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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寂寞剑客     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txt下载     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章 地狱训练

    新兵仅仅只是训练加量就在那里喊受不了,如果让他们去老兵训练营看看,恐怕就该庆幸了,庆幸他们的训丨导官不是那个二百五副大队长。

    老兵训练营已经被高慎行打造成了地狱,真正的地狱

    为了尽快扫除老兵身上的颓废沮丧之气,使之脱胎换骨,高慎行制定了最严格的训练标准,他完全是按照训练特种兵的恐怖标准来训练这些个老兵,早晚两次二十公里长跑是小意思,各种器械是必备科目,shè击、格斗一个都不能

    时不时的,高慎行还会在半夜三更来个野外拉练。

    两个月来,老兵们就没有一刻得闲,不把他们体内最后的一点儿jīng力榨于,高慎行是绝然不会罢休的。

    这不,凌晨一点刚过cāo场上就响起了尖锐的啸子声。

    正在熟睡的老兵们猛然惊醒,条件反shè般从床上坐起来,又以最快的速度穿好军装、鞋子、打好背包、然后抄起步枪冲上了cāo场,果然,被所有老兵暗中蔑称为“二百五”的副训丨导官高慎行早已经冷着个脸站在cāo场上了。

    五分钟过,所有老兵已经全副武装集结完毕。

    紧急集合,白天限时两分钟,晚上则是五分钟。

    最开始只有一半士兵能做到,但在高慎行“不让吃饭”的残酷高压之下,现在已经没人敢吊耳啷当了,既便是张友全这个老资格连长,也不敢在高慎行面前摆架子,当然,在背地里张友全骂高慎行骂得比谁都凶。

    高慎行鹰一样的眼神扫过去,所有老兵纷纷虎着脸平视前方,绝没一个人敢跟高慎行对视,因为这二百五根本不讲道理,敢跟他对视就会被认为是挑衅,还不能笑,微笑也同样会被视为挑衅,会受到残酷的惩罚。

    没说错,是残酷的惩罚,而不是严厉的惩罚。

    何谓残酷?那就是要比严厉的惩罚还要可怕

    有个老兵因为高慎行看过来时咧嘴笑了一下,结果就被罚武装泅渡长江,当然不是真的武装泅渡,否则这家伙早淹死在了江中,但既便是扛着行军背包和步枪在冰冷的江水中泡上两个小时,也足够把人冻个半死不活了。

    面无表情地走了两个来回,高慎行突然大吼:“全体都有……”

    列队的五百多老兵便齐刷刷地收脚立正,一个个把胸膛挺老高。

    高慎行转身跨步,一边厉声大吼:“向右……转,目标白水滩,跑步……走”

    五百多个老兵便齐刷刷向右转身,然后跟着高慎行甩开大步往十几里外的白水滩狂奔而去,白水滩有个浅湖,湖畔有大片滩涂草地,现在那一大片草地已成了十九大队的专用训练场,高慎行派人在那里搭了大量的训练器械。

    不过这次,高慎行并没把五百老兵带往草地上的训练场,而是把他们带到了湖畔的滩涂上,借着惨淡的月sè,老兵们意外地发现滩涂上居然也架起了独木桥、胸墙、天梯等训练器械,二百五这唱的是哪出啊,在淤泥滩涂上训练?

    “现在是凌晨三点十分。”冰冷刺骨的夜风中响起了高慎行同样冰冷的声音,“我给你们俩小时,全副武装滩涂越障,每人十个来回,我会在天梯上等你们,完不成的,今天一天的饭都不用吃了,至于偷懒的,你们知道后果”

    话音落地,高慎行便非常冷酷地转身走了。

    五百多老兵面面相觑,某一刻,一个老兵忽然大叫一声冲向不远处的滩涂,剩下的老兵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跟着冲了出去,霎那之间,五百多个老兵便争先恐后地冲进了又冷又湿又滑的淤泥中,挣扎着爬向第一道独木桥。

    张友全一边奋力爬行,一边破口大骂:“高慎行,我你大爷”

    马上有老兵大声附和:“连长,这二百五要把咱们往死里整啊。”

    “连长,咱们不玩了,再这样练下去,迟早得这让二百五给整死”

    “就是,咱们找徐十九去,徐十九不管,咱们就找冯圣法去,真不拿咱们军的弟兄当人看咋的?也太他妈过份了。”

    “给老子闭嘴,一遇到难处就哭爹喊娘,算什么爷们?”张友全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这种事情无论徐十九,还是冯圣法都不可能出面给他们撑腰,除非他们打算当逃兵,否则就只能咬紧牙关死撑着,还不能喊苦叫累。

    张友全带着浑身泥水冲过独木桥,又挣扎着翻过胸墙,然后噗嗵摔进泥水里,不等手下心腹军官上来搀扶,张友全就已经挣扎着从泥水中爬起来,一边冲向远处的天梯,一边咬牙切齿地怒吼:“都他娘的给老子挺住喽,谁也不许认怂趴下”

    老兵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天梯,迎来的却是高慎行的嘲讽。

    “张友全,一片滩涂就让你犯难了?你是娘们吗,娘们都比你强”

    “赵老四,你昨天晚上没吃饭吗?鸭子都比你快,你连鸭子都不如”

    “马老七,你他娘的杵那里于吗?等别人扶你吗,你这头蠢猪,快滚下去”

    “孬兵,他娘的都是孬兵,一群孬兵,老子从来就没见过比你们还孬的兵你们于吗不去死,你们活着只会浪费口粮。”

    “噗嗵。”一个老兵越过天梯翻了下去。

    “噗嗵。”又一个老兵在高慎行的口水中翻了下去。

    两个小时过去,五百多老兵全部在淤泥滩涂中武装越障十个来回,然后一个个累得跟死狗似的,趴在岸上直喘息,高慎行却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从天梯上爬下来,又拍拍屁股吼道:“今天的早饭提前半小时,完了还有好事

    说完话,高慎行就挎上自行车,径直骑着走了。

    “我”张友全最先反应过来,从地上跳起来就往回跑,早饭时间提前半小时,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四十分钟内赶回军营,才可能赶上开饭的时间,若一个小时内回不去,今天上午他们就只能饿着肚子训练了。

    其余老兵顿时间如梦方醒,纷纷跳起来,一边在心里诅咒着高慎行这个二百五,一边使出吃nǎi的劲向着军营狼奔而来。

    348团团长李嵩起了个大早,打着呵欠走出了房间,昨天晚上他根本没睡好,因为十九大队的营房跟348团是紧挨在一起的,从凌晨开始,十九大队那边就闹腾了一夜,搅得李嵩和348团的官兵们都没怎么睡踏实过。

    这时候天sè才刚蒙蒙亮,348团两千多官兵也已经在cāo场上练得热火朝天了。

    自冯圣法答应各主力团跟十九大队打擂台之后,四大主力团的训练热情空前高涨,甚至不需要各级主官督促,官兵们都会自发地展开训练,他们全都惦记着吃红烧肉呢,这几天隔壁营房传过来的肉香味都快把他们馋死了。

    看到李嵩,正在监督训练的两个营长赶紧迎了上来。

    李嵩冲对面呶了呶嘴,问道:“对面昨天晚上什么情况?”

    二营长韩克强撇撇嘴,说道:“那个二百五又在发疯了,凌晨一点钟把部队拉到白水滩折腾了几个钟头,才刚吃完早饭,又他妈搞起圆木训练来了。”

    “圆木训练?”李嵩闻言微微sè变,这玩意zhōng yāng军校有,就是让士兵两人、三人或者四人一组,扛着圆木徒步野外行军,这不仅对体能要求非常高,对协作要求更高,每个小组只要有一个人倒下,剩下的人就很难坚持到最后。

    李嵩也想在348团搞圆木训练,不过根本就不现实,因为补充入伍的新兵个个都瘦不拉叽的,风一吹就倒,别说圆木训练,就是早晚两次五公里武装越野他们都坚持不下来,也就是十九大队的老兵,还能咬牙坚持。

    三营长李绶青道:“这个二百五还真会折腾人,看这架势,不把军这五百多老兵折腾死他是不会罢休啊。”顿了顿,李绶青又道,“不过你还别说,军这五百多老兵还真是好样儿的,二百五这么个折腾法,他们都坚持下来了

    “那是。”李嵩肃然地道,“孙元良这龟孙子虽然不咋的,不过军的弟兄却都是好样的,在雨花台,两个旅长四个团长还有十几个营长几乎都殉国了,一万多弟兄最后就活了这五百多号人,没个几斤几两能行吗?”

    李绶青道:“师座可真是偏心眼,五百多老兵全给了徐十九。”

    韩克强道:“那二百五还不把这些老兵当人,净当牲口cāo练。”

    李绶青道:“团座,过几天就是说好打擂台的rì子了,这两个月对面五百多老兵净跟着那个二百五练体能、练技战术和shè击了,就没怎么练队列,所以肯定得输给咱们团,不如趁这机会跟师座提提,分一部份老兵给咱?”

    韩克强附和道:“就是,这么多老兵全都给了十九大队,纯属浪费啊。”

    李嵩听了颇为心动,不过嘴上却说道:“你们先别高兴得太早,徐十九可是一直带着五百多号新兵在练队列呢,有什么话,等过几天先赢了十九大队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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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黄陂阅兵

    58师dú lì十九大队要跟四大主力团打擂台比武的消息不知怎么就泄露出去了,不仅第九战区司令部、军委会的高官打电话来询问冯圣法,最后就连蒋委员长也被惊动了,表示要在比武当天莅临沙市,亲自担当裁判官。

    蒋委员长这一掺和,事情就闹大了,比武的rì期被迫后延。

    俞济时一听蒋委员长要来,一拍脑袋58师的内部比武就变成了74军大比武。

    没过几天,桂永清军也加了进来,最后竟成了两军之间的大阅兵、大演习。

    与此同时,比武、阅兵的地点就从沙市改成了黄陂,zhōng yāngrì报、大公报汉口版、申报汉口版以及各大通讯社都开始连篇累牍宣传阅兵,黄陂离武汉并不远,完全可以想象,届时将会有多少名流、青年学生及百姓前往黄陂观看。

    表面上看,这似乎是58师或者74军的莫大荣耀,其实没那么简单。

    说白了吧,因为上次明德饭店募捐的事,许多人都在心里记恨上冯圣法了,都在等着看冯圣法出糗呢,你们58师不是很牛么,就连经费都能自己解决,行啊,好啊,倒要看看你们58师拿了这许多经费能有什么成果。

    如果这次阅兵58师表现优异,那也就罢了,一旦表现不好,那冯圣法恐怕就会被舆论报纸的口诛笔伐给生生湮没了,为了实现捧杀冯圣法的意图,军委会的高官们还给74军找了个极厉害的陪练——第军

    **由于派系林立,因此番号很乱,此前皖军、鄂军、镇嵩军、湘军的战斗序列中都曾出现过第军的番号,不过即将跟74军比武的27军却跟之前的四支27军毫无关联,乃是由37军、39军各一部外加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的残部合编而成的。

    南京保卫卫战中,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的表现比军兼RR师师长孙元良好不到哪去,紧要关头也曾撇下部队独自逃跑,不过他命好,有个叫邱清泉的好参谋长,在邱清泉的指挥下,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残部得以顺利突围

    也正因此,桂永清非但没被解职,竟然还升了官,当上了军军长。

    第27军下辖第师以及第46师,其中第46师的基干就是从南京渡江突围的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的残部,46师也是南京保卫战后首批整补的主力部队,装备好,训练好,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至少在军委会高官眼里是这样的。

    沙市,58师师部。

    参谋长杨绍任拿着一纸电文走进了作战室,苦笑着对冯圣法说道:“师座,阅兵的事情已经定了,时间就在半个月后,阅兵之后是演习,桂永清军已经确定参加,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黄杰第8军也有可能参加这次阅兵。”

    副师长何凌霄撇了撇嘴,冷笑道:“军委会还真是瞧得起咱们74军呢,竟然拿两大御林军来给咱们当陪练。”

    174旅旅长朱奇还有几个团长也是冷笑不止。

    军所辖第46师的基于是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说是御林军一点都不过份,黄杰第8军也不简单,其前身就是八国银行税jǐng总团,这可是国民zhèng fǔ前财政部长宋子文斥巨资打造的jīng锐部队,一式的美械装备,相比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也是毫不逊sè。

    “陪练?”杨绍任苦笑,摇头道,“谁给谁当陪练还不知道呢。”

    冯圣法淡淡一笑,说道:“看来,我冯某人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呢。”

    “他娘的,不就是咱们得了笔捐款么?”何凌霄火道,“可人家唐小姐就认咱74军,他们自己打不好,能怨谁?

    “行了,不说这个了。”冯圣法摆了摆手,又询问杨绍任道,“参谋长,从汉口订购的军需运到了吗?”

    “师座,我正想说这个呢。”杨绍任摊了摊手,苦笑道,“被服、军装、枪支弹药什么的都没有问题,不过咱们从英国人手中订购的门75mm口径克虏伯山炮很可能会被军政部给半道扣下,说是要拿出来当奖品。”

    “奖品?”冯圣法皱眉道,“什么奖品?”

    这门75mm口径的克虏伯山炮虽然是英军淘汰下来的老旧山炮,但保养不错,冯圣法亲自到汉口验过货,至少有六成新,58师的炮营能否重建,全指着这门山炮了,现在却被军政部半道给扣下了,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杨绍任苦笑道:“还能是啥,演习优胜者的奖品呗。”

    “凭啥?”副师长何凌霄火了,怒道,“这是咱们58师拿自己的经费从英国人手中购买的山炮,军政部凭啥横插一杠拿来当奖品,这不扯蛋吗?”

    杨绍任无奈道:“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又有什么办法?”

    “狗屁,军政部这么做就是不行,这不是仗势欺人么?”

    “就是,咱们告军座去,军座管不了,咱们就告委座去”

    “他娘的,何应钦这是想于什么,公然打劫还是怎么的?”

    朱奇和几个团长顿时间噪动起来,58师绝不吃这个哑巴亏。

    “吵什么,吵什么?你们想造反还是怎么的?”几个旅长、团长正叫嚣时,俞济时冷着脸从作战室外走了进来,冯圣法等人赶紧立正敬礼。

    俞济时回了礼,又一屁股坐在了作战室里的长条板凳上。

    “那门克虏伯山炮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俞济时掠了冯圣法一眼,说道,“你们也不要心怀不忿,何部长这么做也是对的,眼下国民zhèng fǔ军费短缺,各军团、各军、各师都缺乏火炮,有道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军政部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可是……”何凌霄嘴巴一张就要分辩,却让冯圣法给制止了。

    冯圣法制止了何凌霄,又以笃定的语气对俞济时说道:“军座你放心,这门克虏伯山炮,该是咱们58师的就还是咱们58师的,谁也抢不走”

    “这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冯圣法,这才是咱们74军的拳头部队”

    俞济时欣然点头,心里也敞亮了不少,为了大阅兵、大演习还有58师的这门克虏伯山炮,俞济时其实刚跟何应钦大吵了一架,甚至还闹到了蒋委员长面前,不过最后俞济时却被老蒋狠狠训丨了一通,骂他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有大局观。

    这次专程来沙市,俞济时也是想要看看58师还有5沛的练兵成果,希望冯圣法和王耀武能够替他挣回脸面,狠狠地削一回何应钦的面子,你不是千方百计、绞尽脑汁要给74军小鞋穿么,行,咱就用事实告诉你,什么叫做jīng锐

    俞济时来了兴致,又起身说道:“走,看看部队训练去。”

    “军座请。”冯圣法肃手做了个请势,他当然不会不答应,更不会遮遮掩掩,5练得怎么样他不知道,不过5沛的训练是绝对过硬的。

    长沙,第军军部。

    桂永清很喜欢搓麻将,一大早就跟副军长李树森、46师师长李良荣还有刚从衡阳过来的46师副师长周振强摆起了龙门阵。

    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撤离南京之后,便开赴衡阳整补,很快又跟46师残部合编。

    46师残部虽然不多,高级军官队伍却保留得很完整,而且大多都是保定军校或者陆大毕业生,而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的高级军官却伤亡很大,老蒋又把邱清泉、廖耀湘等一大批优秀军官调到了新5军,这就更造成了高级军官的失衡。

    合编之后,46师三个旅长只有138旅旅长马威龙是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出身,桂永清晋升军军长后,继任的师长李良荣也是原46师副师长,桂永清便将他借调军部,让副师长周振强主持军训丨其实就是要架空李良荣。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蒋委员长做为**最高统帅,最擅长、最喜欢的就是拉帮结伙,当年张小六易帜,老蒋飞赴奉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拉着东北军的几个少壮师长机场合影,以示笼络。

    **的传统如此,不管哪个部队都是派系林立。

    第27军同样如此,军长桂永清在想方设法架空46师师长李良荣,郁郁不得志的副军长李树森也在暗中拉拢李良荣,师师长李英又自成一系,一个小小的军,竟然就有三个山头,又能有多少凝聚力,又能有多少战斗力?

