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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寂寞剑客     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txt下载     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章烽火爱情(五)

    “不,不是做梦,玉珍,我是子涵。”李子涵将秦玉珍紧紧地搂在怀里,一边在爱人耳畔轻轻呼唤着,一边泪流满面,所有人都不忍地别开脸去,秦玉珍伤势极重,最致命的伤口在她的左背心,谁都看得出来,她已经不行了。

    秦玉珍吃力地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李子涵的脸颊,一边流着泪,一边却笑着,一边低低地诉说着:“子涵,在你离开后不久,我也来到了上海,先是报名参加了医疗队,后来又进了野战医院,就想着能够离你近些,或许有一天就能看见你了,没想到真就见着你了,真好,真好,子涵,能够再见你,真好。”

    “玉珍,你快别说话了。”李子涵抬头望着俞佳兮,哀求道,“俞医生,求求你救救玉珍吧,求你了,救救她吧,她才十八岁,她还只有十八岁呀。”

    俞佳兮抽泣着将螓首埋进徐十九怀里,不敢面对李子涵哀伤的眼神。

    “子涵,不要麻烦俞医生了,不用麻烦了。”秦玉珍轻轻咳嗽着,有淡淡的血sè泡沫从她的嘴角溢出来,李子涵看得心都碎了,秦玉珍却抚着李子涵的脸笑,“子涵别哭,男子汉不该流泪,过来,凑近些,再让我好好看看你……”

    因为失血太多,秦玉珍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她已经快看不清李子涵的模样了。

    李子涵赶紧将自己刚刮过的脸贴近秦玉珍面前,说道:“玉珍我在这里,我在这。”

    “真好,还跟以前一样俊。”秦玉珍望着李子涵英挺、充满阳刚气息的脸庞笑了,又抚着李子涵脸庞哀求道,“子涵,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一定要活到抗战胜利,一定要坚持下去,把小rì冇本赶出中冇国去……”

    “嗯嗯,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李子涵连连点头。

    “子涵,子涵……”秦玉珍脉脉地呼唤着,声音逐渐轻下去,直至弱不可闻,然后她抚在李子涵脸上的小手便颓然垂落下来,美目里的神彩也很快散去,十八岁的少女,正是花一般的年龄,就这样在烽火燃冇烧的战场上香消玉殒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李子涵仰天咆哮着,他明显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他怎么也无法接受,朝思暮想的爱人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而且两人才刚见面,立刻就是生离死别,他死死地搂紧秦玉珍逐渐冷去的娇躯,呜呜低咽,“玉珍你醒醒,快醒过来跟我说句话呀,不要再睡了,不要……”

    四周的官兵黯然散去,都不忍卒睹这样的生离死别。

    高慎行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望着搂紧爱人呜呜低咽的李子涵,再看看旁边另一具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遗体,她叫做小慧,那么……姚念慈呢?她到哪去了?倏忽之间,高慎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姚念慈就站在身后不远冇处,俏脸上早已泪水涟涟。

    rì军前来偷袭时,姚念慈因为睡不着正坐在后面院子里数天上的星星,rì军突进来时她便赶紧躲到了院子角落的柴草堆里,因而逃过一劫,因而得已看到高慎行发了疯似的冲过来救她的样子,更看到了高慎行仆地悲呼她的名字。

    看到高慎行转身望过来,姚念慈再无法控制住自己,嘤咛一声张开双臂就往高慎行怀里扑了过来,高慎行脸上却露出了剧烈的挣扎之sè,就在姚念慈堪堪就要投入他的怀抱,他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毅然之sè,一个闪身让了开去。

    姚念慈扑了个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俏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凄然之sè,哀哀地望着高慎行问道:“阿初,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么?”

    高慎行却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淡淡地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阿初。”

    “我知道,你现在叫高慎行,慎行,是谨言慎行的意思么?”姚念慈凄然问,“你是在后悔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在后悔为我做的那些事么?阿初,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原谅我,原谅我好么?”

    “小冇姐,你真认错人了。”说话间高慎行已经错过姚念慈身边,大步离去,姚念慈回眸哀哀地望着高慎行决然离去的背影,凄然道,“阿初,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要不刚才你为什么那么伤心?你心里还有我,你一直就没有忘掉我,对不对?”

    高慎行没有回应,脚下更没有片刻的停顿,很快,他的身影就隐入了夜sè之中,只剩下姚念慈在那掩面抽泣,还有李子涵紧紧地搂着秦玉珍低低哽咽,远处,俞佳兮低低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紧紧地抱住了徐十九。

    ##########

    天终于亮了,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

    不管这个世界变得有多残酷,一切都还将继续,小rì冇本还将继续向前挺近,**还将继续溃败,该沦陷的城市仍将沦陷,摊上断后、摊上牺牲的将士们仍将继续牺牲,整个国家整个民族仍将继续流血、继续付出。

    十九大队的官兵们纷纷起身,将武装带、绑腿刹紧,然后背起背包开始列队,伤兵们也纷纷柱起了拐杖,无法自己行走的也纷纷被抬上了担架,经过一夜的休整,十九大队的官兵们无论是jīng神还是体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十九大队即将向苏州开拔,医疗队也即将跟随野战医院往无锡撤退了,俞佳兮正和徐十九依依话别,拉着徐十九的手,俞佳兮久久不愿意松开,昨夜李子涵跟秦玉珍的生离死别尚且历历在目,焉知明天他们不会重演这样的悲剧?

    姚念慈也神情焦急地在队伍中寻找着高慎行的身影,不过最终她也没看见高慎行,想到高慎行临走也不愿意再见她一面,姚念慈的眼神彻底黯淡下来,这人可真是铁石心肠,他的心肠怎么就能硬成这样?

    村口小河边,十四座新坟一字排开,十四名优秀的中华儿女永远地长眠在了这里。

    李子涵迎着朝阳记完最后一页rì记,然后往秦玉珍的坟莹上添加了最后一捧泥土。

    “玉珍我的爱人,我走了。”李子涵抬起头,眯眼看了看东方缓缓升起的旭rì,淡淡的却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一定会活到抗战胜利那天,那时,我再回来看望你,把抗战胜利的好消息告诉你。”

    说罢,李子涵转身汇入十九大队的行军队列。

    这一去,烽火连天,山河破碎。

    ##########

    十九大队清晨从昆山开拔,赶到吴县(苏州)城外时已经是当天傍晚。

    根据第三战区长官部电令,第七十四军在吴县、吴江一线至少要坚守两天,其中王耀武第51师jǐng备吴县,负责阻击从昆山西进的rì军,冯圣法第58师jǐng备吴江,负责阻击从平望北上的rì军,徐十九率十九大队赶到吴县城外时,冯圣法已经带着重新收拢的部队赶往吴江设防,十九大队便又马不停蹄往吴江赶。

    十九大队刚走到徐家滨附近,便遇到冯圣法派来的传令兵,命令十九大队立刻抢占徐家滨附近的既有国防工事,保护徐家滨大桥,原来58师刚接到14师从昆山发来的电报,有一小股rì军搭乘小艇溯吴淞冇江西进,极可能是想走水路偷袭吴县。

    沿吴淞江西进的这伙rì军大约有一个步兵中队,一百多人。

    自从**在淞沪战场上全面溃败之后,小rì冇本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随便一个步兵大队就敢咬着**几个师穷追猛打,一个中队就敢于向**一个团发起强攻,有时候一个小队就敢向一座县城发起进攻,而且还屡屡得手。

    徐十九一听就怒了,小rì冇本还真是狂到没边了,区区一个步兵中队就敢孤军深入,还真把**当成泥偶木雕了?徐十九当即派舒同文去跟附近的镇、乡公所接洽,把附近的既设永固国防工事给接收过来,同时命令部队就地展开,抢修工事。

    两个多小时后舒同文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让人生气的消息,附近镇、乡公所的官员已经全跑了,就连各保保长、里长也都跑了,关于国防工事的方位、图纸以及进入闭锁工事的钥匙可都在这些官员手中,他们一跑,十九大队可就捉瞎了。

    不过舒同文好歹带回来一个说法,为了防止汉jiān以及rì军间谍发现,吴福、锡澄、嘉乍以及海嘉这四条国防线上的永固工事都伪装成了封土堆,只要掘开土堆就能找到工事,徐十九便派人去挖土堆,结果果然挖到几个闭锁式重机枪巢,不过铁门紧闭着,还落了锁,而且还是那种内置锁扣,除非用炸冇药炸开,否则根本打不开。

    就徐十九来看,这些重机枪巢修得还是相当讲究的,低矮,可以有效降低被弹面,shè界良好,完全可以锁死从正面冲过来的敌军,如果以交通壕将这些个重机枪巢连接起来,再辅以一个营的兵力,绝对可以轻松挡住rì军一个步兵大队的进攻。

    不过很遗憾,由于**撤得太过仓促,跟地方上的衔接没有做好,现在这些工事基本上都成了摆设,十九大队还得抢修简易工事。最快阅读小说大主宰,尽在看书啦网,欢迎登陆.KanShu.la阅读全文!

第10章国防工事

    说起国防工事就不能不提民国21年的一二八上海抗战。

    十九路军打得虽然英勇,可由于中冇国跟rì冇本相比在陆海空军军力上处于全方位的绝对劣势,在rì军三次增兵、四易主帅后,十九路军还是吃了败仗,张治中率“御林军”第五军加入,也未能扭转颓势,蒋委员长一度甚至已经做好了迁都洛阳的准备。

    不过最终,美英法德等西方列强不愿意rì冇本独占中冇国富饶的长江中下游地区,便联手向rì冇本政冇府施压,当时西方世界并未形成两大战争集团剑拔弩张的对峙态势,所以列强的联合施压还是很有威慑力的,rì冇本政冇府最终屈服。

    一二八事变最终以停战谈判而告终,可蒋委员长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老蒋深感中rì两国在国力、军力上存在巨冇大的差距,当时若不是西方列强出面干预,搞不好就真让小rì冇本赶到洛阳了,于是蒋委员长便下定决心改变这样的不利局面。

    也是凑巧,当时张少帅对蒋委员长还算忠心耿耿,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等地方军阀还算老实,国内政治还算平靖,蒋委员长便开始全力整顿军队,在德国顾问团的帮助下弄了个五年整军计划,决定在五年内整编出60个德械师!

    纸面上的德械师兵额17000余人,辖六个步兵团,炮兵、工兵、通讯、特务、辎重、骑兵各一个营,不过直到淞沪会战爆发,这种纸面上的德械师也只编成一个,就是样板部队中冇央军校教导总队,而且其中三个团只有军官骨架,兵员并没有补足。

    除了整军,蒋委员长还决定在京沪杭地区修建国防工事,因为蒋委员长很清楚,中rì两国在国力上存在巨冇大的差距,既便如愿编成了60个德械师,将来中rì开战,中冇国也肯定处于防御一方,所以还需要借助坚固的工事来有持久消耗敌人。

    主持修建这么庞大的国防工事,非得声望卓著、能力出众的军事家才行。

    当时中冇**界公认的军事家或者说有资格担任总参谋长的人只有三个半,其中以蒋百里声望最著,可惜他有过倒蒋的经历,蒋委员长对他不信任,刘伯承能力最强,可惜已经投奔了共冇产党,白崇禧声望能力都稍差,而且还是桂系二当家,蒋委员长还是不信任,除了这三人,那就只剩下最后半个军事家了,他就是杨杰。

    不过杨杰当时因跟何应钦争宠失利在闹情绪,他连最起码的实地勘察都没做,就用两个半天时间在图纸上画了几条线,整了个“京沪杭设防方案。”整个方案范围很大,最奇葩的是居然对南京这么大一个城市采取闭锁式的堡垒防御方案,换句话说他准备把南京打造成一个超级要塞,结果被死对头何应钦批了个狗血淋头,说他冇形式陈旧、思想僵化。

    蒋委员长也觉得杨杰消极殆工,不给他蒋某人面子,便把他赶到欧洲“考察”去了,紧接着蒋委员长开始问计德国顾问团,德国人要严谨得多,他们花了几个月时间实地考察,最后提出了一个极其严谨的防御方案,按照这个防御方案,以当时rì军的军力、火力水准,是根本没有希望突破防线打到南京了,不过这方案也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造价太高昂了,国民政冇府得不吃不喝好几年才能省下打造国防工事的钱来。

    最后蒋委员长实在是没办法了,把任务交给了军委会参谋部,参谋部的高参们没有辜负蒋委员长的期望,他们经过大量的实地考察之后提出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对于rì军可能的进攻方向,整个防御方案的侧重点,都有着合理的阐述和区分。

    该方案认为,rì军最有可能沿着长江、京沪铁路自上海进攻南京,所以主张在福山、常熟至吴县、江yīn至无锡分别修建国防工事,并且在前后设置进攻阵地以及后方集结阵地,构成两条以营团级工事群落为主体的国防线,这便是吴福线以及锡澄线。

    方案同样没有忽视rì军从杭州湾登陆的可能xìng,主张在乍浦、澉浦、拓林等地修建海岸要塞,并在乍浦、嘉善至苏州,海盐经嘉兴至吴江修建国防工事,同样在前后修建进攻阵地以及集结阵地,这便是嘉乍线以及海嘉线。

    除了这四条国防线,在南京还要修建复廓阵地以及外围防线,复廓阵地以城垣为依托,外围防线则从大胜关始,经牛首山、方山、淳化镇、汤山镇至栖霞山形成一个弧形工事群,背后依托长江天堑,构成一完整的防御圈。

    蒋委员长采纳了该方案,并于民国23年开始施工,到民国25年基本完工,其工程主体便是吴福、锡澄、嘉乍、海嘉四条国防线。

    四条国防线主要由营级工事群所构成,少量重要地段则加强成团级工事群,所有的重机枪巢、炮兵阵地、观察所、掩蔽部、弹冇药库全都由钢筋混凝土涛筑成永固工事,战时只需掘开交通壕、散兵壕就能组成完整的防御工事。

    所有永固工事的顶壁hòu度全部超过一米,足以抵御150mm口径重炮炮击以及500磅航弹的轰炸,地下掩蔽部的顶hòu更是超过两米,足以抵御1000磅航弹的轰炸,期间由于偷工减料以及设计误差,难免有所错漏,但总体是不会差太多的

    这样四条斥重金打造的国防线,原本是可以发挥极大作用,给予rì军极大杀伤的,如果能有十到二十个师依托国防线设防,rì军很难迅速越过国防线,然而由于蒋委员长大战略上的严重失误,这四条国防线却几乎没有发挥作用。

    十九大队在徐家滨遇到的绝非偶然现象,在苏州附近设防的51师以及在常熟附近的部队全都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由于不知道工事的具体方位,**官兵们只能到处乱挖封土包,结果把不少坟包都给挖了,就算挖到了工事也没有钥匙,还是进不去工事,也有少数乡、保长没跑,把钥匙给了部队,结果因为长时间没保养锁孔早已生绣,照样打不开

    沿吴福线修建的大量永固工事,最终能够启用的只有极少数,就极少数被启用的永固工事,也基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因为再坚固的工事也要人守,而这些从淞沪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斗志早已荡然无存了。

    说起来,吴福线上的工事多多少少总还算是发挥了一点作用,最让人遗憾的是嘉乍、海嘉这两条国防线,由于rì军在金山卫的登陆太过突然,当时**主力全都已经调往沪西,所以rì军几乎是兵不血刃就越过了这两条国防线。

    等到南线rì军高歌猛进绕过太湖南岸、攻陷宜兴,最后一条也是最坚固的国防线锡澄线也没法继续坚守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川军在广德、泗安死死挡住了南线rì军,江yīn要塞也牢牢锁住了长江,才为**主力的撤退赢得了时间。

    到十一月下旬,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主力基本都撤退到了吉安、滁州。

    这时候蒋委员长在召开了三次幕僚会议之后已经下定决心要死守南京,冇以唐生智为总司令长官的南京卫戍司令部也正式挂牌,不过当时隶属于卫戍司令部的部队除了宪兵总队,就只有71军、72军以及78军了。

    第71军、72军以及78军虽然都是军级建制,可每个军其实都只辖1个师,分别是87师、88师以及36师,说白了南京卫戍司令部其实就是原京沪jǐng备司令部的老底,而且还远不如京沪jǐng备司令部,因为京沪jǐng备司令部还包括上海保安总队、上海jǐng冇察总队以及江苏保安四个团,而且还都是齐装满员的部队。

    这么丁点部队当然是守不住南京的,于是蒋委员长问唐生智,你还要哪个部队?

    唐生智跟蒋委员长争当老大争了几十年,可谓老jiān巨滑,对蒋委员长的xìng格更是了如指掌,便反问蒋委员长:中冇央军校教导总队你带走不?

