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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寂寞剑客     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txt下载     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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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九大队

    民国26年(1937年)8月9rì,上海火车北站。

    自从卢沟桥事变爆发后,中rì两国在平津大打出手,然而时任冀察绥靖公署主任兼二十九军军长的宋哲元却始终对rì本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于是就造成了二十九军将士思想上的混乱,以至备战严重不足,结果就是兵败如山倒。

    八月,华北已然是狼烟遍地,上海却还是风平浪静。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徐十九迈着标准的齐步,不疾不徐地穿过驻地cāo场、走出了营区大门,守在大门外的两个保安队团丁啪地举枪敬礼,徐十九回了记标准的军礼。

    刚出大门,鼎沸的人声便扑面而来,徐十九顶着午后毒辣的rì头眯眼看,左近不远便是火车站的出口,正好有一趟火车到了站,那黑压压的人流就跟决了堤的洪水,从出口处汹涌而出,旅客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衣着时髦的,也有衣着寒酸的,却无一例外全都表情生动,上海,是那个时代所有中国人心目中的天堂。

    徐十九看了看火车站对面西洋教堂顶楼上的大钟,下午两点过五分,正是一天当中最酷热难耐的时候,在天上rì头和水泥路面的双重烘烤下,空气都变得无比灼热,连扬起的灰霾都充满了热意,吸进肺里让人火烧火燎、烦躁得不行。

    徐十九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受到酷热的影响,因为他看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就在大马路对面的法国梧桐树的树荫底下,站着个少女,少女穿着白底碎花旗袍,露在旗袍外的玉臂跟莲耦似的,又白又嫩,裁剪得体的旗袍更将少女修长的身姿、细细的腰肢以及翘翘的胸臀勾勒得魅惑无限,惹得行人纷纷驻足回望。

    看见徐十九,少女微蹙的柳叶眉顿时间舒展了开来,原本笼罩着淡淡冷意的那对大眼睛里也顷刻间流露出了藏都藏不下的欢喜,赶紧踮起双足,又扬起莲耦似的玉臂向着马路对面的徐十九连连招手:“阿九,这边,这边。”

    徐十九的嘴角便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徐十九其实早就已经看见对面的少女了,刚才走出驻地大门时虽只匆匆扫了一眼,却已经将整条大街的大概情形印入了脑海,这是多年军旅生涯后从血火战场中养成的习惯,估计这辈子都改不了啦。

    望着横穿马路走过来的徐十九,少女的笑容越发的生动起来。

    站在女xìng的视角上看,徐十九无疑是非常吸引人的,他年轻,有着英挺的身姿、硬朗的五官轮廓,蓝黑sè的保安队服穿在他身上丝毫不显土气,却更显出几分异样的英气,不过徐十九身上最吸引人的,却是他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冷冽气息。

    譬如当徐十九漫无焦点地以眼角余光打量周边环境时,他的身上就会不自然地流露出这种金属般的冷冽气息,他就像一柄藏在剑匣里的利剑,你虽然看不到它的利刃,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得到它的锋锐。

    “佳兮,让你久等了。”望着少女花朵一样的瓜子脸,徐十九心里却在叹息。

    时局紧张,淞沪jǐng备司令杨虎已经几次下令,要求保安总团外松内紧,做好战备,上海随时可能开战,作为上海保安总团dú lì第十九大队的大队长,徐十九的内心非常清楚,他随时可能上战场,也随时可能战死沙场。

    身为军人,战死沙场也只是本份,可是佳兮她能承受失去恋人的痛楚吗?

    所以最近,徐十九在有意识地躲着少女,少女几次来驻地找他,他都假称外出给推搪过去了,不过这次,他却不想再躲了,因为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他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好好陪陪她,这也算是他最后的心愿吧。

    “黄包车。”徐十九伸手拦下一辆黄包车。

    徐十九扶着俞佳兮的纤腰,让她先上了车,待徐十九也上车,俞佳兮便很自然地挎住了徐十九的右臂,又将螓首靠在了徐十九的肩上,徐十九微微侧头,望着眼皮子底下如瀑布般披散开的青丝,闻着少女身上特有的芬芳体香,不免黯然神伤。

    ##########

    dú lì第十九大队的驻地内,团丁们仍在烈rì下训练。

    空旷的大cāo场上,六百多个团丁分成了三个群体,四百多个团丁正顶着毒辣的rì头站军姿,这些全都是新丁,一百多个团丁正随着一个独眼军官的口令一板一眼练拼刺,最后剩下百十来个团丁练器械,飞索攀墙、滚泥坑、独木桥什么的都有。

    别看dú lì第十九大队只是一个保安队,可徐十九对他们的要求却比正规军都高。

    充做大队部的简易平房内,两个保安队的军官正趴在窗上看,左边那个脸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右边那个则有一只袖管是笔直地垂下来的。

    两人正看得无聊时,身后忽然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

    守在电话机边的话务兵条件反shè般抄起话筒,先听那边说了几句,然后扭头对那两个军官说道:“刀队、独队,司令部打来的,找大队长。”

    脸上有刀疤的军官接过电话,说道:“大队长不在,我是刀疤。”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刀疤的表情忽然间变得有些冷,指挥部里的司务兵们便有些发怵,每次当大队长或者几位中队长脸上露出这种金属般的冷冽气息时,那肯定是有人要倒霉了,不知道这次倒霉的又是谁,街头混混,还是东洋浪人?

    放下电话,刀疤扭头对独臂军官说道:“独只手,出事了!”

    不等独臂军官发问,刀疤又接着说道:“dú lì第20旅的宪兵在虹桥机场大门口打死了两个rì本兵,参座说上海局势很可能会失控,让各团各dú lì大队做好准备,所有家属马上离开上海,所有将士一律写好遗书,还让大队长马上去龙华jǐng备司令部开会!”

    “嗯?!”独只手微微蹙眉道,“可大队长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事关重大,马上派人去找!”刀疤沉吟着说道,“这样,我先去司令部支应着,你多派几个人出去找,重点是中山医院以及大世界,我估计大队长不是跟俞医生约会去了,就是被唐小姐请去大世界听堂会了。”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独只手连连点头。

    “刀队,独队,大队长他可能没去中山医院或者大世界。”dú lì第十九大队的司务长曹满仓从隔壁走出来,说道,“下午出门之前大队长接了个电话,好像孙元良将军要请他去真如赴宴,所以我想,大队长他很可能已经去了真如。”

    “这样吧,老曹你马上打电话向昆山求证。”刀疤说此一顿,又吩咐独只手道,“你那边也不要落下,马上派人分头去找。”

    刀疤脸、独只手遂即分头而去。

    曹满仓也要通了昆山方面的电话,可是等电话接通了一问,才知道第88师的指挥部已经前移,根本联系不上了。

    马上便有司务兵好奇地问:“司务长,你刚才说的孙元良可是第88师师长?”

    “废话。”曹满仓没好气道,“在**的战斗序列当中,除了第88师师长,你还能找出第二个叫孙元良的?”

    另一个司务兵马上又问道:“咱们大队长跟孙元良很熟?”

    “很熟?”曹满仓撇了撇嘴,颇为不屑地道,“何止是熟,这么跟你们说吧,只要咱们大队长点头,他随时可以去88师当主力团长,哼!”

    “不会吧,第88师的前身可是zhōng yāngjǐng卫第2师!”

    “就是,第88师还是首批十个调整师之一,那可是真正的德械师!”

    “咱们大队长只是中校,团长可是上校军衔呢,官升一级不说,还能去88师这样的王牌师当主力团团长,大队长他为什么不去?”

    整个大队部顷刻间便炸了锅,六七个司务兵纷纷追着曹满仓刨根问底,曹满仓却拍拍屁股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临进门前又扭过头来对着十几双殷切的眼神说道:“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懂个屁。”

    ##########

    宁沪铁路线上,满载兵员、物资的列车正呼噗呼噗地向前爬行。

    挂靠在列车最尾的车厢内,**第88师中将师长孙元良正在各路记者的包围下侃侃而谈,孙元良戎装笔挺马靴锃亮,领章上的将星在镁光灯下熠熠生辉,单从卖相看是相当不错的,蒋委员长对这个相貌堂堂的黄埔嫡系也着实宠爱无比。

    车厢另一侧,副师长冯圣法正和参谋长张柏亭站在窗前说话。

    “五年了。”冯圣法近乎贪婪地吸了口窗外的新鲜空气,颇为感慨地道,“终于又闻着这熟悉的味道了,大上海,我们88师又回来了!”

    “是啊,整整五年了。”张柏亭也感慨道,“我们终于回来了。”

    “这次回来,咱们就不走了。”冯圣法一巴掌重重拍在窗沿上,眉宇间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机,说道,“驻在上海的几千rì本兵,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张柏亭儒雅的脸庞上也露出了一丝冷意,点头道:“先是东三省,再是上海,现在又是华北,小rì本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弹丸大的岛国竟然就想吞并中国,也不怕撑破了肚皮,这一回,咱们88师非崩他几颗牙不可。”

    说到崩牙,冯圣法忽又想起一个人来,当年一二八上海抗战,那个人可是狠狠地崩掉了rì军几颗钢牙,当下问张柏亭道:“柏亭兄,电话打了吗?”

    冯圣法问得没头没脑,张柏亭却知道他的意思,苦笑道:“打了,临上火车前我以师座的名义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请他去真如火车站晤面,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冯圣法一边解开风纪扣消解暑气,一边问道,“这小子还是拒绝?”

    “可不是咋的?”张柏亭摇着头,又摸仿着那人的表情语气,说道,“这小子的原话是这样的,请我喝酒吃肉就免了,我这已经几个月没支饷了,不如把置办酒席的钱打给我,或者折算成枪支弹药也行,我这更缺军火。”

    冯圣法闻言大笑,摇头道:“这家伙。”

    张柏亭也笑,旋又感慨道:“这只九命狸猫,真有些可惜了。”

    “是啊,是很可惜。”冯圣法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长叹息道,“他跟黄汉廷毕竟是生死兄弟,换成是我,只怕也很难解开这个心结。”想了想,冯圣法又道:“这些年他在上海保安总团,过得应该不大称心吧?”

    “谁说不是?”张柏亭喟然道,“既便在保安团,他的十九大队也就是个后娘养的,家伙用的是老套筒,军饷还经常拖欠,兵员也才刚补足,听说为了筹措军饷,他还经常出入大世界、大舞台去跟那些名媛交际花厮混,也真是难为他了。”

    “这个我相信,就凭这小子的卖相,只要他愿意,那些个名媛交际花还不得跟疯了似的往他跟前凑?呵呵。”冯圣法虽然笑着,可笑容里却透出几分别样的落寞,“这样,你从军需处调二十挺轻重机枪,两百杆汉阳造,配上十个基数的弹药,给他送去。”

    “行。”张柏亭点头道,“只要有你的批条,军需处那边我亲自去督办。”

    作为最早接受调整的十个德械师之一,第88师在换装之后淘汰下来不少军火,装备两个补充团还有富余,与其搁在仓库里生锈,还不如从中调拨部份枪支弹药给保安团,有道是肉烂了还是在锅里,保安团说到底也是中国的国防力量。

第2章 国军回来了

    两人正说话间,一团黑忽忽的物事忽然间扔进了车窗。

    冯圣法和张柏亭都是黄埔军校生,多年的军旅生涯培养出了他们敏捷的反应,不等飞进窗的那团物事落地,两人便左右闪开,冯圣法在掏出手枪的同时,更飞起一脚将那可疑物品踢向了无人的过道。

    “噗。”可疑物品撞上车门,然后摔落在地。

    没有呲呲往外冒的青烟,也没有爆炸,两人急定睛看时,这哪是什么爆炸物,分明就是一只从美国进口的牛肉罐头。

    冯圣法、张柏亭面面相觑。

    这时候,窗外忽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车厢另一端,正在接受采访的孙元良忽然摆脱记者的纠缠,大步走到窗前,面带微笑对着窗外连连招手,摄影师也纷纷将照相机的镜头对准窗外猛拍,与此同时,大量的罐头、毛巾、香烟和饼干,雨点般从车窗外扔了进来。

    冯圣法、张柏亭收起佩枪再次站到窗前,然后看到了毕生永难忘怀的一幕。

    此时列车已经进入了上海西郊的南翔镇,正缓缓驶入真如火车站,成群结队的上海市民正跟着列车往前跑,还有更多的人从远处蜂拥而来。

    人群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背着书包的孩子,有穿着西装的体面人,更多的则是穿着灰扑扑的土布工装的装卸工人,但是无一例外的是,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惊喜,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真正的惊喜,回来了,**回来了!

    阔别整整五年后,**终于杀回了上海!

    **回来了,受rì本人欺压的屈辱rì子终于要一去不复返了!

    望着车厢内全副武装、jīng神抖擞的**将士,市民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工人们将自己舍不得用的新毛巾、舍不得抽的好香烟扔进了车厢,孩子们将藏在书包里舍不得吃的饼干扔进了车厢,几个商人更将整箱整箱的牛肉罐头拆开,统统扔进了车厢。

    冯圣法左手举着毛巾,右手托着罐头,望着窗外群情振奋的市民,不禁潸然泪下,语含哽咽地说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哪……”

    ##########

    直到傍晚时分,徐十九才终于返回驻地。

    cāo场一片寂静,西侧那排充做教室的平房内却是灯火通明,训练了一整天的团丁们正在教官的督促下习字,这是dú lì第十九大队的一大特sè,所有团丁不仅要苦练军事技能,晚上熄灯就寝前还要强制xìng读书认字。

    在各个教室转了一圈,徐十九便径直回了大队部,然而刚进门,徐十九便发现大队部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站起来敬礼的几个司务兵表情僵硬,平时早已经溜走的刀疤、独只手还有独眼龙竟然都在,而且连连冲他呶嘴。

    “老刀,你们几个是怎么了?”徐十九满头雾水,道,“嘴巴抽筋?”

    话音方落,里间办公室里忽然传出一声怒吼:“徐十九,给我滚进来!”

    “参谋长?”徐十九错愕不已,当下急步走进了里间,道,“你怎么来了?”

    目送徐十九匆匆走进里间办公室,刀疤、独只手还有独眼龙齐齐哀叹一声,然后飞也似地逃离了大队部。

    徐十九疾步走进办公室,只见淞沪jǐng备司令部上校参谋长朱侠正怒容满面地坐在他的位置上,看到徐十九若无其事地走进来,朱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加上两人关系又极好,便瞪着徐十九骂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下午?”

    “找我?”徐十九嬉笑道,“我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找我干吗?”

    “还贫?”朱侠指了指徐十九,接着骂道,“中山医院和大世界都找不着你,好不容易联络上88师师部,也说没见着你人,大伙还以为你让rì本人给绑票了呢,急得杨司令都差点调动他的卫队去虹口跟rì本人抢人,哼。”

    “rì本人绑我的票?”徐十九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我绑他们还差不多。”

    “你小子还真别狂。”朱侠正了正脸sè,说道,“这次rì本人真有可能急眼,以后没事尽量减少外出,司令说了,尤其是你徐十九,从今天起严禁外出!”

    “别啊,这事我得跟司令说道说道,上海可是咱中国的地界,还能怵了rì本人?”徐十九说着便抢上前来抄电话筒,却让朱侠给摁住了。

    “行了你,司令这时候正和俞市长一道,在跟rì本人交涉呢,你这时候添什么乱?你的事还没交代呢。”朱侠说此一顿,又道,“说,一下午你都干吗了?”

    “没干吗。”徐十九摊了摊手,很无所谓地道,“就跟佳兮去见了个长辈。”

    “啥,都见长辈了,这么说你们成了?”朱侠闻言顿时jīng神一振,俞佳兮他见过,是个好姑娘,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是经这么一打岔,胸中怒气已是荡然无存,当下干咳一声没好气道,“你小子,知不知道下午出了大事?”

    “屁的大事。”徐十九不以为然道,“东四省沦陷,华北又打成了一锅粥,眼看着国民zhèng fǔ的天已经塌了半边,蒋某人却还是不敢跟rì本宣战,还在那里装可怜博西方同情,时局如此不堪,能有什么更了不得的大事?”

    “阿九,莫要背后非议领袖!”朱侠蹙了蹙眉,转移话题道,“今天下午,dú lì第20旅的宪兵在虹桥机场大门口打死了两个rì本兵,据查,这是rì本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的两个士官,上海局势随时可能失控,司令让你部做好准备。”

    徐十九道:“我们十九大队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向虹口发起进攻。”

    “我指的不是这个。”朱侠摆了摆手,神情凝重地说道,“十九大队的老弟兄没啥,可后来新招的弟兄大多都是本地人,他们的家眷必须马上撤离上海,还有,全员写好遗书,战端一旦开启,大伙随时可能为国捐躯,总得给家里人留下点念想。”

    “撤家眷,写遗书?”徐十九闻言顿时jǐng觉起来,沉声道,“这次要动真格?”

    朱侠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阿九,这么跟你说吧,国府高层的意见已经越来越趋向于统一,在淞沪地区跟rì本人打一仗已经不是什么悬念了,剩下的悬念是,什么时候跟rì本人开战?不过下午这事一闹,估计是快了,或许就在明天。”

    见徐十九沉默着不说话,朱侠又接着问道:“怎么你不高兴?你不是早就盼着跟rì本人开战这一天么?”

    徐十九摇了摇头,问道:“你知不知道具体计划,战役准备打到什么规模?”

    朱侠见左右无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有个同学在军政部,我那同学说,领袖已经采纳了陈诚次长的建议,决定在淞沪跟rì军大打,以将华北rì军主力吸引到华东,然后利用华东密集的水网及吴福、锡澄、嘉乍这几条国防线持续消耗rì军。”

    徐十九轻轻颔首,说道:“陈诚是个有眼光的,他知道华北的平原地形对rì军的机械化部队有利,而华东却不利于rì军机械化装备的机动,所以在华东跟rì军决战是正确的,就怕战端一开,蒋某人脑子一热在上海近效跟rì军决战……”

    “徐十九!”朱侠火道,“跟你说多少次了,莫要背后非议领袖!”

