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91章 假投诚?
片刻后,高慎行便回到后方几里外的山谷,将侦察到的消息报告给了徐十九。
徐十九当即召集高慎行、李子涵、李双枪、杨大树几个主要军官召开紧急会议。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等高慎行介绍完了前方山口的情形,徐十九又接着说道,“这三天咱们跑不了少路,也费了不少心机,可始终没能摆脱尾原大队的跟踪,从目前情形看,藤堂高英这个老鬼子显然已经判断出了咱们的意图,并提前部署好了封锁线,你们都说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子涵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不去青阳县了,咱们去黟县吧。”
青阳县处于龙口县的东北方向,属于新四军的地盘,黟县处于龙口县的东南方向,目前同样被日军所控制,但境内有唐式遵的第集团军在活动,属于**地盘,李子涵从一开始就提出应该往黟县方向转移,却遭到了高慎行断然反对。
高慎行对**可谓深恶痛绝,自然绝不愿意重归**的战斗序列。
“去什么黟县?去黟县难道就能摆脱尾原大队跟踪?难道藤堂高英就不会预先做出安排,部署重兵在前方堵截?”高慎行冷冷地掠了李子涵一眼,接着说道,“老徐,依我看也没别的选择了,就硬闯吧,我就不信,牛四根还真能挡住咱们。”
李双枪皱眉道:“牛四根固然挡不住咱们,可你刚才不说离山口不远的赤土村,还驻扎着小日本一个步兵大队?前方山口离赤土村不过四五里路,这边枪声一响,赤土村的小日本十五分钟之内就能过来增援,那时候咱们腹背受敌,怎么办?”
杨大树想想也觉得李双枪说的有道理,便也说道:“那就再绕吧,反正咱们没有重装备,前面的山口过不去,那咱们就换一个山口呗,反正附近又不止一个山口,小日本总不可能把所有通往燕窠方向的山口全都封锁住吧?”
“再绕肯定不行。”高慎行断然摇头,接着说道,“如果不能摆脱尾原大队的追踪,咱们在山里无论怎么绕,都不可能躲得开小日本的围追堵截,我们在深山老林里行军,怎么也不可能快过小日本从大路行军,何况小日本还有卡车、摩托车,还有骑兵。”
“唉,要是咱们的骑兵营也在就好了。”杨大树闻言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独立混成第14旅团进入龙口县之后,便加强了对二龙山根据地的封锁,考虑到山区骑兵行动不便,山外又是日军重兵把守,徐十九便把十九支队骑兵营调去日军防御相对薄弱的青阳县活动,骑兵营这一调,反倒阴差阳错躲过了上次的风波。
徐十九之所以决定去青阳,也是想跟骑兵营汇合,恢复力量。
李子涵有些光火,大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高,那你说怎么办?
“我刚才不说了?硬闯”高慎行不容置疑地道,“只要咱们能在十五分钟之内突破伪军的防线,就赤土村的小日本过来增援也晚了。”
“就算突破了伪军防线,你就能确定前方没有小日本阻截?”李子涵道。
“这也太冒险了。”李双枪、杨大树也同声反对,“万一突不过去呢?”
“这何止是冒险,简直是在拿十九支队七百多弟兄的命在赌博”李子涵冷然道,“老徐,不能再犹豫了,赶紧往回走,去黟县”
“不能去黟县。”高慎行道,“我坚决反对。”
“老高,你到底想怎么着?你是不是存心想跟我做对?”
“子涵,你想多了,我也没那闲心事跟你做对,不过,我对前往黟县、重归**战斗序列毫无兴趣。”
“老高,你是不是忘了,你现都还是**呢。”
“那不一样,现在我们十九支队是独立抗战。”
“你的意思,你还敢不接受国民政府节制呗?”
“那是当然,我高慎行给谁卖命,也绝不给蒋光头卖命。”
“高慎行你太过份了,你敢侮辱领袖?”
“什么狗屁领袖,去他妈的领袖。”
高慎行跟李子涵越吵越凶,大有动手的架势。
“够了,都给我闭嘴”徐十九忍无可忍,大怒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这闲心情吵架?”
高慎行、李子涵两眼喷火,恶狠狠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别开头去。
看着别开头去、互不理睬的高慎行、李子涵,徐十九忽然心头一动,陡然间萌生了一个疯狂而又大胆的念头,眼下十九支队已然穷途末路,或许只有这个办法,才有可能帮助十九支队躲过这场危机了。
当下徐十九让李双枪、杨大树先回去,然后把李子涵跟到跟前,说:“子涵,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李子涵愕然,高慎行却赌气似地走开。
“子涵,老高对蒋委员长有抵触情绪,你别往心里去,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他当了这么长时间弟兄,难道还不清楚?”徐十九言语安慰几句,很快就切入了正题,“可是,老高有句话说的对,咱们就去黟县,恐怕也还是这样的局面。”
李子涵默默点头,徐十九说的是实话,如果不能摆脱尾原大队的跟踪定位,十九支队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小日本独立混成第14旅团都能提前布置,在山外设好封锁线,所以,局面绝不会比现在好,甚至还会更糟。
“不过,我们也并非没有机会。”徐十九压低声音说。
两人说着话,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高慎行便走回来,懊恼地蹲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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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堂高英下了一手妙棋,羽田对着棋枰陷入了长考。
趁羽田长考的间隙,藤堂高英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
藤堂高英心情已经彻底放松下来,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十九支队这次都绝无可能幸免了,往前有松岛大队和皇协军警备师,往后或者绕行的话,又始终摆脱了尾原大队的跟踪锁定,所以,除了在大山里瞎转悠、浪费体力以及精力之外,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羽田足足长考了五分钟时间,才终于灵光一闪,在棋枰的边角上下了一子
“好棋,羽田桑,你的棋力见长了。”藤堂高英两眼一亮,欣然道,“我好不容易才组织起的攻势,被你这手棋一下给化解了,不错,真是不错。”
说着话,藤堂高英也陷入了长考中,羽田这手棋下的的确刁钻。
羽田颇为自得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将军阁下,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藤堂高英拈着一枚黑子迟迟没有落在棋枰上,一边下意识地说:“有话尽管说。”
“那我可就说了。”羽田点了点头,又说道,“将军阁下,你调牛四根的第旅去堵截皖南抗日救**,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牛四根毕竟曾是皖南抗日救**高级军官,而且他的投诚也是疑点重重,万一……”
羽田为了有效控制伪军皖南警备师,刻意拉拢牛四根制衡言三拳,这个是事实,但这并不意味着羽田真就信任牛四根,说到底,羽田也不傻,也知人心叵测,牛四根投诚过来毕竟时日还短,要羽田现在就毫无保留地信任牛四根,那是绝无可能。
藤堂高英抬头看了看羽田,讶然道:“羽田桑,你怀疑牛四根的投诚是假的?”
“这倒不是。”羽田摇头,接着说,“牛四根的投诚应该不假,不过,要说牛四根真就铁了心跟皇军走,从此替帝国鞠躬尽瘁,那就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所以,我很担心牛四根会看在往日情份,网开一面放走皖南抗日救**。
藤堂高英道:“羽田桑,你多虑了,既便真如你所说,牛四根跟皖南抗日救**之间往日情份仍在,可在经过葫芦谷一战之后,这种情份早就烟消云散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皖南抗日救**的人现在恐怕恨不得吃牛四根的肉,喝牛四根的血呢。”
羽田坚持道:“将军阁下,请恕我直言,还是觉得牛四根不能轻信。”
“哈哈,羽田桑,你如此坚持原则,我很欣慰。”藤堂高英大笑道,“其实,这次之所以调牛四根的第旅前往堵截,又何尝不是对他的考验?”
“考验?”羽田愕然道,“将军阁下,你的意思是说……”
藤堂高英点头道:“言三拳很早就已经向皇军投诚了,跟皖南抗日救**又有杀父之仇、毁家之恨,所以,他的忠诚度没有问题,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他是否会尽力竭力替皇军办差,但牛四根的情形却跟言三拳完全不一样。”
“将军阁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牛四根还有待观察。”
“羽田桑,牛四根究竟是真投诚,还是假投诚,相信今晚过后就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了。”藤堂高英说着,在棋枰上拍下一子,又接着说道,“既便牛四根是假投诚,那也没什么,皖南抗日救**残部既便穿过了牛四根第旅防线,也还是跑不掉。”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92章 单刀赴会
“你们两个,都给我仔细点,别让人摸了哨了。”
牛玉堂将两个哨兵叫到跟前,再三叮嘱了两遍。
虽说现在已经脱离了皖南抗日救**十九支队,可以前养成的一些习惯却都保留下了,譬如野外宿营时,必须设明暗哨,查完明哨,牛玉堂又接着查暗哨,发现暗哨潜伏得挺好,至少他就找不着任何破绽。
查完了哨,牛玉堂才回了牛四根的临时指挥部。
“哨查完了?”正闭着眼睛养神的牛四根问道。
“大哥你放心,明哨、暗哨我已经反复查过了,没有任何纰漏,十九支队要想打这过,那是痴心妄想。”牛玉堂在牛四根对面一屁股坐下,又从架在篝火堆上煮着的钢盔里倒了半搪瓷茶杯开水,再从于粮袋里抓了一把炒面泡进去
牛四根睁开眼睛,漫无焦点地盯着火头,说道:“玉堂,让你受累了。”
“大哥,你这叫啥话?”牛玉堂拔出刺刀伸进茶杯,一边将炒面搅成面糊,一边说道,“不过大哥,羽田老鬼子不让言三拳这龟孙子过来,却非要把咱们调过来,害咱们大冷天在这喝西北风,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牛四根冷然道:“还能有什么事,羽田老鬼子不信任咱们呗。”
“羽田老鬼子不信任咱们?”牛玉堂道,“不能吧,上次葫芦谷一战,要不是大哥你,小日本的炮兵大队早让十九支队给灭了,就这,羽田老鬼子和藤堂高英也没理由怀疑咱们,大哥你是不是想多了?”
“一码归一码,这次调咱们堵枪眼,那就是考验。”说到这里,牛四根便又叹了口气。
现在牛四根是真担心十九支队会来,十九支队要是真的过来了,他就真难做了,要是放十九支队过去吧,小日本那里不好交待,可真跟十九支队拼命的话,他心里还真没什么底,而且他也真心不愿意跟十九支队拼命。
牛玉堂三五几下把面糊喝了,然后抹了抹嘴说道:“这小日本的差还真是难当。”
“那你还能怎么着?”牛四根叹道,“亡国奴啊,你就别再妄想有什么尊严了。”
正说着,一个潜伏哨忽然跑了回来,向牛四根报告道:“旅座,有紧急情况。”
“咦,你怎么跑回来了?”牛玉堂火道,“我不让你在前面山坳里潜伏呢吗?”
牛四根摆摆手制止牛玉堂,问那潜伏哨:“老叶,什么情况?”
名叫老叶的潜伏哨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旅座,徐,徐司令要见你。”
“你说啥?”牛四根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徐司令?徐十九?
牛玉堂更一下拔出了手枪,厉声喝问道:“在哪,他在哪?”
老叶便僵在那里,不说话,牛四根赶紧制止牛玉堂大呼小叫,又问道:“老叶,徐司令他人现在哪里?”
老叶道:“就在前面山坳,他想跟旅座你单独谈谈。”
“大哥,你不能去。”牛玉堂当即说道,“他一准没安好心。”
“你给我闭嘴。”牛四根喝住牛玉堂,又问老叶道,“他一个人来的?”
“对,一个人来的。”老叶点了点头,又道,“徐司令还说,如果旅座担心安全,他可以来这里跟你谈,不过,不能让别人知道。”
“行。”牛四根点头说道,“我现在就过去。”
“大哥,你不能去,还是我去把他提溜过来。”
“行了,玉堂你留在这里,就别给我添乱了。”
说罢,牛四根便不再理会牛玉堂,径直跟着老叶走了,牛玉堂不清楚,牛四根却很明白,以十九支队眼下情形,就真杀了他牛四根又有什么好处?
何况,牛四根更清楚徐十九绝对不会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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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双枪、杨大树都回去了,高慎行左等徐十九不回来,右等还不回来,便有些不耐烦了,这都跟李子涵谈的什么话呀?去了这么长时间?
高慎行正准备去前面找时,李了涵却回来了。
看到李子涵只一个人回来,而且还神思恍惚,高慎行便没好气地问道:“老徐呢?”
“老徐啊?他,他…”李子涵支吾了几下,然后把高慎行拉到旁边无人僻静处,压低声音说道,“老高,我说了你可别急。”
“你少废话。”高慎行说道,“老徐去哪了?”
李子涵叹口气,说道:“老徐他找牛四根去了。”
“啥,你说啥?”高慎行勃然变色,厉声喝道,“老徐找牛四根去了?”
“老高你别喊,你喊啥呀喊?”李子涵皱眉道,“我都说了让你别急。”
“我能不急吗?”高慎行一下火了,大声质问,“你怎么不拦着老徐?你又不是不知道牛四根是什么样人,你让老徐一个人去?老徐疯了,你也疯了?算了,我不跟你扯了。”
说完,高慎行转身就走,李子涵赶紧上来拉住高慎行,问:“老高你要于什么去?”
