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一章 汉奸（中）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想作为后世的人是无法作出判定的，毕竟在政治上的众多隐秘已经随着岁月老去，很多的迷雾都凝积住了；我只能说他是我们那个时代唯一一个在私生活和传统道德操守上完全看不出污点的政治人物……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汪精卫要来，虽然曹小民采取了无视的态度，但是作为政治事件，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要见他以及和他会谈的。虽说自己和他在重庆也有数面之缘，但双方还真没有过进一步的接触；为了不要到时闹笑话，曹小民便让蔡廷锴等人给自己介绍了一下汪精卫。
让曹小民大吃一惊的是从蔡廷锴等粤系将领口中说出来的汪精卫竟然和他自己脑中形成的印象大相径庭：在这群粤系将领口中说出来的汪精卫那还是人吗？那是个圣人！神！！
蔡廷锴把汪精卫从一九零五年参加孙中山的兴中会开始讲，把汪精卫的革命事迹包括他和陈璧君那冰清玉洁的爱情故事都讲了一遍……
“……第二天北京各大报纸都登出了银锭桥下发现炸弹，有人想行刺摄政王的新闻，不过报纸上的分析却都认为这是清廷内部的势力斗争。有人说炸弹中包炸药的报纸写有伦敦字样，而载洵贝子和载涛贝勒正好刚从伦敦回来，很可能是他们搞的暗杀阴谋；也有人分析认为是庆亲王想篡权的阴谋，但没有一篇新闻怀疑到革命党……汪先生等人不知这正是清廷的密探的诡计：为了防止暗杀者们逃跑，清廷故意向新闻界放出朝廷内部暗斗和凶手已经捕获的小道消息，使暗杀者们安心留在北京。清廷警察发现炸弹中的炸药是外国制，但几颗螺丝钉却是新近制作的。警探到北京市内各个铜铁店调查，骡马市大街的鸿太永铁铺认出螺丝为该店所作。是琉璃厂‘守真照相馆’的老板要求他们作的。警探开始监视‘守真照相馆’；后来汪先生等人就落入了清廷手中……。”（网上大量的说法是汪精卫扔出炸弹没有爆炸，当场被捕。那些都是编故事的……）蔡廷锴的讲述让曹小民颇感奇怪：汪精卫刺杀摄政王的动机竟是以一死激起革命士气并且原本就是打算以身赴难的。他根本没有政治野心！
汪精卫在狱中和肃亲王的惺惺相惜、在法庭上的慷慨都让曹小民无法把他看成一个汉奸，相反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光明磊落慷慨激昂的热血青年！特别是当蔡廷锴说到他的生活作风和思想操守时，曹小民多次去看蒋经国和其他人的态度，却发现所有人都在微微点头！
汪精卫的人格、道德、才干竟都被所有人认可！曹小民又是吃了一大惊。虽然他不大会欣赏诗词。但是当蔡廷锴念出，其他人几乎同时跟着念那首《被逮口占》时。“……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豪迈也深深打动了他。
及后，汪精卫在辛亥革命后不肯当官偕同陈璧君到法国留学去了。在留学期间还拒绝了他一直攻击的袁世凯的总统府高级顾问的任职邀请等事迹也让曹小民迷茫；如果不是为了追随孙中山。也许他们夫妻还在里昂继续着他们的神仙眷侣生活呢……这能是汉奸吗？汉奸的骨头里有那样的血性、慷慨和对功名利禄权位的恬淡吗！？曹小民越听越糊涂了……
在述说汪精卫的事迹时，关于那已经成为他事迹一部分的革命恋爱故事更是让人听着就神往！在原来时空曹小民只是偶然听家里人提及汪精卫的老婆，（连名字他都不清楚）曾经关在提篮桥监狱（上海著名的监狱），在他的印象中汪精卫老婆就是一个大汉奸的忠实走狗，连长相都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类似在他那个时空中一部叫《四世同堂》的电视剧里那个头号女反派“大赤包”相象的形象。但是陈璧君在蔡廷锴嘴里却是一个聪明、美丽、视钱财如粪土的奇女子，而且是个才女、女侠！
“汪夫人（蔡廷锴时候述说时的称呼。但行刺摄政王是汪夫人还是陈璧君女士）当时决意与先生一起北上行刺清廷重臣，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你有一张英国臣民的护照。当然不怕死。到关键时刻，你把英国护照一抛，英国领事馆自会来救你。’汪夫人（陈璧君）听完二话不说，拿出英国护照当场撕成碎片，满座皆惊，也让那位说风凉话的人羞得恨不得钻入地缝……”蔡廷锴的说法让曹小民不得不努力从脑海中搜寻在重庆见过的那个陈璧君，却始终想不起长的什么样子……
在蔡廷锴讲到关于汪精卫和陈璧君的爱情故事时，曹小民明显发现何嫣在一旁故意走动不愿离去，似乎也被这一对侠义青年的恋爱感动了……
一九零八年两人相识，一直在心中爱慕着对方但却因为一个革命理想而从不曾透露过半句，心有灵犀互相明白却连手都没拉过，直到汪精卫到了狱中方才大家通过诗词书信揭开了。特别是汪精卫在狱中填词苦劝陈璧君离京，陈璧君那一段表示大家已经不能举行形式上的婚礼，希望大家在心中宣誓结为夫妻的表白；那简直是最唯美的作家也难以描绘出的爱情经典啊！（网上有说法什么行动之前陈璧君献身愿为汪精卫留种续后，两人行动前一晚成其好事陈璧君第二天远走汪精卫去当刺客，后来汪精卫出狱成婚云云纯属扯淡，香艳之徒的无聊编造；实际上的汪陈恋颇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凡读过之人大都为之感动、颇为向往……）……曹小民忽然有种感觉：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当汉奸！从他的革命抱负、对权力的淡泊看，他也不会是像蒋介石所说的为了权力斗争故意什么都和自己站在对立面上那么简单……是什么让这样的人物成了千古第一汉奸呢？曹小民已经不是为了准备应酬汪精卫而了解他了，他真的想多了解这个人！
也许是他们刻意美化汪精卫吧？毕竟他们原来都是他的部下（粤军系中当时在广州反对蒋介石于南京成立新政府的一部可都算在汪精卫派系中，包括大名鼎鼎的十九路军）……曹小民在蔡廷锴介绍完汪精卫的事迹后开始自己分析消化那些材料了，当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却看见一幅字迹娟秀的书法，写的是一首词（曹小民不知道词牌名）：
别后平安否？便相逢凄凉万事，不堪回首。
国破家亡无穷恨，禁得此生消受，又添了离愁万斗。
眼底心头如昨日，诉心期夜夜常携手。
一腔血，为君剖。
泪痕料渍云笺透，倚寒衾循环细读，残灯如豆。
留此余生成底事，空令故人潺愁，愧戴却头颅如旧。
跋涉关河知不易，愿孤魂缭护车前后。
肠已断，歌难又。
看在眼里却不知在什么地方听过，只觉得有几句有些印象。曹小民念着念着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这不就是刚才蔡廷锴吟诵过的那首汪精卫在狱中托狱卒带给陈璧君的《金缕衣》吗！？字是何嫣的字，词是汪精卫的词……上帝啊，要是自己的老婆成了大汉奸夫妻的粉丝……曹小民只觉得头顶一阵阵发晕！
“我想在座的诸位，也许只有烈侯将军的操守能和精卫先生相提并论吧……”蔡廷锴的一句话又在曹小民的脑中响起来，但是曹小民却竟然感到惭愧无比：自己已经是整个军政界公认的廉洁奉公没有污点的人物了，但是谁知道自己手上还抓着从徐源泉家抄来的一批黄金、在汇丰银行还有一大笔英**火商打进去的回扣呢！？
猛然，他发现汪精卫最后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了：水至清则无鱼！
你汪精卫可以清，但请你也放放手让手下浑一浑吧？汪精卫没有，所以他虽然声誉隆盛、地位崇高但是却始终没有实权；他曾经也能操纵着大批源自孙中山亲随部队的兵力，但最终还是被别人拿去或者自立了……
反观自己，手下众将中别说野心勃勃的李添豪一定会有什么浑的地方，就是谢忠这样的来自江湖的人物管着后勤，你真相信他会过手就过手了不留一条毛！？
在思考着关于汪精卫身上的东西，曹小民一边脑中不断翻着“汉奸”的字眼一边开始批阅各种军事文件，当他拿起彭林生的最新报告看了一段后，他的脑中忽然翻飞的“汉奸”两个字变成了“日奸”！
老天爷你就放过彭林生吧，当面听到日本人提出这样的要求，还让人活吗？是要笑死人还是雷死人啊！……慢着，这不会是日本人的阴谋吧！？曹小民面对着坂本清二列出的清单和他的计划，他觉得根本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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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二章 日奸（下）
（……有时候一个人成为背叛者是很简单的事情，像我们那些在地面上拿着镜子反射到天空去给日本轰炸机定位的百姓只要在忙碌一天后得到那块镜子就很满足了；同样，只要花得起代价，日本人当中也不乏卖国贼；在战争年代卖国贼太多了，不管是哪一边……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坂本清二以一个日本人的标准跪坐姿势出现在曹小民面前双手奉上了他的那份射击坐标：“非常有幸能够和曹将军见面，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特遣支队一千多人的生死，一切拜托了！”
按照古庄干郎的批示，为了行驶缓兵之计特遣支队可以开仓卖出一些军粮和被服，但是药品和弹药、武器是严禁出售的。坂本清二和他的下属们没管那么多，只要能卖的能换钱的都卖了，现在这些日本兵个个都发了一笔；如果说其他部队接手仓库一检查，无论是出于军规还是妒忌，只怕都要将这一千多“圣军”给处置了！坂本清二的计划也是无奈之举。
他的打击坐标标得很详细，连打中几号坐标应该会有什么样的爆炸反应都说明得很清楚，并且强调如果未见到怎样的爆炸反应请继续轰击等等……坂本清二的意思是要把上来接手的队伍送给国军吃掉，还要利用国军炮火“引爆”仓库把他们违令倒卖军资的罪证毁尸灭迹！
这是一个几乎将澳头夷为平地的轰击方案，很显然坂本清二的货物清单中保留了两样东西没有出售：军用炸药和汽油！确实，什么都肯卖的货物清单中就是找不到这两样东西。
曹小民看看坂本清二，虽然坂本并没有把个中原因说清楚，但是无论曹小民还是彭林生都能猜到了，看来这不是骗局！
“我想把生意做得更大一点……”曹小民对坂本清二道：“我们还可以长期合作。而且我会给你的超过你的想象；但是一切要由我来安排。”
“曹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以后还能合作？怎样合作？”坂本清二似乎并不拒绝和曹小民合作——其实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已经没退路了。
“明天你再来，一些不能瞒住的手下也带来，我会让香港汇丰银行的经理和一个具有英国皇家御用资格的大律师一起在这里等着……”曹小民道：“你们可以要金条，但是在身上带回去的话你是找死，我可以帮你存在香港，并且委托律师行做执行，在你万一出了意外之后保证这些财富可以让你的家人享用。你觉得怎样？”
坂本清二瞪大眼睛望着曹小民。忽然眼泪竟然夺眶而出，猛地弯下腰对着曹小民磕起头来！
“我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在你回到台湾去休整时，把将要调动到广东战区的各部队军营位置、防空炮火设置侦察好发给我……”曹小民道：“明天你过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到了台湾之后的联系人和联系方式……至于以后。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当澳头被我们炸平后古庄干郎一定会全力夺回阵地，我会让他们继续拿回去，也许他们还会派你上岸，如果是你的部队登陆那就把番号写在横幅上，像敢死队一样冲上来。那样你就不会吃炮弹……”
坂本清二的额头上一层层冒出冷汗：现在他已经不是在做生意了，他已经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日奸！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为了缓兵之计卖了一些物资、不过是把物资卖得“稍稍”多了些……怎么回事？现在好像连回头的路都没有了……坂本清二抬头望着曹小民，本来他还想问那一句“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但是他从曹小民的眼神中发现不用问了。
要是抓到这样一个超级作弊器不会大用特用，曹小民就不是穿越人了！他仿佛已经看见一批批从日本本土出发到台湾趾高气扬的日本新兵在凝固汽油弹集群轰炸中挣扎、看见了日本的那个“123”数字在不断地锐减……要不是陈诚把空军耗得差不多，德国人的大批航空炸弹没有如约运来，曹小民恨不得当晚就制定详细轰炸计划了！
“不用担心再以后的事情。你们日本人不会怀疑一个血统纯正的日本军官……”曹小民笑着道：“至于再再以后，你觉得没有资源的日本。还要同时向中苏进攻的日本最终能有好结果吗？也许你是借今天的机会保住了你的家族，你是家族的功臣……”
这真是送上门的特大宝贝！曹小民看着坂本清二消失在夜幕中，回头对彭林生道：“今天的事情为绝密级，除了你我谁都不能知道……怎样打澳头，你自己准备吧，一切拜托！”
一夜之间，曹小民的电报不住划破夜空传递到各处……
“尊敬的琼斯先生，我想那些桶装原油应该不在禁运军火名单之中是吗？我希望在半个月内得到大约六万桶以上，我想我的这个请求你是能办到的；那么，去做吧我的朋友……”
“尊敬的史迪威先生，听说第二批美国航空志愿队的队员，那些由华侨组成的飞行员们已经到达了菲律宾；我希望他们的飞机能装上六分定位仪、能携带一些东西，其中包含对舰攻击鱼雷，一站站从越南飞达中国，半个月内到达；你知道要对日本本土轰炸需要多大的空中力量……”
“百福将军，请立即在我轰炸编队中安装六分定位仪并让我空军在半个月内熟悉其操作（中国空军全部是依赖地形坐标轰炸的陆航战机），拟订一套长期可用的不定期对日本本土及台湾轰炸的作战方案……”
“陈纳德将军请亲赴重庆，向委座力陈第二批美籍航空志愿队适应战场的重要性，竭尽全力将其调动至广东战区……”
“春风兄请速将香港军统情报人员全面发动，务必在短时间内锁定敌战列舰队的所在及一般航线……”
因为一个日奸的存在，曹小民也豁出去了：你不是要成立总共一百二十三个师团吗？我就看你的队伍训练得快还是战场消耗得快！虽然日本新兵的素质远远高于中国，但是新兵就是新兵，我要你的新兵在成军的第一天就要患上战争恐惧症！
马上要进行的是一系列复杂的大量依靠情报部门配合的精妙战斗，幸亏这个时候戴笠已经随着汪精卫的和平使团到了广州，曹小民心里已经把这个情报统筹工作直接交给他负责了。
要不是还要在第二天把和坂本清二的交易完成，曹小民恨不得马上就赶回广州——一个代理大队长级别的日奸能够给日本人造成如此重大的伤害，那么一个身居国家二把手位置的汉奸又会给中国造成怎样的伤害呢！？
到了半夜，和李福林一起去香港的特工带回来了李福林和日本人见面的详细情况。
李福林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他回去后并没有马上告诉日本人说事情办成了而是继续对日本人进行讹诈！