    “幺鸡。”桂永清一边打牌一边问周振强道,“部队开拔了吗?”

    半个月后军要到黄陂参加演习,演习之后就要直接开赴徐州战场跟rì军作战,这时候也的确要开拔了,不过对于即将到来的黄陂演习,桂永清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24师先不说,46师可是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的老底子,绝不是74军这样的杂牌能够比的。

    “碰。”周振强碰了桂永清甩出的幺鸡,答道,“师座放心,部队已经开拔了。”

    “好,到了黄陂好好表现,得了那门克虏伯山炮,你们师就可以重建炮营了。”桂永清欣然点头,竟完全无视在座的李良荣,仿佛周振强就是46师师长似的,倒是周振强心底下有些不安,李良荣脸上却没什么不悦之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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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吾枪即吾命

    沙市,dú lì十九大队驻地。

    上午的训练已经结束,五百新兵已经在cāo场上集结完毕。

    徐十九双手扣着武装带,正在新兵队列前来回踱步,在他身后,五百条老旧步枪已堆成几十个尖,要给新兵发枪了。

    按照徐十九的原定计划,至少要给这些新兵蛋子三个月的训练时间,有了三个月的基础训练,各种技战术要领也就差不多学全了,这些新兵蛋子到了战场上也就拥有了一定的生存能力,再见见血,就能够很快地成长起来。

    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有些短了,许多技战术要领都还没练好呢,不过没有办法,徐州战场吃紧,国民zhèng fǔ已经无兵可调,只能将这些新兵蛋子调上战场了,其实真说起来,74军的新兵还算幸运的,许多部队的新兵只练了不到半个月就上战场了。

    徐十九从前排排头看过去,跟两个月前相比,这些新兵无论肤sè、目光还是气势都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两个月之前,他们面有菜sè、目光呆滞,人也蔫不拉叽的,两个月之后的现在,他们全都面sè黝黑、目光锐利,人也jīng神多了。

    用徐十九的话来讲,这他娘的才有了点军人的样。

    “弟兄们,新兵训练已经结束,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一名真正的军人了。”徐十九冷厉的目光刀一样从前排官兵脸上掠过,大声说道,“作为一名军人,你们的职责就是保卫这个国家,保卫这个民族,保卫全中国的父老乡亲不受别人欺辱。”

    “当你们面对敌人的刺刀,你们必须明白,你们身后就是受你们保护的同胞,你们没有退路,除了决一死战,你们别无选择”徐十九的声音铿锵犹似金铁,接着说道,“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空着手去跟敌人博斗,今天,发枪

    五百新兵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振奋之sè,苦练了两个月,他们还没摸过枪呢。

    “不过在发枪之前,有些话我必须讲。”徐十九大声道,“枪,不仅是杀敌的武器,它还是你们的生死兄弟,它更是你们的生命,枪在则人在,枪失则人亡,你们一定要牢记,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够扔掉手中的枪”

    “吾枪即吾命,枪在则人在,枪失则人亡”

    “吾枪即吾命,枪在则人在,枪失则人亡”

    “吾枪即吾命,枪在则人在,枪失则人亡”

    先是几个军官生高声大吼,接着五百新兵也跟着大吼,气势熏天。

    俞济时在冯圣法、何凌霄、杨绍任等人的陪同下过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望着十九大队那整齐的步兵队列,昂扬的jīng气神儿,再听着那震耳yù聋的怒吼声,俞济时不禁有也有些心绪激荡,唯一遗憾的,就该是军装了。

    迄今为止,74军的新兵都还穿着五花八门的破衣烂衫。

    徐十九已看到这边,赶紧跑步过来,立正敬礼然后大声报告:“报告军座,dú lì十九大队正给新兵发枪,请您训示。”

    俞济时回了礼,淡然道:“继续。”

    “是。”徐十九领命,又跑步走了。

    俞济时扭头问冯圣法:“军装什么时候到?”

    冯圣法看了看杨绍任,杨绍任赶紧回答道:“禀军座,从上海订购的军装已经托英国洋行的货船运到了汉口码头,各团、各营很快就能穿上新军装了。”

    “嗯。”俞济时点点头,说道,“这次大阅兵、大演习之前,各部一定要换上新军装,不仅新兵要换,老兵也要换,全军官兵必须以崭新的面貌、昂扬的军姿出现在黄陂,接受最高领袖的检阅。”

    冯圣法等人赶紧立正应是。

    俞济时扯了扯手上白手套,忽又问道:“咦,十九大队的老兵呢?”

    冯圣法答道:“军座,十九大队老兵跟新兵是分开训练的,新兵在训练营训练,老兵却是在白水滩训练,离这有十几里地。”

    俞济时问道:“于吗要分开训练?”

    冯圣法忙道:“新兵最需要的是基础科目训练,而老兵最需要的却是jīng神意志、体能极限的训练,所以,分开训练效果更好。”稍稍一顿,冯圣法又道,“而且,老兵的教官是蒋百里先生的得意门生,他采用了特种训练方式,虽然残酷,效果却很好。”

    “蒋百里先生的得意门生,特种训练?有点意思。”俞济时道,“走,看看去。”当下一行人分头上了轿车,直奔十几里外的白水滩而来。

    白水滩,老兵训练场。

    高慎行手里拎着一杆老旧步枪,对着五百多老兵大吼:“你们可还记得,当年刚领到枪时所立下的誓言?”

    “吾枪即吾命”

    “枪在即人在”

    “枪失即人亡”

    五百老兵大声回应。

    尽管不少老兵心里恨高慎行要死,不过在经过两个月地狱式的残酷训练之后,已经没人敢公开向高慎行挑衅了。

    “吾枪即吾命。”高慎行挑衅的目光从前排老兵脸上逐一掠过,冷森森地说道,“这话谁都会讲,可你们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吗?对于你们手中的枪,你们又了解多少?你们,真的就可以做到枪在人在、枪失人亡吗?”

    五百老兵闻言哑然,这个他们还真不知道。

    “根本不知道对吧?你们这群蠢猪,你们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枪”高慎行冷酷地道,“那么,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枪,不是冷冰冰的死物,它是有灵xìng的,你珍惜它它就会珍惜你,你无视它它就会要你命”

    “枪还有灵xìng?”一个老兵轻声嘀咕,“这不扯蛋呢么。”

    高慎行冷厉的眼神一下就转到了那个老兵身上,喝道:“王小木,出列”

    刚才小声滴咕的老兵顿时头皮发麻,却还是乖乖上前一步,站到了队列前。

    高慎行先把手中的老旧步枪放地上,又大步走到王小木面前,一把就把王小木手中那杆中正式步枪夺了过去,双手再那么一晃,一大堆枪械零件连同光秃秃的枪身就哗啦啦地掉落在了草地上,老兵们面面相觑,这个二百五想要于什么?

    “列兵王小木。”高慎行冷冷地瞪着王小木,沉声道,“给你半分钟时间,蒙眼,重新组装好你的步枪,如果组装不好,你应该知道后果。”话音方落,早有宪兵上前用一根黑布条将王小木的眼睛给遮了起来。

    高慎行又从口袋里摸出块怀表,狞声道:“计时开始”

    王小木愣了几秒钟,待反应过来赶紧趴地上摸索起散落的枪械零件组装起来,不过平时他很少拆卸枪械,对枪械构造并不熟悉,这时候给蒙了眼,再一紧张就更加不得要领,半分钟时间很快过去,王小木却甚至连撞针都没来得及装回去。

    “时间到”高慎行一声闷哼,王小木便垮着脸僵在了那里。

    “列兵王小木,全副武装越野二十公里”高慎行一声令下,早有宪兵拿着沉重的行军背包上前摁在王小木背上,又帮他组装好步枪挎在脖子上,王小木耷拉着脑袋,正要接受处罚时,忍无可忍的张友全终于站了出来。

    “慢着”张友全挺身而出,大声道,“我们不服”

    “张友全,你想造反?”高慎行大步走过来,血盘大嘴几乎咬到张友全的脸,唾沫星子更是全喷到了张友全脸

    想到这两个月来高慎行的残酷手段,张友全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难免有些心悸,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昂着头道:“我们不服,半分钟内组装枪械也许可以,蒙着眼睛却绝无可能,这绝不可能。”

    “不可能?”高慎行道,“你说不可能?”

    “绝不可能。”张友全大声道,“除非是神仙。”

    高慎行死死地盯着张友全眼睛,把手中怀表递给身边的宪兵,又一把从张友全手中夺过了他那杆汉阳造,双手再那么一搭,那杆汉阳造又化为一堆零件散落在了草地上,最后高慎行又从宪兵手中接过黑布条蒙住了自己眼睛。

    张友全的一颗心顿时间悬到了嗓子眼,二百五这是想要于吗?

    前排老兵霎那间也睁大了眼睛,这个二百五该不会真能办到吧?

    那宪兵却没想那么多,接过怀表清零之后便大声喝道:“计时开始”

    下一霎那,高慎行便迅速蹲下,先从草地上抓住了汉阳造木质枪身,然后摸过一个个零件组装了上去,他的动作看着不快,可才十几秒钟就组装了大部份零件,等高慎行最后装上枪栓合上枪机,又过了数秒那宪兵才大喊出声:“时间到。”

    整个训练场鸦雀无声,所有的老兵全都看傻了,这怎么可能?

    张友全更是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却也有些佩服,高慎行这二百五虽然不近人情,却也是个有真本事的,至少玩枪无人能及

    “怎么样,服不服?”高慎行拎着重新组装好的汉阳造,冷然道。

    张友全咽了口唾沫,无言以对,高慎行闷哼一声,又道:“全体都有,全副武装越野二十公里,不跑完不准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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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汉口医院。

    包括炮兵连长胡杰在内,十九大队的一百多号伤兵已经陆续出院归队,工兵班长李子涵终于也出院了,他的伤口因为严重发炎,再加上还有弹片留在体内,先后做了三次手术又静养了两个多月才终于痊愈了。

    不过来接李子涵出院的却是王玉兰。

    住院期间,徐十九和十九大队的老弟兄偶尔也会来医院看望李子涵,不过来得最勤的无疑还是王玉兰,王大小姐几乎每天必来,短短两个多月,两人的恋情已经急剧升温,到现在两人颇有些如胶似漆的意思了。

    “子涵,祝贺你康复出院。”王玉兰笑着送上一束百合。

    李子涵接过百合花,又冲王玉兰微微一笑,说道:“谢谢。”

    “子涵,我还有礼物送给你。”王玉兰美目一转,又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委任状,李子涵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份军政部少校参谋的委任状,抬头写着李子涵的名字,落款赫然是中华民**事委员会,还盖了章。

    李子涵无比错愕,问道:“玉兰,这是怎么回事?”

    王玉兰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子涵是这样的,我父亲跟军政部长何上将有些交情,我父亲把你的事情都跟何上将说了,何上将觉得以你的文化层次,在军政部更能发挥作用,所以决定把你调入军政部。”

    “玉兰,你先让我想想,好吗?”李子涵陷入了左右为难。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能够调入军政部任少校参谋,还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李子涵当然是打心底里愿意,可是,李子涵又实割舍不下十九大队的弟兄,他加入十九大队的时rì虽不长,却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集体。

    更何况,十九大队还曾两次救过他李子涵的xìng命。

    十九大队的训丨诫是绝不放弃,绝不抛弃,既便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十九大队的弟兄也绝不轻言放弃,既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十九大队的弟兄也绝不会抛弃自己的战友,难道他李子涵要成为十九大队第一个逃兵?

    李子涵很想拒绝这份委任令,可当他看到王玉兰满怀期盼的美目,却犹豫了。

    最难消受美人恩,王玉兰对他这么好,为了他的前途,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就说这份委任状,只怕也是王玉兰百般求来的,他能拒绝她的好意,他能忍心?

    武昌珞珈山,武汉大学院。

    叶茹雪袅袅婷婷地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从附近经过的武大学生纷纷侧目,在青涩、稚嫩的武大女生面前,烫着波浪卷发、披着大红风衣并且蹬着小鹿皮软靴的叶茹雪实在是太耀眼、太出众了,就连女生都会不知不觉被她吸引。

    受到叶茹雪的吸引,有个男生甚至一头撞上了路边的梧桐树。

    叶茹雪却毫无察觉,她的俏脸上始终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

    按说叶茹雪应该高兴才对,因为就在两天前也就是4月8rì,**在台儿庄取得了空前大捷,一举击溃rì军第第10师团主力,歼敌两万余人,还抓了上千rì军战俘,这可是中rì战争全面爆发之后,**从未有过的大胜

    眼下,整个中国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叶茹雪这次搭乘美**舰前来武汉,也是为了转道前往徐州,专访第五战区总司令长官李宗仁将军,将台儿庄大捷的一些不为人知的幕后隐情公诸于众,最重要的,是将**所面临的困难公诸于世,藉以获取更大的物资援助。

    可到了武汉后,叶茹雪却无比气愤地发现,各界名流、高官们竟丝毫没有国之将亡、民族之将亡的觉悟,前方将士正与rì寇浴血拼杀,他们却在大后方醉生梦死,前方将士连饭都吃不上,他们却在舞厅、酒吧千金博舞女一笑。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可国民zhèng fǔ的高官们,还有那些所谓的名流们,却连商女都不如,唐瑛算是当下的商女吧?可她至少还知道竭尽所能为**将士募集军饷,那些名流高官呢?就连这笔捐款他们都想啄一嘴

    国势颓废至此,叶茹雪如何还开心得起来?

    叶茹雪真想通过自己的笔锋把这些个名流、高官的丑态全都揭露出来,可是她不能,她一旦将这些个黑幕公诸于众,全**民的抗战信心必将严重受挫,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整个国家、整个民族,受益的却是小rì本。

    可是,一想到正在前线浴血拼杀,正为国家、为民族流血牺牲的**官兵,叶茹雪不禁又心如刀绞,当那个高大、英俊并且永远带着丝冷酷的身影浮现在她的眼前时,叶茹雪的美目再次迷糊,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潸然而下。

    是的,叶茹雪再次想起了徐十九,那个保安总队的军官。

    事实上,这几个月来,徐十九常常会出现在叶茹雪的睡梦中,他就站在炮台山上,向着对岸的炮兵不断地打旗语,向我开炮,向我开炮,向我开炮……每次从睡梦中醒过来,叶茹雪发现自己的枕头都是湿的,脸颊上也全是泪水。

    于欢兴匆匆跑下楼,却发现表姐正对着一张照片在默默垂泪。

    在于欢的记忆当中,表姐叶茹雪永远都是乐观的,开心的,由于家境优裕,姨父、姨母也总是惯着她,哄着她,从小到大,表姐脸上总是堆满了微笑,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至于哭泣,记忆当中似乎一次都没有过。

    于欢不禁生出了好奇心,表姐在看谁的照片?是谁惹她伤心了?

    悄悄绕到了叶茹雪身后,于欢发现照片上是个保安队军官,霎那间于欢就明白了,他一定就是表姐的心上人,并且,多半已经在某次会战当中殉国了,于欢不禁轻叹了一声,她已经听说,58师在黄陂阅兵之后就要开赴徐州前线,舒同文又要上战场了。

    叶茹雪回头看见是于欢,便赶紧拭去泪水,却没有顾上把照片收起来。

    “表姐,他是你的心上人么?”于欢离得近了,发现照片上的人竟隐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当下说道,“表姐,这人我好像见过。”

    “什么,你见过他?”叶茹雪闻言愕然,说道,“不可能。”

    于欢从叶茹雪手中接过照片,仔细看过,肯定地道:“我肯定见过他。”

    “小欢你一定搞错了。”叶茹雪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淞沪会战时候,他就已经牺牲在炮台湾的炮台山上了,我都只见过他两次面,一次还是隔着黄埔江……”想起最后看到徐十九时的场景,叶茹雪的美目不禁又红了。

    于欢却不为所动,又问道:“表姐,他叫什么名字?”

    叶茹雪拿回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进手包,一边说道:“他叫徐十九。”

    “徐十九?徐十九……”于欢凝思片刻,忽然叫道,“我想起来了,就是他”

    叶茹雪愕然看着于欢,于欢却兴奋地道:“就是他,阿文他们的大队长就叫徐十九”

    “小欢,你真见过他?”叶茹雪的声音有些颤抖了,那天在炮台山,她虽曾亲眼看到炮火将徐十九的身影给湮没,之后她也曾去吴淞找U沛的师长钟松核实,得到的消息是守炮台山的三百多人全部阵亡、无一生还,可这世上毕竟还有奇迹一说。

    事实上,叶茹雪去吴淞去得早了,她如果晚两天再去,就会知道守炮台山的吴淞保安队和U沛残部并没有全部阵亡,其实是活了一个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徐十九。

    叶茹雪期待着会发生奇迹,可又怕最后只是空欢喜一场,当下颤声道:“小欢,你不会是在骗表姐吧?”

