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步炮协同(上)
见徐十九神情愧疚,冯圣法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阿九,你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徐十九点点头,又道:“师座,还有个事,今天3连报废了八根枪管,我希望军械处能够补给我,再有就是希望能把胡杰的迫击炮连调给我指挥,明天小rì冇本的攻势只会更加的猛烈,如果没有炮火支援,这仗怕是不好打
58师原本有个师直属炮兵营,下辖一个山炮连、一个平shè炮连外加两个迫击炮连,胡杰就是其中一个迫击炮连的连长,不过在到罗店之前就被集团军司令部扣下了平shè炮连,在罗店又遭到rì军偷袭,只有胡杰的炮连躲过一劫。
此后胡杰的这个炮连便一直随十九大队行动。
74军由第三战区转隶南京卫戍司令部之后,唐生智给5l师、58师分别调拨了四门l50mm口径重迫击炮,冯圣法就以这四门重迫击炮为基干,加上胡杰的迫击炮连以及其余各团炮排重建了炮兵营,专门用来封冇锁郎溪至南京的公路。
冯圣法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行,胡杰的炮连可以归你指挥,必要的时候,我也会让重迫击炮连也直接给予你们炮火支援。”
“师座,还是别。”徐十九忙道,“重迫击炮连还是先不要暴露的好,等什么时候小rì冇本不想强攻了,改派工兵抢修公路的时候再开火吧,毕竟重迫击炮的炮弹也不多,总共也才四百多发炮弹,这时候消耗掉了,后面就没得打了。”
“好吧。”冯圣法也不矫情,当即派副官把胡杰叫了进来。
等胡杰带着炮连跟徐十九返回宏觉寺祖师殿时,高慎行已经回来了,他趁夜带着jǐng卫排摸下祖堂山,本想去偷袭小rì冇本,结果发现小rì冇本戒备森严,驻地四周不但挖了壕沟,居然还拉上了带倒钩的铁丝网,探照灯更是一刻不停地扫shè四周,高慎行见实在无机可趁,便带着jǐng卫排灰溜溜地回来了。
不过高慎行还是带回来一个消息,半夜时分又有一支庞大的rì军车队到了东善桥,少说也有上百辆卡车,还有几十辆装甲车以及坦克,不少卡车的后面还拖拽着笨重的大炮,应该是落在后面的野炮联队上来了。
顾玮忧心冲冲地说道:“大队长,这下麻烦了。”
高慎行也沉重地说道:“从淞沪会战的过程看,小rì冇本的步炮协同水准的确很高,其步兵甚至敢将出击阵地推进到距离弹着点五十米内!五十米的距离六七秒钟就冲上来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们的弟兄甚至来不及从防空洞出来。”
“无妨。”徐十九却摆了摆手,淡然道,“小rì冇本的步炮协同是厉害,不过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小rì冇本会步炮协同,我们**也一样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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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慎行带回去的情报基本准确,rì军冇第6师团所属的野炮第6联队的确已经赶到了东善桥,跟野炮第6联队一起到来的还有步兵第36旅团的旅团长牛岛满,24天前他带着部队攻陷了上海市政冇府,现在这老鬼子又将刀锋指向了中冇国首都南京。
深夜十二点,牛岛满顾不上车马劳顿,紧急召集军官举行参谋会议。
小rì冇本的参谋会议分两种,一种是阁僚会议,只有到了一定级别的部队长以及参谋长才有资格参加会议,平时军中召集的都是这种会议,另一种就是幕僚会议,只要主持会议的主官认为合适,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少尉副官都能参加,这种会议不常开,只有在遇到极其棘手的紧急情况、主官无法做出决断时,才会偶尔召开。
此时牛岛满召开的紧急参谋会议就属于幕僚会议。
会议的第一个议题就是评估强攻牛首山的必要xìng。
今天白天,步兵第23联队在牛首山下遭到了jī烈的抵抗,担纲主攻的高田大队足足伤亡了五百余人,所属四个步兵中队全部被打残,既便补充兵迅速补充到位,高田大队只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战斗力了。
这种情形下,是否还要继续强攻牛首山就值得商榷了。
牛首山终归只是南京冇城郊的一座小山罢了,其战略价值根本无法跟南京相比,如果熊本师团(第6师团)在牛首山耽搁rì久,首陷南京的泼天大功就会落到第9师团或者第13师团头上,这是熊本师团全体官兵所无法容怨的。
一言以蔽之,南京冇城才是熊本师团的首要目标!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熊本师团就能够不理会牛首山上的中冇**队,更不意味着熊本师团就能绕过牛首山直接进攻南京冇城,这是因为,熊本师团进攻南京的唯一一条公路就从牛首山西侧通过,这条公路将成为熊本师团进攻南京的后勤补给线。
不解决掉牛首山守军,熊本师团的后勤补给线就随时可能被切断,如果北路以及中路rì军也是进展不顺,孤军深入的熊本师团就极可能陷入**的包围之中,一个不慎被中冇**队反过来打个歼灭战也是有可能的。
牛岛满这个老鬼子虽然狂妄,却也不认为熊本师团可以饿着肚子、端着刺刀就能够打败**,就能够攻陷南京冇城。
会议的气氛并不热烈,虽然名义上所有与会的参谋官都可以发言,但真正在会议上发言的除了牛岛满这个老鬼子,就只有步兵第23联队联队长冈本镇臣以及步兵第45联队联队长神田正种,最后三个老鬼子终于达成一致,明天继续强攻,能拿下牛首山当然是最好,若实在拿不下,就绕过牛首山直接进攻南京冇城。
当天晚上,野炮第6联队便开始在公路两侧抢修炮兵工事。
次rì也就是12月6rì,一大清早野炮第6联队的阵地上便升起了一颗巨冇大的气球,小rì冇本的炮兵观测员坐在热气球下的吊篮里,正通过观测工具观测几千米外的祖堂山地形,然后通过图表测算出shè击诸元。
很快,其中两门野炮便开始了一发试shè,紧接着又是二发试shè。
二发试shè过后停顿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紧接着野炮第6联队的24门75mm口径野炮和12门l05mm口径野炮便同时怒吼起来,霎那间,一排排的炮弹便拖带着刺耳的尖啸向着祖堂山排山倒海般砸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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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囡正蹲在shè击孔前默默地抽着老刀。
小毛囡和另外四个老兵负责山脚下一个半封闭重机枪巢,他们这个重机枪巢构筑得极其巧妙,原本是两块巨石之间的岩缝,岩缝背东朝西,正对祖堂山南坡以及上山的通道,岩缝正面已经用砖石水泥彻死,人可以从顶部悬索进入。
小毛囡透过shè击孔往外面看出去,只见上山的两条山道以及朝南的整个山坡已经完全被浓烈的硝烟所笼罩了。
浓得化都化不开的硝烟里,时不时还会绽起耀眼的红光,紧接着便是震耳yù聋的猛烈爆炸,巨冇大的声浪透过shè击孔冲进重机枪巢,在狭小的空间里jī荡回响,简直能把人的灵魂都从躯壳里震出来,此时此刻,除了嗡嗡声,小毛囡已经啥都听不见了。
狗冇rì的小rì冇本,冇小毛囡恨恨地将烟头摁到石壁上揿灭,心里骂道:还真他冇妈的舍得下血本,炮击都快半小时了吧?按每分钟两发的shè速,再按一个炮兵联队36门炮计算,半个小时至少也打出两千多发炮弹了,真他娘的大手笔。
不过,小rì冇本若是以为仅靠炮击就能摧毁十九大队的侧shè火力点,那可就错了,十九大队的轻重机枪巢不是修建在rì军炮火无法覆盖到的死角,就是修建在数百甚至上千吨重的巨冇大岩石下,别说炮弹,就是千磅航弹都无可奈何。
要想摧毁十九大队的轻重机枪巢,没别的办法,小rì冇本只能拿人命往里面填,什么时候小毛囡他们的机枪打得炸膛了或者子冇弹打光了,小rì冇本就可以冲上阵地了,否则,小rì冇本无论来多少,都得葬送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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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ì军野炮第6联队对祖堂山炮击半小时后,野口毅大尉带着整整一百八十号rì冇本兵进入了出击阵地,野口中队的出击阵地距离炮兵的炮击范围甚至只有五十米,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危险距离,本方炮兵shè冇出的炮弹随时可能误落到他们头上,造成误伤。
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时针已经堪堪指向七时三十八分,再过两分钟,野炮联队的炮火将向前延伸,对祖堂山山腰上的**纵深阵地展开持续炮击,而野口中队则将趁着硝烟尚未散尽、**机枪巢的视线尚未恢复之前迅速突破**的防线。
留给野口中队的时间不会太多,一旦硝烟散开,他们立刻就会暴露在**的枪口下,仅仅只是那几个机枪巢,就能够把整个野口中队干掉。
倏忽之间,野口毅戴着白手套的右手便已经紧紧握住了军刀的长柄,几个小队长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紧了野口毅的右手,只等野口毅的军刀出鞘,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带着整个步兵小队跃出战壕、向前发起冲锋。
第26章步炮协同(下)
小柴木次双手紧握三八式步冇枪,整个人紧张得思维都快要停滞了。
小柴木次是一名后备役补充兵,被征召前只参加过两个月的军训,然后就坐上火车、乘坐轮船不远万里来到了另一个国度。
自明治维新到现在,小rì冇本的兵役制度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普通士兵服役期两年,役满之后自动转入预备役,预备役士兵又称在乡军人;此外,小rì冇本每年的征兵人数有限,还有大量的适龄青年无法进入部队部役,这部份就叫后备役。
简单点说,预备役是参过军的,后备役却没有当过兵。
中rì战争全面爆发后,rì冇本政冇府已经先后进行了六次动员,现役部队已经远远不能够满足作战的需求,不仅大量预备役老兵被重新征召入老部队,就连小柴木这样的后备役也被大量动员了起来,一批批地输送到中冇国战场。
从金山卫登陆之后,小柴木一直呆在补充兵团,也一直没有机会参加战斗,直到两天前他才被补充进野口中队,由新兵变成了一名二等兵,所以今天这一仗还是小柴木第一次参加战斗,他太紧张了,当小队长下令冲锋时他竟然没反应过来。
“八嘎!”池鲤小队长恶狠狠地在小柴木屁股上踹了一脚。
小柴木惨叫了一声,然后在池鲤小队长凶神恶煞般的目光注视下笨拙地爬起来,然后端着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式步冇枪直愣愣地往前跑,因为紧张,小柴木的听觉已经出问题,他听不到小队长的咆哮,听不到战友们的脚步声,甚至听不到枪炮声,整个世界一片死寂,他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就是自己胸膛里传来的那噗嗵噗嗵的心跳声。
战场上烟尘弥漫,浓烈的硝烟呛得人涕泪交流,脚下坑坑洼洼的,全是被炮弹炸出来的大弹坑,因为看不清,小柴木好几次险些摔倒在地,都是池鲤小队长从旁边揪着他的背包把他拉住,池鲤小队长的嘴巴翕合着,似乎在咒骂着,不过小柴木听不到,他的世界仍旧是一片死寂。
小柴木机械地、本能地奔跑着。
跑着跑着,地面上突然腾起一团红光,几个老兵顷刻间被掀飞空中,是地雷。
浓得化都化不开的硝烟中也出现了一道道耀眼的流光,它们就像是夜空上的流星,倏现倏灭,美丽得让人叹息,直到其中一道流光从前面一名老兵的头上穿过并带起一篷飞溅的血雾时,小柴木才意识到这一道道的流光竟然是一颗颗的子冇弹!
那个老兵在惯xìng的作用下往前跑了两步,然后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倒了下去。
小柴木看着那个老兵,直到跑过去了还回过头来看,他的思维仍然停滞着,所以并不怎么害怕,他只是本能地想要看清楚,人被子冇弹shè穿脑袋后的样子,可惜看不见,战场上的烟尘还有硝烟太冇浓了,根本看不清楚。
小柴木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一脚踩空摔跌到一条战壕里面,这一摔之后,小柴木的听觉突然间全恢复了,炮弹的爆炸声,各式轻重机枪的猛烈扫shè声,还有中队长、小队长们的怒吼回应声,一下就像cháo水般灌进了小柴木的耳孔。
小柴木的听觉虽然恢复,可他的思维还凝滞着,本能地爬起来又要往前冲,却被池鲤小队长揪着背包摁回了战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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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觉寺祖师殿,十九大队指挥部。
顾玮匆匆进来,向徐十九报告道:“大队长,坏了坏了,小rì冇本已经冲进我们的前沿阵地,陆雍的2连被堵在防空洞里,已经动弹不得,小rì冇本这会正对小毛囡他们几个轻重机枪巢实施工兵爆破呢,这下坏了!”
祖堂山的防御工事分为前后三道,第一道工事修在山脚下,第二道工事修在山腰,第三道工事修在宏觉寺,每一道工事除了坚固的侧shè火力点,还有大量的战壕以及散兵壕,还有专门用来躲避rì军炮火的防空洞。
每道防线的防御模式基本上是这样的,rì军炮击时,防御部队躲进防空洞里防炮,rì军炮击结束投入步兵发起攻击时,防御部队再冲出防空洞,迅速进入战壕、散兵壕,配合闭锁式侧shè火力点阻击rì军的进攻。
十九大队修的侧shè火力点都是闭锁式工事,很坚固,互相之间也能形成保护,但侧shè火力毕竟不是正shè火力,shè界还是极其狭窄的,如果没有战壕、散兵壕的辅助配合,还是很容易遭到rì军抵近爆破。
昨天rì军猛攻了一整天,除了最开始那次进攻十九大队故意诱敌深入才得以攻上半山阵地,后面十几次进攻都没能突破山脚下的第一道防线。
但是现在,问题却来了,rì军凭借jīng确到极致的步炮协同,将出击阵地直接推进到了第一道防线跟前,炮击一结束,rì军步兵便迅速冲上来,抢在陆雍2连从防空洞下到战壕、散兵壕之前就抢占了大部份工事。
rì军抢占工事之后就能够从容组织工兵对第一道防线上的几个闭锁式机枪巢实施爆破了,一旦几个闭锁式机枪巢被rì军炸掉,第一道防线也就土崩瓦解了,既便十九大队组织兵力夺回阵地,也很难再继续坚守下去了。
徐十九可不愿意跟小rì冇本打正规防御战,小rì冇本拥有绝对优势的火炮,甚至还有空军助战,跟小rì冇本打正规防御战,十九大队八百多老兵,最多两天就全拼光了,十九大队毕竟拥有着地形优势,白冇痴才跟小rì冇本打正规防御战。
独眼龙道:“大队长,我这就带3连前去增援。”
徐十九道:“不行,小rì冇本正盼望着你下去呢,你这时候带着部队下去,等到穿过小rì冇本的炮火封冇锁,最后还能剩下多少人?”
独眼龙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呢?”