    蒋委员长心里哆嗦了一下,咬着牙说,给你了!

    唐生智又问,俞济时的七十四军你还带不带走?

    蒋委员长一咬牙、一跺脚,说,七十四军也给你留下!这么一来蒋委员长最嫡系的几支部队可都留在了南京,他心想,可不能让这几支部队拼光,还得给他们留下炮灰部队,于是粤军66军、83军还有徐源泉第2军团也被划给了唐生智

    对于这样的结果,唐生智是早有预见,手握当时堪称最jīng锐、最能打的十几个师,唐生智对于坚守南京几个月还是有很大信心的,在他看来有这几个月,rì军差不多也应该师老兵疲了,**也差不多可以组织兵力反攻了。

    如果能在南京完成绝地反击,那他唐生智就足以名垂青史了!

    于是在ll月27rì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唐生智大义凛然地表示,此次守南京,别的他未必能够保证,但有两点他是一定能做到的:其一、临危不乱、临难不苟;其二,没有统帅命令绝不撤退,誓与南京共存亡!

第11章死守南京

    第74军在吴县(苏州)、吴江一直坚守到ll月16rì。

    直到rì军第9、第ll师团的前哨部队出现在吴县城外,74军才接到战区长官部的命令向武进转进,退到武进后又奉命jǐng戒武进以北直至长江南岸,继续掩护大军撤退,在武进坚守三天后撤往丹阳,遂即大踏步后撤,在淳化镇作短暂休整。

    此时南京卫戍司令部早已经成立,唐生智也已经走马上任,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建制表上也已经出现了74军的番号,不过刚刚撤到淳化镇的74军官兵们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还满心期望着能够跟别的部队一样撤到后方进行休整。

    当王耀武、冯圣法带着51师、58师所有旅团以上主官到74军军部开会时,众人讨论最多的也是退到哪里去整补?

    淞沪会战是74军成军之后的第一仗,在上海以及撤退途中与rì寇血战85个昼夜,累计毙伤rì军4000余人,战绩不可谓不辉煌,但同时74军自身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全军累计伤亡逾万人,其中阵亡四千余人。

    51师、58师全都已经伤筋动骨,武器装备的损失尚在其次,关键是在老兵大量伤亡之后,新补充进来的壮丁连枪都没摸过,从而造成了战斗力的严重下滑,而且淞沪会战打到现在74军就连停下来喘口气都没时间,全军官兵身心俱疲、实在是不堪再战了,

    像51师301团团长纪鸿濡、305团团长张灵甫、306团团长邱维达他们甚至已经在考虑如何加强壮丁训练,以尽快使部队恢复战斗力了,王耀武、冯圣法和周志道、李天霞、何凌霄几个旅长凑一起,也在议论部队将开往哪里整补。

    这样的氛围中,74军军长俞济时在唐生智的官邸开完会回来了。

    看到走进会议室大门的俞济时脸sè凝重,眉宇间还隐含着忧sè,与会的师长、旅长以及团长们顿时心里咯顿了一声,难道情况有变?

    众人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俞济时向大家通报了南京统帅部的最新命令,74军已经从第三战区转隶南京卫戍司令部,将参与即将打响的南京保卫战,负责守卫大胜关、牛首山、方山直至淳化镇这一线的防御。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所有人都抿紧了嘴巴不愿吭声。

    这其实是通气会而不是讨论会,按说俞济时只需要向与会军官传达完南京统帅部的最新命令便可以宣布散会了,但俞济时同样清楚如果连师、旅、团长们都想不通,就更别指望底下的基层军官以及大头兵们会服从命令。

    基层军官和普通士兵肯定会这样想,同样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部队,凭啥别的部队可以撤往江西、浙江、安徽休整,而他们74军却得留在南京继续与rì寇殊死博斗?74军虽然冇刚成军不久,可不管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德械师,怎么着也轮不上当炮灰吧?

    俞济时更清楚,如果不能够使全军官兵抱定与南京共存亡的决心,部队的士气、斗志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以74军此时的装备以及疲惫,在战场上就极有可能一触即溃,倘若整个南京防线从74军这边首先崩溃,他俞济时就要沦为民族罪人了。

    俞济时首先将目光投向王耀武,说道:“佐民兄,你表个态吧。”

    王耀武心底叹了口气,人却严肃地道:“身为党**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这是领袖的意志,没啥说的,我们51师坚决服众命令。”

    俞济时又把目光投向冯圣法,冯圣法当即起立道:“我们58师全体官兵也坚决服从领袖的意志,誓与首都共存亡。

    74军两个师长都表了态,这事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俞济时放了心,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淞沪会战打下来,74军就已经伤筋动骨了,等到南京保卫战打完,74军还能剩下多少人?番号也差不多该撤销了吧?就不撤销番号,部队也基本上等于重建,跟老74军没多少关系了。

    军事会议一结束,俞济时也没有留众人吃饭,各师、旅、团长也匆匆返回部队去了,冯圣法一回到58师部就派自己的jǐng卫员去叫徐十九,冯圣法知道徐十九的脑瓜子灵活,做部队思想工作也在行,所以想跟他商量商量对策。

    不过jǐng卫员并没有找到徐十九,把冯圣法气得不轻。

    徐十九的确不在58师师部,他想给十九大队的官兵改善一下伙食,便从自己刚领到的薪饷里拿出两百多块法币买了四口生猪,此时,由于国民政冇府大量印钞,法币的实际购买力已经严重下滑,猪肉已经从民国24年(1935年)的每斤两角涨到了现在每斤一块多,徐十九拿出大半薪饷也只买回来不足四百斤的毛猪。

    徐十九又从老乡家里借了根圆木,让黑瞎子将四口猪捆住四肢挑回驻地,黑瞎子就是徐十九在昆山收容站里收的那个傻大个,被几个桂军小个胖揍的那个,因为身上长满了又长又黑的绒毛,像极了黑熊,大伙便给他起了个“黑瞎子”的绰号。

    黑瞎子个大饭量大,可力气也大,担着四口猪就跟玩似的。

    徐十九跟在健步如飞的黑瞎子身后,正寻思着要拿剩下一百多块法币去菜市场上买三四百斤粉条,今晚给弟兄们吃猪肉炖粉条,冷不防背后突然响起刺耳的“笛笛”声,忙不迭地避到路边,擦身而过的轿车车窗忽然摇了下来。

    “阿九?”

    “老朱?”

    徐十九也没想到,竟会在淳化镇上遇到朱侠。

    朱侠随61师师部于两天之前撤退到南京东南的句容县,此时钟松第61师已经由黄杰第8军转隶胡宗南第17军团。

    军团是一个临时xìng的作战单位,介于集团军跟军之间,之所以要设立这么个临时xìng的作战单位,完全是为了照顾一部份老资格的军长,淞沪会战爆发后陆续编成了十几个军,不少师长像俞济时、王敬久、孙元良、宋希濂都当上了军长

    那么,像胡宗南、汤恩伯、罗卓英这样的老资格军长再继续当军长就不太合适了,可要委任他们当集团军总司令的话,又没那么多位置可以安排,于是蒋委员长就在集团军跟军之间搞了个军团,几个老资格军长陆陆续续都当上了军团长。

    胡宗南的第17军团,其实还是第1军的老底子,由于胡宗南思想僵化,完全不适应现代化的陆海空立体作战,常常在大白天就向rì军发起集团冲锋,以致部队完全暴露在rì军舰炮群以及轰炸机群的狂轰滥炸之下,死伤惨重极其惨重。

    等到淞沪会战打完,第1军虽然表现平平可伤亡却比74军还要大,蒋委员长对这个首席学生依然是爱护有加,第17军团不仅得以最先从淞沪战场之上撤离,在撤退到句容县之后,无论是军需物资还是新兵,全都是优先补充。

    就连暂隶第17军团指挥序列的钟松第61师也跟着沾了光,朱侠就是从南京领取军需物资后在路过淳化镇时遇到了徐十九。

    故人相见,自然免不了唏嘘一番。

    朱侠问道:“阿九,在5冇8师干的怎么样?”

    徐十九道:“还能怎么样,这都败退到南京了。”

    朱侠听了顿时神情微黯,叹息道:“是啊,八十五个jīng锐师血战八十多个昼夜,最终还是战败了,不仅失去了上海,现在就连南京也快保不住了,当初你最为担心的局面,不幸竟成了现实,现在再回想起来,不免令人扼腕叹息哪。”

    朱侠这话乃是有感而发,虹桥机场事冇件刚发生时,徐十九就曾表示过他的担心,担心蒋委员长会选择在上海市郊跟rì军进行决战,这样的话,**就将遭受决定xìng的失败,不仅上海保不住,就连南京也会跟着失守,不想竟一语成谮

    徐十九跟着叹息了一声,语气幽幽地说道:“胜也好,败也罢,淞沪会战终归已经结束了,不过我担心,蒋委员长不会从中吸取教训,接下来还会再犯第二个决定xìng错误,那样的话,整个抗战局面就要变得无比困难了。’

    “第二个决定xìng的错误?什么错误?”朱侠悚然而惊。

    徐十九回头望着西北方向雨雾茫茫中的南京冇城,说道:“我担心哪,蒋某人会留下重兵死守南京。”

    朱侠的脸sè霎时变得有些古怪,说道:“阿九,你的担心已经成为事实了,蒋委员长已经下令成立南京卫戍司令部,中冇央军校教导总队、66军、71军、72军、78军、83军还有你们74军已从三战区转隶南京卫戍司令部了,第2军团不rì也将开来南京参战。”

    “果然……”徐十九面露苦涩,直言不讳道,“唉,摊上这样的最高领袖,可真是国之不幸,民族之不幸哪。”

第12章哀兵必胜

    两人闲聊片刻,朱侠有公务在身便告辞走了,徐十九返回58师师部后,冯圣法第一次对他发了火,说道:“你跑哪去了?这要紧关头还擅自离队?”

    徐十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给弟兄们弄了点猪肉,改善一下伙食。”

    “你呀。”冯圣法的火气立刻消了九分,部队的薪饷昨天才刚刚下发,不消说,徐十九肯定是拿自己的薪饷去买猪肉了,**当中像徐十九这样肯拿出自己的薪饷给麾下官兵改善伙食的主官可不多见,他冯圣法就做不到。

    当下冯圣法又道:“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

    “是。”徐十九啪地立正,又道,“师座,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冯圣法叹了口气,说道:“统帅部刚刚下令,我们七十四军已经由第三战区转隶南京卫戍司令部,也就是说,我们得留下来跟南京共存亡了。”

    原58师的参谋长已经调走,新的参谋长尚未到任,师部的参谋主任以及几个高级参谋又都是刚毕业的陆大学员,书生意气,业务还远未熟练,所以冯圣法有什么事情时更愿意找徐十九这个事实上的jǐng卫营长来商量。

    徐十九道:“这事我已经在路上听61师参谋长朱侠说过了,除了我们七十四军,好像还有六七个军吧?老实说,这可真是个糟糕之极的决定,部队刚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新兵刚刚补充进队伍,现在急需时间来整训,军械也未补充,作为中流砥柱的老兵的jīng力、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这种情形下,能有多少战斗力?”

    冯圣法沉默着没有说话,这个他何尝不知道?

    “坦率地讲,南京根本就守不住,就算把撇下来的八十几个师全部留在南京,也一样守不住,如果南京能守住,我们在吴福、锡澄这两条国防线上就顶住rì军的进攻了。”徐十九接着说道,“所以,留下这么多部队死守南京,既无必要更不明智。”

    冯圣法叹了口气,黯然说道:“这些就不是我们所能够决定的了。”

    “好吧,既然要守,南京终归还是能够守一下的。”徐十九点了点头,又道,“不过我最担心的却是,在紧要关头蒋委员长又会给我们来个釜底抽薪,到那个时候,不仅南京会迅速沦陷,留守南京的十几个师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釜底抽薪?”冯圣法凛然道,“阿九,你这话什么意思?”

    徐十九摇了摇头,说道:“师座,看来你对蒋委员长还是缺乏足够的认识啊。”

    冯圣法蹙了蹙眉,说道:“你小子,说话不要yīn阳怪气的,有什么话直接说。”

    徐十九道:“师座,这么说吧,南京其实也并不是不能守,外围工事尚算坚固,只要外围各师能够抱定必死之决心,城内各师再依托城垣工事乃至街巷建筑跟rì军打巷战,还是大有冇可为的,既便南京最后沦陷,也势必会给rì军造成极大杀伤。”

    冯圣法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相信统帅部也是这么考虑的。”

    徐十九道:“但就怕到时候蒋委员长脑袋一拍,又改主意了,淞沪会战的例子已经摆在那里,如果不是蒋委员长几次临时改变参谋部决定,战局又岂会如此不堪?别的不说,单说rì军从金山卫登陆之后,若不是蒋委员长朝令夕改,如果我军能果断后撤,吴福、锡澄国防线又岂会这么快就失守,淞沪会战又岂会溃败如斯?”

    冯圣法道:“阿九,南京保卫战跟淞沪会战不一样。”

    “一样。”徐十九断然道,“师座,要不我们打个赌,我赌外围工事支撑不过三天,而一旦外围工事失守、留守南京的十几个师有被全歼危险时,蒋委员长他必然会下令突围,到时候军心必然大乱,战局必将急转直下!”

    冯圣法说道:“你这话可有些武断了。”

    “武断?不,一点都不。”徐十九撇了撇嘴,嗤笑道,“蒋委员长的作风一贯如此,南京他当然想守,首都嘛,又是孙大炮陵寝所在,可他未必愿意为南京赔上十几个jīng锐师,一旦战局不顺利,临时改变决定完全是有可能的,这个,说好听些是首鼠两端、优柔寡断,说难听些那叫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放肆!”冯圣法勃然大怒,喝道,“注意你的言辞!

    徐十九当即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刚才他是有些说顺嘴了,冯圣法看重他是没错,可不管怎样他终究是黄埔军校出来的学生,对蒋校长的尊敬已经融入了骨髓里,又岂能容忍徐十九如此肆意污蔑他心目当中至高无上的蒋校长?

    冯圣法很快又压下了自己怒火,上前拍了拍徐十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阿九,你的观念真应该调整调整了,有些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何苦呢?你若是能够改变一下对领袖的观念以及态度,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够得到晋升

    徐十九笑了笑,说道:“承蒙师座不弃,委以**第十九大队大队长的重任,卑职就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有志不在年高,杀敌又岂因位卑?”

    冯圣法只能报以叹息,徐十九对蒋委员长的不满或者偏见已经融入骨髓之中,正如他冯圣法对蒋委员长的崇敬已经融入血液,这个根本就没办法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好在徐十九还算是顾大局、识大体,并未因为个人情感而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

    当下冯圣法转移话题道:“这个赌不打也罢,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如何尽可能地调整好全师官兵的心态,眼下全师官兵都是牢sāo满腹,如果不把这个问题解决好,士气、斗志将荡然无存。”

    徐十九也迅速摆脱了刚才的不愉快,建议道:“要想调整全师官兵的心态,首先要让他们吃好、睡好,如有可能的话,调几个戏班过来给他们唱几场堂会,除了这些,还得想办法jī起弟兄们的屈辱感、悲愤感,然后才能化悲愤为力量

    冯圣法心头微动,沉声道:“你是说……哀兵必胜?”

    “对,哀兵必胜。”徐十九道,“国土沦丧,同胞受辱,只要是人就会有屈辱感,南京是中冇国首都,南京失守,对于中冇国、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更是莫大的耻辱,只要把道理跟弟兄们讲明白了,他们定是能够理解的,也定能化悲愤为力量,敢于跟rì寇决一死战。”

    冯圣法深以为然,又询问道:“如果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你能办好吗?”

    “卑职定当尽心竭力cāo办此事。”徐十九顿了顿,又望着冯圣法很认真地说道,“不过师座,有句话我必须得提醒你,jī励哀兵是有前提的,前提就是高级将领得以身作责,一旦高级将领带头逃跑,哀兵会垮得比想象中更快!”