    “好,我不说,我不说。”徐十九苦笑摇头,忍不住又说道,“不过你记着我今天说过的话,且看我判得准还是不准?”

    “你还说!”朱侠气极,抓起面前摆的那两本书就砸了过来。

    徐十九伸手接住,随意一翻顿时间两眼放光,压抑着兴奋道:“rì军步兵cāo典?还有rì本陆军大学的步炮协同课程?”

    “知道你喜欢钻研rì军,这是特意为你找的。”朱侠指了指徐十九,没好气道,“为了这两本破书,你知不知道费了我多少手脚?可你呢?一下午给我捅出这么大篓子不说,还他娘的尽给老子添堵,不行,老子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说着,朱侠便抄起放在地图架上的细竹竿,作势yù打。

    “参谋长,就你那小身板,不是我小觑你。”徐十九翻开rì军步兵cāo典,一边看一边讥笑道,“打折竹竿不值几个钱,可千万别伤着你,嘿嘿。”

    “你小子!”朱侠看看徐十九高大结实的身板,将细竹竿放回地图架上,又从枪套里起出勃朗宁手枪,作势就要打开保险,“打不死你,我毙了你,现在就枪毙你。”

第3章 敌前侦察(盟主加更)

    感谢书友碧血剑十万金币厚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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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二十六年8月10rì。

    早上六点,上海保安总团dú lì第十九大队的驻地里准时响起了嘹亮的起床号,号起不到五分钟,所有团丁就已经完成了集结。

    不过今天早上的队形显得有些稀稀落落,因为十九大队除了百十来号老兵外,其余的团丁全都是上海本地人,遵照司令部下的命令,他们都已经连夜返家安顿家小去了,要到今天上午把家人送上火车后才能够归队。

    徐十九走到队列前讲解了几句,老兵们便开始了rì常训练。

    片刻后,徐十九带着刀疤、独只手还有独眼龙走出了驻地,不过此时,徐十九已经换上了一身长衫,头上也戴了顶宽檐礼帽,看上去似乎是个小商人,可腰间鼓起的镜面匣子轮廓却很容易就暴露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身后刀疤、独只手还有独眼龙也是同样的装束,四人全都是膀大腰圆的壮汉,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附近的行人为四人身上的气势所迫,忙不迭地闪向道侧,有辆光亮如镜的福特轿车驶过来,看到四人横在道zhōng yāng也赶紧踩下了刹车。

    大上海的流氓很猖獗,旁人显然把四人当成了青帮的人。

    刀疤以左手脱下礼帽,又以右手挠了挠油光锃亮的光头,然后扭头对徐十九说道:“大队长,咱们就这一副打扮,怕是不妥吧?”

    独只手晃荡着左袖管,也道:“是啊,好歹伪装一下吧?”

    独眼龙凶狠地瞪着身后的福特轿车,狞声道:“要不咱坐轿车去?”

    “用不着。”徐十九背着手,淡然道,“不是跟你们说了,今天咱们就是要在小rì本的眼皮子底下刺探他们的军事情报。”

    “这能行?”刀疤三人面面相觑。

    rì本人又不是瞎子聋子,更不是傻子,平时不化妆一下,连进入rì租界都难,怎么可能任由他们明目张胆地进去侦察?

    “走啦。”徐十九却径直走了。

    刀疤三人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四个人晃晃悠悠地沿新民路往东,很快就来到了宝山路口,前面就是rì租界了。

    说rì租界其实不准确,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公共租界rì占区,这事还得从民国二十一年的一二八上海抗战说起。

    上海的租界几经扩展,到三十年代最终成形,几乎将整个上海市区都囊括进去,国民zhèng fǔ只控制闸北、南市两区,整个租界大体上分为法租界及公共租界,法租界在南边,公共租界在北边。

    公共租界又分为中区、西区、北区以及东区,其中北区、东区在苏州河以北,一二八上海抗战后国民zhèng fǔ与rì本zhèng fǔ签订淞沪停战协定,国民zhèng fǔ从此不准在上海驻军,而公共租界的北区以及东区则被rì本实际控制,宝山路就是华界跟rì租界的分界线。

    新民路进入宝山路的路口设有rì军的岗哨,还有路障,不过是打开的,两个rì本兵背着步枪在站岗,对眼前川流不息的人流视而不见,徐十九四人挎着盒子炮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走将过来,两个rì本兵也装做没看见。

    经过岗哨旁边时,徐十九把鹰隼似的眼神往一个rì本兵脸上直瞄,那个rì本兵的脸肌抽了两抽,很不自然地将脸庞转向了另一侧。

    徐十九却没有放过这个rì本兵的意思,跟着转到他面前,先掏出根雪茄叼在嘴上,然后向那rì本兵比了个借火的手势,那rì本兵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真的从兜里掏出火柴,呲的划着火,又双手拢着帮徐十九把雪茄给点上了。

    徐十九狠吸了两口,又将一股青烟喷在rì本兵脸上,这才洒然转身走了。

    身后那个rì本兵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表示,其实,这个时候的rì本兵大多还是朴实的年轻人,他们要在打进中国内陆特别是打下南京之后,才会蜕变成灭绝人xìng的野兽,而且上海rì军还有着一二八的惨痛记忆,对中国人其实并不蔑视。

    徐十九四人越过宝山路继续向东,一直到四川北路才转道向北。

    四川路是公共租界连通中区、北区的一条主干道,往北一直可以走到rì本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的司令部。

    往北走没多远,徐十九忽然发现有个rì本浪人在街边烟摊买烟。

    公共租界有很多rì本浪人,这个并不奇怪,rì本浪人买烟也不奇怪,可这个rì本浪人买完烟后居然付钱,这就奇怪了。

    “奇哉怪也,小rì本今儿转xìng了?”独眼龙也是大惑不解。

    “上去看看。”徐十九打个手势,带着三人迎向那rì本浪人。

    河野俊踩着木屐踢踏踢踏地走来,眼神漫无目的地扫视着街边商铺的橱窗,河野家族曾经是长崎藩一个武士世家,不过到了河野俊这一代,家道彻底没落,退役之后,他不得不飘洋过海来到上海,在江湾跑马厅当了名骑手。

    凭着打小练就的过硬骑术,河野俊很快就在跑马厅扬了名。

    所以平时在街上,河野俊都是横着走道的,不过昨天晚上,冈本先生却把上海rì侨的几十个代表请到领事馆,要求他们严加约束同胞,尽量减少外出,确实要因公外出的,也尽量少惹事,总之,尽量不要刺激中国人。

    看见四个中国人兜着头冲撞过来,平rì里河野俊早就发火了,不过今天,他却主动避到了一侧,然后用rì语嘀咕了几句,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奇怪,小rì本真转xìng了?”独眼龙见状越发大惑不解。

    刀疤挠挠锃光瓦亮的秃头,也道:“这小rì本好像不想惹咱。”

    “小rì本不想惹咱,那咱就惹他。”徐十九目露凶光,再次打了个手势,刀疤和独眼龙便一左一右向那rì本浪人追了上去。

    然后,刀疤争做抢道的样子和rì本浪人撞在了一起。

    “八嘎!”河野俊一扭头,看见竟是刚才挡他道的中国人,顿时间勃然大怒,翻手就要去拔佩在腰间的太刀。

    “狗rì的你骂谁?”刀疤目露凶光,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独眼龙也撩起了长袍前摆,腰间二十响盒子炮便露了出来。

    河野俊骤然看到独眼龙腰间的盒子炮,顿时瞳孔一缩,再看刀疤、独只手还有慢悠悠跟上来的徐十九腰间都是鼓鼓的,越发脸sè大变,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转身走进街边一家rì本料理店,竟是服软退缩了。

    刀疤、独眼龙面面相觑,这可是在rì租界,rì本人怎么成怂包软蛋了?

    徐十九却隐隐猜出了缘由,此事肯定跟昨天发生的虹桥机场事件有关,这些rì本浪人多半是得到了上海领事馆的指令,让他们这几天尽量不要惹事。

    想清楚了这点,徐十九便不再逗留,带着三人继续往北走。

    走到四川北路与虬江路的十字路口,徐十九再次停了下来。

    “看见前面路口那栋挂着rì文牌匾的大楼没有?”徐十九回头对刀疤三人说道,“这是rì军构筑的一个堡垒工事,底层墙面正对虬江路口那侧有伪装过的shè击孔,若开战,rì军再在顶层架上几挺轻重机枪,就能锁死整个路口。”

    刀疤三人细看之下还真是这样,当时就变了脸sè。

    徐十九又把目光转向独眼龙,吩咐道:“阿龙,你以前就是在这一带厮混的,对这里的人头熟,去找个瘪三问问情况。”

    独眼龙答应一声转身去了,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就又回来了。

    “大队长,已经问清楚了。”独眼龙附着徐十九耳朵低声说道,“这栋四层大楼是rì本丰田猪死回舍的,钢筋水泥结构,底层墙壁几天前还被加固过,据说可以抵御37mm平shè炮的抵近直shè,不过里面暂时没有rì军驻扎。”

    徐十九追问道:“正规军没有,武装商团呢?”

    徐十九知道,驻上海的rì本武装力量很复杂,除了直属rì本海军的特别陆战队以及刚刚从汉口撤下来的两个陆战队外,还有从万国商团中分化出来的rì本商团,而且成员大多是rì军陆军的退役军人,要不就是浪人,战斗力不容小觑。

    独眼龙道:“有一支几十人的武装商团,主要装备金钩步枪。”

    金钩步枪就是三八大盖的前身,估计是rì本陆军淘汰下来的装备,这种步枪只比三八大盖少了个防尘盖,但shè击jīng度极高,而且无烟无焰、后坐力小,缺点是口径小,附带杀伤力弱,但总体来说仍不失为一款优秀的步枪。

    命刀疤在本子上做好标记,徐十九又带着三人继续往北。

    一路往北走了大约两公里,先后越过十几个十字路口,远远的终于看见rì本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部的大楼了,那是一栋城堡式全封闭建筑,整栋建筑呈长方形,四周是四层结构办公楼,紧挨四川北路,正对多伦路。

    走近了,发现除了正对多伦路的大门口设有岗哨,并且有rì本兵严密排查出入的人群以及车辆外,其余各个方向均没什么戒备,rì军不仅任由上海市民在大楼四周zì yóu走动,甚至也不禁止市民靠近大门,只是严禁入内。

    徐十九四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大楼的大门口。

    不过这里毕竟是rì本海军陆战队的司令部,大门口的戒备很严,临时垒起的环形街垒后面甚至还架起了机枪,徐十九这次没敢再造次,只是站在马路中间,对着大门内远远地瞄了几眼,发现方框形封闭大楼的中间是个大cāo场,不少rì军正在列队训练。

    徐十九带着刀疤三人绕着整栋大楼转了两圈,最后在rì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斜对面的rì本海军医院大门口停了下来。

    见徐十九长时间沉默不语,刀疤忍不住问他道:“大队长,想什么呢?”

    徐十九下意识地摸出烟盒,又掏出一支雪茄在镂有jīng美图案的盒面上顿了顿,然后眯起双眼望着前方那栋庞大的大楼,语气低沉地说道:“我在寻思,怎么给大川内传七这个老鬼子送一份上得了台面的见面礼。”

第4章 不准妄动(盟主加更)

    感谢书友“碧血剑”厚赐十万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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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川内传七是rì军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的司令官,少将军衔,徐十九念叼他时,这老鬼子正在他的办公室跟rì本驻上海总领事冈本季正晤面,除了冈本季正,在场的还有rì本驻华大使馆的副武官本田辅少将。

    “冈本桑,本田桑,请坐。”大川内传七肃手请冈本季正、本田辅入座,又道,“两位放心,昨天晚上长谷川阁下就已经命令海军第8战队、第1水雷队、第1航空队、佐世保镇守府第1特别陆战队,吴港镇守府第2特别陆战队做好了准备。”

    长谷川清是rì本海军第3舰队司令官,中将军衔,第3舰队又称中国方面舰队,拥有几十艘老旧战舰,旗舰为老旧巡洋舰出云号,从世界范围看,这些军舰已经严重落伍,但用来对付弱小的中国海军,却仍旧是绰绰有余。

    “长谷川阁下何时能够到沪?”冈本季正问。

    本田辅则更关心军事,问道:“在佐世保待命的两个特别陆战队何时开拔?”

    大川内传七笑笑,道:“两位别着急,长谷川阁下今rì晚间便可抵达上海,就在刚才,我又接到了他的电文,在佐世保集结待命的第8战队、第1水雷队、第1航空队以及两个特别陆战队已经开拔了,最晚明rì傍晚可抵达汇山码头。”

    本田辅和冈本季正便同时舒了口气,佐世保、吴港这两个特别陆战队一到,再加上从汉口撤至上海以及原驻上海的特别陆战队,集结上海的兵力就已经超过了五千人,再加上武装商团的两千多在乡军人以及浪人,勉强可以自保了。

    “哟西,这一来我就放心了。”冈本季正连连点头,目露凶光,“昨天下午还有今天早上跟支那人的谈判,我真是受够了,明天的第三轮谈判,我方必须向支那上海市zhèng fǔ提出最严正的交涉,上海保安团必须撤离,一应工事必须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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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大川内老鬼子送见面礼?”刀疤嘀咕道,“大队长,不是吧?”

    徐十九笑笑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冲对面大楼呶了呶嘴,问道:“你们几个知道大川内老鬼子的办公室具体在哪个位置么?”

    刀疤和独只手便把眼睛望向独眼龙。

    独眼龙赶紧将叼在嘴里的烟头吐到地上,挠头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虽说在租界北区厮混多年,可小rì本的司令部却一次也没进去过,再说大川内老鬼子又不是我儿子,我哪知道他的办公室具体在哪个位置?”

    “不知道?”徐十九又道,“那就猜。”

    刀疤、独只手和独眼龙都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看见对面楼顶上那根高耸的天线没有?还有旁边那面从顶楼上垂落下来,一直盖到二楼的太阳旗。”徐十九将抽剩一半的雪茄扔地上,笃定地说道,“我跟你们打赌,大川内老鬼子的办公室一准就在那个方位,而且肯定在二楼!”

    “大队长,你进去过?”刀疤将信将疑地道。

    “我没进去过。”徐十九摇头,又道,“不过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就不难猜出来,那高耸的天线是无线电,底下肯定是大川内老鬼子的指挥部,不过暴露大川内老鬼子办公室方位的还是那面太阳旗,挂旗的小鬼子肯定会讨好老鬼子,把旗挂在老鬼子办公室顶上。”

    “二楼呢?”刀疤又道,“大队长怎么知道是二楼而不是一楼、三楼或者四楼?”

    徐十九道:“一楼明显修成了工事,三面墙壁都是加强过的,上面开了大量伪装过的shè击孔,正对多伦路这面是车库,三楼、四楼透过敞开的窗户能看见架子床,还有rì本兵穿着衬衣站在窗前抽烟,多半是宿舍,所以办公区肯定在二楼。”

    说话间,一辆轿车便从大楼正对多伦路的大门内驶了出来。

    徐十九拍拍屁股,对刀疤三人说道:“今天差不多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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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龙华,淞沪jǐng备司令部。

    淞沪jǐng备司令杨虎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参谋长朱侠陪在旁边,指挥部的地图架已被撤掉,却在墙上用图钉钉了一幅巨大的租界图,指挥部zhōng yāng的条桌上,几个作战参谋正拿着圆轨、三角尺紧张地进行图上作业。

    昨天下午发生虹桥机场事件之后,杨虎担心rì本人报复,遂下令禁止保安总团的官兵外出,不过晚间徐十九一个电话打过来,杨虎立刻改变了主意,不仅撤消了禁令,今天一大早还将保安总团的几个营长(大队长)都派了出去。

    抬手看看腕表,见时针已经指向下午一时,1团、2团的几个营长都已经回来了,可徐十九却还不见踪影,杨虎便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扭头对朱侠说道:“尚义(朱侠表字),徐十九这愣小子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吧?”

    “不会,阿九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朱侠笑笑,又道,“阿九回来得越晚,就意味着他刺探到的情报价值越大,司令你就等好吧。”

    “倒也是,这小子愣归愣,可办事向来稳妥,这些年还真没出过什么岔子。”杨虎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又道,“嗯,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期待了。”

    话音方落,指挥部门外忽然传来了徐十九响亮的声音:“报告!”

    “嘿,说曹cāo曹cāo就到,这愣小子回来了!”杨虎指指朱侠,大声道,“进来!”

    人影一闪,徐十九英挺的身姿便大步走进了指挥部,又啪地立正敬礼,杨虎随便地回了记军礼,朱侠,上海保安总团总团长吉章简,第1团团长符岸坛,第2团团长齐学启以及几个营长的目光便纷纷落在了徐十九身上。

    “阿九,说说你的发现。”朱侠开门见山道。

    “是。”徐十九向着朱侠又是啪地一记军礼,一丝不苟地道,“卑职奉命刺探上海rì军虚实,自新民路向东,再沿四川北路往北直至rì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共计发现二十六处rì军堡垒或据点,卑职已经据此绘成详图。”

    说着,徐十九便摸出做好标识的地图双手递给朱侠。

    朱侠接过地图直接交给作战参谋,又道:“还有没有别的发现?”

    “有,我发现驻沪rì军跟咱一样,也是内紧外松,还有,沪上的rì本浪人表现反常,平时没事他们都会寻衅滋事,可是今天,咱主动去惹他,他却反而退缩了。”徐十九又将上午跟rì本浪人的冲突原原本本地道出来。

    朱侠点点头,又道:“你的结论呢?”