    “肯定是他,就是他。”于欢非常笃定地说道,“不信你跟我去沙市,到时候你就能看到他了,你就知道,我并没有骗你了。”

    “走,我们这就去沙市。”叶茹雪转身就走。

    “哎,表姐你走错了,去沙市得往这边走。”

    “好,这边这边,快。”叶茹雪回过头又往另一边走。

    于欢噗哧就乐了,笑道:“表姐,你该不会打算走着去沙市吧?两百多地呢,怎么也得找辆小轿车吧?”顿了顿,于欢又促狭地笑道,“表姐,你这么急着见这个十九,不会是已经爱上他了吧?”

    叶茹雪俏脸微微一红,叶道:“小欢你胡说什么呀?”

    “我才没有胡说。”于欢笑道,“你看你,都写在脸上了。”

    “哪有。”叶茹雪小声嘀咕了一句,却终究有些底气不足。

    其实,就连叶茹雪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否已经爱上了那个保安队的军官,但是她无数次梦到徐十九,并为徐十九而流泪却是事实。

    于欢却知道,表姐叶茹雪多半已经爱上那个徐大队长了,要不是这样,在听到他并没有殉国之时,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看她刚才颠三倒四的样子,整个就是一个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生嘛,跟校园里那些个恋爱中的女生有甚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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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精锐

    沙市,十九大队驻地。

    新兵、老兵的整训丨基本完成,去汉口疗伤的一百多号伤员也陆续归队,十九大队的人员逐渐齐整,距离阅兵还有半个月,差不多也该进行合成训练了,此时此刻,一千两百多官兵已经在大cāo场上集结完毕。

    十九大队说是营级战斗单位,其实差不多已是团级编制了。

    首先要确定的是编制以及军官的任命,关于这个徐十九拥有绝对的权限,冯圣法丝毫没有过问的意思。

    在用人方面冯圣法跟别的**高级将领不同,别的将领用人时首先考虑的原则是,是否是自己的嫡系?不是嫡系再有能力也不绝不重用,是嫡系再没能力也要重用,冯圣法却不是这样,他用人首先考虑的是能力,只要你有能力,不是嫡系也能够受到重用。

    徐十九将一千两百多官兵暂时编成三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外加jǐng卫排。

    步兵一连连长高慎行,兵力四百人,而且全都是高慎行选出来的老兵,这也是徐十九的一贯作风,或者说是十九路军的一贯传统,徐十九绝对不会将老兵平均分给各个连队,而是把最能打、军事素养最过硬的老兵收拢来,编成拳头部队。

    步兵二连连长张友全,兵力三百人,只有一半的老兵。

    步兵三连连长舒同文,兵力也是三百人,但老兵更少。

    炮兵连连长还是胡杰,兵力只有百来人,而且全部都是新兵。

    此外还有黑瞎子的jǐng卫排,兵力八十人,全都是伤愈归队的老兵。

    各步兵连的排长全部都由行伍多年的老兵担任,那十几个参与新兵训练的zhōng yāng军校学员只当了副排长,不是徐十九小觑这些军校生,实在是这些学员还太嫩,一下子把整个排几十号人的生死全都交给他们,那是不负责任的。

    这也是zhōng yāng军在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中表现不佳的一个主要因素,因为zhōng yāng军的基层军官大多由zhōng yāng军校的毕业学员担任,这些学员虽然受过正规军校教育,绝大多数也算得上作风勇猛、敢打敢拼,但是他们的实战经验太匮乏了。

    那十几个军校生当然不这样认为,他们的同期同学一毕业就全部当上了排长,他们却只是副排长,难免不服,难免牢sāo满腹,徐十九根本不为所动,他绝不会把部队交给一群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新手,哪怕他们是从zhōng yāng军校毕业的高材生。

    满意地看了看十九大队纵横斜都成线的队列,徐十九道:“以排为单位,出发”

    站在队列最左侧的一连一排在排长的率领之下跑步出列,前往军需处领取军装,师部军需处距离十九大队驻地不远,十几分钟后,一连一排便领回了新军装,又穿戴整齐,一sè的灰sè卡其布棉军装,一sè的胶底黑布鞋外加一sè的德式钢盔,甚至连肩上的子弹袋也换成了崭新的帆布子弹袋,还有军用水壶。

    叶茹雪从轿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一支军容整齐、jīng神抖擞的**,他们穿着崭新的军装、打着绑腿、扣着钢盔,一眼望去,纵、横、斜都是一条明显的直线,尤其让叶茹雪眼前一亮的是,这支**全都目光炯炯、jīng神抖擞。

    在安庆、九江还有武汉,叶茹雪也到好几支部队采访过,其中就不乏第87师这样的拥有辉煌过往的zhōng yāng军德械师,不过采访的结果让叶茹雪失望,这些德械师的官兵大多jīng神萎糜目光呆滞,跟当初刚刚踏上淞沪战场时已然有了天壤之别。

    而眼前这支部队,却让叶茹雪想起了刚进上海的第五军

    叶茹雪不由自主地拿起胸前挎着的相机,连连按动快门。

    听到“喀嚓”“喀嚓”的相机快门声,cāo场上列队的**官兵岿然不动,严格的训练使他们没一个人回过头来,只有队列前的徐十九冷着脸回过头来,叶茹雪便转动快门,正对着徐十九轻轻摁下了快门,然后放下了相机。

    “是你?”待看清楚叶茹雪的面貌,徐十九不禁微微一愣,眼前这个女记者漂亮得有些过份,所以他还有印象,她不就是那天在虹河路桥阵地上遇到的那个密勒氏评论报的战地记者么,好像叫叶什么雪来着。

    叶茹雪冲徐十九微笑笑,说道:“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中**人。”

    这一刻,叶茹雪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这些天来笼罩在她心头的yīn霾也都消散了。

    徐十九闻言不禁也乐了,他想起了那天向对方报出的“中**人”字号,不过他的神情马上又黯淡了下来,因为接着又想起了牺牲在虹河路桥阵地上的五百多弟兄,那一仗,十九大队打得可真惨烈,六百多号人几乎打光了。

    长沙通往武昌的公路上,军两万多官兵正浩浩荡荡向前行进。

    再没有老百姓前来欢送,附近的老百姓全躲进了家里,透过紧闭的门窗缝隙不安地看着公路上开过的**队伍,随着国民zhèng fǔ财政的rì渐枯竭,拖欠军饷已经成为常态,**官兵长时间领不到军饷,问题便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华北、华东的国土大面积沦陷后,**上百个师退到湖南、湖北、江西等省整补,给地方zhèng fǔ带来极大负担的同时,也给当地的治安造成了严重滋扰,zhōng yāng军多少还能够领到一点军饷,然而地方部队就惨了,尤其是从淞沪战场上、南京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桂军、川军还有粤军,没有军饷就只能扰民,从老百姓的嘴里夺食。

    这不是说桂军、川军还有粤军的军纪不好,他们其实也不愿意抢地方老百姓,可国民zhèng fǔ根本发不出军饷,当初出征时带的那点经费又早已经消耗殆尽,总不能让几十万官兵活活饿死吧?实在没辙,只能向老百姓伸手。

    所以,在江西、湖南还有湖北数省,老百姓对**的感观已经非常的负面。

    桂永清见沿途百姓、缙绅竟没一个出来欢迎、犒军,心里难免感到不高兴,便让司机停车,然后腆着个大肚子爬上了公路边的一座小山,从小山上往下看,只见军的官兵排着四路纵队浩浩荡荡向北,公路上烟尘滚滚,气势恢弘,桂永清这才舒坦了些。

    一辆小轿车忽然出现在北边的公路上,逆着军的行军队列一路往南来,后面还跟着两辆卡车,这支车队占据了公路的最zhōng yāng,引发了军行军队列的sāo乱,刚刚那种铁流滚滚、气势恢弘的感觉顿时荡然无存。

    桂永清正皱眉不悦时,副军长李树森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向他报告:“军座,何部长过来了。”

    “何部长?”桂永清脸sè微变,赶紧一溜小跑下了山。

    能让桂永清这样的zhōng yāng军嫡系将领紧张的,当然只有军政部长兼第四战区总司令长官何应钦,桂永清气喘吁吁跑下山时,车队已停下,车门打开,何应钦的副官首先下车,桂永清赶紧趋前两步,抢在副官之前用手遮住了车门上沿

    何应钦低着头下了车,桂永清和几个军官赶便紧挺身立正,向何应钦敬礼。

    何应钦随意地回了礼,便径直上了桂永清刚才驻足的小山,桂永清、李树森还有军部的几个参谋闹了个满头雾水,只能跟着上了小山。

    何应钦爬上小山之时,军的行军队列已经恢复了秩序,刚才桂永清感受过的那种大军行进的恢弘气势再次扑面而来,必须承认,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还是有几个强将的,邱清泉和廖耀湘虽然调走了,可周振强、马威龙还在。

    在周振强、马威龙的训练下,46师虽无法恢复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的旧rì气象,但跟别的zhōng yāng军德械师相比,却明显要强出许多,别的不说,单是军容、队列,还有官兵的jīng气神就要比别的德械师胜出一大截来。

    在**当下的战斗序列当中,军绝对当得起jīng锐俩字。

    足足过了一刻钟,何应钦才回头对桂永清说道:“率真,你治军有方哪。”

    “哪里哪里。”桂永清心中得意,嘴上却谦虚道,“还不是总座栽培有方。”

    何应钦对桂永清还真当得起栽培俩字,南京保卫战桂永清开完会之后便径直前往下关码头坐船过江,却把部队撇给参谋长邱清泉,蒋委员长闻讯之后起先是极为恼火后,多亏了何应钦的维护,桂永清才保住了总队长职务。

    后来由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总队长晋升军军长,更是何应钦一力促成。

    当然了,何应钦给桂永清的关照远远不止这些,说起来两人还是姻亲呢。

    何应钦紧了紧身上的呢大衣,又说道:“我听说,74军的训练也不错,率真你可有信心在黄陂阅兵中战而胜之?

    “74军?不过是支杂牌而已。”桂永清不屑地道,“总座尽管放心。”

    “不可大意,74军虽是杂牌,可在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中表现都不错,你们军必须拿出十分本事,绝不可轻视之。”说着何应钦又拍了拍桂永清的肩膀,笑道,“只要你们在黄陂演习中胜了74军,46师炮营的装备也就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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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演习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黄陂演习的时间终于到了。

    演习场地选在黄陂县木兰乡,这里的地形相对复杂,人口也不算太密集,比较适合搞演习,演习指挥部也已经搭建起来,军的师、46师还有74军的558师也已经在演习指挥部外的开阔地上摆开了整齐的队列。

    四个德械师,以营为单位摆成了一个个的方阵,从充当演习指挥部的大型帐篷外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煞是壮观。

    十九大队的方阵处于58师的最前面,参与阅兵的UU名官兵摆成了前后二十排,每排六十人的方阵,徐十九站在方阵的最左侧,距离演习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徐十九开始时不时地抬起头,观察一碧如洗的万里长空。

    今天天气这么好,小rì本的轰炸机该不会来凑热闹吧?

    武汉处在大后方,距离前线足有上千公里,小rì本的短程轻炸机飞不了这么远,可谁也不敢保证不会有小rì本的长程轰炸机前来窜犯,一旦小rì本的长程轰炸机群在阅兵进行当中前来轰炸,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实,徐十九完全是多虑了,小rì本现在已经不敢来轰炸武汉了。

    南京沦陷后,国民zhèng fǔ所面临的形势不是一般的严峻,眼看着rì本真有可能吞并整个中国,此前一直举棋不定的斯大林终于不淡定了,斯大林一不淡定,各种援华物资及援华人员便源源不断输入中国,其中就包括援华航空队。

    到今年四月为止,苏联援华的驱逐机、轰炸机已经超过了三百架,援华的飞行员、地勤也超过了两百人,得到苏联援助之后,**空军的实力有了质的提升,小rì本的长程轰炸机已经不怎么敢深入中国腹地来轰炸了。

    上午十点正,一支庞大的车队沿着乡间土路缓缓驶来,还有好几百名荷枪实弹的宪兵随着车队跑步跟进,不消说,这肯定是蒋委员长一行人到了,队列等候的德械师官兵便山呼海啸般欢呼起来,不得不说,在**将士心目当中老蒋的威信还是很高的。

    欢呼声中,蒋委员长以及军政部长何应钦、副总参谋长白崇禧等统帅部大员纷纷下了小轿车,早就已经等候在演习指挥部外的桂永清、俞济时、李树森、冯圣法、王耀武、李良荣等军、师、旅级高级军官便纷纷迎了上来。

    蒋委员长面带微笑,与军、74军的高级军官们一一握手。

    按照惯例,蒋委员长在演习结束之后才会检阅参演官兵,然而看到参演官兵个个jīng神抖擞、意气风发,蒋委员长忽然间也来了兴致,决定提前检阅,当下带着一大群高级将领向着两军官兵摆开的步兵方阵走了过来。

    最先接受蒋委员长检阅的是师。

    第师由湘军贺耀祖部整编而来,并非zhōng yāng军嫡系,在淞沪会战中该师损失惨重,老兵几乎损失殆尽,转逮第7军之后虽然名义上变成了zhōng yāng军,却不怎么受桂永清待见,所以装备比较差,甚至连着装也有些凌乱。

    不过师官兵的jīng气神还算不错,行军列队也还算整齐。

    缓步前行的蒋委员长向着列队的师官兵连连挥手致意,脸上也带着微笑,看得出来他对师官兵展现出来的jīng神面貌还算满意,其实在此之前,蒋委员长也曾经检阅过好几支部队,不少德械师的jīng神面貌远不如师。

    紧随师之后的,是46师各团各营的步兵方阵。

    有了师在前面做对比,46师的优势立刻就显现了出来,无论是手中步枪,身上的军装、头上的钢盔还是脚上的绑腿,46师都要比师齐整得多,既便是jīng神面貌,46师官兵也明显要比师官兵胜出一筹。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46师可是桂永清的嫡系。

    蒋委员长也有些动容,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这样的威武之师了,站在蒋委员长身后的何应钦更是不失时机地夸奖了一句:“好一支威武之师,若我革命军数百个步兵师都有这样的jīng神面貌,何愁不能把小rì本赶出中国去?”