    冯圣法肃然道:“别人怎么样我不敢说,但我冯圣法,只要领袖不下令,就绝不会后退半步,誓死与南京共存亡。

    徐十九心下叹了口气,就怕到时候你的领袖要下令啊,不过有了刚才的争执,这话徐十九终于是没有再说出口了。

    回到十九大队的驻地,徐十九便把舒同文叫到了跟前。

    “同文,我知道你冇口才好,听说以前在北大演讲时能把女生给说得嚎啕大哭,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大队长你说,什么任务?”舒同文挺起了自己胸膛,徐十九的话让他感到自己并不是废物,让他觉得自己对十九大队还是有用的。

    徐十九道:“到南京冇城里去,用你的口才、用你的演讲发动南京百姓支援前线,我们需要担架队,需要运输队,更需要慰问团,如果你能把南京冇城内的戏班子给忽悠过来,我就向师座请功,无论如何也替你弄一块勋章。”

    舒同文道:“我不要勋章,我要胶片,还要一个排的人手。”

    “没问题,到时候我就是借钱也要给你买胶片。”徐十九道,“至于人手,我让高慎行带jǐng卫排跟你去,顺便弄一台幻灯片放映机回来。”

    说罢徐十九又将高慎行叫进来,让他带jǐng卫排跟舒同文进城。

    高慎行起先有些不愿意,说道:“大队长,能不能换别的排去?”

    徐十九看了高慎行一眼,他当然知道高慎行的心结,上次与佳兮重逢,两人在稻草垛里亲热时她曾说,那个姚念慈是钓鱼巷头号销金窟“翠禧楼”的头牌交际花,高慎行明显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不愿意再次回到伤心地也是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徐十九更希望高慎行能解开心结,尽管高慎行隐藏得很好,表面上看起来也是若无其事,但徐十九还是能够感觉得到,那个姚念慈在他心里份量很重,当下说道:“慎行,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你死都不怕还怕个女人?”

    “大队长,你这jī将法可是不太高明。”高慎行撇了撇嘴,又道,“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走这一趟看来是不行了。”说罢,高慎行啪地立正向徐十九敬了记军礼,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营房。

第14章慰问

    舒同文愕然道:“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我真的不知道。”二瓜苦笑,他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骤然之间也是回答不上来。

    “那你想吃什么吗?”

    “昨天不刚吃过猪肉炖粉条么?”二瓜的想法很纯朴,在他的认知里,猪肉炖粉条已经是人世间最难得的美味了,能够在参与南京保卫战之前吃一顿猪肉炖粉条,至少在吃这方面他已经是无所求、无所遗憾了。

    “那你想听戏吗?”

    “听戏?我不喜欢。”

    “那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我……”二瓜急得直挠头,说道,“我没想过。”

    台下有个老nǎinǎi急了,说道:“孩子,你就没想过回家看看父母?”

    二瓜的脸垮了下来,黯然道:“我没父母,或者有,但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敢情这还是个孤儿,问话的老nǎinǎi顿时间黯然落泪,人群中,站在姚念慈身边的红杏忽然间感到自己的芳心被狠狠地触碰了一下,别的**有父母亲人,好歹还有个寄托,可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呆呆的小兵却连仅有的这点寄托都没有,他该有多可怜?

    看到台下的南京市民的情绪已经完全被调动了起来,舒同文收回扩音喇叭,语调再一次变得高亢起来:“父老乡亲们,我们无法替代他们去当兵,无法替代他们去死,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帮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们可以帮他们挖战壕、修工事,我们可以帮着抬伤员、往前线输送物资,我们还可以捐钱,给**将士买好吃的,找几个戏班去军营里慰问演出,我们做不了太多,但是我们可以满足他们那些小小的愿望,让他们不再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人世。

    乡亲们哪,**将士们为了我们付出了一切,包括他们的生命,我们绝不能让他既流血又流泪,请伸出你们的援手吧,在他们踏上战场前,给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吧,他们都是英雄,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英雄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说到动情处,舒同文早已经热泪盈眶,哽咽难以成声。

    台下聚集的人群再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纷纷走向了募捐箱。

    有个老nǎinǎi已经饿得步履蹒跚,却毫不犹豫地将攥手里的两块银元放进了募捐箱,这两块银元很可能是她用最后的手饰当来的,很可能是她一家好几口子最后的救命钱,她却毫不犹豫地捐了出来,她想给**吃顿好的。

    一个卖香烟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将半个角洋放进了募捐箱里,这很可能是她卖了几天香烟才攒下的零花钱,她虽然年幼,却也知道这些当兵的都不容易,她的力量虽然很微bó,却也想帮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走,我们回去。”红杏拽着姚念慈就往回走。

    “哎,你别拽啊,我去捐些钱冇。”姚念慈被红杏拽着不由自主往回走,头扭过来恋恋不舍地望着不远处的高慎行。

    “还捐什么钱啊。”红杏一边走,一边急急地说道,“回去把姐妹们都召集起来,不仅我们翠禧楼的,要把整个钓鱼巷的姐妹们都召集起来,我们一起去城外军营慰问演出,十八般乐器齐上场,给那些当兵的唱一台大戏!”

    秦淮河乃六朝金粉所聚,自古风月无边,金陵jì女分三六九等,尤其以寓居钓鱼巷的名媛交际花最为上等,个个都是能拉能唱,jīng通各式乐器,更擅昆曲、越剧、京戏、黄梅戏等各种曲目,其sè艺、唱腔较之一般优伶尤有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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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舒同文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地返回淳化镇时,七十四军一万多官兵不淡定了,他们纷纷从营房里涌出来,挤在路边看热闹,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走在人群最前面的那几百个穿着戏服的戏子交际花时,一个个全都轰闹起来。

    不过最让七十四军官兵高兴的却是队伍中那长长一溜的大车,大车上装满了整边整边的猪肉,整口的牛羊肉,一串串宰杀好的鸡鸭,还有一袋袋的面粉,甚至还有整车的毛巾、肥皂以及各种品牌香烟,这些可全都是好东西。

    从指挥部里走出来的俞济时、王耀武等人无不动容。

    淞沪会战爆发之初,上海市民也曾爆发出极大的热情,冯圣法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当满载88师官兵的军列缓缓驶入真如火车站时,上海市民纷纷往车厢里抛送香烟、毛巾、饼干、牛肉罐头等慰问品时的感人场面。

    不过,等七十四军开上淞沪战场时,淞沪战局早已恶化,上海市民在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战乱之后,财力、物力已经极大地枯竭,再无法给战场上的**将士提供太多支援了,所以俞济时、王耀武他们还是头一回感受民众的抗战热情。

    “及时雨,这可真是及时雨哪。”王耀武扭头望着俞济时,有些感叹地道,“军座,我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恢复弟兄们的士气呢,现在好了,有了这许多慰问品,还有这些戏班交际花的慰问演出,至少士气已不成问题了。”

    俞济时侧过头来,望着冯圣法问道:“森法兄,可真有你的。”

    冯圣法忙道:“军座,这个卑职可不敢贪功,这都是徐十九做的。”

    “徐十九?”俞济时闻言不觉眉头微微一蹙,关于这个徐十九,冯圣法已在他面前提过许多次了,他也全面地查过了徐十九的从军经历,不过反馈给他的除了辉煌至令人难以置信的战绩外,还有令人很难以容忍的一些出格言冇论。

    结论,徐十九这个人有本事,但是不能重用!

    见俞济时闭口不言,冯圣法心里便叹了口气,他好几次有意无意在俞济时面前提起徐十九,目的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徐十九调到身边担任58师的参谋主任甚至参谋长,不过俞济时显然觉得不和适,所以几次都没有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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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四军今夜无眠,除了jǐng卫部队,几乎所有的官兵都跑去镇外几个临时搭起的戏台下看戏去了,来自南京冇城内的十几个戏班以及一百多个秦淮名jì彻夜演出,只求七十四军的一万多官兵能够放松心情,来rì英勇杀敌。

    姚念慈、红杏等十几个翠禧楼姑娘的吹拉弹唱更是令七十四军的官兵们如痴如醉,那洞萧吹的,那二胡拉的,那琵琶弹的,还有那吴侬小曲唱的,就连徐十九也忍不住感慨,领略过此等秦淮风月,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不过,徐十九并没有在席地而坐的队列中看到高慎行。

    回到驻地,高慎行果然在,正站在师部大门望着天空发呆,看到徐十九过来,他赶紧抽冇出他那把中正剑细细擦拭起来,徐十九一直有些好奇,高慎行并没有从陆大毕业,这把中正剑他又是怎么得来的?

    “慎行,你怎么不去听戏?”

    “不听,那软绵绵的昆曲,听了只会让人意志消沉。”

    “那可未必,我看弟兄们的兴致就很高,你怕是别有原因吧?”

    高慎行沉默了,徐十九从裤兜里摸出一包三炮台,曲指在烟盒底部轻轻一弹,一颗烟就从烟盒里弹了出来,徐十九又将烟盒递到高慎行面前冇,说道:“来一颗?”

    高慎行摇摇头,从黄埔军校出来的军官生受蒋校长的影响很大,基本都不抽烟,陆军大孛从běi jīng迁南京后,很快也打上了蒋校长的烙印,无论将官班、特别班还是正则班,毕业学员大多也不喜抽烟,更不嗜酒。

    徐十九收回烟,自顾自点燃美美地抽了起来。

    两人都不说话,一个细细地擦拭着中正剑,一个则美美地抽着烟,直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两人身后传来,高慎行正在擦拭中正剑的动作忽然一顿,徐十九回头看时,一道窈窕的倩影已经踩着轻盈的脚步袅袅婷婷走了过来。

    徐十九轻拍了拍高慎行的肩膀,转身就走开了。

    来的自然是个女人,这个女人自然就是姚念慈。

    跟徐十九错身而过时,姚念慈向他抽来感jī的一瞥,不过再转向高慎行时,姚念慈俏脸上就已经满是幽怨之情了,她幽幽地说道:“阿初,我们能谈谈么?”

    高慎行往冷森森的剑锋上呵了口热气,然后再次细细地擦拭了起来。

    看到高慎行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姚念慈的眼神变得越发哀怨,美目里噙着泪,低声说道:“阿初,事情其实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跟汪文兴完全是虚予蛇委,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请你相信我好吗?真的,我心里始终只有你。

    高慎行仍然没有吭声,嘴角却禁不住露出了一抹嘲讽之sè。

    望着高慎行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嘲讽之sè,姚念慈感到心里就像被针扎似的疼,她几乎就要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的隐情向对方和盘托出,可话到嘴边却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真的、真的不能说。

    片刻的凝滞之后,高慎行转身走开了,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跟姚念慈说过一句话,甚至就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第15章知耻而后勇

    徐十九溜达着走进jǐng卫排的营房时,舒同文正跟李子涵、二瓜两个忙得昏天黑地,就连今天晚上的加餐都顾不上吃,曹满仓已经将一缸牛肉热了好几遍,还没人动过一筷子,看到徐十九进来,便让徐十九劝几个吃了饭再干。

    没等徐十九说话,二瓜就已经大叫起来:“大队长,我要去看戏。”

    徐十九纳闷地道:“二瓜,以前在上海,我记得你不爱看戏的呀?”

    二瓜的脸便红了,低下头来讷讷地不敢说话,旁边的李子涵笑道:“大队长,刚才有个钓鱼巷的交际花找上门来,专门邀请二瓜去听她的戏呢,可漂亮。”说罢,李子涵又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舒同文,问道,“同文,那交际花叫什么名来着?”

    “红杏。”舒同文道,“她可是秦淮河畔头号销金窟翠禧楼的红牌。”

    “哎哟,看不出我们二瓜还挺有女人缘的呢。”徐十九爱怜地拍了拍二瓜脸颊,这一仔细打量,嘿,你还别说,这憨瓜除了长相有点憨,还挺眉清目秀的,好好拾掇拾掇,还真是个俊小伙呢,当下说道,“行,赶紧去吧。”

    二瓜谢过了徐十九,抄起拐杖赶紧走了。

    徐十九笑了笑,又回过头来问舒同文道:“同文,咋样了?”

    舒同文拿起唐生智的一张大照片,说道:“就差最后一幅图片了。”说罢将照片放到一张透明朔料片正上方,又拿起笔顺着照片的纹路一笔一笔勾画起来,手法很熟练,看得出来舒同文以前干过这个,几分钟后,照片轮廓就刻在了透明塑料片上,然后再上sè,又过了几分钟,唐生智的彩sè肖像便栩栩如生地出现在了塑料片上。

    ##########

    等二瓜一瘸一拐赶到镇外,红杏她们已经唱完最后一曲

    红杏担心二瓜心里会难过,特意找过来安慰二瓜:“二瓜你别难过,等打跑了小鬼子你来翠禧楼,姐姐专门给你唱一出秦淮风月。”

    “哟,红杏姐,你这是要自荐枕席呀?”

    “红杏姐,这阿兵哥挺眉清目秀的呢,就是有点憨。”

    翠禧楼的姐妹们纷纷过来打趣,红杏却毫不为意道:“憨怎么了?憨才好呢。”

    二瓜羞臊得下巴都抵到胸口了,一张小冇脸更是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不过附近的大头兵们却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个全都猛吞口水,心忖二瓜这憨瓜还真他冇妈有艳福,能跟这些个秦淮名jì近距离说笑,就算明天战死也值了。

    翠禧楼几个艳jì拼命取笑二瓜,红杏却百般维护,说起来真是缘份,白天在夫子庙前第一眼看到二瓜,红杏便觉得很亲切,当她知道二瓜竟然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时,更是被jī发出了强烈的母xìng,特别地想保护二瓜。

    姐妹几个正围着二瓜说笑之间,不远处骤然响起嘹亮的军号声。

    哨声一响,正三冇三两两往驻地走的官兵们便纷纷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过去,原本羞得头都抬不起的二瓜也赶紧柱起拐杖一瘸一拐往前走,红杏见了心疼,便赶紧走过来搀着二瓜往前走,结果又遭来姐妹们好一顿嘻笑。

    当七十四军一万八千多官兵纷纷汇聚集到镇外广冇场时,广冇场左侧的牌楼上骤然亮起一盏大功率探照灯,刺眼的强光照shè下来,照亮了牌楼下临时搭建的主冇席台,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冇席台上已经站满七十四军的高级将领。

    当先站着一位年青将领,领章上三颗将星熠熠生辉,赫然就是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在俞济时的身后,站着王耀武、冯圣法,在两位师长的身后则站着5l师、58师i的副师长、参谋长以及旅长,可谓将星云集。

    俞济时上前半步站到麦克风前,大声问道:“弟兄们,肉好吃吗?”

    麦克风将俞济时的声音传出几百米远,一万八千多官兵轰然回应:“好吃。”

    俞济时再问:“今晚的戏,好听吗?”

    “好听!”一万八千多官兵再次回应。

    “很好!”俞济时点点头,大声说道,“今晚吃好了,玩好了,那么明天到了战场上就要给我做好汉,不要当懦夫!现在给大伙看一段西洋镜。”

    说罢,俞济时便带着一群高级将领离开了主冇席台,舒同文则带着两个士兵将一台幻灯片放映机搬上了主冇席台,探照灯很快关灭,幻灯片放映机的灯光却亮了起来,淡淡的光束透过橱窗shè冇出,投shè在了悬挂在牌楼上的银幕上。

    首先出现在银幕上的是桑叶形中冇国地图,东边rì冇本四岛被染成了红sè,就像一条红sè的吸血蚂蟥,一万八千多官兵的嗡嗡私语声中,一个红sè箭头突兀地冒出来,以rì冇本四岛为起点,越过朝鲜半岛缓缓伸入东三省。

    与此同时,舒同文低沉的声音也在黑暗中响起:“民国二十年九一八,四十多万东北军面对两万rì军不战而撤,东三省沦陷。”

    台下的嗡嗡私语声嘎然而止,不少官兵脸上都露出了羞愧之sè,虽然这没屁眼事情是东北军干的,或者说是张少帅干的,可是作为党**人,他们也同样感到脸上无光,这不仅是东北军的耻辱,更是每一名中冇**人的耻辱。

    银幕之上,红sè箭头继续向前延伸,直指热河。

    “民国二十二年,128个鬼子骑兵打进承德,热河沦陷

    红sè箭头继续向前延伸,直指北平、天津乃至整个华北大地。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小rì冇本悍然发动全面侵华,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北平、天津乃至整个河北几乎全部沦陷,八千万同胞当了亡国奴。”

    银幕上,被血sè箭头所贯穿的桑叶地图骤然抽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战火燃冇烧之下的běi jīng冇城街景,一把冷森森的刺刀从银幕左上方斜刺而下,有殷红的血珠顺着刀锋滑落,刺刀下的长街上,倒卧着由无数老幼妇孺所铺就的尸山血路。

    遂即银幕上又换回了桑叶形中冇国地图,又一个血红sè的箭头从rì冇本四岛上伸出来,就像是一把利刃、越过大海直刺上海,舒同文低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来:“八月,小rì冇本出兵上海,淞沪会战打响,鏖战三月余,上海沦陷。”

    这一刻,所有曾经参加过淞沪会战的老兵全都低下了脑袋。

    银幕上图片再换,这次换成了战火燃冇烧中的村庄,镜头中,远处村子里面燃起的冲天浓烟清晰可见,近处一颗大树下,更是倒垂着几具尸体,几个rì冇本兵挎着上了刺刀的步冇枪,正站在尸体前合影留念,几个rì冇本兵笑得是那样的灿烂。

    “这张照片是从一个被击毙的rì冇本兵的挎包里找到的,这个村庄是金山卫附近的一个小村,rì军第十军登陆金山卫之前,司令官柳川平助曾下令,上岸后,无论山川草木,皆是敌人,意思是说,沿途所见无论人畜全部杀光。”

    台下sāo动了起来,某种原本已经陷入沉睡的气息逐渐苏醒过来。

    银幕上图像再换,这次却是个年轻少妇,迎着rì寇锋利的刺刀,她却勇敢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在她的身后,依偎蜷缩着五个孩子,最大的那个有**岁,最小的那个还冇只有几个月大,被大姐姐紧紧地抱在怀里,少妇跟前,还有一篮子打翻了的鸡蛋。

    黑暗中,舒同文沉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她省吃俭用才省下来了一篮子鸡蛋,她舍不得给年幼的孩子们吃,却要拿出来送给**吃,可是,当她面对rì寇的刺刀,当她需要我们保护时,我们……在哪里?”