“追,得赶紧把老徐追回来”高慎行急得嗓子都快冒烟了,说,“绝对不能让他落牛四根手里。”
高慎行急坏了,真要让徐十九落牛四根手里,那不等于落入了小日本手里?徐十九要是落入了小日本手里,那对于十九支队来说,岂不是灭顶之灾?
没有了徐十九的十九支队,那还他娘的能算是十九支队?
“晚了。”李子涵苦笑道,“这时候老徐只怕早到牛四根军中了。”
“啊?”高慎行闻言顿时僵在那,好半晌才失魂落魄问李子涵,“子涵,老徐这到底是要于啥?他到底想要于啥呀?”
高慎行言语之间颇多凄苦,就连李子涵心下也颇多不忍,险些就要把徐十九的真实意图和盘托出,不过想起徐十九临走之前的叮嘱,李子涵便又硬生生忍住了。
李子涵轻叹了一声,说道:“老徐想用他自己的命,给弟兄们买一条活路
“你说什么?用他自己的命,给弟兄们买一条活路?”高慎行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还有淡淡的失落,说道,“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李子涵说道:“老徐要跟你商量了,你能同意他这么做吗?”
“那肯定不能。”高慎行断然说道,“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正因为这样,所以老徐才不跟你商量。”李子涵叹息道,“他还让我转告你,从现在开始十九支队就交给你了,如果牛四根放行,你就带着部队去青阳,小日本独立混成第14旅团一日不离开龙口,部队就一日不准打回来。”
“可如果牛四根不放行呢?”高慎行道,“牛四根肯定不会放行”
李子涵点点头,又道:“如果牛四根不肯放行,你就带着部队还回二龙山,打游击,小日本抓住老徐之后,这次扫荡差不多也就该结束了,独立混成第14旅团也就应该离开了,再接下来小日本对二龙山的封锁就不可能再维持之前的强度了。”
“一厢情愿老徐太一厢情愿了”高慎行两手抱头蹲下来,懊恼地说道,“藤堂高英这个老鬼子哪里有这么好糊弄的?他这是白白牺牲,白白牺牲啊,而且,这十九支队要是没了他徐十九,那还是十九支队吗?”
李子涵说道:“老高你知道,老徐就很少有判断不准的时候。”
“准个屁,自打藤堂高英这个老鬼子来了龙口,他的判断就没准过,你说,自打藤堂高英这老鬼子来,咱们十九支队前后吃了多少次亏了?他怎么就不长记性,他怎么就不能长长记性呢,哎呀。”高慎行越说越觉得懊恼。
李子涵劝道:“可现在事情已然如此,我们也只能再信老徐一回了。”
“不行,我得马上派人跟牛四根谈判”高慎行忽然站起身来,说,“让他马上放人,他若不放人,那我们就灭了他狗日的”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93章 借尸还魂
“老徐。”
“老牛。”
见了面,徐十九显然镇定自若,牛四根却难免有些惴惴。
“老徐,有件事我必须向你解释,那天在葫芦谷,真只是一场误会,我当时真没想跟老鲁火并来着,这全都是言三拳这龟孙子在背后搞的鬼,还有老鲁,我也真没想杀他,我当时真想保住他,然后再放了他,是他自己想不开……
“行了,老牛,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相信你。”徐十九道。
牛四根默默地点了点头,只要徐十九还信他,他就放心了。
“老牛。”徐十九沉默了片刻,忽然又说道,“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那么重要的话,我就脑袋掉了,也不会忘记。”牛四根道,“反水之后,我就得进入沉睡,就是真正的汉奸,我必须忍受世人的谩骂、白眼,还必须承受昔日弟兄、战友反目、暗杀,直到有一天,你派人把我唤醒。
牛四根佯装反水,趁机打入伪军内部,只有徐十九知道。
“不过老徐,这个任务真的太艰巨了。”牛四根又说道,“你不知道,这些天只要一闭上眼睛,我眼前就都是老鲁怒目圆睁的样子,还有葫芦谷中牺牲的数百弟兄血肉模糊的面孔,我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我快顶不住了,老徐
“老牛,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你必须坚持下去。”徐十九道,“如果你现在放弃,那老鲁和葫芦谷中数百弟兄的性命,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你好不容易才博得羽田、藤堂这两个老鬼子的信任,你好不容易才当上伪军旅长,将来咱们十九支队能否借尸还魂,可全指着你了,你又岂能说放弃就放弃?”
让牛四根带着团反水、潜伏,原本只是徐十九的一招闲棋。
因为团除了少数军官,底下官兵清一色全是龙口藉子弟兵,徐十九不能拿军纪强留人,那就必须放全团弟兄回家,所以,徐十九就顺势下了一手闲棋,一来不让这支部队解散,二来还可以在伪军内部锲入一枚钉子。
只不过,徐十九没想到,再接下来整个形势竟然会急转直下,到了现在,当初随手所下的一手闲棋,现在竟成了事关十九支队生死存亡的胜负手了。
“老徐,我是真快顶不住了,要不然你还是让我归队吧?”牛四根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老牛,我知道你内心很煎熬,你得狠下心对付昔日的战友,你得硬下心祸害自己同胞,你得牺牲一切的名誉,成为一名真正的汉奸,卖国贼,等将来抗战胜利了,你也未必能重新获得别人原谅,你很可能要背负一世的骂名……可是,我还是那句话,想要不亡国,就必须有人做出牺牲,老牛,你要相信,百年之后,史书自有公论。”
“老徐,我不怕背负骂名,只要能为国家、为民族做点事,背负骂名算什么?可让我对昔日的战友,昔日的生死弟兄下手,我真的是,真的是做不到,做不到啊老徐你不知道,那天看着老鲁在我面前自杀,我死的心都有了。”
徐十九道:“所以,你必须抛下一切情感,你现在就是一名汉奸你现在唯一需要的,就是像一个真正的汉奸那样,去思考,去行事,那么现在,作为一名汉奸,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把我抓起来”
“你说什么?”牛四根愕然抬头,似乎没有听清楚。
“老牛,你把我抓起来吧。”徐十九伸出手,说道,“再把我献给日本人
“老徐,你就别开玩笑了。”牛四根脸色大变,说,“我哪儿敢有这心思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徐十九肃然道,“你必须要有这心思,因为现在,你不再是皖南抗日救**第十九支队的团长,你现在是伪军皖南警备师第二旅的旅长,你现在是一名汉奸,千人唾、万人骂的汉奸”
“可是这,这这这……”牛四根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徐十九叹息了一声,说道:“老牛,我们十九支队的处境,想必你也都已经看到了,说是穷途末路那是一点都不过份,既便今天能够从你的防线过去,后面也绝对突破不了小日本的层层封锁线,所以,我只有最后一条路走了。”
牛四根道:“可是老徐,你到底是咋想的?”
徐十九再次重申:“老牛,你不用管我是咋想的,你只要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就是伪军皖南警备师第二旅的旅长,你现在就是个汉奸,你只需要照汉奸的准则行事就行了,在我没有派人唤醒你的之前,你不需要考虑任何其他。”
“好吧,我不问了。”牛四根点点头,掏出手枪顶住了徐十九脑门。
徐十九长舒了口气,又说道:“待会老高肯定会过来找你要人,他是个暴脾气,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包括这次我过来,我也是瞒着他,因为让他知道了,他肯定得拦我,你也得小心别露了头,别让李牧、野口把你给狙了。”
“老徐,你真决定要这么做?”牛四根忍不住还是问道。
“我真决定了。”徐十九道,“要不然,我何必跟你浪费口舌?”
“可是老徐,你真认为你这么做,能够挽救十九支队?”牛四根问。
牛四根实在想不出来,让他把徐十九抓起来,跟挽救十九支队命运,两者之间能够产生什么联系,如果非要说联系,那就只可能有一个,就是使十九支队彻底失去指挥,并面临更大的危险,牛四根是真搞不明白,徐十九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牛你就别问了,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徐十九叹了口气。
“可是,老徐你想过没有,万一羽田或者藤堂高英二话不说,直接就下令处决你,那你的所有计划不就全成空了?”牛四根还是有些担心,一旦徐十九被处决而且来不及把他的事情告诉别人,那他牛四根就真只有当一辈子汉奸了
“老实说我想过,而且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高。”徐十九道,“不过,哪怕只万分之一的微弱希望,我也要付出百分之一百的努力,另外,老牛你也不必太担心,临行前我已经把你的事情告诉子涵了,既便我不幸被处决了,到时也会有人来唤醒你。”
“好吧,那我就不再多问了。”牛四根叹一声,马上又换了副脸,拿枪口顶着徐十九脑门大声地吼,“给我老实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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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牛四根押着徐十九出现在了第二旅临时指挥部。
看到徐十九被反缚双手,押过来,牛玉堂一下就从篝火堆边站起来,然后就跟屁股着火似的跑到牛四根面前,问道:“大哥,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牛四根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你自己没有长眼睛吗?”
牛玉堂艰难咽下一口唾沫,然后把牛四根拉到无人僻静处,低声问:“大哥,你真把徐十九给抓回来了?这,这好像有些过了吧?”
别看牛玉堂平时咋咋呼呼的,可他也就嘴巴上喊喊,真让他动手他就不敢了,所以现在看到牛四根真把徐十九给抓回来,心下无疑是很吃惊的,不管怎么说,徐十九都曾经是他们兄弟俩的长官,而且待他们也不薄。
“过什么过,这不是你希望的么?”牛四根大怒道。
“我这,我这也就嘴上说说,没曾想大哥你当了真?”牛玉堂还是有些吃惊。
“行了,你把人给我看仔细了,另外,让弟兄们加强戒备,这次徐十九过来是跟我商谈放行的事情,现在我们非但没放行,还把徐十九给扣下了,高慎行和十九支队的残部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你让弟兄们提高警惕,小心他们趁夜来偷袭。”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牛玉堂叹口气,转身走了。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94章 抓住徐十九了
然而,不等牛玉堂安排好,十九支队就打过来了。
为了从牛四根的手中救人,高慎行也是做足了准备。
高慎行虽然极生气,也极担心徐十九的安危,却并没有因此而丧失理智,他从十九支队七百多残部中挑选出了两百多名精锐老兵,然后把整个十九支队剩余的弹药全部给了这两百多精锐老兵,然后带着这两百多老兵直扑伪军第二旅阵地而来。
距离还有一千多米,牛玉堂安插在外围的暗哨便及时开枪示警。
暗哨就是暗哨,相比明哨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既便是李牧、野口这样的兵王,也很难从黑夜中找到敌人的暗哨。
一看行迹败露,高慎行便也索性不再躲躲藏藏,直接向伪军第二旅发起了进攻。
高慎行带过来的这两百多老兵是整个十九支队的精华,现在更集中了所有火力,其战斗力以及火力强度当然不是伪军第二旅所能比拟的,不到片刻,伪军第二旅的外围防线便被十九支队的这支精锐轻松突破。
不过这个时候,牛玉堂也带着第二旅主力及时做出了反应,凭借白天修的工事,伪军第二旅勉强挡住了十九支队这支精锐老兵的进攻,战事暂时陷入了胶着,说到底,十九支队的这支精锐也还是缺乏攻坚的重武器。
战争自有其铁的法则,命运女神并不会因为你是正义一方就给你额外的垂青,更不会因为你是邪恶一方就给予额外的惩罚,所以,什么上帝、真主、佛祖或者圣母啥的,统统都是不存在的,那都是人类自己胡扯扯出来的。
一看战事陷入胶着,高慎行便有些急了。
在五里开外的赤土,可是驻扎着小日本整整一个步兵大队,这里枪声一响,那边的小日本就肯定被惊动了,少则十分钟,多则半小时,驻守在赤土的这个步兵大队就会过来,那时候他们就腹背受敌,麻烦就大了。
“老高,我们已经没机会了,赶紧撤吧。”李子涵不放心,也跟了过来,这会儿一看情形不对就赶紧上前来劝说高慎行。
高慎行却不肯就此放弃,当下给李牧打了个手势。
既便今晚上救不出老徐,也要把牛四根这狗汉奸给毙了
李牧会意,赶紧手脚并用爬上了旁边一颗树叶已经落光的大树,作为一名特种兵,他已经养成了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会留心观察周边环境的习惯,刚才虽然只惊鸿一瞥,却已经发现这颗大树中间的那个枝桠,是一个极佳的狙击位。
等李牧爬上大树,并且把他的改装步枪架到枝桠上,高慎行才回过头来,扯开嗓子冲着前方伪军第二旅的阵地大吼:“牛四根,我知道你在,你给我出来”
见高慎行不肯放弃,李子涵急得直跺脚,说道:“老高你别天真了,牛四根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几个枪法厉害,他怎么可能冒头?你想让小牧远距离狙杀他,那是痴心妄想。”
“你少废话。”高慎行一把将李子涵拨开,继续冲对面吼,“牛四根,你要是个男人,就别他娘的缩着,给老子站出来,你个见利忘义的小人,叛徒,卖国贼、白眼狼,今天你要不把老徐给我放出来,老子跟你没完……”
不过遗憾的是,对面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有的只是伪军第二旅的官兵在那里大呼小叫着开枪。
半个多月前,双方还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可现在,却已经成为势同水火的敌人,交火还不到五分钟,伪军第二旅就已伤亡一百多人,十九支队这边也阵亡了二十几个老兵,还有十几个老兵重伤,就这情形,多半也活不下来。
“牛四根,牛四根”高慎行瞠目欲裂,试图把牛四根给喊出来。
不过,对面阵地上始终没有回应,李子涵再按捺不住,上来说道:“老高,你醒醒吧,牛四根他是不会出来的,赶紧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右前方的山梁上便有一道手电光照过来,还对着这边晃了三下,那是野口发回的信号,野口负责监视赤土村方向的日军,也就是说,驻扎在赤土村的日军已经出动,正向这边过来了。
“老高,你要等到什么时候?赤土村的小日本可过来了,最多再过五分钟,他们就会赶到这里了,你是不是想让弟兄们全死在这里?”李子涵终于火了,一把将高慎行揪起来,“你非得弟兄们全死光才开心,是不是,是不是?”