    徐十九道:“我的结论是,rì本zhèng fǔ高层的意见很可能也不统一,这必然导致驻沪rì军思想上的混乱。

    此外,为了避免刺激到国人,rì本人还在故作姿态,卑职四人公然携带枪支,竟然也可以在其司令部的周围活动,此时我军若以便衣发动突袭,定点清除rì军外围据点,再迫使zhōng yāng军各部跟进,定可以将驻沪rì军一鼓全歼。”

    杨虎听得两眼放光,问道:“徐十九,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动手为好?”

    “宜早不宜迟,我的意见,今天下午就动手!”徐十九道,“趁rì军还在故做姿态,我们的便衣队容易渗透,可以打他们个冷不防,若是错过今天,很难说情况不会发生变化,若是明rìrì军加强戒备,恐怕就不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杨虎狠狠击节,当即吩咐总团长吉章简道:“夏迪兄,你留在这里,会同学启、岸坛和十九针对rì军外围的各个据点制订详细的偷袭计划。”说此一顿,杨虎又向朱侠道,“尚义老弟,你马上给张总司令打电话,向他报告我们的计划。”

    “不能报告。”徐十九急道,“一报告,这事铁定不成。”

    “不报告可不行,这里是上海,是万国商埠,打出个国际事件怎么办?”杨虎摇头,又向朱侠道,“马上要苏州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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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朱侠打来的电话时,设在苏州留园的京沪jǐng备司令部正准备前移。

    接电话的是京沪jǐng备司令部参谋长童元亮少将,童元亮跟朱侠是陆大校友,童比朱高一届,两人曾经在张治中将军领导下的zhōng yāng军校野营办事处共事多年,关系极好,他斟酌着跟张治中讲了淞沪jǐng备司令部的作战计划。

    张治中将军是zhōng yāng军内除了黄埔系以外仅有的两个能打仗的虎将之一,他的战绩是一二八上海抗战,另一个便是薛岳将军,陈诚的军事才能虽然也很出sè,中原大战时也曾有过不俗表现,不过他在淞沪会战中表现平平,算不上虎将。

    听完童元亮的转述,张治中皱了皱眉,不以为然道:“胡闹,没有领袖令谕,谁敢妄启战端?上海乃国际都市,公共租界内云集万国客商,若是打出个国际事件,谁来负责?再说87师、88师及dú lì第20旅才刚到上海,诸事不足,如何开战?”

    童元亮想了想,还是劝道:“可是司令,眼下的机会的确很难得……”

    “行了,慕陶你不必多说了。”张治中摆了摆手,打断童元亮道,“告诉杨虎、朱侠,让他们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加紧战备等待领袖命令才是正紧。”说罢,张治便径直转身走出了指挥部,又登上汽车离开了留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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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侠从里间办公室走出来,十几双眼睛便齐刷刷地落到了他身上。

    “尚义老弟,张总司令怎么说?”杨虎迫不及待地问,他忍rì本人很久了。

    朱侠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张总司令不准,只说让我们加紧战备,等待命令。”

    杨虎闻言大失所望,几个团长、营长也纷纷叹息,只有徐十九淡淡地说道:“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第5章 砍头行动(上)

    张治中不准,杨虎也不敢抗命,几个团长、营长只能各自散去。

    作为当年那一场事变的参与者,朱侠很清楚徐十九对张治中的感观是非常负面的,所以特意追出来安慰了徐十九几句,还派自己的车把他送回了驻地。

    一进大门,徐十九就发现了异常,只见cāo场上停着两辆卡车,还有一个班的zhōng yāng军守在卡车两侧jǐng戒,是正儿八经的zhōng yāng军,头上戴着钢盔,身上穿着浅灰sè卡其布军装,脚上蹬着胶底黑布鞋,胸前挎着德国花机关,腰间还坠着八颗手榴弹!

    车刚停下,刀疤、独只手还有独眼龙就一窝蜂似的迎了上来。

    望着兴奋得抓耳挠腮的刀疤三人,徐十九笑着问道:“送军火来的?”

    “可不是咋的?”独只手兴奋地道,“六挺马克沁重机枪,十八挺捷克轻机枪,两百杆汉阳造,整整十个基数的弹药,还有五十箱手榴弹!大队长哪,人家不愧是zhōng yāng军,出手就是阔绰,现如今上海保安总团就数咱们十九大队家伙最硬了。”

    “还行。”徐十九点点头,淡淡地道,“比我预期的多了一点。”

    说话间,zhōng yāng军那个带队的上尉军官走上前来对着徐十九啪地敬礼,朗声道:“国民革命军第88师军需处杜登高,奉命押送军火至上海保安总团dú lì第十九大队驻地,今已安全抵达,请长官验收!”说着,又将单据递了过来。

    徐十九没有查验,直接就在收据上面签了字,那上尉军官收好收据,这才撤掉卫兵,又让人打开了车厢,那边刀疤一挥手,几十个团丁便迅速抢上前来,将车厢里面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木板箱子都搬下来,在cāo场上码成了一堆。

    杜上尉指了指摆成一堆的木板箱,问徐十九道:“长官不打开查验一下?”

    “不必了。”徐十九摆了摆手,又道,“杜上尉,请替我向师座、副师座、参座问好,就说我徐十九很想他们,得空一定去真如拜见他们。”

    “长官的问候卑职一定带到,告辞。”杜上尉向着徐十九啪地又是一记军礼,然后转身上了其中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一个班的zhōng yāng军也迅速登车,稍顷,两辆卡车便带着滚滚烟尘驶离了十九大队的驻地。

    徐十九回过头,吩咐道:“老刀,你把武器弹药分发下去,老独、阿龙,你们跟我来一下,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接下来rì军肯定会加强租界的戒备,所以我们的计划还得做出调整,否则根本没法把一整车炸药送进rì租界。”

    徐十九刚走,早就蠢蠢yù动的百十号老兵便涌了上来。

    一个老兵不顾刀疤在场,当下抽出刺刀迫不及待地撬开了一口箱子,只见里面装的全是黄澄澄的子弹,还有帆布带,再撬开另一口,里面装的却是重机枪零件,虽然成sè看上去只有六成新样子,不过上了机油,所以没有任何锈迹。

    随着木板箱一口口地打开,老兵们便纷纷欢呼起来。

    一个老兵抱起一挺马克沁,顾不上擦去机油便抓起零件熟练地装配起来,一边装一边嘀嘀咕咕地说道:“88师这回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咱缺家伙就给咱送来硬家伙,而且没拿报废的烂家伙来糊弄咱,嗯,还算不错。”

    一个新兵凑上来涎着脸向老兵道:“狗子哥,让我抱抱撒。”

    老兵却一巴掌拍开新兵手,骂道:“你个新兵蛋子,一边去。”

    新兵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又道:“狗子哥,88师为啥要送咱军火?”

    “为啥?”说话间老兵已经装配好了重机枪,当下一边拉动枪栓一边说道,“因为他们做了亏心事,当年他们对咱们十九……”说到这,老兵的话忽然间就停顿住了,脸上也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勾起了某些不愉快的记忆。

    新兵不知情,又紧着追问道:“他们做啥亏心事了?”

    老兵却突然间翻了脸,一巴掌狠狠拍在新兵脑门上,骂道:“你个新兵蛋子,作死的玩意,问这些干吗,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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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真如88师指挥部的孙元良忽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对着联袂走进来的冯圣法和张柏亭说道:“准是九命狸猫收到了军火,却又在背后编排我。”

    冯圣法和张柏亭讶异地对视了一眼,笑道:“师座你知道了?”

    “这么大一批军火,军需处能不报告我吗?”孙元良表情严肃地瞪着冯、张两人,不过马上又绷不住脸,笑道,“我又加了四挺仿捷克和五十箱手榴弹。”

    冯圣法、张柏亭相视一笑,对徐十九,孙元良的确更该有所表示。

    “先不说那臭小子了。”孙元良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是这样,真如这里无遮无掩的,rì机一来,躲都找不着地,所以我想把指挥部移进租界去,这里设一个留守处,圣法老弟或者柏亭老弟你们留下一个,两边通过电话联络,怎么样?”

    冯圣法笑道:“指挥部乃我88师中枢所在,不容有失,师座这样考虑是对的,那就由我留守吧,柏亭兄随师座入驻法租界。”

    张柏亭想反对,孙元良直接道:“行,就这么定了。”

    说罢,张元良转身就走,然而刚到门口忽又回头道:“哦对了,下午四点左右,张文白(张治中)的指挥部就到南翔了,圣法老弟你代我去迎迎他,若是张文白问起,就说我和柏亭化妆进入rì租界刺探情报去了。”

    冯圣法笑着并腿敬礼,应道:“是,卑职一定把话带到。”

    当天下午,孙元良就将他的师指挥部迁进了公共租界的观音堂,几天后又迁到了福新面粉厂,此后又连续换了好几个地点,最后迁进四行仓库直到88师撤离上海,孙元良素以善于保命而著称,飞将军的绰号真不是白得的。

    再说冯圣法,等他赶到南翔时张治中已经提前抵达。

    张治中果然问起孙元良,冯圣法照着孙元良的吩咐说了,张治中自然不信,也大略能够猜到孙元良的去向,不过他对此也是莫可奈何,他固然对孙元良极其不满,奈何人家是蒋委员长的心腹爱将,不是他想撤换就能够撤换的。

    张治中将他的京沪jǐng备司令部选在古漪园,一直忙碌到深夜,各处室才算理出头绪,正当张治中准备休息时,南京的电话却打过来了。

    今天蒋委员长召集他的幕僚开了一天的会,副总参谋长白崇禧和军政部次长陈诚左劝右说,直到深夜老蒋终于下了决心,打!

    张治中拿起电话,不等他说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了蒋委员长带有浓重宁波地方口音的咆哮:“文白,把上海的rì军给我赶下黄浦江!”

    当张治中放下电话,时间已经是次rì凌晨,也就是8月11rì了。

    蒋委员长一个电话,京沪jǐng备司令部顿时忙碌起来,一阵鸡飞狗跳。

    张治中找来参谋长童元亮询问87师、88师、36师、dú lì第20旅以及两个dú lì炮团的具体位置,结果童元亮犯了难,因为京沪jǐng备区所属各部昨天才开拔,除了87师、88师已经分别在江湾叶家花园、真如设立了指挥部,其余单位一概联络不上。

    张治中又给南京打电话,向蒋委员长请示推迟到12rì拂晓进攻,蒋表示同意,张治中便让童元亮向87师、88师、上海保安总团、上海jǐng察总队、江苏保安团等所有能够联络上的作战单位下达了作战命令。

    历史在这里跟中国开了个玩笑。

    站在历史的视角客观公正地讲,老蒋下的决心还算及时,假如张治中能够在接到蒋的电话后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命令各部向上海rì军发起进攻,那么淞沪会战的走向就会发生变化,至少第一阶段的结果将截然不同。

    因为此时rì本zhèng fǔ高层还没有就如何应对虹桥机场事件达成一致,驻沪rì军并不知道rì本zhèng fǔ最后会选择放弃上海,还是选择在上海跟中国开战,为了不刺激**,使事态进一步扩大化、复杂化,rì军甚至被迫降低了rì租界的jǐng戒等级。

    这便是徐十九可以公然佩枪在rì租界活动的直接原因。

    rì本zhèng fǔ要到13rì内阁会议结束之后,才会正式做出决定向上海派谴两个半师团的陆军,长谷川清调过来的几个陆战队两千余人,也要在11rì晚才能赶到上海,也就是说,这中间至少存在二十个小时的时间差可供利用!

    此时,上海rì军只有不到三千的陆战队,外加不到两千人的武装商团。

    如果张治中能够在第一时间就下令进攻,上海保安总团、上海jǐng察总队的第一波攻势就基本上可以扫清外围的七八十个rì军据点,87师、88师和dú lì第20旅再一通乱打,就基本上可以将驻沪rì军分割包围在几个主要据点内。

    一旦上海rì军被分割包围,战局就将完全纳入**掌握之中,因为**不仅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装备上也占优势,既便长谷川清的第3舰队主力外加三个陆战队赶到,只怕也很难再扭转战局了,因为中国空军也不是摆设。

    就凭长谷川清紧急抽调过来的三个陆战队,在中国空军和**炮兵的压制之下,别说从汇山码头上岸,只怕想在吴淞、宝山一线抢滩登陆都不易,既便侥幸抢滩登陆成功,只怕也没有余力支援被分割包围在市区的rì军了。

    但是历史没有假如,这些只能是空谈。

    作为一名标准的军人,张治中的作风和能力是不容置疑的,但他在战机的把握上不够灵活,他的信条就是不打没准备的仗,但是很遗憾,等他准备好,rì军也准备好了,rì本zhèng fǔ的动员能力和后勤保障能力更不是当时的国民zhèng fǔ能够比拟的。

第6章 砍头行动(下)

    8月11rì,上午七点。

    朱侠一大早就驱车来到了十九大队驻地,于明rì拂晓向上海rì军发起进攻的作战命令今天凌晨就已经下达给了上海保安总团、上海jǐng察总队的各大队,不过徐十九在一二八上海抗战中曾有过抗命的不光彩纪录,所以他特意赶来火车北站坐镇。

    不过朱侠还是晚到了一步,等他赶到时徐十九已经出门了。

    朱侠又气又急,找人一问,留守的刀疤、独只手都不知情,他们只知道徐十九刚刚跟独眼龙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干吗去了,谁也不知道,朱侠没办法,只能耐着xìng子等,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徐十九才又回到了驻地。

    徐十九刚进大队部大门,朱侠就跳起身来怒吼道:“徐十九!”

    “哟,参谋长?”徐十九赶紧嬉皮笑脸地迎上来,“您又来了?”

    朱侠怒形于sè:“知不知道老子等了你整整一天,唵?你好大架子!”

    “参谋长,你这可冤枉我了。”徐十九叫屈道,“你前天才刚来过,我哪知道你今天又来?要早知道你来,干啥我也得在这里候着您,是吧?”

    “你他娘的少给我打岔,你这叫擅离职守,知不知道?”朱侠火道,“你擅离职守还上瘾了咋的?前天你未经请示擅自外出就不说了,今天又给老子来这一出,真要出了事,rì本人突然打过来,司令他非枪毙了你不可,哼!”

    徐十九赔着笑脸道:“有参谋长您在,能出什么事?”

    “少跟我嬉皮笑脸,说,这一整天你他娘的干吗去了?”

    “这不明天就要开打了么?我就寻思着给大川内老鬼子送份大礼。”

    “大川内传七?”朱侠闻言心头微动,问道,“你小子又动什么歪脑筋?”

    徐十九将大队部里的几个司务兵赶走,然后将独眼龙叫了进来,吩咐道:“阿龙,你跟咱们参谋长讲讲,你给大川内老鬼子准备了什么大礼。”

    “是!”独眼龙啪地立正,又对朱侠说道,“参座,我们给大川内老鬼子准备了整整一卡车的烈xìng炸药,准保他魂归东瀛岛。”

    “你们要爆破海军司令部?”朱侠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rì本海军驻上海特别陆战队司令部位于四川北路、多伦路交汇处,其战术价值是不言而喻的,如果真能够搞到烈xìng炸药摧毁rì本海军司令部,不仅驻沪rì军会失去一个坚固的核心据点,其指挥系统也会顷刻瘫痪。

    “你们能搞到这许多烈xìng炸药?”朱侠还有些将信将疑。

    “参谋长,炸药早就准备好了。”徐十九笑笑,压低声音道,“你别忘了阿龙跟杜先生的渊源,有杜先生帮忙,区区一卡车炸药又算得什么?”

    “真搞到炸药了?”朱侠也忍不住有些期待了,“行动计划呢?”

    徐十九道:“我们的原计划是这样的,小rì本现在的jǐng戒等级不高,进出rì租界的汽车基本上都不做检查,所以满载炸药的卡车很容易进入rì租界,进了rì租界之后沿四川北路直奔rì本海军司令部,然后硬闯大门炸他狗rì的。”

    “不行,你们的这个计划太一厢情愿,不能把希望寄托在rì军的松懈上。”朱侠断然摇头道,“rì军今天不排查,不代表明天也不排查,万一rì军加强戒备,满载炸药的卡车连rì租界都进不去,怎么炸海军司令部?”

    “要不您是参谋长呢?就是厉害。”徐十九冲朱侠竖了竖大拇指,又道,“刚才我们办完事回来,发现rì军已经加强了各个路口的岗哨,街上也开始有巡逻队巡逻了,我估摸着到了夜间就该排查行人车辆了,要想按照原计划去炸海军司令部,的确不可能了。”

    顿了顿,徐十九又道:“好在我们已经改了计划,今天一整天就办这事了。”

    独眼龙接着说道:“我有个兄弟在rì本海军医院开救护车,今晚正好轮到他值班,明天凌晨三时,我会让人冒充丰田纱厂给海军医院打电话,就说有士兵在冲突中被人打伤,等战地救护车进入法租界,我们就会把它控制起来,装上炸药后折回rì租界。”

    从rì本海军医院派车去丰田纱厂的确要经过法租界,这没问题,找个会rì语的人冒充丰田纱厂报假案,这也没什么问题,时间选的也对,五点钟之前爆破海军司令部,正好跟总攻时间互相切合,不会给rì军留下太多的反应时间。

    不过朱侠有些担心独眼龙口中说的那个兄弟,当下问道:“你找的人可是替rì本人做事的,他可靠吗?”

    独眼龙保着胸脯道:“参座放心,绝对可靠,他原本就是咱们青帮安插进rì本海军医院的线人,只要救护车一开出rì租界,他就不用再回去了,更不用直接驾车去炸大楼,安全上有保障,所以更不会起什么异心。”

    朱侠又道:“如果rì军加强排查,你们有何应对之策?”

    徐十九道:“这就没什么办法了,只能硬闯了,不过为了确保爆破成功,我决定派两名死士驾车前往,既使一个被打死了,另一个也还能继续驾车。”

    朱侠叹道:“整个计划虽不尽完善,可只有这么短的准备时间,能策划成这样也算是不易了,只不过,你们确定能够摧毁海军司令部?”