“李老爷子见了那些日本人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到正题上；后来他又提到要占领虎门要塞必须海空两路配合才稳当，然后说到海军的官兵们以前如何疯狂走私，如何风花雪月过日子，他们现在无法走私是多么的需要钱；又说海军的弟兄见惯了大钱，不会看得上小数目……最后李老爷子很绝，他就放下了一句话，‘他娘的连那些小祖宗都值那个价的话，老子又何止值个五万两黄金……’！”
李福林的表现让曹小民听得叹为观止：他老人家一句话就是明着告诉日本人你们上次给老子的五万两黄金顶多就是老子的劳务费，老子把事情办成了而且可能比你们想到的结果好得多，但是给海军的价码很高，还要另外再掏！
这情况下日本人能不给吗？就算是割肉都要割出来！最后李福林竟然再次从日本人那里敲到了五万两黄金，而这次李福林是托特工转告曹小民，这笔钱是他的“劳务费“了！
听完了李福林的谈判手段后，曹小民不由得暗叫惭愧，老江湖就是老江湖，这抠人蒙人的本事可不是自己这样的菜鸟能一下子学到的。
李福林给日本人下了一个大套：日本人届时将会把空降大队和一个海军陆战先遣队作为先锋抢占虎门要塞，随后跟进的海军大部队包括战列舰都将驶进珠江口；这一战不光是要灭日本的空降部队那么简单，目标直接就瞄准了日军那两艘一炮能把陆军一个阵地端掉的装备十六寸大炮的战列舰！
“急电陈策司令，令其召集海军及海军陆战队各团级以上主官到广州虎穴，明晚紧急会议……”在长江上曹小民让海军打了一场水上自杀式攻击把日军的舰队打垮了，在珠江他要再次上演一出翻江搅海的大戏！未完待续。。
第五七三章 汉奸（下）
第五七三章 汉奸（下）
（……个人修养之高名不虚传，这就是我和汪精卫正式会晤的第一感觉，当时粤军的将领都觉得我太咄咄逼人，其实连我也这样认为；事后很多人说我是最担心出来和平结果的人，因为我怕丢了军权；呵呵，谁知道呢，两天前的一个夜晚我还打算辞掉军职去种田呢……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不管你私生活上如何冰清玉洁，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只要你的最终结果做出来是让国人无法容忍的汉奸行为，那么你就是个汉奸！曹小民终于不可避免地迎来了和汪精卫的会晤。
汪精卫这趟前来可是阵容鼎盛：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周佛海、中央大学和中央政治学校教授国民党中央法制专门委员会委员梅思平、国民参政会参政员陶希圣、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等人。其中高宗武的出现让曹小民多少有些吃惊也同时觉得汪精卫的幼稚：高宗武在去年七月份私自到日本和日本进行秘密外交谈判拿回来了日本要求蒋介石下台、汪精卫上台的外交结果，他的私自行动让日本人认为国民**、内部分裂，把蒋介石气得停发了他的一切外交费用……这样一个人投靠到你手下，你说用就用，还给不给蒋介石一点面子！？
对于汪精卫身边的一群人，曹小民只是扫了一眼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直奔汪精卫而去：“哈哈哈，汪院长不就是为了对付几个小日本吗？用得着出这么多饱学之士吗？交给我曹小民带几个山野村夫去就足够了！”
曹小民的狂、曹小民的粗鲁和他平时的为人大不相同，举手投足之间就把汪精卫身边的一群人气得脸都青了！
汪精卫竟然没动气：“曹将军战无不胜，乃是我中华民族抗战之中流砥柱，一身杀气果然无处不在啊……兵者乃凶器，这次汪某赴港，或力有不逮，但必尽寸心，但求能息兵戈，谋和平……”
在座的包括张发奎等粤系老大们见状一起鼓掌用热闹化解掉双方之间的那种格格不入。
曹小民见状也忽然堆起一脸笑容——要是再一味咄咄逼人，那就是不给张发奎等人面子了。
“汪先生曾被先总理评誉‘冰清先生’，烈侯向来是敬慕不已的……”笑容挂在脸上，非常温暖，但是却一直不变就像僵在那一样——这就是标准的皮笑肉不笑，曹小民用以表达的就是一种“老子是给面子但不鸟你”的意思！
“璧君，烈侯将军的性子直爽，一是一二是二，和你当年倒有几分相像呢……”汪精卫竟然还没有一丝脾气，让过半边身子领着陈璧君来和曹小民见礼。
他娘的拿自己和你老婆的性格比？曹小民又好气又好笑，望向陈璧君，只是一个白净带着些肥胖脸上有副眼镜的中年妇女，既看不出美丽也看不出侠气，倒是和他原来时空的小学老师有些相像。
“先生（民国时期对有知识有地位的女性的尊称）当年举手间撕掉英国护照的气魄，内子是佩服得紧，今日依先生之见，烈侯可应当破釜沉舟？”对着一个女性曹小民自不好咄咄逼人，不过他还真不想和汪氏夫妻太融洽，于是一句捧一句刺的夹着送了过去。
“当然，你是军人，你不在前边破釜沉舟，只怕我们在谈判桌上嘴也硬不起来！”陈璧君的回答大出曹小民的意料之外一时也找不到话题，便在众人的招呼中和汪氏夫妇一起就坐。
曹小民坐下来才发现很多人还不敢就坐，都在推来推去的，包括蒋经国。他这才发现汪精卫的地位不是他印象中那么随便的，猛地一算也确实是自己过于粗放了：兴中会的元老、孙中山的左右手、总理遗嘱的草拟人（孙中山一字不改）……当下只好装作失觉，心中对那些繁文缛节大感头疼。
“烈侯将军是对我昨天的讲话有意见？”大家坐定后汪精卫问曹小民，曹小民却哪里知道他昨天说了些什么！？
“回汪先生，昨天烈侯一直在前线视察，军务繁忙，报纸也是没时间看……”曹小民回头看看跟在身边的文书人员，才发现几个文职随员一个个大汗淋漓。
汪精卫一眼看去也知道曹小民所言不假，并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当下也不为意：“也许精卫所言有过其实，不过精卫在重庆、在广州所见，却感觉国人好战之心日盛，其对和平并无好处，故有‘再战必亡’之言论……”
“什么再战必亡？”曹小民一片愕然但是却也忍不住脸上变色：“再战必亡？谁亡？我中华五千年之文明岂是别人说亡就能亡的？这一仗到最后，怕亡国灭族的是它小日本！”
火星陡然爆起，曹小民一番话掷地有声，但是场中既无掌声也无喝彩，倒是一群粤军老臣大都脸现尴尬。
汪精卫在诸人心中威望地位竟然崇高至此？曹小民心里不禁暗暗吃惊：他所知道的张发奎、蔡廷锴、蒋光鼐、李汉魂等无一不是坚定的主战派，但是他们到了汪精卫面前竟然也不好意思表明，这太出曹小民的意外了。看来汪精卫能成为史上第一大汉奸也不是没来由的，别人怕是要当汉奸也当不到这么高层次吧！？
汪精卫的脾气出奇的好，在曹小民如此直言驳斥后竟也面不改色：“烈侯将军之勇锐，精卫之柔和，又何尝不是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所虑？正所谓殊途同归，一切功过对错，或只有五百年后才有定说了……五百年，够吗？”
曹小民看着汪精卫，听着他最后那句“五百年，够吗”的问话，心中竟泛起一股同情：你这样的人材，却用不了几年便被盖棺定论“大汉奸”了！
但是，他从汪精卫的语调中却又似乎能听出他的一番言辞不像作伪，还真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这样的人，便是自己早知道结果，在这一刻也不敢肯定他会当汉奸啊！在曹小民印象中现在在敌占区一边最活跃的汉奸们大多数还是在某个时间段最激进的口头抗战人物呢！
“此次精卫前往香港谋求和平，所抱之底线乃‘不割让领土、不赔款’，并且要日军限期退兵……”汪精卫讲到这里对曹小民一脸诚恳地道：“我赴港之前谋求与将军一会，便是想听听将军的看法，还有哪些必守的底线需要坚持。我所追求之和平，并非无原则让步之奴颜媚骨式和平，而是在保证我中华民族尊严、保障两国人民之利益的情况下的和平……”
“如果汪院长能把‘保障两国人民之利益’一句改成‘保障我中国人民之利益’，烈侯怕就无一言可加了……”曹小民道：“日军传出言语要议和多少次了？每次人家放点不靠谱的声音出来，为什么我们就要趋之若鹜？难道我们就打不起？难道我们就打不赢？适才夫人言道烈侯等军人须在前线破釜沉舟方有我国在谈判桌上的强硬，烈侯深以为然：和平非我所不愿，但日军并非真心和谈，人家只是在行缓兵之计！”
曹小民说完想想也没必要和汪精卫辩论，先不说辩论的有没有结果，就算有了又如何？何况自己虽然多看了此后几十年的世界，但是论口才还不见得能辨得赢这些历史名人呢！
“汪先生想问烈侯还有什么必须坚守的底线，烈侯只能说一样，那就是让日本人立下遗嘱告诉他们的下一代准备继续作战吧！”曹小民讲完便起身告退，汪曹会第一回合就此结束了。
汪精卫犯了第一条从政大忌：不会贪墨，为人过于清廉；第二条大忌：公然重用政敌的对手，不懂和谐理论；第三条大忌：在一片抗战必胜的呐喊中偏要选择一条和平派路线，我行我素不懂从众；第四条大忌：面对挑衅没有翻脸出拳的流氓气，你还真以为政坛上是讲道理的？……曹小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心里罗列着汪精卫的失败之处，猛然他想起了在那个场面中一群粤系将领的表现……
不对不对，自己罗列的都不对，真正让他注定失败的只有一条：危及上者！粤系诸将一个个在刚才的汪曹会晤中那种对汪精卫恭敬的举止逐一在脑海中浮现……
自己在军政界一路走来时时不得不顾忌多多，不就是担心出现今天的场面吗？要是我的一众手下不管自己个人的想法，只知道在我面前屈从……如果一个人为政到了这样的地位，不能上去就离死不远了！
曹小民终于发现一个比自己处境还要危险的倒霉蛋了——自己再怎样锋芒毕露但在政治上却不过是个晚辈后生，汪精卫的资历却远比蒋介石要老得多！
隐隐的，曹小民竟有种预感：汪精卫走上大汉奸的道路和蒋介石有关，甚至是他诱导的！
第五七四章 烟雾
~< >-~ 第五七四章 烟雾
（……战场是无情的，为将者就要抓住一切契机并且把一切契机发挥到最大的作用去争取最大的成果；有人说是我的横加一手直接导致后来的中日和平谈判破裂，对此我只能摊摊手承认，因为我一直在利用汪精卫的和平谈判做幌子准备出手；其实敌人也一样……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喀！”一声脆响，两枝木枪格在一起……对敌人的刺刀视而不见冲过去，刺刀一掠而过……曹小民的木枪刺在“朝天鼻”的右肩上，同一时间他的右肋部传来钻心的痛楚，疼得他几乎要弯下腰！
猛地吸了一口气硬挺直身躯曹小民保持着猎豹一样的速度猛冲到前边去好几米才站定，用手捂住右肋拼命深呼吸……
“红方胜！”“老窝”一声大喊，穿着蓝色马甲的曹小民无力地拄着枪喘起气来……
这一幕让刚走进来的张发奎和蒋经国看得面面相觑：曹小民竟然在这个位置上还保持练拼刺刀！？
曹小民一见二人连忙招呼他们过去：“看到没有，抗战形势大好呢；我和鬼子拼刺刀那么多趟还就活着回来了，可要是和我们中国兵拼刺刀，今天我都死了三回了！”
“你还真敢刺啊？就不怕伤了曹长官？”蒋经国和“朝天鼻”非常熟络而且很喜欢这个长相有点恐怖的家伙，他直接就过去和“朝天鼻”打招呼了。
“没事，曹长官硬朗着呢，以前有一次我直接捅到曹长官气门上，当时他疼得晕了过去没几分钟又生龙活虎的了……”“朝天鼻”一句话把蒋经国和张发奎又吓了一大跳！
“建丰兄，听说你今天要到粤东去？不会是来辞行的吧？”曹小民对蒋经国道：“其实我这里还真不讲究那么多繁文缛节的，你呀，想走就走！”
“是啊，我是想走啊……”蒋经国现在和曹小民之间可以说是不拘小节了：“不过上次上完前线，我的感觉是想要真正的安全，把命交给老兵比武林高手靠谱，这次是来借人来了……”
蒋经国就是来借“朝天鼻”的，这个在战场上反应神速而且据说两枝盒子枪双手连发能把子弹打光全都打在靶心的老兵给他的印象深刻。
借人？曹小民当然没问题：“这次去粤东还是要小心些，那里有对面的人活动，动静还不算很小……你可是委座的长子。”
蒋经国挥挥手道：“没事，那个我不怕，我主要是想在到了防线时让‘朝天鼻’给我多讲解一下那些工事和作战常识；上战场机会不多，但无论如何要多知道一些最基本的东西才好判定一场战斗的各方各面啊……”
“建丰兄，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如果是落在对面的大部队手里，你一点事没有；怕的还真是落在他们被留在老根据地的那些零星力量手中，人家可是什么中央精神都不知道，就知道你是反动派老大呢……”曹小民说起来一本正经的，蒋经国竟马上收起了说笑的样子，也很严肃地不住点头称是。
这次预判日军的登陆地点，曹小民和蒋光鼐都几乎肯定汕头会是一个，因为那里是除了广州之外广东的第二大港口，而且还是目前从沿海把走私货物运到上海等华东地区的最大中转港口。蒋经国这次前去就是要参与战区备战动员的，根据情报分析，潮汕人排外很厉害，要想他们顺顺当当配合地方政府放水浸田或者挖路断桥都不是容易的事，这些都算是曹小民给蒋经国安排的实习内容了。
因为这次是在英美等国的斡旋下要开始谈判，曹小民判断日军不敢直接打深圳，那也太不给英国面子了（当时的深圳是个只有两千人的大渔村，因为是省港直通的第一站，英国人很多。），这并不符合讨好英美的策略，所以曹小民等人把日军从大鹏湾登陆占领深圳开辟新战场的可能基本排除了。目前大家都比较认可的就是汕头，再加上了虎门要塞一处后，曹小民觉得也差不多了，日军也不大可能同时应付三处以上战场。
让蒋经国高调到汕头去还是曹小民的一招棋：告诉日本人我已经想到了，你最好别从这边来！其实曹小民还真的就担心日本人不把兵力集中到珠江口一带。
“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张发奎道：“今天我在精卫先生那提出为了和谈顺利，可否由他向烈侯将军要求在和谈期间两国息兵；结果一切如老弟所料，精卫先生把球踢回给我……现在谈判代表团的一群人都好像觉得谈判期间两国不会交战一样了……”
曹小民点点头，这些关节他都是不瞒蒋经国的，还会把一些自己的设想和他细细分析，让他明白每一步棋的内涵。这次利用谈判代表团做幌子向日军透出风声曹小民答应不在谈判期间发起进攻也是一招——日本人以前太会玩这招了！
从基层打上来的曹小民深深明白有时候不是**的官兵蠢而是无奈：他们本来就不具备那样的战斗力，在绝望中得到和谈期间不开战的消息就会采取鸵鸟政策，寄希望于这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是完全处于挨打无力还手的弱者心理啊！
你能这样玩，老子就要以牙还牙！曹小民这次就要利用和谈契机发起一轮又一轮的主动进攻！
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着，当张发奎和蒋经国离开后，一个重磅的利好消息如期落下：英美两国均同意给他提供大量的重型炸弹！
是的，日本人北上对南洋的威胁会大大减少，但是有什么比敌人根本无力进攻更保险呢？当曹小民提出要鱼雷的时候，聪明的大鼻子们猜到了一种可能性：曹小民要进攻日军舰队，而且极可能是有战列舰在内的正在台湾与广东之间的那支作战舰队！
英国人，他们至今认为战列舰要比航母重要，当他们得出结论曹小民要进攻日军的战列舰舰队的时候，他们高兴得要跳起来了！
给他，什么都给他！只要他进攻日本人的舰队！英国人不是傻瓜，他们自大但也暗中担心日本强大的海军存在，他们早就希望有一股力量能够削弱一下日本舰队了！
重型炸弹、鱼雷、水雷……因为担心中国没有雷击机，英国人还特批了刚刚才在英国皇家空军中装备完毕的“剑鱼”i型鱼雷轰炸机十二架以及其主要武器730公斤鱼雷一批从印度迅速发往中国！
十二架鱼雷机因为其双翼的外观，在几架“虎蛾”教练机的掩护下，瞒过了日本间谍的眼睛在三天后飞抵了广东战场！
在这些飞机抵达后，曹小民很快得到蒋介石的绝密电报：英美对中国的武器禁运已经暗中取消了，这些武器正在打上法国牌子从越南继续运进来！