“干等着?当然不能干等着。”徐十九微笑了笑,说道,“小rì冇本的步炮协同不是很厉害么?行,今天也让小rì冇本见识见识咱们**的步炮协同!传我命令,迫击炮连按标定shè击诸元,对前沿阵地实施二十发急速sh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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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口中队虽然抢占了十九大队的第一道防线,还将陆雍2连的一百多官兵堵在两个防空洞里,出都出不来,可他们也同样被背yīn处那几个侧shè火力点压制在交通壕、散兵壕里无法抬头,这会正在设法对几个侧shè火力点实施爆破。
池鲤小队负责爆破其中一处机枪巢,那处机枪巢藏在一块巨石下,别的方向根本无法下手,只有将炸冇药包从shè击孔里塞进去才可能炸掉,池鲤锦一派了两个工兵去炸,全都被打死了,因为机枪巢前方是光滑的石台,很难站住人。
池鲤锦一又将目光落到了小柴木身上,喝道:“小柴木桑,你去。”
小柴木抱着炸冇药包愣愣地爬出了战壕,愣愣地爬向机枪巢,不知道是因为身材矮小的缘故,还是因为运气好,小柴木竟然奇迹般地爬到了机枪巢前面,然后窃喜地将导火索拉着再将炸冇药包从shè击孔里寒了进去。
可是不等小柴木转身跑开,炸冇药包又从shè击孔里扔了出来。
池鲤锦一急眼了,冇大吼道:“小柴木桑,堵住shè击孔,用你的身体堵住shè击孔,我知道你是一名真正的武士,帝国会永远记住你。”
小柴木跟大多数rì冇本青年一样,已经被武士道jīng神彻底洗过脑,当下捡起炸冇药包再次塞进shè击孔,然后真的用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迎着猛烈扫shè的机枪死死地堵住了shè击孔,两三秒钟之后,小柴木的身体忽然像炮弹一样弹开,足有半间房屋大小的巨石也被掀开来,藏在下面的那个机枪巢也被炸毁了。
然而,池鲤锦一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哟西,一发炮弹已经带着短促尖啸从天而降,旋即轰然爆炸,池鲤锦一被炸得飞了起来,紧接着,更多的炮弹呼啸而下,被rì军抢占的阵地顷刻间就陷入了连续不断的猛烈爆炸中。
“八嘎牙鲁,野炮联队的那群蠢货在干吗?”野口毅还以为是野炮联队的炮兵弄错了shè击诸元,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批炮弹的弹道明显不对,它们不是从本方阵地那边打过来的,而是从山上打下来的。
野口中队根本没想到会遭受中冇**队炮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更糟糕的是,野口中队抢占的交通壕、散兵壕根本就防不了曲shè炮,而**用的恰恰就是曲shè炮,炮弹几乎是从天上垂直落下来,躲在战壕里根本没用。
而且中冇**队的炮打得出奇地准,肯定已设定好了shè击诸元。
原本被野口中队堵在防空洞出不来的2连官兵倒是因祸得福,屁事没有。
霎那之间,野口中队就被炸了个稀里哗啦,火炮号称陆战之王,可不是吹的,既便是小口径的曲shè炮,也不是血肉之躯所能够抵挡的,二十发急速shè过后,野口中队死伤惨重,心气也被打掉了,2连一百多官兵趁机冲出防空洞实施反击。
第27章人在阵地在
东善桥,前沿观察哨。
牛岛满、冈本镇臣、神田正种等几个老鬼子此刻全都在小山包上,一个个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局,看到祖堂山的山脚阵地突然被炮火覆盖,已经攻入山脚阵地的野口中队顿时间被炸得血肉横飞,几个老鬼子的脸sè立刻yīn沉了下来。
“支那炮兵。”神田正种道,“八嘎牙鲁,是支那炮兵
冈本镇臣道:“支那炮兵竟往自家阵地上发炮,难道不怕误伤自己人么?”
神田正种道:“支冇那人的步兵刚才根本没来得及从防炮洞里出来,怎么误伤?”
冈本镇臣道:“可现在支那步兵已经出来,支那炮兵却还在炮击,又怎么说?”
神田正种道:“也许对面的支那指挥官是个疯子,他根本不在乎本**人的死活。”
“不。”牛岛满摆了摆手,忽然插进话来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支那军也懂得步炮协同,难道你们没发现,当支那步兵出现时,支那炮兵已经开始向前延伸shè击了吗?现在看起来,他们的步炮协同不比皇军差。”
“纳尼,支那军竟然也懂步炮协同?”
冈本镇臣、神田正种面面相觑,都有些不信。
说话之间,中rì两军已在阵地上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rì军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命令。”牛岛满忽然举起右手往前虚虚一压,冷酷地说道,“炮兵联队按此前测定的shè击诸元,十发急速shè!”
“哈依,”牛岛满的副官神木一夫重重一鞠首,跑去打旗语去了。
“旅团长,野口中队还在阵地上呢,不能开炮啊!”神田正种却是脸sè大变,炮兵联队按此前测定的shè击诸元shè击,岂不是把阵地上的野口中队也一起打了?野口毅可是他的亲外甥,要是死在这里,回去怎么向他姐姐、姐夫交待?
“神田桑,既然是战争,就难免要死人。”牛岛满根本不为所动,冷酷地道,“何况,武士们能够为帝国捐躯,为天皇陛下玉碎沙场,是他们的荣幸!”说罢,牛岛满又拍了拍神田正种的肩膀,残忍地说道,“野口桑能有这样的归宿,你应该高兴。”
“哈依。”神田正种重重鞠首,眼神里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
片刻后,一排排的炮弹就从野炮第6联队的阵地上呼啸而起,又带着刺耳的尖啸掠过长空,向着祖堂山山脚阵地呼啸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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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禽!”徐十九猛然一趔趄,险些翻出护栏从宏觉寺塔顶层摔下去。
旁边正举着望远镜往山下瞭望的顾玮、独眼龙、高慎行等人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小rì冇本也太残忍了,中rì两军可是还在阵地上拼刺刀呢,虽说rì军已经落入下风,可怎么也还有四五十号鬼子兵呢,小rì冇本的炮兵就无差别炮击了?
不过必须承认,小rì冇本这一通炮冇击着实把十九大队给打疼了,这通炮击过后,2连恐怕是剩不了几号人了。
徐十九放下望远镜,吩咐高慎行道:“慎行,你马上带两个补充排去山脚阵地,告诉陆雍,从现在开始再不准冲出战壕打反击,更不准与rì军拼刺刀!还有,rì军炮击时,不要把部队都撤回到防空洞里,要在阵地上留一个排,最后再告诉他,人在阵地在!”
“是。”高慎行啪地立正,敬礼,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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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善桥,rì军前沿观察哨。
牛岛满放下望远镜,回头询问神田正种道:“神田桑,后续部队准备好了吗?”
“哈依。”神田正种重重鞠首,恭敬地答道,“旅团长,步兵第3大队所属第4中队已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可以向支那军发起进攻。”
“哟西。”牛岛满脱下白手套,淡淡地道,“进攻吧。
“哈依。”神田正种再次鞠首,旋即回头冲自己的副官喝道,“命令,山本大队所属步兵第4中队,进攻。”
这一次,小rì冇本没有在步兵进攻之前进行大规模的炮火准备,说到底,小rì冇本的炮弹也不怎么富裕,再加上第6师团又是长途急行军,携带的炮弹只有两个基数,刚才那一通火力强袭就已经消耗了将近半个基数的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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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手,别碰我。”
jǐng卫想把受伤的陆雍扶回防空洞,却被陆雍一把推开。
“连长,你受伤了,得赶紧包扎!”jǐng卫急了,伸手又要来扶陆雍。
“没事,蹭破点皮,死不了。”陆雍再次推开jǐng卫,又冲四周喝道,“各排都有,马上清点人数,然后加紧收集武器弹药。”
各排的人员伤亡很快报了上来。
“报告连长,l排还剩下九个能喘气的。”
“报告连长,2排还剩下六人,其中两人重伤。”
“报告连长,3排还剩十八人,其中四人重伤。”
“报告连长,4排还剩十三人,其中三人重伤。”
陆雍闻言惨然,刚刚还是150人的满编步兵连,这才一眨眼功夫,就只剩46人了,去掉九个重伤的,剩下37人正好编成一个排,这一回,2连算是吃大亏了,更糟糕的是,六个侧shè火力点也让小rì冇本炸掉了四个,就剩下俩了。
“连长,小rì冇本又上来了!”jǐng戒哨忽然大叫起来。
陆雍本能地想站起来,却又一屁股跌坐回了战壕里,刚才他被一发炮弹爆炸后产生的气浪掀翻在地,身上虽只被弹片蹭破了一点皮,人却被震得有些晕晕乎乎的,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劲来,多半是摔成脑震荡了。
“弟兄们,准备战斗!”陆雍嘶哑着嗓子大吼。
老兵们纷纷起身趴到了shè击位上,一个个拉开枪栓开始往枪膛里压子冇弹,机枪冇手也开始检查枪冇械,弹冇药手则开始清点弹冇药数,九个重伤员也纷纷从腰间解下手榴弹,将拧盖拧开揣进了怀里,他们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等小rì冇本冲上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拉弦。
大约一千米外,小二百rì冇本兵已经拉开松散的散兵线,猫着腰、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大盖向这边逼了过来,小rì冇本明显是发了狠了,不再一个小队、一个小队地投入进攻,而是展开了中队规模的集团冲锋,为了抢夺首陷南京的大功小rì冇本真是不惜血本了。
要知道,既便是在淞沪战场上,小rì冇本也很少发动中队规模的集团冲锋。
在步兵身后还跟着两门步兵炮,小rì冇本的九二步兵炮全重只有两百多公斤,可以推进到五百米内给予步兵近距离炮火支援,在火箭炮还没有出现之前,小rì冇本的九二式步兵炮绝对是距离火线最近的平瞄直shè火炮了。
作为一款步兵压制火炮,九二步兵炮的表现有些差强人意。
但若是用来定点清除机枪火力,九二步兵炮却是表现不俗。
距离**阵地还剩下四百米时,小rì冇本的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不再向前逼近,而是迅速就地构筑炮兵阵地,不过并没有开火,他们要等到对面**阵地上出现机枪火力、rì军步兵遭到压制时,才会给予必要的炮火支援。
不是小rì冇本不想开炮,而是**机枪没开火之前,rì军很难发现机枪阵地冇所在。
距离**阵地还剩下两百米时,小rì冇本的重机枪、掷弹筒小组也停了下来,开始就地构筑重机枪、掷弹筒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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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慎行已经带着两个补充排下到了山脚前沿阵地。
74军转隶南京卫戍区之后,冯圣法给十九大队补充了五百多老兵,将十九大队重新扩充为拥有八百多官兵的强加大队,但是老兵跟老兵之间也是存在区别的,像桂军、粤军或者川军老兵,在训练上就没法跟中冇央军老兵相比。
还有,有些老兵身体强壮,有些就比较瘦弱。
所以,徐十九并没有将八百多老兵平均分配编成五个步兵连,而是以中冇央军出身的老兵为基干编成三个步兵连外加一个jǐng卫排,剩下三百多老兵编成八个补充排,当三个步兵连出现减员时,再把这些个补充排补充进去。
这跟小rì冇本在野战师团中临时设立补充兵团建制,而不将补充兵单独编成战斗单位,道理其实是一样的,这么做有两个明显的好处,一个是最大限度地保证战斗部队的战斗力,再一个就是可以让战斗部队的老兵帮带补充兵。
不仅rì军,**其实也有着类似的情形,像87师、88师、36师这样的德械师除两旅四团的战斗部队,还有两个补充团,这两个补充团不是dú lì作战单位,当另外四个团的战斗部队出现伤亡时,才会从补充团抽调兵员补充。
看到陆雍还有些晕乎,高慎行关切地道:“陆连长,你没事吧?”
“没事。”陆雍漫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刚才摔了下,不碍事。’
高慎行点点头,当下又将徐十九的话转告给了陆雍,陆雍肃然道:“慎行老弟,请你转告大队长,只要我陆雍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小rì冇本踏过阵地半步!”
第28章国军让活
rì军兵临阙下、民夫撤走之后,有两个女生坚持留了下来,除了王玉兰还有一个芳名曹娇,都是金陵女子大学医护专业的大学生。
两个学医的女大学生组成了战地救护队。
昨天晚上王玉兰请假走后,曹娇成了整个十九大队最忙碌的人,从第一批伤员被抬上观音殿之后,她就再没有歇过,经常是前面那一批伤员还没有处理完,另一批伤员就又抬了上来,她忙碌得甚至脚不沾地,连吃饭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一直忙碌深夜十点多,曹娇才处理完了所有的伤员,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
王玉兰走进观音殿的偏殿时,正好看到曹娇坐在那里默默地垂泪,一副伤心yù绝的样子,王玉兰一看顿时急了,她跟曹娇是最好的姐妹,曹娇家境贫寒而且xìng子柔弱,在金陵女子大学时常受人欺负,王玉兰没少替曹娇出头。
“娇娇,你怎么哭了,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啊?”
曹娇原本还只是默默地落泪,可是看到王玉兰后,干脆直接投入王玉兰怀里,搂着王玉兰哭了个梨花带雨,怎么都劝不住。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王玉兰怒了,娇叱道,“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找徐大队长,看徐大队长怎么收拾他,敢欺负我家娇娇,反了他了?!”见曹娇哭得这么伤心,王玉兰本能地认为是十九大队的哪个兵欺负了她。
王玉兰越想越气,起身就要去找徐十九,却被曹娇拉住了。
“玉兰,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曹娇拉着王玉兰,连连摇头。
“娇娇你用不着害怕,徐大队长会给你主持公道的。”王玉兰知道曹娇xìng子柔弱,本能地认为曹娇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会矢口否认。
“真不是,真没人欺负我。”曹娇也有些急了。
“真不是?”王玉兰将信将疑地道,“那你干吗哭成这样?”
曹娇垂下头来,露出天鹅颈般的修长玉颈来,低声说道:“我,我心里面难受。”
王玉兰接着又问,曹娇才把她为什么哭的原因说了出来,原来今天在给伤员处理伤口时遇到了令她心碎的场面,几个伤势很重的老兵知道自己没救,便不让曹娇往他们伤口上洒磺胺粉,要求她将磺胺粉留给还有救的轻伤员。
“都说蝼蚁尚且贪生,当他们拒绝急救时,心里该有多么的挣扎?”曹娇说着便又流下了泪水,凄然说道,“他们肯定还有父母双亲,甚至还有娇妻幼子,他们肯定做梦都想着能再见亲人最后一面,可他们却拒绝了最后的希望。”
“有个小战士最多也就十六七岁,比我们都还小,在拒绝我给他包扎之后不久人就不行了,弥留之际,他的嘴唇一直在不停地翕合着,我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听清楚,听到他一直在喊着阿妈、阿妈时,我真是,真是心都碎了。”
说着话,曹娇冇便用手捧住了心口,她真感到心口隐隐绞痛。
王玉兰听了也是黯然神伤,多好的战士啊,因为缺医少药就这样牺牲了。
两女正喁喁私语时,大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遂即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响起来:“医护兵,医护兵……”
王玉兰和曹娇赶紧背起药箱冲出偏殿,刚进大殿,王玉兰就看到四名战士抬着一具抬架急吼吼冲了进来,王玉兰的芳心里便猛地咯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工兵班的小战士李逸风,李逸风在这里,躺担架上的该不会是……
王玉兰的担心很快就成了残酷的现实,刚放下担架,小战士李逸风便跪倒在担架边带着哭腔对躺在担架上的伤员说道:“班长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已经到观音殿了,玉兰姐马上就给你包扎,你马上就没事了。’
“李班长?!”王玉兰失声尖叫一声,在担架边蹲下来
此时的李子涵已经根本没办法认人了,脸上乌漆麻黑全是硝烟熏痕,身上军装破碎、血污揉合着布片砂土都快结成块了,人也是昏迷不醒,一探颈侧大动脉,还好,还在脉动,再扳开眼皮一看,瞳孔也没有扩散。
王玉兰赶紧给李子涵清理伤口,一边问李逸风:“李班长怎么被炸成这样了?”
“都怪我,都怪我。”李逸风一边说一边揪着自己头发,自责地道,“都怪我怂恿班长去小rì冇本的驻地外埋地雷,结果反而踩了小rì冇本的地雷,杨青死了,班长也受伤了,都怪我,是我害了班长,嗷嗷嗷……”
说着说着,李逸风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原来李子涵在完成埋雷作业后,又带着工兵班去了东善桥,想在小rì冇本的驻地外埋几个地雷,结果却反而踩到了小rì冇本埋的地雷,直接踩到地雷的那个工兵被当场炸死,走在那个工兵身后的李子涵也被气浪重重掀翻在地。
“别哭了,哭什么哭,李班长没事。”王玉兰很快就给李子涵清理完了伤口,结果并没有发现严重的外伤,胸口看着血糊糊的,其实只是被破片刮出了两道浅浅的血槽,之所以到现在昏迷不醒,应该是被震晕过去了。
“班长他没事?”李逸风顿时不哭了。
王玉兰点点头,拿出磺胺粉正要往李子涵伤口上洒时,李子涵却幽幽醒转了。
“王医生,我不行了,这些磺胺粉还是留着吧,别浪费了。”刚醒转的李子涵只觉浑身一阵阵的发冷,本能地认为自己已然伤重没治,老兵都这么说,便婉拒了王玉兰帮他洒磺胺粉,反正都快要死了,就不要再多此一举了吧?
曹娇的眼睛刷的就下来了,又一个让活的。
王玉兰也有些莫名的感动,嘴上却故意说道:“只要伤口不感染,再转送野战医院及时进行手术的语,你至少还有百分之十的存活机会,如果不使用磺胺粉,以你现在的情形,伤口肯定会感染,你确定不需要磺胺?”