    徐十九道:“要想彻底摧毁海军司令部当然不可能,一卡车的烈xìng炸药,勉强可以将海军司令部的一边大楼炸上天,要想把四边大楼全部炸掉显然不可能,但是我知道大川内办公室的具体方位,只要满载炸药的战地救护车靠近海军司令部,他就必死无疑!”

    独眼龙补充道:“不仅大川内老鬼子必死无疑,就连停放在一楼车库里的几十辆装甲车也会跟着一起完蛋!”

    “好!”朱侠狠狠击节,兴奋不已道,“干掉大川内传七,驻沪rì军的指挥系统就会彻底瘫痪,若能把停放在海军司令部的rì军装甲车也一并干掉,rì军战斗力就将遭受重创,这对于我方的后续作战,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徐十九讨好道:“参谋长,你给这次行动起个名吧?”

    朱侠大为受用,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把驻沪rì军比作一个人,那么大川内传七的指挥部就是rì军的头,干掉大川内传七的指挥部就是砍下了rì军的头颅,所以,这次爆破行动不如就叫砍头行动,如何?”

    “砍头行动?好,贴切!”徐十九连连点头。

    “参座就是参座,会起名。”独眼龙连声附和。

    “你小子,别给我戴高帽子。”朱侠笑着指指徐十九,佯怒道,“你擅离职守的事,该报告我还得跟司令报告,该处罚司令他还得处罚你。”

    “认罚认罚,我认罚还不行么?”徐十九道,“等打完这仗,你枪毙我都行。”

    说这话时,徐十九脸上笑嬉嬉的,透着无所谓的神情,可朱侠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诀别的意味,是啊,明rì战端开启,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rì落,今rì一过,也许就是yīn阳永隔了,朱侠思之,不免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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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徐十九和朱侠算计着大川内传七的大好头颅时,这老鬼子正跟rì本驻上海总领事冈本季正商量着如何拖延时间。

    此时长谷川清从佐世保调来的两个特别陆战队外加第3舰队直属陆战队约2500人已经从上海外滩的汇山码头登陆,加上原驻上海以及从汉口撤下来的两个特别陆战队,集结到上海的rì军已经增加到了七个步兵大队5000余人。

    不过5000人的兵力还是稍嫌单薄了些,算上各商社的武装商团也才勉强能够凑出一个步兵旅团,然而据潜伏在南京zhèng fǔ高层的间谍所提供的情报,正向上海集结的中**队有三师又一旅,还有两个野战炮团,双方实力悬殊太大!

    更让大川内传七担心不已的是,正向上海集结的这支中**队恰恰就是五年前参加过上海战役的那支军队,作为同样曾经参加过一二八上海战役的老兵,大川内传七深知这支中**队绝对不好对付,特别是他们刚刚还换装了德械装备。

    还有他们的司令官张治中,也是个不好惹的狠角sè。

    “冈本桑,长谷川阁下调来的援军虽然已经到达了,可皇军兵力跟支那军相比还是太过悬殊,若此时骤启战端,皇军殊无必胜之把握,但若能有两天的准备时间,便可以将所有据点整合成完整的工事链。”大川内传七说着伸出两枚手指头,“我需要两天。”

    冈本季正皱了皱眉,嘀咕道:“可是根据情报,支那领袖蒋昨天晚上就已经给前线指挥官下了进攻上海的命令,一俟进攻上海的中**队进入指定的攻击位置,他们就会随时发起进攻,要拖延两天时间,谈何容易?”

    “我知道这事不易,所以才找你。”大川内传七恭维道,“冈本桑你在上海经营多年,我知道你一定能想到办法,总之一切都拜托了。”说着大川内传七便站起身来,向着冈本季正鞠了一个标准的rì式躬。

    “大川内桑,你这不强人所难么?”冈本季正苦笑。

    “冈本桑,拜托了。”大川内传七撅起屁股再鞠一躬。

    冈本季正推却不过,便开始冥思苦想,想啊想的还真让这老鬼子想出了一辙,当下迫不及待地对大川内传七道:“大川内桑,我想到办法了。”

    正准备表现一下茶艺的大内内传七赶紧放下了茶壶。

    冈本季正yīnyīn一笑,说道:“大川内桑,支那领袖蒋对西方各国的干涉一向忌惮,我这便给西方各国驻沪领事馆打电话,声称帝国不希望事态扩大,以致各国商团利益受损,更建议将上海辟为不设防之zì yóu口岸,如此,至少可拖上两rì。”

    “哟西,不愧是冈本桑!”大川内传七闻言大喜道,“那就拜托了。”

    替驻沪rì军解决了一个难题,冈本季正心下也是颇为得意,当下又兴匆匆地道:“事不宜迟,我这便挨个给各国领事馆打电话。”

第7章 坐失良机(上)(盟主加更)

    感谢书友“高初”十万币厚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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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26年8月12rì,凌晨3时。

    南翔镇古漪园内今夜无人入眠,作战室里更是灯火通明,不时有通讯人员往作战室里进进出出,将各作战单位的最新进展报送上来,几个作战参谋聚集在长条桌边图上作业,红篮两sè铅UU小说,淞沪战场态势图已经呼之yù出。

    童元亮扔下铅笔,走到张治中跟前说道:“司令,87师已在沪江大学、海军俱乐部、公大纱厂、引翔港北侧展开,88师已从持志大学、八字桥、rì本坟山、火车北站几个方向对虹口rì军形成半包围态势,36师也已出陕西了,dú lì炮兵第8团、dú lì炮兵第10团也已经分别在真如、江湾附近构筑好了工事,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

    张治中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又闭上了眼睛。

    对于87师、88师以及两个炮团进入攻击位置的效率,张治中还算满意,对即将爆发的大战,他更是信心满满,种种迹象表明,驻沪rì军无论从行动上还是思想上,都还没有做好准备,此时进攻,必然可以打rì军一个措手不及。

    张治中内心甚至还有些按捺不住的跃跃yù试,跟五年前相比,地点没变,对手没变,甚至连他麾下的军队构成也没变,但是,此时的第五军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第五军了,现在的第五军已经更换了一sè的德械,战斗力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童元亮看了看张治中,上前拿起话筒道:“我是古漪园。”

    片刻后,童元亮忽然脸sè大变,用手捂住话筒对张治中说道:“司令,军委会总参谋部的电话,命令我们今、明两rì不准进攻,原定计划取消。”

    张治中猛然睁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童元亮。

    童元亮沉重地点点头,表示这的确是总惨谋部的命令。

    张治中霍然站起身来,语气急促地说道:“你跟他们讲,第五军各师、各旅、各团已全部展开,作战命令也已经下达,战事已如箭在弦,军令碍难收回!”

    童元亮放开捂着话筒的手,按张治中的吩咐说了,然而很快,童元亮的脸sè便变得越发的难堪,而且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对着张治中说道:“司令,总参谋部那边说,这是委座的命令,且此事关乎国际时局,不容争辩。”

    “国际时局?”张治中一拳重重砸在桌上,怒道,“搞什么名堂?”

    童元亮心中也同样愤懑无比,却还是问道:“司令,是否取消作战计划?”

    张治中闻言颓然坐回椅子上,低叹一声道:“既然是领袖的命令,自当执行。”

    童元亮默然点头,然后抓起电话要通了87师师部,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是童元亮,让王敬久听电话。”

    看着童元亮以电话挨个通知各作战单位,张治中不禁叹息道:“多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失了,等过两天,只怕就再不会有这么好的战机了呀,可惜了……”

    ##########

    上海保安总团dú lì第十九大队驻地。

    营区宿舍内,老兵们正在呼呼大睡,新兵们却没一个能睡得着,有人不停在床上转辗反侧,有人对着墙壁喃喃低语,也有人安静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空发愣,不过更多的却是躲在被窝里偷偷流眼泪,他们心里害怕呀。

    昨天晚上,作战命令就下达到了单兵,文化课结束后营区就戒了严,司务长也把大家伙的遗书给收了,伙房还给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夜宵,对着满桌子的好菜,新兵蛋子们却半点胃口都没有,只有老兵在那里大快朵颐。

    然而无论新兵们心里如何害怕,时间却仍在冷酷而又恒定地往前走着。

    凌晨3时整,大cāo场上准时响起了尖锐的哨子声,因为大战在即,为了不惊动对面的rì军,集结号临时改成了集结哨。

    老兵们条件反shè般坐起来,有条不紊地穿衣起床,动作频幅与往rì无异,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集结,至少从他们的神情、动作上,你发现不了一丝的异常,无数次的血火,早已经将他们的神经浇铸得钢铁一般冷酷、坚硬。

    新兵们的反应就比平时迟钝多了,而且频频出错,不是穿反鞋子,就是扣歪扣子,或者拿了别人的裤子,全都乱成了一锅粥。

    当第一个老兵冲出营房时,徐十九还有留下来督战的朱侠早已站在了cāo场北侧的升旗台上,他们身后,青天白rì旗正在旗杆上轻轻飘扬。

    十分钟后,全大队完成集结,足足比平时慢了四倍。

    徐十九双手扣着腰间武装带,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而他的眼神里,却流露出一种金属般的冷sè调,仿佛从这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再是个活人,而只是架机器,一架杀人的机器,他杀死敌人,同时也将自己人送进绞肉机。

    朱侠看了看手表,低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徐十九跨前半步,十九大队所有官兵便齐刷刷地收腿立正。

    徐十九冷冽的眼神从前排队列的排头兵一直扫掠至最末尾。

    “还记得你们刚加入十九大队时我对你们讲过的话吗?混吃等死的不要进这个门,光想着拿军饷却不卖命的趁早滚蛋,自打你们披上这身黑皮起,就不要再拿自个当活人了,战端一旦开启,我们早晚都是个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六百多官兵全都鸦雀无声,徐十九冷酷的话语使他们猛然意识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再过两个小时,也许就会有一颗子弹打穿他们的头颅,或者会有一颗炮弹落将下来,将他们炸个粉身碎骨,从此以后,他们就会和亲人yīn阳两隔。

    朱侠表情严肃,这是他迄今听到的最残酷的战前动员,大战之前,别的主官总是极力抚慰官兵的心,使他们尽量保持平静,可徐十九却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惮以最残酷的话语来刺激他的士兵,但从十九大队的历史看,效果似乎应该是不错的。

    “忘掉吧,忘掉你们还是个活人,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个死人!”徐十九的话越发的冷酷,不过他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只有忘掉自己是个活人,才会出现自己是个死人的错觉,只有死人才不会恐惧,只有抛下恐惧,才有机会生存下来。

    战场自有战场的法则,你越是怕死就越会举止无措,你越是反应迟钝,就越容易送掉xìng命,只有抛掉恐惧才会冷静沉着,只有反应敏捷才有更多的机会活着回来,作为一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徐十九焉能不知这个血的真理?

    这时候,独眼龙骑着辆边三轮摩托风驰电擎般从大门外冲进来,又嘎吱一个飘移停在了升旗台侧面,不及下车就向徐十九禀报:“大队长,法租界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战地救护车也已经从海军医院开出来了!”

    徐十九点了点头,大声道:“会开车的,出列!”

    话音方落,便有几个老兵和二十多个新兵应声出列。

    徐十九走下升旗台,表情冷酷地说道:“我需要两个死人,开着装满烈xìng炸药的战地救护车去炸rì本海军司令部大楼,有自愿的,再往前一步!”

    这次却没有人再应声上前,如果是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拉响手榴弹往敌人人堆里冲并不鲜见,可是像现在这种情形下,有谁会嫌自己命长站出来?说到底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从容赴死,从来都是传说!

    徐十九神情似铁,把目光投向了那几个老兵。

    “叼距老母,我去!”一个老兵咬了咬牙,猛然上前一步。

    “死铲,算我一个!”话音方落,又有一个老兵越众而出。

    大cāo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那两个老兵身上,徐十九上前拍了拍那两个老兵的肩膀,问道:“你们可有未了的心愿?”

    徐十九的语气平静,低沉,却透着让人肝颤的冷酷,在场的五百多新兵蛋子直听得汗毛倒竖、牙根打颤,未了的心愿?这是临死前的最后告别?感受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再看看那两个神情惨然的老兵,新兵们忽然间有些莫名的钦佩。

    “未了的心愿?”最先出列的老兵惨然一笑,说道,“我谢宝丁没什么心愿,这回能拉小鬼子的司令官一起上路,值了!”

    另一个老兵也惨然道:“将来抗战打赢了,最好有人在司令部大门口立块碑,再刻上我和谢狗子的大号,也不枉我们为党国卖命一场。”

    徐十九默默记下,然后啪地收脚立正,厉声道:“全体都有,敬礼!”

    六百多老兵新兵便齐刷刷地收脚立正,向着谢狗子和高疯子抬枪致敬,谢狗子和高疯子相视惨然一笑,大吼道:“弟兄们就此别过,下辈子再见了!”

    没人应声,甚至没人喘气,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默默地目送着谢狗子、高疯子转身跨上了三轮摩托,眼角已经隐隐溢出泪痕的独眼龙狠狠一拧油门,胯下的摩托车顿时间发出了轰轰的轰鸣声,可就在这时候,司务长老曹匆匆从大队部跑了出来。

    “大队长,参座。”曹满仓向徐十九、朱侠招着手,“司令部电话!”

第8章 坐失良机(下)(盟主加更)

    感谢书友“高初”十万币厚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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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十九心头一凛,这时候司令部突然打来电话,莫不是计划有变?可爆破海军司令部的砍头行动已经开始了,就像shè出去的箭再收不回了,若强行叫停行动,则很可能永远错失爆破海军司令部的机会,当下徐十九对独眼龙大喝道:“阿龙,走!”

    可惜朱侠的反应也不慢,转瞬间他也回过味来,厉声大喝道:“慢着!”

    徐十九厉声喝道:“总攻时间就快到了,炮兵8团、10团那边炮声一响,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闯入rì租界了,此事绝不能再拖了,阿龙,马上行动!”

    独眼龙看看朱侠,又看看徐十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司务长老曹巴巴地上前来,喘道:“大队长,参座,司令部电话。”

    “阿九,先接电话。”朱侠推着徐十九便往大队部走,列队的团丁们面面相觑,已经跨上摩托车的谢狗子和高疯子也是表情纠结,做出从容赴死的决定原本就不易,现在还要让他们坐在这里等待,那种糟糕的感觉,直能让人疯掉!

    不出徐十九所料,拂晓总攻的命令果然取消了。

    “总攻可以推迟,砍头行动绝对不能推迟,必须按原定计划执行。”徐十九重重搁下电话,斩钉截铁地对朱侠说道。

    “不行。”朱侠断然道,“上峰的命令是一切行动都推迟,包括砍头行动。”

    “老朱,朱参谋长!”徐十九急道,“情况你不是不了解,阿龙的线人已经开着战地救护车从海军医院出发,无论砍头行动执行还是不执行,他都已经暴露,错过今天,我们恐怕就再没有爆破海军司令部的机会了!”

    “不管怎么样,砍头行动必须推迟!”朱侠却根本不容徐十九分说,断然道,“这是张总司令的军令,更是领袖的意志,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

    “张总司令的军令?领袖的意志?”徐十九摇着头,颓然坐回椅上,“淞沪抗战,还没开打我们就已经输了,输了……”

    “徐十九,危言耸听了啊。”朱侠闻言颇为不悦。

    “危言耸听?”徐十九惨然道,“参谋长,你又何必故作违心之言?

    若此时开战,驻沪rì军准备不足,首批援军更是舟车劳顿,我军还有机会一鼓作气将其赶下黄浦江去,若是等两rì再行开战,rì军早已将外围据点连成完整的工事链,那时就只能够逐屋巷战了,面对训练有素、准备充分的rì军,胜算渺茫。”

    朱侠不以为然道:“既便打巷战,我军未必就会输给rì军。”

    徐十九从抽屉里拿出《rì本步兵cāo典》和《陆军大学步炮协同战术》两本书,又向着朱侠抖了抖书页,叹息着道:“你能帮我弄来这两本书,想必对rì军也是有所研究,你觉得你们这些陆大军官能打过rì本陆大的军官吗?”

    朱侠反驳道:“rì本军官在军事思想以及军事理论基础上,的确要比我们更加扎实,但是我们这批人全都是从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实战经验更丰富,双方是互有优劣,单从军事角度考量,胜负应在五五之数。”

    “五五之数?”徐十九哂然道,“我说一句诛心之言,同等兵力、同等装备水平,你们这些陆大军官跟rì本陆大军官对阵,十次会战能打赢一次,就该烧高香了!若是再考虑到上面对你们的束缚,你们恐怕连一次会战都赢不了。”

    朱侠不悦道:“徐十九,请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正好刀疤、独只手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看,朱侠便没好气地吩咐道:“老刀,你去把部队解散吧,之前一切都是演习,告诉弟兄们,上峰对他们的表现非常满意,尤其是谢狗子和高疯子,我会向司令部请求嘉奖的。”

    演习?刀疤、独只手面面相觑。

    ##########

    8月12rì拂晓,**的枪炮声终于还是没有响起。

    上午8时,大川内传七召集十几个步兵、炮兵、战车兵主官开始划分防区。

    大川内老鬼子并不知道他刚刚逃过了一场死劫,这会正迈着他的罗圈腿,绕过长条形的会议桌,走到了张贴在会议室另一端墙上的地图前,然后以竹竿指着地图道:“步兵第3大队配备迫击炮第3中队、战车第3分队,jǐng戒八字桥、沪杭铁路沿线。

    步兵第1大队配备战车第1分队,jǐng戒持志大学、虹口公园区域。

    步兵第6大队、步兵第2大队配备迫击炮第1中队,jǐng戒杨树浦一带。

    步兵第5大队配备迫击炮第2中队、战车第2分队,jǐng戒沪江大学、公大纱厂、海军俱乐部沿线。

    其余各步兵大队、炮兵中队及战车分队,为总预备队。”

    随着大川内传七的布置,一个接一个rì军主官从座位上猛然起身,到最后全部十几个军官已经全部起立。

    大内老鬼子又放下竹竿,表情严肃地说道:“诸位,冈本君好不容易才说动西方各国驻上海领事馆向支那zhèng fǔ施压,这才替我们争取到了两天的准备时间,我们绝对不能辜负冈本君的良苦用心,请务必用心经营各自防区。”

    “哈依。”十几个鬼子军官啪地立正,猛然低头。

    大川内老鬼子又扯了扯军装下摆,然后面向东方啪地立正,表情狂热地叫嚣:“此战,吾辈当以决死之意志、无上之勇气奋勇杀敌,当以支那人的头颅和鲜血,以及支那国的沃美领土向天皇陛下献礼,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

    上午9时,独眼龙气急败坏地走进了十九大队大队部。

    “大队长,参座,rì军特务机关的便衣已经将我的线人抓起来了,虽然杜老板已经答应出面保人,不过我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还有我们藏在法租界内的炸药,也让rì本人的便衣给找到,并且经由法租界的巡捕房查抄了。”

    “什么?”朱侠脸sè大变,“rì本人的嗅觉这么灵?”