老牌帝国主义约翰牛和新兴帝国主义牛仔们其实恶毒得很！他们很清楚中日和平的先决条件和日本的面子其实并没有关系而和中**事力量的强弱很有关系；日本打苏联与否和中日之间的战局没有关系而和日本的军事取向有关系！所谓的封锁中国武器进口只是一个烟雾弹，一个满足日本人说北上打苏联的交换条件的烟雾弹！让没有自产能力的中国增强战斗力才是真正杜绝日本南下的最佳方案，这一点其实早就是英美两强的共识！
就在曹小民刚刚离开不久的清远，兵工厂里一桶桶原油正被加工成凝固汽油、天空中一架架飞机正在迎着太阳适应六分仪导航、正在涨水季节的北江里无数海军陆战队正在演练着如何撞船……
汪精卫正在广州城里到处演说，号召和平，日本人的轰炸机也非常配合竟然一连数天都没有来骚扰，整个广州乃至整个广东都在一片和平气氛中昏昏欲睡。
“美籍航空志愿队全体作战人员及飞机已经抵达桂林并在桂林航校开始进行对日作战战术训练……”陈纳德的电报发过来了。曹小民看完电报后忽然把文书叫来：“你给我起草一份讲话，要模棱两可不知所云的讲话，只要带进去这一句‘如果和平能真的到来，那为什么要战争呢？’对，就这一句……”说完他对着一桌子文件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
桌上的文件面上盖着的就是这几天的报纸，上面的头版全是汪精卫在各处演说的照片，看着那张敦和的脸蛋曹小民忽然觉得这个人很悲哀：连自己都能把他当猴耍，更别提老到的蒋介石了，人家会怎样耍他呢？
“引刀成一快”只是一种壮烈的追求，但是壮烈恰恰不是政治家所需要的，政治家需要的是能够像乌龟一样缩着，只要还能苟活就不会选择死去。汪精卫不是个政治家甚至他连一个普通政客的水平也达不到，或者说他仅仅是一个……革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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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五章 和平（上）
~< >-~ 第五七五章 和平（上）
（……战争就是那么卑鄙，双方都在笑脸的背后准备出手，号称“冰清”的人是不适合乱世的，无论是政治还是战争，里头的内涵只有污浊……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别了，大亚湾，希望还能回来！坂本清二登上了登陆艇站得稳稳的看着一批批手下跟着上来，同时看着那些正在往岸上去的“友军”。
岸上还有他的人，最后留在阵地上等待交接的一百多人，这些人是要被他放弃掉的，就像当初第四师团把他们扔到台湾一样，每一个利益团队的每次分赃都有被牺牲掉的人。
这次上去的全是第四师团中最有后台、平时欺负他最多的人，也是全师团最赚钱的一群；但这次他们上去后就再也不能趾高气扬了……坂本清二冷笑着转身走进了内舱，他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轰隆！”惊天的烈焰在澳头升腾起来，久违的战火又一次照亮了夜空；坂本清二没有心思看这一切，他正在船舱里掏出那一张汇丰银行的黄金存单：两千两黄金到手了！他的手下当中还有一个人得到了一千两、四个人得到了五百两，三十几人得到了一百两……曹小民大约花掉了日本人第一次给李福林的那批黄金的五分之一，换来了一群日奸。
曹小民动手了！那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古庄干郎三更半夜被战报惊醒了，他们最看不起但是却不能遭受损失的“圣军”接防部队刚刚登陆就遭到袭击，澳头目前一片火海……
早该知道这个混蛋不会那么老实，为什么不加以提防呢！？古庄干郎后悔莫及：就在几个小时前他都还在询问着各处防卫情况，但是情报是一切正常，包括澳头方面的报告……应该更细心的！这个混蛋本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支那主战派，但自己竟然相信了他的“和平讲话……”
相信了曹小民的和平讲话的还有汪精卫，此刻他正在床上一遍遍默诵着明天一早的赴港前最后讲话。
曹小民在大亚湾袭击了日军！消息几乎在行动几个小时后就传到了汪精卫的耳朵里，刚刚被叫醒的汪精卫瞪着一双水泡眼一连叹了几声：“和平，任重而道远啊……”
“不是还没开始谈吗？我想这次行动能让我们的代表团在谈判桌边上嘴硬很多吧？”曹小民说完放下电话，理都不理在电话另一边气急败坏的高宗武。
“好像注定这次的谈判会非常艰辛啊……”站在电话旁清晰听到电话里曹小民得意的声音，汪精卫拍拍高宗武的肩膀，用带着暖意的眼神看着年轻的外交官道：“劳我等筋骨、苦我等心智，这是天降大任于我等呢……去睡吧，明天出发前还有记者会，都靠你呢……”
一股暖流好像从头到脚灌了下来一样，高宗武含着泪水点点头去了。
“你是故意要和我作对吗？难道你就那么不舍得手上那点权？就那么喜欢杀戮？”汪精卫望着高宗武出去之处，大门上贴着一幅门神，上边的肖像是曹小民。
“他们还年轻，气血太盛，有些东西不理解的……”陈璧君在背后用双臂环着汪精卫的肩背轻轻道：“我想，准备破坏和谈的人绝对不止一个曹小民，也许重庆更是大有人在呢。”
汪精卫微微笑了笑，用手覆上了陈璧君的手：“再难走的路也要有人领着走，要不，路就荒废了，再也没有路了……”
和曹小民在清远的寒夜一样，此时的汪精卫竟也是感到那么的无助，他的绝对支持者也许只有自己身边相伴近三十年的人。
“日军将在后晚，也就是和谈开始的第一晚准备奇袭虎门要塞……”曹小民在虎穴内开始布置作战了，在他身旁是重新披上军装的李福林。
“日军将会用三架伪装运输机把九十名空降特战队队员输送到虎门要塞军用机场，他们将在‘内应’的帮助下占据这些建筑……”曹小民指着虎门要塞标示图道：“只要他们一得手就会有大量运输机降落，至少五百名空降兵将作为主力直接降落到要塞里头……这里我要补充一点，日军极可能会用运输机把轻型坦克降落到要塞，大家一定要注意做好反坦克准备……同时，会有数量不祥的水上飞机降落到要塞码头，他们将要里应外合占领要塞……”
汪精卫的谈判真的注定困难重重，日本人原来也把进攻时间定在了一个特别的日子，谈判开始的第一天晚上！
虎门要塞仓库正在搬进大量物资，没人发现这些物资进了仓之后马上就被搬运的“辎重兵”开封了，里头出来的是活生生的人——来自一八七师的特选精英！
同时，一批身穿海军陆战队军服的“见习新兵”也到了，所有海军都知道他们将在基地作为时一个月的见习，这些看上去训练得不错，举手投足带着杀气的新兵接替了所有的岗哨……为了保密，杜绝可能的意外发生——日本人能够找李福林难道不会找其他人？谁敢保证基地里没有内应？曹小民特别安排了整个作战计划中的部队替换全部在暗中完成，换进去的全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精锐！（历史上真有李福林假意和日军合作偷袭虎门要塞一事，当时战果寥寥就是因为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广东海军陆战队设伏队员过早暴露让日军的空降部队警觉撤离。）
海军作战部队也出发了，但是他们至今都不知道有真实的作战任务，他们还以为这是一次演习。负责伪装布雷的年轻水兵们还在彼此讪笑着对方穿上渔民服装的样子，他们还不知道渔船上装的全是真水雷。
最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在香港启德机场的一角，这里竟然停着一群涂着青天白日旗的双翼教练机——其实这就是中国空军的鱼雷机群，但是在测试过后发现中国飞行员没有投放鱼雷的经验，他们要用这种需要对着目标飞行很长一段距离才投放鱼雷的“剑鱼”很不适应；最后英国人孤注一掷，竟然让英国飞行员冒充美籍航空志愿队的人在香港发起进攻！
是的，英国人出手了，他们本来就想找机会灭掉日军的战列舰。由于经常有**的运输机和教练机降落在香港运输一些重要物资，这次把鱼雷机外形修饰一下再喷上大大的“教”字，在香港的日本人也是不会注意到这些飞机其实是鱼雷机的。
“这是一趟和平之旅，我们将会带着真诚去换得真正的和平归来；也许有人想阻拦，也许有人想破坏；但是无疑和平才是人类追求的最终目标……”汪精卫看上去精神不错，他带着一点点激动在广九车站作了简短的演讲：“在最后，让我们祷告吧，为了和平！”
几乎云集了全广州的社会名流，整个车站站台上所有人都闭上眼睛默祷着……汪精卫第一个睁开眼睛，他看到了那么多张虔诚的面孔，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阵激动：曹小民不来又如何？蒋介石不支持又如何？和平将是今后的主旋律！
“只有中国人才会盼望着和平，因为他们是弱者，但我们不，我们要战争，我们要用进攻把支那人撕成碎片！”古庄干郎亲自来到部队中作战斗动员。整个台南、高雄的港口都充斥着新兵们的狂叫，分别将从大亚湾、虎门、汕头发起登陆进攻的日军三路先遣部队中的日军士兵群情激昂，每个人都恨不得下一刻就把脚踩到中国领土上……
“日本人就要来了，和以往一样当他们大叫着和平时，他们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们，他们的准星已经在套住我们……不想亡国，咱们就只有作战！”蒋光鼐面对着才成军没多久的第六野战军官兵们心情异常激动：作为一个将领，终于又可以指挥着军队和侵略者决一死战了！
第六野战军的最后一支作战部队悄悄离开了广州向东北前进，在他们之前，先遣部队和主力部队早就先期到达粤东了。他们这一路将会是最艰难的一路，因为他们头顶不会有飞机掩护，因为他们仅仅装备了日式武器而且弹药不多，但他们必须要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登陆部队。
看着各处分战区的部队调动示意，曹小民脑中却不断出现汪精卫的一切举手投足片段——如果这个人也终于被历史淘汰，自己就将被彻底推上风口浪尖了。在这一刻，他竟然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尽管他是能流芳百世最铁血的军人而对方即将是个遗臭万年的汉奸。但是，在政治上，最污浊的政治上这有分别吗？这里只有站着的和倒下的……
“报告！**一三五师师长苏祖馨报到！”浑厚带着沙哑的战场嗓子吼起来了，随着苏祖馨复出带队到达，最后一支编入广东战区作战序列的部队也到位了。明天开始，战火又将把这片被春雨滋润得甜甜睡着的土地烤成火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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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六章 倡议
（……自从做到了那个位置上我就不止一次被人放在火上烤，但是经历过那一次倡议事件后我也就习惯了；回头看我只是很惊讶在大敌当前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他们还会把黑枪对准一个正在全力准备拼命的军人……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民》）
“日本全国扩军一百二十三个师团，曹烈侯怕了！哈哈哈……”陈诚看完曹民的电报道：“这个时候让我联名请出委座，是想委座给他担着扛着吧？……咱们这回就偏偏不如他意！”
“辞公……不可啊！”身边的幕僚一听陈诚不想响应曹民的号召，连忙劝阻：“辞公请想想，委座暂退，不过是暂避重庆反腐风暴的权宜之计，无论是谁都清楚委座总会复出，只是找机会而已。【w.w.cm
｜我&|】如今曹民借日军大扩军、大亚湾战火重燃之际请委座重掌兵权，乃是懂得顺水推舟。可辞公如果不响应他的号召，那就是不识大体了，只怕委座暗中还会责怪呢……”
“哼，请出委座难道我不会请还就要跟着他曹民附议吗！？”陈诚气冲冲了一句，随即不再言语：人家都先走了那一步了，怪就怪自己见机得慢没想到呗，还能怪谁！？不过一想到曹民成为请出蒋介石提前复出的人，自己成了跟在后边呐喊的角色，还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很显然曹民的倡议一定会有大量的从众，要是什么汤恩伯、关麟征的一个个都名列其上，独独缺了自己，只怕蒋介石将来还是要怪自己的。
也罢！再让他登一回顶又如何！？陈诚虽则心中恼怒，但还是在曹民请出蒋介石复出接回三军司令帅印的倡议上加了自己的名字。
“国家多一个核心，民族少七分力量……得好啊，曹民这个代总司令当了十来天，倒是明白了咱们当初的一片苦心了……”李宗仁拿着曹民的电报道：“这份倡议，咱们就给他个痛快。响应了吧……”
白崇禧笑笑：“当然得支持了，以前这个老弟还从没如此郑重呢，健公前健公后的，我这便宜大哥怎么好不响应？曹民是越来越会当官了……”
“不光会当官，还越来越会玩政治了……”李宗仁道：“其实他要请出蒋介石，又何须联合我们？只要振臂一呼几个黄埔生摇旗呐喊只怕在幕后的那位就急不及待出来了……只怕是前一阵子的‘门神’事件把曹民逼急了！他这一出手让咱么也附议，其实就是要告诉老蒋，他能得动咱们这几把老骨头。[..cm我]是要告诉老蒋他无心争权，但是一旦谁要动他他也有振臂一呼天下响应的能耐！”
白崇禧听罢低头沉思半响才点点头：“大哥的不错，曹民绵里藏针呢，如此看来呼吁老蒋出山的可远不止我们几个，只怕还有不少诸侯会附和吧？”
“咱们要不要给他添点柴火，把阎百川、傅宜生等也拉上？”李宗仁笑道：“这一下老蒋的面子可就大了，天下之声望所归啊……”
白崇禧听罢忍不住一阵失笑：“这招绝，只怕咱们的中正兄哭笑不得吧，还是他真以为曹民能让这各路诸侯齐声响应？对了，大哥怎么不把周主任也拉上玩一把？”
“哈哈哈哈……”两人都不禁哈哈大笑：曹民的倡议如果第一时间得到各路诸侯的响应。只怕蒋介石真是笑不出了，到底各路诸侯背地里和曹民有什么交情。就让他自己去猜去查吧！
蒋介石面无表情地对着曹民那份“德不能统全军，才不能顾全局”请求辞去代理三军总司令、倡议蒋介石复出掌控大局的公开倡议叹了口气。
这份倡议还没见报他就早得知了，曹民已经在电报上把全文给他看过，而且曹民还附上了一大堆作战计划，这一大批作战计划都是马上要执行的。先不作战的成功与否，光是这样的大量主动出击就足以让国内的主战派对主持大局的人敬服之至，有这一大批计划跟上。只怕自己还就不能不复出了！
曹民还直言了他会联系一批将领附议，一定会营造出一个万众归心的局面让蒋介石重新站到台前，这一切的安排都让蒋介石觉得满意。
曹民本来就没有和自己抢江山的意思。如今这般下气还有什么可的呢？但是当李宗仁和白崇禧竟然第一时间附议，蒋介石就不是很高兴了：曹民如此表态，那还是隐隐有警告的意思啊！一直以来曹民就是个进攻型的人物，哪怕是在战局极端被动的情况下他都会想着反击，这难道是他的反击吗？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蒋介石目瞪口呆：东北军的于学忠、山西的阎锡山、西北的傅作义……到了傍晚竟然延安也表态了！这些表态无一例外第一句是“坚决支持曹民将军之倡议……”我蒋介石要上台，竟然全是曹民倡议的结果！？到底大家支持的是曹民还是蒋介石！？
复出是肯定的，蒋介石不是没试过下野后复出，但是这一次的复出让他感觉是那么的难受，他感觉是给人拿枪架上台的；架他上台的是曹民！
“这是我们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八十九军鲁南挺进军总司令、独立一师的师长孙长庆是曹将军的结义兄弟，一直以来和东北军关系紧密，最近得到了曹将军的支持弄到一大批狙击镜在秋后的乡间游击战中把日军打得很惨。刚刚他才举行了一个游击战狙击战术交流和观摩会议，于学忠和阎锡山的部队都派代表参加了，也许他们的交情是在这里建立的……”郑介民不断报告着各种关于曹民可以暗中和各路诸侯建立关系的“蛛丝马迹”，蒋介石一边听着一边更加烦躁了……