高慎行咬咬牙,这才扭头声嘶力竭地大吼:“撤,给我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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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慎行、李子涵带人撤走后还不到五分钟,大队日军便开到了。
只片刻,小日本岗哨便已经遍布周围每一个山头,还有一队队的搜索小队四散开来,仔细搜索附近还有没有潜伏的十九支队尖兵。
直到确定安全,独立步兵第uu大队的大队长松岛少佐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牛四根、牛玉堂赶紧带着第二旅的几个军官迎了前,点头哈腰见礼:“太桑。”
松岛看了看狼藉遍地的战场,问牛四根道:“牛桑,刚才怎么回事?”
听完翻译的转译,牛四根道:“太桑,我有天大的好消息要向您报告。”
“哦,是吗?”松岛一边察看战场,一边随口问道,“有什么好消息?”
牛四根躬着身板,赔着笑脸,说道:“之前皖南抗日救**的司令官,徐十九孤身一人前来找我,跟我套近乎、拉交情,妄想我网开一面放他们过去,我把他给扣下了,刚才皖南抗日救**残部想救人,也让我给打回去了。”
翻译官转译时,松岛正在察看一名阵亡的伪军士兵,发现那名士兵胸口中弹,人早已经气绝多时,附近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尸体,也都是真的,显然,刚才这里真的上演了一场空前的激战,而绝不会是表面文章。
听完翻译官的转译,松岛更大吃一惊,一下就站起身来,厉声问道:“牛桑,你刚才说抓住了谁,你抓住谁了?”
关于徐十九的经历,包括松岛在内,龙口境内每一个日军军官都已经耳熟能详了,徐十九从淞沪会战开始,不知道跟日军交了多少次手,真正可谓是身经百战,要对付这样一个老练而又坚定的对手,难度可想而知。
藤堂高英手握一整个混成旅团,面对徐十九都不敢有一丝疏忽大意。
可现在,牛四根竟然说他逮住徐十九了,徐十九这么容易就逮住了?
看到松岛凶相毕露,牛四根仿佛是被吓着了,唯唯喏喏说不出话来。
构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当即换了一副笑脸,和颜悦色地问道:“牛桑,你刚才说抓住谁了?徐十九?”
“哈依,哈依,我们抓住徐十九了。”听完翻译官转译,牛四根连连鞠首
“真抓住了?”松岛顿时大喜过望,急声问,“人在哪,人在哪里?”
“哈依,哈依。”牛四根连连鞠首,“我这就带太桑过去。”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95章 处决
俞佳兮俏生生站立在寒风中,正等待徐十九归来。
俞佳兮并不知情此前发生的事情,高慎行带兵去救人前,也只说徐十九先去了前方侦察战场,而没说徐十九已经落入敌手,所以直到现在,俞佳兮都还不知道徐十九早已经落入了敌手,她仍在痴痴等待徐十九回来。
黑暗中,不知道待了有多久,前方山口终于出现了火光。
遂即,一队老兵便打着火把沿着崎岖的山道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不是高慎行还有谁?
高慎行神情复杂地看了看俞佳兮,脚下最终还是没有停下来,径直从俞佳兮面前走了过去,跟在高慎行身后的李子涵倒是停了下来,可他嘴巴嗫嚅两下,最终也是什么话都没说,也低着头从俞佳兮面前走了过去。
俞佳兮的一颗心便悬了起来,难道……阿九出什么事了?”
紧随李子涵身后,是这次出击的老兵,去时这些老兵还算斗志昂扬,可回来时,却一个个全耷拉着脑袋,不少官兵身上还负了伤,换了平时,俞佳兮早就上前给这些伤员包扎伤口了,可现在她也顾不上这些了。
俞佳兮等不及,便逆着队列迎上前去,她的目光在队列中急切寻找,可是直到所有的老兵都从她面前走过,也始终没有见徐十九,所有人都回来了,唯独就是徐十九没回来,俞佳兮赶紧又回来找到高慎行,问道:“慎行,阿九呢?阿九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老徐他……”高慎行张了张嘴,神情黯淡地看着俞佳兮,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我来说吧。”李子涵拍了拍高慎行肩膀,上前说道,“佳兮姐,大队长先前一个人去了牛四根的营中,现在已经被牛四根抓起来了,我和老高想去救人,刚才跟牛四根的人打了一仗,可最后还是没能救回大队长。”
“啊?”俞佳兮闻言顿时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昏阙在地。
还是叶茹雪眼疾手快,上前两步搀住了俞佳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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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松岛缓缓抽出军刀,牛四根的心立刻就悬了起来,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难道真的就要上演了吗?
松岛缓缓横转军刀,以冷森森的刀身迎着火光,将反射过来的冷光照射到徐十九脸上,然后像恶狼一样死死地盯住徐十九,松岛是一名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自从踏上中国战场,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中**人的脑袋砍下来,然后拎着脑袋让战地记者给他照张相,迄今为止,松岛已经上过六次报纸。
今天,松岛无疑很想砍下徐十九的脑袋。
跟以前被松岛所斩首的中**官比起来,徐十九无疑身份更特殊,他可是皖南抗日救**司令官,不管怎么说都算得上是**的高级将领,他能够亲手斩下**高级将领的脑袋,无疑是一件极为荣耀、也更值得炫耀的事情。
徐十九的眼睛眯了起来,从对方军刀刀身上反射过来的寒光让他无法睁眼直视,这小日本明显是想在杀人之前先戏弄于他,多半想从他脸上看到恐惧的表情,不过徐十九怎么可能如他所愿?微微偏头,徐十九便直直地迎上了松岛的眼神。
“中国人,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的吗?”松岛说了一句中国话,说的很生硬,他总共也就会这么一句,这还是他花了好几天时间让翻译教会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增加被他斩杀目标的恐惧感,松岛很喜欢看到他的猎物满脸恐惧的样子。
“我没什么好说的,小日本,来吧。”徐十九却很平静。
徐十九很平静,牛四根的额头上却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的右手也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盒子炮,手背上更凸出了一根根的青筋,犹如一条条的蚯蚓丨爬在他手背上,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也在剧烈地思想斗争。
徐十九的眼角余光已经注意到了牛四根的失态,心下着急,却只能小幅度摇头,希望牛四根能够冷静,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看到徐十九从始至终从容自若,松岛终于恼了,他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当即横着军刀一步步向着徐十九逼近过来,五步过后,松岛就已经站到徐十九跟前,然后,松岛便双手紧握军刀,接着缓缓举过头顶。
眼看松岛手中的军刀就要斩下,牛四根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当即抢上前大吼道:“太桑”
松岛被牛四根这声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大跳,当即回头很不高兴地瞪着牛四根,杀气腾腾地喝问道:“牛桑,你的想于什么?”
牛四根赶紧扭头去看翻译官,待翻译官翻译好,牛四根又赶紧说道:“太桑,我觉得就这样子杀掉徐十九也太便宜他了,而且影响力也小,太桑应该选个时间,再召集各国媒体记者到龙口观礼,然后当众将其斩首,这样更能震慑人心。”
“哟西。”听完翻译官转译,松岛觉得有道理,马上就转怒为喜,然后欣然拍拍牛四根的肩膀,笑道,“牛桑,你的对皇军,大大的忠心,我的,一定会向将军阁下,如实禀报你的功劳,奖赏,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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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尼?”藤堂高英抓着步话机听筒,难以置信地问道,“重复一遍”
无线电话的另一头,松岛大队的通讯兵马上重复了一遍,藤堂高英这会终于听清楚了,当即放下听筒,回头跟羽田说道:“羽田桑,徐十九抓住了”
“纳尼?徐十九抓住了?”羽田闻言也大吃了一惊,失声道,“怎么回事?”
藤堂高英兴奋地道:“松岛大队刚报告说,徐十九孤身前往皇协军第二旅驻地,试图对牛四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牛四根让开通道放十九支队一马,只可惜呀,牛四根非但没有念旧情放行,反而趁机把徐十九给扣下了”
“哟西,这可是好消息,是天大的好消息。”羽田说搓着手道,“徐十九一除,皖南抗日救**群龙无首,也就不足为虑了。”
藤堂高英深以为然,说:“中国有句老话,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反过来讲,兵横横一个,将横横一窝有什么样的主官就会有什么样的部队,没了徐十九,皖南抗日救**也就不再是皖南抗日救**,充其量也就一支叫花子游击队。”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次扫荡,竟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羽田颇为感慨道。
“羽田桑,这看似偶然,实则必然,中国还有一句谚语,叫大势所趋”藤堂高英道,“正因为大势所趋,所以后金区区二十万人就能够逐鹿中原,正因为大势所趋,所以汪精卫才选择与帝国合作,正因为大势所趋,徐十九才会穷途末路,既便今天牛四根不出卖他,明天也会有王四根,刘四根出卖他。”
“哈依,中国人就是喜欢内斗,不过,这对于帝国而言,却是好事。”
藤堂高英道:“羽田桑,你现在还怀疑牛四根是假投诚,是另有企图吗?
羽田道:“不不不,将军阁下,我收回之前的话,我现在相信,牛四根是真投诚了。”
藤堂高英欣然说道:“很好,现在徐十九已被抓,又有言三拳、牛四根两人辅佐你,我也就可以放心离开龙口县了。”
羽田建议道:“将军阁下,十九支队颇有几个兵王级别的人物,为免夜长梦多,是不是立刻命令松岛桑将徐十九就地处决?”
“嗯,也好。”藤堂高英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不过,就在羽田转身要离开时,藤堂高英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羽田桑,等等。”
羽田便顿步回头,看着藤堂高英问:“将军阁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藤堂高英想了想,说道:“这个徐十九,先别杀,我想跟他见一面。”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96章 希望
“佳兮姐,多少吃点吧。”
小癫子端着小半碗野菜粥,来到了俞佳兮担架前。
自从那天晚上徐十九被捕之后,俞佳兮便倒下了,其实,自从来到二龙山根据地,俞佳兮整个人的精神就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她一直在连轴转,体力精力早已极度透支,现在更失去了精神支柱,所以一下就倒下了。
俞佳兮低头看看碗里毫无油腥的野菜,摇了摇头。
在小日本长时间的封锁下,十九支队的各种物资现在都极其匮乏,非但没有弹药,现在就连粮食都没有了,剩下六七百人每天就只能挖野菜、剥树皮来充饥,偶尔猎到野物,才能够沾上一点儿油腥。
不过俞佳兮是真的没胃口,倒不是嫌野菜粥难喝。
小癫子用筷子搅了搅碗里几颗野菜,带着哭腔说:“佳兮姐,你都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你是再不吃东西,不定会出什么事呢,到时候大队长他回来了,我怎么跟她交待呀?”
俞佳兮便伸出手爱怜地摸了摸小癫子的脑袋,也觉得他说的在理,不管怎么说,徐十九现在也还没有遇害,她也不能自暴自弃,要不然,万一哪天阿九脱险回来了,而她却不在了,那阿九该有多伤心?
“好,我吃。”俞佳兮从担架上微微欠起身,从小癫子手里接过了碗筷。
小癫子这才破涕为笑。
俞佳兮一边喝一边又问小癫子道:“小癫子,你们高大队有什么打算呀?
“不知道,高大队从来就没说过。”小癫子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这些天高大队跟野口还有李副大队,都是一大早就出去,然后到很晚才回来,他们得监视小日本。”
俞佳兮很快就喝完粥,又问道:“他没说什么时候去救你们大队长?”
“没说。”小癫子老实摇头道,“不过应该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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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堂高英回到言家镇时,徐十九已经先一步被押解回来。
在宪兵队的问讯室里,藤堂高英终于看到了徐十九,中间只隔了一层玻璃墙,他能看得见里面的徐十九,里面的徐十九却看不见他,徐十九看上去精神状态还不错,只见他盘着腿坐在墙角的床上,就跟入定的老僧,一动也不动。
藤堂高英随口问羽田:“徐十九的身份确定过了吧?”
羽田忙答道:“将军阁下放心,第一时间就已经确定过了,所有曾经见过徐十九面的乡绅均来指认过了,言三拳、言维新兄弟也来过了,确认是徐十九无疑。”
“哟西。”藤堂高英欣然点头,又问羽田道,“他的情绪怎么样?”
