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57章
刘畅又给舒墨翰夫妇的茶杯里面添了水,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老两口的面
“大叔,大婶,阿文去了延安之后的事情我全都是知道的,不过在他没有去延安之前,我知道的却不多。”刘畅就跟闲聊似的问舒墨翰夫妇,“我听说,阿文可是从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哪里,阿文还差一年才能毕业。”舒墨翰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有些遗憾,对于像舒墨翰这样的知识分子来说,舒同文差一年没能读完全部的大学课程,的确是一件令人无比遗憾的事情。
“哦,还差一年才能毕业啊,那他怎么就参加了**?”刘畅又接着问道
舒墨翰老两口哪里知道刘畅的真实用心,当下便将民国年署假,舒同文响应第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号召,报名参加了学生训练团,然后在南苑军营跟小日本拼刺刀并得了失心疯的事情娓娓道出。
刘畅听了顿时心头一动,他只知道舒同文是在淞沪会战期间加入十九大队,却不知道中间还有因为南苑与小日本拼刺刀而得失心痪,然后转辗上海被徐十九治好这才加入十九大队。
说到底,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舒同文跟刘畅尽管是抗大的同学,却也懒得把自己的不堪往事情说给刘畅听。
从刚才的闲聊当中,刘畅已经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当下刘畅问舒墨翰:“大叔,南苑学生训练团最后就活了阿文一个?”
“听人说,还有几个活下来。”舒墨翰陷入到了回忆,沉重地说道,“一千五百多学生,全都是些学生娃,最后就活下来这么几个,实在太惨了,听说那些学生娃的尸体堆得跟山似的。”
“真的呀,那真是太惨烈了。”刘畅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随口敷衍了舒墨翰夫妇几句就借故离开了。
尽管刘畅是中原局委任的皖南特派员兼皖南支队的政治部主任,同时由上级党组织指派,全面负责皖南地区的纯洁运动,从理论上,包括**皖南省委书记胡志静,以及皖南支队支队长兼政治委员舒同文在内,刘畅都有权审查。
但实际上,刘畅要对胡志静、舒同文实施隔离审查难度非常大,不是因为两人位高权重,或者说手握重兵,而是因为两人历史清白。
胡志静是苦出身,虽然当过短时间的土匪,可那属于逼上梁山,时间又短也没有祸害过老百姓,在入党时,就已经跟组织交待清楚,刘畅要想从这中间找出什么问题,难度不是一般大。
舒同文虽然曾经加入过**,可是他所参加的十九大队又跟别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别的国民党军队,无论中央军、晋军、川军、湘军、西北军还是东北军,或多或少都曾参与过对红军的围剿,手上或多或少沾过红军的血,所以刘畅还可以拿历史做点文章,可十九大队作为十九路军的残部,还真就没有围剿过红军,当年十九路军之所以发动闽变,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他们不愿意跟红军为敌,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承情。
所以,刘畅如果拿十九大队的背景来抹黑舒同文,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但是现在,刘畅却拥有了极好的突破口,或者说,他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南苑一战,北平学生训练团的表现可谓空前壮烈,壮烈得甚至不像真的一千五百多尚未成年的稚嫩学生,他们才堪堪接受不到一周的军训丨就端着刺刀与小日本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而且最终,这些学生竟大部战死
仅有的几个幸存者也是因为小日本来不及打扫战场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个战斗故事,而不是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刘畅就有理由怀疑,舒同文真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这中间会不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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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的大量军事于部被收审关押,整个皖南支队的作战、训+划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于扰,舒同文作为支队长,现在必须亲自肩负起训练新兵的重任,因为手下得力的军事于部已经全让刘畅给关押起来了。
舒同文觉得,他真的有必要找刘畅好好的谈谈了。
既便是审查,似乎也没必要搞什么隔离审查,完全可以在工作中对这些军事于部进行审查,难不成不隔离他们,他们就会逃走?舒同文完全不理解这种荒唐的有罪推定。
就算刘畅不肯释放l团、团的于部,至少也要先把3团的于部放了。
毕竟3团是刚刚重建的,刚招募的一千多新兵急需高强度军事训练,这个时候又怎么离得开军事于部?