“达令，不要太担心了，曹烈侯我也接触过，他不是那种对权力和功名利禄看得很重的人，这不定还是别人在推波助澜呢。”宋美龄双手在蒋介石的肩上按摩着，从郑介民离开后已经半时了，一直没停过，蒋介石也一直没过话。
“有人推波助澜，我能看不出吗？李宗仁、白崇禧他们就没少做……”蒋介石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老东西推波助澜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他手下的那些少壮派看到这样的波澜后被蛊惑，也参与进去，掀起更大的波澜……谁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按我是‘人在政坛身不由己’才对啊！曹民，难啊！……”
曹民？宋美龄很久没听过蒋介石嘴里称呼曹民不用烈侯两字了，她好像嗅到了什么味道……
曹民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自己的倡议确实有那么一些逼宫的意思，但是他相信自己的一系列作战计划能让蒋介石明白自己的意思：我没想和你争，一切的功劳都是你的；但是别逼我，我不会坐以待毙，我有的是力量！
但是，曹民没想到的是出现了这个结果：附议赞成他的远远不止他发电报打过招呼的那一群，一些地方派系看着风向跟进也就罢了；像冯玉祥之流已经没了实权剩下个空壳的过气老倌也就忽略了；但是连东北军的最后代言人于学忠、山西老大阎锡山还有自己也就在一些庆典仪式上有过一两面之缘的傅作义等人全部附议的结果让他措手不及！至于延安，那只能算是黑色幽默了……
原本自以为高明的一招竟然一下子又把自己抬到了火上烤，现在曹民才明白自己的敌人到底有多少！
“……如果你是个人杰，那么你至少会有一百个敌人；如果你有一百个兄弟去替你抵挡着一切，而他们也都是人杰，那么你就至少有一万零二百个敌人……”在原来时空他都忘了谁对他过的一句话响起来了，在政坛上混，别以为你的盟友遍天下，你只有一种处境：敌人是你盟友数量的一百倍以上！
“报告，虎门要塞来电，已经和日军空降部队联系上，空降已经开始……”
“报告，珠江口观察哨来电，日军舰队已经全部进入珠江，包括两艘战列舰……”
“海军水雷分队立即行动！……”“海军敢死队出发！……”“鱼雷机编队全体立即起飞！……”“空军斯图卡轰炸编队出击！……”“空军第一至第三轰炸编队全部出击！……”“海军第三舰队主力全部出击！……”随着曹民手一挥，各分战区、各军种的行动命令立即响起来，周至柔、陈策一众将领个个表情肃穆，模拟的战斗空间内已经是刀光剑影！
终于开打了！曹民听到这些让人紧张的军情时，竟然感到一阵无比的轻松：相对于沉郁折磨的内部政治斗争，和日本人面对面拼刺刀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至高享受！
第五七七章 和平（中）
（……两个没有达成力量平衡的对抗是不可能有和平的，除非一方倒下，似乎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在实际上，处于战火中的人们却总是傻乎乎地一厢情愿去追求这种不可能的和平，就在和平派的人们做着梦的时候，会战第二回合拉开帷幕了……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日本人的这一个条件绝对不能答应，维持一个统一的中国是根本的原则，这一点不能变！”汪精卫回到了寓所，和他的一群外交人员在商议着：“今天我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时间太长了，明天要给日本人一个明确，如果不取缔以王克敏为首的北平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和以梁鸿志为首的南京中华民国维新政府；这个谈判就不必再进行下去了……”
第一天的谈判并不顺利，日本人第一个提出的和平条件就是中国要解体成几个国家，而汪精卫等人应该建立一个局限于云南两广的地方政府，日本人会全力支持这一政府的成立。但是出乎日本人的意料之外，汪精卫对此绝不赞同，他要求和平的先决条件就是一个统一的中国。
“从前天晚上大亚湾的战斗可以看出，想要阻挠本次和平接触的人还是很多的，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期内取得突破，我担心还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这场接触会不了了之……”汪精卫回头对高宗武道：“我看，今晚你就和影佐帧昭沟通一下，明天必须要达成这一共识。否则谈判无法继续……你们也看到，我这次高调前来。把接触升格成了直接谈判已经是尽了一切努力，如果日本人继续纠缠于中国的统一问题，那就根本不存在谈判的前提，这次和平接触也就失去了意义……”
高宗武领命去了，汪精卫和其他人看着一条条谈判纲目，每个人都心情沉重。
“大亚湾那边的战火倒是熄灭了，看来日本人也是真心想谈判的。他们重新夺得了澳头阵地但是却没有继续进攻……”秘曾仲鸣带着前线消息回来了：“是香港大公报的朋友的准确消息，前晚曹小民的部队突袭了澳头日军滩头阵地，但是两个小时不到日军就在驱逐舰队炮火支持下夺回去了，现在是新增援到战区的日军十八师团占领着该阵地……唉，本来听到**作战失利应该是失望才对，但是当我听到日本人夺回澳头但没有继续深入后。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汪精卫听完秘的报告后。呆呆的沉默不语，好一会才忽然对曾仲鸣道：“去，赶紧去找影佐，要和他说清楚我们这次谈判的艰巨，希望这些都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正常接触。我会给广州去电报，让**克制不再主动挑起战端，但是也希望日军继续保持克制不要向**进攻……”
半个小时后。汪精卫得到了日本方面的回复：“绝对不会在谈判期间攻打大亚湾！”他去睡了，但不安心，因为曹小民的答复还没到……
“豁！”没有刀光，暗哑的一声刀锋破体已经割破了哨兵的喉咙，敏捷的动作让“内应”不禁心头一寒……
“好了，大楼已经全部控制了，剩下几个岗哨的都是我的人，你们自己去接管！”“内应”说完把手电筒向着远方闪了几下。就看到一些哨位上马上回过了讯号。哨位上的**有序撤换下来，让日军的先遣突击队占据了这些架起了重机枪的火力点。
“好的。发报！”带队的日军空降部队先遣队队长很满意：自从冒充中国空军的运输机下降后他们就没有遇到一丝麻烦，这些内应控制了大部分哨位。而且他们还指出了哪些他们没控制住的哨位，配合日本人把那些哨兵干掉了。已经这样见血了，这些“内应”绝对信得过了……随着登陆成功的电报发出，大批运输机开始从高空向虎门要塞下降了……
“啪！啪！啪！……”光束像会发出声音一样！无数的探照灯忽然“开火”了，整个要塞上空亮得如同白昼，忽然各种隐伏的高射炮、机关炮对着那些正在起降的运输机疯狂射击，整个夜空竟然全被赤红的火炼交织成火网占据了！
“轰隆！”“轰隆！”……一架架飞机坠落到停机坪上，弹药和燃油的混合爆炸把大批趴伏在地上躲避机关枪扫射的日军活活震死，冒死向四处突击的已经降落的大批日军也被震得跌了一地……那些早前占据着哨位的日军惊讶地发现整个停机坪四周那些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地方，比如说平地上也会忽然出现一个地洞，然后一挺机枪出现！除了平地，四周的建筑物墙壁上竟然全部都伸出机枪扫射！
探照灯光、照明弹、枪火、剧爆……战团里从地面到天空几百米的地方全部通亮！亮光的外围，鲨鱼一般潜入战团的夜间战斗机依靠探照灯把敌人看得一清二楚从侧下方近距离用机关炮把敌机打得一架架坠落……
这是陷阱，精心设计的陷阱！已经控制了不少火力点的日军特遣队夺过火力点上的重机枪对着**的火力点进行火力压制，疯狂的射击拖着长长的枪口焰转移着，不断对一个个目标射击！
能让你抢过去用的重机枪会让你起作用吗？几十挺重机枪刚用空包弹放着烟花，专门负责对付他们的小组发动了，只要看见哪一处的重机枪开火就是按照对应的编号按下一个起爆器按键，然后在这些日军的正背后就会有一个定向雷爆炸，威力不大连机枪都损伤不了但是足以把人打成血葫芦……
直接用日间战斗机当夜间战斗机用效果不好，这是指对付专门的轰炸机，但是如果早早就在高空埋伏着，借着地面的亮光背景找到正在升空的运输机作出一次致命攻击则效果不会太差！霍克iii装上机关炮在这种情况下对付那些已经在地面炮火打击下受了伤再从夜间战斗机群袭击下侥幸摆脱的运输机还是非常管用，整个空降登陆集群在中**队的精心设伏多层次打击下竟然无一漏网全部被击落！
“虎门要塞战报……共击落日本运输机三十二架，其中六架在地面击毁，十三架在要塞上空击落跌落要塞，十三架堕入江水中……”等报告把最后的战损等数字报告完，早就难以压抑激动的指挥部工作人员一起欢呼起来，整个虎穴内一片欢腾。
三十二架日机被击落，至少八百名敌军被歼，战场上一片狼藉目之所及都是尸体，到处是被炸得飞散的物资，没被引爆的子弹和手榴弹几乎铺了一地，从运输机中滑了出来正在燃烧的坦克竟有四辆之多……没多久，连战场上的照片都已经通过水上飞机送到“虎穴”了。
“记得给那些烈士们的家属发放抚恤金，只要不是日本人，在虎门要塞里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是烈士……”曹小民轻轻地发布了一条微不足道的命令，但是却让很多人的内心充满了别样的滋味：为了这次的伏击计划迷惑性足够，行动计划组专门从监狱里挑选了一批囚犯给他们选择，要么当兵要么继续当囚犯；这些只穿了一天军服的囚兵整个军人生涯只有一个任务就是让鬼子割喉……但是，他们死去的人应该算烈士，至少曹小民是这样认为的。
“虎门要塞一带激战……”日军舰队不用其它渠道，他们的望远镜已经能清清楚楚看到这点了。
事前潜伏的特务通过各种监视并没有发现最近要塞有什么布防的异常举动，除了送上去了更多的炮弹和数量不多的见习新兵，在入黑以前各处哨位上也和平时无二致，换岗下来到要塞外消遣的官兵也没有任何不同……应该是在行动途中发生了意外导致激战？但是怎么会打得这么激烈？日军舰队感到非常困惑，但是他们在犹豫中还是继续前进了……
“首战大获全胜，这全是登同前辈的功劳啊……”曹小民双手握着李福林的胖手，明显感到这个重新穿上军装的老军阀身上传来一阵阵激动的颤律……
“总司令，汪院长的电报……四个小时前就来了的……”张发奎递上了汪精卫请**各部在和平接触期间不要主动挑衅日军的电报：“他说日本人不会主动进攻……”张发奎说完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曹小民也还以一个鬼脸：“那么，给他回电，只要日本人不主动进攻，我就不主动进攻，但是只要日本人敢动一下我就要翻江搅海！”
原本对汪精卫的厌恶感没了，至少在曹小民眼里他不能算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汉奸，他不过是一个政坛上很傻很天真的角色，一个注定被xx的角色罢了。(未完待续。。)
第五七八章 魂兮
~< shuyaya >-~ 第五七八章 魂兮
（……战场上一幕幕的壮烈激励着无数热血青年前赴后继，但是热血的飞扬都是在前边可以看到的一面，在背后，谁知道有多少的痛彻和黑暗呢……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手软脚软的感觉在冷水中反而被减轻了很多，但是当面前蓝黑色的背景下，一个个庞大的黑压压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那种感觉又来了……真不想死啊，但是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阿四一下子没抓紧链子，几乎被大浪卷了去，呛了一口水的他咳嗽连连，但是他赶紧忍住了……其实在这样望不到边的江面上咳嗽几声，巨舰上的日军是绝对听不到的，连不知在哪里的其他小组的同伴也听不到，但阿四还是很紧张。
殉国的一刻马上就要到了，算了，什么都不要想了……阿四看看水雷边上，还有三个同伴——他们原本应该是五个人，半路上一个弟兄不只是逃了还是被浪冲走了。应该还是逃了吧？阿四心想，因为他们都有绳子系在链子上，浪是不能卷走他们的；但是那家伙怎么搞掉绳子的呢？就算搞掉了绳子，在这样冰冷的水中能游多远呢？……现在他们就剩下四个人，四个人控制着一个水雷向敌舰迎去！
珠江口不是长江中游，这里水域开阔而且非常深，这次来的是日军的作战舰队，沿途也没有敌人的运输船队可以冒充，想复制在长江上的一幕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偷袭方法就是在离敌舰一段距离时放下水雷，由人来控制着撞向敌舰！
这是必死的任务，没有什么生还的几率可以计算，就是死定！但是，这必须要有人来执行！
为国家而战，为民族而战，哪怕付出生命也可以！参军的时候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当明确了是让你去死的时候，谁不想活下来！？
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大家在知道任务后都傻掉一般用乞求的眼睛看着长官，长官的眼里也有泪，但是他手里的名单却必须要画上两个人！每一个班都是这样，每个班挑两个人！
“十倍的抚恤金，如果家里有特殊的情况现在说，司令部酌情尽量解决……”长官们的声音苍白地响着，每一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班里有谁有特殊困难，会自动请缨。
有，一定有，有的人家里有长病的长辈或者子女，有的人家里实在太穷，穷得要拿一条命去换点口粮，还有的是真正不为别的只为了国家民族的生存愿意一死的……但是，一百二十个水雷需要六百人，三千海军陆战队员只站出来了一百三十二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五个人一组，但是当时亲历被挑选的老兵说的就是这个数。）
有的人站到了一边几乎浑身发软地目睹着一切，然后被长官命令他们退去——这是他们所在的战斗班里侥幸出现了两个或者以上士兵愿意当敢死队的，其他没完成挑丁的的部队全部还站在操场上瑟瑟发抖！
广东水兵和长江流域上的不同，他们亲眼目睹的日军残暴还是太少，他们只见过飞机扔炸弹炸死人了。虽然他们也见过很多照片上的日军残暴，也看过军宣队的电影……但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让那些照片和电影召唤来了，他们没准备好随时把命拿出去！
“大家抽签吧，抽到谁谁去，留下的人每年至少要去看他的家属一趟……”有的班排长想出了办法，但是带着眼泪拿到“去”字签的人有一半当场就瘫软了！