“情绪还算稳定,也没有绝食。”羽田说道,“就是不肯说话,怎么问都不说。”
“不说话不要紧,只要他肯吃饭就行。”藤堂高英道,“他肯吃饭,就说明他还没绝望,只要他还没有绝望,那么我们也就仍还有机会。”
羽田一下没听明白,纳闷地问:“将军阁下,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藤堂高英摆摆手,一边转身往回走,一边说:“羽田桑,现在国际上的局势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哈依。”羽田重重鞠首,说,“去年德国闪击波兰后,英法同时对德宣战,然而在德国的攻势下,英、法两国溃不成军,对远东的影响力也在持续削弱之中,眼下正是帝国趁机接管东南亚的最佳时机,不出意外的话,帝国很快就会出兵东南亚。”
藤堂高英道:“你说的对,帝国很快就会出兵东南亚,所以,从中国战场大量抽调拥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也是必然的,接下来,中国战场的治安形势将肯定会变得严峻,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布置。”
羽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眼下中国战场从总体上仍是日军处于攻势,**处于守势,可是帝国一旦出兵东南亚,一旦从中国战场抽调老兵,则整个中国战场的攻守之势立刻就会逆转过来,占领区的治安力量也势必会一定程度削弱。
具体到龙口,由于锦江会战在即,独立混成第14旅团即将要回防九江,接下来保留在龙口县的日军兵力就会更少。
当下羽田便关切地问:“将军阁下,司令官阁下的调兵令下达了吗?”
“已经下达了,最迟年底之前必须回防九江。”藤堂高英道,“还有,我恐怕不能给你留下一个步兵大队,而只能给你留下一个中队了。”
本来,藤堂高英答应要给羽田留下一个大队,以加强龙口宪兵大队,可现在锦江会战还没有开打,第ll军所面临的形势就变得极为严峻,因为根据情报,**第九战区的王牌,王耀武第74军刚刚换装了美械装备,这种情形之下,整个第ll军的兵力都开始变捉襟见肘,藤堂高英就没法单独给一个龙口县留下一个大队了。
“啊?”羽田闻言变了脸色,急道,“将军阁下,这可不行,徐十九虽然说逮住了,可是高慎行却还活着,皖南抗日救**残部仍有近千人,如果这时候独立混成第14旅团撤走,而且只留下一个中队,我担心龙口的局面会出现反复。”
经过上次葫芦谷之战,羽田也对他的宪兵大队彻底没了信心。
“羽田桑,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不管怎么说,徐十九都已经被抓住了,就如刚才所说,皖南抗日救**现在已经群龙无首,其战斗力必然就会大打折扣,更何况,我也不会马上就离开龙口,现在离年底不是还有半个多月么?”
“可皖南抗日救**残部如果避不交战,只一味在二龙山深处打游击,咱们恐怕也没什么太多的办法。”羽田却还是有些担心,他担心皖南抗日救**残部从此放弃转移,转而在二龙山坚持游击,那局面就棘手了。
以前,皖南抗日救**主力犹在时,人多口多,粮食供给的压力就大。
后来,藤堂高英利用家属安全威胁皖南抗日救**的官兵,导致皖南抗日救**的兵力由将近五千人锐减到不足两千人,这时皖南抗日救**的后勤压力就小了,如果仅仅只是要坚持下去,其实皖南抗日救**也不是坚持不下去
徐十九之所以要把部队带去青阳县,是为了避开小日本独立混成第14旅团兵锋,到青阳县去另起炉灶,毕竟在二龙山跟小日本持续耗下去,十九支队就只能越来越虚弱,只有带着部队跳出囚笼,才可能重新开创一番局面。
所以,徐十九宁可冒险也要带部队走。
可是现在,十九支队残部在明知道突围无望的前提之下,就极可能放弃突围,转而在二龙山坚持游击,这样苦虽然苦此,部队因为得不到给养装备,战斗力也会持续削弱,可好歹还能生存下去,二龙山这么广阔,养活个五六百人还是有可能的。
而且,皖南抗日救**残部如果真躲在二龙山不出来,小日本还真没什么办法。
这半个多月,独立混成第14旅团其实一直在追剿皖南抗日救**,但二龙山山高林密,道路又崎岖难行,许多地方甚至压根无路可供通行,这种情下,就算有尾原大队跟踪定位,他们也始终没办法围住皖南抗日救**。
更何况,皖南抗日救**也不是没有反制能力,他们拥有好几个兵王级别的老兵,所以同样可以提前知道日军行踪,所以,要想在二龙山中围住皖南抗日救**是千难万难,就整个独立混成第14旅团都在也不可能,更别提今后了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97章 招揽
羽田担心道:“将军阁下,中国有句谚语,叫打蛇不死反为患,我担心,这次如不能彻底剿灭皖南抗日救**残部,将来就会死灰复燃哪。”
“所以,我才不让你杀了徐十九。”藤堂高英拍拍羽田的肩膀,微笑道,“羽田桑,剿灭皖南抗日救**残部的希望,就全在徐十九身上了。”
“剿灭皖南抗日救**残部的希望全面徐十九身上?”羽田不解地问道,“将军阁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藤堂高英说道:“这么跟你说吧,经过这半个多月的追剿,想必你也发现了,要想在二龙山区剿灭皖南抗日救**几无可能,所以,要想彻底解决他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他们骗到二龙山外。”
“骗?”羽田皱眉道,“将军阁下,这恐怕很难吧?”
藤堂高英说道:“要把皖南抗日救**残部骗出来,说难是难,可说不难也不难,关键得有一个人配合咱们行事。”
“将军阁下是说,徐十九?”羽田道,“如果徐十九愿意配合,把皖南抗日救**残部骗出二龙山还真不难,问题是,徐十九又怎么可能配合皇军?他要真愿意配合皇军,那不也成了言三拳或牛四根,他也不变成汉奸了?”
藤堂高英摆摆手,阴笑道:“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可能?”
羽田闻言大为振奋,说道:“如果徐十九真愿意投诚,那我们也就犯不着剿灭皖南抗日救**残部了,我们完全可以⊥这支部队成为皇协军皖南警备师的一部分,然后借助这支精锐的力量来对付皖南的新四军以及**。”
“那不行。”藤堂高英断然否决道,“羽田桑,你要永远记住,徐十九和坚持抵抗的皖南抗日救**残部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所以,必须予以彻底剿灭,在任何时候,你都不能忘记了这一点。”
“将军阁下,这我就更困惑了。”羽田道,“你刚才还说徐十九有可能配合我们把皖南抗日救**残部骗出二龙山,现在又说徐十九和皖南抗日救**残部绝对不可能投诚,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我都让你给说糊涂了。”
“矛盾吗?”藤堂高英阴笑道,“其实不矛盾。”
羽田冲着藤堂高英鞠了个躬,说道:“还请将军阁下解惑。”
藤堂高英道:“这么跟你说,要想徐十九变成言三拳、牛四根那样的铁杆汉奸,那是绝对不可能,不过,想让徐十九虚与委蛇、假意投诚却是可能的。
“虚与委蛇,假意投诚?”
“对,羽田桑你想,现在徐十九虽然被咱们抓住了,也自知绝无幸理,可他有饭吃饭,有觉睡觉,可见他并没有彻底丧失希望,如果这个时候,咱们给他点机会,你说他会不会尽一切努力抓住机会,争取来个咸鱼翻身?”
“将军阁下是说,如果我们这时候招揽他,他就可能投诚?”
“恐怕不会容易,不过我有办法让他答应,至少表面上他会虚与委蛇。”
“然后再利用徐十九的侥幸心理,骗他说,可以把皖南抗日救**残部编入皇协军皖南警备师,甚至还可以给他个旅的建制,这一来,徐十九就极有可能萌生出借尸还魂的想法,真把皖南抗日救**残部带出二龙山。”
藤堂高英阴阴一笑,又接着说道:“等皖南抗日救**残部出了山,就立刻予以剿灭,到了那个时候,徐十九出卖兄弟的汉奸罪名也就坐实了,他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自杀,二就是当汉奸,铁了心替大日本帝国效劳。”
“索嘎。”羽田也跟着阴笑起来,不过马上又问道,“将军阁下,那现在对皖南抗日救**残部的追剿,还需要继续下去吗?”
“当然继续,继续对他们保持压力。”藤堂高英不假思索地说道,“心田桑,你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只要有一丝削弱对手的机会,就必须紧紧抓住,要不然,等对手缓过气来,你就该后悔了。”
“哈依。”羽田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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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高慎行带着李牧、野口顺着部队留下的标记找到了十九支队的临时驻地。
不等高慎行喘口气,李子涵、李双枪和杨大树就都过来了,李子涵直接就问:“老高,现在什么情况,小日本有没有放弃追剿?”
“没有,小日本的几支追兵都在呢,最近的一支离这已经只剩不到十里路了,明天一大早我们还得转移,否则,一准被包饺子。”高慎行没好气地说。
“啊,小日本没放弃追剿啊?”高慎行皱眉道,“这么说,老徐还真判断错了。”
“我早说了,自打小日本独立混成第14旅团来,自打藤堂高英这老鬼子过来,老徐他的判断就没有准过,你还非说,老徐的判断有道理,现在怎么样?让我不幸言中了吧?唉,老徐这回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想出这辙了?”高慎行越说越是懊恼,忍不住又把刚喝完的水壶给狠狠掼在了地上。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啥用?”杨大树道,“这几天净吃野菜树皮了,这样下去不行,今天晚上咱们打点野味吧,给弟兄们打打牙祭。”
“还打什么猎,手电筒彻底没电了。”李牧说道,“现在尾原大队的尖兵也学乖了,他们晚上一般不出来活动,就是想缴几节电池也不能够。”
以前白天行军,晚上还可以打打猎,因为可以从尾原大队那里缴获手电筒以及电池,可是从三天之前开始,尾原大队就不再在晚上出来活动了,李牧、野口还有高慎行的手电筒在电力耗尽之后也就无从补充电池了。
“那可啷个办?”李双枪道,“弟兄们光吃野菜,不沾一点儿荤腥,人就没得力气,没得力气又咋个行军?再这样下去,没得行。”
“没得行也得行,让弟兄们克服一下。”李子涵道,“我就不信了,小日本还真能一直跟山里跟咱们耗下去,早晚有他们撑不住的一天。”
高慎行也叹息道:“没电池,真打不了猎了,大家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大早还得起来跑路呢,唉,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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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定定地看着藤堂高英,没说话。
藤堂高英笑了笑,说道:“徐桑,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
“藤堂高英。”徐十九终于开口,说,“小日本第ll军独立混成第14旅团旅团长。”
“八嘎牙鲁。”站在藤堂高英身后的副官小笠原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他虽然不懂中文,可是小日本这三个字却还是听得懂的,这是中国人对全体日本人的蔑称,小笠原当时就想上前扇徐十九耳光,却让藤堂高英给制止了。
“徐桑,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是蠢人,所以用不着在言语上激怒我?我如果想要杀你,也就不会让你活到今天了,你说呢?”藤堂高英坐在太师椅上,却给徐十九坐了一张小凳,这样居高临下,有助于他在气势上压倒对手。
徐十九扭头看着翻译,翻翻译转译过来,才说道:“藤堂高英,恐怕是你想多了,我根本犯不着在言语上激怒你,因为没那个必要,更何况,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们不就是小日本么?弹丸大的岛国,居然也敢称大国?”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98章 劝降
听完翻译的转译,藤堂高英不怒反笑道:“你们中国的国土面积倒是够大,比三百个日本都还大,可是你们这么大国家,国力反而不如我们日本,如果我们是小日本,那你们中国又是什么?大中国么?你们难道就不羞愧么?”
徐十九哑口无言,是啊,如果日本是小日本,那么占着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国土,有着四万万五千万人口的中国又算什么?如果是大中国,又为什么会被小日本打得这么惨?丢了几百万平方公里国土不说,就连首都也让人家占了。
虽然在言语上压倒了徐十九,藤堂高英却没流露出太多的得意,又接着说:“徐桑,你们中国有句谚语,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蒋介石政府丢了半个中国,困守西南苟延残喘,倒台那是迟早的事,汪兆铭就非常识时务……”
“如果你是来劝我投降的话,那就免了。”徐十九淡淡地打断了藤堂高英
藤堂高英皱了皱眉,又说道:“徐桑,我是很真诚的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在战场之上的表现我们已经领教过了,老实说,我非常的佩服,如果你我交换一个位置,我必须承认,我的表现肯定远远不如你……”
翻译官的转译已经非常流利,都已经做到同声传译了。
“但是”徐十九再次打断藤堂高英,说,“藤堂高英,有什么话就尽管直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没那必要,而且,你不觉得这样很虚伪,很没意思么?”
“好吧,徐桑,本来我是真不愿意这样对待你,因为你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我觉得,用这种方式来胁迫一名真正的军人,有失公正,但是,你的固执让我不得不这么做。”藤堂高英说完之后,举起双手轻轻击掌。
很快,一名头上裹着纱布的十九支队老兵就被押解了进来。
这老兵一眼就看见了徐十九,当时就激动地喊起来:”司令?”
