稍稍高出平地的土疙瘩上…..曹小民在开始要向土疙瘩上突进的时候却忽然往旁边一扑闪身滚到一处洼地里，果然就在这一刹那他刚才所在的地域就被子弹覆盖了——从平跑到上冲的转折一般人都会稍作停顿，在战场上稍作停顿就会被准星套上
“轰”这一次，“老窝”的一发榴弹终于砸到了机枪阵地上，烟雾升腾的机枪阵地火力瞬间哑了火，曹小民趁机不要命地往上扑，身后密集的冲锋枪射击是何嫣默契地用火力帮他继续压制敌人……眼前一个反应最快的敌人还在跌跌撞撞摸向机枪却被何嫣击中了一个踉跄倒了下去，曹小民就在这瞬间冲上了鬼子的阵地，对着一群还没找到平衡感的鬼子一阵猛扫……身后那些重发起冲锋的民兵扑上来了，数百人把矮矮的土疙瘩瞬间淹没……
这次来的民兵怕过两千人曹小民回身看看另外几处战场，只见遍地的民兵无数的红枪在闪耀，那些落单的鬼子被堵截围杀的不在少数，原来村口一带的鬼子经过一夜战斗也就只有二十来人，他们被眼前的汹涌人潮给吓住了，鬼子开始夺路而逃
“杀光他们他们屠杀了咱们一村乡亲父老，一个都别留下……”从肖村长开始到白皮松的每一个幸存者这时都开始流着眼泪疯狂地奔向鬼子，一边哭喊着，他们很多人并没有武器但却不要命地扑上去……来自附近各村的民兵听了这些血泪的控诉，眼看鬼子正在逃命，加不顾一切地猛追上去……
“叭叭……”逃跑中的鬼子不断回身射击，几乎每次都看到追在最前面的民兵倒下，但是他们身后的人却越追越近一群人跑过后地上留着长长一串尸体，每个人都不相信什么刀枪不入了，但每个人都不要命了
夹在人群中的“竹笋头”等人开始迂回，在找到了适合射击的位置时便停下来，举起枪缓缓瞄准，等待着鬼子回身射击停顿的那一瞬间开火……
广袤的黄土地上，数千不要命的民兵在追杀几十个被冲散的鬼子，这大概是日军从来不曾想到的事情他们曾经以几个人就占领过一些村镇甚至是城市，他们曾经用两个人就看押着数千民众俘虏，他们曾经开上一枪就让黑压压的中国人全部不敢动弹……但是，经历了一次次的大屠杀，经历了一次次的洗劫，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开始觉醒了：面对侵略者，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他们拼命，和他们战斗到底
“我们从昨天日军包围村子而不急着进攻来看，他们的大部队离这里并不太远，所以我们必须转移乡亲父老们也一样，你们英勇地和鬼子战斗，消灭了那么多鬼子，他们一定会报复，大家也抓紧时间转移……”曹小民对肖村长道：“日本人不可能占据每一处乡村，大家就尽量往加偏僻的地方转移，看见鬼子大部队就疏散；如果他们人少那就干他们……对了，对付鬼子不能靠咒语，一定要用这个”他扬了扬手中的枪道：“这一次大家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足够对付他们下乡的小部队了，如果以后遇到在战场上失散下来的弟兄们，就救援他们，让他们教大家打仗……”
对于曹小民的吩咐，肖村长不断点头称是……“村长，四太爷中枪了……”忽然一个小伙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四太爷原本是村里辈分最高的老人之一，这位老人家不愿逃生所以没有随着其它人从村尾离开，反而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就在刚才，白皮松的百姓哭喊着发疯去追击那些鬼子的时候，这个养尊处优的老人竟也和年轻人一样向鬼子猛扑了过去……
四太爷已经奄奄一息了，当他被抬到曹小民面前的时候，这个白皮松辈分最高的老人忽然回光返照坐了起来一把抓着肖村长的手，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你们，都要记住今天，都要记住咱们村子有多少人被鬼子杀了……只要是我肖氏子孙，从今往后世世代代不得与日本人为友，不得与日本人通婚……只要我肖氏子孙还剩一人都要和日本人拼到底，把他们赶出中国，把他们赶尽杀绝……”一个“绝”字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吼出来，然后老人忽然头一歪便倒回了担架上，近处的人们可以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依然挂在那张枯黄的老脸上
陆续回来的人们沉默了，大家把四太爷的担架围得水泄不通……“大家听到了吗这是四太爷临终的遗言，也是我们肖家以后的祖训”肖村长眼泪“哗”的涌了上来夺眶而出
“把鬼子赶出中国把鬼子赶尽杀绝”群情激动，人们呼喊着，挥舞着红枪和缴获的鬼子枪械，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四太爷的遗言，从这一天起他们的祖训……以前在兰考考察用黄河水灌溉改造盐碱地情况的时候，接触过当地一个姓陈的干部，他就说过他们一族在抗战时留下过这样的祖训，在当时留下这样祖训的家族估计不在少数，但今天还有多少人记得？
军人们要离开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路过，尽管他们曾经在这里如此忘我地战斗，尽管他们是如此不舍这里的人们
曹小民一行竟然在鬼子的追击部队包围下一人不损就脱困了，白皮松一带的黄土地上流的是百姓的血，总共六百余人在屠杀和抵抗侵略者的战斗中死伤当军人们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时候，大地也开始感觉到太阳的炙热了
“村长，咱们也该离开了，就是那些尸体还没有埋完怎么办？”村民来到神情变得悲凄木然的肖村长面前，提醒他根据曹小民他们的判断，鬼子的大部队就要到了
“村长，我看这样，大伙先走，留下些还有力气的老人把尸体埋了；要是鬼子来了，咱们就和他们再打一仗……”说话的是“大山”，那个有两米高的大个子老人听他的口气，他是打算留下来了
简短地商议了一下，大家也只好这样决定了，还有上百人没埋好，乡亲们真的无法就这样离开“大山”带着四十余个年龄在五十岁以上，但平时干农活让他们还非常健壮的老人留了下来，继续用农具挖着坟坑，就在村口的地方……
“这里就是我们遇袭的地方，好几千中国武装农民向我们攻击……”一个浑身军装被黄土和血渍弄得一塌糊涂的鬼子远远指着白皮松，身边的鬼子军官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
那是一处看起来很典型的黄土地上的村子，村前有像屏风一样的土坡捍卫着这一方水土，土坡上的大树不茂盛但却伟岸……但是在村子的正前方，却出现了一大片一堆堆隆起的黄土，那是坟堆吗？
“你们杀了不少支那人嘛”那个鬼子军官的口气听起来没有原来那么严厉了，大概耳光也不会再扇下来，报告情况的鬼子额上却依然不住冒着冷汗
鬼子的前锋部队开始加向村子进发了，在那一排坟堆之后忽然竖起了一整排红缨枪，在烈日下红得发亮的穗子随风猎猎而舞，就像一面面战旗
第三三八章 决战（上）
第三三八章决战（上）
（……我们的军队中有无数英勇得惊人的士兵，只要给他们和敌人对等的装备他们就能和敌人完全不落下风地对抗；但非常遗憾，我们有太多怕死的将领了，他们让很多牺牲变得毫无意义……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曹小民还没有音信吗？”。蒋介石看完手上的军情文件忽然抬了一下头望望送文件进来的参谋。
如果有，难道还不第一时间报告吗？参谋明知道这是委员长心情非常烦躁的表现，但是他却不会表露出自己看穿了什么或者其他的情绪：“报告委座，还没有……”
关于曹小民的最后情报是张逊带领的特遣队无法通过归德战场……如果曹小民落入到鬼子手里……不会的，这家伙绝对不会他可以杀了自己但一定不会落到鬼子手里蒋介石皱皱眉头，脑海中出现了档案当中那个看上去还颇有几分书生气的照片摸样，曹小民……总之，这样的人物如果自己连一面都没见上就让他战死沙场，太遗憾了……
一切都在掌握当中，刚刚得到的战报，一五五师已经打下了罗王寨，日军第十四师团已经真正被围个水泄不通了；李汉魂的报告中还提到在罗王寨发现了仓促逃离的土肥原的军刀（说实话，这点我是不大相信，日军高级将领的刀都是佩刀怎么会单独留下？除非当时土肥原是在突围，为了掩人耳目把军装军刀一起留下，但没有说缴获军装……）。
哼灭你十四师团不算什么，我要的是他们蒋介石看着归德前线的报告：……日军作战番号目前已经增加到四个，第十六师团、第十师团、第三、第十三混成旅团，归德一线竟然请求支援或者后撤……娘希匹，老子不是说过半步不能退吗？……嗯，黄河北岸的第三十混成旅团也压上来了，算他一个。这些，都是这次的歼灭目标……都说我越权指挥，都说我不会打仗，这一次，就看我水淹五军吧蒋介石狠狠地想着，但是心里却不禁有了一丝惊慌：这事不管成败，估计都会留下万年骂名吧？（历史上第十师团被抽调归十六师团指挥的只有三个步兵大队，小说为了后边的大水震撼效果，让第十师团全体到齐了……）