“百分之十的机会?”李子涵惨然一笑,道,“算了,不麻烦了。”
**的野战医院是个什么样的情形,早在淞沪会战时他就知道了,当初老娘舅伤重,大队长拿手冇枪指着医护兵都没用,他只有十分之一的活命机会,既便去了野战医院,怕也只能躺在无人的角落、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左右都是死,又何必多此一举?罢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死后,家里尚有母亲无人赡养,李子涵心里便隐隐作疼,娘啊,孩儿不孝,这辈子不能膝前尽孝,下辈子,下辈子再当牛做马报答您老人家的养育之恩……想起母亲,李子涵不禁潸然泪下。
看到李子涵潸然落泪,王玉兰也不禁跟着沁出了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看他哭得这伤心,一定是想家了,他一定很伤心,倏忽之间,王玉兰感到自己的芳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疼彻骨髓。
疼痛之余,王玉兰又有着莫名的振奋,古有孔融让梨传颂千古,可孔融跟**比起来差的简直不可以道里计,因为孔融让的是梨,**让的却是“活”啊!
李子涵和那些个**重伤员是在把活命的机会让给别人,却把死亡留给了自己,都说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究竟冇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支撑着他们去这么做?**有这样的兵,中冇国有这样的军队,就不会亡,绝不会亡!
“你这个傻瓜,我逗你呢。”王玉兰美目里噙着泪,又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擦李子涵眼角的泪水,柔声说道,“你没事,就是受了些轻微的外伤,包扎一下就没事了。”说罢,王玉兰又扭头对曹娇说道,“娇娇,快帮我把纱布拿过来。
曹娇连忙拿起纱布递过来,王玉兰接过纱布,又将李子涵扶得坐起来,用纱布将已经处理过的伤口一层层地包裹起来,望着王玉兰近在咫尺的娇靥,闻着那淡淡的幽香,李子涵不觉有些傻了,自己……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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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岛满也承认,中冇国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灭亡的,先不说南京了,单是面前的牛首山就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今天步兵第45联队第1大队又猛攻了一整天,又伤亡了五百多人,其中将近两百人阵亡,却连牛首山的一个外围山头都拿不下来。
算上昨天步兵第23联队的伤亡,牛岛旅团已在祖堂山下伤亡近千人了!
“师团长,卑职没能及时攻占牛首山,让您失望了。”牛岛满向着谷寿夫重重鞠首,满脸的愧疚之sè,谷寿夫是半个小时前到的,随同谷寿夫一起到来的还有步兵第ll旅团,第6师团的直属部队外加两个战车中队。
听说牛岛旅团还没有拿下牛首山,谷寿夫的确有些失望,不过谷寿夫并没有因此就对牛岛满厉言相向,不管怎么说牛岛旅团能够抢在上海派谴军之前攻陷南市,还是给第6师团长了脸的,冲这,也不能给牛岛满难堪。
“牛岛桑,马上召集所有大佐以上主官,到你的旅团部开会。”谷寿夫坐在装甲车里颠簸了一整天,骨头都快散架了,不过能否首陷南京事关重大,老鬼子也只能硬撑着召开参谋会议,尽快确定下一步的打算。
第29章别了,南京
谷寿夫这次召开的是阁僚会议,只有大佐以上级别的主官或者参谋长才有资格列席,最后除了谷寿夫,也只有七个联队长、两个旅团长外加第6师团参谋长下野一霍参加会议,会议的议题是:是否绕道进攻南京?
本来,如果谷寿夫今天不过来,牛岛满就决定要绕道了,这也是昨天晚上幕僚会议上决定的,如果今天强攻还是拿不下来,那就绕过牛首山打南京,可现在谷寿夫已经到了,是否绕道就得谷寿夫定了。
谷寿夫首先责问:“牛首山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两天还打不下来?”
从地图上看,牛首山不过是南京东南的一座小山峰,主峰标高也不到三百米,周围虽然也有几座小山峰,可怎么也算不上险峻之地吧?然而牛岛旅团却在牛首山下猛攻整整两天仍不得寸进,这打的叫什么仗?
谷寿夫险些就脱口而出:帝国和皇军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牛岛满将目光投向冈本镇臣,冈本镇臣只得硬着头皮起身,回答道:“师团长,支那军在南面山坡上构筑了坚固的侧shè火力点,不仅野炮联队,就连航空兵也是无可奈何,再加上地形的制约,皇军最多只能展开一个步兵中队,所以……”
谷寿夫皱眉道:“南面山坡强攻不下,怎么不转攻东西两侧山坡?”
冈本镇臣答道:“东面山坡比较陡峭,仰攻难度很大,西面山坡虽然比较平缓,可由于山脊的阻挡,步兵无法得到炮兵的火力支援,如果修一条简易公路将野炮联队运冇动到山体西侧建立阵地,时间上恐怕要耽搁好几天。”
谷寿夫不高兴道:“不是还有航空兵么?”
牛岛满苦笑着道:“师团长,你也知道自从那位到了南京战场之后,方面军直属飞行团就变成上海派谴军直属飞行团了。”牛岛满说的是上海派谴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这老鬼子是rì冇本皇室当中少有的职业军人,还是昭和天皇的皇叔
谷寿夫的神情变得有些尴尬,论军衔,他和朝香宫鸠彦都是中将,可论身冇份,他比朝香宫鸠彦就差远了,而且朝香宫鸠彦跟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关系极好,就算官司打到第十军司令部,柳川平助也不会向着他。
好半晌之后,谷寿夫才问道:“这么说,只能绕道了?
牛岛满说道:“师团长,请恕卑职直言,恐怕只能绕道了。”
“好吧,那就绕道。”谷寿夫无奈地道,“那么,又该从哪里绕道?”
牛岛满答道:“有三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抄小路绕过牛首山东麓直接进攻南京,不过这条小道最多只能够供步兵炮通行,卡车、战车、重炮全部无法通过,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师团将只能凭借步兵炮去进攻南京冇城。”
下野一霍道:“这恐怕不行,南京可是举世罕有的坚城
早在中rì冇甲午战争时,中冇国就展开了针对中冇国的全面的情报搜集,南京自然是rì军情报部门的重点关注目标,南京作为六朝古都,更曾为大明帝国前期都城,城池坚固超出大多数人的想象,城墙hòu度超过10米,高度更超过20米。
这么坚固的城墙,才70mm口径的九二步兵炮怎么可能轰得开?
牛岛满又道:“第二个选择是修一条简易公路到板桥镇,据航空兵侦察,板桥镇火车站滞留了两个火车头以及几十节火车皮,而且没有支那正规军驻守,只要派出一个步兵大队就能夺取火车头以及车皮,有了这批火车头及车皮,我师团所有人员、辎重以及重装备就都可以通过铁路线快速机动到南京中华门火车站。”
谷寿夫问道:“修这样一条简易公路要几天?”
牛岛满答道:“师团长,从东善桥到谷里原本就有条简易便道,只需稍加修茸就可以供卡车通行,板桥镇也有一条便道与宁(南京)郎(郎溪)公路相接,所以工兵只需修一条从谷里连接这条便道的简易公路,大概需要五天时间。”
“八嘎。”谷寿夫怒道,“既然板桥镇原本就有便道与宁郎公路相接,为什么不直接走宁郎公路,为什么还要另外修一条简易公路?”
牛岛满忙道:“师团长,这就是卑职要说的第三个选择了,第三个选择就是直接走宁郎公路绕道板桥镇,不过宁郎公路已经遭到严重损毁,必须由工兵进行修复,而且有段公路紧贴着祖堂山西麓,工兵在作业时很容易遭到曲shè炮、重机枪的杀伤。”
“时间,我需要的是时间。”谷寿夫大声咆哮道,“直接修复宁郎公路要几天?”
牛岛满将目光转向工兵第6联队联队长中村诚一,这个问题上中村最有发言权,中村诚一霍然起身,大声道:“师团长,最困难的是祖堂山下这一段公路,大约一千米长,因为处于山上支那军的重机枪shè程内,修复起来难度极大,既便不计伤亡,也要两天时间。”
谷寿夫眼珠一转,沉声道:“如果没有支那军的干扰,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修复?”
中村诚一大声道:“师团长,如果没有支那军的干扰,最多四个小时就能修复了。”
“哟西。”谷寿夫欣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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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谷寿夫这个老鬼子召集第6师团所有大佐以上主官召开阁僚会议时,蒋委员长也在召集所有少将以上将领开会,这也是他离开南京之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了,明天凌晨五点半他就要乘坐专机离开南京了。
会议地点选在唐生智的官邸,南京卫戍总司令唐生智、副总司令罗卓英、刘兴,参谋长周斓,第7l军军长兼87师师长王敬久,第72军军长兼88师师长孙元良,第78军军长兼36师师长宋希濂,第74军军长俞济时,第66军军长叶肇,第83军军长邓光龙,中冇央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宪兵司令兼南京jǐng备司令萧山令、第51师师长王耀武、第58师师长冯圣法等少将(铨叙军衔)以上主官全部列席会议。
在会上,蒋委员长发表了离开南京前的最后一次讲话。
“南京,乃是先总冇理陵寝所在,全中冇国至诚瞻仰所在!
“全世界瞩目关注之最大焦点,也在南京,我们不能轻言放弃,更不能轻易放弃。”
“我也不必讳言,南京已然成为一座孤城,我本想留下来和大家一起保卫南京,但是现在各方面的形势都在发展,我不能偏之于一隅,局势迫使我离开南京,但是我的心跟你们在一起,也跟先总冇理的陵寝在一起。”
“今天,我把保卫首都的责任交给唐生智将军,唐生智将军是身经百战、智勇双全的名将,他必定能不负我、不负全国人民的企盼和重托,担负起保卫首都的责任,望诸位jīng诚团结,坚决服从于唐生智将军,正如服从于我。”
“我在外面,自当调动部队来策应首都,万一有不幸,诸位也是为国家、为民族而牺牲的民族英雄,党国会记得你们,全国人民会永远缅怀你们!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们要看死的意义和价值,生逢这个大时代,能为国家、为民族而牺牲,该是何等的光冇荣?”
讲话完,与会诸将领全都热烈鼓掌,蒋委员长这番话还是相当有感染力的,唐生智当即挺身起立,再次表示了死守南京的决心:“委座,卑职还是那句话,临危不惧,临难不苟,没有您的命令绝不后退半步,誓死与南京共存亡!”
紧接着,罗卓英、刘兴、周斓等高级将领也纷纷起立,向蒋委员长表达誓与南京共存亡的决心,不管后来怎么样,至少在这一刻,唐生智和与会的高级将领们内心全都充满了异样的悲壮,大部份人心里也已存了必死之念。
会议结束,唐生智等人送蒋委员长、蒋夫人前往明故宫机场。
在机场门口告别时,蒋委员长紧握着唐生智双手,动情地道:“孟潇,党国这么多高级将领,却只有你肯在国冇难当头挺身而出,有道是患难见真情,你的这份情我记下了,党国也会记住你的,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蒋委员长这话其实有些驴唇不对马嘴,谁都知道南京必然守不住,唐生智都表态要与南京共存亡了,他还怎么保重身体?但唐生智却听出了蒋委员长的弦外之音,蒋委员长不是要他保重身体,而是要他保重名节,千万别投降rì冇本人。
唐生智免不了又是一番表态,然后才带着诸将走了。
蒋委员长在机场休息室呆了四个小时,凌晨五点半,美龄号专机从故宫机场起飞,这时候是最安全的,因为rì军战机不会这么早过来南京轰炸,专机升空后,蒋委员长命机长绕着南京飞了两圈,这时候天还没亮,整个南京冇城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虽然看不清楚南京冇城,但是蒋委员长能够感觉到它的存在,蒋委员长贴着舷窗深深地凝视着脚下黑暗的大地,在心里低低地叹息着:别了,南京,别了,金陵。
第30章退守复廓(上)退
12月7rì,凌晨二时。
徐十九被巨冇大的爆炸声从睡梦中惊醒,急忙唤醒睡得跟死猪似的黑瞎子,然后蹭蹭蹭地往宏觉寺塔上爬,上到顶层时,高慎行早已经守在那里了,其实高慎行就没下来过,他整晚上都守在塔顶层,派别人晾望他不放心。
“大队长,小rì冇本开始炮火准备了。”高慎行指了指东善桥方向。
徐十九顺着高慎行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善桥方向还是一片昏沉,黑暗中不时有点点红光闪耀绽放,不消说,那肯定是小rì冇本的野炮群在开火了,祖堂山下,则已经被炸成了一片火海,那一团团爆起的火光,将整个前沿阵地照得亮如白昼。
“奇怪,大晚上的小rì冇本打什么炮?”黑瞎子也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塔顶层,“这不瞎胡闹么,让不让人睡觉了还?
徐十九、高慎行也感到困惑,淞沪会战时,rì军偶尔也会在夜间发炮偷袭,但像现在这样的大规模集群炮击却相当罕见,一般情况下,rì军只会在投入步兵进攻之前,才会进行密集的炮火准备,难道说小rì冇本要发起夜间进攻?
两人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炮击半小时后,小rì冇本便果然投入步兵向山脚下的前沿阵地发起了进攻,中rì两军的轻重机枪、掷弹筒以及九二步兵炮很快就打成了一锅粥,从枪炮声来判断,小rì冇本投入的兵力不会少于一个中队。
高慎行道:“小rì冇本看来是真急眼了,不惜夜战了都。
徐十九不说话,只摸出包三炮台叼了一颗在嘴里,点上后默默地抽起来,直觉告诉徐十九,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小rì冇本突然发动夜间进攻,很可能隐藏着别的什么目的,不过他一下子还想不出来,小rì冇本究竟有什么yīn谋?
徐十九正苦苦思索时,祖堂山西侧的夜空下忽然腾起了一团耀眼的红光,此时祖堂山南麓已经打成了一片,可西麓却依然是一片沉寂,因而这团火光显得格外突兀,红光绽起大约五六秒钟后,才有隐隐的爆炸声传过来。
高慎行脸sè微变,沉声道:“方位正西偏南,距离大约两千米,应该是工兵班埋在宁郎公路上的诡雷被引爆了!”
“声东击西!”徐十九猛然惊醒,沉声说道,“小rì冇本唱的是声东击西,表面上向前沿阵地发起猛攻,其实却让工兵暗中抢修宁郎公路,哼哼,小rì冇本想得倒是美,不过在咱们中冇国人面前玩三十六计,他们还嫩了点。”
说罢,徐十九又吩咐黑瞎子道:“黑子,马上通知炮连,目标宁郎公路,按标定shè击诸元,二十发急速shè!”
“是。”黑瞎子啪地立正,又跑步走了。
胡杰的炮兵阵地设在宏觉寺右侧的一片空地上,空地上有着一人多深的蒿草,小rì冇本的航空侦察兵很难发现,至于冇山下的rì军炮兵,因为山脊的阻挡,根本就威胁不到,黑瞎子花了五分钟赶到炮兵阵地,遂即一排排炮弹就从炮兵阵地腾空而起。
徐十九、高慎行同时举起了望远镜,炮弹腾空约十秒钟后,视野中便猛然绽起了一团团的火光,借着迫击炮弹爆炸产生的火光,只见公路上黑压压全是rì军的身影,小rì冇本果然断在抢修已经被58师挖断的宁郎公路。
高慎行道:“大队长,小rì冇本还真打算绕道呢。”
徐十九“嗯”了一声,转身匆匆下了宏觉寺塔,他得立刻把情况上报给师部,再由冯圣法命令58师直属炮兵营的四门l50mm口径重迫击炮封冇锁宁郎公路,小rì冇本想趁夜抢修宁郎公路,门都没有!
几分钟后,藏在宏觉寺身后密林里的四门l50mm口径重迫击炮开火,祖堂山、牛首山主峰以及熊山上的几十挺马克沁重机枪也跟着猛烈开火,l50mm口径重迫击炮的杀伤力虽然强大,可由于火炮的数量太少,杀伤效果其实很有限,真正对rì军构成威胁的,还是架在祖堂山、牛首山以及熊山上的几十挺马克沁重机枪。
马克沁重机枪的直线有效shè程虽然只有六百米左右,但以大仰角shè击时,四千米外仍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莱姆河战役,德军以400挺马克沁重机枪在四千米外仰角shè击,从天而降的子冇弹形成了巨冇大的死亡弹幕,让藏身在战壕里的英法联军无所遁形,一夭之内英法联军就阵亡了六万多人,没错,不是伤亡而是阵亡!
淞沪会战中,58师损失了大量的武器装备,72挺马克沁重机只剩8挺,后来军政部虽然给58师补充了一批重机枪,却也只有40挺,其中12挺重机枪调去尖山,十九大队又打坏了2挺,牛首山、熊山上只有34挺马克沁重机枪。
但既便只有34挺马克沁重机,也还是给rì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34挺马克沁重机枪居高临下对准“宁郎公路祖堂山段”猛烈开火,以大抛物线从天而降的灼热子冇弹交织成了一片巨冇大的死亡弹幕,让正在抢修公路的rì军无所遁形,就是躲进公路边的水沟里都没用,照样会被子冇弹给shè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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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寿夫是被自己的勤务兵大山勇摇醒的,很快,牛岛满、中村诚一还有下野一霍就神情凝重地走进了他的帐篷,中村诚一的神情还有些惶恐,显然,工兵联队抢修宁郎公路出现状况了,要不然,中村诚一不会这样一副嘴脸。
果然,中村诚一低着头说道:“师团长,工兵联队遭到支那军重机枪的远距离杀伤,伤亡太大了,已经无法继续抢修公路了。”
“纳尼?”谷寿夫难以置信地道,“宁郎公路距离牛首山至少有两千多米,支那军的重机枪能有这么远的有效shè程?”