    桂永清心中便不免有些小得意,当下示威似地拿眼睛往74军军长俞济时看去,俞济时装没看见,把视线转向了别处,桂永清不屑地撇撇嘴,小声对副军长李树森说道:“树森兄你可知道,jīng兵是练出来的,而不是靠钱堆出来的。

    桂永清的声音不是很大,却足够附近所有人听到了。

    桂永清这话明显有所指,暗讽俞济时拿了五十万美金却练不出一支jīng兵。

    74军的高级军官们闻言顿时间面有怒sè,李树森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可不想掺和到俞济时跟桂永清之间的纷争中去,他们一个是蒋委员长外甥,一个是何部长的爱将,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李树森所能够招惹得起的。

    看到46师官兵军容整齐、气势俨然,蒋委员长甚至还特意停下脚步,把桂永清、李良荣还有46师的副师长周振强叫到跟前勉励了几句,看得出来,蒋委员长对46师的整训丨工作非常满意,连带着桂永清这个军长也沾了光。

    检阅完46师,桂永清的鼻孔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当5沛的步兵队列出现在蒋委员长和一大群高级将领面前时,桂永清却立刻有些傻眼了,因为5沛的官兵竟穿着一sè的新军装,戴着一sè的德式钢盔,还踩着一sè的胶底黑布鞋,队列也比46师更加整齐,纵、横、斜向看都是一条条的直线

    更重要的是,5沛官兵明显要比师、46师官兵更有杀气,没错,是杀气。

    关于这一点,既便是尚未接受检阅的58师也不如5沛,王耀武还是有本事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在谭家桥仅凭一个旅的兵力截住红军整整两个军团,最后还打死了当时红军诸多师长当中最能打的寻维洲。

    如果给已经接受检阅的三个师进行打分,师勉强算是合格,46师算良好,5沛却算得上是优秀了。

    蒋委员长当年就曾经召见过还是dú lì旅旅长的王耀武,对这员虎将印象深刻,当即将王耀武叫到跟前,让随军记者给他们两人合影留念,这可是师师长李英、46师师长李良荣都没有的殊荣,桂永清郁闷得不行。

    俞济时却开心得不行,微笑着对桂永清说道:“率真兄你刚才可说错了,真正的jīng兵可不是练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5沛的编制不比46师,装备也不如46师,可有一样却是46师比不了的,那就是老兵多,呵呵。”

    南京保卫战,74军撤出来七千多官兵,是建制最完整的,可最后558师都被撤销了补充团的编制,沦为两旅四团的丙种师。

    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只撤出来两千余人,可在跟46师合编之后却扩充成了三旅九团的甲种师,装备方面46师也是优先补充,为了这事俞济时是憋了一肚子气,也到蒋委员长面前闹过,但是没什么效果。

    不过今天,俞济时却总算出了口恶气。

    桂永清却还不服气,冷然反驳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新军装、新钢盔么?给我五十万美金,我能给军两万多官兵置办一式的美式军装外加美式钢盔,再说面子活儿可不是真本事,待会演习开始你就知道厉害了。”

    “是么?”俞济时微笑道,“那我等着。”

    这边桂永清在跟俞济时打嘴仗,那边蒋委员长已经跟王耀武合完影,然后继续检阅最后一个受阅师——58师,不过有了5沛珠玉在前,58师就不怎么显现了,尽管58师官兵的军容风貌还有jīng气神也不差,却还是没能换来蒋委员长的驻足。

    检阅完全部四个受阅师,蒋委员长又在众人簇拥下回了演习指挥部。

    指挥部里早已经造好了摸拟沙盘,沙盘完全是按照木兰乡的真实地形复制的,为了这沙盘,统帅部的高级参谋们忙碌了差不多半个月,沙盘上已经插满了红蓝两sè小旗,逼真地摸拟出了两军交战的态势图。

    指挥部的一个上校参谋拿起指挥杆,指着沙盘开始讲解:“参与演习的红方为军46师,蓝方为74军58师。”

    白崇禧皱眉道:“这似乎有些不妥吧,双方兵力不对等。”

    何应钦反驳道:“没什么不妥,战场态势瞬息万变,谁也不敢保证本方兵力就一定能够占据优势,以前我们搞演习,总要求参演双方兵力对等,其实大可不必,何况58师参演兵力虽然少,所处的位置却更为有利。”

    白崇禧不说话了,俞济时似乎也没什么意见。

    负责讲解的上校参谋见没人发话,便以指挥杆指着沙盘zhōng yāng一个山头说道:“这是木兰乡山区最高峰‘天子冲,,山上有一面红旗,在参演部队进入指定位置之后,46师由西向东攻,58师由东向西攻,夺取天子冲并坚守到明天天黑者胜出。”

    最后上校参谋又询问桂永清、俞济时:“两位长官还有什么问题?”

    桂永清、俞济时摇头表示没有疑问,上校参谋遂下令演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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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不按规矩出牌

    潘家湾,红军司令部。

    司令部一个上校参谋放下话筒,扭头向站在地图前的红军司令报告道:“司令,演习已经正式开始。”

    担任红军司令的是46师138旅旅长马威龙。

    马威龙是黄埔军校四期生,从中尉排长于起,以作战勇猛而著称,在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中都有不俗表现,算得上是一员难得的战将,不过他也有着绝大多数**将领共同的缺点,那就是勇猛有余,机变不足。

    马威龙没有抬头,沉声问道:“各团都进入指定位置了吗?”

    另一个上校参谋接过话茬道:“司令放心,各团都已进入指定位置。”

    马威龙这才抬起手腕看看表,冷然道:“传我命令,各团原地待命。”

    王家湾,蓝军司令部。

    担任蓝军司令的是徐十九,接到演习指挥部命令之后,徐十九果断命令348团直插天子冲,343团、344团从观音沟、石板洼出击,截击46师的部队,除此之外,徐十九还命令高慎行率一支分谴队从彭家咀、白山洼迂回过去,奇袭红军司令部。

    临时担任蓝军参谋长的李绶青说道:“徐大队长,你这可是违反了演习规则。”

    “规则?什么规则?”徐十九不以为然道,“按照演习指挥部划定的框框,两军围绕着一座山头拼装备、拼兵力,最后一方兵力耗尽,另一方顺利攻占山头,这就是规则?”徐十九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小孩子过家家呢?”

    李绶青道:“虽然可笑,但规则就是这样。”

    “这样的规则不要也罢。”徐十九道,“小rì本可不会跟你讲规则。”

    李绶青摇摇头,说道:“希望演习指挥部的老古董们也能够认同你的观念,否则蓝军既便端掉红军司令部,也还是会被判负。”

    王家河镇,演习指挥部。

    演习正式开始之后,军、74军的高级军官们便分成了径渭分明的两个群体,军的军官在沙盘左侧,74军的军官则在沙盘右侧,围绕着沙盘上红蓝两sè小旗的变化,双方军官开始打起嘴仗。

    “348团这是要于吗?想直插天子冲么?”

    “直插天子冲怎么了,拿下天子冲我们就赢定了。”

    “话不要说太满,就算348团能拿下天子冲,可问题是,守得住么?”

    “这就不劳贵军cāo心了,348团没点真本事,能被蓝军司令部选为突击部队?”

    “蓝军原本就兵力不足,现在竟然还要兵分多路,这不是自己找死么?红军完全可以将其各个击破,从兵力调配看,红军已经有所行动,九个主力团中的四个已经调往木兰山,很快就能吃掉迂回石板洼的344团了。”

    “吃掉344团,你们得有这副好牙口才行。”

    军、74军的师长、旅长还有参谋们在那打嘴仗,蒋委员长却在旁边自得其乐,他很享受这种军营里的氛围,这让他回想起当年亲率黄埔学生军东征陈炯明的往事,怀念血火燃烧的岁月的同时,也有些感叹自己是真的老了。

    彭家咀,剃了胡子乔妆成青年学生的高慎行正气喘吁吁地往前跑,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百多个学生,这些学生当然都是十九大队的老兵乔妆的,他们腰里都别着盒子炮呢,这支小部队就是徐十九刺向红军司令部的一把尖刀。

    看到这些学生娃子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彭家咀村里不少热心的大婶、大娘都从家里拎出茶壶,请高慎行他们喝水,高慎行他们也不客气,接过茶壶就往嘴里灌,喝过茶水又甩开大步继续往前飞奔。

    到了双泉寺,高慎行就不敢再往前行军了,根据徐十九的分析,红军司令部应该就在双泉寺附近了,尽管他们都乔妆成了大学生,但难保不被红军司令部的jǐng卫识破行藏,所以必须首先确定红军司令部的确切位置,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不过事实证明,高慎行的谨慎完全是多余的,当高慎行带着两个侦察兵循着蛛丝马迹找到潘家湾时,发现红军司令部竟然没有在外围设置岗哨,他们很容易就混进潘家湾,对红军司令部实施了近距离侦察。

    红军司令部设在潘家湾村村北的一所大院里,院里的兵力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排,此外村里还驻扎了大约一个营的兵力,不过戒备很松懈,以分谴队的战斗力,高慎行有信心在不惊动村中那个红军营的前提下端掉红军司令部。

    高慎行当即带着两个侦察兵回了双泉寺。

    潘家湾,红军司令部。

    中午了,司令部jǐng卫排的官兵们正在吃中饭,不时有阵阵饭菜香从院子里飘出来,留在大门外站岗的两个哨兵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想着早些换岗,好去美美地吃上一顿,话说参演期间,46师的伙食可是改善了许多。

    “他娘的,我们可真倒霉。”一个哨兵小声嘀咕。

    另一个哨兵便附和道:“谁说不是,偏偏轮到这时候站岗。”

    “别让这些兔崽子把饭菜都吃光了,我去跟老王头说一声,给咱留点。”那岗哨说着便走进了院子,门口便只剩下了一个岗哨。

    剩下那岗哨正扭头往院里看,忽然感到脖子上猛然一凉,急低头看时,赫然发现自己脖子上竟然已经架了一柄冷森森的刺刀,那岗哨顿时大吃一惊,张嘴就要喊,这时候一只大手突然间捂住了他的嘴,同时耳旁响起一个冷酷的声

    “我们是蓝军的,兄弟你已经阵亡了。”那声音压抑着说道,“你若愿意配合,那就点点头,你若不愿意配合……”那声音没有看着往下说,可言辞之间透出的冷酷意味令人心惊胆颤,那哨兵不敢怠慢,赶紧点头。

    那大手终于松开,刺刀也移开了。

    那哨兵回头看时,却发现制伏他的竟然是个学生,不过从这学生身上,哨兵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学生气息,在那学生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同样穿着学生装的学生,只不过这些学生手里全cāo着盒子炮,盒子炮的机头已经全部张开。

    为首的学生一招手,身后几十个学生便从大门蜂拥而入,院子里很快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sāo乱声,不过sāo乱声仅持续了不到半分钟,等哨兵被人推着走进院子时,发现一个排四十多号弟兄已经全部被人制服了,一个个双手抱头,蹲在那里。

    红军司令官马威龙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气冲冲走出来,正要训丨斥时,几十支黑洞洞的驳壳枪枪口已经同时对准了他,马威龙到现在还没明白状况,皱着眉头道:“你们是哪个学校的?你们哪来的枪,到这于吗来了?”

    高慎行上前两步,冷然道:“你就是红军司令?我们是蓝军的,现在你已经被俘了,请跟我们走吧。”

    “什么?”马威龙无比错愕地道,“你们是蓝军的?”

    遂即马威龙又勃然大怒道:“胡闹,你们怎么可以破坏演习规则?”

    “演习规则?什么规则?”高慎行冷然道,“我不知道什么规则,我只知道你现在已经成为我们的战俘,走”

    高慎行话音方落,蓝军一个大兵就上前来,极不客气地照着马威龙的屁股踹了一脚,马威龙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不等他稳住脚跟,又有两个大头兵像虎狼般猛然扑上前来,揪住他的双臂就反到了背后,然后摁着他往前走。

    王家河镇,演习指挥部。

    参与演习的裁判不断地从前方传回最新消息,指挥部的高参们也不断地把红、蓝两军的最新动态反映到摸拟沙盘

    从目前的双方态势来看,红军已经很明显地占据了上风,侧击的蓝军344团已经被红军四个团合围在石板洼,蓝军的348团虽然抢先占领了天子冲,却正面临着红军三个主力团的猛攻,并且已经显露出了明显的颓势。

    只有蓝军右翼的343团跟红军另外两个团打得难解难分。

    蓝军虽然还有一个团的预备队,可无论投入左翼的石板洼战场还是投入中路的天子冲战场,恐怕都不足以扭转战场的形势,投入右翼的观音沟战场或许可以扭转战场态势,可左翼的343团一旦被全歼,蓝军仍然难逃败亡的结局。

    何应钦微笑着道:“委座,看来蓝军败局已定。”

    蒋委员长点点头,正要说几句时,一名上校参谋忽然匆匆走进指挥部,立正报告道:“委座,蓝军的一支分谴队刚刚奇袭了潘家湾,红军司令部已被全歼,蓝军司令部请求演习指挥部直接判定红军告负。”

    “嗯?”蒋委员长闻言一愣。

    何应钦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皱眉道:“这不是瞎胡闹么?”

    桂永清更是勃然大怒,冲冯圣法吼道:“你们58师还讲不讲规矩了?”

    “规矩?什么规矩?”俞济时冷然道,“战阵之上,赢才是最大规矩。”

    “委座,你得评评理。”桂永清急了,向蒋委员长求助道,“58师这么做,纯属投机取巧,真到了战场上,小rì本可不会给你投机取巧的机会,到时候是要吃大亏的,委座,我请求演习继续,蓝军偷袭红军司令部无效。”

    “桂长官说的好。”冯圣法大声道,“战阵之上,小rì本的确不会给我们任何投机取巧的机会,所以,演习才要更加贴近实战,红军司令部的jǐng戒如此松懈,连我们师的一支小部队都能将其轻易捣毁,又如何挡得住rì军的偷袭?

    “你……”桂永清大怒,一时间却无从反驳。

    何应钦还想再说两句时,却被蒋委员长给制止了,老蒋淡然道:“蓝军奇袭红军司令部有效,此次演习,蓝军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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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识抬举

    从本质上讲,蒋委员长还是非常爱才的,尤其是军事人才

    这次演习中,充当蓝军的58师不按规矩出牌,的确是违反了演习指挥部划定的条条框框,但是蒋委员长从骨子里欣赏这种风格的指挥官。

    蒋委员长为什么会对共军队伍里那几个黄埔出身的师长念念不忘?譬如徐向前,譬如**,就是因为他们在当年的反围剿作战中打出了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使**、川军的围剿屡屡受挫,并且损失惨重。

    其实,**队伍当中能力跟徐向前、**相若的师长一抓一大把,这些**师长之所以在实战中表现呆板,战术保守,完全是**队伍当中派系林立、各人只想保存自己实力的大气候所然,而跟个人能力无关。

    但蒋委员长是永远不可能、也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当下蒋委员长将桂永清和俞济时叫到跟前,说道:“这次演习很成功,双方的司令官都很有水平,我想见见他们

    俞济时又将冯圣法叫到跟前,问道:“圣法兄,这次演习是谁在指挥?”

    冯圣法本待说是徐十九在指挥,可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徐十九的出身始终是个大问题,一旦让蒋委员长知道十九路军还有这样一个“余孽”存在,并且还拥有很高超的指挥能力,天知道会出什么事。

    最好的结果无疑是蒋委员长向徐十九伸出橄槛枝,只要徐十九表示愿意归服,冯圣法相信以蒋委员长的胸襟还是愿意重用徐十九的,问题是,徐十九对蒋委员长和国民党的感观非常负面,他会向蒋委员长低头吗?

    冯圣法觉得,徐十九十有**是不会选择低头的。

    当下冯圣法回答道:“委座,军座,这次演习是高慎行在指挥。”

    58师副师长何凌霄、参谋长杨绍任还有18旅旅长朱奇闻言都是一愣,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这次演习蓝军的司令分明是徐十九,怎么师座却说是高慎行?不过此时冯圣法已经在58师完全竖立起了威信,所以并没有人站出来拆穿他。

    “高慎行?”俞济时点了点头,吩咐道,“让他赶紧来指挥部,委座要见他。”

    冯圣法赶紧跑去给蓝军司令部打电话,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高慎行便和红军司令马威龙同时来到了演习指挥部,不过马威龙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的将校呢脏兮兮的,屁股上还有老大一个脚印,脸上也有明显的擦伤痕。

    “马威龙。”蒋委员长一眼就把马威龙给认出来了。

    马威龙赶紧挺身立正,一丝不苟地向蒋委员长敬礼:“委座。”

    “嗯,这次演习你的表现很不错,既然拥有兵力上的优势,那就该稳扎稳打,你的战术没有任何问题。”蒋委员长跟马威龙握过手,接着说道,“不过,你的jǐng惕xìng还是不够,今后到了抗rì战场上,可不要让小rì本钻了空子。”

    “委座,卑职……”马威龙张嘴yù待分辩,蒋委员长却对他说了句好好表现,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站在马威龙右首的高慎行,很明显,蒋委员长对出奇兵一举端掉红军司令部的高慎行更感兴趣,马威龙其实只是个陪客的角sè。

    “你就是蓝军司令?”蒋委员长笑吟吟地望着高慎行,问道。

    如果换成还在上陆军大学时,高慎行绝对会激动得热血激荡,不过在经历了淞沪会战以及南京保卫战,并且见识了**诸多黑幕之后,高慎行内心对蒋委员长的崇拜早已经荡然无存,甚至连蒋百里转赠的中正剑都被他给扔了。

    “委座。”高慎行挺胸立正,不亢不卑地敬了一记军礼。

    蒋委员长随意地回了记军礼,忽然说道:“我好像见过你?”

    不得不说,蒋委员长的记忆力真的很惊人,高慎行考入陆军大学成为正则班第十二期学员之后,身为陆大校长的蒋委员长曾数次授课,还曾经合影留念,也许蒋委员长是在某张合影中看到过高慎行,所有还有一丝模糊的印象。

    思索片刻之后,蒋委员长便回想起来了,说道:“你是陆大十二期学员。”

    高慎行脸上不禁掠过一丝尴尬之sè,蒋委员长的话触及了他心中的隐痛,这个时候侍卫长王世和走上前来,附着蒋委员长耳畔轻轻耳语了几句,蒋委员长便赶紧把话题岔开,握着高慎行的右手说道:“好的,好的,是金子在哪都会闪光。”

    显然,王世和已经把高慎行被陆大除名的事情告诉了蒋委员长。

    蒋委员长又询问冯圣法,高慎行现在具体什么职务、什么军衔,当他知道高慎行只是个副大队长,军衔更只是陆军少校时,当即对高慎行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到军委会总参谋部来?”又回头问白崇禧,“健生,你们总参谋部欢不欢迎哪?”