    银幕上图像再换,却是**仓皇溃退的狼狈形象,黑压压的人头涌动,并不宽敞的公路被挤得水泄不通,几门大炮被推倒在路边,轻重机枪和步冇枪扔得到处都是,距离镜头最近的几个**全都目光呆滞,神情惶然。

    “我们在哪里?我们正在逃离上海!”

    “当上海市民最需要我们的保护时,当淞沪地区的老幼妇懦正面对着rì寇的刺刀、面对着死亡的威胁时,我们却在逃离上海,弟兄们,我们吃百姓的,喝百姓的,可是当百姓需要我们时,我们却扔下他们跑了,耻辱,耻辱啊!”

    银幕上图片再换,这次却是白天南京市民前来劳军的景象。

    舒同文沉重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南京市民又给我们送来了吃的、喝的,抽的,还请来了戏班给我们唱戏,弟兄们,rì寇正兵分三路向南京逼近,南京市民正面临着上海市民同样的命运,那么这次,我们还跑吗?”

    “死铲,这次老冇子不跑了,死也不跑了!”

    “拼了,跟狗冇rì的小rì冇本拼了,龟儿子的。”

    “他nǎinǎi个熊,这次要是再跑,老冇子丢不起那人!”

    “对头,这次不跑喽,这次就是打死老冇子也不跑喽。”

    主冇席台下,七十四军一万八千多官兵顿时间群情jī愤。

    银幕之上,忽然出现南京卫戍司令唐生智的巨幅照片,一段昨天记者会上唐生智的录音被播放了出来:“此次南京保卫战,别的我不敢说,但有两样可以保证:一,临危不乱,临难不苟,二,没有领袖命令绝不后退半步,誓与南京共存亡!”

第16章死守牛首山

    由于时间太紧,幻灯片做得相当粗糙,不过放映后的效果却着实不错,当唐生智的巨幅照片伴随着他的录音响起时,一万八千多官兵霎那间就炸了锅,此时此刻,就是让他们排着密集的步兵队列迎着rì军机枪冲锋,他们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俞济时、王耀武、冯圣法等人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正所谓知耻而后勇,七十四军的官兵们在意识到羞耻之后已经重新焕发出了斗志,再加上军委会新补充的军械,已经有了可与rì军一战的信心以及底气。

    人群中,徐十九却幽幽地叹了口气。

    银幕上,唐生智的神情是那样坚毅,麦克风里传出来的声音也是如此铿锵有力,所有人都愿意相信,老唐绝非只是嘴巴上说说,他这次是动真格的!可问题是,老唐纵然有心在南京杀身成仁,可蒋委员长真会成全他吗?

    ##########

    次rì,七十四军所属5l师、58师分别进驻淳化镇、牛首山。

    按照南京卫戍司令部制定的防御方案,七十四军负责防御水西小中华小光华门至牛首山、方山、淳化镇一线,俞济时将51师摆在了淳化镇,负责切断宁沪公路,58则摆在牛首山,负责切断宁杭公路。

    牛首山在南京的南郊,又名天阙山,《金陵览古》rì:遥望两峰争高,如牛角然,故起名牛首山,牛首山与北郊的紫金山遥相对峙,是控扼南京冇城的战略要冲,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牛首山主峰标高约三百米,左右两侧分别是熊山、尖山,自南京通往杭州的公路便从熊山跟牛首山、尖山之间穿行而过。

    58师只要守住三个山头,就能彻底切南路rì军的北上通道。

    在实地察看了地形之后,关于如何守牛首山却形成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以一七二旅少将旅长何凌霄为首的大部份军官认为,牛首山虽然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却也同样容易被rì军抄截后路,所以主张只在牛首山摆一个团的兵力,作为师主力的屏障,师主力则摆在牛首山后面的铁心桥至中华门一线,形成纵深梯次布置。

    徐十九却提出了另一种意见,徐十九认为,整个南京保卫战都属于孤军守绝地,可以说是内无强兵、外无强援,且战略纵深极为有限,那么牛首山、紫金山、青龙山、乌龙山、幕府山等外围支撑点就显得极其重要了。

    所以,徐十九认为58师应该倾尽全力守住牛首山,只要58师能够守住牛首山,从朗溪北上的rì军主力就无法越过牛首山对南京冇城构成威胁,既便rì军派出小股部队抄截58师的后路,也不足为虑,58师完全可以在牛首山多囤军粮、多储弹冇药。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58师还有一个人活着,rì军就别想从这里过去,更别想对牛首山冇背后的南京冇城构成威胁,纵然到最后58师在rì军重兵围攻下全军覆灭了,也至少可以将城垣争夺战以及巷战尽量往后拖延。

    如果负责守外围防线的七十四军、六十六军、八十三军以及第2军团都能够抱定必死之决心,与敌寸土必争,誓死也不后撤,那么rì军必将损失惨重,城垣争夺战及巷战也会极大推后,再想打下南京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付出多大代价了。

    最后,徐十九斩钉截铁地跟冯圣法说了一句:“南京已成为战略死地,南京保卫战几乎就是一场必死之战,只有置之死地才有可能后生,说到底rì军也已经在淞沪会战中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以及财力,他们未必经得起另一场旷rì持久的消耗战。”

    冯圣法最终采纳了徐十九的建议,他将包括**十九大队在内的师直属部队以及在青浦之战中伤了元气的一七四旅摆在主峰,以一七二旅343团守熊山,344团守尖山,与牛首山互为犄角之势,再在山间公路上挖了大量反战车壕。

    在召集58师所有营长以上主官开会时,冯圣法明确提出,此次守牛首山,当抱定必死之决心,人在阵地在,所以侧翼保护、后方保护统统都不需要,直截了当说吧,这次守牛首山就别想活着下山了,小rì冇本想抄58师后路就让他们抄去吧。

    会议上,58师十几个营长被冯圣法冷酷的表态jī得热血沸腾、嗷嗷大叫,有几个营长甚至当场写下了血书,然后跟上峰、同僚做临死前的最后诀别,场面极为感人,这个说姚老哥咱们下辈子再见了,那个说张老弟我先走一步了。

    军事会议一开完,各旅、团、营长便纷纷返回各自的防区,带着部队抢修工事,准备迎接南路rì军的进攻。

    跟58师相比的jī烈决绝相比,51师守淳化镇就显得有些中规中矩。

    51师师长王耀武并没有集中全师兵力死守某一点,而是命纪鸿儒301团前出宋墅,命程智302团占据淳化镇左侧制高点方山,再命邱维达306团前出湖熟镇,保护宋墅、淳化镇的侧翼,最后还将张灵甫305团摆在淳化镇身后的高桥门,作为预备队。

    乍一看,王耀武的防御布置还是很严谨的,有前哨阵地,有后方阵地,有侧翼保护还留好了预备队,这基本上就是标准的阵地战布置,可攻可守,一旦战局不利,立刻就可以放弃淳化镇退守雨花台乃至城垣工事。

    然而,南京保卫战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阵地战,通常意义上的阵地战不必在乎一条或者几条防线的得与失,还可以在后方逐步地构筑防线、梯次防御,然而南京保卫战却几乎没有战略纵深,所以王耀武的布置就存在很大的问题了。

    其实,51师最可取的防御策略是将所辖两旅分别摆在沪宁公路左右两侧的方山、青龙山打死战,而完全不必保护自己的侧翼以及身后,因为从方山、青龙山上架起迫击炮、重机机就足以锁死两山之间的沪宁公路,通过句容进攻南京的中路rì军若不首先打下方山、青龙山,大部队根本就别想靠近南京冇城墙。

    306团团长邱维达曾向王耀武提出异议,却并没有被采纳。

    其余第66军、83军也有孔山、汤山、小九华山、栖霞山以及乌龙山等险峻之地可供利用,所以说**在地形上还是相当有利的,不过遗憾的是,除了58师以及中冇央军校教导总队分别占据牛首山、紫金山全力死守以外,其余各军、师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要去死守、并将主要兵力摆放到各个战略制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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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堂山处于牛首山南麓,同属牛首山主阵地,祖堂山西南麓有宏觉寺,主建筑为宏觉寺塔,相传宏觉寺塔始建于唐代,后毁于战火,至明初重建,通体由砖彻成,七层八面,高25米,58师直属炮兵营的阵地就设在宏觉寺背后的密林里

    58师炮兵营在淞沪会战中几乎损失了所有的山炮以及平shè炮,只剩少量迫击炮,74军转隶南京卫戍司令部后,唐生智又给74军所属的5l师、58师分别补充了四门l50mm口径重迫击炮,能否封冇锁宁杭公路就全看这冇四门重迫击炮了。

    炮兵营的阵地设在宏觉寺背后的密林里,而且位处西南麓北坡,不仅rì军航空兵很难发现,由于弹道的缘故,南路rì军的野炮、重炮也无法威胁到其安全,唯一能够威胁到58师炮兵安全的便是rì军步兵的地面进攻。

    为了尽可能地保证炮兵的安全,冯圣法把守祖堂山的守备任务交给了十九大队。

    冯圣不不仅将十九大队摆在了祖堂山,还从58师所有伤逾归队的老兵中专门拨出五百多身体健康的补充给十九大队,使十九大队再次成为一个兵额超过八百人的加强大队,还额外给十九大队配备了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以及六挺仿捷克轻机枪。

    做完这些,冯圣法还是感觉到不放心,又专门来了一趟祖堂山,语重心长地对徐十九说道:“阿九,炮兵阵地尤其是那四门重迫击炮的安全,将直接决定我们师能否将南路rì军挡在牛首山下,你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哪。”

    徐十九正了正脸sè,肃然道:“师座你放心,别的卑职不敢保证,但是唐长官的那两句话卑职自信还是可以做到的,临危不乱,临难不苟,没有师座的命令,十九大队绝不后退半步,誓死与祖堂山共存亡!”

    徐十九表了态,冯圣法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不过师座,有个问题不知你考虑过没有?”徐十九却语锋一转,接着说道,“如果唐长官或者军座命令你率部后撤,你打算怎么办?”

    “作为军人,自当服从上峰的命令。”冯圣法蹙了蹙眉,然后答道,“不过牛首山是南京南郊最后的屏障,我相信唐长官和军座绝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第17章防御工事

    徐十九又道:“如果委座直接下令呢?”

    冯圣法默然不语,从个人情感上,他绝不愿意相信蒋委员长会在关键时刻下达撤退的命令,但是理智告诉他,徐十九的担心绝非多余,一旦蒋委员长真的在关键时刻下达撤退的命令,那么对于58师乃至整个74军来说,后果将是灾难xìng的。

    徐十九还想再说,冯圣法却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当下说道:“行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十九大队的工事修得怎么样了?”

    徐十九只能苦笑摇头,答道:“正在抢修之中。”

    “走,带我瞧瞧去。”说罢,冯圣法转身就往外走。

    徐十九抢前了半步,又侧着身体将冯圣法让出了宏觉寺山门。

    出山门往前走没多远便是一片十几米高的断崖,冯圣法抬头看时,只见两个石匠以绳索栓着腰从崖项上垂落下来,正挥舞着铁锤、铁钎在拓宽、拓深崖壁上的一处天然洞穴,那两个石匠铁锤、铁钎挥舞间,不断有碎石纷纷落下。

    冯圣法觉得奇怪,问道:“阿九,你这是干吗?”

    徐十九摸摸鼻子,答道:“师座,你没发现这片断崖正对着上山的唯一山道吗?如果我在崖上凿出一个掩体,在里面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小rì冇本无论来多少人都是个死,而且小rì冇本的重炮、平shè炮上不了山,根本奈何不了这挺机枪

    冯圣法一看地形,还真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有了这个崖壁机枪巢,山口再摆上一个排,就会成为一道rì军难以逾越的铁闸,rì军想端掉祖堂山上的炮兵阵地,就只能从西麓上山,因为东麓山势陡峭,仰攻难度很大。

    祖堂山又背靠着牛首山主峰,不用担心北面的防御,这样一来,十九大队就只要应付来自西麓的进攻就可以了,区区一个重机枪巢竟有这作用,倒委实有些出乎冯圣法的意料,当下拍了拍徐十九的肩膀,笑道:“你小子,眼光还真毒

    说罢冯圣法又长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道:“要是军委会总参谋部的那些个高级参谋们能有你一半的眼光,该有多好?”

    冯圣法这话完全是有感而发,修在牛首山、方山、青龙山、栖霞山、乌龙山等外围防线上的国防工事坚固是足够坚固了,至少可以承受250公斤级的重磅航弹,但是设计、选址却非常的不合理,实战中怕是很难发挥预期的作用。

    别的不说,只说牛首山的工事群就存在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最大的问题是绝大部份重机枪巢都是正shè火力点,侧shè火力点很少,暗火力点更是一个也没有,而在淞沪会战的第一阶段,88师在进攻rì冇本坟、爱国女校、持志大学等rì军据点时却吃够了rì军侧shè火力、暗火力点的苦头。

    可以说,在淞沪会战的第一个阶段,小rì冇本冇好好地给87师以及88师的高级军官们上了一堂防御课,使他们异常深刻地认识到,在防御作战中,暗火力点以及侧shè火力点的杀伤效果要远远超过正shè火力点。

    除了缺少侧shè火力点、暗火力点,牛首山的国防工事还存在另一个很严重的隐患,那就是缺乏纵深,牛首山的永固工事大多修在山脚下,呈一字横向展开,而不是纵向布置,rì军只需突破其中一点,整条防线就会完全失效。

    这同样是从淞沪会战得来的教训,小rì冇本的海军陆战队在设置防御阵地时,就很少将掩体横向设置,他们一般会选择在各条交通要道上纵向设置掩体,形成纵深阵地,这样**要想突破rì军的阵地,困难就会成倍增加。

    徐十九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师座,其实就算牛首山上的工事都修成侧shè火力、暗火力点,再把横向布置改成各处要隘的纵深布置,我们十九大队也还是万万不敢使用的,至于个中的原因,想必师座也是清楚的。”

    “什么原因?”冯圣法还真不清楚。

    徐十九笑道:“师座该不会没听说过黄氏父子吧?”

    “你是说黄浚、黄晟父子?他们不是已经被谷正伦抓起来了么?黄氏父子跟你不放心使用牛首山的工事又有什么关联?”冯圣法还是有些不明所以,黄浚是汪jīng卫的亲信,出事前是行政院的机要秘书,伙同他的儿子黄晟出卖了不少的机密,白崇禧、张治中、冯玉祥等高级将领甚至蒋员长都险些被他害死。

    徐十九以手扶额,苦笑着不说话。

    冯圣法回过味来,肃然道:“你是说……黄氏父子有可能已经把南京外围防线的工事配置图泄露给了rì冇本人?这可能么?黄浚不过是行政院的机要秘书,而南京外围工事以及几条国防工事却是军委会的高度机密。”

    黄浚、黄晟父子已经被谷正伦的宪兵总队给揪了出来,其同党也大多落网,其中并没有军委会总参谋部的参谋人员,然而徐十九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明显不太相信南京宪兵总队的调查结论,认为军委会总参谋部内部也同样存在内jiān。

    不过徐十九并没有明说,而是岔开话道:“师座,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赌小rì冇本已经搞到了南京外围工事的配置图,一旦rì军逼近,他们的轰炸机群就该对南京外围的工事群进行大规模的轰炸了,继续使用这些工事,铁定要吃大亏。

    冯圣法闻言悚然一惊,如果rì军真搞到了南京外围工事的配置图,那可真得小心了,小rì冇本的航空兵进步非常快,淞沪会战刚爆发时,他们的轰炸jīng度很差,但随着战事深入,rì军航空兵的轰炸jīng度就开始迅速提高了。

    徐十九道:“师座,你最好提醒一下友军各师。”

    冯圣法点点头,又道:“如果不能使用永固工事,这仗可就难打了。’

    “那也未必。”徐十九道,“小rì冇本的航空兵、炮兵的确非常厉害,但我们并非没有应对之策。”说罢,徐十九又冲冯圣法招了招手,说,“师座请随我来。”

    冯圣法跟着徐十九来到了祖堂山南麓山脚下,结果发现几十名官兵和不少民夫正在一个防空洞里进进出出,这个防空洞明显是新挖的,甚至还没来得及用木桩加固过,但是洞口却在山体一侧,rì军除非抢占对面山脊,否则很难封冇锁洞口。

    冯圣法不禁眼前一亮,这防空洞的方位选得极有水平!