“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如果抽不齐人，一个班全部枪毙！”这是长官的最后通牒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方法总是有的，人总是能找齐的，岸上的水兵们一个个拖着发软的身体睁着惶恐的眼睛看着宪兵们把一个个抽中了签之后不知道是真是假软倒的同袍捆起塞了嘴巴装进猪笼里抬上船的时候，忽然忍不住了，数千人嚎啕大哭……（作者：这是抗战初期真实发生过在广东海军的事情，当然规模很小，抽中去执行任务的士兵是当场就报了阵亡的，那些抽中后装软或者真的发软的士兵会被绑着放进猪笼里，当敢死队下水的时候就扔进水里……这种选死士的方法造成了大量士兵事后逃逸，后来才禁止了，到了抗战后期的士兵因为已经习惯了死亡，也就不用这样去选敢死队了……很多人都知道中国水兵用人拖水雷撞敌舰或者浮桥的壮烈，但知道中间这些残酷的故事的人不多吧？向我说这段的老人在九十年代末就去世了，记得他说当时因为不敢看自己的签，结果等到最后就剩下另一个人和他二选一了，他是整个软倒后才知道自己没被抽中的……）
冰冷的江水早就让阿四浑身僵硬，当看到敌人军舰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没力气了……如果这时候要逃，也是只能淹死的。阿四忽然看见一个弟兄在水流冲击下向自己撞来，他连忙用手把那人挡住，一边对他喊着话……原来这个弟兄已经死了，也许是下水时就浑身发软，在路上就淹死了……
“找个头大的撞！”长官的命令中唯一让阿四记住的一句话在耳边响起来了，但是，黑沉沉的军舰逼近时都那么大，哪个是个头大的？快结束吧……三个人、一具尸体带着水雷向一艘敌舰撞去……
“轰隆！”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沉睡的黑夜，水雷敢死队的破袭拉开了珠江口的对舰攻击大战……但是，能撞上敌舰的水雷不多，数日后在香港海域的渔民还能见到那些绑着几个死人的水雷在漂着，有的尸体已经被鲨鱼和其它鱼类咬得破破烂烂。在这一夜，几百个阿四、阿大、阿二消失在茫茫水中，历史记载了他们的壮烈，但没记下他们的凄苦。
“水雷敢死队也应该开始攻击了吧？”曹小民的电话打到了陈策的指挥台上。
“水雷敢死队开始攻击，但爆炸一闪即没，轰炸编队难以确定轰炸目标……”确定水雷敢死队开始发起攻击的是空军，但是很显然攻击效果远没达到想象中的威力。
用人牵引水雷去炸军舰的方案是曹小民亲自制定的，但他也没有考虑周全，他只是知道可以这样做但却把作战环境的难度影响想得太小了。
在海军指挥台上，陈策却依然在一种压抑中沉默：作为最高指挥官曹小民是不知道敢死队的挑选过程的，但是陈策知道，他依然无法挣脱那种数千人嚎啕大哭场面带给他的精神冲击！
剧烈的爆炸给空军很模糊地指明了大概的方位，管不了太多了，一个编队的俯冲式轰炸机往下冲击了……日军舰队打亮了大量的探照灯——他们害怕再撞上水雷，正在搜寻！……好，找到目标了……轰炸编队终于可以攻击了！
每一次成功命中炸起的火光都为下一个编队修正方向，但是俯冲式轰炸机还是很难在高处就对目标定位，直到日军的舰上炮火开始对空还击才完全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勇敢的空军开始对着敌舰猛扑……
在黑夜中用斯图卡向着敌人猛撞下去的感觉就像是把自己狠狠摔向地狱，一切都是在黑暗中进行的，飞行员唯一的依凭就是那忽然亮起的拉起指示灯，直到那一刻飞行员才会忽然想起把飞机拉起来……有命中的炸弹，但是不多；也有的飞机直接撞进了水里……
这样打不行，命中率太低了！最后一个轰炸编队的飞机在进攻的时候再次使用了中国空军的悲壮杀手锏，用飞机撞军舰！
“轰隆！”“轰隆！”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声，一架架撞在敌舰上的飞机终于把胜利之门给撞开了：远处一直找不到攻击目标的十二架“剑鱼”终于看清了两艘战列舰的方位开始了他们的攻击……
如果是在大白天，“剑鱼”的航迹早就被发现了，但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里，根本不知道**有鱼雷机群的日本舰队完全没有防备这一招。十二架由英国飞行员驾驶的“剑鱼”全部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到了投弹距离，把十二枚鱼雷全部指向两艘战列舰成功投弹！
水雷战队的巨大牺牲只是给轰炸编队初步定下了攻击方位、第一编队只是锁定了区域、第二编队诱导了敌人的火力终于完成了空军目标确认、第三编队的自杀式打击重挫敌舰并且为鱼雷机编队精确锁定目标……中国海空军前赴后继终于用巨大的牺牲换来了一场胜利！
……
归来兮！恐自遗贼些。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
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
归来兮！不可以久些。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
在水雷敢死队出发的码头上，失魂落魄的水兵弟兄把一碗碗水酒往江里倒，江岸上插满了残烛和香火的竹根，元宝和纸钱已经被江风卷得一干二净了，风中只隐隐约约是请来招魂的道爷的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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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九章 和平（下）
~< shuyaya >-~ 第五七九章 和平（下）
（……都说我是战争狂人，但我想说其实我最希望看到和平，因为我见的死亡最多；但是弱**人每战都是不得不战，弱国外交每和都是不可以和，我们没得选择……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天还没亮，但是汪精卫已经起床了，他的一个代表团也全都起床了。
因为昨天高宗武的活动卓有成效，日本方面已经答应了汪精卫统一的中国为谈判前提这一要求，和平使团的一众人等非常雀跃，已经在为今天的谈判做最后的准备了。更让大家受到鼓舞的是连国内最强硬的主战派曹小民也发来电报称只要日军不主动攻击，**也不会主动攻击——**还主动攻击？你先偷袭了大亚湾滩头阵地，日本人不报复打过来就很好了！汪精卫等人对谈判会在一片和平中进行非常有信心。
“我看呢，在战争赔偿上我们不能作出任何让步，否则我们就和满清政府一样了……”梅思平建议道：“但是，如果日本人实在不退让，我们可以答应给他们的侨民作出赔偿……”
“不愧是法制专员啊！”汪精卫对梅思平的提议很是赞同，大家见汪精卫也首肯了，也就一片附和，对陈璧君那句“那我们中国百姓的赔偿又如何处理”故作没听见。
“和平的一个原则就是日本人退兵，但是我想要日本人一下子全部退走他们一定不肯，而且也不实际……”汪精卫道：“我是打算让他们分期分批退走，但是这个时间和区域确实难以把握……大家认为我们最长能接受日本人留下来多长时间呢？”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毕竟日本人留在中国还可能随时会有变故，对于这个问题大家都无法拿出自己的底线，于是大家的结论就是在谈判中摸日本人的底，看看日本人的意思是否可以为中方接受。
对于日本人绝对不会退让的满洲国问题，梅思平也作出了一个法制专员的建议：默认不承认！不会作出书面或者口头的承认，但是默认目前的状况。
“有些问题现在解决不了，留待子孙去解决吧……”汪精卫觉得除此之外也确实找不到其它可行的解决方法。
大家很认真，从以后的中日关系包括共同防共和资源开发利用到一直以来被国人恨之入骨的租界问题等都一一商讨过。也许是因为前一晚连续得到的鼓舞，大家的思路也很清晰，大多数问题都能拿出谈判底线来。不知不觉间天也就亮了，新一天的谈判就要开始了。
“贵人出门招风雨啊！”汪精卫心情好，对着忽然下起雨来的天叹了一句，带着一众代表们在门前早就候着的省港名流们簇拥下登上了小车……
“真正的和平是要靠打炮去维护的！”曹小民在这天的一大早就在孙中山纪念堂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他的这句话成了当天几乎全广州报纸的头版语！
昨夜日军偷袭虎门要塞被**拼死击退，空降战队被**全歼、舰队正在珠江口和中国海空军战斗的消息疾风一般迅速在广州传播，无数的市民已经开始涌向街头自发游行。市民一方面为了庆祝虎门要塞挫败日军空降行动，另一方面是抗议日军在和平谈判期间对中国发起进攻，正在和平派于香港和日本人会谈的时间里，汪精卫却不知广州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反日游行！
“这次真要感谢英国人的大力帮助，我们的侦察机带回来了最终战果……”刚回到虎穴曹小民就被兴奋的周至柔堵住报告战果了：“我海空军全力合击，重创日军两艘主力战列舰，其中‘长门号’在福永对开水域沉没、‘陆奥号’被迫搁浅大铲岛（在今蛇口西北，真实历史上此岛在日军登陆大亚湾之前已经被占领并且修筑好前线机场用以轰炸广州。）……真没想到英国人会这样帮忙……”
曹小民还是一脸的平静，因为战损在更早前他已经知道了，这让他不论对着多大的战果都笑不出来：十三架斯图卡只回来了五架，整个独立编队参战至今已经剩下三成了；一二编队轰炸机损失也在两成附近而作为自杀式攻击的主力第三编队更是损失超过一半！
“百福啊！英国人阴险着呢……”曹小民小声对周至柔道：“英国人一直想给日本舰队放血但是又不想出面，这次是看到我们有机会但是没实力主动参一把罢了。他们才是最担心日本海军的人，他们只是利用我们这样一个自己无法生产更多武器的弱国算计了日本人一把，其实他们这次特批贷款给我们的一批鱼雷机和其它武器要是换这两艘战列舰根本不算什么，他们出十倍的价格也会愿意的；但是现在这些还算在给我们的贷款上呢……”
周至柔被曹小民这样一说，情绪也没了，其实他自己是最心疼这次空军损失的人。
“这次的珠江口之战，其实我们是不得已啊，如果不是为了阻吓日军沿珠江进攻广州我还不舍得用飞机换战列舰呢……”曹小民接着轻声道：“这些日本军舰最好是留给英国人去自己啃，除非是像这一仗的情况，不打不行，否则我们尽量不碰他们的军舰……”
周至柔回空军指挥台去了，曹小民带着点落寞回到了总指挥台，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泛起一阵阵空落：和平派的一群“很傻很天真”们到香港去追求和平了，他们注定要失败；但是自己这个主战派呢？虽说可能在以后抹掉欠款，但是到目前为止还不就是一个大量消耗着生命、给整个国家的人民不断增加负债的战争狂人吗？除此之外真的有别的建树吗！？
经历过“门神事件”后，曹小民更加感觉到一种危机，像汪精卫、李宗仁、阎锡山这样的人物其实都是自己的保护伞啊！死一个就是少了一个，再也不会增加回来……
中午休会的时候，汪精卫等人已经知道了凌晨到早上在珠江口一带的大战了，虽然还没知道结果但是战斗的真实性已经确认了。
日本人再次欺骗了自己！汪精卫很是沮丧：在珠江口打，怎么可能是曹小民主动进攻呢！？曹小民这个杀星这次有借口大动干戈了……
“仲明，你准备一下赶回广州，我修书一封让你带给烈侯将军。请他务必保持克制……”汪精卫眉头紧锁：“一个连东京都敢炸的人，这次被日本人如此欺骗，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啊……”
“人家没骗我们，日本人只说不打大亚湾，倒是我们告诉曹烈侯日本人不会主动进攻……”陈璧君加了一句：“仲明，你把日本人的说法也对曹将军说清楚，免得引起误会……唉，现在曹烈侯还没有直接针对我们作出反应，要是连他也误会我们完全站在日本人一边，那么和平的使命就更加艰巨了……”
汪精卫点点头：“嗯，这样很有必要，日本人玩文字游戏欺骗我们，我们上当了就要背负这个责任。但是我相信日本方面也有很多人是希望中日和平的，不过就像我们国内一样，在日本也一定会有狂热的主战派，会不惜一切代价破坏这次和平机会，我们肩负和平使命，一定要能忍辱负重，直到使命达成。”
“……牺牲两个字是严酷的，我们自己牺牲，我们并且要全国同胞一齐牺牲。因为我们是弱国，我们是弱国之民，我们所谓抵抗，无他内容，其内容只是牺牲，我们要使每一个人，每一块地，都成为灰烬……无论是通都大镇，无论是荒村僻壤，必使人与地俱成灰烬。我们牺牲完了，我们抵抗之目的也达到了……现在全国一致高喊‘彻底抗战，牺牲到底’的口号，实际上真的准备为国家牺牲的人能有百分之几？大部分人嘴上高喊牺牲，但他们内心里牺牲的概念是让别人去牺牲，而并不是自己牺牲。为什么大部分人不肯讲出不愿牺牲的老实话？是因为他们害怕卖国的罪名，害怕承担亡国的责任……现在是抗战时期，所以‘和’的一字，是一般人所不愿意听的，因为讲和的结果自然没有胜利的结果来得畅快。如今大家因为痛恨日本的侵略，恨不得把日本整个灭亡，然后痛快，听见讲和自然满肚子的不舒服……民众尽管可以唱高调，而政府则必须把握现实，不得不战则战，可以议和则和，时时刻刻小心在意，为国家找出一条生路，才是合理的办法……”（以上内容是汪精卫在不同场合的讲话节选组合，汇编成给主角的书信，大抵可以表达汪精卫之政见……）
曹小民放下汪精卫的亲笔信，沉吟着其中一段“不得不战则战，可以议和则和，时时刻刻小心在意，为国家找出一条生路，才是合理的办法。”长叹一声：“什么叫不得不战？什么叫可以议和则议和？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弱国每战都是不得不战？可以议的和都不能和！？”
他也没再说什么，一抬手把一封电报递给曾仲鸣：“你自己看吧……”
“昨日凌晨两点，日军大举登陆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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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零章 野军
（……在那场战争中，还有很多战士他们不属于任何政治派别也不属于任何地方势力，他们只是一群为了自己的家园、为了自己的家人生存而战斗的人；他们的功勋和他们的牺牲不被记载或者被记到别人的名下，于是他们不存在过……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民》）
连绵的阴雨却在这天停了，淡墨般的低云偶尔透出几丝阳光，金光闪闪但却不刺眼，天上是美好的，但是人间……
揭阳东门渡对开的江面挤满了船只等着靠岸，附近的大埠头也一样，每一艘靠岸的木船都看得出曾经被袭击过，有被枪炮打穿了的也有曾经着火烧焦了一片的；从船上下来的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血，或者是因为受伤或者是因为救人。[全文字首发..cm]哭喊声在整条榕江沿岸飘荡，撕心裂肺，直把人听得浑身寒意阵阵。
汕头被日军登陆攻击，大量的难民潮水般涌向揭阳，已经把水道都堵塞了。
广州的进出口渠道基本上被官方完全控制了，中国的民间走私货物就主要以汕头为进出口，虽然大家都知道日本人就在一海之隔的台湾，但是为了谋生却有很多人一直聚在汕头。本来就是民不聊生的世道，这里能挣口饭吃，为什么不来呢？
虽然广州的司令部已经得出结论日军可能要从汕头登陆，但是这里的疏散工作却非常困难，民风强悍的粤东地区百姓大都有加入帮会或者各村镇的保安队，他们手里有枪。让他们离开？离开后吃什么？走私贸易是这一地区很多人的主要经济来源，他们不走！
但是日军的进攻来就来，两艘金刚级战列舰带着三十余艘各型战舰和武装运输船在半夜里开始登陆，除了军舰的强横火力外，到了天亮时原本准备到珠江口战场支援的日本空军也因为那一带忽然下了雨无法参战而改变了作战地点全部集中到了汕头战场。两百多架日机分成多个批次一轮轮对汕头进行轰炸、一轮轮地开始袭击沿着榕江逃往上游的船只、一轮轮在旷野中猛扑拖儿带女的难民……