然后，蒋介石忽然又拿起一叠名单，这次大反攻的阵亡名单：四十六师一三八旅旅长马威龙在兰封南郊的许楼阵亡、第五十一师团长纪鸿儒、第二十师团长刘沣水阵亡……娘希匹你个桂永清，开始不敢死战，现在却把四十六师给我打残了，竟然打了个旅长一死二伤，团长伤亡各二名，营长阵亡九名，连以下官兵伤亡五千余人……你就是不这么打，难道我就真把你办了吗？这下你倒是痛快，把我的四十六师拼得体无完肤，这四十六师可是中央教导总队的老底子
现在蒋介石对桂永清可谓是恨之入骨：开始不敢硬，后来为了脱掉弃军逃跑的干系，却把自己的学弟、学生一个个不顾一切往死里推……说实话我还宁愿你把怕死进行到底呢蒋介石又开始为兰封会战后中央军拿什么压服地方派系犯愁了……（关于兰封会战，关于桂永清当逃兵一节好像到处传扬，但鲜见有人提到在蒋介石火线逮下替罪羔羊龙慕韩后，桂永清的部队成了整个兰封战场打得最凶最惨烈的部队。以至于后来桂永清以此证明自己不是贪生怕死而是龙慕韩私逃的时候，总要给他台阶下的蒋介石接受了解释进了内间竟然憋屈得哭了起来，就说了一句桂永清害死了我上千学生……无论如何，桂永清何应钦侄女婿是不能杀的，但是蒋介石这一仗的处理结果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从那之后没让桂永清带过部队上前线应该说明了些什么吧……）
忽然，蒋介石浑身一颤：桂永清这样的原来自己还颇为倚重的留德将领竟在关键时候腿软，接着又矫枉过正，这万一另一个自己的重臣黄杰……他一下子扑向地图马上把几处地点指了出来：“抽调六十四、七十一军的五个师以上兵力占领淮阳、太康、龙曲集、杞县、阳堌集各要点，相机歼灭西犯之敌……”参谋出去后他才自言自语：“达云，你可不要做第二个桂率真……”
蒋介石不知道，就在他灵光一闪的时候，在归德前线的黄杰正在下达一道命令：他的军部及嫡系部队四十师、二十四师向开封方向撤退，单独留下爷不疼娘不爱的粤军几乎全是新兵的一八七师防御，命令是死守三天
“我们不是来防守的，我们是来进攻的，是来吃鬼子肉的你们别看后边的鬼子三十旅团又是飞机又是大炮隔着黄河一副要打过来的样子，他们真的敢过来，老子在河滩上灭了他”刚刚因为前边的部队伤亡过重才被推上最关键战场的张灵甫大声问他的麾下官兵：“七十四军，哪个团最强？”
“三零五团”整个方阵忽然爆炸一般爆发出整齐的回应。就在一个月前的黄陂大考阅中，身为一五三旅副旅长的张灵甫直属部队三零五团得了全师第一名，却没想到就因为这个他的三零五团竟被藏着掖着不让他们打硬仗好啊，这回终于可以来一场硬的了：身后是日军三十旅团要过黄河打来，身前是三义寨的日军十四师团主力
三零五团已经是第四次进攻了，那些换下来的官兵一身血污黄土，但是还忍不住在战壕边沿趴下来注目着战场上的情况，因为这一次张灵甫亲自压到了第一线老兵们都说张旅长打疯了自己扛着机关枪就冲锋，但新兵们还没见过，刚才张灵甫长官在讲话完毕是提着一挺轻机枪往前线去的……
三义寨从日军的阵地前沿到**阵前全是尸体，一个逐渐变化着的过渡：这一边全是**的尸体，到了过半程后开始出现了日军尸体，那是十四师团反冲锋出来的官兵留下的；日军的尸体随着往南去越来越多，到了日军阵地上已经是一层层叠着了。其实这是因为看不见三义寨里的情况，在寨里同样遍地皆尸，日军的就在上一轮进攻**就已经攻了进去，最后是鬼子用玉碎战法，把来不及发射的毒气弹引爆……现在，这里纵深超过一公里的战场上，全是尸体
黄绿色一片的**攻击部队已经压到了差不多三百米了，进攻的人们精神都绷得紧紧的，他们几乎是数着步点，再过七八十米鬼子的齐射就要开始了……
“策策策策策策……”日军的重机枪一直在射击，但是进攻的人们似乎无所畏惧，他们甚至一路上都不大理会鬼子的机枪，只有看见很近的地面被打得尘土飞扬或者有弟兄整群倒下才会开始扑倒，但很快就起来了……这一支军队的无畏让日军很震撼：他们曾经发起过反冲锋，但是这支部队看见他们寒光闪闪的刺刀根本不作回避，他们迎上来他们在发起冲锋的时候也无视鬼子的重机枪火力，迫使弹药不多的鬼子不得不一直固定射击位置阻击他们，然后他们身后的苏制M1910式重机枪和MT（马克沁.托卡列夫）轻机枪就会和鬼子的重机枪阵地对射……
难怪三零五团有恃无恐，在机枪对射中，**的轻机枪MT竟能一挺对付两挺日军重机枪几轮对抗下来后，现在日军的重机枪阵地上已经没几个完整机枪组了……（MT使用一百发弹鼓，和日军的重机枪对射竟然占上风，是七十四军官兵非常意外的结果，这也是七十四军一直对苏制武器评价很高的主要原因……）
“呜昂~”讨厌了，又是鬼子的战斗机张灵甫一听身后天空的怪响，想都不想便一声令下：“全体冲锋”
“冲啊”一时间呐喊声四起，几乎在同时最后一处在射击的日军重机枪阵地忽然哑火了，三零五团的官兵潮水般把日军的前沿阵地淹没，端着刺刀冲上来的鬼子却大批的倒在同样在进攻部队侧后安排轻机枪组的**扫射下，很快鬼子的外围防线便崩溃了，张灵甫身先士卒端着轻机枪冲进了三义寨……
“哒哒哒哒哒哒……”寨子的入口上仓皇逃窜的鬼子被张灵甫一阵扫射倒了一地……“弟兄们今天晚饭就在三义寨吃了……”张灵甫一声怒吼，身后官兵潮水般冲了进去……“砰”忽然，一声让人心里发颤的枪响，张灵甫头上爆起血花，这个铁汉竟然倒下了
（作者：本文说的苏制武器的优势是真的，也是全苏械的七十四军战绩彪炳的一个原因；其实七十四军真正奠定王牌军地位就是在兰封会战中，在这场被大多数现在公开评论认为七十四军表现平平的战役里，七十四军三零五团、一五三旅、五十一师在头顶全是日军飞机，背后是日军强渡部队的情况下，打出了一比四的战损交换比，是整个战场上团、旅、师三极歼敌最多、打得最好的部队）
第三三八章决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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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九章 预感
第三三九章预感
（……我们经常在一场血战后幸存的人们是全员带伤的，转进的时候因为体力不胜负荷甚至会放弃武器，但是没办法，因为我们是靠两条腿运动……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功亏一篑嗨王耀武接到战报，既心疼又可惜，三零五团第二次打进了三义寨，但却依然无功而返，而且张灵甫头部中弹生死未明（很多描写张灵甫的资料都着重宣传他那瘸腿的一战，但是对他在兰封会战中头部中弹昏迷数天的事情提及不多，其实这一枪比断腿那次凶险多了，几乎没了命；直到他战死孟良崮，头上的弹片还没取出来呢……一个整天端着机关枪冲锋的将领，身上怎么会少得了没取出的弹片？）
三零五团这支士气高昂的部队，虽然依然隐隐透着杀气，但是全军上下却笼罩在一种沉郁的气氛当中。那些早前退下火线的部队都不自觉地往主交通壕靠拢，那里有他们尊敬的长官要路过，长官还好吗？
斜阳就像抹在天上的一道血污，张灵甫被抬下来时血流披面根本看不出死活，和那些被鬼子炮火炸伤头脸被从战壕上抬下去的官兵没什么不同。唯一能辨别出他身份的只有他右臂上缠着的黑纱——那是三零二团团长纪鸿儒殉国后他给兄弟挂的孝……现在，张灵甫自己也被抬下去了，他能活过来吗？所有曾经跟他一起血战过的官兵都沉默无语，目送着这员悍将被送离兰封战场……
蒋介石没有在第一时间看那份关于张灵甫重伤生死不明的战报，他在看别的东西。那是一份关于船只和竹排的准备情况，还有就是暗中截留的预备队，他们将会在黄河水滔滔而下的时候充当奇兵……但愿曹小民能够躲过这一劫吧，在苏北他不是水淹第六师团和波田支队吗？也许大水对他有利……蒋介石忽然脑中竟出现了那些五行相克的东西：也许曹小民的用神就是水。蒋介石继续发着愣，却把去督造船只和竹排回来，准备在接下来的水战中亲自指挥还留在中国的军事顾问和教官们上战场的法肯豪森晾在那像木头般矗立。
曹小民终于狠狠啐了一口，把咬着的小树棍给吐掉，然后依然闭着眼等待那一阵阵从伤口传来已经凝聚在天灵盖上的剧疼消散……在离开白皮松后，曹小民撑到了一处小树林里才敢让大家知道他那身伤：在村子侧面硬抗鬼子袭击部队的时候，他被手榴弹的破片和其他飞溅物早就打得后背上全是伤了，因为接下来还要战斗用一股意志力撑着，当一切都缓过气来，当“朝天鼻”在他背上生生挖出各种破片十三块之后，他已经浑身发软几乎不能站起来了
“竹笋头”也带着伤，除了那些可以忽略不计的在和村尾鬼子对射时留在脸上恐怖的溅射伤之外，在后来发起冲锋时他的左边腰部贴着皮肉的地方竟被一颗三八步枪子弹对穿了没有伤及内脏，但这样的伤几乎让他难以继续步行……
“小白脸”和“朝天鼻”、“老窝”的状况好些，但他们也是一身小伤，“老窝”那在偷袭鬼子掷弹筒阵地时留下的刺刀划过小腹三寸长的皮肉伤竟是他们当中伤得最轻的
四个男人整理好了衣服，都坐在那等到那种在白皮松的大夫给他们准备的止疼中药药效发作了才敢起来到树丛的另一边去会合两个女兵。也许把大家带到女孩子面前就是最好的止疼药吧，曹小民心想，哪个大老爷们会在女孩面前不死死忍着伤疼不吭一声呢？他好像浑忘了就在刚才他因为疼痛造成的抽搐几乎没喘过气来……
何嫣低着头没敢看向曹小民，因为她刚哭过。她是七个人当中唯一没受伤的，假如差不多半块大洋大小的皮肉被整块刮掉不算伤的话……她没忍住，小赵也一样，两个女孩在护理对方的伤口时、让对方护理自己的伤口时都哭了，不敢哭出声地哭……