    由于山体的遮挡,小rì冇本的山炮、野炮、平shè炮很难发挥作用,rì军的航空兵倒是能够威胁到防空洞的安全,但这也并非不可化解,十九大队只需在洞口稍加伪装,就足以骗过rì军的空中侦察,空中侦察毕竟不比地面侦察。

    更关键的是,防空洞的洞口紧接交通壕,交通壕四通八达,几乎将祖堂山南麓的几个机枪火力点以及几十个散兵坑都连接成了一体,rì军轰炸一结束,躲在防空洞里的守军官兵就能沿着四通八达的战壕迅速进入防御阵地。

    冯圣法关切地问道:“阿九,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徐十九现在这么个搞法,几乎就是重新修建祖堂山的防御体系了,当初京沪jǐng备司令部修这些工事时可是足足了两年多的时间,而十九大冇队却不可能拥有这么充足的时间,rì军最多还有一周时间,就该兵临牛首山下了。

    “时间是有些紧,而且缺乏材料。”徐十九点了点头,旋即又笑道,“不过,我们也用不着修建要塞级的工事,只要各个重机枪巢构造合理,再配合山势地形,小rì冇本还是拿我们没什么办法的,譬如刚才崖壁上那个重机枪巢。”

    说话间,两人又来了另一个重机枪巢前,也是个很有特点的工事。

    这个重机枪巢修在一块足有半间房子那么大的巨石之下,因为巨石底下原本就有一个左右相通的空洞,约摸半人高,十九大队的官兵已经用砖块左侧出口砌死,只在上面留了一个狭窄的shè击孔,正好可以封冇锁住前面的山道。

    尤为难得的是,这还是一个侧shè火力点。

    徐十九指着这个藏在巨石下的重机枪巢对冯圣法说道:“师座你看这个机枪巢,到时候就够小rì冇本喝一壶的,嘿嘿

    看到这个别出心裁的重机枪巢,冯圣法心里对徐十九已经不只是满意,而是非常之满意了,当下又对着徐十九说道:“阿九,待会我会组织各营、团的主官来祖堂山观摩学习,你小子可不要给我藏私,有什么想法到时候都给大伙亮出来。”

    徐十九笑着说道:“卑职绝不敢藏私,就怕同僚们瞧不上。”

    “这你就别再谦虚了。”冯圣法笑笑,又道,“你徐十九的大名如今早已传遍整个七十四军了,就连军座都已经记住你了。”说罢,冯圣法又拍了后徐十九的肩膀,说道,“这次守祖堂山,你给我好好表现,只要你是金子,就总有发光的一天。”

    “是。”徐十九猛地挺胸,立正。

第18章川军之魂

    广德城外,川军145师阵地。

    12月1rì,当58师在牛首山加紧构筑防御工事时,川军145师师长饶国华将军却迎来了生命中最后的绝唱,斜阳西下、天sè近晚,rì军的进攻又一次被打退了,但是,饶国华将军身边也只剩下特务连长李双枪和十几名士兵了。

    一名战士拉开枪栓,望着空荡荡的枪膛叫道:“师座,我没得子冇弹喽。”

    其余十几名士兵闻言也纷纷拉开枪栓,结果有九个人的枪膛已经空了,剩下几个人还剩下一发子冇弹,只有一个人还剩下两发子冇弹,特务连长李双枪惨然笑笑,厉声喝道:“龟儿子的,没子冇弹咱们照样杀鬼子,全体上大刀!”

    十几名川军战士便默默放下步冇枪,又从背上卸下了鬼头刀,仗打到这个份上,他们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在战死前多拉几个鬼子垫背。

    饶国华将军喘息了片刻,忽然回头下令道:“李双枪,带弟兄们撤。”

    “师座,你说啥子?”李双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饶国华将军。

    饶国华将军正了正军帽,再扣上风纪扣,肃然道:“我让你带着弟兄们撤,趁rì军没有再次发起进攻,赶紧带着弟兄们撤。”

    李双枪有些懵,最后剩下的十几个特务连战士也有些懵

    饶国华将军叹息道:“我们145师流血已经够多的了,你和特务连剩下的十几个弟兄不能死在这里,你们应该留着有用之躯,到战场上继续杀鬼子。”

    李双枪终于回过神来,大吼着道:“师座,恕卑职难以从命。”

    饶国华将军回过头来,眼神不怒自威:“李双枪,你敢抗命?”

    李双枪顿时脸sè大变,惨然道:“师座,军座给我们l45师的军令是人在,广德在,广德若是丢了,就算卑职带着弟兄们逃回去,也还是死路一条,与其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那还不如在这里战死了算毬,好歹还能博个烈士的身后名哇。”

    饶国华抬头看了看夕阳,淡淡地说道:“没错,军座给我们145师的军令是人在,广德在,所以广德城若是失守了,145师就完喽,我饶国华也死喽,但是,我给你们特务连的军令是突围,现在,马上突围!”

    “师座,就算军座不追究,副总座也会杀了我们滴。”

    “你们是奉命突围,就算是副总座也奈何不了你们,何况还有总座呢。”

    “师座,不管咋个说,反正我李双枪是绝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是死,我李双枪也要跟师座你死一块。”李双枪索xìng耍起无赖,剩下十几个战士也纷纷表明心迹,誓要与饶国华将军同生共死,将军一向体恤部下,他们委实不愿在这种时候抛下将军。

    饶国华将军神情落寞,黯然说道:“李双枪,你是不是要我饶国华死不冇瞑目?你是不是要让145师六千多弟兄死不瞑目?我要你们走,要你们好好活着,将来代表我、代表l45师所有战死在广德、泗安战场上的弟兄们,亲眼看着小rì冇本完蛋!”

    饶国华将军心情落寞,有些话他其实没有说出来,因为羞于启齿,川军自出川始,在各个战场上打得都异常英勇,但是,也不免有几个败类,145师在泗安、广德原本可以打得更加漂亮,原本可以守更久,奈何出了刘汝斋这个败类。

    刘汝斋率部不战而逃,致使饶国华将军只能带着一个营反攻广德,更令人发指的是,刘汝斋为了脱罪竟倒打一靶,在第23集团军副总司令唐式遵面前诬告饶国华将军瞎指挥,以致丧师失地,而唐式遵也不辩是非把将军申斥了一顿。

    饶国华将军深感苦闷,最后关头命令李双枪带着特务连剩下的十几名战士突围,未尝不是存了要让145师在泗安、广德战场浴血抗战的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意思,他饶国华只求杀身成仁,不在乎身后清名,但他委实不愿意145师数千官兵的鲜血白流。

    川军可以流血牺牲,但绝不能流血又流泪,145师守广德的真相必须公诸于世。

    “师座……”李双枪噗地跪倒在地,身后十几个战士也纷纷跟着跪倒在地,对着饶国华将军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饶国华将军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若是再不奉命突围,将军和145师战死沙场的四千多弟兄就真要死不瞑目了。

    叩完响头,李双枪带着十几个战士头也不回走了。

    目送李双枪带着十几个战士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饶国华将军落寞地笑了笑,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包皱巴巴的老刀,烟盒里还剩下一支烟,将军将最后一支烟摸出来,就着战壕前正在燃冇烧的木桩点燃了,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前方公路上再次出现黑压压的钢盔,rì军又上来了。

    这次上来的不再是伪满洲**,而是正儿八经的rì冇本兵,而且足有一个中队,显然,rì军已经不耐烦了,打算要一鼓作气拿下广德县城了。

    发现对面阵地上竟然只有一个**坐在战壕外沿上抽烟,rì冇本兵的胆子大了,也就没有再展开散兵队形,而是端着刺刀直愣愣地逼了上来,距离越来越近,rì冇本兵发现,**阵地上面寂静得吓人,除了那个坐着抽烟的军官,再没有活人了。

    一个rì军少尉本能地举起手中王八盒子,却被带队大尉制止了。

    带队的rì军大尉略懂汉语,而且内心对这支死守泗安、广德的“叫花子”军队非常的钦佩,这支军队明显不是中冇央军,不仅装备差的惊人,绝大部份官兵大冬天里竟然还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还有草鞋,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却不在rì军之下。

    “中冇国人,投降吧,只要放下武器,皇军一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饶国华将军抬起头,有些轻蔑地瞥了眼缩在十几个rì冇本兵身后的rì军大尉,然后慢条斯理地将烟头给掐灭掉,最后才把插在身边的“雪耻刀”给拔了出来,一抹残阳照在雪亮的刀刃上,霎时反shè冇出一抹凄艳的血sè。

    右手握着雪耻刀,将军又伸出左手向对面的rì军大尉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那个rì军少尉又想开枪,还是让rì军大尉给制止了,在他眼里,饶国华将军是一名令人尊敬的武士,既然是武士,就该以武士的方式进行决斗,当下命令那个rì军少尉道:“秋山桑,用武士的方式解决他。”

    “哈依。”rì军少尉重重低头,又铿然抽冇出了军刀,将饶国华将军团团围住的百十个rì冇本兵也纷纷退开,让出了半径超过十米的空地,那rì军少尉挺着军刀,沉默着向饶国华将军扑过来,人未至,雪亮的刀锋已经斜劈了下来。

    饶国华将军用雪耻刀轻轻一挡,rì军少尉的军刀便贴着将军右肩滑过,劈了个空,不过那rì军少尉反应极快,变招也迅速,一刀劈空之后手腕用力一翻,军刀顺势就往将军右腿腿弯处斩了下来,将军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有得意,也有嘲弄。

    只听“噗”的一声,rì军少尉的军刀已经斩在将军腿弯处,锋利的刀冇刃切进去足有数寸之深,几乎把将军的小腿自腿弯处生生斩下来,然而rì军少尉脸上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丝得意之sè,便感到左脖子上突然一阵刺疼。

    饶国华将军根本就没躲,而是拼着牺牲~条腿换来了近身的机会。

    rì军少尉意识到了不妙,急yù后退时已经晚了,只听饶国华将军哈的一声大吼,锋利的雪耻刀已经斜斜地刺了下来,rì军少尉的左脖子顷刻之间就像金鱼嘴般绽放了开来,一股股滚烫的鲜血就像喷泉溅出出,溅出足有七八米远。

    随着血液的流失,rì军少尉的眼神迅速黯淡下来,终于颓然倒地。

    饶国华将军拭了拭溅在脸上的血迹,身躯忽然一阵摇晃,险险就要跪倒在地,急以雪耻刀柱地,才稳住了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再抬头环顾四周时,只见四周一片死寂,所有rì冇本兵都在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冷漠又不失敬意。

    饶国华将军笑了,再次腾出左手向对面的rì军大尉勾手

    rì军大尉并没有因为饶国华将军的再次挑衅而勃然大怒,而是很严肃地从十几个rì冇本兵的身后走了出来,又缓缓抽冇出了缀着金黄冇sè流苏的长柄太刀,然后以刀尖遥指着饶国华将军说道:“你是一名真正的武士,请赐下你的姓名。”

    “国民革冇命军第23集团军第145师中将师长,饶国华。

    “东久迩宫盛hòu,请指教。”rì军大尉挥舞着雪亮的军刀疾步上前,饶国华将军挥刀相迎,终因失血过多动作迟缓,竟未能挡开rì军大尉直刺一刀,锋利的刀尖噗的一声就刺穿了将军胸口,直透心脏。

    将军死死地瞪着rì军大尉,极力地想要举起雪耻刀再战,却终未能如愿,数秒钟后,将军幽幽叹息了一声,阖然长逝,rì军大尉抽回军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方白巾仔细拭去刀锋上的血迹,沉声道:“hòu葬此人,他是~名令人尊敬的武士。”

第19章兵临阙下

    民国26年(1937年)12月4rì下午,rì军第6师团步兵第47联队的一个步兵中队急行军赶到东善桥,其前哨小队遭到东善桥守军阻击后匆匆撤回,遂即两军展开jī战,rì军兵临阙(天阙山)下,南京保卫战正式打响。

    当东善桥那边传来密集的枪炮声时,十九大队八百多官兵正在五百多自发组织起来的民夫的帮助下抢修工事,徐十九也在其中。

    十九大队在25米高的宏觉寺塔上设置了瞭望哨,高慎行蹲守在上面。

    徐十九抬头看时,高慎行正对着下面打手势,正在旁边休息的舒同文觉得好奇,便询问徐十九道:“大队长,慎行哥他在说些什么呀?”

    徐十九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慎行,一边说道:“他在说,攻打东善桥的小rì冇本大约有一百五十多人,两挺野鸡脖子(九二式重机枪),九挺歪把子,六具掷弹简,还有两辆卡车以及四辆边三轮摩托车。”

    舒同文道:“大队长,能不能教我说手语?”

    “行。”徐十九笑了笑,说道,“等打完这一仗如果我们还活着,就教你。”

    说罢,徐十九又将目光转向阵地上正在挥汗挖掘工事的民夫们,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这些天辛苦你们了,现在小rì冇本的先谴队已经打到祖堂山下了,大部队很快也会杀过来了,你们赶紧离开,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民夫们终究没有上过战场,虽然也想留下来继续帮助**抗敌,可是一听到枪炮声一个个便都害怕了,当下就匆匆离开了,不过有十几个学生却死活不肯离开,其中还有两个女学生,嚷嚷着非要留下来,既便不能上阵杀敌,也要担当战地救护队。

    徐十九沉下脸训斥,他们也是夷然不惧,还大义凛然地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国家、为民族而战是他们的权力,徐十九没辙,只能让舒同文、李子涵把他们都带到山上观音殿,跟二瓜和十几个伤员呆在一起。

    学生们被带上山没多久,东南天际便传来了隐隐的引擎轰鸣声,徐十九举起望远镜,只见三十余架rì军轰炸机、驱逐机摆开三个“人”字队形从云层钻出,气势汹汹地向着南京冇城猛扑过来,从机型上看,这明显不是rì军海航的长程轰炸机,而应该是陆航的短程轰炸机以及驱逐机,显然,广德机场已经失守了。

    这三十余架rì机的确是从广德机场起飞的,广德失守仅仅三天,rì军工兵就修复了广德机场,12月4rì,华中方面军直属第3飞行团**飞行第10战队的30余架轰炸机、驱逐机(战斗机)便从浦东转场广德,可以近距离轰炸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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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明故宫机场。

    刺耳的防空jǐng报声骤然响起,正在战斗值班室里闲聊的乐以琴、董明德以百冇米冲刺的速度从休息室里冲出来,冲向停泊在跑道上的两架霍克鹰式双翼驱逐机,自淞沪会战开始,中冇国空军的飞机就越打越少,现在已经只剩下六架驱逐机了。

    不过其中有四架驱逐机是专门用来护卫蒋委员长的专机的,所以真正能够升空迎战的只有两架驱逐机。

    乐以琴踩着机翼爬进座窗,在关上舷窗前回头向塔台方向看了一眼,透过塔台的玻璃幕墙,隐隐可以看到一道窈窕的倩影正站在起降控制台前,虽然距离极远,乐以琴却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投过来的关切、担忧的眼神。

    想到有心爱的人儿在替自己祈福、担心,乐以琴脸上便露出了一丝微笑,先向着塔台敬了记军礼,又抛了个飞吻,然后关上了舷窗,片刻后,“2204”号驱逐机的螺旋桨开始急速旋转起来,机体也开始缓缓向前滑行。

    没有人想到,英雄此去竟是永诀!