潮汕人信奉多子多福、天生天养，他们一般很年轻就成家，然后几乎每年都能制造一个生命。[全文字首发..cm]在和平的年代。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凭着大人的勤劳，孩子总能拉扯大……但是，这是战争年代！
逃难的人群可以看到总是一家大很多人，男人用竹箩挑着幼的孩子，有时是几个孩子挤在一个竹箩里；女人还抱着背着嗷嗷待哺的婴儿，一边招呼着大一点的孩子跟上……沿途走丢的孩坐在路边的嚎哭让人闻之泪下，但是路人却没人去伸一把手甚至他们无奈地摆脱掉那些不认识的人家走丢下来想跟着他们走的可怜孩子——哪家不是老幼一大群呢？
从水路走的人们是最快到达揭阳的，但是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颗炸弹下来就可能让密密麻麻的木船被掀翻几条、一排子弹下去就能让一个家庭失去亲人……揭阳的每个埠头上都挤满了人。从船上下来的人们很多人都是扶着伤者或者抱着不愿舍弃的亲人的尸体上岸的，每个人都披头散发血迹斑斑；哭声很快就沿着各条街道从埠头延伸到揭阳的每个角落了。
双峰寺的出家人在各处埠头通往内街的过道上都支起了大锅熬着稀粥，在家散人亡的难民们最凄凉的时刻给他们送上了可怜的一丁点温暖，但是他们的力量太微薄了……
“方丈，如今寺内已全被难民挤满，别诵经念佛，就是走两步也不易……唉，那些难民也不知自好，不少人就在大雄宝殿之内便溺，真是亵渎神灵啊……”一个胖和尚走到满脸白须骨瘦如柴的方丈面前低声道：“还有难民不住涌入。我怕咱们的寺院是容不下了……”
方丈低宣一声佛号道：“佛门要是把方便之门关上了，那就不是佛门了……去吧。让佛门广开，让他们自出自入吧……将军，如今揭阳到处是灾民，只怕政府不开仓赈济，他们是躲不过这场凄风苦雨啊……”
在身旁一直看着难民涌进已经有一个多时的蒋光鼐长叹一声却不敢作答，在他另一边站着的揭阳地政人员也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面对难民潮一筹莫展。
蒋光鼐字“憬然”。这个字也是他的法名，原本他在人生失意之时就有一段时间在广州六榕寺里学佛，对于大开四门收容难民的双峰寺僧众很是尊敬。但是他确实没办法啊！
部队每天一稀一干两顿，还要保证作战的体力，却哪有余粮拿得出来！？蒋光鼐咬咬牙：“也罢，我看县政府这边先下一些救济，我这便回去发电报向广州多要点钱粮吧，想来曹长官也不会见死不救……”
“……五艘日舰沿榕江逆流而上，一路上不住撞翻难民船，同时还向汕头城里开炮，对两岸沿岸民居和行人开火，所过之处犹豫屠杀场一般，一江两岸俱是血流成河啊……”负责沿江观察的前线侦察兵回来报告时已经不像一个军人了，他的报告就像是一个老百姓在控诉！
他是个军人，在揭阳的任务是作战，原本他来看难民主要是评估一下难民对后勤交通的影响，但是他却不曾想到难民的伤亡竟是这般惨重！谁能想到日本人竟然丧心病狂出动两百多架飞机一路追杀平民呢……蒋光鼐回到了指挥部，下达了一条命令：各有序撤退部队，每处坚守位置必须多坚持两个时！
“长官，这和作战计划相悖啊……要不要报请曹长官……”
“一切责任我来负！”蒋光鼐打断了副官的话：“军人的牺牲，如果不是把身体挡在百姓之前，那么就是没意义的牺牲！命令保安五团今晚午夜之前不能弃守庵埠！”
“轰隆！轰隆！……”炮弹不住落下，虽然弹着点很散乱，但是没经过正规阵地战的保安五团官兵还是在每一次稍微近点的爆炸中伏下，直等到激射向天空的黑色泥沙柱子消失了才敢抬起头。
怕，但是没人逃！粤东的民风向来强悍，他们自己就会因为一寸土地经常出现村与村之间上千人的械斗，在和外乡人争斗的时候又只要一句“噶给囔”（自己人）就会抛开内斗一致对外！早在满清时期他们就大量下南洋闯天下，在国人大多数还对外面的世界抱着怀疑和害怕的态度时他们早就主动去见识了；虽然没打过什么大仗，但是这支“噶给囔”部队却有一个优点：胆子大！他们可以一边怕一边硬扛！
和**在大亚湾的部队不同，粤东各军的装备系统上差远了，杂七杂八什么武器都有。但这里是个走私圣地，几乎集中了当时中国的民间海外走私八成以上的贸易，所以这支部队的装备杂归杂，火力却不弱；来自各地方出资组建的部队五花八门各种武器却大多是各国的先进货！
沿着韩江西堤设防的保安五团原本只有一千多人，但是他们硬扎在西堤半步不退的态度却让本地的各帮各派江湖好汉不得不服，加上他们在新津河上一路袭击沿河深入的日军在乡里眼皮底下杀了不少鬼子，那些五花八门的地方武装在自发和鬼子作战失去主心骨后竟然全跟上了保安五团，现在的保安五团总人数竟然达到了五千人！
“报告！团长命令，我部必须要坚守庵埠到今夜子时掩护身后难民，擅自撤军连长以上枪毙！”传令兵的命令下来了，原本正在准备撤离的部队马上返回到河堤上汇合断后的弟兄准备作战，包括那些半路加盟的“野军”竟然无人肯走！
没有命令也还想和鬼子再打，何况有命令？何况这趟军令是要掩护身后的家乡父老！？
枪声炮声依然不绝于耳，但是鬼子还在很远的地方……
“别怕！大家看看，看不到鬼子吧？你看不见他他难道还看得见你吗？瞧瞧他们的炮弹都打到哪去了？都他妈起来，挖工事……”“对，朱老大的对，鬼子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哪里，他们有人从水路过来，咱们得把水路也堵上！”“要是鬼子不打庵埠直接绕回去汕头怎么办？他们不过来，咱们应该打回去看看……”在最后顶着的保安五团只有一个营，他们无法指挥来自各帮各派两千多鱼龙混杂的队伍，在鬼子没有尾随上来的空档，这支庞大的部队不知道该干什么，该听谁的，于是他们都按照自己的老大的意思来办……他们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根据空中侦察，前锋部队两时前所发现在韩江以西大堤一带集结的支那军队，人数大约一个旅，先遣部队请求作战指示！”
“帝**人的生命是宝贵的，给我电告舰队和海航战队，我要最强横的火力支援！”平林盛人下令了……
第五八一章 孤行（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那样的一条道路，也许他真像我一个故旧的“追求的是一种轰烈、一种超然物外，他总喜欢表现出与众不同，比别人看得远”这么一个人吧；但我想，他的选择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背景，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民》）
真难啊！总算是有一个大家努力的方向了，但愿这次能达成和平吧……汪精卫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会堂，在久候多时的名流们簇拥下钻进了专车。[全文字首发..cm]
“珠江口的战情怎样？有什么进一步消息吗？还有，仲鸣回去和曹民的沟通有什么进展吗？”汪精卫一进车厢就问起场外发生的事情，却看见所有人都阴暗着脸。
陈璧君把一份大公报递给了他，报纸的头条就是曹民的那句话：“真正的和平是要靠大炮去维护的！”
报纸的第一版全是中日前线战火重燃的消息：珠江口血战！汕头血战！……汕头也打起来了！？汪精卫只感到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
“仲鸣中午就发电报过来告诉我们汕头的事情了，日本人动用了两百多架飞机和战列舰队参战，一夜之间整个汕头变成人间地狱……”陈璧君叹了口气：“日本人这次太卑鄙了，他们利用了和平接触的机会，就是要对我们进行更大的军事行动啊！”
汪精卫一直沉默着直到寓所前才忽然道：“也许，这只是日本主战派的刻意挑衅，否则他们不用这样兴师动众，我们的主力部队都在广九线一带，为什么他们要用两百多飞机去攻打汕头？为什么他们不是占领汕头而是借着战斗大屠杀！？因为日本有人很担心这次的和平接触会达成最终的和平结果！”
周佛海点着头道：“我觉得先生的分析有理，这次是英美斡旋才达成的接触，日本人不该在汕头做出如此暴行的，这等于是给英美两国扇耳光！（英美等国在汕头的侨民不少，还有一些海军会安排在军舰上泊于该海域保护侨民。）
“我们不能让那些人得逞。我们必须要坚持下去……”汪精卫咬着牙道：“明天通过大公报对日本人发表一份我的抗议，但是谈判要继续下去！……对了，进去后大家好好看看这份谈判大纲，是和日本人一起商讨出来的，接下来就在这几方面展开谈判。[我]”
汪精卫在这一天意外和日本人谈得比较顺利，很多问题达成了方向共识，只差细节，总结起来大概可划分为六部分：
（一）关于防共：中日缔结华日防共协定。在中国划分部分“防共”地区，日本在’防共区”驻兵。
（二）关于满洲：中国政府承认（默认）满洲国。
（三）关于租界：日本废除在中国的治外法权，归还日本的在华租界。
（四）关于资源开发：华日经济提携，在开发利用华北资源方面，为日本提供特殊方便。
（五）关于战争赔偿：补偿因事变而造成的在华日本侨民所受的损失，日本不要求赔偿战费。
（六）关于日本撤军：恢复和平后，日军在两年以内撤军。
对于达成这样的谈判意向，周佛海感到非常振奋，不断给大家鼓劲，认为这次有可能达成一份真正的和平协议。当然。汪精卫自己却很不乐观：这份意向细化后各款条件也许是中国可以接受的，也许是中国应该接受的；但是这份意向却有一点作为前提。就像他坚持要一个中国一样，日本人也坚持了一样：蒋介石下台！
蒋介石肯下台吗？他不会答应的……但是，这份意向所达成的条件……汪精卫心烦意乱地考虑着周佛海的建议：先生该振臂高呼，代替蒋介石执掌政权！
“如果委座为了一己私利而至我中华民族之存亡于不顾，那么就算另立政府也是必要的，这一切只有先生可以担起大任！……”周佛海的话让汪精卫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难道自己不才是先总理的正统继承人吗？难道自己要任凭一个和平的机会错过吗！？但是。真的该另立政权吗？……
“汪先生夫妻在香港的处境会很难吧，现在战事如此展开……”咖啡的香味飘了进来，曹民和戴笠、周至柔的谈话被打断了。三人都没想到何嫣竟然会关心到正在香港谈判的汪精卫一行。
“是挺难的……”曹民微微一笑道：“要不是戴老板出来我们都不知道，这次代表团出行的经费都是汪先生自己筹款得来的呢……为了这个国家，很多人都很难啊……”眼看何嫣还想继续关于汪精卫一行在香港干什么的话题，曹民阻止了，就用这一句话。
何嫣心中一凛，她明白曹民的意思了：蒋介石没有给这次会谈批经费！这是蒋介石反对的事情……作为曹民的夫人，她已经不是个女孩了，她懂了很多……连忙一句“那他们回来后我要多送些手信才是了”轻轻带过，何嫣再也不在三人面前提起和谈的问题，但是曹民已经很清楚了她的关注所在。这不好，这不是她该关心的，曹民对着一份地图欲言又止，就这么一个动作何嫣就识趣地把咖啡放下出去了。
就像曹民司令不再是以前的曹民一样，何嫣也只能变成另一个何嫣；从前在眼里可以以卖什么话都的大哥们、叔叔们都不再是大哥或者叔叔了……
曹民和戴笠谈的是军事情报：坂本清二很厉害，他一回到台湾就联系上了接头人并且马上就有情报送上了！
东京大本营已经通过了把刚组建的日军第三十二到三十六师团悉数派往中国的决定，其中三十二师团的二一零联队和二一一联队以及索三十二联队已经到达了台湾并且就入驻在坂本清二原来在台湾的军营！
不用再作其它的侦察，坂本清二几乎马上就将三十二师团的这一部没有什么防空力量配备的驻地坐标迅速给曹民发了过来，因为这些部队值一百两黄金！
真没想到这么快！曹民一得到情报马上就和戴笠、周至柔商量起空袭行动的地面间谍配合来了。
日军是在熟悉的地域内，也就是还不熟练用六分仪定位的中国空军任何一个轰炸编队都能胜任！仇这个东西是报得越快越好，曹民当下就拍板，今晚夜袭！
很快这个关于夜袭的计划就定好了，戴笠一声回去部署就离开了……
部署夜袭对戴笠来轻而易举，因为他在台湾站的行动处已经不止一次与曹民合作了，戴笠赶回军统广州分站其实是另有要事！
很长一段时间了，戴笠几乎全是在忙着这件事，以至于上一次曹民在重庆他们也没见上几面。
在重庆有一个人一直对委员长有着极大的威胁，他地位尊崇，资格老，在社会上声誉很高，这个人就是汪精卫。因为那份近卫声明，汪精卫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要求和蒋介石同时下野以换取对日谈判的机会！凭什么？就是资格两个字吗？终于，蒋介石发现这块总是坠在身边的大石确实很让人不舒服；特别是在郑州会战中蒋介石得意的一招水淹十军后，汪精卫又抛出了“我们牺牲完了，我们抵抗之目的也达到了”的论调。这种只强调牺牲而不谈战绩和胜利的和平倡议让蒋介石更是恼火，它抹杀了**的胜利，而蒋介石目前的地位就是依赖在军队上！
对于汪精卫这样的人物，用软的他不吃，偏偏还不能用硬的，那么……戴笠一直在布局，而这次他亲自南下表面上是要过来配合曹民主持广东会战的谍报工作，实际上他有更重要的任务！
“‘马岱’的密报……”戴笠一进自己的办公室马上吩咐手下把一份绝密电报呈上。
这个代号“马岱”的人物是谁没人知道，大家只知道他发过来的电报只交给戴笠一个人，连译电工作都由戴笠自己负责。
“动心！”戴笠译出来了，只有这么简单的两个字。
动了心就好！戴笠看完电报，就这么简单的模棱两可的二字电文他也立刻烧掉了！
他出身卑微、一生行为道学，压抑得很厉害……他追求的是一种轰烈、一种超然物外，他总喜欢表现出与众不同，比别人看得远……给他下一个套，给他安排一条不归路，一条轰烈的不归路；这条路一定要让他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一定要让他感到除他之外无人可为、无人敢为……戴笠安排好了，目前按部就班，一切都等着结果。
戴笠拿起了文件中那张“和平使团”在广州的合照，眼睛盯着一个人，那个人在他的档案中代号就叫“马岱”。半响，他又把眼睛转移到了和这个使团一起合照的其他人脸上，里头有蒋经国、陈济棠、张发奎……但戴笠的眼睛盯着的是曹民……
第五八二章 野军（下）
第五八二章
野军（下）
（……政客们总结历史，总是把一切的抗战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但其实在这片大地上很多的抵抗都不是被谁领导、被谁激励发起的；更多的抵抗只源于一种朴素的情怀：人家要侵犯自己的家园，就和他拼命，这是一种本能……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天上全是泥沙遮天蔽日，大地却像海面一样会波动！“轰隆！轰隆！”大炮声还残留在耳边，嗡嗡作响的耳朵已经听不到刚炸起的炮声了。韩江（说明一下地理：汕头被榕江东西向横过，韩江则从西北纵切南下，这是一处两江出海**汇的地方）边上一段阵地全部被扬尘硝烟覆盖，落在韩江中的炮弹和航空炸弹把江水炸出了层层迷雾，这一切都让在其他阵地段的守军目瞪口呆……那里……还有活人吗？
咬着牙，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走人——不是因为大炮或者轰炸的缘故，因为不是整段防线都在挨炸，没被炮火打到的阵地上谁都可以走；他们不走是因为义气，这时候放弃阵地那还算人吗！？
“朱老大，朱老大！”声音隐隐约约传来，一个泥猴一样连军装的颜色都已经看不清的军人跌跌撞撞扑到了阵地上……
“营长殉国了……代理营长洪长官让我找你们……”喘着粗气的传令兵一边抹着脸上带血的泥巴一边道：“命令……我们是军人，有军令在身，一定要死守……你们，快撤！”