    独眼龙郁闷道:“rì本特工估计是从假报案中发现的端倪。”

    徐十九叹息道:“别忘了rì本人有专门的特工培训机构,五年前一二八上海抗战,我们吃rì本特工的亏还少吗?”

    朱侠又问独眼龙道:“炸药还能弄回来吗?”

    徐十九再次叹息道:“参谋长,你不会跟你的领袖一样,直到现在都还对西洋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吧?醒醒吧,西洋人眼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是绝对不会为了我们中国而得罪rì本人的。”

    朱侠再次哑口无言,因为他无从反驳。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朱侠刚刚通过军政部的同学得悉了今天凌晨突然取消作战计划的内幕,事情的缘由很简单,就是英、法、美等国驻沪领事馆通过上海市zhèng fǔ向国民zhèng fǔ外交部发了个照会,说是rì方不希望事态扩大,建议将上海辟会不设防的zì yóu口岸。

    再没有军事眼光的人也能够猜得到,这必定是rì本人的伎俩,朱侠不认为军委会总参谋部的高官们就猜不到rì本人的狼子野心,可他们还是下令取消了作战计划,显然这是出于领袖的意志,领袖为什么这么做?显然是因为他对西洋人抱有幻想。

    按徐十九的诛心言论,蒋委员长其实很清楚rì本人绝不会讲信用,所谓将上海辟为zì yóu口岸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最后rì本人必定会变卦,西洋人也必定不会因为rì本人的背信弃义而有实际上的制裁,最多就是口头抗议几句罢了。

    可既便如此,蒋委员长也还是希通过这件事使西洋人对国民zhèng fǔ抱有愧疚之心,这样一来,等下次需要西洋人出面调解时,他们就有可能因为愧疚而心生同情,更有可能因为同情而做出倾向于国民zhèng fǔ的决定,不能不说,这真的很一厢情愿。

    果然,独眼龙接着回答道:“大队长说的对,法国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已经放出话来,说要当着rì本人的面销毁这批炸药。”

    “销毁就销毁罢,既便不砍rì本人的头,这仗我们也照样打,而且照样能打赢。”朱侠自说自话,给自己加油鼓劲道,“我就不信了,我们有四万万五千万人,更有谢狗子、高疯子那样不怕死的好兵,还拼不过区区一个小r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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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子哥,歇着呢?”新兵二瓜讨好地笑着,蹲到了谢狗子身边。

    谢狗子冷冷地斜了二瓜一眼,没有理会,只是继续摆弄着手中的马克沁重机枪,二瓜却丝毫不以为意,边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谢狗子,一边说道:“狗子哥,我可崇拜你了,换我就做不出这样的决定,我可怕死了。”

    “滚边去!”谢狗子闻言大怒,一脚就将二瓜给踹倒在地。

    拂晓前到鬼门关上兜转了一圈,直到现在谢狗子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所以二瓜的话倒像是在讽刺他怕死似的,听着格外的刺耳。

    二瓜摔了个四脚朝天,却也没怎么生气。

    一只粗糙的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将二瓜从地上拽起,二瓜转头,却是另一个让他崇拜到不行的老兵——高疯子。

    “这家伙就是个狗脾气,逮谁咬谁,要不怎么叫他谢狗子?”高疯子看看谢狗子,又和颜悦sè地对二瓜说道,“你别理他就是。”

    二瓜用力点点头,说道:“疯子哥,你也老崇拜你了。”

    “有啥好崇拜的?”高疯子摇头道,“其实我跟谢狗子一样怕死。”

    “不会,疯子哥你要是也怕死,**中就再找不着不怕死的士兵了。”

    “二瓜,你现在不懂。”高疯子摇了摇头,人哪有不怕死的,他们之所以自愿去炸小rì本的海军司令部,是因为有着不得不站出来的理由,因为他们欠大队长一条命。

    二瓜挠了挠头,有些好奇地问道:“疯子哥你这么和气,他们为啥叫你疯子?”

    高疯子微笑着没有回答,旁边的谢狗子却忽然冷不丁地插进来说道:“若是你见过他发疯的样子,就不会这么问了。”

第9章 战端开启(上)

    最后平静的一天终于过去,到了13rì,上海局势风云陡变。

    这天上午,rì本裕仁天皇将内阁首相近卫文磨、陆军大臣杉山元、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召集到御前会商,讨论如何应对上海事变,这也就是所谓的三相会晤。

    上午九点,三相会晤的消息传到上海,还没等最终的结果出来,上海的小鬼子就按捺不住了,纷纷荷枪实弹冲出rì租界,开始在各个**工事前明目张胆地抢修前哨工事,在这些小鬼子的潜意识里,rì本zhèng fǔ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中午刚过,御前会议就有了结果:派谴两个师团又一个支队,编成上海派谴军攻占上海。

    ##########

    上海火车北站,十九大队驻地。

    “大队长,不好了!”一名巡逻兵匆匆冲进了大队部。

    “是不是小鬼子有动静了?”徐十九霍然起身,朱侠也跟着站起身来。

    巡逻兵重重点头,喘息道:“就刚才,一队小鬼子突然从rì租界冲出来,沿着新民路一直闯到了山西路路口,这会正在那里抢修前哨工事呢。”

    “你说什么?”朱侠脸sè大变道,“山西路?小鬼子这么猖狂?!”

    从地图上看,山西路位于宝山路西侧,北端与新民路交汇形成丁字路口,这个丁字路口距离火车北站也就是十九大队的驻地只有不到三百米,这么近的距离,rì军甚至不需要迫击炮,仅靠轻重机枪就能够锁死十九大队驻地出入口了。

    “走,瞧瞧去!”徐十九拽着朱侠就往驻地大门口跑。

    两人匆匆冲出驻地大门,只见大约一个班的rì本兵已经对山西路路口实施了戒严,这会正用刺刀驱赶着上海市民用麻包替他们砌街垒呢,此外,还有大约一个班的rì本兵抢占了路口右侧的一栋大洋房,正在楼顶天台上架机枪还有掷弹筒呢。

    “死铲,这些小rì本太嚣张了,都把刺刀顶咱们腚眼上了!”刀疤凑上前来,骂骂咧咧地说道,“大队长,我这就带1中队去把他们给端了。”

    徐十九沉默不语,朱侠却急道:“不行,没有上峰命令不准开火!”

    “屁的上峰命令。”独眼龙冲着前方路口的rì本兵狠狠地吐了口浓痰,火道,“小rì本都把枪口顶咱脑门上了,再不动手,等着他们给咱爆头啊?”

    独只手也道:“是啊参座,等前面路口房顶上rì军的机枪工事构筑好,咱们就连大门都出不去了,小rì本再跟着一通炮击,咱们就全完了。”

    “不行,你们不要乱来,我这就去打电话请示。”朱侠走了两步,又特意回头叮嘱徐十九道,“阿九,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朱侠一走,刀疤、独只手还有独眼龙便围了上来:“大队长,打不打?”

    “不管上峰怎么说,前边这伙小鬼子必须干掉,否则我们就太被动了。”徐十九说此一顿,又下令道,“老刀,你马上挑选出二十名老兵组成敢死队,从正面强攻;老独,你带二中队从龙海路、爱而近路绕过去,从侧翼佯攻。

    阿龙,你挑二十个熟悉地形的弟兄,从小巷子里摸进去,每人带上二十颗手榴弹,老刀这边开打,你就给老子把前面楼顶上的机枪工事炸掉!”

    “是!”刀疤、独只手还有独眼龙啪地立正,又纷纷领命去了。

    徐十九刚转身走进大门,身后忽然传来了卫兵的喝阻声:“不行,这里是军事禁地,你们不能进去,哎,你小子怎么还往里边闯?”

    徐十九回头看时,只见卫兵拦住了一个穿着黑sè学生装的青年,在那青年身后,还跟着一对中年男女,那对中年男女虽然满脸的风尘,却衣着得体,看得出来都是体面人,只是满脸的愁苦之sè,徐十九心想,这大约是一家三口罢。

    阻止了卫兵动粗,徐十九对那青年说道:“同学,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不安全,你还是赶紧走吧。”

    那青年却毫无反应,只是痴痴的、呆呆地仰头望着徐十九脑后。

    徐十九这才发现这青年的神志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再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看,却看到了cāo场上那面正微微飘荡的青天白rì旗。

    “长官,真是对不住了。”那中年男子走上前来,脱下礼帽向徐十九鞠了一躬,又满脸愁苦地说道,“我儿子受了惊吓,神志不太清楚,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中年女子也上前向徐十九歉疚地笑笑,然后拉着青年的手道:“同文,走吧。”

    那青年却纹丝不动,仍是抬着头痴痴的、呆呆地望着旗杆上飘扬的青天白rì旗。

    那中年男子叹口气,又絮絮叼叼地说道:“长官真是对不住,这孩子以前挺好的,可是自打从南苑回来后就变成了这样,每回一看见国旗他就走不动道,不过让他安静地呆一会就好,长官,若是方便的话,就让我们在这呆一会吧。”

    “大叔,怕是不行啊,这里就要打仗了,不安全,这样吧,我让人把国旗降下来,你们拿了国旗马上走。”徐十九说着就吩咐一个卫兵去降国旗。

    “没用的,长官,若是拿一面国旗就能治他的臆想症,我早给他买了。”中年男子苦笑摇头,又说道,“他只对军营校场上的国旗有反应。”

    “这样啊?”徐十九皱了皱眉头,再看看抬着头、痴痴呆呆望着青天白rì旗的青年,忽又回头大吼道,“二瓜!”

    一个身材瘦小的新兵蛋子嗖的从cāo场上冲了过来。

    “给你一个任务。”徐十九指了指那一家三口,吩咐道,“保护好他们的安全。”交待好二瓜保护这一家三口,徐十九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大队部。

    大队部里,朱侠刚刚放下话筒,徐十九便问道:“老朱,怎么样?”

    朱侠说道:“八字桥那边88师已经跟小rì本接上火了,杨司令说,如果情况实在紧急可以考虑开火,但是绝对不能越过宝山路。”

    “这就行了!”徐十九狠狠击节,转身就走。

    朱侠一把拉住徐十九,问道:“阿九你干吗去?”

    “干吗去?”徐十九挣脱了手,笑道,“老朱你不知道?”

    “你回来。”朱侠闻言大急,“你现在是大队长,不是敢死队长……”

    “我们十九……大队的传统从来都是这样,大队长从来都是冲锋在最前线。”徐十九背对着朱侠挥挥手,一边大步而行一边洒然说道,“不过老朱你放心,能干掉我的小鬼子还没生出来呢,呵呵。”

    驻地大门口,刀疤已经等着了。

    看到徐十九,刀疤上前报告道:“大队长,我已经让谢狗子、高疯子带人在车站大楼和对面西洋教堂塔楼上构筑好了机枪火力,敢死队员也已经挑好了,只等老独和阿龙就位,我们就可以向对面rì军发起突击了。”

    话音方落,两个传令兵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大队长,二中队已经进入攻击位置了!”

    “大队长,三中队也已经进入指定位置了!”

    徐十九点了点头,左手一伸,沉声道:“把枪给我。”

    早有一名老兵将手里的汉阳造递了过来,徐十九接枪、举枪再到瞄准,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刀疤和二十名老兵便齐刷刷地转头,望向了对面至少两百米开外的rì军阵地。

    对面rì军浑不在意,看到徐十九举枪,不少鬼子兵甚至还大声起哄,站在街垒后面直着身子往这边张望的那个rì军少尉也丝毫没有躲避一下的意思,显然,小鬼子并不认为对面的中国保安队敢主动开火,更不认为徐十九能够打中两百米外的目标。

    “叭!”一声爆豆般的枪声陡然响起。

    对面两百米开外的rì军少尉应声后倒,灼热的7。92mm口径的子弹高速旋转着,从他的眉心shè入,又从他的后脑shè出,在带飞大片头盖骨的同时,更将他的脑浆搅个稀烂,rì军少尉倒地之后吭都没吭一声便魂归东瀛了。

    “突突、突突突……”徐十九的枪声便是军令,几乎是在他枪响的同时,谢狗子、高疯子偷偷地架设在新民路左右两侧制高点上的马克沁重机枪也猛烈地怒吼起来,街垒后面的鬼子兵猝不及防,一下就被摞倒了七八个。

    不过小鬼子反应极快,剩下的六七个鬼子兵一个翻身便趴到了街垒后面,架在路口洋房顶上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也猛烈地响了起来,将徐十九和突击队刚刚站过的水泥路面打得烟尘四溅,好在徐十九他们反应也快,早躲到了大街两侧。

    “嗵、嗵。”相隔还不到两秒钟,路口洋房顶上的两门rì军掷弹筒也响了,其中一发榴弹准确地落在了左侧火车站大楼顶上,硝烟翻卷、砖石四溅中,谢狗子的那挺马克沁重机枪却仍在持续地、猛烈地喷吐着火力。

    小鬼子的掷弹筒虽然打得极准,五百米内十发八中那绝不是吹的,不过谢狗子、高疯子他们也都是从血水中趟出来的老兵,他们才不会把机枪火力架上光秃秃的顶楼天台,而是架在了最顶层,rì军的掷弹筒或者迫击炮很难威胁到他们。

    谢狗子、高疯子的机枪火力压得对面街垒后面的rì军抬不起头,徐十九和刀疤的二十名敢死队员也同样被对面rì军的机枪火力压得抬不了头,小rì本的野鸡脖子和歪把子虽然故障率很高、shè速也不快,可用来压制步兵却也绰绰有余了。

第10章 战端开启(下)

    双方正僵持之时,几十颗手榴弹忽然从靠近丁字路口的小巷子里腾空而起,然后准确地落到了丁字路口rì军占据的洋房顶楼天台之上,而且这几十颗手榴弹当空便炸,根本没给鬼子兵留下哪怕半秒钟的反应时间。

    “轰轰轰……”连续不断的猛烈爆炸中,洋房天台顷刻间被硝烟彻底笼罩,架在上面的那挺野鸡脖子以及两门掷弹筒也顷刻间哑了。

    “弟兄们,跟我冲!”徐十九左右手各抄一把盒子炮,兜着头、弯着腰就冲向了对面两百米外的rì军街垒,刀疤和二十名老兵也从大街两侧的墙角、台阶、门框后探出身来,抄起上好刺刀的汉阳造,嗷嗷叫着弯腰往前冲。

    几乎同一时间,独只手也带人沿着山西路发起了进攻。

    发现站不住脚,小鬼子并没有逞强,抛下几具尸体立马就撤了。

    追到丁字路口,徐十九也不让追了,因为前面不远就是宝山路口了,经过昨天一天的紧急加固,宝山路口的rì军工事已经构筑得极其严密,甚至还用厚钢板焊成了半封闭的重机枪火力巢,留然往前冲只能是白白送死。

    分派好岗哨,徐十九再带人绕到爱而近路、海宝路连通宝山路的路口一看,rì军几乎在每个路口都构筑了半封闭的机枪巢,还有铁甲车沿着宝山路来来回回反复巡逻,此外,几乎每个路口的附近制高点也全都被rì军给抢占了。

    “他娘的,这下麻烦大了。”刀疤挠了挠光头,对徐十九说道,“只一天功夫,小rì本就构筑了这么严密的防御工事,用钢板焊了机枪巢不说,还把附近所有的制高点都给占了,现在再强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徐十九yīn沉着脸,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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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翔古漪园,京沪jǐng备司令部。

    童元亮匆匆走进作战室,向张治中报告道:“司令,刚刚得报,八字桥、火车北站已经跟rì军接上火了,都是rì军挑衅在先。”

    张治中微眯的双眼猛然睁开,问道:“胜负如何?”

    童元亮道:“八字桥那边双方互有伤亡,算是打了个平手吧,不过火车北站那边,我军打了个小胜仗,击毙rì军六人,我方无一伤亡。”

    “是吗?那也算得上是首战告捷,于我士气大有鼓舞!”张治中微笑点头,又问道,“参谋长,八字桥那边是吴求剑团,火车北站那边,应该是韩宪元团吧?这小子平时打仗就有股愣劲,呵呵,这次我得亲自替他向委座请功。”

    童元亮略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司令,火车北站沿线的确由韩宪元团负责,不过今天小胜一场的却不是韩宪元团,而是驻防火车北站的上海保安总团dú lì第十九大队。”

    “哦,区区一个保安队竟然也敢跟rì军硬拼,还小收斩获?”张治中闻言兴致不减,当下又问道,“有点意思,这个十九大队是谁的部队?”

    童元亮的神情变得越发尴尬,先把作战室里的几个作战参谋都赶了出去,然后才压低声音对张治中说道:“司令,这个十九大队可不是一般的保安队,它的骨干全都是参加过一二八上海抗战的十九路军老兵。”

    “十九路军老兵?”张治中的脸sè顷刻间yīn沉了下来,一个年轻、孤傲而又倔强的身影也同时浮现在了眼前,当下沉声道,“这么说,是徐汉魂的部队?”