牛岛满轻咳一声,说道:“师团长,支那军采取的是仰角shè击。”
谷寿夫神情一僵,说起来他也是以第三名的优异成绩从陆大毕业的高材生,还曾留学英国,对一战中著名的莱姆河战役也并不陌生,只是回国后长期不接触西方军械,便渐渐淡忘了马克沁重机枪还有仰角shè击这一说。
谷寿夫带着牛岛满、中村诚一和下野一霍走出指挥部时,工兵联队的许多伤员已经从前面输送下来,在驻地中冇央摆得到处都是,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不少伤员已经断气,更多的却在哀嚎呻冇吟,整个场面宛如人间鬼域。
牛岛满低声道:“师团长,要不还是采取第二方案吧?
谷寿夫不吭声,采取第二方案至少要多耽搁五天时间,焉知上海派谴军的第9、第13师团不会在五天之内打下南京?可现在的问题是,第6师团想不采取第二方案也不行了,因为第一方案、第三方案根本就行不通。
沉吟了好半晌,谷寿夫最终还是同意采取第二方案,即修一条简易公路通往板桥镇,又让参谋长下野一霍给第114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发电报,请求末松师团将工兵第114联队调上来,协助第6师团抢修简易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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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7rì一整个白天,牛首山都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冇战斗
然而,与相对沉寂的牛首山战场相比,由王耀武51师把守的淳化镇战场的战斗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前文说过,跟58师i集中兵力死守三座山头不同,51师却摆出了正面防御的架势,将四个主力团梯次摆开,301团守宋墅为淳化镇前方屏障,306团、302团分守湖熟、方山为淳化镇侧翼阵地,305团留在后方为预备队。
5rì,宋墅、湖熟遭到rì军两个主力师团的猛攻,死伤惨重,被迫向后撤退,淳化镇以及方山阵地便暴露在了rì军面前。
6rì,rì军以重炮、航空兵对淳化镇、方山阵地进行狂轰滥炸,旋投入战车部队从正面发动强攻,jī战正酣时,rì军第9师团步兵第35联队的一个步兵大队向方山侧后迂回,守方山的302团出现动摇,阵地遂告失守。
7rì,rì军在方山上架起九二步兵炮、迫击炮居高临下猛轰淳化镇,同时以装甲车、坦克以及骑兵配合步兵从正面连续发起强攻,jī战至傍晚,301团团长纪鸿儒身负重伤,12个连长阵亡九人,排以下官兵阵亡1400余人,301团几乎全部打光。
8rì,58师放弃淳化镇,南京外围防线一下被rì军砸开了一个缺口。
淳化镇失守之后,中路rì军便可以顺着句(句容)宁公路直趋光华门外,南京保卫战事实上已经进入了复廓阵地争夺战,58师继续死守牛首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74军军长俞济时遂即命令58师退守复廓阵地。
接到命令之后,徐十九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祖堂山不敢说固若金汤,但坚守十天半个月,徐十九还是有信心的,现在却要轻易放弃掉,徐十九能不郁闷?
第31章退守复廓(下)退
12月8rì,夜。
入夜之后,十九大队开始有序撤退,炮兵连、重机枪连以及伤员第一批后撤,高慎行奉徐十九之命,率jǐng卫排负责护送医疗队以及伤员。
“傻大个,过来搭把手。”
“傻大个,过来帮我一下。”
“傻大个,这个交给你了。”
“傻大个,这是我的背包,别弄丢了。”
黑瞎子成了最忙碌的一个人,这个让他帮着扛枪,那个让他帮着扛背包,黑瞎子在jǐng卫排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来者不拒,不片刻功夫,肩上就已经挎了六七杆步冇枪,背上也扛了四五个背包,左右手还各抱了一挺仿捷克轻机枪。
当又一个老兵试图将手中的步冇枪往黑瞎子肩上挂时,医护兵曹娇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站到了黑瞎子跟前,对那个老兵说道:“他背的枪已经够多的了,你要是实在背不动,不如我来帮你背,好么?”
jǐng卫排驻地就在观音殿外,还负责帮助医疗队做些重体力活,黑瞎子勤快力气大,又任劳任怨,曹娇和王玉兰都很喜欢他。
那老兵当时就蔫了,真让个大姑娘帮他扛枪,往后就别在**混了。
在其余老兵的哄笑声中,那个老兵灰溜溜地躲到了队伍后面,曹娇看到黑瞎子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黯淡的月sè下都能够清晰地看到他额头上淌下的汗水,便没来由地有些心疼,当下掏出手帕替黑瞎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黑瞎子冲曹娇咧嘴一笑,黑脸上露出了两排雪白整洁的牙齿。
望着黑瞎子憨憨的笑容,曹娇的心情便没来由地轻松了起来,当下轻声说道:“黑子哥你累不,我来帮你拿机枪吧?”
“不用,我不累。”黑瞎子又是咧嘴一笑。
曹娇不满地看看旁边看好戏的那群老兵,压低声音说道:“黑子哥你太老实了,以后别帮他们背枪、背背包了。”
“没事,我力气大,这点体力活不算啥。”
曹娇撅着嘴还要再说时,前边忽然传来王玉兰的喊叫声,便跟黑瞎子打个招呼,到前面找王玉兰去了,曹娇刚走开,几个老兵立刻就把黑瞎子围住,纷纷学着曹娇的腔调:黑子哥你累不,我来帮你拿机枪吧?黑子哥你太老实了……
黑瞎子也不恼,只是乐呵呵地背着六七杆枪、五六只背包往前走。
老兵们正闹呢,冷不防高慎行从后面追上来,恶狠狠地训斥道:“吵什么吵什么,唯恐小rì冇本不知道咱们已经撤离祖堂山还是怎么着?都他娘的给老冇子闭上鸟嘴、好好走道,谁他娘的再敢出幺蛾子,看老冇子怎么收拾他。”
jǐng卫排的老兵们凛然噤声,对排长高慎行,老兵们还是相当之忌惮的,以前jǐng卫排也有几个刺儿头,可被高排长收拾一顿之后,立刻就变得服服帖帖了,没别的,高排长实在是太他冇妈能打了,就没人能在冇他手底下撑过两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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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首山主峰。
徐十九走进58师师部时,整个山洞几乎已经空了。
撤退的命令已经下达到各单位,师部的伙夫、马夫、通讯兵、电报员基本上都已经撤走了,最后剩下几个参谋正在烧文件,冯圣法蹙着眉头站在摸拟沙盘前长吁短叹,显然,对于突然撤离牛首山,他心里也是极为郁闷的。
“师座。”徐十九走到冯圣法跟前啪地立正,敬礼。
冯圣法转身回了礼,询问道:“阿九,部队伤亡情形如何?”
徐十九道:“还好,小rì冇本也就5rì、6rì攻势比较凌厉,今天和昨天就没怎么攻,不过为了压制小rì冇本的工兵抢修公路,弹冇药消耗很大,迫击炮连的炮弹已经所剩无几,重机枪连也消耗了差不多十二个基数的弹冇药。”
两天十二个基数,对于**来说的确是惊人的消耗了。
冯圣法轻轻颔首,对于弹冇药消耗他并不在意,此次南京保卫战,各师的弹冇药供给还是很充足的,军政部留下的弹冇药储备足够守军14个师坚持半年还有余!冯圣法唯一关心的还是各团、营的人员伤亡,尤其是十九大队。
dú lì十九大队可是58师的拳头部队。
5rì、6rì十九大队已经向师部上报过伤亡数字,总共伤亡了大约三百余人,其中阵亡一百余人,重伤五十余人,剩下那部份轻伤员包扎一下还能坚持战斗,也就是说,现在十九大队仍有六百多能战老兵,战斗力并未遭到六大削弱。
“部队的情绪呢?”冯圣法又问道,“有没有起伏?”
徐十九道:“部队的情绪还算稳定,虽然对于放弃祖堂山阵地弟兄们有些想不通,不过卑职已经让连、排级军官做过安抚工作了。”
冯圣法舒了口气,又叹息道:“阿九,还真让你说着了
当初决定死守牛首山时,徐十九曾对冯圣法说过,如果军座或者总座,甚至是蒋委员长下令撤退,冯圣法会怎么办?冯圣法当时并没有回答,内心却并不认为会出现这种局面,却没有想到,这样的局面还真出现了。
可惜被58师经营得铁桶一般的防御阵地了!
如果不是淳化镇失守,rì军要想打下牛首山,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不死个三五千人那是想都不要想,可惜了。
徐十九也叹息,黯然道:“不瞒您说,师座,当初51师决定不在方山以及青龙山全力死守,而选择在淳化镇正面摆开,我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了,说起来,51师表现已经不错了,我原以为他们最多只能撑两天,结果却撑了四天。”
冯圣法摆手道:“阿九,不说这些了,好在还有复廓阵地可以依托。”
徐十九叹息道:“师座,淳化镇失守的确不算什么,放弃牛首山阵地也没啥,因为复廓阵地比起牛首山来,还要更加坚固,而且既便复廓失守,部队也仍旧可以依托街巷跟小rì冇本打巷战,只要咱们抱定必死之决心,小rì冇本占不到便宜,可卑职就怕……”
冯圣法沉默了,他知道徐十九在担心什么,他其实也在担心,南京保卫战打到现在,外围防线已然被打破,以城垣、紫金山为屏障的复廓阵地估计也坚持不了几天,也就是说,南京保卫战很快就会进入残酷的巷战阶段。
南京巷战会这么快到来,怕是谁都没有想到吧?
一旦进入巷战阶段,则南京战场的十四个师十几万人就再不可能突围了,六朝金粉所聚的繁华首都——南京冇城,也势将在rì军的炮火中化为一片瓦砾场,国府高层真的已经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理准备了吗?蒋委员长真的舍得71军、72军、74军、78军以及教导总队这几支jīng锐跟小rì冇本拼个jīng光?
如果下定决心硬拼,那也没啥,守南京的十四个师十几万**固然绝无幸理,可既便是死,也得从小rì冇本身上咬块肉下来,围攻南京的八个师团又两个支队小二十万人,不伤亡个十万八万,他们就别想打下南京冇城!
说到底,**手里的家伙也不是烧火棍!
如果不想跟小rì冇本硬拼,想要保存有生力量,那就应该趁现在rì军还没有形成严密的包围网之冇前,果断从正面突围,一旦退守复廓阵地,rì军的包围圈就会大大缩小,到那时候再下令突围,后果就将是灾难xìng的。
徐十九怕,冯圣法也怕,就怕蒋委员长首鼠两端,在复廓阵地没失守之前,心里还存着侥幸心理,还盼望着会有奇迹出现,可等到复廓阵地失守,他就立刻改主意了,又舍不得这十几个jīng锐师了,然后下命令后撤……
真要是这样,南京卫戍区的十四个师、十几万部队的军心、斗志就会瞬间瓦解,最后不仅这十几万部队仍然保不住,不仅南京仍然守不住,小rì冇本也不会遭受太大的损失,南京保卫战无论怎么打,恐怕也不会有比这更糟的结果了。
冯圣法更知道,绝对不能高估蒋委员长的决心。
淞沪会战之中,因为蒋委员长的优柔寡断、首鼠两端而导致**失利,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不是因为蒋委员长优柔寡断,早在淞沪会战的第一阶段,张治中就已经率部肃清杨树浦、虹口两区的rì冇本海军陆战队了,如果不是因为蒋委员长首鼠两端,对西方列强的干预抱有侥幸心理,淞沪会战最后也不会酿成大溃败的局面
如果不是因为蒋委员长首鼠两端,小rì冇本直到现在都未必能够越过四条国防线,更遑论打到南京冇城下了!
冯圣法是真怕蒋委员长又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但是,怕又有什么用呢?他冯圣法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师长,他根本就决定不了军委会的决策,更不可能改变蒋委员长的决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折不扣地执行军座的命令,率领58师九千多官兵退守复廓阵地。
“阿九,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冯圣法拍了拍徐十九的肩膀,说道,“身为党**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是赶紧带着部队撤往复廓阵地吧,先进城安顿好伤员以及医疗队、学生兵等非战斗人员,然后尽快抢占雨花台阵地。”
“是。”徐十九啪地立正,领命去了。
第32章 雨花台(一)
rì军也盯上雨花台了。
雨花台高约百米,是中华门外的唯一制高点,rì军只要控制了雨花台,就能够居高临下对坚守在城垣上的**进行火力压制,打个比喻,如果将重兵把守的南京比作一把锁,那么雨花台就是打开这把锁的钥匙。
最先盯上雨花台的是rì军第3师团的师团长藤田进。
不过此时rì军第3师团、第9师团仍在河定桥与51师ji战,51师305团虽然是个新编团,可团长张灵甫却是个狠角sè,左臂受了重伤兀自不肯下火线,rì军两个师团在河定桥猛攻了一整天,愣是无法突破305团的防线。
河定桥拿不下来,第3、第9师团的大部队和重装备就过不去。
所以,要想抢占雨花台还得另想办法,藤田进第一时间找到了尾原重美。
尾原重美原本是第3师团直属特战大队的大队长,后来尾原大队在吴淞镇遭到重创,旋被松井石根调到了上海派谴军司令部,**从淞沪战场上溃败下来时,尾原重美率领派谴军直属特战队一直乔妆**在制造混乱。
此时,尾原大队也正好赶到淳化镇。
“尾原桑,如今南京城外的战局比较混乱,支那军跟皇军已经完全绞在一起,刚刚支那军还发动反击,险些打到了师部团,不过话又说回来,乱也有乱的好处,那就是给了皇军浑水摸鱼的机会,你来,看这里。”
藤田进指着地图,尾原重美一眼看去,只见上面标着“雨花台”字样。
第3师团参谋长田尻利雄接着说道:“雨花台是中华门外的唯一制高点,只要抢占了雨花台,皇军就能够获得地理上的优势,就能居高临下对准南京城垣、城内进行大规模的集群炮击,是否能够抢占雨花台,将直接关系到皇军能否迅速攻破南京!’
藤田进道:“尾原桑,请你务必拿下雨花台,并守住那里。”
“哈依。”尾原重美猛然收脚,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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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生智有个习惯,每天早晚都要外出散步,就任南京卫戍司令部总司令后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每天傍晚都坚持在庭前散步一个小时,还让两个侍卫跟着他,一个侍卫背着大温水瓶,一个侍卫端着小茶壶和三炮台,每过几分钟他就要用热毛巾擦脸,还要喝茶,香烟是一支接一支地抽,很少有间断的时候。
这几天因为rì军轰炸越来越频繁,卫戍司令部的参谋们已经搬到了铁道部的地下室里办公,可唐生智却坚持留在自己公馆里,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还别说,老唐潜意识里还真希望突然有颗炸弹落他官邸里,把他炸死算了。
这个时候,老唐的确已经做好了与南京共存亡的思想准备。
不过老唐心里同样清楚,手下的那些个军团长、军长、师长未必愿意跟他一样与南京共存亡,所以在淳化镇失守后,老唐除了命令外围的66军、74军、83军及第2军团退守复廓阵地,还接连下了好几道“绝户令”。
一是命令宪兵队堵死南京大部份城门,只保留中华、太平、挹江三门。
二是让孙元良的72军守住中华门,不让74军进入南京城内,目的是要截断74军的退路,逼迫74军在城外与rì军决一死战。
三是让王敬久的71军守住太平门,不让66军、83军、教导总队以及第2军团退入南京,逼迫这几个部队依托紫金山阵地与小rì本决战。
四是让宋希濂的78军守住挹江门,不让71军、72军、宪兵队通过挹江门渡江北撤,目的也是要逼这几个部队在南京城内跟rì军打巷战。
五是让交通部长俞飞鹏收缴各渡口所有船只并予以销毁,其目的是为了截断78军的退路,逼迫他们在挹江小下关码头附近跟rì军拼命。
六是让胡宗南的第17军团守住长江北岸,一旦发现有部队过江,格杀勿论。
客观地讲,老唐的这六道绝户令还是很厉害的,如果能够真正落到实处,那么留在南京的十几万**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投降要么战至最后一卒,至于说投降,只要老唐不带头投降,是很难出现大规模投降的情形的。
不过遗憾的是,这六道绝户令中最关键的第五道并没有真正落到实处。
罗卓英瞒着唐生智从俞飞鹏那里要回了一条小火船,专门交给宋希濂保管,以备不时之需,俞济时也从族叔俞飞鹏那里讨了一艘驳船,还有第2军团的军团长徐源泉,也暗中扣下了几艘渡船,并没有将渡船全部上缴南京卫戍司令部。
再一个,第66军军长叶肇、第83军军长邓光龙甚至根本没有执行往复廓阵地撤退的命令,正是因为罗卓英的私下隐瞒以及俞济时、徐源泉的暗中扣留,再加上叶肇、邓光龙的推诿,给整个南京保卫战埋下了重大隐患。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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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rì凌晨两点,dú lì十九大队jǐng卫排护送医疗队、伤员最先赶到中华门外,却遭到了守门部队的无情阻拦。
“兄弟,行个方便吧,我们马上就出来。”
“不行,没有上峰命令,我们不能放行。”
“兄弟,这些伤员的伤势很重,再不进城手术恐怕就不行了。”
“那也不行,私自放人进城,上峰怪罪下来,老子吃罪不起。”
见高慎行与守卫交涉没有进展,王玉兰便急了,上前大声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呀,同样是**,你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牺牲?不管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这些伤员必须马上进城,快让开,要不然本小姐叫你吃不了兜头走
一个男同学喝道:“知道她是谁吗?她是王部长家的千金!”