    白崇禧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违逆老蒋,当下微笑着道:“当然欢迎。”

    在场的**高级军官无不错愕,待回过神来,一个个又艳羡不已,谁都看得出来,蒋委员长这是动了爱才之念啊,调军委会总参谋部显然只是个过渡,在军委会待上几个月,再下放时少说也该是个旅长了,这可是连升五级啊。

    更要紧的是,还在委座那里挂了号,今后就是天子门生了,这小子可真够幸运的。

    蒋委员长这次是真的动了爱才之心,他的确有了重用高慎行的念头,如果高慎行上调军委会总参谋部后表现优异,别说是旅长,就直接擢升师长也是有可能的,抗战期间,因为表现优异而获得越级提拔的高级将领比比皆是。

    不过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高慎行却说道:“委座,卑职只想待在作战部队。”

    在场的**军官顿时间全都傻了,不是吧,这小子的脑袋被驴踢了,他竟然拒绝了委座伸出的橄槛枝?他还真就敢?

    甚至就连冯圣都替高慎行感到惋惜。

    蒋委员长脸上的表情也有着一刹那的僵硬,不过老蒋毕竟不是常人,脸sè很快就恢复如常,微笑着拍了拍高慎行肩膀,说道:“对的,对的,真正的男儿,真正的军人,是应该留在作战部队跟小rì本殊死拼杀,而不该待在后方。

    高慎行抬头挺胸,啪地又是一记军礼,说道:“多谢委座成全。”

    蒋委员长微笑笑,又回头对众人说道:“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到这吧。”

    说罢,蒋委员长便径直转身走了,何应钦闷哼一声跟着往外走,临走到帐篷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骂高慎行:“坐轿子骂人——不识抬举”

    在场的高级将领纷纷离去,神情各异,帐篷里很快便只剩下了冯圣法和高慎行两人,冯圣法似乎有话要跟高慎行说,不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高慎行心下却无比的平静,对于刚才所做的决定,他也浑没有一丝的后悔。

    桂永清跟着上了何应钦的车,不依不挠地道:“总座,演习的事真就这样算了?”

    “不算你还能怎么样?”何应钦没好气地道,“那个马威龙也真是的,他怎么就这么大意,竟然让58师一支小部队端了他的司令部,哼”

    “这谁又能想到啊?”桂永清道,“58师完全就是乱来嘛。”

    “行了,你也别说了。”何应钦道,“演习结果已定,改不了啦。”

    “那炮营的装备呢?”桂永清急道,“那门75mm口径的克虏伯山炮……”

    “那门克虏伯山炮你就别想了。”何应钦说此一顿,又道,“不过炮营装备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想办法

    桂永清不说话了,不过看他的表情,这口气憋得着实不轻,心里更是将冯圣法和58师恨到了骨子里,话说,这次演习他桂永清的脸着实丢大了,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还是当着蒋委员长的面丢的脸,这会严重影响到他的前途。

    见桂永清神情不豫,何应钦又劝慰道:“你也别闹心了,明天不是还有黄陂阅兵么,让李良荣和李英在阅兵式上好好表现,争取把74军的嚣张气焰压下去。”

    桂永清却沉默着没有吭声,今天见识过了74军的军容风貌,对明天的黄陂大阅兵,桂永清也不像之前那般有信心了。

    等高慎行回到十九大队驻地,徐十九也已经知道了高慎行婉拒老蒋的事。

    “慎行,你可知道你错失了一次拜将的机会?”徐十九笑道,“你若答应老蒋去总参谋部,最多不出半年,你就可以晋升少将旅长了。”

    “就当上少将旅长又怎么样?”高慎行道,“上头不还有师长、军长、军团长、集团军总司令外加战区总司令长官管着?该败的仗你还得败,该受的气你还得受,该背的黑锅你还得背,这种窝囊憋屈的少将旅长,不当也罢。”

    徐十九愕然,说道:“看来你对**是真的失望了。”

    高慎行长叹了口气,反问道:“那你觉得**还有希望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徐十九摇了摇头,叹息道,“但以当下的形势,中国除了**又还能指望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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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娘老子,儿走喽

    第二天上午,当叶茹雪坐车赶到黄陂时,阅兵场外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用来充当阅兵场地的是黄陂最宽的一段公路,公路南侧已经搭起观礼台,上百个宪兵标枪般插在观礼台四周,军、74军所有团长以上军官早早的就候在了观礼台的入口处,互相之间颇有些不融洽,观礼台上暂时却没什么人。

    十几里长的公路,南北两侧都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宪兵,还拉起了jǐng戒线。

    jǐng戒线两侧站满了闻讯前来的武汉百姓,熙熙攘攘、人山人海,人群中还有各所大学的学生拉起的横幅,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标语,号召全国人民抗战,还有学生挥舞着拳头在演讲,更多的学生则高喊着抗rì口号,现场一片喧嚣。

    上午十点正,一支庞大的车队沿着荆汉公路从汉口缓缓驶过来,车队两侧还有数百名宪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跑步跟进,不消说,肯定是军委会的高官们到了,早就等候在观礼台下的军、74军军官们赶紧迎了上去。

    车队停下,车门开处军委会的大员们逐一下车,让人意外的是,并没有看到蒋委员长的身影,带队的竟然是军委会的军政部长何应钦和副总参谋长白崇禧,桂永清便忍不住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冯圣法一眼,这都是58师于的好事。

    蒋委员长显然因为昨天高慎行的事情生气了。

    蒋委员长没有来,军、74军的高级将领们都有些情绪低落,不过参加阅兵的两军官兵以及公路两侧的爱国群众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十八声礼炮响过,在围观百姓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黄陂大阅兵正式开始。

    **59个德械师的整训由德国顾问一手策划,其阅兵式也跟德军毫无二致,虽然没有苏式阅兵式上整齐划一的正步行进,却要比美式阅兵式严谨许多,两个军三万多官兵以营为单位摆成一个个的方阵,踩着齐步,依次走过阅兵场,再加上整齐的着装、昂扬的气势还有上了刺刀的一杆杆步枪,视觉效果上还是极为壮观的。

    军最先走过阅兵场时,现场的气氛还不怎么热烈,当74军所属各营的方阵依次走进阅兵场时,现场的气氛突然间热烈起来,原因也很简单,因为74军新补充的一万多新兵全来自湖北,现场有好几万不远百里赶来送行的新兵家属

    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中,俞济时、王耀武、冯圣法等74军的高级将领们很快就将yīn郁的心情抛在了脑后,从观礼台下齐步走过的74军官兵不断地向着台上抬枪致敬,台上的将军们也不断地抬手回礼,现场气氛越发的热烈。

    叶茹雪连连摁下快门,将一个个的**方阵定格在菲林上。

    喧嚣的人群中,叶茹雪看到了表妹于欢,她正从人群中拼命地往前挤,一边挤一边还向着前方拼命地招手,叶茹雪掉转相机的镜头,很快找到了十九大队的方阵,方阵中,那个学生兵连长一边踩着齐步往前走,一边却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来,望着人群当中的于欢,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之sè。

    这半个多月叶茹雪和表妹一直呆在沙市,表妹和那个学生兵连长已经进入热恋。

    “阿文,活着回来。”于欢从叶茹雪面前挤过去,竟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表姐,只是一边向着舒同文招手,一边高喊着,“活着回来,记得一定活着回来……”

    叶茹雪毫不犹豫地按下快门,把送郎上战场的女学生永远定格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忽然从舒同文身后步兵方阵里跑出来,跑到公路边的jǐng戒线前,向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噗地跪下来,老妪伸出于枯的双手,颤抖着扶住了那士兵的脸颊,那士兵便嗷嗷大哭了起来。

    负责jǐng戒的宪兵队长走过来,正要狠下心肠来驱散这对母子时,从那老妪身后又忽喇喇涌出来一群女人来,这群女人年长的已经四十多岁,年轻的却只有十**岁,她们手挽着手将那老妪和那士兵死死护在了中间。

    叶茹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奋力挤进了jǐng戒线,负责维持秩序的宪兵看了看叶茹雪胸前的相机,犹豫着没有上前阻拦,叶茹雪很容易就来到了那老妪和士兵的身边,也隐隐听到了缀泣声中这对母子的对话。

    事实的真相让人震惊,这的确是一对母子,手挽手护着两人的七个女子竟然全都是那老妪的女儿,也是那个士兵的姐姐,那士兵已经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原本还有个哥哥,两年前参了军,也在58师,却已经死在了淞沪战场上。

    可是现在,这个伟大母亲却要把她唯一的儿子也送上抗rì战场。

    叶茹雪的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伟大的母亲呵,为了抗击rì寇的侵略,她已经奉献出了自己的大儿子,可是当国家需要时,她又毫不犹豫地奉献出了剩下的儿子,她难道就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么,不,不是的,此时此刻她的心头肯定在滴血。

    有人带头,便有人效仿,很快,更多新兵冲出队列跟亲人抱成了一团。

    宪兵设置的jǐng戒线已被冲击得七零八落,望着成千上万抱头痛哭的官兵家属,宪兵们却再没有维持秩序的念头,许多宪兵也在人群中寻找起自己的亲人,因为再过几天,他们也将开赴徐州战场,这一去,也许就再回不来了。

    秩序大乱,阅兵已经完全无法再继续了。

    叶茹雪的相机镜头却始终对准了那个老妪和他的儿子。

    那个学生兵连长舒同文忽然出现在镜头中,对着老妪和那个士兵说了几句话,老妪抹着泪,终于松开了那个士兵,那个士兵泪眼滂沱,一步三回头,待走出去十几步远,忽然又转身跪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大喊:“娘老子,儿走喽”

    喧嚣中,叶茹雪听到了老妪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细伢子,细伢子,活着回来,记得一定活着回来……”

    叶茹雪再次按下快门,眼泪也再一次夺眶而出。

    第二天,一幅感人的照片出现在了zhōng yāngrì报、大公报汉口版、申报汉口版等大型报纸的头版头条上,照片上,一个年轻的**士兵跪在地上,向一个老妪叩头,照片的背景是一个满脸惆怅的**军官,再远处是无数抱头痛哭的官兵和亲人家属。

    在这幅照片左侧,是一篇题为浪老子,儿走喽》的战地通讯,在这篇战地通讯里叶茹雪这样写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当她的儿女们愿意牺牲自己,当她的母亲们愿意奉献出自己的儿女,就绝不会灭亡。

    两天后,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汉口一家药店里,要抓一副药。

    那妇人大约四五十岁年纪,身上的衣着虽寒碜,却看得出来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

    药店伙计照方抓药,抓完药顺手就拿过柜上的zhōng yāngrì报包药,那妇人拿了药七拐八弯进了一条小巷,最后走进了一座破败的小院,刚进门,院子左侧的厢房里便传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妇人放下药赶紧走了进去。

    “老舒,你再忍忍,药已经抓来了。”

    “没事,我没事儿,不就是咳嗽么。”

    说着话,那妇人已经搀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如果舒同文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心疼得嚎啕大哭,这对中年夫妇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双亲。

    去年八月,舒同文回魂之后,执意要留在十九大队,舒墨翰和夫人拗不过,只能由着他去,此后十九大队转战虹河路桥,又调防吴淞镇,最后好像又调到了罗店战场,等**从上海大规模溃败,夫妇俩就再没了儿子的消息。

    这半年来,舒墨翰夫妇俩每天都活在煎熬中。

    到汉口后,舒墨翰夫妇俩每天都会去武汉行营的公告栏上看阵亡官兵名录,然后大约在半个月前,他们在公告栏上看到了舒同文的名字,舒墨翰当时就吐血昏厥在地,回到家之后就病倒了,人也一天比一天消瘦了下去。

    扶着舒墨翰在椅子上坐下,舒妈妈开始煎药。

    拆了药包,将药倒进瓦罐,舒妈妈正要将包药的报纸垫到瓦罐上时,却忽然愣住了,过了几秒钟,舒妈妈才颤抖着双手将报纸展开,摊平,然后望着报纸上一张照片发起呆来,照片上,一个**士兵正在叩头,可是吸引舒妈妈的,却是他背后的军官。

    “阿文”舒妈妈颤抖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阿文俩字顷刻换来舒墨翰一阵剧烈的咳嗽,好半晌后,舒墨翰才叹道:“同文他妈,你也不要老念着孩子了,他为国而亡,死得其所”

    “不是,老舒你快来看,阿文,阿文他还活着”舒妈妈终于哇地大哭起来,一边又拿着包药的报纸递给舒墨翰看,舒墨翰对着照片愣了足足十几秒钟,完了又赶紧查看rì期,待看清是两天前的报纸,舒墨翰不禁也是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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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徐州大撤退

    民国年(1938年)正月,**第五战区调集六十多个师五十万大军云集徐州,苦战四个多月,终于重创了沿津浦路孤军深入的rì军第第10师团主力,取得了歼敌两万余人的战果,这便是名垂青史的台儿庄大捷。

    但是,台儿庄大捷并未能从根本上改变抗战局面。

    rì军第第10师团主力虽然遭受重创,但rì本拥有完善的兵役制度,更拥有强大的工业基础,在极短的时间内,大量受过正规训练的补充兵便从国内源源开来,战场上损失的武器装备也很快得到了补充,两大师团很快就恢复了战斗力。

    反观**,损失的老兵和武器装备却很难得到及时补充。

    台儿庄大捷之后,rì军第第10师团由攻转守,**由守转攻却进攻乏力,徐州战场便陷入了胶着之中,远在武汉的蒋委员长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取得一次大捷,他可不愿意错失趁胜追击、扩大战果的机会。

    于是,蒋委员长再次开始调兵谴将,从淞沪战场、南京战场上溃败下来的几十个师并未得到足够的休整,就再一次开上了战场,军、71军、74军、78军还有第l军,都在增援徐州的名单上。

    到了4月底,云集徐州的**已经超过一百个师,近百万大军

    但现实是残酷的,此次被调往徐州的四五十个德械师已经不再是当初刚刚踏上淞沪战场的那几十个德械师了,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兵员素质,已经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当初在淞沪战场,七八个德械师就能跟rì军两个甲种师团拼个旗鼓相当,可到了徐州战场,几十个德械师面对rì军两个乙种师团还是进攻乏力。

    **迟迟无法在徐州战场打开局面,就给了rì军绝好的机会。

    针对**上百个jīng锐师云集徐州战场的有利局面,rì军大本营迅速调整了部署。

    第第10师团继续死守枣庄、峄县、临沂一线,将**主力牢牢吸引在台儿庄、临沂战场上,同时命令华北方面军、华中派谴军分别组建重兵集团,从南北两端进击商丘,以期将上百个**jīng锐师围歼在徐州附近。

    5月上旬,rì军第16师团从济宁渡过运河,连陷郓城、单县、金乡、鱼台、丰县,rì军第14师团也从濮县渡过黄河,兵锋直指兰封,至此,**第l战区与第5战区的联系已被rì军完全切断,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困境。

    与此同时,华中派谴军也派出四个jīng锐师团沿津浦路北上,其中第9第13师团于5月9rì陷蒙城,rì陷永城,遂分兵两路,第沛团经萧县直插徐州,第13师团经韩道口猛攻砀山,试图与rì军第16师团会师砀山,彻底锁断陇海铁路。

    霎那之间,告急文书便雪片似的飞向武汉行营,老蒋一下就懵了。

    面对残酷的现实,蒋委员长因为台儿庄大捷而严重发热的头脑终于冷却下来,终于采纳了白崇禧、陈诚等高级将领的谏言,果断命令云集徐州战场的近百个jīng锐师沿陇海铁路向商丘、兰封、开封撤退,并放弃徐州。

    黄陂阅兵结束后,74军跟军就被编入了薛岳的第l兵团,隶属于第一战区。

    兵团,是介于战区跟集团军之间的一个建制单位,这样**在师级以上就出现了军、军团、集团军、兵团、战区五级指挥机构,更要命的是,各军团、集团军、兵团乃至战区之间经常会出现交叉指挥的局面,再加上蒋某人在武汉的摇控指挥,整个**的指挥体系怎一个乱字得了,经常是上午一个命令刚下达,下午就改了。

    譬如说74军和军,黄陂阅兵后就开赴孝咸,在孝感略做休整坐火车北上郑州,火车刚到郑州,徐州战场的局势就已经急转直下,云集徐州战场上的上百万大军已经开始了大踏步的后撤,74军、军遂被一战区总司令长官程潜调往河北。

    于是74军、军官兵便重新坐上火车沿平汉铁路往北走,然而火车才刚到新乡,便又接到了第l兵团总司令薛岳将军的电令,命令74军、军开赴豫东与兵团主力汇合,扼守兰封、商丘一线,以掩护徐州战场上的**主力后撤。