七个人，七个伤兵，他们已经把一些枪械给了白皮松的民兵，每个人只是留了步枪、冲锋枪、手枪各一支，但再加上弹药和一些炸药就已经够他们背的了。现在七个人都有举步维艰的感觉，但他们却不能停下来——天知道鬼子的大部队会不会继续派出搜索部队追踪上来？前边是正在激烈交火的归德防线，他们还要穿越火线过去，每个人不光是脚上，连心里都灌了铅似的沉重，太艰难了……
“你们如果撑不住，就把冲锋枪扔了吧……”这是曹小民第一次让自己的部下放下武器，因为他看见何嫣和小赵的体力好像都已经到了极限了……
“能撑得住，长官……”何嫣却在这时给了曹小民一张笑脸，只要曹小民任何时候无意流露出的对她的关心，都能让她心跳
何嫣跟在身后冲锋的情景一下子又出现在曹小民脑中……这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女孩，这个**间谍竟然在那样要命的关头不要命地跟着自己扑向敌人虽然他内心一直在警惕着何嫣，一直在用一种很奇怪的心态对待她，但这一刻他真的能从她的笑容中感到轻快，感到愉悦
“没事的，自从经过在水沼那两天一夜急行军，没什么能让我感到撑不住的”何嫣的笑容中加进去了几分调皮：“现在我觉得真的好极了，没有让水淹着走……没有蚂蝗……”笑容中忽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凄酸：何嫣想起小芹了，想起她再也找不到她坟墓的小护士了……
“哈哈”曹小民勉强挤出两声回应的笑声，他很想问她蚂蝗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是历史盲，但是战争却让他记起了一些模糊的初中历史；好像就是在抗战期间**把黄河炸缺堤了？是什么时候的事？不会是就在这一刻吧？忽然，曹小民内心深处有了一丝极度的恐慌，他有一种预感，让他冰凉彻骨的预感
“长官，你……”因为这种恐惧太深重，曹小民竟然浑身打了个颤，这落在何嫣眼里让她感到无比的心疼和担心：长官的伤有多重？她想起了在黑暗中曹小民张开身体挡在她和小赵身前的一幕，可以倒地躲避的曹小民是因为保护她们受的重伤
“没事”曹小民警觉了，这时候不能露出一丝软弱……但是，炸黄河会是这一次吗？
“轰、隆、隆、隆……”天边传来的开裂的炮声告诉他，他们已经接近到前线十公里之内了……同样的炮声传来，还不到一年前他听到这些还不知道身在何方，现在他已经能够分辩出距离和大炮的型号了，恍如隔世啊
“向着炮声前进，找机会拦截鬼子的弹药运送车，咱们坐车闯过去”曹小民和几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随着炮声越来越近，开始忘却了身上的痛楚，思想转到了怎样穿越火线上去了。
“轰隆”“轰隆”……大炮炸得山摇地动，扬尘掩盖了一切……“弟兄们，是重炮，快跳到战壕上去啊……”一个**班长哭喊着自己跳到了战壕上的地上趴下来，但是他却看不见一个弟兄跟上来，难道他们都被活埋了吗？
“啊~我该死啊~~~”那个班长忽然在隆隆炮声中痛哭起来，心里充满了自责……
因为大口径炮在中国的南方和北方发射和飞行时的声音会有所不同，这些来自广东的部队并没能及时分清楚，刚才这个排唯一的老兵，这个班长错误地把日军的大炮口径听小了，他没有提前让大家扑到战壕顶上的平地上躲避，结果深深扎进地里爆炸的重炮弹把黄土翻起，他的弟兄们全被活埋了……
“报告师座，敌人炮火厉害，我军四个团失去联络……”“师座，我骑兵通讯连发现右翼大批官兵擅自脱离战斗溃逃……”雪花般飞来的前线败报，让彭林生一时呆若木鸡……
这是怎么了？在接到任务时，彭林生当着一众部下的面道：“大家别怨，军部把这个断后的任务交给咱们一八七师，那是看得起咱们……”
那时候的一八七师的士气多高涨那时的一八七师每个人都宣誓愿意为国尽忠……这是怎么了？才一天，怎么部队就成了这样的“废柴”？彭林生又惊又怒……
他曾经请缨上阵，在上海和鬼子血战四十天，他被参谋部认为是个极善于指挥的将才，他一战成名得以升上一八七师师长的位置……但是他忽略了一点：这一次的一八七师官兵几乎都是新兵，从淞沪大战中幸存下来的老部下没几个了，这些慷慨激昂的新兵在鬼子飞机大炮猛轰的时候被打懵了
“把师部机动力量全部拉出去当督战队，擅自退却的，格杀勿论”彭林生吼出了最后的命令……（作者：为了保桂永清冤杀了龙慕韩，为了保黄杰免了彭林生，校长算是够维护他的学生了。龙慕韩的冤情后来凤凰卫视给解密了，但彭林生却一直没人提及……更冤的是一九五一年**把这位和日军强硬对抗打足八年最后还投了共的将领枪毙了，因为反**嫌疑……当然，人死后平反，给家属发光荣证……）
第三三九章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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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零章 决战（中）
第三四零章决战（中）
（……在战场上鏖战三天以上的官兵，因为敌人的炮火封锁都是饿着肚子打到最后的，他们在发起反攻时都是用胳膊顶着胃部佝偻着身体前进，慢吞吞危危欲坠的样子在经历过这些的老兵眼里却看不到一丝怯懦，那正是不屈的表现……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太远了，九二式重机枪本来就微弱的声音根本传不进耳朵里，但是曹小民他们几个老兵的耳中却似乎全部充塞着“策策策”的刺耳响声
“快趴下别把背脊亮给敌人……”几乎每个人都在心里呐喊着，但是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一八七师的新兵蛋子们不断倒在机枪射击下——非常窝囊，全是背后中弹……
“快趴下啊，弟兄们……扒呆扒呆……”一个老兵缩在一处掩体后冲着那些新兵拼命地喊，但是他发现新兵们根本不听他的，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这些小老广们好像把趴下喊作“扒呆”……
果然，这一次有了效果，一群茫然不知所措的新兵蛋子们趴下了，但是在开阔的黄土地上，到处还是可见一八七师的官兵们割草似的倒下，战场成了屠场……
“这位兄长，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七八个回过神的粤军官兵靠了上去，领头的一个显然就是这次整补被直接推到指挥官位置的那些军校生，他会说官话。
老兵原本不是一八七师的人，是在战斗中被他们救下来的其他部队失散官兵。
“兄长……我们一群弟兄都没上过战场，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每个官兵脸上都是一副惶急的样子：鬼子已经发起冲锋了，现在他们的目标主要是那些不顾一切逃窜把身体全部暴露的官兵，他们像练习打靶一样去屠杀他们；但是，这几个缩在掩体里的官兵一旦后退也就和那些只知道逃的官兵没分别了。不逃呢？谁知道会不会在下一刻就有一双猪皮鞋踩进他们藏身的战壕
“你们为什么要上战场？为什么来抗日？”那个老兵却在这个时候忽然问了一句。
“抗日，保家卫国呗……全广州街上都在唱歌，让父母把孩子送到军队，让妻子把丈夫送去参军……我们也想当一回抗战英雄……”那个稚嫩的军校生军官低着头，语气有些自嘲。
“抗日不是当英雄的战场……我告诉你们我为什么抗日。我是安徽人，我家没了，被鬼子毁了抗日对我来说，就是别人来毁我的家，我和他们拼命……”那个老兵好像不是身在战场，这一刻特别安详：“你们见过那些被鬼子烧光的村子吗？你们见过自己的亲人被烧焦发臭压在废墟下，自己眼睁睁看着却不敢去把他们扯出来吗？……抗日只是一群没了活路的人还想着给自己的子孙打条活路我就没想过哪一仗打完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会不会当英雄；来吧，弟兄们，逃是死定的，就等着鬼子上来冲出去和他们拼命吧……”
一群粤军官兵全部呆立当场，他们原以为面前这个百战老兵会给他们指出一条生路，但却没想到还是死路。茫然四顾，身后的远处已经能看到鬼子部队了，鬼子已经完成纵深突破了，确实没退路了……
“谁说咱们当不了英雄？”那个年轻的军官忽然用家乡话对一群士兵道：“英雄有两种，一种马头挂大红花衣锦荣归；另一种战死沙场流芳百世，我们是后一种……全体听令，上刺刀”
“杀啊……”在远处的曹小民他们耳边似乎能听到那一群人发出的喊杀声，因为他们自己都曾经这样做过，在绝境中端着刺刀冲向鬼子，发出微弱而顽强的呐喊……
五月二十八日，一八七师阵地外围全线崩溃，师长彭林生率残部困守归德城……
“回头吧，趁着乱快点离开……”曹小民心里沉甸甸的：现在就算他们趁乱冲过去也无法汇合**了，当面的**全线崩溃，他们只能选择离开绕道汇合其他部队。
一辆孤零零的弹药车在无数成纵队前进的鬼子部队当中穿梭着，谁都不怀疑，看在鬼子的眼里这就是一辆往火线上输送弹药的辎重车。车上的七个中国人看着鬼子已经把队形从作战状态调整到行进状态，他们知道归德守不住了，耳边传来的是鬼子狼嚎般的各种战歌和地方小调。他们还得装出一副笑脸，在兴高采烈地鬼子丛中小心翼翼离开……