    “没错。”童元亮点头,又道,“不过,他现在改名叫徐十九了。”

    “你说什么,徐十九?”张治中皱了皱眉,冷然道,“这只九命猫,他这是在替十九路军招魂么?狂妄,简直狂妄!”

    童元亮道:“司令,还要不要替他向上面请功?”

    “还请功?他改名徐十九的事若让委座知道了,只怕连小命都保不住!”张治中闷哼了一声,遂即又吩咐道,“这样吧,以京沪jǐng备司令部的名义给十九大队发一道嘉奖令,再给十九大队奖两千法币,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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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中午,返回司令部请功的朱侠便带着嘉奖令回到了十九大队驻地,司务长老曹兴匆匆地迎上前来,却发现两千法币变成了五百块,当下嚷道:“参座,上头不是说要奖励我们两千法币的么,怎么只有五百块?”

    朱侠神情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京沪jǐng备司令部的确奖了两千法币,不过给淞沪jǐng备司令部还有总团部截留了大半,发到十九大队手里便只剩下五百法币了,杨虎和吉章简倒也不是有意要克扣,更不是贪墨,而是上海保安总团以及上海jǐng察总队的经费的确紧张。

    “行了老曹,能剩下五百法币就不错了,按统计出来的战功,给弟兄们分了吧。”徐十九倒没怎么在意,其实他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十九大队在上海保安总团就是后娘养的,武器装备最差,军饷基本没有,若不是时局紧张,就连兵员都不可能给他补足。

    “阿九,希望你能理解杨司令,他也有难处……”朱侠斟酌着想要解释。

    “行了,老朱你就别再解释了,自打来到上海你们就一直这么对待我,我有过一句怨言么?”徐十九笑笑,又表情严肃地说道,“还是那句话,弟兄们来到上海,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抵御小rì本的,不是来享福的。”

    “好兄弟。”朱侠拍拍徐十九的肩膀,不再多说了。

    一转身,徐十九忽然留意到上午那一家三口居然还在,便将二瓜叫到跟前,又指了指纹丝不动站在青天白rì旗下的青年学生,问道:“二瓜,他怎么还没走?”

    “可不是咋的?”二瓜苦着脸道,“从上午到现在,他就一直这么站着。”

    那对中年夫妇又迎上前来向着徐十九、朱侠连连鞠躬,满面愧疚地道:“两位长官,真是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

    朱侠道:“两位老人家,这孩子是不是受啥刺激了?”

    “唉,造孽啊。”中年妇女便带着哭腔说道,“这都是rì本人造的孽呀。”

    中年男子也抹了抹溢出眼眶的泪水,絮絮叼叼地说道:“六月底学校刚放暑假,宋哲元就搞了个什么学生兵训练团,召集了1500多学生到南苑军训,结果才训练没几天,rì本人就打过来了,可怜这些孩子,头天晚上才刚领到枪,转天就跟rì本人干上了……”

    说到这里,中年男子便哽咽着再说不下去,中年妇女又接着说道:“1500多个孩子,全都是大中学生,最大的也才十仈jiǔ岁,最小的还只有十五六岁,又哪里拼得过rì本兵哟,一仗下来,就活了六七个,我家同文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成这样了。”

    朱侠、二瓜再转头望向那学生时,眼神就有些变了,他们还真没想到,这个痴痴呆呆的学生娃竟然也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

    徐十九说道:“两位老人家,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能治好他的失魂症。”

    中年妇女一听这话便要屈膝往地上跪,徐十九赶紧伸手搀住,中年女子挣扎着还要往地下跪,一边泣不成声道:“这位长官,您若是能把我家同文治好,那您就是我们老舒家的大恩人,请无论如何让我给您叩个头吧。”

    旁边中年男子虽没有下跪的意思,却也是唏嘘不已。

    “别,大婶你千万别。”徐十九搀住中年妇女,道,“您若再跪,那我就不管了。”

    中年妇女这才站了起来,徐十九又道:“大叔,大婶,我有个兵,头一回上战场就赶上了江湾血战,鬼子一通炮击,他们营几百号人眨眼间没了,就活了他一个,下来后就变成了令公子这样,整整半个月没说一句话。”

    “后来呢,后来那个兵怎么样了?”中年夫妇急切地问,朱侠、二瓜也把目光投向了徐十九,急切地想知道那个兵后来的情形。

    “后来庙行再战,他跟着我们连迂回敌后摧毁了rì军的炮兵阵地,望着漫天飞卷的烈焰以及撒得到处都是的大炮零件,那个兵就自己好了,而且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徐十九说此一顿,又扭头对着cāo场大喝道,“疯子,高疯子!”

    高疯子大步跑上前来,又挺身立正道:“有!”

    “两位老人家,就是他。”徐十九指了指高疯子,又道,“那是民国21年的事了,到现在都已经五年多了。”

    中年夫妇看看高疯子,又满脸希冀地道:“长官,这么说我家同文的病真能治好?”

    “有很大的希望治好。”徐十九点了点头,又道,“不过也有危险,因为我得把他带到战场上,他是在战场上受的刺激,要想痊愈还得到战场上想辙,然而在战场上,谁也无法绝对保证他的安全,所以……”

    中年妇女闻言有些失望,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中年男子却唏嘘不已道:“同文是在战场上丢掉的魂,也只有从战场上才能找回自己的魂,夫人,就让他留下来吧。”

    “可是老舒,咱们只有一个儿哪,要是万一……”

    中年男子抹了抹眼泪,黯然说道:“若不能找回自己的魂,同文活着也是死了,你也不希望他这样浑浑噩噩活着,对不对?”

    “那……”中年妇女对徐十九道,“长官,我们家同文就拜托给你了。”

    “给两位长官添麻烦了。”中年男子说着从门卫室里取出行李箱,放在地上打开,又从箱盖的袋子里取出一叠法币,数也没数递给徐十九道,“长官,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支援抗战了,请您无论如何也要收下。”

    徐十九想要推辞,朱侠却道:“阿九,收下吧。”

    说罢,朱侠又向那对夫妇啪地敬礼,肃然道:“两位老人家放心,就凭你们支持祖国抗战这份心,我们也一定会尽量保护好令公子。”

第11章 首战之殇(上)

    下午4时,朱侠刚走,徐十九便接到了88师524团上校团长韩宪元的电话。

    带着刀疤他们迎出大门外等了没多久,一辆卡车便顺着新民路缓缓驶来,卡车后面还跟着四路纵队的zhōng yāng军,远远看去队伍长得望不到头,少说也有一个营的兵力,卡车嘎吱停在了大门口,车门开处,韩宪元已经纵身跳了下来。

    “汉魂兄,我们又见面了。”

    “宪元兄,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韩宪元张开双臂,与徐十九用力拥抱,状极亲热。

    从卡车车厢里又跳下来两个中校军官,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神情冷峻的军官小声问另外一个长相英武的军官道:“晋元兄,这人谁啊?竟与团座兄弟相称?”

    “崇武兄,你虽然没有参加过一二八上海抗战,却一定从别人口中听说过九命猫的大名吧?”那个长相英武的军官低声说道,“此人便是九命猫,这么跟你说吧,若不是因为出身不好,88师四个团长中肯定有他一个。”

    “他就是九命猫?”那军官闻言一愣,还yù再问时,团座已经领着那个保安队长走上前来,便赶紧一扯军装下摆迎了上去。

    “汉魂兄,我跟你介绍一下。”韩宪元指着两名中校军官对徐十九说道,“这位是我的团副谢晋元,这是1营营长韩崇武。”

    “谢团副,韩营长,幸会。”徐十九拱手作揖,韩崇武和谢晋元却是啪地敬礼,不过看得出来谢晋元的敬礼是发自内心,而韩崇武则是敷衍了事,显然,自恃黄埔出身的韩营长并没有将徐十九这个十九路军出身的保安队长放在眼里。

    简单寒喧过后,一行人便转身往里走,韩宪元边走边问徐十九道:“汉魂兄,明天上午十点总攻的军令,你也接到了吧?”

    徐十九笑笑,答道:“小弟已经收到了总团部的军令,明天上午十点,配合贵团1营沿新民路向宝山路、四川北路当面之敌发起进攻。”

    韩崇武脸上便露出了傲然之sè,刀疤等人却是神情不悦。

    韩宪元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汉魂兄你太谦虚了,什么配合进攻,我们88师虽然装备比你们保安团好些,可是说起打鬼子小弟比你差远了,你我商量着来,呵呵。”说罢,韩宪元回头对韩崇武道,“韩营长,明天你务必要多听徐大队长的建议。”

    “是!”韩崇武心下虽然很不以为然,表面上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韩宪元此行其实就是来协调十九大队跟韩崇武营的指挥隶属关系的,他原本担心徐十九会自恃老资格,不把韩崇武给放在眼里,不过事实证明他完全是多虑了,徐十九非但没有丝毫推托,甚至主动提出服从韩崇武调谴。

    一切顺利,韩宪元只留了不到半小时便离开了。

    徐十九命令十九大队腾出一半的营房,又将自己的大队部让给韩崇武当指挥部,韩崇武也没有跟徐十九客气,大大方方地占用了十九大队的大队部,又命令十九大队伙房给1营六百多官兵烧热水泡脚,以尽可能地缓解疲劳、恢复体力。

    待韩崇武泡过脚,徐十九试探着询问道:“韩营长,明天这仗……”

    韩崇武侧头望着徐十九,淡淡地道:“徐大队长是不是有什么高见?”

    “高见可不敢当。”徐十九笑笑,道,“不过我想,是不是趁夜对rì军搞一次侦察?先摸清楚rì军的火力配置,然后再根据rì军的火力配置针对xìng地制订详细的进攻计划……”

    “针对xìng的进攻计划?”韩崇武冷然打断徐十九道,“太想当然了吧?战场态势瞬息万变,今天晚上我们侦察过了,明天rì军就不做调整了?再说rì军拥有大量战车做为移动式堡垒,怎么确定rì军火力配置?简直异想天开。”

    徐十九皱了皱眉,说道:“韩营长,rì军战车火力的确无法掌握,但至少也要摸清楚rì军机枪巢的具体位置,否则会增加大量无谓的伤亡。”

    “没有那个必要,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睡一觉,养足了体力再说。”韩崇武说此一顿,又冷冷地说道,“徐大队长,我知道你参加过一二八上海抗战,也曾在战场上有过不俗的表现,不过五年时间过去,一切已经大不相同了。

    就说装备,我们88师早已经今非昔比了,五年前我们有什么?现在呢?大到150mm口径的重榴弹炮,小到20mm的机关炮,还有什么37mm的战防炮,150mm迫击炮以及75mm口径的野战炮,我们是应有尽有。

    再过几天,我们的战车营也会开来上海。

    而且白天我已派人侦察过了,不就是几个用钢板焊的重机枪巢么?拉出战防炮几发炮弹打过去,就全报销了!”

    徐十九耐心劝道:“韩营长,最好还是侦察一下……”

    “行了徐大队长,用得着费那事么?”韩崇武再次打断了徐十九,不以为然道,“整个上海才多少个鬼子兵?那么长防线一摊,我们当面撑死了也就百十号,这么点兵力,给我们1营塞牙缝都不够,徐大队长,你就等着抓俘虏吧。”

    “什么,抓俘虏?”徐十九闻言愕然,再说不出话来。

    这个韩营长还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啊,以为凭着刚换装的德**械,就真能不把rì军放在眼里了?还想抓rì军的俘虏,难道他不知道一二八上海抗战打了俩月,击毙、击伤rì军超过五千人,却愣是没有抓到一个俘虏吗?

    目送韩崇武离开,徐十九赶紧抓起电话要通了淞沪jǐng备司令部。

    电话接通,那边正好是朱侠,徐十九便道:“老朱,有个情况我得向你反映一下,我发现zhōng yāng军内部存在很严重的轻敌思想,你最好还是向京沪jǐng备司令部反映一下,否则,我担心明天开战,zhōng yāng军会吃大亏。”

    ##########

    南翔古漪园,京沪jǐng备司令部。

    其实现在已经是第9集团军司令部了,因为就在刚才,蒋委员长已经签发命令,以京沪jǐng备司令部所属的87师、88师、36师以及dú lì第20旅为基干编成了第9集团军,张治中将军为集团军总司令,童元亮少将为参谋长。

    童元亮匆匆走进作战室,对张治中说道:“总座,有个情况需引起注意,刚刚淞沪jǐng备司令部参谋长朱侠向我反映,说是88师内部存在很严重的轻敌思想,卑职以为最好还是连夜召集团以上主官开一个会,遏止这种危险的苗头。”

    “召集团以上主官开会?”张治中皱了皱眉头,说道,“有这个必要吗?”

    童元亮说道:“总座,卑职以为很有必要,自从换装德械之后,87师、88师以及36师内部的确弥漫着一股骄狂气息,以为装备了德**械,就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这种思想如果不刹一刹,战时很可能会酿成大祸。”

    “可是大战在即,让团以上主官离开指挥岗位,怕也不妥吧?”张治中沉吟了片刻,又道,“这样,你逐一给师、旅、团主官打电话,告诫他们引起重视,务必不能轻敌大意,明天首战一定要打好,谁打不好,我就拿谁是问。”

    “也好。”童元亮无奈,只得挨个去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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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4rì上午9时。

    524团1营六百多官兵已经全部进入攻击位置,不愧是zhōng yāng军,六百多官兵靠着大街两侧的墙根休息,整条大街竟是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的喧哗,1营长韩崇武和他的卫士也已经拿着德式钢盔,站到了前沿的街垒后面。

    与此同时,负责进攻沪江大学、公大纱厂、海军俱乐部、海军cāo场、持志大学、虹口公园、rì本坟山、八字桥等各个据点的**部队也进入了各自的攻击位置,时间流逝,**军官们看表的频率越来越快,士兵们握枪的手也越来越紧。

    苏州河南岸,公共租界的一栋栋洋房顶上,已经挤满了旅沪的西洋人以及上海各界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四川路、河南路以及沿河路等几条主干大街上更是挤满了上海市民,他们或紧张关注,或冷眼旁观,正静静地等待着大战的来临。

    9时30分,西方天际陡然响起巨大的轰鸣声,避入苏州河南岸公共租界的上海市民纷纷抬头看时,只见一群黑压压的战机已经穿出云层,飞临上海上空,在朝阳的照耀下,机身上和机翼下涂的青天白rì徽标清晰可见。

    “看,中国空军,是我们中国的空军!”

    成千上万的上海市民顿时欢呼起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十数架中国战鹰分成了三个战队,其中三架分别向着rì本海军司令部和汇山码头俯冲而下,剩下八架轰炸机则继续呼啸向前,直扑停泊在黄浦江口的rì本海军第3舰队。

    巨大的尖啸声中,六枚250磅重的航弹从天而降。

    “轰轰轰……”下一个霎那,位于四川北路、多伦路交叉口的rì本海军司令部以及位于上海外滩的汇山码头上便腾起了数股巨大的烟尘。

    与此同时,炮兵8团、炮兵10团的四十八门榴弹炮也开始对rì本海军司令部、公大纱厂、沪江大学、海军cāo场、海军俱乐部、汇山码头等rì军主要据点进行炮击,连续不断的巨大爆炸中,整个rì租界很快就被滚滚浓烟彻底笼罩。

第12章 首战之殇(下)

    负责八字桥、火车北站及沪杭铁路沿线jǐng戒的是rì军步兵第3大队。

    伊藤茂大尉神情冷峻地钻出装甲车,昂头望着浓烟笼罩的天空默然不语,他的勤务兵紧张地从装甲车里跟出来,试图劝他隐蔽,却被伊藤茂一耳光扇翻在地。

    伊藤茂也参加过五年前的一二八上海战役,尤其是江湾、庙行这两场恶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在他的记忆中,中**队的武器装备很差,不要说空军,就连重炮也基本没有,他们基本上只能拿人命往战场上填。

    但就是这样的装备落后的中**队,却以不足五万人硬抗帝国十万大军整整两个月而丝毫不落下风,而且还给帝国陆军造成了超过五千人的伤亡,整整五年过去,伊藤茂似乎都还能闻到庙行战场上飘过来的浓冽尸臭。

    现在,中**队的武器装备已经得到了极大改善,看来又得有一场恶战了,好在这次是中**队在进攻,而rì军是防守方,拥有天然的优势,不过面对装备jīng良的**,rì军的防御策略也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了。

    “野田君。”伊藤茂招手将通讯兵叫到跟前,吩咐道,“你去告诉井上君,支那军的第一波进攻绝对不能硬扛,让他大胆地让出正面,放支那军进入纵深阵地,等支那军深入之后再利用预先构筑的隐蔽侧shè火力大量杀伤他们。”

    “哈依!”野田通讯兵重重低头,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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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民路,524团1营攻击阵地。

    徐十九神情冷峻,刀疤、独只手和独眼龙却是神情振奋,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炮火准备竟也有如此威势,距离最近的海军司令部也在几里开外,却仍能感觉到脚下地面的轻微颤动,可以想见,海军司令部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了。

    “死铲,五年前咱们吃够了小rì本的炮弹。”刀疤吐了个浓痰,恶狠狠地骂道,“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今天终于轮着小rì本挨炸了。”

    独眼龙也道:“嘿嘿,小rì本这回惨了。”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徐十九却摇了摇头,冷冷地道,“炮击声势虽然不小,可是听得出来,150mm口径的重型榴弹炮最多不会超过四门,其余全都是75mm口径的野炮或者迫击炮,炮火本就不足还要分散使用,能有什么效果?”

    刀疤道:“那也比没有强,小rì本终归是挨炸了。”

    说话间,半小时的炮火准备已经结束,正好10时整。

    蹲在街垒后面的韩崇武当即站起身来,先将德式钢盔重重扣在头上,再掏出勃朗宁手枪对着头顶天空叭的一枪,最后厉声怒吼道:“弟兄们,跟老子冲,将狗rì的小鬼子统统赶进黄浦江里喂鱼!”话音未落,兜头就往前冲。

    “杀,杀光狗rì的小鬼子!”