“放屁！你看不起人啊！？”朱老大忽然发起飙来：“他娘的，谁都不叫走叫我走！？你***看清楚了，我朱老大在这一带十八罗汉排前三！”
“是是是……你是老大……”传令兵道：“不光是你，长官让你们都走，二十二位老大都走……鬼子炮火太厉害了，不走，全死在这……”
讲义气，但不是不怕死！朱老大看着那段被炮火全部笼罩着的阵地问道：“舵爷呢？他们还活着？”
传令兵摇摇头：“不知道，那边不是我去传令……”
“嗨！”长叹一声，朱老大一挥手：“撤！……”
支那人撤了！在远处用炮兵观察镜时刻注视着战场的日军先头部队很快发现韩江西岸的情况了……
“支那人要逃跑，全军听令，杀给给！……”日军的步兵开始冲锋了……
“腾腾腾腾腾腾！……”重机枪声根本不中断地传来，是带着点开裂的回响，已经离远了……“他娘的，折腾了半天，小鬼子还没来就跑路了……真他娘的窝囊……”朱老大一边咒骂着一边回头向韩江边上看去，很显然，整条防线都开打了，硝烟沿着江边升腾起来，就像是一道长长的烟幕墙。
“朱老大，等等！舵爷他们都没撤下来……”一条矮壮的汉子一溜烟跑到朱老大身前：“好像就我们五六号人马下来了，其它老大们都没下来呢！”
“阿豪，你说……”朱老大咬着嘴唇，大拇指扳开了手上盒子枪的保险，不住看向已经烟雾弥漫的战场……
“弟兄们！大家说以后我们还要不要在道上混！？”那个叫“豪哥”的老大忽然大声喊起来：“四年前那一场台风，咱们在海上漂着，是谁把咱们救上了大船！？”
“舵爷！”
“记得就好！‘豪字头’的弟兄，跟我杀回去！”豪哥忽然一挥枪，撒开腿就往回跑，他身后六十多人互相看了看，也抄起武器一股脑追了上去……
“朱记号旗下的兄弟，都他妈跟上！咱们杀回去！”朱老大一声怒吼，又是一百多条汉子向着战场进发……“昌字头”“广和合”……所有退下来的各字头好汉全部回身冲向了战场，韩江守军没有一个人退下来！
“呜昂~！呜昂~！……”天空中日机整个编队整个编队地俯冲下来，沿着堤岸低飞，机枪子弹顺着堤岸犁出一串串爆起的尘埃……这些守军不是正规军，他们并不懂得挖之字壕和半圆形散兵坑，他们就像淞沪战场上的那些**官兵一样，只知道一排排在堤岸上等弟兄们被打死了就拖下来换一批人上去……但是他们就这样一批批换着，没有后撤！
“鬼子的汽艇……”随着有人大喊，大家向新津河口看去，就看到了鬼子的浅水炮艇已经从河口进入韩江折过来了……
“轰隆！轰隆！……”浅水炮艇上连续吃了两发迫击炮弹，守军的阵地上一时间欢呼阵阵……“肯定是‘炮王’……”“要‘潮州柑’的炮术才打得到吧？”刚被鬼子压着打的人们争论了起来……
这支部队可不缺奇人异士，其中包括长年在水上营生，可以顶着风浪用迫击炮在船上打中千米以外其他船只的“超级炮手”；像这样在平地上用迫击炮打中移动的炮舰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这是真的，那个年代粤东一带海匪能在木船上使用迫击炮打中在千米以外同样高速航行的目标，命中率不低，炮术之精让人难以置信！）
“集中迫击炮打船！”也不知道是保安团的军官还是哪个老大下的命令乱哄哄地在阵地上喊着传了下去，除了保安五团的两门迫击炮外，其他老大们的十几门迫击炮也陆续把炮口最准了走水路过来的鬼子，不一会炮弹就陆续砸到鬼子的浅水炮艇编队上……
“轰隆！轰隆！……”很多阵地上已经看不清外边状况了，日军的轰炸机和浅水炮艇的火力把原来被一连数天雨水滋润透的大地烤干了，每一发炮弹都能带起冲天扬尘……但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阵地上趴在地上的战士们还在等着暴起杀敌的一刻……
“轰隆！轰隆！……”水柱不断冲天而起，韩江底下的淤泥都被翻了起来，江水是黑色的，水柱也是黑色的……意料之外的炮火打击把那些在炮艇甲板上垒起沙包架起机枪和迫击炮的鬼子打得伤亡惨重，每艘舰艇的甲板上都可以看到伏尸和斑斑血渍……
“鬼子撤了！鬼子撤了！”欢呼声逐渐响了起来，大家都大着胆子探头看着鬼子那边，舰艇撤了，韩江对面的步兵也撤了，江面上和对面江边上都趴着敌人的尸体。
西岸的阵地上更是尸横遍野，守军的伤亡让人触目惊心：一场攻防战下来他们已经折了三成的部队了……
和其他内陆的部队不同，这支杂乱的野军的每一个成员都长期和风浪搏斗，在他们的人生中总会隔三岔两地遇到亲人或者好友被风浪夺去的事情，他们很坚强，他们习惯了面对死亡。如果换一支这样的新兵部队，也许现在的阵地上已经是嚎哭一片，但是这些潮汕士兵的脸上却带着笑，虽然笑中有泪，虽然笑容下隐藏着悲伤，但他们确实在笑！
“鬼子枪法也不见得比我们好，我就和鬼子对射干掉了两个……但是他们总有些子弹不知从哪里飞来，‘花狗’就是这样被打死的……”“是他们的重机枪，在后排，打枪也不大看得见火光，贼得很，要注意了……”“要不这样，再打咱们的机枪手就专门打他们的机枪手……”“对，还可以用迫击炮打他们的机枪手，这样咱们就不怕和他们对射了……”“哎呀，我想起来了，军训的时候要我们挖那种拐来拐去的战壕，原来是要防飞机的……***，这一战都是飞机杀的人最多……”“下一次等他们过来，干脆把他们放到这边岸边打，也好让鱼炮炸炸他们……”“不怕他们冲上来？”“怕鸟，你不是没见到他们全都是拿着步枪吗？他们要是从水边冲上来才好，咱们那么多汤姆生……”
他们在前一天还不是军人，但他们今天都上战场了；他们今天还不是军人，但他们和敌人的正规军硬扛！
在战斗中在死亡中总结经验，不断提高战斗力，这是生存的要求，是他们的本能！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坚守到今夜子时分，洪星在这里谢过各位老大帮忙，但是下一次鬼子可能会更凶猛，大家先撤吧……”代理营长挂着一条胳膊来到了一群老大当中。
“屁，还以为谁是代理营长，你是大礐石洪家的阿星吧？你穿开裆裤的时候阿叔就逗过你**了……要走你们走，我们得挡着，后边全是家乡父老呢”轻轻的一句，和曹小民的名言“身后全是老百姓，中**人没退路”有分别吗！？一脸被海风刻出的皱纹，泥灰已经把太阳晒出的古铜色掩住了，但是老舵爷威风不减地坚持着：“我们这帮阿叔没死光，小鬼子休想打上来！”
“少拿鬼子炮火吓唬人，阿叔可是看清了，鬼子的炮火就是罩着那一带打，我估计他们是打不到其他地方，我们就把阵地布到其它地方好了，等鬼子要过江再干他们……”虽然不是正规军，但是江湖汉子们常年和水警、正规军周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很容易学会战斗！
“但是我们要守到半夜……”
“那阿叔们就陪你们守到半夜，要走一起走，要顶着一起顶着！”
“对，要顶着一起顶着，这才是‘噶给囔’！”一群汉子乱哄哄吼起来。
混乱的指挥、凌乱的布防、杂乱的装备和军服……但是他们的心不乱：只要侵略者要来侵占家园，那就团结起来和他拼命！
第五八三章 孤行（下）
（……我没想到原来汪精卫一直都在计划着把我拉到他的一派当中去，这在我看到他给我的信时非常惊讶；但我没有同意，于是他就一个人继续走向了他认为正确的道路……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记住这帮畜生！》这是汕头沦陷第三天的香港大公报头条标题！
因为在汕头的美军和英军全部部退入小礐石；为了躲避日军的屠杀，围绕小礐石附近的百姓也躲到了那边去，一时看上去小礐石就像一个小租界似的。
胆子大的外国人在大礐石一带拍到了很多日军屠杀中国百姓的照片，这些照片如今陆续被登载在香港的报纸上；从来没经受过真正大屠杀的广东百姓在这一刻被吓呆了，也被激怒了。在广州和香港两地掀头举行的省港大抗议活动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天，广州的战区司令部承受着空前的压力，在香港的游行则汇集到了港督府，连英国人都招架不住了……
“这样的屠杀，这样的偷袭，我很怀疑我们这次的谈判还有没有意义……”汪精卫很少见的挺直了腰板，一脸严肃对着桌子对面的日本代表；在他们之间的桌面上是一份刊有他对日抗议的大公报和一大叠日军在汕头城乡屠杀的照片。
影佐帧昭、今井武夫等日本代表忽然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一起起立向汪精卫鞠躬：“汪先生，我们对于这两天发生在汕头的事情深表不安，并且正式代表我谈判团对此次事件道歉！”
汪精卫不知说什么好。对方的道歉只代表这次的谈判团而不是日本国，但是。要单方面宣布谈判结束吗？那之前的努力……
“汪先生应该知道，在我们国内反战派是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的……”今井武夫依然站着，微微低着头以一种非常肃穆的表情对汪精卫道：“在我们的国内，任何一个有影响的反战派人士都要时刻面对死亡的威胁，今天我们在汕头激战的时候依然能够坐在这里谈判，我们非常感谢汪先生的包容，也请汪先生体谅我们的处境……”
是的。日本国内的反战派比中国国内的还惨，这点汪精卫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双方的争夺点集中在了防共区这一点上，所谓的防共区其实就是双方的一些灰色地带，因为这片区域的设置牵涉到了日军的实际占领面积，所以大家一直争持不下。
汪精卫一直要求日军撤出除伪满洲国之外的所有地域，但是日本则坚持要在华北保留相当的缓冲区。
“如果只是讲需要而拿不出理由。这样就变成了强词夺理。是行不通的。”汪精卫拿出梅思平准备好的资料道：“在中日战争以前，华北并没有多少**势力，恰恰相反，在贵国的部队进入后，华北大量地方成为了**的活跃带，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那里不应该成为共同防共带而应该直接划归我们由我们来肃清共党……”
汪精卫和梅思平在唇焦舌燥地和日本人力争。而他的秘竟然又在广州想做曹小民的工作。
“你不知道汕头战事正紧吗？这个时候我没时间和你谈话……”毕竟是汪精卫的秘，曹小民不好不见，但他一见面就把话说完了。
“先生也料到曹将军现在必定忙于战事，所以把一些话都写在信中了……”曾仲鸣又给曹小民递上了一封信……真是不会死心啊！曹小民无奈再一次接过了曾仲鸣的信回身进去作战指挥部了。
“今天的谈判结果我觉得是让人鼓舞的，也许这还是因为汕头的情况造成的……”汪精卫刚走出门口就兴奋地握着陈璧君的手道：“也许我们真的有机会缔造和平了……”
但是，看见他出来，和前几天不同，门口一带有人大声在喊抗战口号！
“打倒日本帝国帝国主义！”“日本人滚出汕头！日本人滚出广东！日本人滚出中国！……”“汪先生不要谈判。日本人是骗子！……”“不要谈判，要战斗！……”汹涌的口号声蔓延开去。把谈判会场的外围淹没了……
“……我不知道将军的胜利信心从何而来，但精卫自到港之后所见。凡我同胞每见外国友人，必问其‘中国抗战能否取得最后胜利’。若外国友人答‘然’便兴高采烈，若答‘否’或含糊其辞，必露不愉之色……”大概汪精卫在香港也是这样质问公众的？曹小民看着汪精卫的来信，他不得不承认汪精卫有很多地方确实很有道理，就像他分析国人的抗战信心一样：其实除了香港，在目前的中国都一样；几乎所有外国人不论是什么原因来中国的，记者在采访时都会问及其对中日战争胜败的看法。如果对方说中国胜便喜出望外，在新闻中大肆宣扬某某某外国友人肯定中国将取得抗战胜利，并送上祝福；如果该外国友人说中国难以取胜或者模糊带过，便一般不予报道。从传媒到公众莫不如此……难道这真是有信心的表现吗？要知道来中国的外国人并不都是和这场战争有关的人，比如说一些红十字会的医护人员，难道他们说中国胜利会有任何根据吗？但是只要说中国会胜利，国人就高兴了……这恰恰是不自信的表现啊！如果自己信心满满，又何必向毫无关联的外国人去求证，去拿一点可怜的自信支持！？
是的，汪精卫的洞察力是敏锐的：如果一个国家是强大的，他的中央媒体绝不会问自己的国民有没有感觉自己的国家强大；如果一个国家是民主的，他绝不会让自己的中央传媒问自己的国民“感觉幸福吗”……目前中国从政府到民众其实那种自信心都是脆弱的，这才有每逢胜利必游行，每逢打败必抗议！
汪精卫给曹小民的信里分析了很多国家内部的脆弱，他的结论是哪怕吃亏，只要是保存国家独立、不用赔款割地，就应该求和！
曹小民不得不承认汪精卫的理论其实非常具有说服力，特别是对那些有内涵有学问善于思考分析的人。如果自己不是一个知道结果的人，汪精卫的理论至少能让自己深思却绝找不到反驳的充分理由；而汪精卫对自己讲述了那么多的理论，竟然只有一个目的：把曹小民拉进和平派！
我不是一个被认为是战争狂人的人吗？怎么汪精卫竟想把自己拉进和平派？这怎么可能？曹小民有点哭笑不得！
终于在一番长篇的演讲后阐明了和平的可贵、和谈的重要性，并且平息了公众的喧哗后汪精卫才钻进车里再次陷入到沉默，一路回寓所去了。这几天在香港的谈判让他殚精竭虑，整个人瘦了一圈。
“仲明发来了电报，说曹小民没有和他谈话，只是把先生的信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看……”陈璧君把会场外发生的事情逐一和汪精卫报告。
“我有时候觉得先生的精神之强大，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服……”周佛海道：“曹小民那么强硬的主战派，为什么先生大有要征服他的决心呢？”
汪精卫一直沉默，但是周佛海这么一问他忽然开口了：“你们没见到那一天他和我们见面的态度吗？他心虚啊……”
汪精卫一句话让大家觉得目瞪口呆，曹小民心虚什么？
“自从‘门神事件’发生，曹小民就感觉到了信任危机或者是权力危机了，你们难道没听过外界评价曹小民的待人接物吗？他是这样粗鲁的一个人吗？不是……”汪精卫给大家剖析道：“他对我的粗鲁只证明一件事，他担心和我走得近会让蒋中正不悦！事实上，他越对我粗鲁我越高兴，因为这证明了他感到的危机越大。这时候他需要政治上的盟军，需要一个不会和他争夺军权、讲民主的政治盟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看重权力和功名利禄的人，这和我倒是很合得来的；如果我们的政府由我来当政，由他来掌军，未尝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汪精卫的分析竟然让所有人都一下子陷入了思考，大家竟然都觉得好像真的很有道理！
“展堂（胡汉民）曾骂过我，自命清高，每当出现争执就出国表现自己不是为了权力；他骂得对啊！大革命成功我去了法国，中山舰事件后我又去了法国……现在想来，我做错了许多；既然是要为国为民，又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呢？有责任就该背起来！”汪精卫道：“我想了许多，这次我不会逃避了，也不会在意历史对我如何评价……”
“可是如果说服不了曹小民呢？”陈璧君问了一句：“没有曹小民的支持，你的设想完全落空啊！”
“我已经决定了……”汪精卫忽然淡淡道：“这次我绝不放弃，这是我的责任，不管有没有人支持，我都会一直走下去！”(未完待续。。)
第五八四章 保安
（……抗战中，我们的保安团无论是在会战中还是在一般相持战中都承担了大量战斗任务，更别他们还经常会被整队派上番号成为正规军出省作战；大量保安团的存在其实有一个重要原因：国家没钱……摘自《我的抗战回忆——出校门》）
“唨唨唨！”急促的三声子弹打进田基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洪星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身子，这种子弹打进软软的湿泥的声音总是隔三差两地响起来，让在逃亡的人们非常紧张，总是担心子弹会从泥里飞出来。【w..