    很快,乐以琴的“2204”号机和董明德的“2501”号机便腾空而起,在空中摆开双架编队迎向从广德窜犯过来的rì军机群,虽然是以2敌36,在数量上处于绝对的劣势,可乐以琴和董明德却是毫无惧sè,乐以琴甚至还扭过头来向董明德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说,上次空战未分胜负,这次再决个高下,董明德回了个“oK”手势。

    对面的rì军机群已经发现了乐以琴、董明德的座机,很快便有四架驱逐机从编队中脱离开来,气势汹汹地向着“2204”号机和“2501”号机猛扑过来,剩下32架轰炸机、驱逐机却并未有片刻的停顿,径直飞向了明故宫飞机场以及下关码头。

    “来吧,小rì冇本!”乐以琴猛然一推cāo纵杆,座机陡然跃升,对面两架rì军驱逐机拖带着耀眼的火舌从他座机下方呼啸而过,乐以琴再一个翻滚接俯冲,从后面咬住其中一架rì军驱逐机猛烈开火,灼热的子冇弹顿时雨点般泼了过去。

    不过对面的rì军飞行员也不简单,连续两次水平横滚便轻松摆脱了乐以琴的锁定,不仅如此,横滚逃逸的rì军驱逐机又接着连续做了两个斜筋斗,竟然不可思议地迂回到乐以琴座机身后,反过来咬住了乐以琴的尾巴。

    一个不容否认的残酷的现实就是,经过三个多月的空中鏖战,中冇国空军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而rì军海航、陆航却是越战越强,最开始时,rì军航空兵还显得战技生疏,可几个月下来,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技战术素养,全都有了质的飞跃!

    到了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夕,rì军航空兵的技战术素养更是达到巅峰,打得美国空军找不着北,如果不是因为rì冇本跟美国相比在工业制造能力方面存在巨冇大差距,美国太平洋舰队根本就不可能东山再起,二战历史只怕也要重写了

    在这四年当中,中冇国空军其实一直充当着rì军航空兵的陪练角sè。

    这就是弱国的悲哀,一个没有工业基础、更没有航空工业的弱国的悲哀。

    乐以琴立刻意识到自己遇上劲敌了,横滚逃逸的rì军驱逐机已经迂回到他身后,反过来咬住了他的座机,而另一架rì军驱逐机则在前方绕了个大弯,也兜转回来锁定了他,乐以琴顿时间陷入了两架rì军驱逐机的前后夹击之中。

    乐以琴不停地做着横滚、水平8字、下下8字,艰难地躲避着rì机的机枪,却始终无法摆脱两架rì军的锁定,一霎那间,乐以琴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念头,他不再左右躲避,而是减慢速度笔直地迎向了前方rì机。

    前后两架rì机的机枪几乎同时命中乐以琴的座机,“2204”号机身上顷刻间冒起了滚滚浓烟,然后机身开始左右摇摆,开始缓缓下坠,正从前后两个方向呼啸而来的rì军驱逐机都被浓烟和“2204”机的机身遮挡了视线,并没有发现僚机的确切方位,鉴于“2204”号机正在不规则地左右摇摆,同时还在下坠,两架rì机的飞行员全都本能地选择了跃升,然后便在“2204”号机的头顶迎面相撞,轰然爆炸。

    “哈哈,小rì冇本,我冇rì你先人。”乐以琴哈哈大笑着,然后打开舷窗往下一跃,不过非常不幸的是冇,降落伞并未正常打开,结果乐以琴头部重重着地,曾在中rì首次空战中单人独机击落四架rì机的一代王牌飞行员就此壮烈殉国,时年2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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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乐以琴的“2204”号机带着滚滚浓烟从天上坠落时,蒋委员长正在唐生智、钱大钧、刘兴、罗卓英等一大群高级将领的陪同下巡视紫金山上的天堡城工事,蒋委员长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廖落,他意识到自己留在南京的时间已经开始以秒计算了。

    蒋委员长对南京这座城市的喜爱是外人难以想象的,喜欢到既便明知道历史上定都南京的王朝都是短命王朝,他也依然将首都定在了南京,然而现在,蒋委员长却马上就要离开心爱的南京冇城了,而且这一去根本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除此之外,蒋委员长还担心唐生智会生出异心,别看老唐现在话说得漂亮,焉知他不会在rì军兵临城下时成为第二个齐燮元?如果唐生智真的在南京投降rì冇本人并组建伪政冇府,那他蒋某人的国民政冇府立刻就要沦为地方政冇府了。

    陪同在侧的高级将领中,也只有唐生智能够体会蒋委员长此时的复杂心情。

    当年唐生智倒蒋失败后,被迫乘坐rì舰逃离武汉,当时的心情也大抵如此,而且唐生智也隐隐能够猜到蒋委员长对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当下喟然说道:“委座放心,唐某人本事虽然不大,骨气却还是有的,此次留守南京,已不做生离之念了。”

    蒋委员长以复杂的眼光望着唐生智,说:“孟潇兄,还是不要轻言死字。”

    唐生智挥挥手,洒然道:“党国也应该死一两员大将,以提振全**民守土抗战、杀敌报国的军心士气了。”

第20章死也值了

    东善桥处于卧龙山跟祖堂山之间,是个小集镇,南路rì军攻陷广德后经郎溪北上,东善桥是必经之路,徐十九在这里设了个jǐng戒阵地,由副大队长顾玮带着一个排守在这里,徐十九带着高慎行、黑瞎子赶到时,这个排已经快顶不住了

    论单兵的战斗力,十九大队的老兵绝对要强过rì军。

    论基层军官素质,十九大队的军官也不会相差太多。

    但在装备水平上,十九大队就远远不及rì军了,rì军每个步兵班配有一挺轻机枪,每个步兵小队还有一个掷弹组,装备有三具50mm口径的掷弹筒,而十九大队总共也才四挺马克沁重机枪外加十六挺仿捷克式轻机枪。

    淞沪会战中十九大队前前后后倒是缴获了不老少rì军枪械,这些枪械也都还在,要是能够搞到弹药,十九大队的火力强度至少可以比现在增加好几倍,可惜的是,rì军的弹药不是那么好搞的,现在这部份枪械全成烧火棍了。

    由于装备相差太过悬殊,再加上东善桥又没有可供利用的坚固工事,顾玮带的这个排很快就被rì军打了个七零八落,徐十九弯着腰上到阵地上,看到那一个个卧在阵地上、兀自眉目狰狞的老兵,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顾玮呢?顾玮呢,我要枪毙了他!”

    徐十九逢人就问,徐十九是真的火了,他再三跟顾玮叮嘱过,东善桥地形不利,一旦rì军大举进攻,务必要带着部队撤回祖堂山,可现在守东善桥的这个排已经死伤过半,顾玮却还死撑着不肯往回撤,他这是要干什么?

    老十九路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蛮干,既便是死守也得选个最有利的地形死守。

    徐十九找着顾玮时,顾玮正抱着全排仅有的那挺捷克轻机枪对着前方猛烈开火,子弹就跟泼水一样地往外面泼,只片刻功夫就打完了一个弹夹,然后扭头大吼:“弹药手,快给老子来个弹药手,弹药手……”

    徐十九上去一脚就将顾玮踹翻在地,又将他手中的机枪劈手夺了过来,再从旁边已经倒毙在地的弹药手身上拍了一个弹夹过来,换好后对着前面就是一个短点shè,只听“哒哒”两声枪响,对面一个rì本兵应声倒地炎武战神全文阅读。

    顾玮冷不防被人踹翻在地,正要破口大骂时却发现是徐十九,不禁愣了愣,问道:“大队长,你这是干啥?”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徐十九紧接着又是两个二三短点,又摞倒了两个rì本兵,一边头也不回地冲顾玮大吼道,“你走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讲的?我让你在这里跟小rì本硬拼了吗?你为什么不撤,为什么不撤?”

    顾玮挠了挠头,根本回答不上来。

    说真的,刚才枪声一响,顾玮就把徐十九的叮嘱全抛脑后了,当时他脑子里就只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对面的小rì本全杀光,统统杀光……

    徐十九的机枪很快就招来了小rì本的报复,短促的尖啸骤然间从天而降,徐十九只来得及缩了缩头,两发榴弹便落在战壕前猛然爆炸,猛烈的爆炸掀起滚烫的砂土,劈头盖脸地落在徐十九和顾玮头上、背上,烫得两人直呲牙。

    “快走!”看到顾玮还摔坐在战壕里发愣,徐十九赶紧单手拎着机枪,又腾出右手拎住顾玮衣颈就往一边拖,走没两步,脑后便又有短促的尖啸从天而降,徐十九禽了一声,赶紧扔了机枪双手拎住顾玮往前一个鱼跃仆倒在地。

    小rì本的掷弹筒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刚才那发榴弹虽然打偏了,可这次的两发榴弹却直接就落在了徐十九刚才的藏身之处,只听轰轰两声巨响,战壕已经完全被烟尘覆盖,爆炸掀起的砂土几乎将徐十九和顾玮活埋!

    “大队长!”

    “大队长!”

    黑瞎子和高慎行赶紧冲过来,将徐十九和顾玮挖了出来

    “呸,呸!”徐十九吐出呛入嘴里的砂土,又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硝烟熏痕,一时还睁不开眼睛,便赶紧对高慎行说道,“机枪,快看看机枪咋样了?”

    那边黑瞎子早已经从砂土里把那挺仿捷克轻机枪刨了出来,不过刚刚还好好的机枪此时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整个枪机全都成了一堆零碎,修都没法修了,黑瞎子将报废的机枪往地上一扔,苦着脸道:“大队长,这枪没法整了。”

    “回去再跟你算帐。”徐十九终于睁开了眼,回头冲顾玮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又冲四周剩下的十几个老兵吼道,“都他娘的还愣着干吗,带上受伤没死的弟兄,赶紧撤。”

    “大队长,已经来不及了!”高慎行沉声道,“小rì本都已经迫近到眼面前了,此时后撤把后背暴露给小rì本,那不成他们练习shè击的活靶子了?”

    “撤,回去一个是一个!”徐十九断然道,“老子断后!”

    “大队长,我跟你一起。”黑瞎子抽出把短柄刺刀,平时人畜无害的黑脸已经变得无比狰狞,“瘪犊子玩意,我整死他们。”

    “大队长,我不走!”

    “我也不走!”

    “我也留下!”

    “他姥姥的,跟小rì本拼了!”

    徐十九身为上校大队长却断然留下断后,这一举动就像一颗火星扔进了干柴堆,霎那间就点燃了这十几个死战余生的老兵,一个个纷纷将头上的钢盔、帽子脱了扔在地上,又将身上的军装袒开来,铁了心要跟rì军白刃战了。

    徐十九勃然大怒,正要训斥这些老兵时,另一个方向骤然响起突兀的枪声。

    徐十九和十几个老兵纷纷回过头察看时,只见对面拉开了散兵线、正弯着腰往前冲的rì本兵已经倒下了好几个,这枪声来得很突兀,徐十九闹不明白,对面rì军也是满头雾水,还以为遭到了**的伏击,赶紧撤了回去掏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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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开枪的是李双枪和特务连的战士。

    李双枪带着特务连剩下的十二名战士从广德突围后,一路往北撤,结果却落到了rì军后面,刚刚他们看到对面的zhōng yāng军面临危险,便本能地出手相助,却招来了rì军支援火力的扫shè,把他们压制在了小水沟里。

    “连长,这下我们麻烦了。”

    “对头,我们解了zhōng yāng军的围,zhōng yāng军却未必会管我们的死活。”

    “连长,小rì本的步兵过来了,足有一个小队呢,现在啷个办?”

    “连长,刚才咱们就不该开枪,悄悄穿过去多好,管他们zhōng yāng军死活?”

    生死关头,特务连的十二名老兵纷纷发起了牢sāo,这也难怪,川军自从出川之后,就受尽了各种白眼,像二战区阎长官更是干脆拒绝川军进入山西战场,川军对于粮饷充足、享受各种优hou待遇的zhōng yāng军又怎么可能有好感?

    当然了,zhōng yāng军的待遇也就相比川军算得上优hou,其实还是很苦的。

    “放屁!”李双枪勃然大怒道,“zhōng yāng军不仁是zhōng yāng军的事,但我们川军不能不义,我们川军出川是干哈子来的?就是来打小rì本的!”

    “可是连长,我们没得子弹喽,咋个打?”

    “没得子弹就白刃战,全体都有,上大刀!”

    十二个老兵虽然牢sāo满腹,可说到打鬼子却真是不含糊,当下一个个把手中步枪往地上一扔,又从背上卸下了鬼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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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枪声忽然沉寂下来,十九大队这边就有些困惑了

    顾玮挠了挠头,困惑地道:“奇怪,他们怎么不开枪了?”

    “他们是川军,多半是从泗安、广德战场上撤下来的,怕是已经没有子弹了。”高慎行眼睛尖,刚才他已经看清对方身上穿着灰sè单布军装,背上还背着斗笠以及鬼头刀,只看这身行头就知道一定是川军。

    徐十九已经通过望远镜确定对面的确是一支川军,当即下令道:“全体上刺刀,准备进攻。”

    “进攻?”顾玮愕然道,“大队长,现在是rì军在进攻,而且刚才你不说要撤退么?”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徐十九放下望远镜,冷然道,“刚才川军兄弟替我们解了围,现在川军兄弟有难,我们又岂能袖手旁观?”说着话,徐十九已经抽出插在腰间武装带上的两枝二十响盒子炮,又将机头张开,喝道,“弟兄们,跟我冲!”

    “小rì本,爷爷整死你们。”黑瞎子头一个跟着徐十九冲出了战壕。

    然后是高慎行,反握着中正剑也紧跟着徐十九、黑瞎子冲了出去,再接着顾玮和十几个老兵也冲了出去,顾玮和这十几个老兵都是zhōng yāng军,说老实话他们是真瞧不上川军,觉得为救几个川军搭上这么多弟兄真心不值。

    但是话说回来,徐十九肯为了救十几个叫花子川军而不惜以身犯险,还是让顾玮和十几个老兵感动得不行,徐十九对素不相识的川军尚且如此,对他手底下的兵就可想而知了,能够跟着这样的长官,死也值了。

第21章强兵

    十九大队这一冲锋,立刻就把对面的rì军给jī怒了。

    这次出现在东善桥的是rì军步兵第23联队所属步兵第3大队的第2中队,从金山卫登陆时的181人,一路战斗一路减员,再加上跑掉队的,到现在还剩下将近百人,只能凑出两个步兵小队轮番进攻,而且弹冇药也不多了。

    不过第2中队的中队长野弥是个很骄狂的小鬼子,而且这一路上的高歌猛进也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错觉,认为中冇**队都是用沙子堆起来的,只要大rì冇本皇军一冲就垮,所以根本就没有将投入进攻的第1小队撤回去的意思。

    第1小队的小队长rì向志也是个被武士道jīng神严重毒害的小鬼子,看到徐十九带着剩下的十几个老兵发起了反冲锋,rì向志准尉竟无比骄狂地命令火力支援小组停止shè击,然后命令三十多个rì冇本兵退出子冇弹,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

    十九大队嗷嗷叫着往前面冲,rì冇本兵则沉默着向前,只片刻双方就撞在了一起,李双枪带着特务连的十二名战士也趁机从小水沟里爬起来,加入了白刃战,这是南京保卫战中发生在东南阵地的第一场白刃战。

    野弥中尉有幸目睹了一场高水平的白刃战表演。

    在野弥中尉看来,rì向志小队因为长途急行军,体力上的确存在问题,但他们的士气却极其高昂,沿途对中冇**民实施的残酷无情的杀戮,更使他们在面对中冇国人时拥有强大的心理优越感,所以这必然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冇杀。

    而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冇杀,但不是rì向志小队对中冇**队的屠冇杀,而是中冇**队对rì向志小队的屠冇杀,两支中冇**队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三十来人,双方人数基本相当,但双方的拼刺技术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要知道跟顾玮守东善桥的这个排可是由原58师jǐng卫营缩编而来的,原58师jǐng卫营的士兵原本就是百里挑一的jīng锐,这支jīng锐从上海打到南京,一路战斗一路减员,这无疑又是一场残酷的淘汰选拔,最后幸存下来的这个排该有多强大?