“哟嗬,王部长?”守城门的**上尉微笑着上上下下打量了王玉兰几眼,突然间又把脸一板,冷森森地道,“老子管你是王部长千金还是刘部长公子,没有唐总司令亲笔签发的通行证,谁他娘的都不许进南京城!”
说罢,那上尉直接就把镜面匣子掏了出来,身后十几个士兵也将步枪从肩上卸下来,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高慎行、王玉兰等一干人,环形街垒后面的两名机枪手更是喀嚓喀嚓将马克沁重机枪的枪机拉开了。
双方僵在了那里,半小时后徐十九带着十九大队主力赶到,不过守卫城门的**上尉只是向扛着上校军衔的徐十九敬了记军礼,仍然没有放行的意思。
徐十九倒也不着急,给那个上尉递了颗烟,问道:“兄弟哪个团的?”
上尉没敢接烟,挺身立正,回答道:“报告长官,卑职是262旅524团的。”
“哦,262旅524团的?”徐十九把烟叼自己嘴里,问道,“老弟,不知道我那新民老哥还有则垂老哥可好?”
上尉的脸sè当时就变了,262旅旅长朱赤,字新民,524团团长韩宪元,字则垂,听眼前这位的口气,好像跟旅座、团座都是老熟人?
当下上尉小心翼翼地问:“敢问长官,您是……”
徐十九扯了扯身上军装,肃然道:“鄙人国民革命军第74军,第58师,dú lì十九大队上校大队长,徐十九。”
“原来是徐长官。”那上尉顿时肃然起敬,又赶紧让身后的弟兄把枪放下。
徐十九身后不远处,王玉兰小声问李子涵道:“李班长,徐大队长好像名气挺大啊,你瞧那家伙听到他名字后的反应,跟换了个人似的。”
李子涵也小声答道:“据说大队长跟87、88师都有很深的渊源,不要说那些个旅长、团长了,甚至就连72军军长孙元良将军也跟我们大队长称兄道弟呢。”
“徐大队长这么厉害?”王玉兰道,“那现在我们总可以进城了吧?”
不过王玉兰还是失算了,那上尉尽管对徐十九非常尊敬,却仍然没有放行的意思,只是踌躇着说道:“徐长官,卑职也是奉命行事,委实是军座直接下了命令,没有卫戍司令部出具的公函,当真是不能放行,所以……”
徐十九也不想为难一个上尉,说道:“我们本来也不准备进城,不过这几十个重伤员的确是耽搁不起了,他们都是在战场之上受的伤,论理他们都是英雄,还望老弟能够看在党国的份上,派人护送他们前往野战医院接受治疗。”
上尉接到的命令是不放一兵一卒进城,按字面意思理解,自然是一个都不能放进去,但如果真放几十个重伤员进城,上面想必也是不会追究的,而且既便上面真要追究,这点担当上尉也还是有的,当下说道:“长官放心,卑职一定办到。”
“谢了,兄弟。”徐十九啪地敬礼,上尉赶紧回礼,连称不敢。
徐十九笑笑,又回头喝道:“伤员留下,其他人跟我去雨花台。”
第33章 雨花台(二)
雨花台东边有座小村庄,原本住着十来户农家,后来蒋委员长搞“焦土政策。”所有村民都被强行迁进了南京城内,村庄的房屋也被焚毁殆尽。
半轮明月高挂天空,废弃的村子显得寂静而又诡谲。
一队rì本兵正在村口晒谷场上列队肃立,整个队列分前后四排,每排大约八十人,总共三百多人的样子,在队列前方零乱地遗弃着大量的破衣烂衫,显然,这队rì本兵是乔妆成逃难的百姓再趁着夜sè的掩护渗透进来的。
这支rì军自然就是尾原重美的特战队。
尾原重美的这支特战队是他调到上海派谴军司令部之后临时组建的,士兵都是从各常设师团抽调的jīng锐老兵,装备也是购自美国的全自动汤姆森al冲锋枪,训练更是尾原重美亲自主抓,已经有些特种部队的意思了。
当然,由于成军时间太短,还是没法跟真正意义上的特种部队比。
普通的步兵大队除了四个步兵中队,还有炮兵小队、重机枪中队以及辎重中队,一个标准的步兵大队拥有1100名士兵,特战大队却只辖有四个特战中队,每个特战中队也只有区区80余人,人数还不到步兵中队的一半。
特战大队没有重火力,但是其单兵火力却要比步兵大队强大许多,每人标配一把汤姆森冲锋枪,30发弹夹5个(胸前弹带4个,枪身自带1个),50发装散装子弹4包,甜瓜手雷4枚,南部式手枪1支,弹夹3个。
除了标配装备,每个士兵还携带有自选的冷兵器。
对于步兵来说,冷兵器无足挂齿,可对于特种兵来说,冷兵器却是他们的生命!
尾原重美在做战前动员时就被一个上等兵携带的弩给吸引住了,问道:“小野桑,你带的是什么武器,是弩吗?”
“哈依。”小野上等兵重重鞠首,答道,“大队长,是弩。”
尾原重美从小野上等兵的背上把弩解下,拿在手里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柄弩制作得极为jīng良,弩机上甚至还配了瞄准镜,赏玩了片刻,尾原重美又将弩还给小野上等兵,问道,“小野桑,你带着这把弩干什么用,狩猎吗?”
“哈依。”小野上等兵再次鞠首,自信满满地道,“大队长,我认为支那兵根本就不配称为军人,他们只是一群等待猎杀的猎物而已。”
“哟西。”尾原重美拍了拍小野上等兵的肩膀,又环顾四周其他的rì本兵,压低着嗓音冷酷地说道,“小野桑说得对,这只是一场狩猎游戏而已,现在我命令,凡挡在皇军前进道路上的生物,无论人畜,一律格杀勿论。”
“哈依。”三百多个rì本兵重重鞠道。
“出发。”尾原重美扬起右手往前虚虚一压,三百多个rì本兵便纷纷转身,迅速消失在了村外幽暗的夜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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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台高约百米,长约四公里,是中华门外的最后一道屏障。
雨花台对于南京城防而言不可谓不重要,所以除了冯圣法,5l师师长王耀武也向雨花台派了一支得力部队,就是邱维达的306团。
邱维达306团赶到雨花台要比十九大队早几个小时,这会正在山顶抢修工事。
雨花台其实也修建有永固工事,不过跟牛首山一样,这些永固工事全都修在山脚下,毫无实用价值,邱维达根本就没打算依托这些工事来防御,何况这些永固工事其实早已经被rì军航空兵炸得七零八落,已经基本丧失防御功能了。
雨花台由三座小山岗组成,自东向西分别是梅岗,风台岗以及西岗,原本驻有88师一个团,306团赶到雨花台之后,88师的这个团便撤回了城内,让邱维达气愤的是,88师的这个团居然没在山上修建工事。
邱维达在每个山头各摆一个营,团部设在东边的梅岗。
306团在湖熟镇、淳化镇跟rì军恶战了四天,伤亡惨重,现在全团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了,因为人手不足,邱维达也不得不拿起工兵锹参与修工事。
岳维达一边修工事一边还在不断地训导团里的新兵:“重机枪掩体不能修在坡上,更不能修在棱线上,修坡上小rì本一炮就把你干掉了,修在棱线上更危险,小rì本趴在山脚下就能打到你,哎,得把工事修在棱线后面的平台上。”
“谁让咱们没空军,炮兵还远远不如人家呢。”
“就这么点儿家底,你全摆在正面,一下就抖落完了。
“shè界不够宽,只能够打着冒头的?小子,能打着冒头的就足够了。’
“还有,工事项部要闭锁,还得用圆木加固,如果时间允许,还要做好伪装,伪装成土堆、坟包或者小树丛,都可以,只要能让小rì本的轰炸机找不着,怎么伪装都行,要是仗打完你的掩体还好好的,老子给你记大功。”
“小子,你挖的是什么壕?趴着都藏不下整个,到时候小rì本子弹shè过来,死的不是别人,可是你自己,给老子重挖!”
邱维达说着就有些急着上火,51师撤到南京后补充了大量新兵,这些新兵的军事技能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不少新兵甚至连开枪前需要打开保险都记不住,还有新兵闭着眼睛放枪,至于修战壕工事,就更不成样子了。
当然了,打起仗来死得最多的也是新兵,现在剩下的近千官兵当中,倒有一大半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老兵,这也是唯一能让邱维达感到欣慰的事情。
“他娘的,这也叫兵?”邱维达将手中的工兵锹往地上一扔,呼噗呼噗直喘粗气。
3营长胡豪拿着尖头镐走过来,叹息着道:“团座,咱们306团算是彻底给打残了。”
“岂止我们306团?”邱维达也叹了口气,黯然说道,“整个51师甚至参加南京保卫战的十几个师还不都一样?跟淞沪会战之前相比,差远了。”
“团座,你说这是为啥?”胡豪满脸的郁闷,也有着很深的困惑,要说小rì本厉害,五年前十九路军还有第五军也在上海跟小rì本干过,区区五个师就跟小rì本打得沸反盈天,愣逼得小rì本三次增兵、四易主帅,可这次淞沪会战国民zhèng fǔ前前后后投入了八十几个师,其中还包括59个德械师,怎么反倒打成这样了呢?
邱维达黑着脸没有吭声,胡豪接触不到高层,可他邱维达是能够接触到**高层的,也知道淞沪会战之所以会打成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蒋委员长犯了严重的战略错误,不过,这些话自然是不能跟胡豪讲的,邱维达甚至都不愿意去想
胡豪又道:“团座,卑职当兵多年,还真没打过这样窝囊的仗。”
“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邱维达打断胡豪道,“还不过去盯着点,让这些孬兵赶紧把工事修好,要不然rì本人打过来,有你们营苦头吃。”
胡豪撇撇嘴,不以为然道:“有张团座的305团守在河定桥,小rì本哪能这么快打到雨花台。”
张灵甫由51师参谋主任出任305团团长虽然时间不长,可在51师的名声却已经非常之响了,尤其是他在负伤后严词喝斥部下的那一席话,更是已经传遍了整个51师:昔rì项羽兵败,犹不愿渡乌江,我岂能因伤渡长江?当与敌决一生死以践行!
“那也不能大意。”邱维达道,“罗店争夺战,58师炮兵营让一小股rì军给端了,可见小rì本的确有一股非常善于偷袭的jīng锐rì军,我们可千万不要重蹈58师炮营的覆辙,各个方向的岗哨派了没有?”
胡豪道:“团座你就放心吧,卑职早安排好了,各方向、各要隘都派了明暗双岗,正对公路的东南方向还加派了一个班的巡逻队,不敢说滴水不漏,不过小rì本要想无声无息摸上梅岗,那是痴心妄想。”
“你小子。”邱维达笑着指了指胡豪,又抄起工兵锹干起活来,胡豪往左右手心各吐了口唾沫,也抄起尖头镐挖起战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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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岗,北坡。
半人深的蒿草丛里,悄无声息地探出了三颗扣着钢盔的脑袋,钢盔上扣着网兜,网兜上还插着枯草、树枝,既便在皎洁明月的照耀下也没有一丝的反光,所以,如果不是走到很近的距离,根本发现不了这里居然还藏了人。
这三顶钢盔是尾原大队的探路尖兵组,为首的就是上等兵小野。
借着皎洁的月sè,小野很容易就发现了**的岗哨,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知道那只是**的明哨,他知道在**明哨附近肯定还藏着暗哨,尾原大队自从单独遂行渗透作战任务以来,已经吃过**暗哨好几次亏了。
小野上等兵耐心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仔细地甄别着**明哨附近的草丛、灌木丛以及大树,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丛格外浓密的草丛里,尽管**暗哨隐藏得很好,却仍旧被这小鬼子发现了一丝蜘丝马迹。
小野上等兵打出一组手势,另外两个rì本兵立刻隐入草丛中消失不见,小野上等兵也将弩弓从背上卸下,然后端着弩无声无息地摸向前方那丛格外浓密的蒿草丛。
第34章 雨花台(三)
潜伏哨王守正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形迹已经暴露,其实这也不能怪他。
入夜时分,王守正跟另外一名老兵奉了营长胡豪的命令来北坡放哨,结果在草丛里发现了一只受了重伤的狗,王守正非常喜欢狗,再加上这只狗明显非同一般,不仅体型庞大,而且长得极为神骏,既便受了重伤也仍显得威风凛凛。
王守正便将这只狗留在了身边,还用蒿草在旁边搭了一个临时狗窝,正是这个狗窝暴露了王守正的形迹。
上等兵小野悄悄地摸过来时,王守正正轻柔地抚摸着那只狗的头颅。
那只狗虽然受了重伤,听觉、嗅觉都比平时要迟钝许多,但相比人类仍然敏锐许多,毫无征兆地,原本无力地低垂在草堆上的狗头便昂然矗立起来,上嘴唇掀起,露出了两排冷森森的尖牙,喉咙里还发出了又低又沉的嘶吼。
王守正浑不知死神已经降临,还伸手试图安抚那只狗儿,结果他的右手才刚刚摸到狗儿的后脑勺,一支带有jīng钢箭头的塑料弩箭已经闪电般shè过来,一下就洞穿了他的咽喉,箭头直透后脑,王守正脑干受损,当时就丧失意识,颓然倒在了地上。
几乎是同时,尖兵组的另外两名rì本兵也解决了**的明哨。
小野上等兵舒了口气,掏出手电筒正要往身后方向打信号时,一团黑影骤然从草丛里窜出来,闪电般向他扑过来,小野上等兵本能地一侧身却没能躲过,遂即便感到咽喉部位传来剧疼,竟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咬住了咽喉。
小野上等兵的咽喉被咬住,发不出声,意识却还保持着清醒,本能地掏出南部手枪对着吊在身上的“东西”连开两枪,第三枪时南部手枪却卡壳了,小野上等兵想拉开枪栓手动退壳时,整个人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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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起时,306团3营的山顶工事才修了一半不到。
“准备战斗!”胡豪一声大吼,3营官兵便纷纷扔掉工兵铲,抄起步枪跳进还没修好的战壕里蹲了下来,全营仅有的几挺轻重机枪也迅速架了起来。
胡豪掏出镜面匣子,来到邱维达跟前说道:“团座,是北坡。”
“他娘的,还真有小rì本来偷袭。”邱维达也掏出了勃朗宁手枪。
胡豪又道:“这些小rì本够狡猾的,竟然迂回到北坡来偷袭咱们。”
邱维达看看才修到一半的工事,实在无法提供太多掩护,这时候绝不能让rì军轻易抢战山脊棱线,当下吩咐胡豪道:“你带一个连,守住北坡棱线。”
“是!”胡豪啪地立正,又回头大吼,“l连抄家伙,跟我走!”