“李桂生?”徐十九也认出了这一个老兵,徐十九记忆极好,整个十九支队将近五千人,他几乎每个人都记得,尤其是第一批入伍的老兵,徐十九甚至知道他们是哪个乡哪个村人,眼前这老兵就是第一批应征入伍的李家镇人。
名叫李桂生的老兵兴奋过后,脸上的神情很快就黯淡了下来:“司令,你怎么也……”
不等李桂生说完话,藤堂高英就又让日本兵把他给架了下去,然后跟徐十九说道:“徐桑,像这样的伤员还有很多,我也不瞒你,你们留在青龙寨附近的重伤员,葫芦谷之战中受伤的伤员,还有赤土的伤员,已经全部落入了我们手里。”
徐十九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藤堂高英,等待着他的下文。
“徐桑,这些重伤员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藤堂高英终于亮出他的底牌,说,“只要你肯配合,在报纸上刊登一则声明,宣布脱离**,这些个重伤员不但不用死,皇军还可以出钱出药,给他们动手术,当然了,如果你不配合,那他们恐怕就活不长了。”
“藤堂高英,你威胁我?”徐十九微仰着头,冷冷地瞪着藤堂高英。
“徐桑,我说过,我很真诚地想和你交朋友,但是你不愿意,所以,这都是你逼我的。”藤堂高英微眯着眼,又道,“我知道你很为难,所以,我也愿意多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不如这样吧,明天中午之前,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复。”
说完话,藤堂高英就起身离开了囚室。
羽田跟着走出来,问道:“将军阁下,你说徐十九会不会答应?”
“他会答应的,一定会的。”藤堂高英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关押徐十九的囚室一眼,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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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窠,新四军独立团驻地。
梁大胆亲手倒了一茶杯水,递给刚从军部开会回来的舒同文,然后问道:“阿文,首长可有新的指示?”
“没有,还是让我们继续等待。”舒同文摇了摇头,眉宇之间却掠过了一抹忧色,眼下新四军跟**三战区之间的摩擦已到了白热化程度,随时都有可能擦枪走火,据说蒋介石都已经给**中央下了最后通谍,**中央也几次来电,要求新四军江南支队紧急撤往江北,但新四军副军长兼东南局书记项英却拒不执行。
说到底,**内部其实也一样存在各方势力间的倾辄,只不过没有国民党那么严重罢了,项英之所以不愿意率领新四军江南支队北渡长江,之所以不愿意把军部迁到苏南去,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削弱手中的权力,因为去了江北,跟八路军的联系就紧密了,他也就再不能一手遮天了。
“还等啊?”梁大胆挠了挠光头,说,“再等下去,上官云相都把刺刀顶咱们肚子上了。”
从一开始,以梁大胆为代表的广大新四军基层指挥员就一致认为,国共摩擦要想缓解,只有两条路走,要么及早北撤,要么趁**还没有准备好,先下手为强,可现在,项英迟迟不肯北撤长江,却又不敢下定决心先下手为强,结果就让上官云相的第集团军一点点部署到位,现在新四军江南支队已经基本上没有腾挪空间或者转圜的余地了。
“唉,不说这个了。”舒同文叹口气,岔开话题道,“我去云岭的这半个多月,龙口县那边可有什么新的消息传过来?十九支队的反扫荡,进行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十九支队已经完了。”梁大胆便叹了口气,说道,“你走后这半个多月,龙口县的形势可以说是急转直下,葫芦谷一战十九支队拼尽了最后的元气,也没能吃掉小日本的炮兵大队,然后就彻底陷入被动挨打的窘境,三天前,更连徐十九都被小日本俘虏了。”
“你说什么?”舒同文霍地站起身来,大惊失色道,“大队长被小日本俘虏了?”
“可不是咋的?”梁大胆摇了摇头,叹息道,“也不知道徐十九咋想的,居然孤身前往牛四根营中,试图说服牛四根让开一条通道,放十九支队来青阳,结果,牛四根非但不放行,还直接把徐十九给扣下了,高慎行前去要人,牛四根又跟他打了一仗,把十九支队的残部又赶回了二龙山。”
“老梁,这我就要说你了”舒同文忍不住埋怨道,“我走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在要紧时候,帮十九支一把,你就是这么帮的?你怎么就不能帮把手呢?”
“阿文,我倒是想帮,可现在咱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梁大胆苦笑摇头,说道,“也不知道是国民党事先跟小日本通了气,还是小日本暗中察觉到了什么端倪,现在双方非常默契,都在暗中把矛头对准了咱们独立团,我要带部队去了龙口,这边的根据地还要不要了?”
“可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舒同文想了想,又道,“老梁,不如这样,我带特务连还有骑兵营去。”
梁大胆当即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说道:“政委,特务连你可以带走,不过骑兵营你不能带走,再说二龙山都是山,骑兵营到了那边也发挥不出什么威力来,作用还不如步兵呢。”
“老梁你说什么呢?这骑兵营本来就是十九支队的,我们不过是借过来用一用,现在十九支队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我们又怎么可以不把骑兵营还回去?”舒同文道。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99章 锄奸
梁大胆道:“我刚都说了,骑兵营回了二龙山,根本就发挥不出威力来,政委,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道理用不着我来教你吧?你现在带骑兵营过去,那是最大的浪费。”
说完了,梁大胆又小声嘀咕一句,“骑兵营可是宝贝,落了我梁大胆口袋里的好东西,又怎可能还回去?”
“老梁你刚才说什么?”却不料舒同文耳朵尖,竟然听到了,当时就作色问道,“你想扣下骑兵营?”
“我哪有,我没说不还啊。”梁大胆也不心虚,笑嘻嘻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十九支队要是跨不过去这道难关,那么这骑兵营,咱们也就用不着还了,你说是不?”
“好你个梁大胆,敢情你是在这里等着呢?”舒同文大怒道,“什么心有余而力不足,这都只是你借口,你就压根没想去救十九支队。对不对?老梁,不是我说你,你这叫本位主义思想,是要不得的,我警告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骑兵营,早晚得还回去。”
“得得得,你少来教训丨我,老子当年在苏区打游击时,你小子还穿着开裆裤呢。”梁大胆也火了,“什么狗屁本位主义不本位主义的,老子不懂,总之一句话,骑兵营你就别想了,顶多我把王老虎的l营调给你,我说舒大政委,这下老梁我够意思了吧?”
舒同文轻哼了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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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晌午过,藤堂高英跟羽田便又来到了宪兵队的囚室。
请出徐十九后,藤堂高英便直截了当地问:“徐桑,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答应你,可以登报声明脱离**序列。”徐十九看上去精神有些疲惫,似乎是昨晚没有睡好,显然,昨晚上他经历了一夜的思想斗争,“不过,我必须等到所有伤员被治愈之后。”
“不,徐桑,我想你可能搞错了。”藤堂高英摆了摆手,说,“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或者立即登报,或者,眼睁睁地看着你手下的士兵去死。”
藤堂高英说完之手轻轻一招手,昨天那个老兵便又被押了上来,羽田当即从枪套里取出王八盒子,拿枪口对准了李桂生的太阳穴,似乎到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李桂生顿时剧烈地挣扎起来,不过押解他的两个日本兵长得又矮又强壮,李桂生根本就挣扎不脱。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徐十九制止,羽田就已经扣下了扳机。
只听叭的一声,李桂生的脑袋上便瞬即绽开了一朵凄艳夺目的血花,王八盒子虽然故障率极高,可近距离的杀伤力还是很强大的,李桂生的左半边颅骨都被整个掀开,头骨碎片和着脑组织呈放射状喷出,在囚室左侧的墙壁上涂出老大一片血迹。
徐十九眸子里霎时暴起两团慑人的寒芒,死死地盯着藤堂高英。
藤堂高英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再一挥手,又一个受伤的老兵被押了上来,羽田举起王八盒子对着那老兵的太阳穴便又是一枪。
连续杀害两个老兵之后,藤堂高英又道:“徐桑,如果你坚持,我并不介意处决掉所有的俘虏。”
徐十九凌厉的目光终于黯淡下来,说道:“好吧,你赢了。”
“徐桑,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一定会做出聪明的选择。”藤堂高英笑笑,又回头吩咐羽田,“羽田桑,让随军记者立刻进来拍照片,另外,我要徐桑的脱离声明出现在各家报纸明天的头版头条上,我要让占领区的所有中国人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很快,羽田早安排好的随军记者便走进来,给徐十九和藤堂高英拍合照。
拍完照片,羽田又拿出事先草拟好的声音,让徐十九在上面签字再画押。
待一切程序都完成了,藤堂高英才接着说:“徐桑,我很高兴,我们终于成为了朋友。”
说完,藤堂高英便向徐十九伸出了右手,徐十九伸出右手跟藤堂高英轻轻搭了搭,问道:“藤堂高英,我字也签了,照片也拍了,现在是不是应该放人了?”
“当然,你的部下从现在开始就自由了。”藤堂高英摊了摊手,微笑道,“不过,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希望你能让你的部下在皇军的野战医院多住几天,毕竟他们中间的不少人伤势极重,如果,不能够及时得到治疗的话,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徐十九轻哼一声,没有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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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十九宣布脱离**的声明便在上海、南京以及武汉的各家汉奸报纸上刊出了,这一消息经过潜伏敌后的秘密电台,迅速传回到了重庆。
“无耻之尤”戴笠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扔在大板桌上。
让戴笠生气的不是徐十九叛变这件事,说到底,在戴笠眼里徐十九就不过只是个小人物,虽然名义上是一个支队的司令,可实际上也就是个团长,作为军统局老大,戴笠怎么可能把一个小小的团长放在眼里?
让戴笠生气的是,在徐十九叛变之后,刚刚重建的龙口情报站就极可能再次被连根拔起,联系上海跟重庆的丝绸之路就将面临彻底被掐断的危险。
当初,戴笠之所以同意毛人凤的意见,将叶茹雪派去龙口,就是因为徐十九跟叶茹雪之间的特殊关系有助于叶茹雪在龙口迅速站稳脚跟并开始工作,可现在徐十九叛变,叶茹雪跟徐十九之间的关系,就再不是什么优势了,反而变成了一个致命的弱点。
因为女人一旦堕入爱河,她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而叶茹雪毫无疑问是深爱着徐十九的,现在徐十九叛变投敌,叶茹雪会不会因为爱情也跟着叛变,却是谁也不敢证。
“齐五你说,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戴笠扭头看着毛人凤,言语间难免有些冤气。
“局座,你先消消气。”毛人凤小声说道,“现在龙口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说不准,退一万步讲,就算徐十九真变节投敌,龙女也未必就会跟着叛国,更何况,徐十九变节也可能另有隐情,我们只有等龙女消息才能做进一步判断。”
毛人凤只是按常理做判断,因为他对徐十九的履历可谓了如指掌,按理说,像徐十九这样的人物,是绝无可能背叛**、背叛民族的,所以这中间肯定另有玄机。
“齐五你是不是昏了头了?”戴笠却不这么想,在他眼里,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所有可能对军统产生威胁的因素,都会被他毫不犹豫扼杀,他冷冷地看着毛人凤,说,“作为一名情报工作者,第一条训丨诫就是凡事都要往坏处想,自上海沦陷以来,叛徒带给我们的教训丨还少吗?”
“是是,局座教训丨得是。”毛人凤只能唯唯喏喏点头。
戴笠又道:“当务之急,命令龙女立刻铲除掉徐十九。”
“是。”毛人凤点点头,又不无担忧地说道,“可是,局座,龙女刚去龙口没几天,情报站都还没来得及恢复就遭遇到了小日本的大规模扫荡,现在就让她铲除徐十九,是不是难度有些大了?”
戴笠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又说道:“这样,从池口调一个别动队去龙口,听从龙女调谴,另外,也可以寻求跟新四军保卫部合作,**的能量不容小觑,在铲除敌特汉奸这方面,我们还真就不如人家,不虚心跟人家合作,还真就不行,包括上海的工作也一样。”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毛人凤匆匆去了。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100章 老子要当师长
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
刘畅兴冲冲走进项英办公室,说道:“首长,保卫部刚刚接到江北的电报,徐十九变节了”
“什么,徐十九变节?”项英闻言大为惊讶,当下从刘畅手中接过了电文,只见电报抄纸上写得很清楚,徐十九的确变节投敌了,而且,电报也不是北方局发出的,北方局只是转发的延安的电报,而延安又是转发的国民党军统局的电报,另外,这一消息也经由潜伏上海的地下党证实过了。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不应该呀?”项英的眉头霎时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刘畅道:“首长,没什么不应该的,现阶段敌我斗争形势极其复杂,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嗯,小刘你说的也有道理,中日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为了获取胜利,双方都是不择手段,所以许多事情都不能按常理衡量。”在保卫部骨于刘畅面前,项英并没有避讳反谍反特斗争的复杂性,事实上,在真正的秘密战场上,双面、多面间谍比比皆是。
所以,徐十九的变节既可能是虚与委蛇,也可能是真变节。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现在都是铲除徐十九控制十九支队的最佳时机
政治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如果真以为**人都是圣人,那你可就错了
“这样,小刘你马上带一个工作小组连夜赶赴青阳县,再由青阳进入龙口,配合军统铲除掉徐十九。”说完项英又特意叮嘱刘畅道,“小刘,你记住,你这次去龙口的主要任务是控制十九支队残部,据我所知,十九支队的主要军官当中,高慎行倾向于我党,李子涵却是国民党的死硬分子,在必要的时候…
项英没有往下再说,但刘畅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知道了,当下点头答应道:“首长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行,那你赶紧去吧。”项英挥手说道,“我等你好消息。”
刘畅便啪地挺胸立正,朗声道:“首长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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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镇,小日本独立混成第14旅团司令部。
羽田笑吟吟地把一张小纸条递给藤堂高英,说:“将军阁下,你看看这个
“国民党跟**要联起手来铲除徐十九?”藤堂高英看完小纸条,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又伸出手指轻弹了弹小纸条,说道,“羽田桑,你说当徐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会做何感想?”