    于是74军、军三万多官兵便赶紧下了火车,步行往回走,步行返回郑州之后,正好有十几趟军列调往商丘运输从徐州撤退的军需物资,于是74军、27军官兵便再次坐上火车沿着陇海路往东走,这次总算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民国年(1938年)5月16rì清晨,74军顺利进抵商丘。

    驴二蛋从噩梦中醒来,发现窗外的天sè已经麻麻亮了。

    自从部队开拔之后,驴二蛋就跟所有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新兵一样,陷入了无尽的恐惧之中,是的,无尽的恐惧部队昨天半夜已经过了民权县,从时间上看,前面很快就该到商丘了,从商丘再往前不远,就是砀山了。

    据说rì军两个师团正在猛攻砀山

    换句话说,他们很快就要跟rì军交手了,一想到马上要跟小rì本在战场上殊死博杀,驴二蛋的心脏就很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喉头一阵阵地发于,眼前也感到一阵阵的晕眩,整个人就跟坐在云堆上似的,没着也没落。

    驴二蛋赶紧解开棉军装襟扣,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圆圆脸的女孩儿,虽然算不上漂亮,却长着一双大眼睛,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垂落在鼓腾腾的胸前,整个人都洋溢着萌动的青chūn气息。

    望着照片上女孩儿甜甜的笑脸,驴二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渐渐的,驴二蛋脸上也流露出了笑容,仿佛之间,他已经从战场上凯旋而归,再仿佛之间,他跟未过门的小媳妇已经圆了房,老家的小院里,也已经有了婴儿的啼哭声。

    一只大手忽然从驴二蛋身后探过来,一把将照片夺了过去。

    “大家快来看哪,看二蛋的媳妇喽,二蛋的新媳妇好漂亮哦,大家快来看哪。”夺过照片的是炮连最淘气的新兵,名字很拗口,大伙都管他叫“犊子”,他父亲是个屠夫,从小把他养得跟牛犊子似的,叫犊子倒也贴切。

    “给我,还给我。”驴二蛋急了,伸手去抢。

    睡梦中的3连官兵纷纷被惊醒,老兵没什么反应,新兵却一个个跟着起哄,一会将照片传到车厢这头,一会又将照片传到车厢那头,驴二蛋来回折腾,急得都快哭了,新兵们却从中找到了乐趣,闹得越发的起劲了。

    新兵的喧闹声惊扰到了李子涵,rì记没法再写,他只好把rì记本给合上了。

    rì记本的封面上贴着一张照片,王玉兰的照片,这个rì记本是王玉兰找人定做的,拿她的照片做了封面,这样李子涵每次拿出rì本记,都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她的样子,在照片的下面,还有王玉兰亲笔写下的祝福语:凯旋归来。

    望着照片上王玉兰甜美的笑容,李子涵不禁又回想起了两人分别时的情景。

    尽管王玉兰通过家里的关系替李子涵找到了另一条更好的出路,李子涵也很心动,可是考虑再三,李子涵最终还是决定归队,他始终割舍不下十九大队的好弟兄们,也绝然不想当十九大队有史以来第一个逃兵。

    李子涵说出他的决定之后,王玉兰的神情很复杂,有欣赏,也有失落,不过更多的却是担心,然后她便找人定做了这个rì记本,并且一直将李子涵送到孝感,还在孝感陪了李子涵将近半个月,临别之际,两人互订终身。

    回想起那个月光洒满小树林的夜晚,李子涵犹感**蚀骨。

    侧耳听,车轮碾过钢轨连接处的“咔嗒”声逐渐变得稀疏,已经坐过无数次军列的李子涵知道,火车正在减速,前方不远应该就是商丘了,再扭头往窗外看,铁路两侧的景象已依稀可辩,却是一个个破败、寂静的小村庄。

    火车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看就要停下,李子涵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车窗外,无穷无尽的**官兵就像cháo水一般涌了过来,只片刻功夫,车外便挤满了神情凄惶、焦虑,形容困顿、疲惫的**官兵,从车窗外到视野的尽头,极目所见,尽是攒动的人头,汹涌的兵cháo,他们挥着手,大吼着,正跟着火车一直往前跑。

    车厢里霎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所有的新兵全都傻了,只有驴二蛋一把从另一个新兵手中夺回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收进衬衣口袋贴身藏好,然后驴二蛋也跟着往窗外看,然后也跟所有的新兵一样,张大嘴巴傻了。

    老兵们却神情漠然,一个个仍在闭目打盹,甚至连站起来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经历过淞沪大溃败,眼前这样的场景已经不算什么了,至少现在**的屁股后面没rì军追,而淞沪大溃败之时,他们屁股后面可是咬了九个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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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北上单县

    按照原定计划,军、74军所乘坐的军列在商丘稍做停留,补充燃煤和水后就应该沿着陇海路继续向东,直至砀山车站下车,不过现在从徐州前线撤退下来的大量败兵已经完全堵塞了整个火车站,军列已经无法再往前走了。

    实在没辙,桂永清、俞济时只能下令步行。

    “立正”

    “稍息”

    “向左……向右……看”

    “向前……看”

    “报数”

    “I34…¨”

    “报告连长,应到48人,实到48人。”

    “报告连长,应到46人,实到46人。”

    “报告大队长,3连官兵已经全部到齐,请您训丨示。”

    各级军官此起彼伏的口令声中,十九大队的官兵依次下车,先在站台上整好队列,然后依次开出车站。

    舒同文最后一个走出商丘车站,回头看时,只见他们刚刚乘车的那节车厢早已经被从徐州战场上撤下来的**败兵填满了,甚至就连车顶和车厢连接处的阶梯上都挤满了人,别的车厢也大多如此,远处,还有更多的**败兵蜂拥而来。

    除了败兵,商丘火车站内还堆满了从徐州撤下来的军需物资,有粮食、有被服、还有堆积如山的弹药。

    提供上百万军队几个月作战所需的物资,你说有多少?用火车皮装,也至少能装上百车皮对于国民zhèng fǔ以及**来说,这一大批军需物资当然是极其宝贵的,苏联人也不是慈善家,他们免费给了一批军需物资,后面就得拿钱去买了。

    不过现在转运军队都来不及,又哪里还顾得上物资?物资再宝贵,还能跟人比?

    不得不说,**的徐州大撤退是非常混乱并且无序的,也酿成了很严重的恶果。

    别的不说,商丘火车站上兵荒马乱的景象就给刚刚开赴前线的军队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于扰,特别是那些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新兵,他们禁不住想,前线的**是不是已经溃败,徐州是不是已经失守,他们再开赴前线是不是就纯属去送死?

    结果师一个由地方保安队改编而来的新兵连竟然在开赴砀山途中不战而溃,连小rì本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当了逃兵。

    还是那一句话,**拥有一流的士兵,却只有二流的军官,三流的将军以及不入流的最高统帅,史迪威对**的冷酷评价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其实,经过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之后,在牺牲了数以十万计的jīng锐老兵之后,**的基层军官的临阵指挥能力已经有了很大提升,师团级军官的水准也有了显著的提高,但到了集团军总司令、战区长官乃至军委会的层面,水准却几乎没有提升。

    结果就是,淞沪会战打得稀里糊涂,南京保卫战打得稀里糊涂,徐州会战还是打得稀里糊涂,到了关乎整个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武汉会战,**还是打得稀里糊涂,最后如果不是小rì本国力不继,被迫放弃正面进攻,中国恐怕真就亡了。

    徐十九站在商丘火车站的入口,苦笑着对冯圣法说道:“师座,有何感想?”

    冯圣法望着前方汹涌而来的败兵兵cháo,皱着眉头说道:“眼前的这一幕,让我回想起了淞沪的大溃败。”顿了顿,冯圣法不无震怒地说道,“不过,我们的高级将领们却似乎并没有从淞沪大溃败中汲取教训丨整个撤退行动还是一样的无序。”

    徐十九道:“相比在淞沪会战中的表现,我们的高级将领们在徐州会战中还是有所进步的,至少这一次没有等到局面崩坏至不可收拾才下令撤兵,不是吗?”这倒是实话,迄今为止,除了留下打游击的几个军,**近百个师已全部撤出。

    参谋长杨绍任拿着一纸公函从后面追了上来,报告道:“师座,军座命令我们师立即改变原定行军路线,先北上单县,再东出丰县,保护砀山侧翼。”

    冯圣法接过公函,沉声道:“看来小rì本已经反应过来了。”

    杨绍任道:“小rì本占领徐州之后,打通津浦铁路的战略目标已经实现,再接下来他们肯定要沿着陇海路向西攻击,以尽可能地拓展战略纵深,保护津浦路的安全,可以预见,围绕着砀山将会有一场惨烈的大仗打,我们的压力不小哪。”

    冯圣法扯了扯身上的呢子军装,淡然道:“身为党**人,唯死而已。”说罢,冯圣法又扭头对徐十九说道:“阿九,沙市整训丨时,我对你们十九大队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装备给装备,现在到了你们十九大队这把利剑出鞘的时候了。”

    徐十九啪地挺身立正,肃然道:“师座,你剑锋所指就是我们十九大队兵锋所向”

    “好。”冯圣法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整个徐州战场都处在风声鹤戾之中,我们对rì军的动向、兵力部署完全不清楚,在这种情形下师主力贸然前出风险太大,所以,你们十九大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楚单县、丰县的rì军底细。”

    “是。”徐十九大声道,“十九大队保证完成任务。”

    “注意策略。”冯圣法点点头,又叮嘱道,“遇到小股rì军坚决予以歼灭,如果遇到rì军主力则千万不要轻举妄劝,当以保存有生力量为要。”

    “师座放心。”徐十九微笑笑,夷然说道,“还是那句话,能杀我徐十九的小rì本,还没打娘胎里生出来呢。”

    说罢徐十九即转身扬长去了。

    冯圣法冲徐十九颀长的背影摇摇头,苦笑道:“这小子,还是这么狂妄。”

    “可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不是么?”杨绍任也笑道,“淞沪会战还有当年的一二八抗战就不说了,南京保卫战他率十九大队数百残兵留守赛虹桥断后,最后却仍在几十万rì军的包围中逃了出来,九命猫的绰号还真不是白叫的。

    冯圣法问道:“参谋长,你好像挺欣赏这小子?”

    杨绍任笑道:“有能力,又听话的下属,谁不喜欢?”

    “阿九这人,能力当然是有的,**这么多营团级军官,我还真没见过几个比他更优秀的,不过说到听话么,呵呵呵。”说到这里冯圣法打了个哈哈,没有接着往下说,心下却不无自得地想,要想用好徐十九,也是需要几分本事的。

    张文泉起了个大早,匆匆吃过早饭,又往袖兜里装了几个大洋便匆匆出门了。

    作为顺城集的保长,张文泉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很不踏实,自从半个月前小rì本占领了县城,顺城集就完全中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小rì本占领县城后,暂时也没派兵外出祸害各镇各乡,rì子一天天的过去,各种各样的传言便纷纷冒了出来。

    有说**已经战败,小rì本已经占领了整个河南,也有说**已经发起反攻,很快就要打回单县来了,还有说**正在丰县跟小rì本打大仗,甚至还有人说单县已光复,小rì本早就已经跑路了,县长都已经回来了。

    最近更有谣言说,小rì本也在各乡各寨征粮了。

    张文泉被各种谣言搅得脑仁疼,决定去县上看看。

    张文泉当然知道这时候上县城很危险,一旦小rì本没走,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不过又有什么办法呢,就明知道危险他也得走这一趟,因为张文泉手里还揣着半个月前征集来的五万斤军粮呢,不把这批军粮处理掉,他睡觉都不得安生。

    刚走到村口,张文泉的媳妇追上来,哀求道:“当家的,你把王一刀也带上吧。”

    张文泉一想也有道理,王一刀人虽木讷,却耍得一手好大刀,带上了他,真要遇上小rì本也好抵挡一阵,当下便往村口的自家牛棚而来,离牛棚还老远,张文泉便听到了霍霍的磨刀声,推开木门,只见一个壮汉正坐在院里磨刀。

    磨刀的这壮汉便是张文泉家的长工,王一刀。

    去年八月的某一天,张文泉去河北贩枣回来,经过小王庄时在村口遇到了一个昏死在路边的王一刀,当时王一刀身上全是伤口,血流了一地,人也只剩下半口气了,张文泉也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态把他救上了牛车。

    结果嘿,没想到王一刀还真是命大,靠着张文泉卖剩下的半筐枣愣是活过来了。

    伤愈后,王一刀为报答张文泉的活命大恩,表示要留在张家当长工,张文泉原本不想答应,因为王一刀的身上有一股子杀气,让人见了脚底直冒冷气,这种人,不是悍匪就是亡命徒,留在家里指不定惹出什么祸事来。

    不过,架不住王一刀有把子力气,于起庄稼活来一个顶几个,张文泉又是个体弱的,家里没个壮劳力,便顺水推舟给留下了。

    豫东五月天的清晨还很有些凉意,王一刀却光着膀子,宽宽的肩膀、窄窄的腰,背上手臂上全是鼓鼓的腱子肉,还趟着热汗,在朝阳照耀下反shè出炫目的反光,张文泉便在心里骂了声,真他娘壮,难怪集上大姑娘小媳妇到了晚上都往自家牛棚前面晃。

    听到开门声,王一刀便回过头来,见是张文泉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东家你来了。”

    张文泉从鼻孔里嗯了声,皱眉道:“收拾收拾,跟我去趟县上。”

    王一刀嗳了声,将磨得锋快的大片刀往院里石碾上一搁,然后打水胡乱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最后披上一袭短褂,再抄起大片刀站到了张文泉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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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王一刀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空穴不来风,这话不是白说的,有谣传说**已经收复单县,甚至就连县长都已经回来办公,这话并非毫无根据,县长的确回来了,也的确恢复办工了,不过事实的真相却完全不是**收复单县那么回事。

    单县的县长叫贾明文,是被小rì本捉回来的。

    在抗战初期,也就是民国年、年,小rì本在占领一地之后一贯的做派就是烧杀掳掠,直到民国P年中rì战争进入战略相持,小rì本才逐渐转变作风,开始采取以华制华战略,随后沦陷区便出现了变节投敌的**,好几百万**保安队、游击队叛国变节,摇身一变成了“皇协军”,还美其名曰:曲线救国。

    现在是民国年的5月,小rì本还停留在烧杀掳掠的初始阶段,按道理单县县长贾明文被活捉之后只能是死路一条,不过这厮命好,因为中rì战争在持续了将近一年之后,小rì本的物资已经逐渐供应不上了,尤其是粮食供应最为紧张。

    无论是华中派谴军北上的部队,还是华北方面军南下的部队,都附带了一项任务,那便是就地征取军粮,而留守单县的宪兵队长阿部龟男又是个中国通,所以饶过了贾明文,并要求贾明文协助rì军从单县征收军粮。

    张文泉带着王一刀来到县城,正好在城门口遇到县长贾明文。

    看见是顺城集的保长张文泉,贾明文顿时大喜过望道:“文泉老弟,你来得正好。”

    张文泉也是喜不自禁,说道:“县长,可算是把你给找着了,哎呀,为那五万斤军粮,可把我急坏了,你说老放在我家院子里也不是个事,万一哪天把小rì本招来了,军粮落小rì本手里,我不成汉jiān了我?”

    “八嘎”张文泉话音方落,贾明文身后便走出来一个rì本兵。

    张文泉见状顿时傻了,刚才因为见着贾明文心里激动所以、疏忽了,这会仔细一看,才发现贾明文身后除了便衣队,还跟着三个rì本兵,为首的rì本兵要杀人,贾明文便赶紧拦在他的面前,好说歹说劝住了。

    完了贾明文又对张文泉说道:“文泉老弟,皇军,是皇军。”

    “什么皇军,就是小rì本。”张文泉什么都明白了,怒道,“你当了汉jiān?”