雨花台三个山岗的顶部都是平台,胡豪带着l连一百多人刚刚占住梅岗平台跟北坡相连接的棱线,坡下便出现了影影幢幢的黑影,不等胡豪和l连官兵开火,顺着山坡往上冲的rì本兵就抢先开火了,而且全都是自动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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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响起时,徐十九带着十九大队刚刚走到风台岗的北坡山脚。
徐十九猛然举手右手再握紧成拳,身后跟进的顾玮、陆雍、胡杰、独眼龙、高慎行等军官便纷纷喝令各自部队迅速散开、就地jǐng戒,徐十九将高慎行叫过来,刚要吩咐高慎行带几个人去前面侦察时,前方却骤然响起了更ji烈的枪声。
高慎行在南京呆了两年半,曾来过雨花台好几次,马上就分辩出枪声是从东边的梅岗传过来的,当下向徐十九报告道:“枪声来自梅岗北坡,距离一千米左右,小rì本用的都是自动火力,美国造汤姆森冲锋枪!”
徐十九迅速抄起盒子炮,又扭头大吼道:“陆雍,阿龙!”
陆雍和独眼龙赶紧跑步来到徐十九面前,挺身立正道:“有!”
“阿龙,你带3连从左侧迂回,陆雍,你带2连从右侧迂回,进入攻击位置后不要急于开火,等中路打响后再同时向中间发起向心攻击,听明白了吗?”
“明白。”陆雍、独眼龙同时大声回答,徐十九再一挥手,陆雍、独眼龙便带着各自连队迅速隐入了夜sè之中。
徐十九又回头喝道:“李子涵!”
李子涵急跑步上前,大声答道:“有!”
“率工兵班、医疗队原地待命,注意隐蔽。”想了想,徐十九又扭头吩咐黑瞎子道,“黑子,你带jǐng卫排l班留下,一定要保护好工兵班和医疗队。”
“是!”李子涵、黑瞎子同时挺身立正,大声应喏。
徐十九再次回头,冲顾玮、胡杰还有高慎行大喝道:“l连、炮连还有jǐng卫排,跟我从正面抄小rì本的后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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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岗北坡的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
3营l连虽然占据了地利上的优势,却仍被rì军打得有些招架不住了。
l连长爬到胡豪跟前,苦着脸吼道:“营座,小rì本的火力太猛了,这样硬项下去不是个事,要不撤到工事里去?
“不行。”胡豪知道山顶平台的防御工事根本没修好,也完全不具备防御功效,真要撤到工事里去,情形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l连长叫苦道:“营座,给我们l连留点儿种子吧。”
“放屁!”胡豪大怒道,“老池你给老子听好了,人在阵地在,棱线阵地要是丢了,老子头一个就枪毙你。”
“是!”l连长灰溜溜地回到指挥位,心里有火没处泄,便将旁边一挺仿捷克轻机枪夺过来,然后抱着机枪对着坡下猛烈开火,一边疯狂扫shè一边声嘶力竭地怒吼着,“狗rì的小鬼子,爷爷跟你们拼了,拼了,啊啊啊……”
l连长的疯狂扫shè很快招来rì军的火力报复,六七枝冲锋枪的火力几乎同时往l连长身上倾泄过来,l连长的胸膛顷刻间就被打成了血筛子,l连长健硕的身躯就像狂风中的败叶来回晃荡着,然后推金山倒玉柱往后颓然摔倒了下来。
“老池?!”胡豪急冲过来搀起l连长时,l连长早已经气绝身亡,再环顾左右,仍能趴在棱线上坚持战斗的l连官兵已经不到一半,交火仅仅十分钟不到,l连就已经伤亡了一多半,胡豪赶紧用2连把l连替换了下来。
胡豪把战斗交给2连长指挥,自己来到邱维达跟前叫苦道:“团座,小rì本的火力太猛了,弟兄们快要顶不住了。
“顶住,一定要顶住。”邱维达道,“我已经让通讯兵通知l营、2营,他们马上就会赶过来增援了。’
“团座,来不及了。”胡豪惨然道,“等l营、2营赶来增援,少说也要一个钟头吧,可咱们就连半个钟头都顶不住了。”说罢,胡豪又以哀求的语气说道,“团座,撤吧,放弃梅岗撤吧,你就给我们3营留点儿种子吧。”
“不行!”邱维达断然拒绝道,“师座交给咱们团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雨花台,要撤你撤,反正我不撤。”
胡豪急得直跺脚,就这功夫,刚上去的2连又快要顶不住了,当下扭头大吼道:“3连跟我上,弟兄们都给老子听好了,今天就跟狗rì的小鬼子拼了,他们要想上山可以,但是得从咱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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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原重美再次掏出怀表,这已经是他十五分钟内第七次看时间了。
雨花台守军的顽强有些超出尾原重美的预料,局面正变得越来越不利,尾原大队虽然装备jīng良,却毕竟是敌后作战,而且弹药也很有限,一旦无法迅速抢占雨花台,四面八方的中**队就会迅速增援过来,尾原大队很快就会陷入险境
时间正一秒秒地往前走,尾原重美莫名地焦躁起来。
原本尾原大队可以很轻松地拿下雨花台,因为小野的尖兵组已经很顺利地摸掉了**设在北坡的暗哨以及明哨,可是谁又能够想到,中**队除了明哨以及暗哨,竟然还用上了德国牧羊犬,正是这只德国牧羊犬坏了尾原大队的好事。
尾原重美对狗很有研究,认出那的确是一只德国牧羊犬
那只德国牧羊犬此刻就躺在尾原重美跟前的草丛里,腹部仍在微微起伏,尽管已经奄奄一息,却仍向着尾原重美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呲着牙,喉咙里也低低嚎叫着,尾原重美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只德国牧羊犬似乎跟rì军有着刻骨的仇恨。
在那只德国牧羊犬的旁边不远处,静静地躺着上等兵小野,他的喉管被咬断,颈侧大动脉也被撕裂,暗红sè的血液将他身下的草丛泥土浸染了一大块,随行的军医背着药箱呆坐在小野的旁边,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野死去。
尾原重美正犹豫是否要杀掉这只德国牧羊犬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突兀的枪声,紧接着密集的枪声便响成了一片,尾原重美急回头察看时,却是设在五百米外的jǐng戒哨与敌人接上火了,不消说,肯定是南京城内的中国守军赶来增援了。
第35章 雨花台(四)
尾原重美起初还不怎么在意,既便有中**队从南京城内赶过来增援,也不可能是大部队,撑死了也就一两个连的兵力,而尾原大队这次却是倾巢出动,四个特战中队全都带了过来,由于地形限制,对梅岗的攻击只能投入一个特战队,剩下三个特战队都在山脚下隐蔽待命,所以,尾原大队有足够的转圜余地。
但是,尾原重美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ìng。
就在正北方向的jǐng戒小组跟中**队接上火后不久,西北、东北方向的jǐng戒小组也先后跟中**队接上了火,再考虑到迄今为止依然还坚守在雨花台项上的中**队,尾原大队可以说已经被中**队四面合围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尾原重美从枪声中判断出,从正北、西北以及东北三个方向打过来的中**队火力都很猛,正北方向的中**队火力尤其强横,甚至还有小口径的曲shè炮,对北jǐng戒的那个尖兵组很快就被打垮了。
“八嘎牙鲁!”尾原重美恶狠狠地咒骂着,也有些困惑不解。
中**队的反应未免也太迅速了吧?战斗打响才不过区区十几分钟,几个方向的中**队就同时增援了过来,这样的反应速度,已经不能单纯地用“反应迅速”来形容,简直有些骇人听闻了!既便是大rì本皇军,只怕也难以做到。
几个中队长迅速围拢过来,巴巴地等着尾原重美下达命令。
理智告诉尾原重美,他应该果断下令突围,其实早在小野上等兵摸哨失败后,尾原重美就知道尾原大队抢占雨花台的机会已经不大了,但是理智归理智,情感上尾原重美却无法接受偷袭失败的事实,他心里仍然存着一丝侥幸。
尾原重美目光凶狠地盯着其中一位中队长,极其冷酷地说道:“安室奈桑,你中队负责堵截各个方向的支那援军,在第2中队还没有拿下雨花台阵地之前,你中队既便战至最后一卒,也绝不准后退半步!”
“哈依。”安室奈重重鞠首,领命去了。
尾原重美又把目光投向另一个中队长,狞声说道:“药师丸桑,我再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内必须拿下雨花台,否则,你就准备切腹吧。”
“哈依。”药师丸重重鞠首,黑着脸往坡上去了。
尾原重美的目光最后落在剩下两个中队长身上,却再没有说什么,此次敌后偷袭,尾原大队的任务可不仅仅只是夺取雨花台,偷袭得手后,尾原大队还得牢牢地守住雨花台,直到第3、第9师团主力赶到,所以剩下两个中队绝不能轻易投入战斗。
而且,万一要是突围,留下这两个中队按兵不动就更有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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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北、东北以及西北方向突然爆发的混战把邱维达也给惊动了。
看到邱维达带着jǐng卫猫腰赶过来,胡豪赶紧起身把邱维达堵在一个小土包后面,然后关切地说道:“团座你怎么过来了?”
邱维达没理会,不答反问道:“下边怎么回事?”
邱维达虽然给l营、2营派了通讯兵,但他知道l营、2营不可能这么快过来,而且既便是l营、2营增援过来,也不可能迂回到北边,更不可能分兵多路,从几个方向同时向北坡下的rì军发起向心攻击,那两个营长没这个脑子,也缺点胆魄。
“不知道。”胡豪也正在纳闷,说道,“看动静怕不有一个团,也许是88师的弟兄。”
“不可能。”邱维达断然摇头,说道,“就孙元良那孬种,这黑灯瞎火的,借他俩胆也不敢让部队出城,肯定不会是88师。”
“那会是谁?”胡豪又道,“难道是师座派过来的援兵?”
正困惑之时,原本被死死压制在山腰的rì军纷纷跳起身来,端着冲锋枪不要命地向山上发起了决死冲锋,邱维达顿时间大吼起来:“小rì本要拼命了,他们就快撑不住了,快,把剩下的兵力都调上来,一定要挡住小rì本最后这波攻势
胡豪便扭头就吼:“l连长、2连长,去,把所有还能喘气的弟兄全都带上来,只要咱们3营还有一个人活着,小rì本就别想踏上山顶半步!”
“是!”两个连长大声应喏,转身集合部队去了。
“炮弹!”胡杰扛着滚烫的迫击炮筒,厉声大吼。
弹药手迅速上前,双手捧着一发炮弹塞入炮筒口,手一松,沉重的炮弹便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滑入炮筒底部,底火撞上击针发出喀的一声响,趁着底火击发到基本药管被引爆的短暂瞬间,胡杰迅速压下炮筒对准了前方的rì军火力点。
“嗵!”炮弹拖带着彤红的尾焰呼啸而出,炮筒也从胡杰肩上往后倒飞而出,从简口喷出的灼热硝烟顷刻间将胡杰熏成了大黑脸,连头发、胡子也被灼烧得卷曲了起来,若不是胡杰及时闭上眼睛再把脸转开,只怕眼睛都会给熏瞎。
饶是如此,胡杰脖子上、脸上也被烫出了水泡。
不过胡杰的苦头终归没有白吃,不到百米的距离,82mm口径迫击炮的平瞄直shè杀伤力还是很惊人的,基本上每发炮弹都能干掉一个火力点,可供rì军构筑火力点的制高点终归不多,几个火力点一拔掉,小rì本的防线立刻就松动了。
“机枪组,机枪组!”高慎行夺了一个制高点,扭头大吼。
四个老兵抬着一头老黄牛迅速抢上前来,在制高点上架好,只片刻,马克沁重机枪特有的沉闷的“突突”声便在制高点上响了起来,rì军的火力遭到完全压制,美国造汤姆冲锋枪虽然火力强大,有效shè程却只有一百五十米,超过两百米弹道散布面积就急剧增加,基本上就无法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了。
“投弹组,上!”高慎行再次大吼。
趁rì军被马克沁重机枪压得没法抬头的短暂瞬间,jǐng卫排十几名老兵迅速上前,向着rì军甩出了两排手榴弹,三十几颗手榴弹先后猛烈爆炸,耀眼的火光以及浓烈的硝烟顷刻间就将rì军阵地完全吞噬,小rì本的视野顿时间严重受阻。
“突击队,上!”高慎行锃地拔出中正剑,身先士卒向前冲锋。
高慎行身后的二十多名突击队员便纷纷从草丛里跃起身来,端着明晃晃的刺刀跟在高慎行身后,嗷嗷叫着冲上了rì军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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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很快过去,药师丸中队仍未攻上雨花台山顶,尾原重美气得暴跳如雷,把药师丸叫到跟前,正准备勒令他切腹自尽,第4中队中队长安室奈忽然连滚带爬跑回来,哭丧着脸高喊道:“大队长,项不住了,竹下小队就快要项不住了……”
“八嘎!”尾原重美暴喝一声,手中军刀闪电般斩落下来,安室奈吓得傻在那里,尾原重美的军刀几乎是贴着安室奈的鼻尖斩落,只听“噌”的一声,锋利的刀锋已经将安室奈的钢盔前檐生生砍下了一个边角。
药师丸和另外两个中队长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命令。”尾原重美收刀回鞘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手下四个中队长大吼道,“佐佐木中队开路,其余各中队交替掩护,逐次后撤!”
“哈依!”四个中队长如释重负,重重鞠首。
尾原大队一心要突围,仅凭十九大队的实力自然是留不住的,尽管独眼龙反应迅速,果断命3连由进攻转入防御,却仍被尾原大队打开一个缺口,从容突围而去,考虑到rì军拥有jīng良的火力,十九大队也没敢贸然追击。
战斗结束,徐十九遂即命令l连jǐng戒,其余各连打扫战场,自己则带着jǐng卫排往梅岗山顶而来,走到半山腰,正好遇到下山来的邱维达。
“力行老哥?!”
“汉魂老弟?!”
邱维达、徐十九意外之余,更感高兴。
“汉魂老弟,听说你在祖堂山打得不错,怎么到雨花台来了?”
“快别提了,俞军座一声令下,我们58师就从牛首山撇下来了。”
“这次却是我们5l师拖了74军后腿了,要不是因为我们51师没守住淳化镇,小rì本又怎么可能突破东南防线?”说起淳化镇的失守,邱维达仍然有些耿耿于怀,要是当初王耀武能采纳他的建议,集中兵力死守青龙山、方山,rì军要想突破东南防线又谈何容易?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说也无益。”徐十九摇摇手,又道,“力行老哥,雨花台现在是你们306团在负责?”
“可不是么?”邱维达苦笑着道,“昨天晚上才刚换的防,88师这群兔崽子,竟然连最简陋的工事都没挖,刚才要不是老弟你及时赶到,老哥我搞不好就交待在这里了,对了,老弟你不会也是奉命前来守雨花台的吧?”
“还真是。”徐十九笑道,“力行老哥,你我兄弟怕是又要并肩战斗了。”
“敢情好。”邱维达笑道,“老哥我正发愁兵力不足呢,老弟你一来可是帮了老哥我的大忙了,哈哈哈。”
第36章 军犬
徐十九正和邱维达说着话,高慎行忽然从山脚下上来,向两人见过礼,然后说道:“大队长,还有邱团座,你们最好下山来看看。”
见高慎行煞有介事的样子,两人便跟着下了山。
这时候东方天际已经微微露出一丝鱼肚白,天就快要亮了。
高慎行把徐十九、邱维达带到了奄奄一息的德国牧羊犬跟前,尾原大队撤退得急,没顾上给它补上一刀,甚至连已经毙命的小野上等兵的尸体都没带走,尽管残留线索不多,高慎行却仍然凭借超强的逻辑分析能力将整个过程一点点推演了出来。
高慎行首先走到一处草丛前,指着倒毙草丛中的潜伏哨问道:“邱团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贵团的潜伏哨吧?”
邱维达扭头看胡豪,胡豪点头道:“没错。”
高慎行点了点头,又道:“他的潜伏位置明显已经被小rì本发现,小rì本只用了一枝弩箭,便把他给解决了。”说罢,高慎行又指着倒毙在地的小野上等兵,接着说道,“动手的就是这个小rì本,这就是他用来偷袭潜伏哨的弩。”
徐十九从高慎行手中接过弩,入手略略一沉,当下赞道:“好弩。”
高慎行接着说道:“那边的明哨也没能幸免,几乎同时被小rì本解决。”
“不能吧?”胡豪皱眉道,“如果潜伏哨和明哨同时被杀,开枪示jǐng的又是谁?”
“开枪的是这个小rì本。”高慎行从小野上等兵手中抠下南部手枪,接着说道,“就在他shè杀潜伏哨的同时,他也遭到了攻击。”
“小rì本也遭到了攻击,谁攻击的他?”胡豪惑然问道
邱维达的目光转向躺地上奄奄一息的德国牧羊犬,发现德国牧羊犬的腹部以及腿部果然有两个弹孔,还有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来,当下说道:“你是说,这条狗攻击了小rì本,小rì本为了自救,所以才开的枪?”