“达云你让我太失望了”蒋介石和一群将官围在沙盘前，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提醒着其他人些什么。但是很多人却在心里想的是：校长终归是校长，还是看顾着我们的，桂永清、黄杰那么大的事，校长也没有直呼其名痛骂啊……
“校长高明，要不是昨天下令用五个师先期占领淮阳、太康、龙曲集、杞县、阳堌集各要点，只怕现在前线退下来的官兵就要一溃千里了……”战情无论如何紧急，但奉承领导人总是最紧急任务，国人传统莫不如此……
在参谋们的“感叹”声中，蒋介石心里好受了些，但是东线的全线动摇却令战局又有了微妙变化：如果不能迅速全歼日军第十四师团，一旦被十六师团从东南方突进与十四师团会师，兰封会战的半数**部队就会反而被包了进去
“报告……”一份战报又递了上来……“一八七师大部溃散，被四十师和二十四师部队接收，余部收缩防区正于归德死守，彭林生师长发电请求后撤，其判断两小时内不撤军将遭合围……”
“撤就知道撤……”蒋介石忽然一拍桌子：“身为党国将领便是国之干城，岂能一撤再撤？命令彭林生必须死守归德……还有，把黄杰直接绑来告诉六十四军和七十一军各部长官，后退半步者全部就地撤职查办”
蒋介石真的愤怒了，如果黄杰能够退、彭林生能够退，其他部队谁不能退？
“……指定李铁军、李汉魂、俞济时三军负责扫清当面残敌。即使被突破数点，冲出包围圈外，我可与之野战，则较为得计。此时东路敌军必于两三日内向西急进，由周口直出许昌、郑州，则后方实在堪虞。若我军不早为计，则如此大兵群集于狭小区域，且左限黄河，歼灭甚易。务希当机立断，即于本晚实施，一面整理战线，一面抽调部队，以备万一。并以此意转薛伯灵(薛岳)、胡宗南，决心遵行，勿稍延误。”蒋介石最后的命令迅速被电传开去，兰封战役东线再次陷入到**死守的状态；而在日军十四师团周围，虽然更多部队被抽调到后边当预备队或者顶上去和东线日军死战；但李铁军、李汉魂、俞济时三军对十四师团的攻击却达到了疯狂地地步
此时的日军十四师团连日被**十二个师全力猛攻，早已经摇摇欲坠了，这一下竟在**的最后总攻面前左支右绌，完全处于捱打无法还手的位置。
“怎么，还进攻？”三零五团一个排长接到传令兵带过来的手令，竟然一屁股坐在了战壕地上，忽然眼泪便忍不住“噗哧噗哧”往下掉：和他一起在出发时就是排长的弟兄们已经一个不剩了，他这个排长现在是代理着一个连长的指挥，实际指挥的部队却足足有一个营——基层指挥官们已经全打光了
没有人理会忽然情绪失禁的小排长，也没人理会还没离开的传令兵，战壕外不断炸响的炮弹和手榴弹把一阵阵让人耳鼓发胀的空气振动传来，战壕里显得越发的孤清冷落……
“弟兄们准备冲锋”眼泪水被衣袖一抹便完全渗进了衣袖和脸上厚厚的黄土中去了，排长沙哑着嗓子吼了一声，整片阵地上开始零零星星响起回应和把命令传下去的喊声，很快阵地上一小堆一小堆“黄土”开始移动了，前前后后各处的官兵都在向第一道战壕移动。
一模一样被黄土厚厚封了一层的脸上，只有那带着些浊色的眼睛和早就干裂了糊了一层干掉的血巴的嘴唇让人看出这是一张脸，中**人的脸
打到这个时候，火线上已经没有士兵会问为什么进攻或者防守了，每个人也都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的豪情壮志或者胆怯，他们只知道服从命令，上峰说要进攻就进攻，说要后撤就后撤，他们不是无畏，是无谓了……
“嘀嘀哒哒嘀嘀~~”又一次冲锋号吹响，无数条被黄土封上、就快压垮的身躯拖着疲劳和伤痛还有麻木，条件反射般喊着冲锋口号从藏身处纷纷冒出来，慢腾腾地向鬼子挪去。
子弹继续带着啸声在麻木的人群中穿过，或者击中了谁；倒下的人的惨叫都不会引来多少关注，剩下的人继续往鬼子阵地挪动。大多数官兵因为后勤没跟上已经饿了一天肚子了，他们只能用端着前枪托的手顶着胃部才能够支着腰跑动，但他们依然发起了亡命进攻……（很多人在看到纪录片上有些冲锋的士兵以这个姿势冲锋时大概会骂这些怕死鬼，只有经历过或者听过幸存者回忆的人会明白这种姿势恰恰是经历过之前的防守，在阵地上呆了三天以上吃光了身上的干粮残存到最后还参与反攻的钢铁战士的姿势……）
第三四零章决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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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一章 空白
第三四一章空白
（……当我们的主力部队转进后，对方阵营的人就会以最快速度切入到刚沦陷的地区，去策反我们的游击队和收编地方武装；这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头等要务吧，因为很多他们首长级别的人也会亲自冒险前往指导和参与工作……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我们必须得以最快的速度冲过火线回去……”曹小民向他的部下说着，但是为什么必须要回去他却找不出理由——连他自己都不肯定蒋介石会不会炸黄河。但是，他总想快点见到蒋介石，总想为挽回那自己都不清楚真假和时间的大灾难尽些力。
长官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特别是像曹小民这样从草根士兵杀出来打到将军位置的军神，他的所有部下都绝对服从；但是，他们的身体好像要垮了……
因为急着穿越火线，他们曾经冒着全军覆没的大险夺了一辆弹药车往火线上冲，但是却让他们看见了一八七师溃败，被鬼子屠杀的一幕。现在，当大家再一次趁着战场还相对混乱混了出来后，经过一整天精神极度紧张松弛下来的人们都已经有虚脱的感觉。
大家都不吭声，是因为他们已经养成了对曹小民绝对服从的习惯，不过当曹小民自己倒下之后，大家忽然就再也走不动了。就在当晚，曹小民睡过去后就昏迷了，因为身上的伤口多处发炎，他在极度的疲劳中病倒了。
和曹小民一样，这支队伍所有人都是带伤的，包括何嫣那些在他们看来不算伤的伤口也因为在大热天里被汗水反复刺激而发炎，何况其他人受的多是兵火伤？所有人在一夜间都病倒了
热是南京战场上滔天的战火……冷是南京战场上漫天的冰雪……一张张已经忘掉了名字的面孔出现了，一个个无名无姓的英雄在曹小民的脑中重现，重现的都是他们殉国一瞬的情景
看着一个个弟兄被爆炸撕成碎片，被子弹洞穿，被刺刀绞烂……曹小民无语无助，就像他在一阵之隔看着一八七师的弟兄们被屠杀却无能为力，因为他的四肢竟然无法动弹。这是怎么了？曹小民惊醒了，他依然感到无法动弹，浑身发软……
“你醒了？你们是**吧？”随着一个声音响起来，一张面孔逐渐清晰，就像他初上战场被炮弹炸晕后第一次见到胡豪的样子。因为精神的恍惚，因为错以为是见到了阴阳相隔的胡营长，曹小民的眼睛止不住滑落了两滴泪珠……
“醒了就好，别哭……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一张憨厚的面孔带着笑出现在眼前。
曹小民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枪，却发现身边没枪了，包括那支贴身的谢晋元的遗物。
原来其他人也都醒了，所有人都没了枪，枪被缴了在一些陌生人手里。那个坐在曹小民对面土墩上的看上去像农民一样的大胡子正在把玩着那支M1911A。
“我们是**，你们呢？附近的村民吗？咱们可没骚扰过农村，倒是曾经把几个窜到农村作恶的鬼子打死了……”曹小民回答了那个人的问话。他发现自己这一群人都没被绑着，自己原来动惮不得是因为在睡梦中的缘故。
“你说的，我信就凭你们敢打死鬼子换上他们的衣服突围这点我就信”那个农民摸样的大胡子道：“我还知道你们是一八七师的官兵，你看样子是刚刚从军校毕业吧？”
哈把我当菜鸟了幸亏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飞机被击落后把身上的身份证明全部毁掉了。曹小民感到有点好笑，他对那个汉子的眼光真不敢恭维——自己咋就成了军校毕业生呢？他不知道自己那一身长相和年龄落在不认识的人眼中就是一个青年军官罢了。不过这样也好，总得摸摸对方的底细……
“你是……你是游击队的？**还是共军？”曹小民迟疑着问道，其实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了。
“怎么？有分得那么清吗？我们的番号可是国民**军第十八集团军……”那个汉子证实了曹小民的猜想，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落到了共军手上
“我姓何，小兄弟你呢？”大胡子再次问曹小民。
“肖，姓肖。”曹小民随便就把白皮松的族姓用上了“肖岷，山民岷”
“你在一八七师是……”大胡子就像是审问犯人一样，当然他带着笑。
“教导营副参谋长，他们都是教导营的，有电报员也有卫兵……”曹小民代替所有人回答了问题，他看出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在他醒来之前没人开过口，包括何嫣。
“怪不得，原来是教导营的精英，怪不得一八七师溃败你们还能反方向乔装突围……”那个大胡子拍拍曹小民肩膀道：“你们的武器暂时由我们保管，一切等你们伤好了再说……”