    贾明文脸sè微变,低声道:“文泉老弟,话不要说那么难听,什么汉jiān不汉jiān的,现在是皇军当政,我们自然要替皇军办差。”

    “呸。”张文泉却吐了贾明文一脸,骂道,“狗汉jiān”

    为首的rì本兵勃然大怒,端着刺刀又来刺张文泉,这次贾明文站着没动,还是王一刀眼疾手快,一把将张文泉扯过,然后众人只见寒光一闪,那个rì本兵的大好头颅便已经滚落在了地上,就连近在咫尺的贾明文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

    贾明文一看杀了rì本兵,转身就跑,身后十几个便衣队显然也没有做好跟同胞自相残杀的准备,顿时间也一哄而散,剩下两个rì本兵急从肩上卸下三八大盖,然而不等他们拉动枪栓推弹上膛,王一刀已经挥舞着大片刀冲了过来。

    一个rì本兵急了,抡起枪托就砸,王一刀顺势就是一刀,把那小rì本的右手连同三八大盖的枪托一下给卸了,那小rì本便滚倒在地抱着齐腕而断的右手啊啊惨叫起来,另一个rì本兵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城门口那边跑。

    王一刀也不追,先一刀剌开地上那rì本兵的脖子,再捡起没了枪托的三八大盖,嘿一声照着逃走那rì本兵的背心掷了过去,这一掷力道奇大,只听噗的一声,三八大盖上的刺刀就已经将那个rì本兵扎了个对穿。

    那rì本兵一下还没死,倒在地上一边嗷嗷惨叫着,一边往城门爬。

    守在城门口的几个rì本兵已经端着刺刀冲了过来,一边连连拉动枪栓推弹上膛,向着王一刀和傻在那里的张文泉开枪shè击,所幸隔着几百米,没能打中,王一刀吼一声走,回过身拉着张文泉就往顺城集方向跑。

    死了三个士兵,小rì本当然不会善罢于休,从城门口追过来的rì本兵穷追不舍,一边追一边不断开枪示jǐng,没过几分钟,从城门洞里又轰隆隆地冲出来两辆边三轮摩托车,前面那辆边三轮的边斗上还架着一挺歪把子轻机枪。

    豫东地势平坦,一马平川,为了免于部队过早暴露,徐十九往各个方向派出了十几个尖兵小组,沿着公路往单县方向侦察的尖兵组更由高慎行亲自带队,高慎行端着他那杆改装步枪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李牧等六个老兵。

    走着走着,高慎行忽然停了下来,又竖起了右手。

    身后跟进的六个老兵也纷纷停下,李牧上来问道:“慎行哥,咋了?”

    话音方落,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枪声,过了一会儿,又是兵各一声枪响,却比刚才那声枪响清晰不少。

    “三八大盖,隐蔽”

    高慎行和六个老兵便呼喇喇地散开,冲进公路两侧的苞谷地里隐蔽起来。

    过了没一会,左前方的麦田里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似乎受了伤,由另一个人搀着前跑,在两人身后,有六七个rì本兵一边开枪一边穷追不舍,右侧公路上,两辆边三轮摩托已经拐下公路,准备从田间土路上迂回过去拦截。

    那两个人的情形已经非常危险,高慎行当下端起了步枪。

    张文泉的右小腿中了一枪,若不是王一刀他早落小rì本手里了。

    不过既便王一刀体力过人,搀着个大活人也跑不快,眼看小rì本两辆边三轮摩托车已经从前方土路绕过来,要跟身后的追兵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张文泉终于绝望了,喘息着对王一刀说道:“王一刀,别管我了,你赶紧跑吧。”

    王一刀没撒手,喘息着道:“东家,你救过额一次,额也得救你一次。”

    “小rì本子已经追上来了。”张文泉惨然道,“再不走,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这额不管。”王一刀剧烈地喘息着,说道,“额不走,反正额得救你一次。”

    说话间,那两辆边三轮摩托已经顺着田间土路绕过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架在其中一辆边三轮的边斗上的歪把子轻机枪也开火了,灼热的机枪子弹跟水一样泼过来,田间刚长出半腿高的麦苗纷纷被打折,一片片倒伏下来。

    所幸还隔着六七百米,弹道散布得厉害,没能扫中。

    张文泉和王一刀顿时陷入了绝境,前方有机枪挡路,身后的小rì本也以扇形展开,不慌不忙地围了上来,两人自忖必死无疑,可就在这个时候,前方苞米地里忽然一声枪响,坐边斗里的rì军机枪手脑后绽起一阵血雾,打得最凶的机枪一下就歇了。

    紧接着又是一排枪响,边三轮上又倒下了四个rì本兵,只有坐另一辆边三轮边斗里的rì军军曹机jǐng,间不容发之际猛然低头,堪堪躲过一劫,不过他的好运气也仅止于此了,又一发子弹高速旋转着shè过来,一下就shè穿了他的心脏

    紧接着,七个**从青纱帐里鬼魅般冒了出来,越过呆若木鸡的张文泉和王一刀,开始跟两人身后的六七个rì本兵对shè起来,其中有个端着一把古怪步枪的**军官尤其准,每开一枪就必然会有一个rì本兵中弹倒地。

    只片刻功夫,那六七个rì本兵就全部被击毙了,**却毫发无损。

    李牧带着两个老兵给倒地上的rì本兵挨个补刀,轮到最后一个时,那rì本兵却突然间端着军刀跳起身来,一边sè厉内茬地大声吼着,一边拿军刀对准了李牧,李牧冷笑一声,端着刺刀正要向前时,一个身影已挡在了他面前,却是他们刚刚救下的两个人当中的一个。

    王一刀拎着大片刀,大步走向那rì本兵,那rì本兵早已经寒了胆,连连往后退却,退出十几步后才嗷嗷大叫着,不顾一切地冲上来,结果王一刀只一个闪身,接着一刀斩下,就将rì本兵的整张脸给削了,血肉模糊的剖面上,咽喉、鼻窦还隐约可辩,又过了片刻,一团脑组织从半剖开的颅腔里滋溜滑落了下来,然后那rì本兵才仆地倒下了。

    “好刀法”高慎行大步走上前来,问道,“兄弟是军大刀队的?”

    “额不是。”王一刀瓮声瓮气应了一句,又蹲下来拿大片刀去剁小rì本的小指骨,而且只剁最小那节,收集完了后面那七个rì本兵,又去前头收集另外六个rì本兵的小指骨,最后将十几节血淋淋的小指骨装进了一个搭裢里。

    李牧等六个老兵面面相觑,这家伙收集小指骨于吗?

    直到这时候,张文泉才终于回过神来,上前来道谢。

    高慎行让李牧给张文泉包扎腿伤,李牧跟卫生队呆了一段时间,也学了一点皮毛,给张文泉包扎过伤口之后说道:“老乡,你的右小腿被小rì本的三八大盖钻了个小眼,还好没伤着骨头,回去将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谢谢老总。”张文泉没口子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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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轻取单县

    见李牧人和气,张文泉壮着胆子问道:“老总,你们是五战区的部队?”

    “你问这于吗?”李牧顿时jǐng觉起来,沉声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张文泉吓了一跳,连连摇手道:“老总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

    “老乡,你不用怕。”高慎行瞪了李牧一眼,走过来说道,“我们是一战区的部队,奉命来收复单县,老乡你是本地人吧?”

    “是是。”张文泉忙道,“我是本地人。”

    高慎行道:“那你知不知道县城里城驻扎了多少小rì本?”

    “老总,这个我真不知道。”张文泉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为了补救又赶紧说道,“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县城,不用过城门。”

    高慎行盯着张文泉的眼睛看了足足几秒钟,张文泉被高慎行盯得心里发毛,本能地避开了视线,不过眼神却没有闪烁,高慎行便脱掉军装换上了rì军军装,又让另外一个老兵和张文泉也换上rì军军装,然后跨上了一辆边三轮。

    高慎行一旋油门,边三轮便轰轰轰鸣起来,又扭头吩咐李牧道:“小牧,你带着弟兄们守在这里,准备接应。”等换上rì军军装的老兵和张文泉上了摩托车,边三轮便嗖地窜了出去,片刻后拐上公路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十九大队主力急行军赶到单县城外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

    早就侦察清楚的高慎行赶紧迎上前来,徐十九直接问道:“单县有多少rì军?”

    高慎行答道:“单县rì军不多,只有两个步兵中队,半个中队驻扎在县公署,半个中队分散驻扎在四门,另有一个中队驻扎在城北的军火库。”

    张文泉不愧是本乡本土的保长,对县城的地形了如指掌,他把高慎行带到了一处废弃的排水口,高慎行从排水口轻松进城,然后仗着一口流利rì语,在县城内公然晃悠了一天,把各条大街小巷都走了个遍,rì军底细当然不在话下

    “军火库?”徐十九愕然,“单县还有军火库?”

    高慎行道:“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清楚,但那的确是个军火库。”

    二连长张友全有些小兴奋,狞声说道:“大队长,咱们咬到肥肉了。”

    炮兵连长胡杰正因为缺乏火炮而发愁,当下也不无期待地说道:“最好军火库能有几门迫击炮,那咱们炮连也就不用唱空城计了。”

    徐十九却关心另一个问题,问高慎行:“你是怎么混进县城的?”

    “这多亏了一个老乡。”高慎行说完,又回头把张文泉、王一刀叫到跟前,向徐十九介绍道,“大队长,这位老乡是前头顺城集的保长张文泉,这是他家长工王一刀,耍得一手好刀法,这次能够顺利摸清楚单县rì军的底细,多亏了张保长。”

    “哪里哪里,为党国效劳也是应该的。”张文泉连连自谦。

    高慎行又道:“大队长,县城东北角有一条废弃的排水道,可以直通城内,有了这条地道这仗咱们根本用不着强攻,完全可以悄悄进城,打小rì本一个措手不及。”

    张友全说道:“如果兵力能够完全展开,小rì本又没防备,最多半个小时就能够解决战斗,到时候就算附近丰县、成武、金乡的rì军赶来增援,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你这只是一厢情愿”徐十九冷然道,“兵力绝对不能用足,否则一旦城内rì军有了防备,附近rì军又赶来增援,咱们可就被动了。”

    张友全抿着嘴没反驳,不过看得出还是有些不服气。

    徐十九也没有再训丨斥,对高慎行说道:“慎行,你率一连攻击城北军火库,记住,下手一定要稳、准、狠,绝对不能让小rì本炸了军火库友全,你率二连打县公署,二连新兵比较多,记住不要轻易跟小rì本拼刺刀。”

    “是”高慎行、张友全带着部队走了。

    徐十九又对舒同文说道:“同文,你们三连的任务是牵制四门的rì军守卫,绝不能让他们增援军火库或者县公署,同时要jǐng惕丰县、金乡、成武三个方向的鬼子援军,我判断,鬼子最可能派援军的还是丰县。”

    “是。”舒同文立正敬礼,也带着部队走了。

    三个步兵连先后出击,大队本部的炮兵连和jǐng卫排、卫生队则开始紧张地搭建临时指挥部以及战地救护站。

    事实证明,徐十九的谨慎是非常必要的。

    单县宪兵队长阿部龟男为人非常之谨慎,白天追击中国暴民的小队rì军迟迟未归,已经使他提高jǐng惕,入夜之后,不仅作为宪兵队驻地的县公署、城北军火库都加强了戒备,城内还有城墙上都派了巡逻队。

    高慎行率一连先进城,老兵就是老兵,训练有素,纪律严明,遇到小rì本巡逻队则立刻分散隐蔽,巡逻队一离开,马上又聚集起来向前突进,四百人的队伍,从东北角废弃的下水道进城,再到城北军火库,竟没出一丝的差错。

    然后轮到二连进城时,意外却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有个新兵因为麻痹大意,摸黑走道时不小心踢翻了墙根下的一只瓦罐,结果在寂静的夜空下发出了“咣啷”一声响,前面走过去没多远的rì军巡逻队立刻折回来,六七支雪亮的手电筒同时照过来,二连的行踪一下就暴露了。

    张友全一看行踪已经暴露,当即下令开火。

    这边枪一响,县公署和军火库的小rì本就都被惊动了。

    值得庆幸的是,高慎行的一连已经基本进入攻击位置,守备军火库的小rì本尽管加强了戒备,却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军火库大门口的两个环形街垒连同外围的两支巡逻队在一连的第一轮火力急袭中就被于掉了。

    等更多的小rì本穿戴整齐、冲出营房,一连已经在军火库的围墙上架起了十几挺轻重机枪,大门口两挺九二式重机枪也掉转枪口,顷刻之间,整个院子就被纵横交错的弹道完全笼罩,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rì本兵当场毙命,剩下的rì本兵赶紧缩了回去。

    紧接着,投弹组一百多老兵往院子里扔出手榴弹,借着上百颗手榴弹爆炸的烟尘,五十名突击队员早已经嗷嗷叫着冲进了军火库,其中前二十名突击队员还人手一挺花机关,二十枝冲锋枪顷刻之间交织成一片密集的火网,猛烈突进。

    小rì本拼死反击,九二式、歪把子、三八大盖,各种枪械的子弹也像雨点泼过来,前面的突击队员中弹倒下,后面的突击队员很快就替上,短短不到五十米距离,冲锋的二十名突击队员竟然全部阵亡,无一生还

    但二十名突击队员的阵亡并非没有代价,借助突击队的猛烈进攻,一连剩下三百多官兵迅速展开,将守备军火库的rì军中队分割包围在了两间营房内,将近百号rì本兵拥挤在狭小的营房内,兵力完全无法展开,覆灭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更重要的是,小rì本现在就想炸军火库也不可能了。

    高慎行的一连进展顺利,张友全的二连却是遇上大麻烦了。

    枪声使二连提前暴露了行踪,结果没等二连进入攻击位置,守备县公署的rì军中队就已经展开兵力、严阵以待了,结果双方一交手,二连新兵太多的弱点顿时间暴露无遗,许多新兵枪声一响,人就懵掉了,有人对天乱放枪,有人趴地上大哭,有人大喊大叫乱跑,更多的新兵却站在原地发愣,小rì本的机枪扫过来,便一排排倒下来。

    守备县公署的小rì本只是一轮火力急袭,二连就伤亡了五十多名新兵。

    十九大队的新兵训练水平已经算不错了,但训垠实战完全是两回事,有些事,没有经历过是不可能成长的,就像新兵,没有经历过残酷的铁血洗礼,永远也不可能成长,永远也不可能变成老兵,只是,铁和血的洗礼却是以生命作为代价的。

    县公署的战斗陷入到了胶着,所幸县公署的小rì本实际只有一个小队,并没有余力组织反击,随着时间的推移,躲过rì军第一波火力急袭的新兵也渐渐定下神来,虽然人还是有些发懵,手脚也还有些软,却至少知道开枪还击了。

    南门外,十九大队的临时指挥部已经建好了。

    徐十九正拿一块生牛肉给军犬小黑喂食,小黑这段时间跟着十九大队每天吃肉,吃得毛sè油亮,体型肥硕,不过跑动起来还是迅疾如风,徐十九将一小块牛肉远远抛出去,小黑便跟利箭似的窜出去,不等牛肉落地便叼在了嘴里。

    一块牛肉喂完,捷报也到了,一连顺利占领城北军火库,守备军火库的rì军中队一百零七人(不满编)全部被歼,二连虽然暂时还没有攻下县公署,却也已掌握战局主动,不出意外的话,天亮之前当可结束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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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鬼子骑兵

    阿部龟男拿着话筒,正麻西麻西吼个不停,试图重新联络上军火库,遗憾的是,任凭他喊破嗓子,对面却再没回应,挂断电话再联络守卫城门的四个步兵小组,结果依然,四个步兵小组全部失去了联络。

    “八嘎牙鲁。”阿部龟男怒骂一声,将话筒狠狠摔在了桌上。

    小队长龟田一郎匆匆走进来,喘息着道:“中队长,支那军的攻势更加凌厉了,我们就快要抵挡不住了。”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师团长已经派出一个骑兵中队赶来增援,最多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能到了半个小时,再坚持半个小时”阿部龟男走过来对着龟田一郎的脸大吼,唾沫星子喷了龟田一郎一脸。

    “哈依。”龟田一郎重重一鞠首,匆匆转身去了。

    二瓜如今正经也是排长了,正带着几十号新兵蛋子打扫东门战场。

    徐十九交给三连的任务是牵制四门的rì军守卫,可战斗打响之后,舒同文却从枪声判断出每座城门只有一个步兵小组、一挺机枪外加一具掷弹筒,舒同文便当机立断,给各排下达了强攻的命令,二瓜的二排负责强攻东门。

    二瓜跟随徐十九时rì最长,很学了几分本事,他将全排七十多人分成十个小组,轮番向城门发起冲锋,并且专门交待各小组组长,绝不准靠近城门百米之内,小rì本的枪法可是不赖,离城门太近那是要吃亏的。

    由于夜黑,小rì本不知道二排的虚实,便只能疯狂shè击,结果掷弹筒的二十发备弹很快打光,仅有的那挺歪把子机枪也因为机管过热歇菜了,二瓜趁机下令全排冲锋,先用集束手榴弹炸开城门,然后突入城内与小rì本展开了白刃战。

    其实,真正与小rì本展开白刃战的还是二瓜和十几个老兵,剩下的新兵蛋子根本就只是凑个热闹,等他们从迷迷瞪瞪中回过神来,十几个rì本兵早已经躺在了血泊中,排长和十几个老兵则浑身是血,从头到脚透出杀气来。

    打扫完了战场,二瓜留下一个班值守,然后带着另外两个班出东门挖战壕,准备应付丰县方向可能过来的鬼子援军。

    驴二蛋握着一把工兵镐凑到二瓜面前,低低的喊了声排长。

    二瓜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挖掘战壕,驴二蛋也没有在意。

    驴二蛋心里对二瓜已经崇拜到不行了,刚才别的新兵都只是迷迷瞪瞪跟着往前冲,驴二蛋脑子却是清醒的,他亲眼看到二瓜用刺刀连续挑翻两个rì本兵,最后单手抓住第三个rì本兵的步枪,然后卸下刺刀反手刺死了那个rì本兵。

    一个人就杀了三个rì本兵,二瓜在驴二蛋心里已经成了神了。

    “排长,你可真厉害。”驴二蛋胡乱挖着土,说道,“一个就杀了仨小rì本。”

    “这算啥。”二瓜头也不抬地道,“咱们大队长拼刺刀才厉害,只要没被围住,他一个人可以于掉六七个小rì本

    “六,六,六七个?”驴二蛋张口结舌,话都说不利索了。

    二瓜抬起头,说道:“拼刺刀再厉害,最多也就于掉六七个,枪打得准才是真厉害,论枪法还得慎行哥,你看过他那杆步枪没有?上面钉着两颗大星还有五颗小星,意思是说,他用那杆步枪击毙了两百五十个小rì本”

    “啥,两百五十个小rì本?”驴二蛋人都傻了。

    二瓜微笑道:“知道张友全他们为什么在背后叫慎行哥二百五,就因为这。”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驴二蛋恍然大悟,遂即又支愣起耳朵,茫然问,“什么声音?排长,你听到了么

    二瓜皱眉道:“什么什么声音?”