｜我｜|】
粗重的呼吸和跌跌撞撞不规则的脚步声显示每一个人都已经跑不动了，虽然穿着草鞋或者赤着脚，但要在软泥中跑得快还是非常困难，每一步都吃力得很。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摔了多少跤，身上都是烂泥，衣服也湿透了；像牲口一样嘴里喷着白气，大家只能继续一脚深一脚浅不要命地逃……韩江阵地丢了！
那支主要由江湖帮派野军组成的队伍在坚守到半夜的时候，在终于完成了阻击任务的时候他们也接近弹尽粮绝了。基本上每一个人还剩下的子弹都装在了枪里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弹药，他们在撤退的时候不得不利用最后的炸药把所有迫击炮都炸了免得落入鬼子手中。
经过半夜的追逐战，原以为只要跑进水田就能轻易脱身的人们发现鬼子不好摆脱：鬼子的火力占优而且有照明弹和电筒。他们大模大样地走在田基上，用机枪压制着逃亡者而野军的人们只能走在水田里利用田基作掩护艰难地前进；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水田里走着比穿着皮靴走在田基上地鬼子还要慢，如果不是他们还有一定的还击杀伤力早就被日军给包吃了。
为什么当时不听军宣队的话，把所有田基挖烂放水呢！？每个人都在后悔，但是现在后悔是没用的，在逃亡中他们被鬼子围追堵截，一路上不断有人倒下，当初那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到了现在只剩下不到六十人了！
天亮了，失去了夜色的保护。逃亡的人们更加困难了，鬼子的射击准头越来越高……天啊！前面……洪星几乎绝望了：在他们逃亡的方向正前方有一处柑橘园！
鬼子已经和他们在平行前进了，横在前边的柑橘园离双方的距离都差不多，很显然鬼子会比他们先到。【w..cm
｜我｜|】当鬼子的脚踩上硬地后，鬼子就会飞快地拦截他们，或者在高处架起机枪扫射！这样他们只能在水田里艰难移动，被鬼子的机枪一一点杀……
现在转方向吗？也不行，如果他们不是依赖着田基猫着腰跑。只要一跑开去把身体暴露在鬼子的视野中，他们根本只能当靶子……绝望了，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绝望中要放弃了，被追击、被射杀、不断有人倒下……活着的人那种惊慌和绝望只有曾经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到成为猎物的那种感觉！
“弟兄们，和鬼子抢啊，抢不过最多面对面冲过去拼命，好歹还能拉上几个鬼子上路！”喊完这句话，已经拼尽全力年纪老迈的“舵爷”再也撑不住了，他稍稍直起一点身子让腰部休息一下……“噗！”伴随着几声嗖嗖飞过的子弹，传来一声子弹打进人体的声音。在江湖上威名显赫德高望重的舵爷被一枪爆头。整个人被子弹带得飞跌出去，子弹带着一蓬红白喷溅出一米多。把水田染红了一片，然后“舵爷”的尸体就摔在烂泥里像一坨粪土，就好像他们逃亡途中见到的无数尸体一样……
离柑橘田还有三十多米，远处鬼子已经踩上硬地了……
“砰砰！”“叭叭！”杂乱的步枪声忽然响起来了，柑橘园里有人，自己人！
冲在最前边的几个鬼子浑身抽风似的甩了两下倒地，柑橘园里的射击开始移向了远一点的鬼子。但是命中率马上就下来了。虽然马上趴伏到地上或者跳到田里的鬼子都没有掩体，移动也慢，但是袭击者的枪法和他们老旧的步枪、较低的射速还是让后边的鬼子迅速占据了主动。步枪密集响起来的时候，离柑橘园近的鬼子开始发起冲锋了……
累得变形的脸在喜出望外中再次变形，扭曲得比哭还难看，一群逃亡者终于踩实了，不要命地往柑橘园里撞，有的人竟然释放地哭了起来。这时候大家才想起回头去看看倒在水田中的“舵爷”，但是，在初升的太阳下，耀眼的水田一片刺眼，已经找不到烈士的遗体了……
一个班的官兵在这片柑橘园里设防，他们没有机枪，只有六条步枪和不多的子弹，但他们在树丛里鬼子看不清他们而且他们还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吧嗒！”一声大响，一个飞速跑上柑橘地的鬼子灌满泥浆的皮靴刚刚踩上硬地，两种不同的着力面竟然一下子把他绊滑了一跤，一只脚竟然从皮鞋里脱了出来，很明显看到扭曲的脚踝……“啊~！”惨叫声中鬼子忍不住打滚，但是很快柑橘林里一声枪声结束了他的一切。
烂泥对双方的影响都一样，战场上任何意外都能要命……随着柑橘林里的保安团弟兄越打越镇静，准头提高了，田基上和水田中的鬼子开始又倒下三个鬼子；远处跟上来的鬼子开始放缓了速度，展开队形并且等待着跟上的机枪……鬼子在招呼着机枪手上来，柑橘林里的**也在呼喊着变换位置互相通知，忽然大家都不开枪了，隔着三四百米都在调动……追了半天“猎物”忽然受阻，鬼子也忽然泄气了，大概更多人上来前他们不会进攻了，随着双方的呼唤声停止，战场忽然沉寂了下来……
“‘老千’不行了……快来看看他……”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在给一个士兵包扎着，但大家都束手无策不知该怎么办：一颗子弹打在伤者的锁骨下沿把锁骨震得粉碎然后改变了方向的子弹头拐着弯把左上胸搅得稀烂一直到把肩胛骨也打成碎片，一个人的左上半边身体软软的毫无支撑耷拉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伤者还能感觉到呼吸带来的极度痛苦，他抽搐着抑制自己呼吸，但是每隔一会还是会被忍不住的深呼吸带来一阵新的抽搐……
“啪！啪！啪！……”在柑橘林的外围忽然鬼子的步枪响了起来，一手血的官兵弃了伤者带着些慌乱跌跌扑扑各自往安排好的支援位置跑去……“‘短命鬼’你不要命了！……”带着敬意的骂声传来，一个士兵拖着一挺九六式机枪不要命的扑到反斜面上一下子滑下来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从侧面包抄跑过来的两个士兵惊喜地扑了过去：“我们有机枪了！……”“弹夹里有子弹……”……“‘老千’死了……”
和那些野军一样，保安团的作战也很凌乱，但他们也同样具有一个让人惊讶的特点：敢战！怕，但能顶住！
正规军一旦战情不利长官有令就可以转进，可以转到很远的地方；但是他们不能，他们会留下来给正规军断后或者直接就充当壁虎的尾巴。因为他们是本地人，这里是他们的家，他们不能离开！
他们只拿着正规军一半甚至三分之一的军饷，而且是地方上发饷，没有军政部的监管，他们经常会拿不到军饷直到一场战斗结束（战斗前发饷怕士兵逃掉）。但是他们却一直在坚持战斗，不光是这里的粤东战场，在全国各地都一样，因为他们是在家里作战，他们没地方可以逃！
为了保证广九路上的战斗力，在粤东战场上除了一个独立第九旅和军训水平连这些保安团都比不上的新成立的野战第六军外整个战场就全靠这些保安团和各路野军、乡村村丁守卫，粤东战场打成了真正的全民皆兵……
有了一挺机枪，加上逃过来的部队加入，现在柑橘林里的兵力不弱，日军没敢轻易发起进攻。
“过了这片柑橘林，后边又是一马平川，要是被人在后边追着打，人家一挺机枪架好就能把咱们一个个点杀……”同属于保安五团另一部的这个阻击班长道：“除非是鬼子没进攻，咱们撤退时他们也不知道，要不咱们一个都跑不了。上来的时候咱们弟兄就没想过活着回去……现在好了，估计他们不敢追了……”
蒋光鼐给这些阻击散兵班的任务是进行一次阻击，取得一个杀伤便可以择机离开；现在这一处阻击阵地上的保安团弟兄已经打死了八个鬼子，超额完成任务了，他们是时候准备离开了……
充分利用复杂的地形，一处处进行阻击和侧面袭扰，不断给鬼子放血，这就是粤东战场的战术——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战术，这些部队的军事素养和装备、兵力都不允许他们打更复杂的战斗，这是能够最大限度发挥保安团和野军战斗能力的战术了。
几乎放眼看去，在主要的道路和两侧比较近的岔路、水田、荒野上都零零落落会看到扭曲着卷伏着不易发觉的尸体，他们都是各路的保安团、野军、私军和村丁。他们以很多倍的伤亡拖住了鬼子的前进步伐，但是他们战死后保安团丁们只能得到地方上提供的一担谷子作为抚恤，其他人什么都没有；因为他们不算军人，他们战死后算在抗战军民的“民”里（按照当时的军规，保安团也算军队，但因为抚恤由地方发放，很多人就“被民“了）……
第五八五章 泪行（上）
~< shuyaya >-~ 第五八五章 泪行（上）
（……那一路看到的东西是和我当年在无锡到南京一路上看到一样的东西，但我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经历；正是这一段经历让我相信他今后会对战争、民生、老兵一系列问题想得更多，他说那一路的每一步他都在心里落泪……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四门山炮和六门掷弹筒不断向不大的柑橘园开火，熊熊火光忽然在黑烟中绽放，一棵树一棵树忽然成为火炬，在望远镜里看不到柑橘园里有任何人迹……
“看到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打阵地战时一定要将阵地上的树木砍光；如果不那样做敌人的炮火一覆盖过来我们就会被烤熟……”“朝天鼻”轻轻的道：“柑橘林里的弟兄真能熬得住……将军，趁鬼子注意力都在那边，咱们绕过去吧……”
蒋经国点点头，他看了好一会真没看出柑橘园里有人……但愿是鬼子发起进攻之前那里的**已经转移了吧……蒋经国随着一众护卫猫着腰在田埂下悄悄绕开……
因为下乡动员农民挖田放水，蒋经国竟然被日军的先头部队越过了前头，他落在敌后！
当然敌后的位置是相对于方向而言，此时不光乡间没见鬼子，就算是万不得已蒋经国往西北撤进闽南或者江西都没问题。但是，蒋经国决定往西，他是四战区的一份子，他要回到四战区。
“等等！”蒋经国忽然提高了声音，就在他要放下望远镜的一刻，他看到柑橘园发生了些事情……
“杀啊！……”那是在心里响起来的呐喊声，距离太远，他听不见……忽然就在大火逐渐熄灭的时候，在柑橘园从翠绿变成了焦黑的时候，在鬼子兵开始踏足这一片焦土的时候，一群浑身被熏黑已经看不出军服原色的人们猛然在灰烬里扑了出来！
焦土、灰烬不能阻止反抗，焦土和灰烬里有战士在“重生”！猛扑上去的战士们吼出回响在蒋经国心里的呐喊，他们端着冲锋枪和刺刀几乎是在鬼子的眼前暴起，来不及反应的鬼子被迎头打倒了好几个，然后双方的官兵全部纠缠在一起……
没了子弹的冲锋枪一甩，朱老大荡开了鬼子的刺刀闪身贴着枪杆就迎了上去，在鬼子飞起的一脚还没踢上他的时候，右手的鱼刀已经挥出一道让人胆寒的光芒；血雨飞溅，一颗人头滚落！……最后一颗子弹正正打在一个鬼子的前额，然后豪哥的盒子枪像丁字拐一样撩开了刺来的一把刺刀，青黑色的鱼刀无声无息没入敌人的右腹部一拧，血水像喷泉一般涌出……“杀啊！……拼了！……下辈子咱们还是兄弟！”一群江湖汉子和保安五团的官兵们一起用他们在长期的械斗、在海里和鲨鱼搏杀出来的特有刁狠如虎入羊群一般竟然一下子把自忖拼刺技术绝对能把中国兵压过去的鬼子群杀得七零八落！
不能再退回去了，柑橘园里已经像烤炉一样，事实上已经有弟兄被活活烧死了；眼前就是敌人，那就进攻！被追杀了大半晚的一群“羊群”忽然成了掠食者，他们逆着敌人的冲锋撞上去，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枪声听在耳里只是像刚刚过去的大年夜几条街道外的炮竹声，但是落在心里却是那么震撼；无声的呐喊让人永远存于脑海……让蒋经国震撼的是那一支被日军三面包围了从火场灰烬当中“重生”的孤军的杀气，带着正气的杀气。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不应该离开，当侵略者来了，他们最终选择了留下！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带着被烈火烤出的烧伤，每一个人都在激烈搏斗中把伤口崩裂，被熏黑的每一个人身上都鲜血淋漓……地狱恶鬼般的一群人迎头击溃了敌人，但他们没有停下来，他们继续猛扑上去，追上掉头想逃的鬼子用刺刀和鱼刀把一个个鬼子杀死在已经被几次进攻踩成泥浆地的一块水田中。
只能看着，但却不能施以援手，因为他的存在。蒋经国忽然感到自己就像一个负累，他明显感到身边每一个军人身上都激荡着杀气！但是没有一个人有行动，不是因为距离太远，因为他明白这些老兵在见到不要命的弟兄们和敌人搏斗时都会忽然像打了鸡血；他们默默看着一切发生但却没有动，只因为他们身边有个他。如果他们身边的是曹小民，他们会动手吗？还是曹小民会在第一时间带着他们冲锋？
一群弟兄全部倒下了，就在他的望远镜了；每一个人都拼尽了全力，他们把鬼子一直追到了离得很远的鬼子机枪阵地前。最后一个弟兄举着鱼刀被几挺机枪集中扫射，身体像镶在空气中然后被弹雨撕成粉碎的一幕在蒋经国的脑中凝固了……
一队**精锐没动手给拼命的弟兄一点援手，在望远镜里看着鬼子开始往每一条尸体上捅刺刀的时候他们继续上路了。鬼子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作战要求，他们不会绕到离主干路太远的地方，所以路上很平静。虽然远处不时有像大年过后小孩子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零碎鞭炮爆炸般的枪声，但是就算用望远镜也很难会看见鬼子的身影。走在田野中，呼吸着那些刚被翻过的水稻田，能感觉到一丝春天的生长气息；但是，今年这些田会有人种吗？
看到军人的出现，藏匿着的百姓多少带着些恐慌——从军阀内战的年代开始，哪一次兵荒马乱受苦的不是百姓？
“他们没有地方撤，只好留下来……”已经亲眼目睹过太多战争创伤的“朝天鼻”开始对蒋经国说着见到的情况：“能够远走高飞的人毕竟少数，大多数百姓都是从城里躲到乡下就是了，如果鬼子也到了乡下，他们是没处躲的……”
“是啊，很多城市的百姓也没法走，一打仗，那些车船票就涨到天价，还有不少人被骗了，买到假票或者买了票但车船被军队临时征用一夜间倾家荡产……”“战前的疏散一般都没什么效果，百姓恋土不愿走是一方面，一家大小一起走生活无着也是一方面；还有他们见过很多其他地方的难民那种凄凉，很多人就宁愿留下来也不愿在走难途中妻离子散最后客死他乡……”“其实有时候有的地方百姓是知道鬼子大屠杀的，因为屠杀可能就在他们旁边的村子进行，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办法走，走到别的地方也是饿死病死；所以他们只能在鬼子来的时候躲开，鬼子走的时候又回去，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话夹子打开了，很多老兵都说了他们经历过的很多战败时撤退中了解的事情……
不是说政府的地政人员都会在沿途赈济难民吗？不是说这个那个城市的难民都逃到了什么地方了吗？不是说难民都得到了妥善安排吗？不是说难民情绪稳定吗？……蒋经国忽然发现中央的宣传竟然有那么多的水分，甚至完全是两回事！
“等一会我们可能会看到他们说的那些了……”“朝天鼻”道：“马上我们要穿越一条主干道，一般在主干道两边都会看到很多惨不忍睹的东西……”
真的吗？真的会看到被鬼子挑破了肚皮流出肠子再被踩得烂烂溶溶的婴儿、真的会看见被在路边被施暴后割去器官的的妇女吗？虽然没有亲眼过，但是蒋经国只要想起来那种情景就会觉得毛骨悚然……
这伙军人不抢吃的……被拦截住的几个百姓意外得到了每人一个光饼，在远处隐伏着的一些百姓也开始出来了，很显然他们是冲着粮食来的。
“刚开始，是保长们来征军粮，后来是保安团，接下来是一些叫做第六野战军的兵……”老百姓开始诉苦了：“除了粮种，我们也没多少粮食了，那些难民过来我们拿不出吃的，他们当中有些成群有枪的人就抢我们的粮食，其他难民也跟着抢，后来我们打起来了，他们人多我们只好逃了，回来就看到连看家的狗也没了……”越说越伤心，站在蒋经国面前的百姓先是说话的人，接着是妇女、老人、小孩几乎人人垂泪。站着的百姓身上和头脸大都能看见在打斗中留下的伤痕，很多半大的孩子也是伤痕累累的……
蒋经国感到心中的那股沉重无以复加：被日本人怎么杀戮怎么抢掠，在感情上似乎都还能接受，毕竟那是敌人……但是，自己的同胞打起来了，还动了枪，老人和小孩也不放过……是老人和小孩也参与了械斗——他们不得不参与，因为他们也要出力保护全家赖以生存的一点点口粮！但是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身伤……
“在每个战区都这样，难民和原住民的争斗时有发生，各部队自己下乡征粮也是常事……”“朝天鼻”轻轻对蒋经国道：“解决不了的，还是让我赶开他们吧……”
蒋经国头脑一片混乱，不知该不该同意“朝天鼻”的做法，却已经听到“朝天鼻”大声喝骂起来：“都是你们，早让你们挖田放水，日本人就过不来了，你们不听，还要和咱们打……现在老子就是来检查挖田情况的！”
……百姓散去了，带着惶恐、伤心、失望、无助和悲愤；看着已经转过了身子害怕地躲开抽泣着的一个个背影蒋经国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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