    “他nǎinǎi的小鬼子,你曹爷爷来了!”

    “小rì本,我cāo你十八辈祖宗,去死吧!”

    全营六百多官兵纷纷跳起身来,一边嗷嗷叫嚣着,一边端着刺刀兜头弯腰,跟着营长韩崇武向着前方宝山路口的rì军席卷而去。

    徐十九带着十九大队也跟着往冲前。

    由于十九大队的冲锋序列排在最后,当十九大队的前锋刚冲到昨天从rì军手中夺回的山西路口时,韩崇武亲自率领的敢死队居然已经突破了宝山路口的rì军封锁,就像是刚冲出牢笼的猛虎,嗷嗷咆哮着继续杀向前方的四川路口。

    徐十九见状顿时心头一凛,情形不对,不对!

    rì军用钢板焊的机枪巢的确已经被战防炮给摧毁了,街垒后面的九二式重机枪也被迫击炮给干掉了,可问题是,rì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只一个决死冲锋就突破了rì军的防线?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站住,都给老子站住!”徐十九猛然张开双臂,阻住了身后跟进的十九大队官兵,刀疤一个收脚不住,险些将徐十九撞翻在地。

    “大队长,怎么不冲了?”独眼龙愕然问。

    徐十九却根本顾不上回答,赶紧扯开嗓子向着前方怒吼:“韩营长,回来!1营的弟兄们,前方有陷阱,不能往前冲,不能啊……”

    不过很不幸,徐十九的怒吼声完全被1营六百多官兵的怒吼声给掩盖了,根本就没人听到,也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只片刻功夫,1营六百多官兵就已经像cháo水般漫过宝山路口,冲进了宝山路、四川路之间那条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巷道。

    刀疤用盒子炮顶了顶头顶宽檐帽,焦急地叫道:“大队长,赶紧冲吧!”

    “冲你妈的冲,冲上去全都得死!”徐十九神情惨然,又像受伤的野兽哀嚎起来,“谢狗子,你马上带两条老黄牛(马克沁重机枪)抢占宝山路口高点;高疯子收集手榴弹,十颗一捆扔街上,记得做好伪装,快,快去呀!”

    刀疤、独只手和独眼龙面面相觑,谢狗子和高疯子却带着人飞一样地去了。

    徐十九继续下令:“3中队抢占两侧民房,没老子命令谁也不许开枪,2中队抢占前方宝山路口的rì军工事,1中队隐蔽待命,没有命令谁也不准露头!”说罢,徐十九将手中盒子炮往前一引,怒吼,“敢死队,跟老子上!”

    几乎是在敢死队冲出宝山路口的同时,前方那条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巷道里骤然间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以及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原本还空无一人的巷道两侧的民房上,骤然间就冒出了大量的鬼子兵,照着下面乱枪齐shè、手雷狂扔。

    整条巷道顷刻之间就被浓浓的硝烟彻底笼罩。

    不等徐十九带着敢死队上前接应,三辆装甲车突然间从打横的宝昌路中冲出来,其中一辆用机枪彻底锁死了韩崇武营的退路,剩下两辆则用机枪火力死死压制着十九大队,不让十九大队冲上去接应韩崇武营。

    徐十九躲在一处墙凹内,只见脚边的水泥地面以及眼前的墙面被rì军装甲车的轻重机枪打得是火星四溅、碎砖横飞,面对如此猛烈的机枪火力,敢死队根本没法露头,更别说冲上去接应韩崇武营,徐十九不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前方巷道里的枪声、爆炸声持续不到十分钟,便逐渐稀疏下来。

    徐十九知道,被rì军诱入巷道的韩崇武营已经完了,接下来rì军肯定会趁势反扑,当下带着敢死队撤回了宝山路口。

    果不其然,敢死队撤回宝山路口没多久,封锁巷道的那辆装甲车便开始掉头,然后三辆装甲车在一个rì军小队的的保护下向着宝山路口压了过来,几乎是同时,宝山路的南北两端也各出现了一股rì军,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宝山路口的街垒顷刻间变成了狂风飓浪中的孤岛,rì军九二步兵炮、75山炮、150mm迫击炮以及50mm掷弹筒榴弹像雨点般落在街垒内外,连续的爆炸之中,临时垒起的沙包纷纷倾翻,就连坚硬的水泥路面都被炸出了一个个大坑。

    猛烈的炮击过后,rì军的机枪子弹紧接着泼了过来。

    浓烈的硝烟之中,只见一道道耀眼的流光在空中穿梭交错,它们撞在墙上地上就是一串火星,打进沙包就是一阵烟尘,若是钻入了人体,立刻就是血花四溅,不断有十九大队官兵中弹,就像是被人锯倒的木头,直挺挺往后倒下。

    坚持了不到十分钟,2中队便已经伤亡小半!

    “撤,快撤!”徐十九满脸硝烟,仰天怒吼,“撤回山西路口!”

    早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2中队官兵转身就跑,慌乱中,不少新兵忘记了训诫,直着腰就往回跑,结果全被rì军打成了血筛子。

    rì军在轻松夺回宝山路口之后,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以三辆装甲汽车为前导,继续向着山西路口碾压过来,步兵还没上,各种口径、各种类型的炮弹就已经猛砸了过来,山西路口的十九大队阵地顿时间又被炸成了血火浴场。

    2中队很快伤亡过半,rì军遂即发起了强攻。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中,三辆维克斯装甲汽车呈品字形,在大约两个小队步兵的保护之下向着山西路口猛扑了过来。

    大街左侧的民房内,徐十九正抱枪背靠墙壁蹲在窗沿下。

    通过装甲汽车引擎轰鸣声的大小,徐十九可以大略判断出距离的远近,某一刻,徐十九猛然从窗沿后直起身,对着前方砖石碎块伪装下的集束手榴弹扣下了板机,灼热的子弹高速旋转着冲出枪膛,瞬间命中其中一颗手榴弹的弹体。

    “轰!”集束手榴弹猛然爆炸,处于前方的那辆维克斯装甲汽车的油箱被炸个正着,汽油四溅下,整辆装甲车顷刻间就被烈焰彻底吞噬,车门开处,几个鬼子惨叫着冲下车来,顷刻间也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人。

    下一霎那,3中队一百多官兵纷纷从两侧民房顶上、窗户后面露头,百余枝汉阳造构成了密集的交叉火力,又有手榴弹雨点般落下,猛烈的爆炸中,事先埋设在街上的集束手榴弹也纷纷被引爆,剩下两辆装甲车先后趴了窝,整条大街也变成了修罗血狱。

    rì军指挥官一看情形不对,赶紧下令撤退,不过这时候再想后撤已晚了,几乎是在rì军转身后退的同时,谢狗子埋伏在宝山路口两侧制高点上的两条老黄牛开火了,猛烈的重机枪火力一下就锁死了rì军的退路。

    徐十九抹了抹脸上的硝烟泥灰,惨然怒吼:“1中队,决死冲锋!”

    刀疤从背后锵地抽出大片刀,引刀怒吼道:“1中队的兔崽子们,跟老子上,不管死的活的、投降的不投降的,全杀光、统统杀光……”

第13章 唯一亮点(上)

    惨烈的巷战很快就结束了。

    当然,这个与其说是巷战,倒不如说是一边倒的屠杀更来得贴切,就像半个小时前前方巷道中rì军对韩崇武营的屠杀,陷入包围的rì军并不比**更加顽强,他们就像是落入陷阱的绵羊,很快就被十九大队撕成了碎片。

    徐十九一枪击毙一个挣扎着想要拉响手雷的rì本兵,一边下令道:“老独,你带2中队打扫战场,老刀,你带1中队抢占宝山路口、加固工事,随时准备rì军的反扑,阿龙,你带着3中队重新布置雷场,要伪装,动作要快。”

    “是。”刀疤、独只手和独眼龙领命去了。

    徐十九纵身跃上一辆报废的鬼子装甲车,一边往盒子炮里压着子弹,一边看着2中队打扫战场,高疯子带着那个掉了魂的学生兵也加入了打扫战场的行列,估计是想让那学生兵感受一下血腥的战场,看看能否唤醒他的神志。

    高疯子端着刺刀在前面走,见着rì本兵不管死活照着心窝子就是一刺刀,还真让他扎死了好几个装死的rì本兵,新兵牛蛋跟在高疯子屁股后面,帮着收集枪支弹药,只片刻,牛蛋左右肩上便已经背了七八枝三八大盖。

    走到一处墙角,高疯子抬手又是一刺刀,照着靠在墙上的那个满脸都是血的rì本兵的心口上扎了过去,可就在这时候,坐在墙根下的一个鬼子兵却忽然从步枪上卸下刺刀,然后很隐蔽地从下往上、恶狠狠地刺向高疯子的裆部。

    “疯子哥小心!”牛蛋一把将高疯子猛然推开。

    那鬼子兵一刀刺了个空,手腕一抖又往牛蛋腹部刺来,牛蛋背着七八条三八大盖还有十几条缀满弹盒的武装带,根本腾挪不开,只勉强退了少许,却还是被一刀扎进了腹部,血光崩溅,牛蛋顿时杀猪般惨叫起来。

    高疯子躲过一劫,遂即勃然大怒,端起刺刀就往那鬼子兵脑门上扎,可就在这时,靠在墙上好像已经死去多时的rì本兵却突然间又活了过来,端起挂着膏药旗的刺刀就照着高疯子的心窝子恶狠狠地刺了过来。

    两下里相距极近,又事出突然,饶是高疯子身经百战,也不免有些措手不及,间不容发之际,高疯子勉强侧了下身,带着膏药旗的刺刀便从高疯子的左腋下面刺了个空,高疯子再顺势一挟左臂,两人开始角起力来。

    坐在墙根的鬼子兵趁机又用刺刀来扎高疯子。

    正与另一个鬼子角力的高疯子根本无法闪避,无奈之下只得扔掉步枪,腾出右手使劲攥住了那鬼子兵的刺刀,锋利的刀锋一下割开皮肉、直达手骨,殷红的血液霎时从高疯子手心沁出,又顺着刺刀淋漓而下,滴落在地。

    说来也巧,地面上正好有一面不知道谁遗落的青天白rì旗,高疯子的鲜血滴下,顷刻间就将白rì染成了红rì、凄艳夺目,望着地上这面凄艳夺目的青天红rì旗,那个原本神情呆滞的学生兵突然间就像刚从噩梦中惊醒般大声咆哮起来。

    这一切说起来似乎很慢,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坐在装甲车上正往盒子炮里压子弹的徐十九反应最快,抬手一枪就将那个正与高疯子角力的鬼子兵爆了头,徐十九正yù将坐在地上那个鬼子兵也爆头时,那学生兵却已经抄起一截断砖抢先扑了上去,照着那鬼子兵脑门就是狠狠一板砖。

    “啊……噗!”

    “啊啊……噗噗!”

    “啊啊啊……噗噗噗!”

    当附近打扫战场的士兵围上来时,那rì本兵的脑瓜子早就被那学生兵砸开了瓢,红的血液白的脑浆溅得那学生兵满脸都是,可那学生兵却全无感觉,一边啊啊啊地惨叫着,一边使劲地用断砖继续蹂躏rì本兵的脑瓜。

    徐十九推开围着的士兵走进来,高疯子便迎了上来说道:“大队长,这小子的魂已经找回来了,若能让他留下来,倒是块当兵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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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嘎,八嘎!”

    伊藤茂左右开弓连续扇了井上俊七八个耳光,才终于压下胸中的怒火。

    伊藤茂不能不恼火,因为别的大队都打得不错,唯独第3大队吃了败仗,损失了三辆宝贵的从英国进口的维克斯装甲汽车不说,还玉碎了两个小队的步兵,大川内传七刚刚打来电话将伊藤茂骂了个狗血淋头,伊藤茂不寻井上俊的晦气那就有鬼了。

    七八个耳光下来井上俊的脸已经肿成猪头,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伊藤茂甩了甩有些生疼的右手,沉声问道:“对面是哪支部队?”

    井上俊低着头,老老实实地道:“大队长,对面是上海保安团的一个dú lì大队。”

    “你说什么,保安队?!”伊藤茂闻言一愣,难以置信地道,“什么时候支那zhèng fǔ的保安队也变得如此难缠了?井上君,你的情报确定可靠?”

    “绝对可靠,那就是一支保安队。”井上俊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这好像的确不是一般水准的保安队,无论是战术素养,还是武器装备,他们都与普通保安队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支保安队竟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哦?”伊藤茂讶然道,“你也有这种感觉?”

    “是的。”井上俊点头道,“大队长你想,我们将对面的支那正规军诱入巷道全歼仅用时不到半小时,可就在这半小时内,对面的支那保安队不仅在宝山路口构筑了隐蔽机枪巢,还在宝山路口与山西路口间的大街上埋设了地雷,而且还做了伪装!”

    “不错。”伊藤茂深以为然道,“对面的支那保安队由进攻骤然转为防守,竟能在仓促之间布设雷场,足见这支部队拥有良好的军事素养,尤其是还能在大街两侧设下伏兵,足见对方的指挥官拥有极高的战术指挥能力。”

    “大队长,这很像我们的一个老对手。”

    “你是说十九路军?可是在昭和八年的闽变后,十九路军不是已经被支那领袖蒋给肢解并且整编成zhōng yāng军了吗?”

    “大队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井上俊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对面的支那保安队跟当年一二八事变中的十九路军非常像,他们装备虽然不如支那zhōng yāng军,可他们的战术却比支那zhōng yāng军灵活得多,也难以对付得多。”

    伊藤茂道:“若真如此,就有一场恶战了。”

    井上俊道:“大队长,要不要再发动一次进攻,把宝山路口夺回来?”

    “不,不必了。”伊藤茂摇头道,“不管对面的支那保安队是不是当年的十九路军,这都是一个厉害的对手,我们原本就兵力不足,再不能拿宝贵的兵力去冒险了,好在帝国已经决定向上海增派援军,所以我们只需要固守待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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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翔古漪园,第9集团军司令部。

    两架rì军战机突然间从云层中钻出,向着古漪园俯冲下来,古漪园内顿时响起刺耳的防空jǐng报,遂即两枚巨大的重磅航弹便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天而降,巨大的爆炸过后,位于竹枝山顶的缺角亭顷刻间化为漫天瓦砾,另一枚航弹落在鸳鸯湖内,带起了漫天水柱。

    张治中的卫士匆匆冲进作战室,慌里慌张地说道:“总座,rì军空袭,这里不安全,还是赶紧去地下掩体吧。”

    “慌什么!”张治中却一把推开了卫士。

    两名卫士神情尴尬,作战室里的参谋们本想紧急撤离,可是看到张治中岿然不动,也就没敢躲到地下掩体里去。

    遂即指挥部外便响起了猛烈的枪炮声,多半是司令部直属高shè炮营的高shè炮、高shè机枪对着俯冲扫shè的rì军轰炸机开火了,稍顷,指挥部外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张治中透过了望孔往外看,只见一架rì机拖着黑烟从天上栽了下来。

    剩下那架rì军轰炸机赶紧重新拉起,振振翅膀飞走了。

    rì军轰炸机刚走,参谋长童元亮便铁青着脸从通讯室里走了过来。

    童元亮疾步走到张治中跟前,语气沉重地说道:“总座,87师、88师有消息了。”

    张治中闻言顿时jīng神一振,语气也不经意间变得有些急促,问道:“打得怎么样?”

    童元亮道:“87师进展还算顺利,因为战场主要是在郊区,地形相对简单,截至下午四时,rì军已被我军分割包围在沪江大学、公大纱厂以及海军俱乐部三个据点内,不过对这三个据点的攻击并不顺利,担纲主攻的三个营全部伤亡过半。”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张治叹了口气,又道,“88师呢?”

    童元亮的脸sèyīn沉了下来,说道:“88师的战场几乎都在市区,地形极其复杂,再加上88师内部存在严重的轻敌思想,结果……”

    张治中的眉头霎时间蹙紧,几个作战参谋也竖起了耳朵。

    童元亮顿了顿,接着说道:“结果对持志大学、爱国女校、八字桥、rì本坟山以及四川北路几个方向的攻击全部失利,主攻四川北路的524团1营被rì军诱入狭窄的巷道,自营长韩崇武以下六百余官兵,全部战死!

    主攻rì本坟山的523团3营由于轻敌,同样被rì军诱入纵深,结果遭到rì军侧shè火力的前后封堵,最后只有一个排侥幸突围而出,紧接着rì军一个反击,523团就连出击阵地都丢了,配属该团的火炮损失殆尽。

    最窝囊的还是主攻持志大学的527团2营,强攻失利后被rì军追着屁股打,接连冲垮兄弟部队的防线,并一直溃逃到了264旅的旅部,结果rì军一通炮击,264旅旅部自少将旅长黄梅兴以下四十余人,全部被炸死当场!”

第14章 唯一亮点(下)

    作战室里鸦雀无声,童元亮每说一句,张治中的脸sè便白一分,到了最后,张治中的脸sè更是已经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天空,yīn沉得让人肝颤,显然,张治中已经被88师的失利给气坏了。

    开战仅仅一天,第9集团军就伤亡了两千多官兵,还战死了一个旅长!

    尤为重要的是,今rì之败已经严重挫伤全军锐气,正所谓出师不利,今rì之败必然会给接下来的淞沪会战蒙上一层浓浓的yīn霾。

    委座若是问起,他张治中又该如何回答?