“等等，那支手枪你可要还我，那是我兄弟的遗物……”曹小民伸手过去，那个大胡子一闪身让过：“怎么，就你这样子还想抢？”
曹小民的一伸手其实只是试探，他看看这个大胡子的反应，他放心了，就算是空手他也有把握一击必杀——和沈醉在一起那段时间可不是白混的，他从沈醉那学到了不少近身搏杀技术，加上自己在战场上的经验，现在的曹小民可是个近身肉搏高手
“这枪，就算是告到你们**那也得还我”曹小民索性大耍花招：“你知道叶剑英吗？这枪是叶剑英比武后赠送给我在上海战死的兄长的……”曹小民就记得十大元帅当中有个叶剑英是广东的，自己冒充一八七师的人干脆就找个够牛的广东籍共党首长扯上点关系。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下歪打正着：叶剑英当过黄埔教官，本身就是搏斗高手，在云南讲武堂时就曾比武击败日本教官赢过对方的武士刀还曾经当过孙中山的近卫。叶剑英当教官时可指点过不少黄埔生的格斗术，他说自己死去的兄长和叶剑英比过武有交情，刚好到了点子上，这一下子就和对方把关系拉近了
“哦？是叶剑英送你兄长的手枪？……”那个大胡子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这个国民党军官可以想办法争取过来智勇双全能够在那样的危急情况下突围，在被缴了械时还这么硬气，是个人才
“子弹你尽管卸了，但枪得还我，我发过誓生不离此枪”曹小民把话讲死了：他看出那个大胡子有收编自己的意思，如果不还枪，看你怎么开展工作。要是还了枪，嘿嘿，本人还有没被搜出来的备用子弹呢又或者擒贼先擒王直接把这个大胡子拿住……
“就七颗子弹，我可有一个排的人呢”出乎意料之外那个大胡子竟然把手枪连着子弹还给曹小民了
就这样，曹小民他们一行七人和三十多个共军成了一路。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呢？曹小民在不断分析：这个大胡子看上去似乎直接认识叶剑英，这可不得了，不是小人物再看他们这三十多人，也是有男有女，好像是某个小型高级指挥部本部的构成；特别是那些士兵，看起来竟像都练过功夫是什么人有这样一支精锐卫队保护呢？曹小民挖空脑袋去回忆那些伟人们的样子，可惜他只记得一个到处都有肖像的，其他一个人都没印象。
这一群人倒是不难相处，他们都很健谈，或者说都善于在别人嘴里套话。但是这一次，这些套话的人却都一个个逐渐在眼里放射出崇拜的目光，因为他们和那些老兵们谈起了与鬼子作战的经历
好家伙刺刀“豁豁”地捅进去，机枪“哒哒哒”地尽情扫射……那些共军卫队里的人一个个被老兵们描述的九死一生的战斗情景煽得热血沸腾，一个个全部沉醉在描述中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四面临敌一赌生死的战士
但是，何嫣的神情有些奇怪，看得出她看那个大胡子的时候有一丝隐藏的激动，但很明显大胡子却不认得她……这一定是个大人物，在延安出现过的大人物，何嫣认得人家人家不认得她；也许可以从何嫣嘴里套出来他是谁……曹小民暗中盘算着：只要抓住这个人，其它人一定就范，因为他不是一般的指挥官
何嫣确实像曹小民猜测的她认出了大胡子是谁，在延安她见过他，远远的在台下看过他的演讲。他来这里干什么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他亲自到来呢？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会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遇到他，他是大首长之一，他叫贺龙
（作者：接下去又是雷区连连，很多关于共党在**后撤时快速切入刚沦陷地区拉拢策反**游击队和民间武装的情形再现，看怎样避重就轻吧，又是举报连连？……）
第三四一章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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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二章
第三四二章
（……被填在第一道战壕里的官兵经常是唇焦舌燥饿着肚子在战斗，一旦战局发生巨变部队要转进却经常为了不惊动当面的敌人而不通知他们撤离；我不知道这些被当成弃子的官兵在被敌人包围的时候有多绝望，因为我从没见过活着回来的弃子……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烈日当空，暴阳炙烤得大地冒烟，从飞机上看下去虽然可以看见遍地都有人在活动，但是却很难袭击——只要往地面一投弹，爆炸就会让黄土变成弥漫的烟雾把一切遮盖了。日军陆航第二飞行大队的十余架战机只能在空中警戒，当**向三义寨、曲兴集发起集群冲锋时才下降助战，但他们发现**的集群冲锋越来越少，他们已经很少能够大批杀伤中**人了。
“中国人越来越狡猾，现在他们总是采取小部队突击，集中火力杀伤我支援的移动部队，我军损伤惨重，恐怕难以坚持上两天了”日军第十五联队井上靖大佐瞪着一副牛眼看着对面的五十步兵联队联队长远山登，两人都是一脸颓丧。这恐怕是二十八旅团成军以来打得最惨的一次了，整个旅团伤亡已接近七成，少见的两个主力作战联队背靠背作战苦苦支撑。
看着一向骄横的部下一个个如斗败的公鸡，酒井隆少将也无可奈何，只得默不作声。虽然他们在两天前曾经打过一场胜仗，（期间日军曾经对二十七军发起反击，桂永清再次被打得丢盔弃甲，但其却辩解是之前作战损耗过大，部队战斗力下降所致……）但是现在全军上下都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也许只要三天时间，日军第十四师团就成为历史名词了
“水来了，弟兄们怎么样？”一个辎重兵背着弹药包提着沉重的羊皮水袋扑到了一个土坑内，一边喘着气一边卸下水袋：“如果不是刚才你们对鬼子阵地开火，也许我就跑过了，是你们先看见我吗？”。辎重兵很兴奋，他又遇到了一群活着的弟兄而且人数超过十个人
以前被分配到师部直属辎重营的时候，这个小兵是很不满意的，因为他不是那种被拉夫来的农民而是投笔从戎的学生，他满以为就凭他的意愿也应该会被分到作战部队。辎重部队？那不就是当苦力吗？他觉得非常委屈。
但是后来他一切看法都改变了，当他真的被送上火线后。这几天战斗下来他才发现辎重兵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他们这种隶属于师部辎重营的火线物资输送班的兵。他们是专门冒着枪林弹雨给突击部队作战时往火线输送弹药和食物的特殊步兵，他们配发着班长专用的卡宾枪，他们冒的险比很多作战部队士兵都要大，而且他们一般只和最精锐的部队交往，还能得到这些精英们的尊敬和欢迎。
他们经常要在非常复杂的作战环境中不断穿越敌人火力封锁去给那些突破部队提供支援，有时候他们九死一生到达需要支援的部队后却发现那些突进敌阵的弟兄已经全体阵亡了，甚至他们会迎头撞上鬼子这时他们就要马上逃回去把看到的情况带回去，可以说他们还同时担当着火线观察员的重任。
坚固的战壕永远不属于他们，他们的使命就是在炮火中穿梭，他们参加的每一次战斗都是突如其来的遭遇战，经常是面对面地开火，这就是辎重营的火线输送兵
“谢了，兄弟，就是看见你我们才开火的。”一个老兵道：“不开火你看不到我们，可是开了火，机枪子弹就没几颗了……”
得到了补充的士兵们虽然一个个都饿得要命，但他们却在第一时间往弹桥里填子弹——血战过的老兵都知道在战场上什么最宝贵。
旁边一个光着膀子的弟兄正在给几个躺着不知死活的士兵喂水，一边还在嘟嘟囔囔着：“他娘的，就在黄河边上，要说咱们是给渴死的，真他娘的没人信……什么鬼天气，晒一天能把人给晒干……对了，你路上看到其他地方的弟兄多不？咱们这没几个人了……”
“不多，一路上找到了四五十个弟兄，还有二十师的人……哎，你别全拿光了，还有其他阵地上的弟兄要子弹呢……”辎重兵看见那个刚才和他打招呼的老兵一下子把他弹药包里的子弹全卸下来了连忙制止。
“这一片还需要子弹的弟兄全在这里了……”那个老兵微微抬头看着辎重兵道：“十二个人，一个连……”
老兵不会骗他，都是在火线上玩命，他绝不会说假话截留其他弟兄的子弹，一个突击连就剩下十二个人了，全在这。
放眼看去，从这片平地延伸到三义寨的地面上全是人，死人，但是活人就没几个了。对面的鬼子也不时会探探头看向这边，有时会看到他们光着的膀子在工事空隙间一晃而过，但是双方都没有向对方开火。
一个用弹坑改造成的战壕，十二个士兵，没有军官，没有人唉声叹气也没有人埋怨。很快，饿极的士兵们都不说话了，所有人都在拼命往肚子里填着光饼，阵地上只剩下咀嚼的声音。他们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的支援或者还能不能撑到下一次支援上来，只要冲锋号响他们就要扑出去迎着枪林弹雨进攻。
吃饱了喝足了就睡觉，虽然太阳很大照在脸上眼睛闭着还觉得耀眼，但是士兵们还是很快就睡着了，只留下了一个哨兵盯着对面。