    徐十九刚才之所以大发雷霆,就是因为顾玮很不负责任地将这支强兵白白消耗在了东善桥这个不利于坚守的开阔地形上,这个排可不是新兵排,而是真正的jīng锐,就这样消耗在rì军的机枪、掷弹筒火力下,太他冇妈可惜了。

    还有李双枪的特务连,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情形。

    特务连的战士都是饶国华将军从145师近万官兵中选拔出来的,不仅枪法好,拼刺技术更是过硬,别的官兵都拿着老套筒呢,特务连的一百六十名战士却人手一枝长枪、一枝短枪外加一把鬼头刀,可谓武装到牙齿了。

    李双枪从广德带出来的这最后剩下的十二名老兵冇,又是这160人中的佼佼者,他们的身手岂能简单的了?李双枪和十二名老兵乍一跟rì军接触,便只见鬼头刀上砍下劈,寒光就跟银练似的上下飞舞,遂即便是一颗颗头颅冲天而起。

    那三十几个rì冇本兵虽然都经过严格的拼刺训练,身体也算得壮实,但他们毕竟只是普通rì冇本兵,他们也就在普通中冇国士兵面前逞一逞威风,在徐十九、李双枪这两支强兵面前,这三十几个rì冇本兵立刻就成了被屠戮的对象了。

    只片刻功夫,三十多个rì冇本兵就被砍瓜切菜般杀了个干净,而中冇**队却几乎没什么损失,最开始有三十多人,到最后还剩下三十多人。

    “纳尼?”野弥中尉放下望远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十多个大rì冇本帝国的勇士,就这样被中冇国人杀鸡宰羊般杀了个干净?从金山卫一路过来,中冇**队的表现基本跟绵羊相差无几,可现在绵羊竟然反过来撕碎了狼群?

    “shè击,shè击……”野弥中尉气得暴跳如雷,连连大声怒吼。

    不过遗憾的是,对面的中冇**队根本不恋战,在杀光了rì向志小队之后,他们甚至都没顾得上打扫战场就断然后撤了,野弥中队的机枪、掷弹筒虽然疯狂地打过去,可由于距离足有千米之遥,命中率很难保证。

    野弥中尉自然不会善罢干休,当即率领剩下的rì军沿着公路追杀了下来,结果一脚踏进了李子涵带工兵排布下的地雷阵,五十多个rì冇本兵当场被炸死了一多半,两辆卡车和四辆边三轮也被掀翻在地,野弥中尉命大,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望着身后浑身是伤的数十残兵,再看看蜿蜒向前的公路,野弥中尉再骄狂也不敢继续向前进攻了,只得灰溜溜回了东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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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堂山南麓,徐十九正带着李双枪和十二个川军老兵上山。

    一边走,徐十九一边回头对李双枪说道:“李连长,身手不错啊。”

    李双枪和十二个川军的身手,刚才徐十九他们全都看得清清楚楚,都说川军是叫花子军队外加双枪兵,意思是说,川军不仅装备差而且抽大烟,战斗力极差,可眼前这支川军却完全颠覆了徐十九和十九大队官兵对川军的感观。

    徐十九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支川军可不是普通川军。

    “哪里哪里,徐大队长和十九大队的弟兄伙才是真的厉害。”

    李双枪连连摆手,这倒不是他歉虚,而是真心觉得徐十九和十九大队厉害,刚才那场白刃战,李双枪和十二个川军老兵固然给徐十九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徐十九他们何尝不也给李双枪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而且通过刚才的简单交流,李双枪他们已经知道,对方不过是dú lì十九大队的一个普通的步兵排而已,随便一个普通步兵排就有这样的身手,那这个dú lì十九大队的战斗力可当真是不得了,由不得李双枪他们不服气。

    东拉西扯了半天,徐十九忽然问道:“李连长,你们是145师的吧?”

    从丹阳往南京撤退时,徐十九就从冯圣法那里知道,川军145师正在泗安、广德一带打阻击,掩护**主力后撤,此后这个145师就一直坚守在广德,直到两天前才有消息传来说广德已经失守,145师全军覆没,师长饶国华也殉国了

    徐十九觉得,李双枪他们很可能就是从广德战场上突围出来的145师残兵。

    李双枪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是微微一黯,徐十九说到145师,他便想到了在广德城外殉国的饶国华将军,李双枪身后的十二个川军老兵也纷纷低下了头,身为特务连的一名士兵,却没能跟师座一起战死,他们全都深以为耻。

    见李双枪点头,徐十九顿时肃然起敬,对于川军145师他无疑是极其钦佩的,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没有川军145师在泗安、广德的死守,南路rì军只怕早已经打下芜湖,从淞沪战场上溃退下来的五十多万残兵也早已被rì军包饺子了。

    更何况,145师师长饶国华将军还在广德杀身成仁了。

    当下徐十九猛然收脚立正,喝道:“全体都有,敬礼!

    徐十九一声令下,附近所有的十九大队官兵全冇都挺身立正,或者抬手、或者抬枪向李双枪和他身后的十二名川军老兵敬礼。

    “要不得,要不得。”李双枪急得双手连摇,又胡乱回礼。

    “礼毕!”徐十九收了礼,这才说道,“145师的弟兄都是英雄,要得。”

    “啥子英雄嘛。”李双枪连连摇头道,“广德最后不还是失守了,惭愧哦。”

    徐十九道:“你们145师能以一个师的兵力守住广德这么多天,已经非常难得了,既便是换上中冇央军校教导总队去也未必能比你们打得更好,英雄就是英雄,你们不必谦虚,尤其是饶国华将军,更是堪为全中冇**人的楷模。”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宏觉寺,徐十九将曹满仓叫来,让他去伙房弄些吃的。

    曹满仓很快就带着三个伙夫用托盘端着十三碗面疙瘩走了进来,李双枪和十二个川军老兵也的确饿坏了,都两天没吃过饭了,能不饿吗?不等徐十九招呼,他们就端过大海碗稀里哗啦地吃将起来,只片刻功夫各人手里的大海碗就见底了。

    李双枪捧着碗意犹未尽地将碗底的汤都舔了个干净,说道:“龟儿子的,这是老冇子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糊糊。

    十二个老兵也巴巴地望着徐十九,只没好意思讨。

    徐十九笑了笑,回头冲曹满仓道:“老曹,再去煮一大锅。”

    曹满仓答应一声去了,李双枪站起身说道:“徐大队长,这怎么好意思?”

    徐十九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李连长不必在意,山珍海味我们拿不出,几碗面疙瘩还是招待得起的,不管怎么说,川军也属于**序列对不对?大家都是兄弟伙,只要我们十九大队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

    李双枪不吭声了,他听出来徐十九有收编他们的意思。

    徐十九的确有收编这十三个川军的意思,这样十三个强兵徐十九又岂能轻易放过?没说的,收编!

第22章放小日本上来

    当牛首山下出现rì军踪影时,句容、镇江附近也发现了小股rì军,北路、中路以及南路rì军几乎是同时打到了南京外围,驻守宋墅的51师301团甚至还遭到了rì军第9师团步兵第36联队第2大队的猛攻,死伤惨重。

    小rì冇本三路大军、八个师团,全都铆足了劲,争抢首陷南京的大功!

    次rì,也就是12月5rì,北路rì军第13师团,中路rì军第16师团、第9师团,南路rì军第6师团、第114师团便同时向龙潭、汤山、淳化镇以及牛首山发起了猛烈进攻,南京的外围阵地顿时之间全线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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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觉寺,十九大队指挥部。

    李双枪最终还是婉拒了徐十九的招揽,得知第23集团军已撤往铜陵、湖口布防,便带着十二个老兵赶过去归建去了,徐十九虽然觉得遗憾,倒也没有为难他们,甚至还让曹满仓给李双枪他们准备了七天干粮,又每人给了两百发子冇弹。

    送走李双枪他们没过多久,东南天际便传来了飞机引擎的巨冇大轰鸣声,片刻之后,几十架rì军轰炸机便从云层里穿出,径直向着牛首山两架一批轮番俯冲了下来,霎那之间,牛首山就被炸了个烟尘漫天、地动山摇。

    经过淞沪会战的铁血磨励之后,小rì冇本的航空兵已经有了极大的提高,最开始他们扔下几十枚航弹也未必能炸毁一个目标,可是现在,平均每两枚航弹就能命中一枚,上百枚重磅航弹呼啸而下,牛首山下的永固工事顿时间被炸得土崩瓦解。

    徐十九的猜测不幸成为了事实,小rì冇本的确已经搞到了南京外围工事的部署图,不仅具体位置、防御强度等数据应有尽有,甚至就连各个工事的具体建成rì期、承建部队、验收长官是谁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所以,rì军航空兵的这一轮轰炸可谓极具针对xìng,效果也非常之好,甚至于就连几个地下隐蔽部也被500公斤级的重磅航弹给摧毁了,好在冯圣法经徐十九提醒之后,并没有把部队部署在预设的国防工事里,因而极大地减少了伤亡。

    冯圣法同样提醒了5l师师长王耀武,王耀武对此却有些不以为然、结果在rì军的轰炸之下死伤惨重,守汤山、九华山的粤军66军、83军,守栖霞山、龙潭的第2军团也同样死伤惨重,rì军还没发起地面进攻,**就已经伤亡了数千人

    徐十九爬上宏觉寺塔最顶层,居高临下望去,只见祖堂山的东、西、南麓已经完全被爆炸产生的灰尘、硝烟所彻底笼罩,强烈的冲击波通过山体传导上来,就连塔基极其坚固的宏觉寺塔都在剧烈地颤动,让人担心会给震塌掉。

    “大队长,你怎么上来了?”正在塔顶瞭望的高慎行皱紧了眉头。

    “没事,小rì冇本现在冇的轰炸重点是山脚下的国防工事,他们的家底也就那么点,可没有多余的航弹给他们挥霍。”徐十九举着望远镜对着山下瞎看,一边说道,“更何况小rì冇本也是信佛的,他们敢在红十字会徽标上扔炸冇弹,却未必敢往寺院里扔炸冇弹。”

    说话间,有好几架rì军轰炸机扔完炸冇弹后从宏觉寺上空呼啸而过,小rì冇本还真没有往寺院里扔炸冇弹,甚至都没有使用机枪进行扫shè。

    徐十九得意地道:“你看,我没说错吧?”

    高慎行撇了撇嘴,说道:“大队长,这次你可说错了,小rì冇本不往佛寺扔炸冇弹,可不是因为他们信佛,而是因为他们觊觎中华文化已经深入骨髓,我的老师曾经对我说过,当年八国联军打进圆明园,西洋人到处乱砸,只有rì冇本人在百般保护文物。”

    “你说啥,小rì冇本还会保护文化?”这个徐十九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高慎行道:“对,小rì冇本的确懂得保护文物,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文物的价值,他们想把这些文物完完整整地运回rì冇本,以供后人追根寻源,就说我们脚底下的这座佛塔,如果有可能的话,小rì冇本也会想方设法拆了运回rì冇本再重建。”

    “慎行,真没看出来你对rì冇本人还挺了解啊?”徐十九有些意外。

    高慎行望着天上呼啸盘旋的rì军轰炸机说道:“早在一二八上海抗战之后,我的老师就已经预见中rì之间必有一战,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在老师的帮助下研究rì冇本人,研究他们的民族习xìng、思维习惯甚至是自杀方式。”

    徐十九点头道:“难怪你的rì语说得这么好。”

    高慎行叹息道:“rì语说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小rì冇本终究还是打到南京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徐十九摇头苦笑道,“谁让我们摊上了一个软弱的政冇府、一个cāo蛋的领袖呢?”

    高慎行沉默了。

    徐十九并没有瞎说,国民政冇府软弱可欺是不争的事实,现如今中rì早已经全面开战,华北、华东的土地也已经大面积沦陷,可国民政冇府竟然还没有跟小rì冇本正式宣战?纵观古今中外,国民政冇府只怕也是独一份了吧?

    至于说蒋委员长cāo蛋,就更没法辩解了。

    徐十九瞅了瞅高慎行佩挂在腰间的中正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自八月中旬淞沪会战爆发以来,因为蒋委员长的越级干预、胡乱指挥,给**造成了极大的被动,这些高慎行不是不清楚,但他毕竟是陆军大学学员,效忠领袖的观念怕是早已融入骨髓了。

    半个多小时后,rì军轰炸结束,笼罩在山脚下的灰尘、硝烟也逐渐散去,徐十九再次举起望远镜往下看时,只见一小队rì军已端着刺刀在祖堂山南麓拉开了散兵线,那一片墨绿sè的钢盔在朝阳的照耀下,反shè冇出一片黯淡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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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ì军轰炸一结束,3连一百五十名老兵就从几个防空洞里钻出来,顺着交通壕迅速进入各条战壕以及散兵壕,此时笼罩在阵地上的灰尘和硝烟逐渐变得稀bó,已经可以看清楚大约一个小队的rì冇本兵正端着刺刀往这边逼了过来。

    小rì冇本还是老一套,首先用一个步兵小队进行试探xìng的攻击。

    小rì冇本非常的狡猾,散兵线拉得很开,单兵之间的间隔至少超过十米,而且行进的时候很少走直线,时不时的还会毫无征兆地趴倒在地,做些基本战术规避动作,不过小rì冇本完全是多此一举,因为3连官兵根本就没有开枪的意思。

    四五百米远呢,除非是重机枪,轻机枪和步冇枪在这个距离开火只能是浪费子冇弹。

    3连一百多官兵全都是从淞沪战场上幸存下来的百战老卒,一个个全都淡定得很,有人蹲在战壕里抽烟,有人坐在弹冇药箱上发愣,也有人把手榴弹摊在面前,又将旋盖旋开,还有老兵用刺刀在弹头上切削十字,据说可以加强杀伤效果

    换成是新兵蛋子,这时候只怕紧张得气都喘不匀了。

    独眼龙有些忿忿不平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他刚刚从望远镜里看到高慎行站在宏觉寺塔顶层给他打出旗语,让他弃守阵地放rì军深入,不消说这肯定是大队长的命冇令,当下掏出盒子炮冲3连官兵下令道:“弟兄们,随便放几枪,跟老冇子撤。”

    “啥,撤?”

    “说啥呢?”

    “撤个屁啊撤,还没开打呢。”

    “这就逃跑了,传出去还怎么混哪?”

    全连一百多号老兵一听顷刻间全炸毛了,这打的叫什么仗啊?小rì冇本还隔着好几百米远呢,还没正儿八经交战呢,这就撤了?那前些天费这许多体力挖战壕有鸟用啊?关键是这事要传出去他们脸上无光哪。

    独眼龙火了,大吼道:“都他娘的耳朵塞驴毛了,撤!

    说罢,独眼龙拿着盒子炮对着前方胡乱放了两枪,转身就跑,一百多号老兵这才骂骂咧咧地起身,跟着朝前方胡乱放了一排枪,然后转身一窝蜂似地退向了第二道防线,正往前逼进的rì军见了,顿时间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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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善桥,rì军前沿观察哨。

    两辆装甲车停泊在公路边,十几个少佐、大尉军官正簇拥着一个大佐站在路边的一个小山头上,小山头四周每隔十米就着个rì冇本兵,可谓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这个大佐就是rì军第6师团步兵第23联队的联队长冈本镇臣。

    看到对面阵地上的中冇**队不战而逃,冈本镇臣脸上不禁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放下望远镜回头对身后几个少佐军官说道:“支那军人的斗志已经荡然无存了,皇军甚至还没有展开真正意义上的进攻,他们就已经垮了。”

    几个少佐军官听了自然是连声附和。

    冈本镇臣扬起右手打断几个军官对他的阿谀奉承,又踌躇满志地对他的副官宇多田少尉说道:“宇多桑,立即给师团部发报,我步兵第23联队将在中午之前占领牛首山,今天天黑之前,我联队必定能打到中华门外。”

第23章侧射火力

    rì军很快就越过了**修在山脚下的第一道防线,并且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而是继续端着刺刀往山上冲,由于地形限制再加上荆棘灌木丛的阻碍,咬着**屁股往山腰上追的rì军便不可避免地拥挤到了仅有的两条崎岖山道上。

    rì军虽然在追,却追得异常狼狈,他们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了。

    自从第十军在金山卫登陆之后,淞沪战场上的八十几个师五十多万**就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此后的战事进程几乎就是上海派谴军跟第十军之间的赛跑了,不看谁更能打,只看谁跑得更快,从金山卫打到牛首山,第6师团几乎就没歇过。

    端着刺刀“吭噗”“吭噗”往上冲的rì冇本兵根本没想到,此时有着好几十双凶狠的眼睛正躲在岩缝中、地洞里或者灌木丛中,正冷冷地打量着他们,至少四挺轻重机枪已经打开保险,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的背心。

    徐十九通过望远镜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当下冷笑道:“小rì冇本还真是狂到没边了,他们还真敢直愣愣地往山上冲啊?”