“徐十九会做何感想我不知道。”羽田摇摇头,又道,“我只知道,徐十九现在已经坐实了汉奸名声,再想回头恐怕也是不可能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叫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说话间,副官小笠原已经带着徐十九走了进来,藤堂高英的翻译官也跟着走了进来。
“徐桑,请坐。”藤堂高英微笑肃手,请徐十九入座。
徐十九也没有客气,径直走过去大马金刀坐在了藤堂高英的正对面,这里刚刚是羽田的座位,现在让徐十九给座了,羽田便只能够打横坐在下首。
藤堂高英也不在意,笑着说道:“徐桑,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不知道你是先听好消息呢,还是先听坏消息?”
徐十九道:“你我都是军人,过的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所以,还是先听好消息吧。”
“哟西。”藤堂高英欣然点头,说道,“好消息就是,羽田已经说服了言桑,同意由你担任皇协军皖南警备师的副师长兼独立旅的旅长,你的老部下王福生,还有他的独立团,将会重归您的麾下,还有被皇军所俘虏的伤员,只要你能说服他们,伤愈之后他们也将编入到你的第三旅。”
“藤堂高英,你是不是搞错了?”徐十九冷冷地看着藤堂高英,说,“我是答应过你们,现在也已经登报脱离**,可我从来就没答应过,要加入伪军当什么副师长。”
“徐桑,你不愿意?”藤堂高英摆手笑道,“不不不,等你看完这个,我想你会答应的。”
说完话,藤堂高英便将刚才羽田交给他的那张小纸条递给了徐十九,徐十九淡然接过来,不过看完之后脸色却立刻变了。
“徐桑,你现在应该也清楚了,如果脱离了皇军庇护,无论是**,还是国民党,都不会放过你。”藤堂高英微笑道,“如果我是你,就一定答应加入皇协军。”
徐十九咬了咬牙,忽然说道:“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
徐十九的痛快让藤堂高英很有些意外,当下跟羽田交换了一下眼神,问:“你有什么条件?”
徐十九说道:“我答应你加入警备师,但我不当狗屁副师长,要当,就得让老子当正师长”
“八嘎。”羽田霍然站起身,大怒道,“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可以随便的讨价还价?在说话之前你最好先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现在已经不再是皖南抗日救**司令官,如果激怒了皇军,你将什么都得不到,甚至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你的明白?”
“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徐十九拂了拂衣袖,掸落几粒灰尘,淡然道,“该怎么做你们还怎么做。”
“八嘎牙鲁。”羽田忍无可忍,当时就要发作,却让藤堂高英给制止了。
藤堂高英以眼色示意已经掏出王八盒子的羽田退下,然后站起身来说道:“徐桑,你的要求非常过份,不错,以前你是皖南抗日救**的司令官,但这跟皇军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从道理上讲,你要想取代言桑担任皇协军的师长,那是绝无可能的。”
“但是呢?”徐十九道,“请直接说但是。”
“哟西,徐桑你也是个聪明人,那我也就直说了。”藤堂高英道,“你要想当皇协军皖南警备师师长,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你得把二龙山中的皖南抗日救**残部招揽过来,只要你能把你的老部下都招揽过来,替皇军效劳,我就让你当师长。”
徐十九定定地看着藤堂高英,问道:“藤堂高英,你说了能算数?”
“当然能算数。”藤堂高英回头看看羽田,又道,”如果徐桑你是担心在我离开龙口后,羽田桑跟你之间会闹不愉快,实在是大可不必,因为我既便离开了龙口,暂时也不会离开九江,羽田桑如果待你不公正,你完全可以去九江找我,我可以为你做主。”
“行。”徐十九道,“我可以去试试,但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成功。”
藤堂高英微笑说道:“我相信徐桑的能力以及影响力,你一定会成功的。
徐十九站起身,说:“那么,如果两位再没有别的事,那我可就失陪了。
“徐桑尽管请便。”藤堂高英微笑肃手,又吩咐副官小笠原,“小笠原桑,一定要安排好徐桑的起居,还有就是,徐桑他是完全自由的,他想要去哪,要于什么,你都不准派人跟着,更不许于涉。”
“哈依。”小笠原重重鞠首,跟着徐十九出门去了。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101章 识破
羽田示意翻译官也出去,然后跟藤堂高英说道:“将军阁下,你真让徐十九自由活动啊?”
“那还有假?”藤堂高英道,“羽田桑,脱离声明发表之后,徐十九已经回不到以前了,无论国民党还是**,甚至于连他的老部下,都已经不再信任他了,既便他真的想跑,又能跑到哪里去?还是那句话,失去了皇军庇护,他想活命都难。”
“倒也是。”羽田深以为然,刚刚的这份绝密情报可是潜伏在新四军高层的内线发来的,国民党军统,还有新四军都已经派出了行动队,准备前来龙口铲除徐十九来了,这时候徐十九如果不识相,他还依靠谁?
遂即羽田又想起来另一件事,又问道:“将军阁下,依你看,徐十九有没有可能把皖南抗日救**的残部给招揽过来?现在国民党、**都已经知道徐十九变节的事,皖南抗日救**的残部只怕也已知道了,他们还能听徐十九这个老长官吗?”
藤堂高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还直摇头。
羽田被藤堂高英笑得满头雾水,愣愣地问道:“将军阁下,你笑什么?”
藤堂高英这才收住笑,问道:“羽田桑,你是不是以为,徐十九不容于国、共两党,所以就只有铁了心向皇军投诚这一条路走了?”
“难道不是吗?”羽田反问,“徐十九还有别的选择吗?”
“羽田桑,让我怎么说你呢?你呀,把问题想太简单了。”藤堂高英说着,表情便变严肃起来,又道,“今天徐十九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之前,我也还有些疑惑,可刚才,我终于想明白了,徐十九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做赌博,他真想借尸还魂”
“拿自己的命做赌博,借尸还魂?”羽田凛然。
藤堂高英道:“简单点说吧,在囚笼战术的打击之下,皖南抗日救**的实力遭到了极大削弱,葫芦谷一战更彻底打掉了皖南抗日救**仅剩的那点家底,在明知道继续顽抗下去已经没有活路的前提下,徐十九便想到了兵行险着,来一个借尸还魂。”
羽田终于有些懂了,问道:“将军阁下是说,徐十九孤身前往牛四军营中,是故意的?”
“应该就是这样。”藤堂高英点头道,“你想,徐十九作为皖南抗日救**的司令官,在整个皖南山区大小也算是一个人物,我们会轻易杀他吗?我们难道就不知道招揽了他,有极大的好处吗?别的不说,在争取皖南各县的那些**游击队、别动队的投诚上,就是最好的范例。”
羽田深以为然道:“我们能想到这点,徐十九当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藤堂高英点头道:“所以,徐十九才不惜拿自己命赌这一把,因为他知道我们不杀他、反而招揽他的可能性极大,而他就是想利用我们的这想法,顺水推舟把他的皖南抗日救**残部招揽过来,这样一来,他的部队就从抗日的部队,摇身一变成了皇协军,自然也就可以躲过这一劫了。”
“然后等到将军阁下您带着独立混成第14旅团离开,徐十九马上就又率部反水,重新控制龙口县?”羽田想通了前因后果,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说,“将军阁下,要不是你在这,我恐怕就着了徐十九道了,这个徐十九还真是阴险,这可真是借尸还魂好一个借尸还魂借的是皇协军皖南警备师的尸,还的却是皖南抗日救**的魂,厉害,果然厉害亏的我们还在想办法给他制造条件,逼他投诚,原来他早就有了这念头”
藤堂高英摆摆手,又道:“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徐十九也许根本就没这心计,但我认为,任何事情我们都必须往最坏处想。”
羽田说道:“将军阁下,我认为这种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我也这样认为。”藤堂高英笑道,“所以,徐十九能不能把他的皖南抗日救**残部招揽过来,这个还能有悬念吗?”
“不能有悬念。”羽田肯定地说道,“徐十九一定能把他的残部招揽过来
藤堂高英微笑道:“所以,你也完全不必担心徐十九会跑,尽可放他自由行动,在没达成目的前,他是绝对不会主动离开的,既便他要去二龙山召见他的旧部,你也用不着派人跟着,如果他的投诚是假的,他就必然会带着旧部回来,如果他的投诚是真的,那他的旧部就不会容他,他还是只能还回来。”
羽田又道:“可是将军阁下,如果徐十九投诚是真,他的旧部不接收招揽,继续在二龙山打游击,也终归是个麻烦事。”
藤堂高英摆手道:“要真是这样,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徐十九有多难缠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徐十九这么厉害的人物帮你,还怕剿不灭区区几百号穷途末路的土匪?”
“倒也是。”羽田恍然道,“看来是我想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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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舒同文刚刚集合部队,还没开拔,刘畅就到了。
刘畅是连夜赶过来的,一晚上急行军一百多里山路,把刘畅累得够戗。
看到刘畅带着几名身穿黑布长衫,头戴宽檐礼帽的陌生人出现在自己眼前,舒同文便有些纳闷,问道:“老刘你怎么过来了?你不在云岭保护首长安全,跑我们燕窠于吗来了?”
“阿文,出事了,出大事了。”说完,刘畅便把舒同文拉到了无人僻静处
“你说什么?”听完刘畅的转述,舒同文顿时惊得两眼圆睁,失声高喊道,“大队长他变节了?”
“你喊什么?你喊什么?”刘畅赶紧制止道,“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着?这事暂时得保密,知道不。”
“老刘,这不可能,这就压根没有可能。”舒同文很快冷静下来,低声道,“你说谁变节了,我都信,唯独你说大队长变节了,我不能相信,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你这不瞎扯呢么?”
“瞎扯什么瞎扯?重庆、延安、北方局还有上海地下党的同志都印证过了。”刘畅沉声说道,“徐十九已经公然在几大报纸上发表声明,宣布要脱离**战斗序列,上面还有他跟藤堂高英两人的合影,你说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他真就变节了”
“我还是不相信。”舒同文道,“既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还是不相信,大队长他这么做,就肯定有他的原因,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我还是那句话,就谁变节了他也不会变节”
说完,舒同文看看那几个穿黑布长衫、戴宽檐礼帽的人,又回头问刘畅道:“老刘你老实说,这几位同志是不是敌工部的杀手?他们是不是奉了首长命令,要去龙口铲除大队长的?”
刘畅点点头,又道:“不仅敌工部的几位同志,军统也从池口派了人来。
“老刘,军统的人想于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你,千万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请你一定给我时间,先让我把事情搞清楚,然后再做决定行不行?”舒同文说着,人就变激动起来,然后指着刘畅的鼻子说道,“老刘你要是敢乱来,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舒同文你想于吗,你想于吗?”刘畅也恼了,火道,“我这是奉首长命令铲助奸佞知道不?我这是为了抗战大局,是,我知道徐十九救过你命,我也知道你跟徐十九感情深厚,可你别忘了你是一名**员,你不能因为个人感情影响革命工作,你的党性哪去了,你的原则又哪去了?”
“冷静,老刘,我们都先冷静下来。”舒同文竭力压下胸中的狂躁,说道,“我向你保证,如果你所说的情况属实,我第一个就饶不了徐十九,但是,我也再次郑重地请求你,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先让我把事情查清楚了,然后再做决定,好不好?”
刘畅冷幽幽地看着舒同文,问道:“出了问题你负责?”
“我负责。”舒同文毫不犹豫地举手,说,“出了任何问题都由一人负责
“好吧。”刘畅终于点头,不过还是说道,但我觉得,你这么做纯属多余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102章 不能让他当师长
“狗剩,来,三叔给你糖。”
言维新从口袋里掏出块糖,递给正在院里玩耍的狗剩。
看着言维新手里的纸包糖,狗剩咕嘟咽下了一口口水,不过当他再抬头看着言维新时,脸上却立刻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色,然后骂道:“狗汉奸,滚出我家院子”
“嘿,你个小猴崽子,信不信老子抽你”言维新大怒,当即扬起了大巴
“狗剩”就在这个当口,屋里忽然冲出来一个身影,一下把狗剩搂在怀里,言维新高高举起的这个大巴掌便没有抽下去,而是赔着笑脸,说道,“弟妹在家呢,老四呢?”
从屋里冲出来护住狗剩的,正是秀姑,秀姑看看言维新,没说话。
这时候,言老四的身影终于从堂屋里慢腾腾地走出来,打招呼道:“三哥来了,屋里坐。”
言家镇住的几乎都是言姓,整个就是一个大家族,既然是大家族,自然就有嫡支、旁支,别看言三拳父子两人早年在言家镇一手遮天,但是从族谱来论,他们家其实是旁支,言维新家才算是嫡支,言维新在言家嫡支排行第三,所以言老四才称呼他三哥。
“哦,老四你在家啊?”言维新跟着言老四进了堂屋,又落了座。
秀姑搂着狗剩进屋来,言老四便吩咐秀姑道:“秀姑,给三哥倒碗水。”
“水我就不喝了。”言维新赶紧摆手制止道,“我过来就跟你传句话,明天上祠堂开会。”
“开会?啥事儿?”言老四闻言便不自觉地蹙紧眉头,看得旁边的秀姑一阵心疼,自从脱离皖南抗日救**回了家,言老四的眉头就没有解开过。
“啥事?好事儿。”言维新笑着说道,“记得一定去,喹。”
传完话,言维新就哼着小曲走了,临出门还折回来硬往狗剩手里塞了一把纸包糖。
“老四。”秀姑便走过来,担心地问,“言维新找你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上次说起过的那事,让我当什么夜袭队的队长。”言老四郁闷地道,自从脱离皖南抗日救**回家,言维新就找上了他,非要他去当什么夜袭队的大队长,说白了,言维新也想效仿皖南抗日救**第5大队,组建一支精锐部队,找言老四去,就是让他当教官的。
秀姑便越发担心,问道:“那决定没,去还是不去?”