辎重兵已经离开了，他发现鬼子看到他却没有开枪，大概是鬼子子弹也不多了。差不多太阳下山的时候，这个尽责的辎重兵终于把前沿这一片搜寻了一遍，情况和弹坑里的老兵说的一样，阵地上其他弟兄都殉国了。
“嗨回去了？下次多带点香烟……”经过路上的一处弹坑，辎重兵被叫住了：“我说你回去催催他们，怎么还没有人上来？这片阵地上就这么几十号人，要是鬼子反攻阵地估计守不住，怎么援军还不上来？”
这一处弹坑的人更少，只有两个人，他们把殉国的弟兄留下的所有的步枪都上足了子弹隔着几米就搁上一支，然后他们就守在一挺机枪旁边。早上辎重兵经过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问过了援军的事情，很显然他们在担心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阵地上还有几十人？”辎重兵跳进了坑里。
“废话，打了那么多天，要是连还有多少人都听不出来咱们还叫老兵吗？”。两个老兵都懒洋洋地靠在背阳的一边战壕壁上，尽情地享用着最后一根香烟。
“我在前边看过了，鬼子见到我也不开枪，估计没子弹了，所以兄弟，别担心鬼子反攻。”辎重兵轻松地答道：“咱们的进攻一般都在晚上，估计是太阳太毒，长官们没让弟兄们上来晒人干……”
“后边的炮声停了，不知道是不是鬼子渡河又被打回去了……”一个老兵自言自语道，他站起来很不放心地看着身后的方向，神情很是担忧。
“当然是把他们打回去了，这还要问？”辎重兵觉得这个老兵特别胆小，不像是精锐部队的兵。他歇了一会就离开了，但离开时心里却升起了一丝疑惑：奇怪，为什么没有其他部队填上来呢？辎重兵觉得很奇怪，一般这种情况下会很快有部队跟上的，但这一次半天都没人上来……
这是怎么了？急匆匆往军营赶的士兵忽然觉得非常异样：他曾经经过的预备队阵地竟然空无一人不光是主阵地上，散布在整天战线上所有的散兵坑都是空的，没有一个人
望着那在晚风中飘荡的旗帜和用木棍支起来晃动着反射着夕阳余晖的钢盔，士兵傻眼了：早上出发时还爬满了人的二线阵地已经空空如也
糟糕，是部队撤了士兵心里一阵空虚几乎软倒……
为了避免第十四师团被全歼，日军也是用尽了手段，除了在东线上强力突进外，在黄河对岸的部队也一直在试图强渡。就在这一天中午，日军第四混成旅团趁着守军被三十旅团牵制着偷渡成功，黄河沿线**各部紧急撤离，围攻十四师团的战斗嘎然终止
人，终于看到人了孤零零的辎重兵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远处踩着夕阳余晖过来的部队，土黄色的军服、厚重的皮靴、所有步枪都上了刺刀……是鬼子
手心、额上全是汗，摔坐在地上的士兵喘着粗气，他不敢相信；就在他出发的时候还全是弟兄的军营，现在竟已经被鬼子占了
得逃命……求生的本能让发软的手脚又硬朗起来，士兵行动了，弯下腰在纵横交错的交通壕里急急忙忙向着西边跑去……对了，那些在火线上等着支援的弟兄怎么办？当他们在盼望着援军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身后全是鬼子他们该有多绝望……忽然，胸口一热，勇敢的辎重兵踏上了他早上曾经走过一趟的那条路……
第三四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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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三章 同途
第三四三章同途
（……在各方势力复杂的地区作战是困难重重的，除了要和鬼子作战我们还要提防背后的黑手，但是黑手防不胜防，我们很多军事行动的失败其实和出卖有关，被号称友军的敌人出卖……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撤军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有的人终于松了口气不用拼命了，当更多的官兵是垂头丧气地离开的，就差那么几天功夫也许就可以全歼鬼子的十四师团了，就几天
在郑州的蒋介石却没有一丝遗憾的神色，他在下达了各军撤退的命令后亲自来到了郑州以北的花园口视察。按照他的计划，将从花园口开始向东的一段河堤上爆破六处缺口，大水将瞬间向东南暴泄，把从郑州东南方延伸到驻马店以北的一大片地方淹成泽国。
负责执行挖掘的五十三军最高长官万福麟陪同着蒋介石一边乘船沿河观看情况一边介绍道：“此次五十三军奉命执行这等大事，全军上下均不敢懈怠，我三个师六个旅每个旅负责一处，每处缺口均可达百米宽，现今已经把六段大堤基部挖出各十处大洞，每处大洞均可安放五吨苏制烈性炸药，按工程兵的计算，一旦开炸即可将黄河大堤毁于一旦……”（小说中的挖堤工程比真实历史上要浩大很多，真实历史上仅仅是两个团在工作；同时因为派遣了法肯豪森等德国人亲自监工，大量使用烈性炸药，使缺堤的时间可控性非常精确，真实历史上屡炸不开的情形不会出现。）
介石仅仅是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面对如此浩大的人造水灾，任是谁亲临其境都会感到不安。直到这时蒋介石才真正被自己批准的计划所震撼：如此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一旦倾泻下去……望着不断打着旋浑浊不堪的黄泥水，他忽然长叹了一声。
“委座，这是刚收到的电报，各地以躲避战火组织民众转移为借口已经让计划中的水灾地区民众迁移得七七八八了……”也许是看到了蒋介石的神色变化，林蔚及时递上一份电报，算是对蒋介石的安慰。
蒋介石接过来看了一眼，他心里有数：就这电报上的各地迁民数目全加起来又哪能达到灾区人数一成？何况国人恋土，地方官员执行不力，这些数字只怕水份还很大，其实这份电报也就是一种对决策者的安慰剂罢了。他带点感激地向林蔚点点头把电报还了过去：“宣传稿都写好了吗？”。
“是的，都好了，只要一行动，全国的报纸都会声讨日军的残暴炸堤行为，那些照片也做好了……”为了这次的炸堤，中央政府所做的准备工作很充分，连日军挖堤装炸药和空军投放炸弹照片都弄出来了，这些照片也不全是假的，像日军飞机轰炸黄河大堤的照片其实就是在安徽战场上轰炸淮河大堤的照片。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日军被引过来了。当蒋介石回到岸上，却马上被一份电报弄得脸色阴沉了下去：……共军多股小部队正往豫东穿插，已探明其目的是在我军转进后准备收编以红枪会为主的地方武装……
“淹死他们那就淹死他们……”蒋介石把电报搓成一团放进了口袋，上车绝尘而去。
此时的豫东战场已经是**撒开大步全速撤退了，宋希濂军向密县转移；胡宗南军团(附三十六师、一零九师)向汜水、巩县转移；李汉魂军向禹县、郏县转移；桂永清军向洛阳转移；黄杰军向襄城、叶县转移；俞济时军向泌阳转移。但是在和日军的接触面上却依然战火不断，罗奇师、刘汝明军、冯治安军、黄杰军之一部、沈克师、张占魁骑兵旅、马彪骑兵师之一旅依然在和日军缠斗。而在日军背后，则是孙桐萱的第三集团军五十五军曹福林部在进行袭扰。
因为日军第四混成旅团已经渡过黄河与十四师团会师了，在日军东京大本营甚至是在参战的**各部眼里，兰封会战已经结束了，但是在蒋介石眼里大决战才刚刚开始：如果这一战能够水淹五军，把日军华北精锐灭了近半，很可能就可以结束对日战事了现在蒋介石尤为关注的是日军到底有多少人会进入到黄泛区，为了让日军更多人中伏，他已经下令了开封的守军务必死守，一定要吸引更多的日军从正面进攻。同时，他将在郑州坚守并出席多个公开场合讲话：中**队在河南的决战战场是郑州，郑州必须坚守
蒋介石的话让尾随追杀过来的日军各军抓狂：东京大本营刚下令让他们打到兰封、归德一线就息兵，但是蒋介石就在郑州，没多远了如果**真的在郑州展开决战，以各路刚从徐州战场退下来的疲惫之师是不可能抵挡得住士气正旺的日军的，此时息兵？开玩笑
有着下克上光荣传统的华北日军司令部很快作出决定：不管东京大本营的命令，全力西进务必拿下郑州
“……杞县激战、涡阳、毫州陷落，日军第十师团、第十六师团已经在开封东南夺取了各处战略要地正向开封迂回……”译电员很快整理出电报，正向贺龙报告着，在一边的曹小民也得以了解了目前的战场状况。
“这一仗怎么打的？五十几个师被鬼子三个师团追得晕头转向……”贺龙苦笑着摇摇头。曹小民知道他是在故意挖苦，把在徐州战场撤下来的各军全部算进了豫东战役的参战序列。但是曹小民却好像没反应似的，只是不断地询问有没有一八七师的情报。
“你的部队目前在唯县和杞县一带且战且退，从战况来看非常不利，目前兵败如山倒，估计这两处阵地也守不住了……”译电员看过了新传来的电报后，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曹小民：“我看啊，肖参座一身本事，在中央军是浪费了……”
屁难道到你的部队？他娘的看见自己国家军队被侵略者撵着打还如此幸灾乐祸，还是中国人不？曹小民心里骂着，人却无精打采地向何嫣那边走了过去。
“那人很眼熟，好像是在司令部看共匪的首领照片时见过，你认出来是谁吗？”。曹小民轻声对何嫣道：“你在总部应该也见过不少共匪的首领照片吧？你认出来了吗？”。