    高慎行道:“这也没什么稀奇,南路rì军自从金山卫登陆之后,除了在泗安、广德跟川军打了场恶仗,剩下的时间里,他们就基本上没打过什么像样的仗,更多的时候,他们就是在追击、追击,继续追击,净路跑了。”

    徐十九道:“小rì冇本若以为这样一路追击就能够打到南京冇城下,那可就错了,淞沪会战时,咱们就是想修工事也根本修不起来,但是牛首山的地形不一样,是时候让小rì冇本领教领教咱们**打防御战的本事了。”

    说罢,徐十九又下令道:“给老独打旗语,关门,打狗!”

    “是!”高慎行啪地立正,再次举着红篮小旗站到护栏后。

    ##########

    祖堂山山腰,独眼龙刚刚带着3连一百多号官兵退到半山阵地。

    看到高慎行从塔上打出旗语,命令3连关门打狗,独眼龙顿时仰天打了个哈哈,仅剩的那只独眼里也流露出了凶狠之sè,当即对着四周喝道:“弟兄们给我打,往死里打,把这些狗娘养的小rì冇本一个不留全干掉!”

    已经进入防御阵地的3连官兵顿时猛烈开火,两挺仿捷克轻机枪外加百十来枝步冇枪顷刻间交织成密集的弹幕,向着山道上的rì军shè过来,小rì冇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冲在最前面的六七个rì冇本兵顷刻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过小rì冇本的反应很快,剩下四十多个rì冇本兵很快就四散开来,各自占据有利位置跟**对shè起来,落在后面的火力支援小组也将三挺歪把子机枪、三具掷弹筒架起来,准备对占据有利地形的**进行火力压制。

    然而,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刻,rì军的侧后方突然间响起了jī烈的冇枪声,这却是隐藏在暗处的侧shè火力点开火了,这六个侧shè火力点全都构筑在yīn暗处,shè界不宽,却足以锁死整个朝阳南坡及仅有的两条上山通道。

    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外加四挺仿捷克轻机枪,顷刻间交织成密集的弹幕,灼热的机枪子冇弹就跟泼水似地向rì军泼了过来。

    最先遭殃的是落在最后面的火力支援小组,机枪冇手、副shè手、弹冇药手、举着军刀的机枪指挥官连同三个掷弹筒小组,还有这个步兵小队的小队长以及他的勤务兵,将近二十个小鬼子霎那间就倒在了急骤如雨的弹幕之下。

    shè杀了rì军火力支援小组之后,几个侧shè火力点的机枪火力开始向前延伸,疯狂shè杀藏身在灌木丛、小水沟以及山石之间的rì军单兵,战壕里的3连官兵也纷纷往下扔手榴弹,小rì冇本的三个步兵小组顿时间被炸了个血肉横飞。

    不到片刻功夫,一整个步兵小队五十多个小鬼子就被杀了个干净,面对**jīng心构筑的防御工事,面对**严密的正shè、侧shè以及暗火力点,小rì冇本的表现比误闯狼窝的绵羊好不到哪里去,结局只能够是被撕碎、被连皮带骨头吞噬。

    ##########

    东善桥,小rì冇本前沿观察哨。

    祖堂山上的枪声骤然间变得无比jī烈,冈本镇臣就意识到苗头不对,急举起望远镜往山上察看时,正好看到佯攻小队被**机枪火力疯狂屠戮的残酷场面,看到rì冇本兵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冈本镇臣的脸sè顷刻间yīn沉了下来。

    冈本镇臣素来以“军神”乃木希典为毕生榜样,他从来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自然也不会把几十个rì冇本兵的死活放在心上,他唯一在乎的只是军人的荣誉、武士的声誉!

    佯攻小队在极短时间内全军覆灭,冈本镇臣能有好脸sè才有鬼了,他刚刚才向师团长谷寿夫夸下海口,说中午之前就能轻松拿下牛首山,天黑之前就能顺利打到南京冇城下,却不料话音才刚落地,**立刻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冈本镇臣这才意识到他对**的估计有所偏差,守牛首山的中冇**队非但没有丧失斗志,而且狡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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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觉寺塔上,高慎行收回视线扭头对徐十九说道:“真是没想到,小rì冇本的这个步兵小队这么快就完了。”

    徐十九道:“这便是侧shè火力的可怕了。’

    高慎行道:“是啊,真没想到侧shè火力的杀伤效果会如此之强。”

    徐十九神情转黯,问高慎行道:“听说过88师524团l营么?”

    高慎行道:“听二瓜说起过,我刚到十九大队那天,这个营在新民路遭到rì军伏击,全营四百多官兵自营长以下全部战死,无一生还。”

    “是啊,全营四百多弟兄,被rì军诱入纵深,结果遭到rì军侧shè火力伏击,最后竟无一生还。”徐十九轻叹了口气,黯然道,“今天,也算是替韩营长和四百多弟兄小小地出了一口恶气,好教小rì冇本知道,并不只有他们懂得使用侧shè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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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善桥,小rì冇本前沿观察哨。

    冈本镇臣长舒了口气,说道:“看来支冇那人也变聪明,也学会使用侧shè火力点了。”

    步兵第3大队大队长河喜多藤喜少佐说道:“联队长,支那军不仅学会了构筑侧shè火力点,而且这几个侧shè火力点也构筑得颇有章法,既可以有效规避皇军掷弹筒的打击,又能确保封冇锁上山的通道,所以,是不是等野炮联队到了再进攻?”

    “野炮联队?”冈本镇臣道,“不行,等野炮联队上来至少也得今天夜里了,这岂不意味着我们要在这里枯等一个白天?若仅仅只是耽搁一天时间倒也罢了,万一让第9师团或者第13师团抢先打进南京,司令官阁下固然会大失所望,诸位想必也是脸上无光吧?”

    此时,新的上海派谴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已经到任,他跟第十军司令柳川平助有点像rì冇本古代宇治川之战中争夺头功的佐佐木高纲和尾原景季,双方都在憋足了劲往南京急进,就看谁的部队能够抢先打进南京了。

    第6师团属于第十军的阵营,自然不愿意让属于上海冇派谴军阵营的第9、第13师团抢了先,对rì冇本人而言,攻陷南京、灭亡中冇国可是他们百年不灭的迷梦,冈本镇臣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份不世功勋从他手中溜走?

    当下冈本镇臣扭头对步兵第2大队大队长高田志道说道:“高田桑,前面这座山头就交给你们第2大队了,正午之前必须拿下。”

    “哈依!”高田志道猛然收脚,低头。

    高田大队下辖四个步兵中队、一个辎重中队、一个重机枪中队外加一个步炮中队,满编时足有兵员1100人,不过在向南京挺进的途中,各步兵中队屡有战损,炮兵中队以及辎重中队也落在了后面,此时高田大队只有战斗人员700余人

    高田志道属于典型的rì冇本武士,身材矮小,却非常壮实,嘴唇上蓄着方块胡,小眼睛里时常流露出慑人的凶光,这个老鬼子曾在苏州城外一个小村庄里用军刀连杀了十六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其中包括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可谓丧心病狂

    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老鬼子自然不会体恤自己的部下,当即命令本大队所辖的四个步兵中队向祖堂山发起了轮番猛攻,而且是不惜代价的猛攻,700多小鬼子分成十六个梯次,迎着十九大队的机枪一波接一波地往山上猛冲。

    为了守住阵地,十九大队3连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打到冷却水烧开,六挺仿捷克轻机枪的枪管也烧得通红,3连的老兵往枪管上浇了十几泡尿都没能降下温度,最后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和六挺仿捷克轻机枪全部打到炸膛报废!

    不过阵地最终还是守住了,从上午一直jī战到傍晚,rì军遗尸两百多具,却始终无法攻上祖堂山,因为十九大队在山脚下面修建的那六个侧shè火力点位置太过刁钻,不仅工事坚固而且可以互相保护,小rì冇本拿炸冇药包炸了十几回都没炸掉。

第24章不容乐观

    天sè终于黑了,rì军也终于停止了进攻。

    独眼龙带着满身疲惫走进祖师殿大队指挥部时,徐十九正跟冯圣法通电话,说了没几句徐十九就挂了电话,询问独眼龙道:“阿龙,rì军撤回去了?”

    独眼龙点点头,有气无力地道:“嗯,小rì冇本撤回东善桥了。”

    徐十九又问道:“3连伤亡情形如何?装备损失情形又怎么样?”

    换成别的部队长,此时问的第一个问题肯定是干掉了多少鬼子,又缴获了多少装备,因为这直接决定着战功,但是徐十九最关心的却不是杀敌数字,而是手下官兵的伤亡情形,相比较毙敌数量和缴获,徐十九明显更在乎手下弟兄的伤亡。

    独眼龙叹息道:“死了五十六个弟兄,重伤九个,估计也没救了,还有二十多个弟兄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包扎一下估计问题不大。”顿了顿,独眼龙又道,“大队部调拨给我们连的两头老黄牛还有我们连的六挺仿捷克全都报废了。

    “什么,八挺机枪全报废了?”徐十九皱眉道,“怎么搞的。”

    “没辙,小rì冇本这回发了狠,一波接着一波不要命地往前冲,机枪想歇也歇不下来,只能不停扫shè,扫shè,再接着扫shè。”独眼龙愧疚地道,“仿捷克枪管烧得通红,往上撒尿都冷不下来,老黄牛也来不及换冷水,全炸膛了。”

    说罢,独眼龙又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两头老黄牛原本不会炸膛的,是我过于大意了,没有事先准备好足够的冷水,等到储存的冷水耗完只能让人去山下取水,结果晚了,等冷水取回来,两头老黄牛早已经炸膛了。’

    见独眼龙面有愧疚之sè,徐十九又劝道:“算了,炸就炸了吧,回头我再向师座讨几根枪管来就是了。”说罢,徐十九又拍了拍独眼龙肩膀,关切地说道,“阿龙你也累了,快下去吃饭吧,吃完饭好好睡一觉,明天估计还得有一场恶战。”

    独眼龙向徐十九敬了礼,转身走出祖师殿朝伙房去了。

    目送独眼龙的身影远去,顾玮忽然说道:“大队长,虽然确切的毙敌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怎么也不会少于两百,咱们十九大队一天就干掉了两百多个小鬼子,怎么也该嘉奖了吧?要不再给师座打个电话,由他向军座、向唐总司令请求嘉奖?”

    徐十九摇头道:“嘉奖就算了,打鬼子原本就是咱们份内之事。”

    顾玮叹了口气不说话了,他其实也很清楚徐十九的苦衷,他的身冇份摆在那里,又死不肯放下对委座的存见,就算将战功报了上去,就算师座在军座、唐总司令跟前说情,军座和唐总司令只怕也不会有实质xìng的表示,最多给个口头嘉奖

    徐十九又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是得去一趟师部,除了要枪管,还得把胡杰的炮排冇给要回来,明天小rì冇本的攻势只会比今天更加猛烈,如果没有炮兵支援,就算把全大队的机枪全部打报废,只怕也挡不住小rì冇本。”

    顾玮问道:“那埋地雷还有夜袭的事情……”

    徐十九道:“让陆雍带2连配合李子涵埋地雷,再让高慎行带jǐng卫排去夜袭,有机会就打他一下,没机会就算了,千万不要逞强。”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顾玮转身出了祖师殿。

    徐十九也带着黑瞎子匆匆离开祖师殿,正准备走山路去牛首山主峰时,却迎面遇到了一个女学生,是昨天非要留下来充当战地救护医生的两个女学生之一,徐十九记得她的名字叫做李玉兰,好像是金陵女子大学的大学生。

    “徐大队长,我想请个假。”李玉兰冲徐十九嫣然一笑,嘴角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徐十九心下微微叹息,昨天十几个男生和两个女学生坚持要留下时,徐十九表面上虽然生气,可心里还是很高兴,这些知识分子虽然没有受过训练,不会打仗,但是留下还是很有用的,此时见王玉半找借口离开,徐十九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行。”徐十九点了点头,又道,“不过现在rì军已经打到牛首山下,山下公路已经不安全了,这样吧,反正我也要去一趟师部,不如你先跟我去牛首山主峰吧,然后从牛首山北麓下山,这样走应该会安全些。”

    “谢谢大队长。”王玉兰自然是满口答应。

    王玉兰在观音殿跟伤员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已经从二瓜他们嘴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徐十九的战斗故事,王玉兰芳龄十八,正处于花一样的季节,这个时候最是崇拜英雄,能跟徐十九这样的战斗英雄近距离接触,王玉兰自然是芳心雀跃。

    不过在去牛首山主峰的路上,王玉兰却一个劲地问着李子涵的事情。

    “大队长,李子涵李班长是不是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名叫秦玉珍?”

    “大队长,我听说李班长的这个未婚妻也去了上海,还参加了医疗队?”

    “大队长,听说你们从上海撤退,经过昆山时遇到了rì军的偷袭?还牺牲了好几个弟兄和两个女护士,其中有一个就是李班长的未婚妻?”

    “天哪,才见面就是生离死别,李班长一定伤心坏了。

    徐十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王玉兰,他已经看出来,这小姑娘十有**是喜欢上李子涵这家伙了,所以才会对他的事情感兴趣,想想也不奇怪,像李子涵跟秦玉珍这样凄艳绝美的爱情故事,的确很容易感动到小女生的。

    更何况,李子涵长得也确实非常英武。

    ##########

    58师的师部设在牛首山东峰北坡的一个天然岩洞里,洞口有着茂密的山藤,小rì冇本的侦察机既便从超低空掠过也很难发现,安全上绝对有保障。

    徐十九走进岩洞里时,冯圣法刚刚跟俞济时通完电话,不知道俞济时在电话里跟冯圣法说了什么,挂掉电话后冯圣法的表情就显得很严峻,眉头紧皱望着地图不吭声,直到徐十九走进岩洞大声报告,冯圣法才被惊醒。

    看到徐十九,冯圣法才表情稍缓,说道:“阿九你来了?”

    徐十九走到冯圣法身边站定,低声问道:“师座,战局不太乐观?”

    冯圣法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战局的确不容乐观,今天才是rì军进攻东南阵地的第一天,你们十九大队就伤亡半个连,邱维达306团在湖熟镇也遭到了rì军猛攻,同样损失半个连,守宋墅的纪鸿儒301团更是损失了一个营!”

    顿了一顿,冯圣法又道:“不过我还是要表扬你,十九大队在祖堂山打得不错,顾玮刚刚已经把毙敌数字报上来了,我真没想到你们居然击毙了两百多鬼子,纪鸿儒301团在宋墅损失了五百人,也不过毙伤rì军两百余人。”

    徐十九原本不打算提嘉奖这茬,可既然冯圣法主动提起,他便顺水携舟说道:“师座,你能不能给唐总司令打个报告,通电嘉奖、记功、勋章什么的就算了,不要也罢,可好歹也要给阵亡将士还有受伤的弟兄发放一笔抚恤金吧?”

    冯圣法道:“你把阵亡将士名单报上来,抚恤金国民政冇府自然会发放。”

    徐十冇九道:“师座,不是我不信任国民政冇府,可国民政冇府那套你也清楚。”

    国民政冇府自成立那天起,军费支出便一直居高不下,支出最少的年份也占到了财政总收入的一半以上,抗冇rì战争全面爆发之后,军费支出更是jī增到了财政收入的数倍,国民政冇府哪里还拿得出多余的钱款给阵亡官兵发放抚恤金?

    发不出抚恤金,就只能寄一纸公函,让阵亡官兵的家属拿着这张盖有军政部大印的公函去找当地政冇府要钱,可各地的地方政冇府也是入不敷出,连解送中冇央的各种税款都凑不齐,又哪来的钱给阵亡官兵的家属发放抚恤金?

    所以,国民政冇府发放的所谓抚恤金,其实全是无法兑现的白条。

    而事实上,八年抗战打下来,**阵亡超过三百万,国民政冇府就没给普通官兵发放过哪怕一分钱的抚恤金,既便后来接收了美国大量无偿经援,国民政冇府也同样没给阵亡官兵发放过一分钱的抚恤金,四大家族的美国户头上倒是多出了十位数的美金存款。

    换句话说,美国的无偿经援倒有一半多落入了四大家族的私人口袋里,以至于二战结束后新当选的美国总统杜鲁门会在公开场合气得破口大骂,说国民政冇府的高级官员尤其是蒋委员长,统统应该关到牢笼里去。

    冯圣法当然知道阵亡官兵的家属拿着公函其实根本就无法领到抚恤金,可他也是无可奈何,叹息着道:“阿九,我尽量争取吧,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而且既便唐总司令答应,奖金的数量只怕也不会太多。”

    “有一点是一点,终归比没有好吧。”徐十九叹息道,“说实在的,弟兄们真是太不容易了,他们抛妻弃子、撇下父母双亲,把命都交给了党国,党国不管他们,可我们这些做长官的,总不能不管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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