“去啥去?”言老四没好气道,“去给小日本当狗啊?”
“老四,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狗啊狗的,这将来日本人真要坐了江山,那我们难不成都去死啊?该过日子不还是得过?”秀姑又道,“再说了,你们那个什么司令,现在不也投了小日本?”
“你别跟我提他。”言老四道,“他归他,我归我,反正我就是不去。”
“那你要是不去,言三拳和言维新不会把你怎么着吧?”秀姑又问道。
“还能怎么着?大不了把老子抓起来,一枪给毙了”言老四不耐烦了,说完就气鼓鼓地别过头去,因为回家这件事,言老四心里对秀姑始终憋着股气
“嘿,老四你长能耐了,敢跟我顶嘴了是吧?”秀姑便也恼了,当即上前揪住了言老四耳朵。
“哎哟哟,疼,你轻点。”这一揪也是够狠,言老四是真疼了,当下又求起饶来,“你轻点,再说孩子都在跟前,你倒是给我留点儿面子。”
秀姑这才回瞪了狗剩一眼,说:“外边玩去。”
狗剩冲秀姑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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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言维新,离了言老四家,又去了另外言大弟家和另外几个十九支队骨于老兵的家,一圈转下来,等他再回到驻地时,天色已经黑了。
走进皖南警备师的师长办公室时,言维新发现里面没开灯,言维新还以为言三拳不在,不过等他拉着点灯却发现言三拳居然好端端坐在那里,顿时就吓了一跳,叫道:“大哥,原来你在家啊?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也不开灯啊?
言三拳却理都没理言维新,言维新这才发现言三拳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吓人
“大哥,怎么了?”言维新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你才病了呢。”言三拳窝火道,“刚刚得到消息,藤堂高英可能要让徐十九当师长。”
“大哥你说啥,让徐十九当师长,”言维新失声道,“那大哥你怎么办,给他当副师长?”
“谁知道?”言三拳恶狠狠地道,“不过小日本一贯不拿咱们当人,什么事情都于得出来。”
“大哥,不应该呀,藤堂高英和羽田这么做,那不是过河折桥么?”言维新道,“以前皖南抗日救**还没剿灭时,就百般拉拢我们,现在皖南抗日救**被剿灭了,用不着我们了,就把咱们踢一边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行,我找藤堂高英评评理去。”
“去什么去?回来,这事也就这么一说,还没最后定论呢。”
“啊,原来还没定啊,那大哥你生哪门子气?没影的事你也生气,犯不上
言三拳却又说道:“这事虽说没定下来,不过据我的推测,**不离十吧
言维新的心立刻又悬起来,问道:“大哥,这到底咋回事?”
言三拳道:“刚刚牛翻译官过来,他说中午的时候藤堂高英跟羽田去招揽徐十九,徐十九应了,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他想当警备师的师长,藤堂高英答应了,但是他也有一个条件,就是徐十九得先把他的皖南抗日救**残部给招揽过来,然后才能让他当这个师长。”
“这样啊,招揽残部对于徐十九来说那不跟三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么
“就是这么个理。”言三拳阴恻恻地说道,“所以,咱们得想个法子,绝不能让徐十九把皖南抗日救**的残部给招揽过来,要不然,真让徐十九当了警备师长,还有你我兄弟活路?”
“对,绝不能让徐十九当上这个师长。”言维新深以为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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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同时,牛四根、牛玉堂也知道了徐十九要当警备师长这件事。
“大哥,刚才我跟北条在近藤沙龙喝酒,这小子跟我透露了个消息。”牛玉堂道。
牛四根专心孜孜地擦着手中的镜面匣子,头也不抬地问道:“什么消息?
牛玉堂把脑袋羝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北条小鬼子说,徐十九可能要当警备师长。”
“你说什么?”牛四根擦枪的动作猛然停顿,头也抬起来,死死盯着牛玉堂,沉声问,“徐十九要当警备师的师长,真的假的?”
“大哥,瞧你这话说的,北条小鬼子可是藤堂高英身边的作战参谋,他说的能有假吗?”牛玉堂便又把北条跟他说,原原本本跟牛四根说了。
“那这事可就怪了,原本徐十九突然变节就觉得挺奇怪的,现在竟主动提出来要当警备师的师长,这就更加奇怪了,这里面别有什么玄机吧?”
“玄机,什么玄机?能有什么玄机?”
“玉堂,你说这会不会是徐十九的借尸还魂之计?”
“借尸还魂?啥意思,大哥,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你想,万一徐十九是假降,那他把皖南抗日救**招揽过来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这样一来,皖南抗日救**不就可以躲过这一劫?然后,等藤堂高英带着独立混成第14旅团离开,徐十九再登高一呼,他的旧部再来个云集景从,龙口县不又成了他的地盘?”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103章 封锁
“啊呀,大哥啊,让你这么一说,这事还真有可能。”
“玉堂,咱们跟徐十九可是结了死仇,既便他真降了小日本,咱们跟他之间的仇也绝不可能化解,所以对不能让徐十九当上这个警备师长,这么着,你回头再抽个时间请北条去近藤沙龙喝酒,把我们的判断悄悄告诉北条,然后让北条去跟藤堂高英说。”
“好嘞,我记下了,明天就去找北条。”牛玉堂说完就走了。
目送牛玉堂的身影远去,牛四根却陷入了困惑之中,老徐这唱的是哪一出?借尸还魂?肯定不是,藤堂高英和羽田哪有这么好糊弄,老徐真的已经变节?这就更不可能,如果像老徐这样身经百战、性情坚韧的老兵都会变节,那放眼全中国,恐怕真没几个人不会变节了。
不过困惑归困惑,该怎么做牛四根心下却是很明确的,因为徐十九跟他说过,他现在就是个汉奸,所思所行照汉奸的思维去做就行,所以他才让牛玉堂去找北条,从侧面提醒藤堂高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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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龙山。
夕阳西下,又一白天即将过去。
凛冽的山风刮过松树林,发出阵阵松涛声,借着这松涛声的掩护,高慎行无声无息摸上一处断崖,早就潜伏在断崖上的李牧指了指前方十一点钟方向,高慎行顺着李牧手指的方向看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举起望远镜仔细看,才发现大约五百米外有一处灌木丛有些异常。
不过,也仅只是有些异常而已,高慎行并没有看到人影。
李牧也是因为没办法确定目标的确切方位,所以也没敢贸然开枪。
李牧、野口还有高慎行之所以是兵王,之所以要比尾原大队的特种兵更厉害,枪法准反倒在其次,真正让他们胜人一筹的,还是他们丰富的经验,以及超人的耐性。
说到底,尾原大队的特种兵既便枪法不如李牧他们三个,但是相差也极有限,如果李牧贸然开枪,愚蠢地把自己的方位暴露给对手,那么死的绝对是他,而不会是对面的小日本。
太阳终于沉入了山那边,余辉也从天际一点点收敛起来,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直到天色完全黑透,再看不清十米外的目标,高慎行才从地上站起来,说道:“行了,我们回吧。”
李牧也跟着收了枪,从藏身处站起身,一边跟着往回走一边问高慎行:“老高,野口那边怎么样?”
“野口那边也没什么收获,小日本现在也学精了,轻易不肯露头。”高慎行摇了摇头,脸有忧色,尾原大队的技战术水平正迅速提高,与刚开始的生疏相比,现在他们的水平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尾原大队现在不惜代价跟他们死磕,高慎行也不敢说就一定能全身而退。
尽管高慎行很不愿意承认,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现在他、李牧还有野口俨然成了尾原大队的高水平陪练,这就跟下棋一样道理,跟高水平的对手过招,进步才会快。
顺着部队留下的标记一路找到了驻地,高慎行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叶茹雪跟
徐十九被俘之后,高慎行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徐十九的生死,可现在整个二龙山都被小日本严密封锁,情报处的电台就成了与外界联络的唯一渠道,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叶茹雪带过来的电台出了问题,在几天前的一次急行军中,背电台的通讯兵摔了一跤,把电台给摔坏了。
“怎么样,叶处长,电台修好了吗?”高慎行凑上来,关切地问。
“高大队,电台是修好了,不过很不幸的是,蓄电池又没有电了。”叶茹雪很遗憾地摊了摊双手。
“蓄电池没电了?那这玩意不就变成摆设了?”高慎行大为光火,忍不住埋怨道,“你们军统局的戴老板也真够抠的,怎么就不给你们多发几块蓄电池
叶茹雪道:“高大队,你有时间在这发牢骚,还不如趁夜出击,从小日本那里抢几块蓄电池回来。”
“行,这事我记下了。”高慎行点头道,“今天晚上我就给你整一块蓄电池回来。”
高慎行知道,尾原大队之所以能够及时将他们的行踪报告给山外的藤堂高英知道,必然得通过电台,所以只要找到尾原大队的某个战队驻地,就一定能够找到电台,而且,高慎行也觉得一直这样陪尾原大队练下去终归不是个事,也得给尾原大队点教训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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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胆用双肘支地上,费力地爬到了舒同文身边,两人藏身的位置处于一个小山岗上,从小山岗上居高临下看过去,可以把前方数里开外的景象都尽收眼底。
梁大胆定睛看去,只见离小山岗不到五百米外便是一道向两侧无限延伸出去的封锁沟,整条封锁沟由里外两条壕沟加上中间的公路所构成,两道壕沟的深度至少超过两米,宽度则至少超过四米,公路则修在里外两道壕沟的中间,还用挖壕沟挖出来的泥土给填高了,从沟底上到公路,相对高度很可能超过五米,这比龙口县的城墙都要高出一大截了。
不借助梯子,要想越过这道封锁沟那是痴心妄想。
“他娘的,半个月没过来,小日本都把封锁沟修这里来了?”梁大胆扯了扯头上脏兮兮的军帽,又从裤兜里摸出盒烟,扣扣索索地掏出一颗烟,点燃抽起来。
舒同文点点头,低声说道:“难怪十九支队就是突不出来,敢情整个二龙山区都已经被小日本用这样的封锁沟给围起来了。”
单纯的封锁沟其实不可怕,单纯的扫荡也同样没什么威力,可是,在把封锁沟跟扫荡结合起来之后,那威力就成部增加了,也就现在小日本独立混成第14旅团的扫荡目标是皖南抗日救**,否则,舒同文他们想靠近封锁沟都难。
梁大胆道:“藤堂高英这个老鬼子可真是不好惹,这囚笼战术厉害。”
“所以咱们才更要打破小日本的封锁沟,把十九支队给接应出来。”舒同文道,“要不然,小日本解决完了十九支队,接下来就该腾出手来对付咱们独立团……”
“有情况”梁大胆忽然低喝一声,猛然伸出手,一下把舒同文的脑袋摁进了草丛中。
过得片刻,透过草丛的缝隙,舒同文便看到一辆装甲车顺着公路缓缓开了过来,由于天于路躁,装甲车的屁股后面还扬起了漫天的烟尘,经过小山岗脚下时,装甲车上的车载机枪忽然猛烈开火,霎那间,灼热的子弹便嗖嗖尖啸着从梁大胆、舒同文头顶上飞掠而过。
梁大胆、舒同文都不为所动,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知道这只是小日本的火力侦察,而不是说小日本已经发现了他们。
果然,小日本的装甲车在对着公路两侧的山峦胡乱扫射了片刻,又再次启动向着前方去了。
直到小日本的装甲车走远了,梁大胆才重新从草丛里坐起身来,经这一耽搁,天色也黑了。
梁大胆将烧得只剩下半截烟屁股的烟卷塞嘴里使劲吸了两大口,然后把烟头噗地弹到远处,这才起身拍拍屁股跟舒同文说道:“阿文,我就送你到这,不去那边了,见了徐十九,记得替我问一声好。”新四军的通讯手段要相对落后,青阳独立团也没配电台,所以梁大胆并不知道徐十九已经登报变节的事。
“行,我一定替你把话带到。”舒同文的神情却明显黯淡了一下,然后跟梁大胆握手告别。
半个小时之后,舒同文便带着王老虎的l营翻过了封锁沟,跟舒同文一起越过封锁沟的还有刘畅以及新四军敌工部的四名枪手,待舒同文和王老虎的l营消失在对面的山峦之中,梁大胆便也带着负责掩护的部队,把十几架梯子收起来,返回了燕窠。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104章 夜袭
又一个漫天而又艰难的晴天,当我们拖着疲惫的双腿找到临时驻地时,小川桑、河边桑、立原桑、藤原桑还有渡边队长都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加上我,这就是渡边小组的全部成员。
像我们这样的小组有五个,我们的唯一任务就是负责监视皖南抗日救**行踪,然后通过步话机将他们的行踪随时报告给大队指挥部。
作为帝国仅有的一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部队,我们尾原大队的每一名成员都可以算得上是精英,丛林作战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难以完成的任务,至少我们比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军队都更熟悉丛林环境,然而不幸的是,我们遇到了三个神一样的对手。