何嫣心里暗吃一惊：她没想到曹小民也认出贺龙来了这可怎么办好？曹小民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干的主……难道泄露曹小民的身份给贺老总知道？那贺老总也肯定不会放过曹小民啊
“啊，我没认出来呢……”何嫣有点慌张。
“小赵你呢？认出来了没有？”曹小民忽然想起来，小赵可是军统的人，要说她见过**的首长级人物照片也是很正常的。
曹小民一句话忽然让小赵愣住了，她真的觉得那个大胡子很像一个**首长
“来，我们都写出一个名字，看看你们想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曹小民对何嫣和小赵道：“要是我们有两个人确定是他，那么就是我猜对了。”
曹小民并没有写是谁，因为他根本就没看过什么**首长的照片，但是小赵写了，何嫣也写了因为想着曹小民和小赵可能都已经认出来是谁了，何嫣为了不让曹小民怀疑自己而写出来了：贺龙
原来是他曹小民看到了地上两个贺龙的名字，轻轻用脚擦掉：蒋介石不是要把一二零师的番号给李添豪吗？这就把贺龙给我送过来了对了，不知李添豪有没有拿下陈毅呢……
既然是贺龙，那么拿下他当人质其他人只能就范了曹小民在确认了贺龙身份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动手了。
“报告，前边发现情况……”一个侦查员匆匆赶回来了：“一支**骑兵部队正在铁路线两边埋伏……”随着侦查员报告附近有**，贺龙的警卫员们一起拔出手枪对准了曹小民他们。
贺龙看看曹小民继续向侦查员问道：“鬼子呢？看见鬼子有动作吗？”。
“还没有，铁路上空空的，估计这伙**是负责在敌后袭扰的部队，咱们怎么办？”
“有干柴不放火哪行？”贺龙道：“你们四个去一趟，看看有没有鬼子要经过，如果有人来了，等他们接近就开枪……”
曹小民倒吸一口凉气：太歹毒了打伏击被提前暴露，以敌后游击部队的装备对抗鬼子正规军，这可要命啊但是，现在自己的胸前被几支枪顶着，根本无法对贺龙下手，怎么办？
为了那些骑兵兄弟，拼了曹小民一咬牙，决定要行动了……
（作者：贺龙曾经亲自去收编红枪会，确有其事，但是时间上和小说并不吻合，这里是借事件做情节而不是真实历史重现。）
第三四三章同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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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四章 决战(下)
第三四四章 决战（下）
（……在大战之前，如果有条件我们的官兵就能吃上一顿肉，最好的是烤肥猪，切了大大一薄片夹在馒头里飘着香，那对于每天一干一稀两顿的官兵来说是多大的恩赐啊有很多士兵就冲着这样两个馒头参加敢死队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开封城里，一群衣衫褴褛的官兵被带到了一处学校，刚进去便看到了『操』场上全是人：有的脱得精光在冲洗身子有的穿着崭新的军服在检视枪支还有的在远处排队领着吃食。
“弟兄们，这是咋回事？把咱们抽调出来，不是又要拼命吧？”一个歪嘴老兵干巴巴的双颊抽缩了一下，当看见长官扫的眼神后不再言语了，眼睛也看向了另一边。
“各位弟兄这次我们被抽掉出来，是因为我们的荣誉，我们是六十军拼得最狠，打得最顽强的一个营”同样浑身馊臭的长官刚刚从一间课室出来，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着装笔挺的中央军军官。
“你们看到的，『操』场上的那些弟兄全都是，全都是曾经在各部最英勇的部队，总司令部把各部精英齐集于开封，就是要打好郑州决战凡参战官兵，必须以有死无生之决心上阵，现在，趁还没换上那身衣服，不想打这一仗的原地站着，想打这一仗的向前迈一大步”衣衫褴褛散发着馊臭，但是却掩不住那一身的英气和杀气长官的一段讲话后，原本看上去委顿不堪的一群又黑又矮的滇军官兵立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里开始透出神采
“这一仗咱们打了”一个老兵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哽咽发抖，喊着就往前迈了一步，整个方阵都往前迈了一步
“各位弟兄，我叫陶明，外号叫做‘逃命’……”那个中央军军官一开口就让滇军官兵们忍俊不住，笑得东倒西歪……“我以前打仗只要枪声一响就想着逃命……”刚刚才止住笑的官兵们又是爆出一阵笑声……
“我最后一次逃命是在南京城下，我背着我的长官逃，我们活了下来，但我无数的弟兄都埋在了南京城下了……”陶明这一次说的话没有惹笑了，没有人笑得出来。
“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逃过，我我再逃，会一辈子都睡不安稳的，我在地下的弟兄们会笑话我……”陶明顿了顿道今天，我来到大家面前只是为了给大家讲一句话，我的老长官曾经给我讲过的话‘我不是来给大家指出条生路的，我是来带大家去死的，带大家更像一个军人，有尊严地去死，去战死……’……”
曹小民一个名字忽然轰的一声在这些官兵们的脑中炸响，这一段就是曹小民长官还是营长的时候在南京难民营的讲话，这一段讲话现在已经成为了后方的抗战宣传著名语录之一……这个陶明长官是跟着曹小民长官杀出南京的老部下
因为要以郑州决战为饵诱使日军大量进入黄泛区，开封是郑州门户，一定要打上一场足够顽强的大战，所以蒋介石在吸取了前边的教训后不再使用那些威名赫赫有资历的将领来打死仗了，他启用新人
蒋介石任命了一身征尘还没脱下钢盔的七十四军独立旅旅长刘青为开封城防总司令，并晋中将衔，他将亲赴开封为刘青授勋
除了以原来北上和六十军并肩作战过的七十四军独立旅为骨干外，根据刘青的要求，蒋介石把六十军曾经和他一起浴血奋战的一部以及原来部署守卫开封的税警旅、胡宗南军团的一个步兵团和坦克连为辅，再从各部抽取了十二个曾经在徐州会战各处战场立功的营级部队加入，开封一战将成为抗战中的名战（原来历史是商震部宋肯堂一四一师为防守主力，在大部队撤往郑州、花园口开始挖堤时匆忙退走，开封一战无声无息……）
虽然各军都不愿意在大战之后再被抽调骨干，但是这场大战因为蒋介石这一宣传动作变成了全国瞩目的大战，大家也不敢让派出的部队丢人，只好忍痛把各自一个精锐营送上了。
都打这一仗可能会没命，都每次有肉吃之后就是九死一生，但是那些脱光了衣服正在洗澡的军人们都已经不顾一切了，他们都被一阵阵肉香给挠得心神不定。大家都忍不住看向另一边出口，那里正在分派饭食。不是冷冷的光饼，是热烘烘的大馒头，馒头还会被用刀子割开，往里头夹上一片烤肉眼睛看着架在旁边的肥猪被割得越来越小，在洗澡的官兵都忍不住加快了动作……（有个老兵说过，三个月没吃过肉，每天一稀一干，只要闻到肉味就发疯了，他就是被这样的一顿吸引了报了名参加敢死队的……那个时候，人命贱啊）
刘青走出指挥部，刚好看见远处几个士兵抬着一只刚烤好的肥猪往『操』场上走去，那些正在领吃食的官兵爆发出阵阵欢呼……
“能吃上猪肉，能配上好枪还有那么多的弹『药』，幸福啊”身后的“刀子”走起路来还有些微瘸，他的腿始终是无法全部好了。
“总共就那么多头猪，吃完今晚可就没了，今晚很多人是一顿吃了一辈子……”刘青远远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在南京咱们可没有猪肉，也没有委员长亲临战场鼓舞士气，可还是打了；想想咱们当兵的，还真可怜……”
“委座晚上才到，咱们还得等，可外围都要打起来了吧……”“刀子”忽然道我其实最怕就是授勋、领奖，就咱们这幅样子上去，唉……”
刘青和“刀子”现在在军中也开始出名了，不少部队长官都七十四军有很能打死仗的“半张脸”和“一条腿”半张脸”指的就是被战火毁容剩下半张脸的刘青，“一条腿”当然就是走路瘸着的“刀子”。他们二人在二次台儿庄战役中打得很出彩，还没就得到电报要晋升了，但是两人都觉得挺尴尬：无数次他们出席各种嘉奖活动时，两人并肩上台的样子都显得很滑稽，这次他们以开封城防正副司令的身份受勋，又得『露』丑了。
“对了，刚听陶明说在郑州的特护病房里见到‘老臭虫’了，还有其他的一些老弟兄，“老臭虫”这次伤得很严重，肺部被打穿了，伤口收敛了但走路都喘气……”刘青忽然想起了陶明报告的情况。
“啊‘老臭虫’？……”“刀子”眼前一亮，那些曾经一起浴血的老弟兄很多人他都很久没音信了，刚刚从前沿受勋的他听到老弟兄的音讯很是激动。
“最惨的是一个叫‘刑龙’的，留日高材生，和长官在南京还是上海结拜的；在苏北受了重伤，一条胳膊没了，躺在床上都不能自理……”刘青忽然很伤感地道人家原本是个一米八几的美男子呢……听说『自杀』过两趟，都被救活了，现在就‘老臭虫’半步不离盯着他……”
伤兵『自杀』，在每个军人医院都有，几乎每天都有，但听到的弟兄也走上这条路，还是很让人伤感。刘青说完之后，两人都不再言语了，接下来的一场恶战，又要有多少弟兄战死，多少弟兄伤残呢？眼前密密麻麻热热闹闹排着队领夹肉馍的官兵们那兴高采烈地样子落在刘青和“刀子”的眼中，却让他们觉得鼻子发酸。