“对,它一口就咬住了小rì本的喉咙。”高慎行说着话又托起了小野上等兵的下巴,众人发现这小rì本咽喉上果然有两排利齿伤,颈侧的大动脉也被撕裂了,显然是被这只奄奄一息的德国牧羊犬咬伤的。
高慎行放开小野上等兵,又回到德国牧羊犬身边蹲下来,说道:“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狗,它是由德国牧羊犬训练而成的军犬。”
“德国牧羊犬?”邱维达若有所思道。
“军犬?”胡豪悚然道,“这么说,是它救了我们?”
胡豪不敢想象,如果高慎行的推断是真的,如果没有这只军犬,结果将会怎样?
凭这股前来偷袭的rì军的装备以及战斗力,如果让他们悄无声息地摸上了梅岗,结果不难想象,凭胡豪营三百多残兵是断然挡不住的,那么最后梅岗肯定会失守,甚至就连风台岗以及西岗也会被小rì本一鼓作气拿下来。
那时候,整个复廓阵地就会失去一大支撑点,rì军主力一旦逼近雨花台,一旦在雨花台上架起大炮,整个南城城垣工事就根本没法守了,想到这里,胡豪不禁吓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又打量了躺地上奄奄一息的德国牧羊犬几眼。
徐十九蹲下来察看伤势,发现那只军犬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只有喉咙里仍然发出隐隐的呜呜低咽,不知道为什么,徐十九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只牧羊犬,当下吩咐高慎行道,“慎行,你快去把王玉兰叫过来,看看它是否还有救。”
徐十九相信高慎行的判断,如果这真是一只军犬,则救活它,就能够成为十九大队不可或缺的一员,军犬在许多方面都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既便是最有经验的老兵都不如,譬如说它的嗅觉以及听觉,所以这只军犬必须尽全力抢救。
王玉兰很快过来,给军犬察看过伤势后说道:“它身上的伤口主要有三处,颈部的刀伤是老伤,腹部、腿部的枪伤却是新伤,这三处伤口虽然都不致命,不过它原本就已经非常之虚弱了,现在又失血过多,能否活下来就要看它的生命力是否足够顽强了。”
徐十九严肃地道:“王医生,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了,你要尽全力看护它。”
王玉兰愣了一下,低声说道:“大队长,不就是一只狗么,有这个必要?”
“绝对有必要。”不等徐十九说话高慎行便抢着说道,“这可是一只军犬!”
“好吧,我一定尽全力看护好它。”王玉兰无奈地摊了摊手,又回头央求李子涵道,“李班长,麻烦你帮我搭一个担架,小点就行,好么?”
李子涵满口答应下来,带着两个人制作担架去了。
经这一耽搁,天sè已经大亮,邱维达虽然很想跟徐十九好好聊聊,聊夜战战术,聊防御战的心得,聊一切感兴趣的话题,可惜两人都有军务在身,耽搁不得,当下邱维达把梅岗交给十九大队,然后径自带着胡豪营往凤台岗去了。
十九大队替防梅岗,开始紧锣密鼓抢修工事。
天亮大约半小时后,几十架rì军轰炸机排开几个人字编队,从东南方向飞临南京以及复廓阵地上空,高慎行急令十九大队官兵进入仍未完工的战壕里隐蔽,不过小rì本的轰炸机并没有往雨花台扔炸弹,而是扔下了大量的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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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26年12月9rì,松井石根以“大rì本陆军总司令官”的名义,使用几十架轰炸机向唐生智以及南京城内外数十万中**民散发“投降劝告书。”扬言要对无辜民众及无敌意之中**队宽大处之,对中华文化尤存保护之热心,并劝告中**民做出聪明的选择,放下武器恭迎rì军进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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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ì军轰炸机从百子亭上空轰轰隆隆飞过时,唐生智正在官邸前的大街上散步,唐生智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几十年戎马倥偬,始终保持着军人的生活习惯,早餐前、晚饭后两次散步可说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两个卫兵一个背着温水瓶,一个端着茶壶、香烟亦步亦趋跟在唐生智身后。
看到rì军轰炸机低空掠过,两个卫兵紧张得不行,恨不能冲上来将唐生智扑倒,唐生智却浑不在意,依然柱着文明棍悠闲地往前踱步,直到轰炸机上有传单雪片般飘下来,两个jǐng卫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不是炸弹。
唐生智从地上捡了张传单,一目十行匆匆看完,脸上便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似自言自语又似对身后两个卫兵说道:“投降?痴人发梦。”
小rì本的确是在痴人发梦,全面抗战打到现在,中国已经付出了大量人力物力,更做出了大量的牺牲,更为关键的是,中国人的血xìng正在与rì寇的殊死拼杀中一点点复苏,小rì本在这个时候游说南京军民投降,当然是痴人发梦。
散完步回到百子亭司令部,司令部的参谋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这些参谋原本已被唐生智勒令搬去铁道部地下室办公,不过见唐生智始终不肯搬去地下室,参谋们便又纷纷搬回百子亭唐生智公馆,表示要与总司令长官共生死。
参谋们决心已定,唐生智也就不再强求了。
看到唐生智进来,参谋们一个个挺身立正向唐生智敬礼,唐生智随意地回礼,这时候外面再次响起防空jǐng报,小rì本的第二批轰炸机紧接着又飞临南京上空了,这一次小rì本扔下来的就不再是劝告书,而是真正的炸弹了。
炸弹下雨般从天上落下来,整个南京城顷刻间陷入了纷飞的硝烟中。
设在百子亭唐生智公馆的南京卫戍司令部也遭到了rì军轰炸机的轰炸,一处角楼被炸塌掉,在里面办公的两个小参谋被同僚从断壁残垣中挖出来时早已经断气了,望着已经咽了气的两个小参谋,南京卫戍司令部的高参们开始互相诀别
决战将至,生死只在转瞬之间,司令部的高级参谋们倒也不怎么害怕,他们只想趁活着时交待好后事,因为当下一颗炸弹落下来时,也许就会轮到他们上路了,如果不趁活着时跟同僚交待几句,到时就是想说也无法开口了。
“李老哥,假如南京保卫战结束,你幸而活着,可不要忘记我,一定要把我的死讯告诉我的亲人友人,假如你死了而我却侥幸活着,我也一定会将你的死讯告诉你的亲人,我会亲口跟虎子说,他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马老弟,能和你当兄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老王,借你的钱怕是还不上了,仗打完了你若还活着,请帮我捎个口信回去,跟我娘说一句,她的牛蛋没给她老人家丢脸。”
“老牛,钱就不必还了,如果我死了你还活着,我的小雪儿就拜托你了,你可一定要把她养大chéng rén,你还得供她上最好的大学,běi jīng大学,等她十八岁chéng rén,再把这个给她,这盒子里有雪儿她娘临死前留下的一封遗书。”
一时间,同僚、同乡、上下级之间纷纷诀别,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参谋们已经从心理上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第37章防御工事
雨花台,梅岗。
张灵甫率305团死守河定桥一线,虽身受重伤犹不肯退,替友邻部队在后方重新构筑防御工事赢得了足够的时间,虽然屡屡受到rì军轰炸机的sāo扰,整个过程时断时续,但是到中午时分,十九大队的防御工事还是基本完成了。
徐十九与邱维达的战术思想如出一辙,都选择了将工事修在山顶平台的zhōng yāng,而没有把工事修在平台跟山坡连接的棱线上。
学生兵舒同文也参与了修工事,直到工事完成才忍不住问徐十九:“大队长,把防御工事修在山顶平台的zhōng yāng,平台以下就看不到了,小rì本不就可以从容爬上山坡了?如果把防御工事修在棱线上,不是可以更好压制rì军么?”
徐十九叹了口气,说道:“把工事修棱线上,shè界的确会更好,可凡事有利就有弊,你的shè界宽广了,也就意味着敌人的火力更加容易威胁到你,如果我方在火力上占据优势,那没什么,可如果我方火力处于劣势,那就麻烦了忘忧全文阅读。”
舒同文一点即透,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如果把工事修棱线上,rì军的掷弹筒、平shè炮甚至曲shè炮都能实现火力覆盖,面对rì军处于绝对优势的炮兵火力,我军在仓促之间修筑起来的简陋工事根本就扛不下来。
但是把工事修在平台zhōng yāng就不一样了,由于山体的阻挡,rì军的平shè炮首先没有了用武之地,再加上rì军的观测气球没有山顶高,小rì本的曲shè炮、野炮在失去了炮兵观测员的引导后,只能进行毫无针对xìng的大范围炮击,威胁将大大减弱。”
对于系统学习过炮兵课程的徐十九来说,这些只是常识,但是对于从未接触过炮兵课程的舒同文而言,这却是完全陌生的知识领域,舒同文能够凭借自己的观察就总结出这样的宝贵经验,其悟xìng可说是非常之高了。
徐十九在舒同文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叹息道:“阿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送你去西点深造,你若能在西点好好学习三年,毕业后肯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中国若要想打败小rì本,离不开你这样的优秀年青人。”
舒同文反诘道:“大队长,你好像也不大吧?”
徐十九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的年龄虽不大,军中阅历却已经相当丰富了,关键是他已经被深深地打上了“十九路军余孽”的标签,上校军衔、营级主官已经是极限,他在**阵营里已然不可能有更大的发展了。
舒同文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工事上面,再次问道:“大队长还有个问题,工事为什么要修成弯弯曲曲的‘之’字形,而不能够修成几条直线呢?”
徐十九道:“这个跟开阔地行军要走‘之’字队形的道理是一样的,如果走直线,遭到敌机扫shè时伤亡就会非常大,走‘之’字队形就能把伤亡减到最小,同样的道理,把工事修成‘之’字形,也能够最大限度减小rì机俯冲扫shè的威胁。”
“原来是这样。”舒同文点点头,又指着战壕里单独挖掘的一个个深洞问道,“那这些个小洞呢?挖出来是干吗用的。”
徐十九解释道:“这个叫避雷洞,专门防御小rì本的手雷,小rì本的甜瓜手雷一炸四十八瓣,杀伤力极强,所以必须挖专门的避雷洞,小rì本的手雷一扔过来,就把它踢进避雷槽里去,这样一来爆炸产生的破片就毫无威胁了。”
顿了顿,徐十九又接着说道:“不过这避雷洞只能用来对付小rì本的新兵蛋子,如果遇上rì军老兵,他们在磕开引信后通常会延时几秒钟再扔过来,这样扔过来的手雷通常会当空爆炸,杀伤力比落地爆炸更厉害。”
舒同文脸sè微变,不忿地道:“我们也可以把手榴弹导火索拉着后,再延时几秒钟扔出去。”
“恐怕不行。”徐十九温和地摇头道,“除了德国原装进口的手榴弹,不管是金陵造、巩县造还是汉阳造手榴弹,质量都是参差不齐,引信延伸也都是毫无规律,你拉着导火索延时几秒钟再扔,没准不等你扔出去就炸了。”
“啊?”舒同文愣了愣,沮丧地道,“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咱们的工业基础太bo弱,造不出来飞机大炮,也造不出质量可靠的手榴弹。”
徐十九道:“所以我才极力反对你们这些学生上战场,国家要培养出你们这样一个大学生真的不容易,相比打仗、与rì寇厮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譬如发展祖国的工业,早rì造出大炮、飞机甚至是军舰。”
“要造飞机大炮,谈何容易?”舒同文的军营历练虽然时rì不长,却已几次游走于生死边缘,相比在校园时的书生意气,此时他思考问题已经变得更加成熟,叹道,“先不说飞机大炮还有军舰了,就是钢铁国民zhèng fǔ都炼不出来啊。”
徐十九默然,说到关乎国家战略的大事,他就不甚了了
舒同文的话匣一经打开却有些收不住了,不无ji忿地道:“我一直在困惑,小rì本不过是一个弹丸岛国,人口、资源远不足以与我中华相提并论,可为什么rì本发展出了强大的重工业,飞机大炮坦克都可以大量生产,甚至还可以造出全世界最先进的战列舰,而我们中国的重工业却始终都是零,不要说飞机大炮、军舰坦克,甚至就连用来制造枪支弹药的钢铁都需要从国外进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满清时,我们就受人欺负,军阀混战时期,我们还受人欺负,现在民国了,国家也基本完成统一了,可为什么还要受人欺负?大队长,我是真想不明白,中国到底是怎么了,曾经强盛一时的中华民族为什么会沦为人见人欺的鱼肉?”
舒同文想不明白,徐十九自然是更加想不明白,当下拍了拍舒同文的肩膀,说道:“这些救国救民的道理,就靠你们这些读书人去探索了,你什么时候整明白了这些,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也一样想知道网游重生之邪骑传说全文阅读。”
说罢,徐十九径直转身走了。
舒同文却陷入了长长的深思,甚至连徐十九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舒同文的困惑其实是近代中国所有有知识、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共同的困惑,舒同文在北大读书时其实也接触过各式各样的理论,只不过以前他从未认真加以思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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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rì中午,张灵甫306团由于伤亡太大,奉命退守藏家巷、杨庄一线。
rì军步兵第36联队试图趁306团立足未稳之际一举突破306团防线,却遭到306团数次决死反突击,阵地反复易手,战事极为胶着,rì军步兵第36联队的联队长胁坂次郎一看306团这块骨头太难啃,便把目光投向了306团阵地侧翼的雨花台。
上海派谴军跟第十军两大rì军集团在暗中较劲,都想先于对方攻占南京,两大rì军集团内部的各师团也在暗中较劲,同样的,各师团内部的各步兵联队也在较着劲,都想着先于兄弟联队打进南京城。
第9师团下辖四个步兵联队,分别是第7、第19、第35、第36联队。
第7联队联队长伊佐一男跟第19联队联队长人见秀三是陆士23期同学,第35联队联队长富士井末吉跟第36联队联队长胁坂次郎也是陆士19期同学,四个联队长很自然就分成了两个阵营,也在暗中互相较劲。
第9师团因为在淞沪会战中打得不好,伤亡也是参战各师团中最大的,师团长吉住良辅承受了很大压力,他是憋足了劲要在南京打个翻身仗,于是有意识地在暗中推波助澜,促成了四大步兵联队长争抢头功的“ji烈”局面。
第9师团四个步兵联队,跑得最快的是人见秀三的步兵第19联队,这会都已经打到光华门外了,这倒不是说步兵第19联队的战斗力有多强,也不是因为人见秀三的指挥造诣有多么高超,而是因为步兵第19联队的运气足够好。
51师从淳化镇后撤,rì军第9师团尾随追击,却在河定桥遭到了张灵甫306团的顽强阻击,数次猛攻均告失利,吉住良辅便命人见联队从侧翼迂回攻击,人见联队的这一记迂回正好打在了88师跟51师换防的空档上。
88师和51师几乎是同时接到撤退的命令,但88师的防区在城垣外,接到命令后很快就撤入了城内,然而51师的防区却远在淳化镇,接替88师防区需要时间,正是这一时间差让人见联队钻了个空子,一下就冲到了光华门外。
眼见得人见联队已经打到光华门外,胁坂次郎焉能不着急?