    童元亮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接着说道:“今rì之战,唯一的亮点就是上海保安总团dú lì第十九大队,在韩崇武营被rì军全歼之后,该大队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设下陷阱,反过来对趁胜追击的rì军打了个伏击,击毙rì军八十余人。”

    张治中闻言心下越发苦涩,十九大队虽然替88师、替第9集团军挽回了颜面,可他却根本没法在委座面前提及此事,若是让委座知道当年的十九路军还有这样一支残部,而且还妄想死灰复燃,他还不知道会如何震怒呢。

    童元亮道:“总座,卑职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张治中似乎猜到了童元亮想要说什么,沉默着没回应,童元亮便径直接着说道:“主攻宝山路当面之敌的是韩宪元的524团,保安队是配合行动,所以,宝山路口的这场小胜勉强也能算在524团头上,不如……”

    “不行。”不等童元亮说完,张治中便打断道,“岂能如此欺瞒领袖?再说韩宪元团毫无尺寸之功,却要替他请功,岂不荒谬?”

    顿了顿,张治中又道:“上峰那里我来解释,你现在马上去给各师、各旅打电话,让他们认真检讨,好好地总结,这么多弟兄的血绝不能白流了,各师各旅主官若不能发现自身的问题,不能从中汲取教训,我绝饶不了他们!”

    ##########

    宝山路口,十九大队阵地。

    徐十九正趴在宝山路口右侧的洋房顶上,手拿望远镜观察对面rì军的动静,眼看着天sè就快要黑了,对面的rì军却始终都不见进攻。

    刀疤挠了挠光头,说道:“大队长,小鬼子好像被咱打怕了。”

    “老刀,你太小觑小鬼子了。”徐十九微微摇头,说道,“小鬼子不是怕咱,而是苦于兵力不足,所以才不进攻。”顿了顿,徐十九又神情凝重地道,“看来对面rì军的指挥官是个厉害角sè,吃了亏也没有想着报复,很不好对付哪。”

    说话间,二瓜顺着竹梯上来,报告道:“大队长,参座过来了。”

    “老刀,你在这里盯着。”徐十九将望远镜递给刀疤,顺着竹梯就滑下了楼。

    徐十九的脚板才刚着地,肩背便挨了一拳,回头一看,却是朱侠,朱侠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行啊你小子,一家伙就干掉了小鬼子三辆铁王八,还干掉了鬼子两个小队,而且压得对面rì军愣是不敢主动进攻,你可真行。”

    徐十九却叹了口气,说道:“rì军这点损失,恐怕远远不及咱们吧?”

    朱侠的表情便黯淡了下来,说道:“是的,不仅仅只是韩崇武营,主攻rì本坟山的523团以及持志大学那边的264旅全都吃了大亏,264旅旅长黄梅兴将军也为国捐躯了,这还只是第一天,第9集团军就已经伤亡了两千五百余人。”

    “早先我怎么说来着?”徐十九摊手道,“zhōng yāng军太过轻敌,前线的营、连级军官又普遍不懂得怎么打巷战,不吃亏那才有鬼了。”说此一顿,徐十九又黯然叹道,“唉,只不过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吃这么大的亏。”

    朱侠黯然道:“是啊,还真让你说着了。”

    徐十九又道:“老朱,这还仅只是开始,我们已经错过了肃清上海rì军的最佳时机,现在rì军有了防备,又以六大核心据点为支撑构筑起了完整的工事链,我军再想肃清上海rì军那就不知道要多费多少波折、多死多少人了。

    你瞧着吧,接下来的进攻肯定不会顺利,如果上峰不痛定思痛,针对xìng地制订切实可行的战术,别说是十天半个月,就是打上半年,将整个第9集团军几万人全赔进去,也未必能够肃清上海rì军。”

    朱侠点头道:“阿九,你肯定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对吧?”

    徐十九笑道:“老朱,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保安队长,cāo那闲心干吗?”

    “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具有挑战xìng的难题,你要不琢磨透还能睡好觉?”朱侠笑着指了指徐十九,转身说道,“跟我走吧。”

    “走?”徐十九闻言一愣,问道:“去哪?”

    “观音堂。”朱侠道,“孙师长还有张参谋长点名要见你。”

    说罢朱侠一个转身,却险些与身后站的年轻人撞个满怀,当下朱侠一拍额头,对徐十九说道:“瞧我这记xìng,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又将那年轻人推到徐十九跟前,说道,“送你一个兵,阿九我告诉你,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兵。”

    那年轻人身材中等,也不怎么魁梧,眼神却很冷,身上虽然穿着卡其布军装,可领章却是撕掉的,也不知道什么军衔,此外他的腰间还佩着一把短剑,很有来历的样子,虽然只是初次见面,直觉却告诉徐十九,这是个危险的家伙!

    徐十九正上下打量间,正坐在不远处抽烟的谢狗子闻言却来了兴致,当下将烟头往脚下踩灭,然后起身凑了上来,望着那年轻人的眼神中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挑衅来:“好兵?就他这熊样,会使枪不?”

    年轻人微微侧头,冷冷地盯着谢狗子。

    突然间人影晃动,那年轻人手中便多了把盒子炮,谢狗子倒吸一口冷气,急伸手去摸腰间的枪套时,却发现枪套已经空了,再说那个年轻人,以单手随便捣鼓几下,那把盒子炮就化为一堆零件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

    谢狗子目瞪口呆,望着散落地上的驳壳枪零件半天没能回过神来,旁边正在吃饼干的二瓜更是直接看得傻了。

    “行,这兵我收了。”徐十九道,“你叫什么名?”

    年轻人猛然转身又向着徐十九啪地敬礼,道:“高慎行。”

    徐十九点了点头,又回头吩咐谢狗子道:“谢狗子,给他弄条三八大盖,先让他给你当副shè手吧。”

    “是。”谢狗子苦着脸答应。

    朱侠道:“行了阿九,赶紧跟我去观音堂吧,孙师长和张参谋长可是等着你呢。”话没说完,朱侠拽着徐十九就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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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音堂,88师师部。

    几个作战参谋正在作战室里小声议论,其中一个作战参谋道:“各位,这个保安队长是什么来头,竟敢劳动师座和参座一起出迎?”

    另外一个作战参谋道:“老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说,这位可不是一般的保安队长,五年前一二八上海抗战,要不是这位拼死干掉了小rì本的炮兵阵地,咱们师座要想由旅长晋升师长,恐怕还得等上几年。”

    “等几年?我告诉你们,岂止是等几年这么简单。”又一个参谋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么跟你们说吧,要不是这一位,咱们师座别说是晋升了,能保住吃饭的家伙就不错了,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你们是不知道……”

    那作战参谋正yù公布某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时,作战室外忽然响起了师长孙元良爽朗的大笑声,遂即戎装笔挺的孙元良、张柏亭已经领着个身穿皱巴巴的蓝黑制服而且满脸硝烟的保安队长大步走了进来,几个参谋便齐齐噤声。

    孙元良边走边道:“汉魂老弟,今天韩宪元团能够在宝山路口小胜一场,你们十九大队的全力配合可谓居功至伟,老哥我已经替韩宪元团向上峰请功,等嘉奖下来,你无论如何也要让韩宪元这小子出出血,呵呵。”

    一起进来的朱侠忍不住有些担心。

    当朱侠看到徐十九依然是笑容满面时,才轻轻地舒了口气,说起来孙元良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做了,倒不是孙元良故意要贪没战功,实在是十九大队的背景特殊,若真将十九大队报上去请功,则别说是嘉奖,搞不好阿九还会有杀身之祸。

    徐十九笑道:“师座这话不够意思,嘉奖下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而且宪元兄那里能有多少油水?哪里比得上师座您,随便拔根毫毛就够咱十九大队阔几年,师座,外面院子里那两门机关炮就不错,不如那啥,嘿嘿。”

    “你小子,可真会找时候伸手。”孙元良笑着指了指徐十九,说道,“行,那两门德国进口的20mm机关炮就送你了,再送你十个基数的弹药,这回满意了吧?”

    徐十九打蛇随棍上,道:“不愧是师座,出手就是大方,不过若是再能给几门37mm战防炮,那就再好不过了。”

    孙元良闻言脚下一趔趄,险些摔个狗吃屎。

    后面随行的张柏亭和朱侠对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

    作战室里的几个作战参谋更是面面相觑,心忖这家伙还真是不拿自个当外人啊,要了小炮又要战防炮,等会是不是就该要75mm的野炮了?师座真给了75mm口径野炮,没准这小子就敢狮子大开口、索要150mm重型榴弹炮了。

    “好,老子再给你一门战防炮。”孙元良咬咬牙,又接着说道,“不过再多就没了,我这也不是军火库,经不起你这么往外搬,哼哼。”

第15章 日军破绽(上)

    四川北路,rì本海军司令部。

    作战室里,几个作战参谋正在紧张地图上作业,隔壁的电讯室里,电话铃声以及收发电报的嘀嘀声响个不停,不时有通讯参谋从里面走出,将一份份战报呈送作战室,作战参谋们便根据最新战报在地图上重新做业。

    大川内传七指着地图对冈本季正和本田辅说道:“冈本桑、本田桑你们看,各步兵大队已经以持志大学、海军司令部、汇山码头、海军俱乐部、公大纱厂以及沪江大学这六个核心据点为支撑,构筑起了完整的工事链。

    又有五个战车分队居中支援串联,整个防线可谓固若金汤。

    从今天一天的实战效果看,除了第3步兵大队第3中队吃了败仗,其余各个方向全都是大获全胜,尤其是rì本坟山及持志大学这两个方向,战果极大,所以,你们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帝国从上海撤侨的行动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冈本季正不太懂军事,觉得大川内传七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可rì本驻华大使馆副武官本田辅却是陆大毕业的高才生,而且还是声名赫赫的军刀组成员,他一眼就看出了rì军整个防御部署中的最大破绽,说道:“大川内桑,你太乐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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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翔古漪园,第9集团军司令部。

    张治中将童元亮和几个作战参谋召集到标注了敌我双方态势的地图前,然后拿起红sè铅笔指着地图说道:“都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打?”

    围在地图前的童元亮和几个作战参谋全都沉默不语。

    张治中皱了皱眉,接着说道:“今rì首战虽然失利,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平白无故拖延了两天时间,rì军已经有所准备了嘛。”

    “是啊,这两天的拖延坏了大事哪。”童元亮叹道,“若不是这样,今rì首战既便不能将rì军赶下黄浦江,也必定可以将他们分割包围在几个主要据点内,这样的话,整个上海的战局就将完全纳入我军掌握之中,唉,可惜了啦。”

    几个作战参谋也纷纷点头,全都神情惋惜。

    “这个就不说了。”张治中摆了摆手,又道,“今rì首战,败了便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打仗,从来都是有输有赢嘛,今天输了,明天赢回来就是,所以,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如何才能够扭转目前的不利局势?”

    童元亮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说道:“总座,要想扭转目前的不利局势,就必须摧毁上海rì军的防御工事链,然而要想摧毁上海rì军的防御工事链,关键还是这里——汇山码头,这是rì军的七寸所在!”

    汇山码头?张治中轻轻颔首,心忖童元亮不愧是陆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战场洞察力还是极其敏锐的,汇山码头的确是上海rì军防御链条的核心环节,因为这里不仅是杨树浦以及虹口两区的地理连接点,更是rì军战略物资的补给源。

    如果占领了汇山码头,不但虹口、杨树浦两大区域的rì军会被拦腰斩断,令其首尾难以兼顾,更重要的是,失去汇山码头源源不断的物资输送,上海rì军很快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绝境,到那时候,小鬼子就只能端着刺刀跟**玩命了。

    马上就有作战参谋说道:“可是参座,汇山码头处于rì租界的地理核心,为rì军的层层工事所包围,要想占领汇山码头,就必须首先扫清外围的rì军工事,然而从今天的实战效果来看,要想扫清外围的rì军工事并不容易。”

    童元亮叹道:“是啊,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难题。”

    有作战参谋忽然说道:“如果从浦东渡江偷袭呢?”

    张治中、童元亮闻言先是眼前一亮,若从浦东渡江偷袭,则汇山码头就会直接暴露在**的刺刀下,可是转念一想两人又摇头,国府的海军太弱了,黄浦江已经完全被rì本海军所控制,**要想渡黄浦江攻击汇山码头,无异于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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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音堂,88师师部。

    孙元良皱着眉头对徐十九说道:“攻占汇山码头的确可以切断杨树浦、虹口两区的rì军联系,更可以切断rì军的物资补给,可问题是,汇山码头处于rì租界核心,汉魂老弟,我军要想攻占汇山码头又谈何容易?”

    徐十九道:“师座,我更正一下,不是攻占汇山码头而是封锁汇山码头,汇山码头我去过,进门就是堆场,两侧又有坚固的水泥楼房,再加上黄浦江上的rì本炮舰,要想占领汇山码头不啻于痴人说梦,但封锁汇山码头还是有可能的。”

    “好了,这个暂且不说,反正汇山码头在杨树浦区,如何攻打汇山码头,是王敬久应该考虑的事情,我们88师的任务是攻占海军司令部。”孙元良摆了摆手,又道,“汉魂老弟,你还是说说,如何才能扫清海军司令部外围的rì军工事。”

    徐十九点点头,说道:“这正是我要说的,rì军的第二个破绽!”

    孙元良、张柏亭一听顿时来了jīng神,几个作战参谋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徐十九拍拍地图,对在场众人说道:“师座、参座,还有各位高参,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上海rì军的防御工事全都构筑在各个路口,他们的战车也只在宝山路、四川路、华德路以及杨树浦路等几条主干大街上巡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作战参谋忍不住说道,“我军要攻占rì租界,就只能经由各个路口,rì军不把防御工事构筑在各个路口,难道还把工事藏到小巷子里去?还有他们的战车部队,就算想进小巷,那也得进得去才行。”

    “说得好。”徐十九重重拍案,大声说道,“rì军用战车封锁了主干大街,那我们就通过小巷集结兵力,rì军在各个路口构筑了工事,那么我们干脆就避开各个路口,从各街区的民房顶上翻过去,然后从侧背向rì军发起攻击!”

    “屋顶架梯,另辟蹊径。”张柏亭击节道,“好主意!”

    上海寸土寸金,建筑密集,有些街巷轻轻一跳便能越过去。

    几个作战参谋哑口无言,孙元良也是怦然心动,避开rì军重兵驻防的各个路口,却从各个街区的民房顶上打将过去?负手来回踱走了几步,孙元良顿步回头吩咐张柏亭道:“参谋长,马上将这一情况向司令部汇报。”

    “是。”张柏亭啪地立正,转身打电话去了。

    徐十九笑笑,说道:“师座,您这两挺机关炮还有一门战防炮给的不亏吧?”

    “你小子,随便一个点子就敢卖这么高价,也就我厚道,才被你这么痛宰。”孙元良笑着指指徐十九,又道,“行了,我这就不给你准备晚饭了,反正尚义老弟也来了,也就不派车送你回去了,别到时候又让你把我的车给扣了,哼哼。”

    徐十九和朱侠刚走,张柏亭也打完电话回到了作战室。

    孙元良道:“柏亭,总座怎么说?”

    张柏亭道:“师座,总座在电话里就把你一通猛夸呀,呵呵。”

    “嗳,这我可不敢贪功。”孙元良难得谦虚了一把,笑道,“辙是徐十九这小子给想出来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呵呵。”

    张柏亭道:“那也是师座虚怀若谷,从善如流,换王敬久或钟松,他们会听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在指挥部胡咧咧?不把他轰出门去才怪。”

    “那倒是,王敬久、钟松一向眼高于顶,这事还真干得出来。”孙元良微笑点头,旋又语气一转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徐十九这愣小子,打仗还真有点歪脑筋,这个层顶架梯另辟蹊径,还真他妈击中了rì军的要害。”

    张柏亭道:“是啊,避开路口从小巷和屋顶发起进攻,rì军兵力不足的劣势就会无限放大,而且这里是上海,是咱们中国人的地盘,打逐屋巷战,能够得到上海市民的帮助,我们拥有天然的优势,这回够小鬼子喝一壶的啦,呵呵。”

    孙元良又道:“柏亭,你马上给韩宪元打电话,让他派一个营前往火车北站听徐十九调谴,一定说清楚,服从徐十九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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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川北路,rì军海军司令部。

    大川内传七笑吟吟地问本田辅道:“本田桑觉得上海局势不容乐观?”

    本田辅道:“大川内桑,你可知道你布置的防御工事链条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破绽?你把你的防御圈扩得太大了,以不足一旅团的兵力,却要jǐng戒如此漫长的防线,殊为不智,处处设防的后果就是,处处防御薄弱。

    这种情形下,一旦被支那军突破一点,就必然导致全局被动,如果我是支那指挥官,我就命令我的部队避开皇军重兵设防的路口,利用梯子、绳索从各个街区的房顶上翻过来,然而再从侧背攻击皇军,大川内桑又当如何?”

    “咦?!”大川内传七闻言顿时脸sè微变,这个情况他还真没想过。

    好半晌后,大川内传七才皱着眉头问道:“不知本田桑可有应对之策?”

    本田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太好的办法,这里毕竟是上海,是支那人的城市,支那军拥有着天然的优势,而皇军却不可能得到上海市民的帮助,既便是rì租界的支那人,也不可能帮助皇军,不过,也并非毫无办法。”

    大川内传七忙道:“愿闻本田桑高见。”

    本田辅狞声说道:“放火,大火不仅可以阻挡支那军的进攻,更可以让整个rì租界成为一片焦土,失去了民房和支那老百姓的掩护,支那军将再无优势,而大川内桑你构筑的防御工事链条也将变得无懈可击。”

    “什么,放火?”冈本季正失声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让冈本季正将整个rì租界烧掉,他还真舍不得,因为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其繁华程度远非东京可比,rì商和rì侨在这里经营多年,拥有大量的房产、商铺以及工厂,一旦整个rì租界毁于大火,财产损失将难以估量。

    冈本季正需要的是一个繁荣的rì租界,而不是一片废墟。

    本田辅道:“放火焚毁整个rì租界,代价的确有些大,但如果局势真的到了迫不得已之时,我认为还是值得去做的,因为租界焚毁了还可以重建,可皇军士兵的生命若是没了,那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冈本桑,大川内桑,你们说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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