热闹了，偌大一个广场鸦雀无声，是蒋介石亲自到了开封了。广场上的官兵多数人没见过委员长，当大家委员长亲来到这处日军大炮『射』程内的战场时，很多官兵都热泪盈眶。大家就那样肃穆地站着，几处高音喇叭声音互相冲突，长官们的讲话其实都听不大清，但是没有一个官兵走神，他们竭力想记住那么一两句话；这是全国瞩目的一场大战，这是委员长亲自来慰军的战场，战死在这对一个草根士兵来说何其光荣
军乐声中，最后的一个环节开始了，由委员长亲自为一批将领授勋。当刘青和“刀子”走上台时，没有人觉得滑稽或者恐怖，很多基层官兵都见过他们，他们是最后时刻和鬼子在身后拼命的那几支部队中一支的主官，很多能活到这里的官兵都是因为他们在背后死战。
当二人用手『摸』了一下由委员长亲自给戴在胸前的奖章，开始转身面向广场官兵的时候，庄严的军乐中开始响起了掌声，开始绽放闪光灯……这一切是那么的光荣，看在底下的士兵眼里是那么地艳羡——这两位将军可都是从草根打上去的将领，他们有这一天，我们难道就不会？很多的士兵都和台上并肩的两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新伤旧伤叠成片，但是他们只能用泪光闪耀的双眼去看着别人的荣耀，他们中很多人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声地死去，彻底被遗忘……
“轰隆……”“轰隆……”炮声开裂着，落点很远很远，就像是授勋仪式的礼炮似的。兰封丢了，但决战其实才刚开始
第三四四章 决战（下）
第三四四章 决战（下）
第三四五章 分道
第三四五章 分道
（……除了云南还有很多其他地方的少数民族参加了这场中华民族的存亡之战，他们也不光是在的固有土地上和日本人打，还出省远征，我在豫东遇到过一支很强悍的回民骑兵，我们叫他们马家军……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曹小民向贺龙摊摊，省得你那几个卫兵担心，你看他们的手都在抖呢……”说完把手伸向手枪，把枪还留在枪套里就把子弹夹弹了出来，然后拿起子弹夹一颗颗往外退子弹，七颗子弹全部落在地上。%..|com|
“放屁，你的手才抖……”一个警卫员啐了地上一口，把枪垂了下来。
“行了吗？我不怕死，就怕死得糊里糊涂……”曹小民一脸不耻的样子把贺龙的几个警卫员激怒了，如果不是因为听过他讲述和日本人作战的故事，如果不是大家都看出贺龙想收编曹小民，他们早动手了。
贺龙笑了笑道他们也是从事，没……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没有枪指着你，刚才你有没有想过向我拔枪？”
“有”曹小民半点不让，斗鸡眼似的盯着贺龙就是现在也还想拔枪，没子弹扣扣扳机吓死你也好”
看见曹小民说得逗，大家又他的枪没子弹，那些警卫们不禁笑了。
“？无时无刻不在显示你的英雄气概？”贺龙笑着说打鬼子可不光要硬气，还要有智谋，光决不妥协是办不好事的……”
“是啊，见了鬼子就躲，等鬼子跑光了就出来喊抗战？”曹小民挑衅地看着贺龙，一边把手上的“空”弹夹往手枪上装——就在刚才转移大家注意力的时候，他已经把几颗没被搜出来早就转移到衣袖里的子弹装进弹夹了。
“哦？你是说我们见了鬼子就跑？”贺龙神『色』严肃了起来这两天，你没看到是谁见了鬼子就跑？是你的一八七师还是我们？”
“你别『乱』喷，我的一八七师全是新兵，临战『乱』了点正常；这是我的责任，我没带好他们”曹小民也一脸正『色』对贺龙喝道但是我的部队也有人半步不退，在鬼子冲上战壕的时候用刺刀和鬼子拼命，不像你们走到人背后使坏”
这一下情绪冲突，贺龙的警卫员们都有些忍不住了，但是曹小民的话也戳到了他们的痛处：一八七师打得再差也还是和鬼子打，他们可是在敌后俘虏了突围出来的**
贺龙也有点按耐不住了，不知不觉中走了上前，已经离曹小民很近了。但是，他还是很警觉，保持在身前还有一个警卫员，曹小民不能徒手向他攻击。
“刷”的一声，曹小民一枪指向那个警卫员，不出所料那个警卫员的反应很快，几乎在同时枪口就指着他了。
如果开了枪，应该比那个警卫员快一点，但他的枪也有机会打中我，一半的机会……曹小民评估着，他傲然一甩头向那个警卫员道要是我枪里有子弹，比你快上那么一点，死的是你”
其它已经把枪指向曹小民和另外几个**的警卫员这才松了口气：是啊曹小民的枪里就没子弹，紧张？
曹小民缓缓把拿枪的手心有不甘地放下，却在半途上趁那个警卫员的枪也放下时猛地一抬手“砰”一枪打响了
那个拦在贺龙和曹小民之间的警卫员头顶爆出一蓬血雨，当场飞跌开去；说时迟那时快曹小民的枪已经指向了贺龙
“贺老总以我一个小小营级参谋长的身份，拼了你这尊大神，我不亏吧？”曹小民一句话点明了：我你是谁，你们其他人统统给我就范
情况突变曹小民的枪里居然有子弹整个警卫排的人全傻眼了，但是他们的枪也指向了曹小民，大家僵持起来。
“枪响过了，你们想卖咱们骑兵的花招用不上了，我觉着嘛，要是我当那队骑兵的指挥官，一定会派人看看……”曹小民得意洋洋地道不你的警卫排打不打得过一队骑兵呢？”
“看来贺龙今天得死在这了……”贺龙笑笑道，要想和我拼命不开枪？是想讨价还价吧？说吧，条件？要我当俘虏可不行。”
“这就没好谈的了。”曹小民道我落在你们手上迟早是个死，你落在我们手上以委座的作风大概会放你一马，看着办吧；我肖岷的加官晋爵可都落在你身上了”
贺龙真的皱眉了：这个国民党军官经真要俘虏……现在拖下去对这方会更不利，如果那队**骑兵真的派人的话，但是，难道就要落到敌人手上？
“同志们，准备拼命”贺龙声音一寒别放走一个反动派”
好家伙，贺龙和在无名小村被人家用刀顶着咽喉是一样嘛看来成名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点：不要命
曹小民笑了有种咱们到黄泉路上再继续打打杀杀吧，那样没那么寂寞……”
“你小子是不想死吧？屁话那么多？”贺龙忽然也笑了最后一次开价，我开的，放了你们大家相安无事，以后见面再你死我活样？”
“屁”曹小民啐了一口现在是我的枪顶着你，凭说是你放了我们？……我们那身装备可一件都不能少，搭上你们的电台，我放了你们”
“你一支枪，我三十条枪，你最多开一枪不见得杀得了我，我三十条枪一齐开火你们一个也活不了，谁放谁？”贺龙也不示弱，反驳起来至于你们那身装备，我是吃定了，还想要我的电台？……”
“那好，就赌我一枪能不能崩了你”曹小民『逼』近了贺龙枪口就指着他胸口我的枪法你见过，最好别『乱』动，你人多我手被吓得发抖这是最后的价码，我们全套装备加上你那台电台，点头就成交，不点头我开枪，没别的讨价还价余地……快点，要是骑兵队上来了，估计我做不了这个主，他们一定想独占杀死贺龙的功劳……”
是啊，要是骑兵队上来谁是情况，他们也许根本不会顾及这个参谋官……贺龙冷哼了一声成交”
虽然都是成名人物，但这不是武侠小说中的大侠交易，曹小民还是很谨小慎微地完成整个交易过程的。因为忌惮冲锋枪的威力，贺龙的警卫员把冲锋枪和子弹分置两地，让曹小民的卫兵不能拿到武器即时反噬。同样曹小民也顾忌贺龙的人多，让他们必须分批撤远，最后陪同贺龙脱出曹小民手枪『射』程的人员只能有两名……当大家都汇合了的人，相隔了好一段距离时，那边贺龙的喊话传了肖岷你小子等着，哪天再碰上了决不饶你……”
“哈哈……”曹小民一阵大笑，为竟在另一个时空和十大元帅当中的一位面对面交手而得意，他脱口而出贺老总，你记好了，今天你快放过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反动派，老子是曹小民……”
曹小民带着的部下得以脱身，大感爽快，随即转身往**骑兵的方向奔去，很快他们就和骑兵汇合了。这群骑兵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们不光对曹小民这个名字并不熟悉，而且大多数人看曹小民的眼神还显出很浓的戒备之意曹小民也感觉到了，这支部队和他以往接触过的部队明显不同，他们的汉语说得非常生硬，他们不是汉人？在中原地方还有其他少数民族的部队成建制来抗日？他真的很吃惊。
曹小民他们几乎是被押着去见那队骑兵的长官的，那些粗鲁的骑兵虽然没有让他们缴械，但是却用骑兵把他们全部分开，几个人夹一个地把他们带到了一处营地。
营地很简陋，不是常见的军用帐篷，是一种羊皮的帐篷，一个没穿军服的军官骑着一乘马奔了出来相见。
曹小民一伙早就自报家门了，但是他却没有任何证件，全队人没一个有。虽然他们竭力说了他们曾经为了不让一伙共军暗算这支骑兵队而作出了拼命的努力，但是对方就是不信，一定要把他们绝对控制住才能见长官。
好嘛小兵不谁是曹小民，当官的总该了吧？曹小民一路上忍气吞声终于到了，这回应该可以扬眉吐气了……已经习惯了到处被人尊敬的曹小民算是好受了一回罪。
“我叫马秉忠，骑兵暂一师三旅旅长，你真的是曹小民我就和你做，如果你是假的，我砍你头”那个军官意见曹小民就劈面来了这样一句生硬的欢迎词。接下来这个年轻壮汉竟让人持枪全程监督曹小民一伙用电台和郑州联系，确认身份，真不把大英雄当英雄啊曹小民几乎被气晕……
第三四五章 分道
第三四五章 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