李牧、野口,还有高慎行,这三个名字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了每一名队员脑海里。
自从扫荡开始之后,我们尾原大队直接死在他们手里的队员已经超过了三十人,天照大神啊,要知道我们整个尾原大队也才八十多个人,他们三个人几乎就于掉了我们小半个尾原大队庆幸的是,死的多是后来补充进来的队员。
这是三个神一样的对手,每天天亮,当我们扛起冲锋枪、清点弹药准备出征时,都会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今天我们小组不会遇上这三个煞星,这是不是非常丢脸?但这确实是真的,尽管我们没有做得很明显,但我们小组的每个成员的确在心里向天照大神祈祷,我知道,这是事实。
由美子,我的至爱,当我坐在这里,中国中部地区的一座大山深处,给你写这封信时,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收到这封信,更不知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是否还活着,说真的,我对这场战争已经失去了信心,我看不到希望,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不过由美子你别担心,我会竭尽全力活着,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活着回去,然后聚你。
由美子,我的至爱,此时此刻,远在万里之外的家乡,你在做些什么?你又是否知道……
小野就着背包用钢笔沙沙写着,尽管他已经很累,累到直想倒头就睡,但他还是强撑着,给他远在家乡的恋人写信,因为他真的无法确定,明天是否还能看到太阳的升起,所以,他必须趁自己还活着,把他想说的都告诉他的恋人
沙沙的脚步声忽然从山洞外响起,小野却没有停笔,因为他已经听出来,进来的是组长渡边。
片刻后,渡边矮壮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洞中,篝火堆燃烧发出幽红的火光,照在了渡边的脸上,由于侧对着小野的缘故,从小野这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渡边的左半边脸,右半边脸却藏在了阴影中,再加上渡边左脸上还有一道刀疤,这就使显得格外的狰狞。
渡边脸上这道刀疤是在与对面其中一个兵王交手时留下的,迄今为止,渡边也是唯一一个曾与对方短兵相接而仍活了下来的人,所以,小野他们都极佩服渡边这组长。
“小野桑,你怎么还不休息?”看到小野仍在写信,渡边脸上便有些不高
作为五个负责跟踪皖南抗日救**残部的五个战斗小组之一,渡边小组的任务可着实不轻松,如果没有足够的体力,是很难胜任这样一项艰巨的任务的,而充足的睡眠,却是保持体力的最有效的手段。
“哈依。”小野便赶紧站起身来,向渡边重重鞠首。
渡边再没理会小野,走到火堆边把一个队员叫醒,让他出去换岗,然后就倒在了火堆边,就在小野以为渡边已经忘记了某件事情的时候,渡边却随手就从腰间解下一颗手雷,然后紧紧攥在了手里,在攥紧手雷之后渡边才侧过身来,面对着火堆,不一刻,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小野只能苦笑,自从上次死里逃生之后,渡边便养成了这样一个古怪的习惯,只要是在野外宿营,每次入睡之前他都会解下一颗手雷攥在手心里,渡边没有跟谁解释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小野隐约能够猜到,渡边应该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在遭到对手偷袭时,手里握了一颗手雷至少还有同归于尽的权利,而不必被别人杀鸡宰羊一般杀掉。
望着已经进入梦乡的渡边和几名队员,小野却再没有了睡意,对着火堆发了会呆,小野尿意上来,便起身走出了山洞。
洞外,月色就跟银练似的从天上洒下来,将整个山野照得如同童话王国般朦胧美丽。
在洞外站岗的小川问了句你于什么去,小野回答说去撒泡尿,然后转身爬上了洞口右侧一处石台。
站在石台上撒了泡尿,小野忽然间发现前方好像有一处石凹,因为隐藏在月色照射不到的暗影中,所以刚才他没发现,小野便走过去,又一屁股坐了进去。
石凹的形状跟椅子差不多,人靠在里面非常舒服。
坐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小野便感到四肢有些发僵,正准备回山洞睡觉时,耳畔却忽然间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异响,小野便一下警觉起来,作为一名训练有素、久经战阵的特种兵,小野的听觉一贯极敏锐,分辩能力也远超常人,他已经听出来,刚才那丝异响一定是有东西经过时发出的。
小野从石凹中微微探出身来,然后就看到了几乎让他窒息的景象,对面大约十米外的小灌木丛中,一个黑影犹如鬼魅般走了出来,走出灌木丛之后,那个黑影似乎感觉到了小野的目光,竟忽然间转过脸来,向着小野藏身的石凹看了过来。
小野的心跳顷刻加剧,他险些就要大喊起来。
不过很快,小野就判断出对方并没有发现他,否则,对方早就扑上来了。
小野迅速地镇定下来,然后伸手就往腰间摸,遗憾的是,刚才出来时他没带任何武器,他只摸到了一把随身携带的军用匕首,几乎不用考虑,小野便果断放弃了背后偷袭对方的念头,对方可是兵王级的人物,连渡边组长都险些死在对方刀下,他就更不用说了。
大声示警?似乎也不是时候,更关键的是,他一旦示警,就必死无疑,对方可不只一个人,在已经出现的这个人身后,肯定还有负责掩护的另外两人,他只要出声,就立刻会招来对手的雷霆报复,那时候整个渡边小组也许会因此而得以保全,可他小野却必死无疑。
霎那间,小野便陷入了剧烈的挣扎当中,保全自己?还是冒死救人?
事实上,野口也的确没有发现躲在石凹中的小野,因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小野藏身的石台已经躲进了月色的阴影中,野口根本就不知道这块看上去平整广阔的石台外仙竟然还有一处天然的凹陷,更不知道这处天然的凹陷内还藏了一个人。
野口悄无声息地走到石台左侧,然后从石台边缘上微微探头往下看,便看到了有一个日本兵挎着冲锋站在山洞外放哨,看到这一幕,野口脸上立刻便露出一抹难以言状的苦笑,高慎行的嗅觉还真跟野兽似的,竟然真猜到会有尾原大队的追踪小组在这个山洞宿营。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105章 重伤
没有任何犹豫,野口便解下了背在背上的劲弩,然后瞄准了下边的岗哨
月色下,视野极好,只听噗的一声,一箭正中那日军岗哨咽喉,那日军岗哨甚至都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已经一头栽倒在地,野口回头招了招手,然后就敏捷地攀下了石台,给已经倒在地上抽搐的那个日军岗哨的胸口又补上了两刀,这两刀正切中心口,那日军岗哨立刻就不动了。
稍顷,高慎行还有李牧也悄然出现,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对准了隐隐有火线透出来的洞口。
高慎行捡起日军岗哨丢地上的冲锋枪,再举起右手往前轻轻一压,三个人便立刻呈战斗队形,无声无息地进了山洞,这处山洞第5大队以前来过好几次,高慎行他们甚至记得山洞中的每一处石坑,深入不到四米就是一处拐角,洞中的光线便从拐角后面透出的,看到火光的同时,三人也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鼾
高慎行从拐角后面微微探头,便看到了山洞最深处,有四个日本兵正横七竖八围着火堆而卧,高慎行当即回过头,将洞中情形用手语告诉李牧跟野口,然后下达了战斗命令,下一刻,三个人便同时猛扑过去,其中三个日本还来不及从睡梦中惊醒便被结果了。
渡边因为睡在山洞的最里面,所以侥幸躲过了第5大队的第一波打击,不过当他被突如其来的异响惊醒时,野口已经敏捷如猿猴般扑过来,渡边一下就认了出来,对方就是那个人。
上次尾原大队进入二龙山对徐十九实施斩首作战,最终并未得手并遭到了第5大队的追杀,在猎杀与反猎杀的激烈角逐中,渡边与野口曾经有过一次短兵相接,最终野口给了渡边脸上一刀,渡边却也从野口刀下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并引为毕生奇耻大辱。
“是你?”
“是你?”
野口和渡边同时把对方认了出来,然后同时用日语低吼起来。
野口手起一刀就往渡边胸口扎来,急切间他已经来不及换枪,只能继续用刀,何况近身肉博的话,短刀的威胁其实并不输于枪。
渡边发出一声低吼,毫不犹豫地将右手拇指伸进手雷拉环中,渡边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已经看出来今天他是绝难幸免了,上次他能从野口刀下侥幸逃生,是因为机缘巧合,这次两人短兵相接,他确信自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好运。
所以,渡边已经打定主意要跟野口同归于尽,他甚至没认真躲野口刺来的刀。
短兵相接的凶险就凶险在这里,如果一方打定主意同归于尽,另一方也是很难搞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渡边将右手拇指伸进手雷拉环的同时,野口也已经发现危险,当即低吼一声,右手刺向渡边的刀势不变,空着的左手却疾探而出,一下就把渡边的右手连同手雷一把死死抓住,渡边伸进拉环里的大拇指便被压住,动弹不得。
“噗”几乎是同时,野口手中的短刀就已经刺进了渡边的胸口。
只不过,因为角力的缘故,原本势在必杀的一刀却是刺偏了,这一刀虽然把渡边的左胸刺了个对穿,却没有伤及心脏,而只是把肺给刺穿了。
渡边顿时间杀猪般惨叫起来,不过这老鬼子也够凶狠,而且反应也是奇快,转瞬之间就从蜷起的皮靴里拔出暗藏的短刀,然后,以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照着野口的胸口要害恶狠狠地捅了过来。
野口当即发现了渡边这一刀。
如果换了是在正常的情况下,野口很容易就能挡住或者躲过这一刀。
可是现在,他的左右手急切间都腾不出来,所以没法挡,他也不能躲,因为他正死死地握着渡边右手,一旦他松开了手,渡边握在右手手心的手雷立刻就会引爆,那时两个人都绝对幸免,已经猱身扑过来的李牧、高慎行搞不好,也会身受重伤。
这一切说起来缓慢,其实只发生在转瞬之间,说时迟,那时快,渡边的短刀便已经狠狠刺进野口胸口,野口只能尽可能地侧了一下身体,渡边这致命一刀,最终也没能够刺中野口的心脏,不过却也把野口的肺给刺穿了。
下一刻,高慎行和李牧已经猱身猛扑过来,两人手起刀落,闪电般照着渡边背心要害连刺了十几刀,最后李牧用右臂圈住渡边的脑袋猛然一拧,紧接着便是咯嚓一声清脆的声响,渡边的整个脖子就已被拧断,人也陷入了休克。
野口这才松口气,松开了刚才死死握住渡边右手以及手雷的左手。
“野口”
“野口,你怎么样?”
李牧和高慎行赶紧将野口给扶了起来。
野口摆了摆手,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嘴角已经溢出泡沫似的血沫来。
“别咳”高慎行的心立刻就悬起来,看这情形,野口明显是肺被刺穿了,再咳,就极可能把肺给咳破,到时候就神仙也救不活了。
“小牧,带上电台,我们走”心切救人,高慎行甚至都不及清点山洞里的装备,更不及打扫战场背起野口就往洞外走,李牧走过来背起放在一边的步话机,想想又捡了两枝汤姆森冲锋枪,再把摆放在一起的六个武装带都挂在脖子上,然后费力地往外面走。
小野一直躲在洞外的阴影中,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密林中,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时候山风凛凛吹过来,小野便感到背脊一阵冰寒,这才发现自己的背脊早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确信对方已经走远了,小野才敢从黑暗中出来,走进山洞。
山洞里一片狼藉,包括组长渡边在内,四个人已经全部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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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伤快好了,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别牵动伤口。”俞佳兮捡查完了一个老兵的伤口,又细致地叮嘱他走路小心,以免再次撕裂伤口。
那老兵满脸感激地点了点头,又口称谢谢。
俞佳兮笑笑,转身要给下一个伤员捡查伤口时,高慎行已经背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正在旁边给俞佳兮打下手的小癫子一下跳起来,一边迎向高慎行一边问:“高大队,野口怎么了?”
高慎行背着野口跑到俞佳兮跟前,然后把人给放下,一边剧烈地喘息道:“佳兮,快快,快救人。”
俞佳兮便赶紧过来,麻利地用剪刀剪开野口的军装,一看野口胸前的伤口,俞佳兮脸上的神情便立刻黯淡了下来,然后把高慎行拉到旁边无人处,说:“慎行,野口的左肺已被刺穿,如果不及时手术的话,最多四十八个小时人就没了。”
“四十八小时?手术?”高慎行的表情也立刻黯淡下来。
自从上次尾原大队偷袭盘石寨后,十九支队的野战医院早就名存实亡了,俞佳兮这个医生虽还在,可医院所有的器械、设备却都化为了灰烬,没有了器械、设备,尤其是没有药品,又怎么动手术?俞佳兮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技术最好的外科医生,那也只能捉瞎。
那边李牧已经把步话机交给叶茹雪,然后巴巴跑过来,问俞佳兮:“佳兮姐,野口怎样?”
俞佳兮把野口的情形一说,李牧也当时就傻了,片刻后,李牧忽然咬着牙关,跟高慎行说:“老高,我去一趟言家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