胁坂次郎做梦都想着能够头一个打进南京城,夺取首陷南京的泼天大功,于是他赶紧让自己的副官把手下三个大队长叫到了跟前。
第38章硬骨头
胁坂次郎这个老鬼子来头可不小,对rì本战国史略有涉猎的人必定听说过羽柴秀吉帐下的贱岳七本枪,织田信长死后,手下两员大将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为争当老大在贱岳进行了一场战略决战,所谓贱岳七本枪就是指羽柴秀吉麾下七员立下大功的使枪武士。
贱岳七本枪里面有个名叫胁坂安治的武士,在贱岳之战中枪挑柴田胜家麾下头号猛将佐久间盛政,可谓声名显赫。
胁坂次郎就是胁坂安治的后代,有这样的显赫家世,胁坂次郎在军队中一向都是牛逼哄哄,不要说佐官同僚,就连将官师团长他都不放在眼里,在一次军事会议上胁坂次郎甚至还公然嘲笑第18师团的师团长牛岛贞雄是个懦夫。
胁坂次郎的骄狂因子几乎已经融入了骨子里,他当然不会容忍首陷南京的泼天大功被别人抢去,跟手下副联队长以及几个大队长一合计,胁坂次郎便毫不犹豫地将一直留在身边充当预备队的步兵第1大队派了出去,限天黑前占领雨花台。
胁坂次郎这个老鬼子虽然骄狂,却也很有几分眼光,知道雨花台对于南京城防而言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如果占领雨花台,则不仅可以对藏家巷一线的**进行火力压制,更可以居高临下对南京城垣进行jīng确炮击,占领了雨花台,就等同于打开了南京城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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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作为南京东南防线最后屏障的雨花台正式遭到rì军正面强攻重生之安卿如故TXT下载。
打头阵的是小rì本的轰炸机群,八架九四轻轰从云层里钻出来,两架一拨,带着刺耳的尖啸向着梅岗俯冲了下来。
阵地上的十九大队官兵赶紧躲进了防炮洞。
徐十九从防炮洞里探出头来往天上看,发现rì军轰炸机几乎是垂直俯冲下来的,便在心底哀叹了一声,淞沪会战刚刚爆发时,小rì本的飞行员还显得稚嫩生疏,可是现在,小rì本随便哪个飞行员都能够做出高难度的特技飞行动作了。
首批俯冲下来的两架轰炸机直到离地只有数十米才猛然拉起,轨迹改变的瞬间,两枚三十公斤重的航弹堪堪脱离机腹呼啸而下,下一霎那,航弹触地轰然爆炸,其中一枚航弹就落在徐十九的附近,将一段战壕当场炸塌,也不知道死伤了几个人。
但是小rì本的狂轰滥炸才刚刚开始,紧接着第二拨两架轰炸机又带着刺耳的尖啸俯冲了下来,然后是第三拨、第四拨,第四拨扔完炸弹后,已重新拉起空中的第一拨又紧接着俯冲下来,开始了第二轮次的俯冲投弹(每架轰炸机携弹六枚)。
不到片刻功夫,整个梅岗便已经被爆炸产生的硝烟以及烟尘彻底笼罩。
此时此刻,徐十九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两手抱头、撅着屁股躲进防炮洞。
半小时后,小rì本的轰炸机群扔完炸弹振振翅膀走了,小rì本的野炮,九二步兵炮又开始炮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rì本没办法通过气象观测兵测定shè击诸元,因而炮击jīng度非常之差,大多数的炮弹不是飞过了头,就是落到了坡上
但既便如此,十九大队阵地也还是遭到了极大损毁。
炮击一结束,徐十九便从防炮洞里钻出来,顾不上抖落头上、身上的灰尘,便扯开嗓子让各连上报伤亡数字,各连的伤亡数字很快就报了上来,伤亡了大约五十余人,其中二十余人阵亡,另有十余人重伤,估计也难得救活了。
徐十九心疼得直滴血,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他们甚至连小rì本的影子都没看到就给炸死了,当真亏得慌,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没有炮兵,更没有空军呢?**没有炮兵和空军,那就只能受小rì本炮兵和空军的蹂躏
徐十九感到欣慰的是,十九大队的官兵们并没有因为rì军的狂轰滥炸而士气消沉,这群来自不同地区,cāo着不同口音的老兵在rì军的狂轰滥炸下反而更加ji发出了军人血xìng,徐十九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们顾盼之间流露出来的决死意志
rì军进攻在即,徐十九一边安排救护伤员,一边命令官兵们抓紧修复工事。
高慎行从山体棱线上的前沿观察哨折回来,报告道:“大队长,小rì本上来了。”
徐十九麻溜地打开枪套,抄起盒子炮大吼:“弟兄们,小rì本上来了,准备战斗!”
正在修复工事的老兵们便纷纷抛下工兵锹,麻溜地抄起步枪、推弹上膛,又将腰间的手榴弹解下来,旋开旋盖在面前一字摆开,没有喧哗,没有咒骂,更没有慌乱,所有老兵都显得镇定如常,都透过准星冷漠地注视着前方的山体棱线,等待着小rì本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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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都要冲上山顶了,却始终不见**出现在棱线上,rì军步兵第36联队第1大队第4中队的中队长冈崎谦大尉开始不淡定了,这老鬼子是个老资格中队长,由于人缘差晋升无门,但是非常善于总结和学习,他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中**队居然不占据山顶棱线进行火力压制,太反常了
距离山顶棱线还有不到五十米时,冈崎谦忽然扬起右手,以班组为单位展开、正顺着山坡往上爬的70多名rì本兵便纷纷停下脚步,又趴到了地上,落在后面的火力支援小组也赶紧将九二式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架了起来大明官TXT下载。
冈崎谦又命令小队长道:“铃木桑,你带一个步兵小组先上。”
“哈依。”被冈崎谦点名的小队长重重一鞠首,当即从地上爬起来,再往后一招手,十几个rì本兵紧跟着爬起来,端着刺刀跟着铃木继续往山上走,片刻之后,铃木就带着十几个rì本兵堪堪越过山体棱线,眼看着就要上到山顶了。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山顶棱线后面骤然间响起了ji烈的枪声,铃木反应快,一个侧翻趴倒在地,在趴倒的同时只听得头上咣的一声,趴倒在地后卸下头上的钢盔一看,只见钢盔顶部赫然已被子弹打出了一个凹陷,毫厘之差,他就被**爆头了。
铃木侥幸躲过了一劫,跟他一起上山的十三个rì本兵却大多是刚补充的新兵,反应比铃木慢了好几拍,其中六个rì本兵直接被打成了筛子,当场毙命,剩下七个rì本兵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倒在棱线上直哀嚎。
作为一名老兵,铃木知道危机还没有解除,当即团身往坡下滚,果然,就在铃木滚下坡不久,十几颗手榴弹就从山顶平台上扔了出来,连续不断的爆炸后,那七个原本只是受伤的rì本兵也没有什么声息了。
“八嘎牙鲁。”一家伙损失了一个步兵小组,冈崎谦气得直骂娘。
铃木连滚带爬来到冈崎谦跟前,报告道:“中队长,山顶上有支那兵!”
冈崎谦劈手将铃木拎起,问道:“山顶是什么地形,有多少支那守军?”
铃木道:“山顶是个大平台,支那军的战壕工事修在平台zhōng yāng,离棱线至少五十米,不过在棱线跟战壕工事之间还挖了大量的散兵坑,具体有多少支那军不太清楚。”
“纳尼,山顶是个大平台,支那军的防御工事修在平台zhōng yāng,离棱线至少五十米?”冈崎谦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样构筑防御工事的厉害之处,
中**队藏在山顶的棱线后面,炮兵观测员观测不到弹着点,就无法进行弹道修正,野炮、步兵炮的杀伤效果就难以保证。
换句话说,常规炮击纯粹就是浪费炮弹。
唯一可以对山顶平台上的**阵地构成威胁的就是航空兵的俯冲轰炸,不过航空兵的轰炸机数量有限,需要支援的战场却有十几处,而且航弹数量也不是很充足,仗打到现在,小rì本的后勤保障也逐渐变得有些吃力了。
炮兵成了摆设,航空兵又指望不上,那就只能依靠步兵强攻了。
可既便不惜代价投入步兵进行强攻,只怕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梅岗地形不够开阔,进攻方一次最多展开一个加强小队的兵力,超过一个小队进攻队形就会过于密集,容易遭到**机枪火力的杀伤,逐个小队投入进攻,这又成了添油战术。
冈崎谦意识到,今天遇上硬骨头了,这仗下来既便不死怕也要脱掉一层皮。
必须承认,冈崎谦的战场洞察力还是相当敏锐的,也很善于学习,徐十九在梅岗的排兵布阵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结果三年后这老鬼子用同样的手法,在关家垴反过来让八路军吃了个大亏,就连彭老总都被打得没脾气。
《亮剑》中的李家坡战斗就是以关家垴战役为原型而改编的,不过小说中的李家坡战斗以胜利而结束,李云龙指挥的**团获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而事实上关家垴战斗的结果却截然相反,真实的关家垴战斗,彭老总调集了三旅两团两万多大军,血战两昼夜也没能消灭冈崎谦的500rì军,最后不得不黯然撤围。
第39章岿然不动(上)
尽管冈崎谦拥有极其敏锐的战场洞察力,也意识到梅岗这块硬骨头不好啃,但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往上攻,因为联队长下达给大队长的是死命令,大队长伊藤善光下达给冈崎中队的命令更是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山头。
若拿不下山头,冈崎谦就等着切腹谢罪吧。
不过冈崎谦这个老鬼子还是挺有些头脑的,由于受到地形限制,rì军一次最多只能投入一个加强小队,仅凭这么点兵力显然是不可能一鼓作气拿下山头的,所以必须得想办法把火力支援小组运动到棱线后面,给予步兵直接的火力支援
说白了吧,如果rì军能以棱线为天然掩护,架起轻重机枪、掷弹筒以及迫击炮,那就能够对山顶平台上的**形成压倒xìng的火力优势,然后再投入步兵连续不断发起强攻,那么肃清山顶平台上的**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不过,rì军要想把火力支援小组运动到棱线后面并不容易,因为中**队在平台zhōng yāng的战壕工事跟平台边缘的棱线之间挖掘了大量的散兵坑,不肃清这些散兵坑里的散兵,rì军的火力支援小组根本没法在棱线后面站住脚与校花合租:贴身高手全文阅读。
原因很简单,这些散兵坑距离平台边缘棱线最远不过五十米,最近只有十来米,躲在散兵坑里的中国步兵仅仅依靠手榴弹就能够对棱线后面的rì军支援火力进行定点清除,中**队由于缺乏重武器,一直就很重视手榴弹的投掷训练,不但投掷距离远,扔得还准,冈崎谦在淞沪会战就吃过**手榴弹的亏,可不想再触霉头。
要想肃清散兵坑内的中国步兵,关键还得越过五十米的死亡线!冈崎谦坚信,只要皇军士兵冲进了散兵坑,中国步兵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淞沪会战打完后,中**队的老兵已经大量战死,新补充的士兵已经不是皇军士兵的对手。
这一点,已经在南京东南阵线的淳化镇证明过了。
当下冈崎谦将手下三个小队长叫到跟前,命令第2、第3小队以班组为单位,向山顶轮番冲锋,不过严禁越过棱线,各班组只准在棱线后面露一下头就必须马上撤下来,第1小队则在棱线下二十米处隐蔽待命。
冈崎谦的算盘打得非常jīng,刚才他从枪声中判断出山顶上的**只有捷克式轻机枪,而没有马克沁重机枪,根据淞沪会战中得来的经验,中**队的仿捷克明显不如捷克原装,大约每两百发子弹就得更换枪管,冈崎谦算计的就是这短短十几秒的火力间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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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十数分钟后,山顶平台上再次响起捷克式轻机枪清脆的“哒哒”声。
徐十九从主战壕里探出头来,看到小rì本仅仅只是在棱线后面露一小脸便又马上缩了回去,接着又是另一股小rì本上来,接着又马上缩回去,十九大队正面阵地上的六挺捷克式轻机枪打得虽欢,但真正摞倒的小rì本却没几个。
黑瞎子挠了挠头,不解地问:“小rì本这唱的是哪出啊?”
说句话的功夫,那几挺捷克式轻机枪已经打完一个弹夹,捷克式轻机枪一个弹夹容弹二十发,既便是二三短点,火力持续时间也就七八秒钟,趁机枪手更换弹夹的短暂间隙,有几个rì本兵还是按捺不住,越过棱线冲了上来。
所幸十九大队的机枪手全都是百战老兵,不到两秒便换好弹夹,一个长点shè过去,那几个rì本兵便被摞倒在地,不过那几个rì本兵也够凶悍,在倒地之前还是向着五十米外的主战场甩出了六颗甜瓜手雷。
小rì本的手雷也扔得非常准,六颗手雷竟然就命中了两处机枪阵地,两名机枪手,四名弹药手非死即伤,也不知道机枪有没有损坏。
黑瞎子气得直跺脚,徐十九却隐隐猜到了小rì本的用意
小rì本多半是从刚才的枪声中判断出十九大队没重机枪,所以想利用捷克式轻机枪更换枪管的十几秒火力间断打突袭?小rì本这回可是打错了算盘,十九大队可不光有捷克式轻机枪,还有四挺马克沁重机枪呢,只不过刚才没开火罢了
这也是徐十九的一贯作风,打防御战火力绝不一次用足
当下徐十九将黑瞎子派过去,命令重机枪排做好火力急袭准备。
冈崎谦一直在默数着**机枪更换的弹夹数,第十介弹夹堪堪就要打完时,冈崎谦抽出军刀往前猛然一压,趴在棱线下二十米处的第1小队70多名rì本兵便齐刷刷地跃起身来,端着刺刀、跟着小队长铃木默不作声地冲了上去。
铃木带着70多个rì本兵堪堪冲到山体棱线下,山顶平台上**的几挺捷克式轻机枪便先后歇了,冈崎谦脸上便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狞笑,事情正如他所料,打完十个弹夹之后**的捷克式轻机枪就必须更换枪管了!
挑在刺刀下的旭rì旗很快就越过棱线出现在了山顶平台上。
铃木小队长也终于窥清了山顶平台的全貌,这是个方圆大约两百米的圆形平台,**在平台zhōng yāng挖了一个不太规整的椭圆形防御工事,在圆形工事跟山体边缘棱之间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散兵坑,此外,在**工事的最中心还有四处稍稍凸起的土台全职斗神TXT下载。
看到这四处土台,铃木心里便猛然咯顿了一下,作为一名老兵,他本能地预感到这四处土台绝不寻常,当下想也没想就一个前扑趴倒在地,铃木的机jǐng最终救了他一命,几乎是在他趴倒的同时,那四处土台下便喷吐出了猛烈的火舌。
是马克沁重机枪!一听那沉闷到让人肝颤的突突声,铃木的脸便顷刻间黑了下来,这些狡猾的中国人,竟然还留了暗手!竟还有隐藏的重机枪!
铃木在心底恨恨地咒骂一声,再抬头看时,只见越过山体棱线往上冲的皇军士兵已经一排排地倒了下来,就像被风吹倒的野草,一排排地倒伏在地上,面对四挺马克沁重机枪交织而成的密集火网,皇军的决死冲锋简直就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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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上,冈崎谦的狞笑已经凝固在了脸上。
山顶上突然之间响起马克沁重机枪的怒吼声,冈崎谦焉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从声音上判断,中**队的马克沁重机枪至少有四挺,面对四挺马克沁重机枪的密集扫shè,别说是一个加强小队,就是一个加强中队只怕也冲不上去!
由于山体棱线的阻挡,冈崎谦看不清上面的具体情形,但就是用脚指头想他也能够想象得出来此时山顶上的景象,铃木小队的七十多名皇军士兵就像闯入狼窝的羊群,正被中**队疯狂地屠杀着,现在就是下令撤退都已经晚了。
“八嘎牙鲁,八嘎牙鲁……”冈崎谦挥舞着军刀,疯狂地劈砍着身边的草木,藉此消解心中滔天的怒火,直到将一颗儿臂粗的小树砍成两截,冈崎谦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发怒解决不了问题,他必须尽快想到对策,否则伊藤大队长绝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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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平台上的屠杀很快结束,在四挺马克沁重机枪的密集扫shè下,七十多名rì本兵仅仅只有十几个rì本兵逃了回去
不过被军国主义思想洗过脑的小rì本的确凶悍,当场被击毙的也就罢了,那些仅仅只是受了伤的rì本兵竟一个个全都毫不犹豫地磕响手雷,然后纵身跃进了散兵坑,给外围散兵坑里的十九大队官兵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藏身外围一个散兵坑里的高慎行也险些着了道,所幸那个rì本兵已经受了重伤,生死关头被高慎行死死摁在跟前,硬是用小rì本的身体当肉盾才侥幸躲过一劫,不过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仍是撞得高慎行半天缓不过劲来。
然而别的散兵坑里的散兵就没高慎行这身手了,连续不断的爆炸中,一个又一个十九大队的老兵跟rì本兵纠缠着飞上了半空,再落下来时,不是缺胳膊断了腿,就是被炸得浑身血肉模糊,一边淌着血一边在那里哀嚎。
当然了,十九大队的老兵们也不是吓大的,小rì本的凶悍对他们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不等爆炸产生的硝烟散去,老兵们便从散兵坑里爬起来,端着刺刀开始打扫战场,遇着躯体完整的rì本兵,不管死活先照着心窝子扎上两刀。
担架队、战地救护队也很快上来,受重伤的抬下去救治,轻伤则就地包扎。
王玉兰、曹娇在牛首山已经经见多了鲜血淋淋的重伤员,此时就镇定多了,不过负责抬担架的学生兵以及工兵班的新兵却被眼前的血腥场面吓坏了,看到阵地上撒得到处都是的断肢残躯、肚肠内脏什么的,一个个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小工兵李牧抬着担架,走着走着就腿一软跪倒在地,哇哇干呕起来,这一呕几乎将胆汁都给呕出来,别提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