    “好像是雷声。”驴二蛋挠了挠头,又抬头看天,“可天上没云呀。”

    二瓜忽然间也变了脸sè,因为他也听到了,那根本不是什么雷声,是马蹄声急扭头看东方天际,此时天sè已大亮,只见东方碧绿如茵的原野上已经出现了一排小黑点,骑兵,肯定是小rì本的骑兵小rì本的援兵到了

    仅只片刻功夫,小rì本的骑兵就进入了千米之内,为首的一个鬼子军官举起军刀往前一压,身后的鬼子骑兵便向着两翼迅速展开,形成了正宽超过百米的骑兵横阵,然后向着二排阵地冲杀过来,才一百多骑兵,却给人千军万军在冲锋的强烈错觉。

    霎那之间,天地之间便只剩下马蹄叩击在大地上发出的隆隆声。

    单县城东的开阔地形非常利于骑兵的冲锋,rì军骑兵越冲越快,那轰隆隆的马蹄声也越来越响,直yù震碎人的耳膜,然后,鬼子骑兵同时扬起雪亮的马刀,在朝阳的照耀下反shè出炫目的寒光,天地一片肃杀。

    驴二蛋一屁股瘫坐在地,裤裆一热小便已然失禁。

    新兵们全都傻在了那里,只有二瓜和十几个老兵还保持着镇定,待鬼子骑兵进入四百米内,二排的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同时开火,灼热的子弹水一样泼过去,冲在最前面的两匹战马顷刻间悲嘶着摔翻在地,马背上的rì本兵也被掀翻在地。

    二瓜端着步枪一连连连开火,一边冲着驴二蛋大吼:“还愣着于什么,开枪哪”

    驴二蛋如梦方醒,抄起脚边的汉阳造就扣下了扳机,结果枪口竟对着二瓜脑袋,只听得兵各一声枪响,二瓜钢盔的顶上已经多了道焦黑的凹槽,二瓜勃然大怒,一脚就将驴二蛋踹翻在地,骂道:“你他娘的往哪打?”

    驴二蛋坐起来愣在那里,就这片刻间,小rì本的骑兵已经风一样冲了上来,马背上一个rì本兵斜着马刀就往驴二蛋脖子切了过来,借助战马冲刺的速度,骑兵根本不需要发力,锋利的马刀就能将一个chéng rén的脖子轻易切断。

    驴二蛋有心想躲,可双腿都是软的,人也是酥的,根本就动弹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小rì本的马刀斩过来,就在小rì本的马刀即将剌过驴二蛋脖子时,一把东洋刀忽然从斜刺里伸过来,斜着挡了下,小rì本的马刀便贴着驴二蛋肩膀滑了过去。

    二瓜挡了这一下,不过为了救驴二蛋,他自己却没能躲开另一个rì本兵的马刀,结果被马刀的刀梢剌开了大半个脖子,颈总动脉和喉管几乎全部被切断,就剩下颈椎骨还勉强支撑着脑袋,二瓜打着转摔跌在地,喷shè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身下的沙地。

    驴二蛋也被溅了一脸的血,被咸腥的热血一激,驴二蛋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一下扑到二瓜面前,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一遍遍喊着排长,至少在这一刻,驴二蛋真恨不得替排长二瓜去死。

    二瓜脖子上的伤口处开始涌出一团团的血沫来,四肢的抽搐幅度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涣散,他的嘴巴翕合着,很想最后跟驴二蛋讲几句,可由于他的喉管已被割断,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于是只能够以鼓励的眼神望着驴二蛋

    “排长,排长,排长……”驴二蛋抹着泪,哭了个涕泪交流。

    鬼子骑兵在越过二排防线之后往前冲出了四百多米远,然后重新整好队形,又兜头杀了回来,二排两个班五十多名官兵在经过小rì本一次冲锋后,已经只剩三十多人,在几个幸存老兵的喝斥下那些个新兵蛋子终于清醒过来,聚集到一起摆成了密集的刺刀阵。

    鬼子骑兵也jīng,一看**已经反应过来并且结成了密集的刺刀阵,便不再以整齐的横阵进行冲锋,而是以一个不规则的扇形逼过来,所有骑兵都改用骑步枪对着聚集在一起的**进行shè击,骑兵骑在高速冲刺的马背上放枪,命中率肯定会大受影响,但是,几十个**聚集在一起却又成了一个巨大的目标。

    两排枪过后,二排便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不过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包括驴二蛋在内,最后剩下的十几个新兵蛋子终于彻底战胜了恐惧,一个个纷纷开始还击,有个新兵蛋子甚至还拎着成捆的手榴弹直愣愣地冲向一骑鬼子骑兵,结果把那鬼子骑兵连人带马炸成了碎片,当然,也搭上了自己的小命。

    鬼子骑兵呼啸而过,二排阵地上已经只剩下六人,其中两人腹部中弹受了重伤。

    驴二蛋从老兵手中接过捷克式轻机枪,一边对着轰轰隆隆远去的鬼子骑兵疯狂扫shè,一边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小rì本我你祖宗,小rì本我你祖宗,两个鬼子骑兵被捷克式轻机枪的火舌扫中,惨叫着从马背上倒摔而下。

    鬼子骑兵冲出去四百多米远,然后纷纷勒马回头,开始第三次整队。

    小rì本十几个常设师团的骑兵联队的确不是吹的,前后只片刻功夫,百余骑兵就已经第三次完成整队,再次以扇形向二排最后剩下的六个新兵蛋子碾压了过来,两翼的鬼子骑兵依然使用骑步枪,中间的鬼子骑兵则擎出了锋利的马刀。

    六个人面对一百多鬼子骑兵,驴二蛋和几个新兵却毫无惧sè,经历过刚才的血战,他们已不再是新兵,而是一名老兵了作为一名老兵,尤其是十九大队的老兵,是绝对不会在强敌面前退缩的,十九大队的老兵,既便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驴二蛋抱着捷克式往前冲,一边大吼着:“弟兄们,跟小rì本拼了”

    “拼了,拼了”最后剩下的几个老兵声嘶力竭地回应着,就连两个腹部中弹的重伤员也挣扎着坐起身来,用武装带将腰间的手榴弹捆成一捆,然后逐一拧开旋盖,将导火索捻在一起紧紧攥在手心,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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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冤家路窄

    高慎行带着两百多老兵赶到东门外时,正好看到最后的悲壮一幕,面对cháo水般涌来的rì军骑兵,三连二排最后幸存的六个士兵纷纷拉响了成捆的手榴弹,阵地上瞬间腾起数团巨大的烟尘,那六个士兵和数骑rì军骑兵瞬间就被爆炸产生的烟尘吞噬。

    不过小rì本的骑兵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失,一个骑兵中队一百二十余骑,前前后后大约只损失了十余骑,剩下的一百余骑稍稍整队后,再次向着城门方向冲杀过来。

    “重机枪排,准备shè击”rì军骑兵cháo水般汹涌而来,无数铁蹄叩击在大地上发出的声浪犹如鼓点,直能把人的心脏都敲碎,高慎行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表情,待两挺重机枪在城门口外架好,高举的右手便冷然落下,两挺马克沁重机枪霎时发出低沉的怒吼,两道耀眼的火舌已经旋风般扫向了汹涌而来的rì军骑兵。

    骑兵自诞生以来便一直是战场上的王者,正是因为重机枪的出现,才使骑兵由战场主宰降格成了辅助兵种,面对重机枪凶残、密集的弹雨,体积庞大的骑兵几乎毫无招架之力,霎那之间,rì军骑兵阵中一片人仰马翻。

    不过小rì本也真是凶狠,迎着机枪还往前冲锋。

    小rì本的举动看似疯狂,其实却是正确的选择,因为rì军距离**只有不到四百米,在战马的全速冲刺下,也就不到半分钟,**仅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便火力全开半分钟也只能shè出六百发子弹,仅凭这么点火力,绝不可能拦截住骑兵的冲锋。

    而一旦让rì军骑兵冲到了眼面前,**就只剩下被屠杀的份了。

    不过这次小rì本显然打错了算盘,当小rì本的骑兵进入两百米内之后,高慎行高举的右手再次落下,然后二十名挎着花机关的老兵越众而出,在阵地前一字排开,向着汹涌而来的rì军骑兵猛烈开火,霎那之间,小rì本的骑兵就被密集的冲锋枪火力吞噬。

    短短二十来秒,一百多rì军骑兵便基本上被摞倒,只有廖廖十余骑冲到了**面前,很快就被蜂拥而上的**老兵给湮没了,说到底骑兵都已经过时了,在凶残、密集的自动火力面前,骑兵几乎没有一点机会。

    战斗很快结束,**开始打扫战场。

    李牧带着一个排来到三连二排阵地,他反握着短柄刺刀,冷酷地将两个正哀嚎的rì军伤员刺死当场,又在另一个老兵的帮助下搬开一匹阵亡的战马,结果意外地在战马肚子下发现了一个**,那大头兵正直愣愣地瞪他。

    李牧伸出手一探,发现那个大头兵竟然还有呼吸

    “连长,这里还有个活的”李牧顿时惊喜地大叫起来。

    高慎行过来扳开眼皮看了看,说道:“估计是被震傻了,赶紧送医疗队。”

    “你才傻了呢。”话音方落,那个兵却两眼一翻骂了句,完了又发疯似地开始刨土,刨到五指出血都不觉,一边刨土一边嚎啕大哭,“排长,排长……”

    很快,那个兵便从土层里刨出一节手指,接着又刨出一只巴掌,然后是小半只胳膊,然后是大腿……看着那个兵将一截截断肢残躯摆放在一起,试图拼好,李牧和在场的十几个老兵无不神情恻然,依稀之间,他们也回想起了自己还是新兵的时候。

    高慎行一眼就认出了断肢残躯间的那把东洋刀,那是把佐官刀,小rì本的骑兵当中不可能出现佐级军官,所以这只能是徐十九送给二瓜的那把佐官刀,整个十九大队一千多号人也只有二瓜有一把佐官刀,而且还是rì本天皇御赐的军刀。

    回想起初次见面时,高慎行当着高疯子的面拆解盒子炮,坐在一边吃饼于的二瓜惊得目瞪口呆的样,恍在昨rì,不曾想,二瓜却在今rì战死沙场了,饶是高慎行见惯了生死,此刻也不免心下恻然,当下脱下军帽向着二瓜的遗体鞠了一个躬。

    见那个兵还在那里嚎啕大哭,高慎行捡起那把佐官刀塞他怀里,吼道:“别哭了,你们排长是个好样的,你可不要堕了你们排长的威风这把佐官刀给你,今后记得在战场上多杀几个鬼子,不要叫你们排长失望。”

    驴二蛋接过刀,愣愣地点头。

    单县战斗全部结束之后,几个连长先后回到了大队部。

    高慎行、张友全还有舒同文全都拉着个脸,尤其是张友全,更没个好脸sè,这次夜袭单县,就属他的二连打得差,不仅伤亡了一百多官兵,最后要不是高慎行的一连赶来支援,只怕到现在还没打下县公署,这脸真是丢大发了。

    几个连长当中,只有胡杰喜形于sè,走路都带着风,他想不高兴也不行啊,因为他在军火库里找到了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外加七门mm口径迫击炮,而且是崭新的,有了这十一门火炮,他的炮连就再不是摆设了。

    “大队长,发财了,这次真是发大财了。”胡杰一进门就大喊,“军火库里少说也有上千条三八大盖和上百挺轻重机枪,全都是新出厂的枪械,机油都没擦,还有甜瓜手雷,子弹就更没法计数了,还有五百发九二步兵炮的炮弹以及八百发mm口径的迫击炮弹,此外还有一千发75mm口径的野炮炮弹及四百发10m口径的野炮炮弹。”

    “你说什么,还有10m口径的野炮炮弹?”徐十九有些错愕。

    小rì本十七个常设师团除了近卫师团以及第沛团下辖有重炮旅团,别的常设师团都只辖一个炮兵联队,标准装备是75mm炮(挽马师团)或者75mm山炮(驮马师团),只有少数几个常设师团装备有部份10m口径的野炮。

    这也是因为小rì本的资源太少、工业底子太薄甲七欧美列强),否则小rì本十七个常设师团早就全部换装105mm炮甚至Um炮了。

    譬如在南京犯下累累血行的rì军第16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所属野炮第16联队就装备有34门75mm口径的野炮以及门10m口径的野炮,可不要小觑这30mm口径的差距,差了这30mm的口径,火炮的威力就完全不可同rì而语。

    “没错,就是10m口径的野炮炮弹。”胡杰笃定地道,“整整四百发。”

    徐十九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我们很可能在无意当中端掉了rì军一个常设师团的前进基地?”说着,徐十九的目光便落在了地图上,从地图上看,rì军沿公路从济宁经金乡、单县向丰县方向攻击前进,将前进基地留在单县也在情理之中。

    高慎行说道:“大队长,我们端掉的是rì军第16师团的前进基地。”

    说着,高慎行便将一个小本子递给了徐十九,徐十九接过来一看,却是小rì军一个军官的军官证,上面写着“大rì本帝国第16师团步兵第38联队第l大队第4中队军曹长,小山智”字样,敢情单县守军就是步兵第38联队的两个步兵中队。

    “步兵第38联队?”徐十九皱眉道,“怎么觉着有些眼熟呢?”

    高慎行道:“在南京城中一路追杀我们的就是这个步兵第dR联队。”

    “原来是这伙小rì本”徐十九狞笑道,“嘿嘿,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当初在南京城内,徐十九、高慎行他们被步兵第38联队追杀得挺惨,要不是因为宪兵司令谷正伦在仓库里修了地道,他们两人只怕早就交待了,最后既便脱逃,姚念慈还有俞佳兮却还是死在了小rì本的手里,想到俞佳兮,徐十九内心里兀自隐隐作痛。

    “步兵第38联队?”徐十九喃喃低语着,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条曲线。

    一条曲线堪堪画好,徐十九的思路就变得清晰起来,一双眼睛也亮了起来,当下对几个连长道:“单县作为rì军第16师团的前进基地,却只有区区两个步兵中队驻守,而且这两个步兵中队还不满编,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张友全皱眉道:“难道说小rì本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

    舒同文摇头道:“不对,小rì本兵力再不足,抽出一个步兵大队总没问题。”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高慎行冷然道,“rì军第16师团压根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中岛今朝吾这个老鬼子根本就不担心身后,只留下区区两个步兵中队保护前进基地,自己却带着师团主力直奔徐州去了。”

    “不能吧?”张友全反驳道,“小rì本可是刚在台儿庄吃过大亏,不能这么大意吧?”

    高慎行道:“在台儿庄吃大亏的是小rì本的第10师团,第16师团自从踏上中国战场以来还从未吃过败仗,七七芦沟桥事变之后,第16师团在保定、正定沿线轻松打垮了万福麟的53军,南京保卫战中,第16师团自长江白茆口登陆,也基本没有遭受像样的抵抗,中岛今朝吾这老鬼子不把**放在眼里,一点也不奇怪。”

    徐十九道:“中岛今朝吾不知道咱们**的厉害,骄狂轻敌是肯定的,但这老鬼子再骄狂轻敌,也绝不会只留下区区两个步兵中队驻守单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rì本的步兵第38联队原本应该就驻扎在单县,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忽然去了丰县,这才造成了单县的守备空虚,给了我们十九大队趁虚而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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