舒同文想到就做,所以没回他的支队司令部,而是直接来了政治部。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刘畅并没有把他的政治部放在支队司令部,而是另外从老乡那里借了座民房充当他的办公室,现在,这座民房以及周围的几间牛棚更有了另一个用途,就是临时充当监狱。
政治部所在的这座院子以前是燕窠一家大户的宅院。
青阳游击队占据燕窠后,这户大户因为跟游击队做对而遭到了镇压,整栋宅院被收归族里公有,刘畅当上皖南支队政治部主任后,便从燕氏宗族里把这栋宅院给暂借了过来,临时充当政治部办公场所。
因为几年没修缮,这栋宅院已显得有些破败,外面的几间牛棚甚至已经四壁漏风,透过墙缝隙,甚至都可以看见里面被关押着的党员于部,这些党员于部也同时看见舒同文,便纷纷挤到了墙缝隙后面,用企盼的眼神看着舒同文。
舒同文冲着这些被关押的党员于部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进了政治部大门。
“阿文?”看到舒同文进来,刘畅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相迎,又笑着说,“我正想找你说点事,没想到你就来了,倒是免了我两头来回跑。”
“老刘,先不说你的事,你听我说。”舒同文摆了摆手,说,“上午我去猫狸岭3团驻地看了看,发现情形很糟糕,所以老刘,能不能这样,先把3团的于部放回去,审查也可以在工作中进行嘛。”
“阿文,恐怕不行。”刘畅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舒同文,说道,“审查期间必须隔离,作为一名**员,你不会不知道这是组织的一贯原则吧?”
舒同文当然知道这是组织的一贯原则,只是还是不死心,问道:“老刘,真的就不能通融?”
“恐怕不能。”刘畅断然拒绝。
舒同文默然,其实他早知道会是这结果。
刘畅又问道:“阿文,你的事情说完了?”
舒同文点了点头,问:“老刘你又有什么事?”
“是这样,政治部从上级组织接到反应。”刘畅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看着舒同文说,“阿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事。”
舒同文皱了皱眉头,心头忽然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下舒同文沉声道:“老刘,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刘畅便道:“那好,我就直说了,是这样,上级党组织接到反应,说你曾经参加过北平南苑之战,我没说错吧?”
舒同文道:“没错,我是参加过南苑之战。”
刘畅又道:“可你在入党时,向组织上作思想汇报时,为什么没提这事?
舒同文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几千学生,就跟杀鸡宰羊一般让小日本宰杀,留在我记忆当中的就只有惨疼,又有什么好说的?”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58章
加入**之前有个很重要的仪式,就是要向组织汇报自己的思想动态,说得通俗一点,就是要向组织交出老底,把你以前做过的荒唐事,有过的荒唐想法,全都要从头到尾说出来,而且也是要记录在案的。
而一旦你被人揪出来以前曾经于过什么坏事,而在入党前向组织做思想汇报时却没汇报,那就会被打上品行不端的标签,轻则不再受重用,重则清退出党。
所以,对于入党前的这次思想汇报,**人都是很重视的。
至少,在这个年代,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是很在乎思想上的纯洁性的。
不过,舒同文的确没有将在南苑军营的经历向组织进行汇报,在他看来,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没什么好向组织解释的,舒同文也不愿意再次揭开内心伤疤,使自己再次变得鲜血淋淋,因为南苑的记忆留给了他太多的痛苦,他的几位老师,他最好的同学都在那次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战斗的战斗中死了。
然而,这些对于刘畅来说却实在是太重要了。
刘畅的眸子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他强忍着才没在表情上流露出来,说道:“阿文,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还是学生时就已经跟小日本拼过刺刀,这是多光荣的事情?当初在向组织汇报思想动态时,你怎么可以不说呢?”
“有什么光荣的?不过一千多学生聚在一块,杀鸡宰羊一般让小日本宰杀罢了。”舒同文内心的伤疤终于还是被再次揭开,鲜血崩溅出来,他的眼前也再一次浮现出了那天,北平南苑军营里所上演的极其惨烈的一幕。
一千五百多学生,这之前甚至连枪都没摸过,就被派上了战场。
短暂的交火之后,成百上千的日本兵潮水一般涌进了南苑军营,遂即南苑军营里就爆发了残酷的白刃战,面对身体强壮、训练有素的日本兵,体格瘦弱、从未经过刺杀训练的北平学生毫无招架之力,他们一排排地倒了下来,倒在了血泊之中。
宋哲元企图在国民政府和日本人中间左右逢源,终于酿成恶果。
然而,这枚恶果却需要北平的几十万无辜百姓来承担,更需要南苑军营里这一千五百多风华正茂的大中学生来承担,这些学生原本可以在未来的战争岁月中成为国家、民族的栋梁,现在却凋零在了南苑军营里。
刘畅完全没办法体会舒同文的心情,因为他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样的场面。
刘畅现在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把舒同文扳倒,当下又说道:“就算你们打的不好,可那毕竟也是真正的战斗啊,阿文,你当初真的应该跟组织讲清楚的,要这样,那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可现在,我很为难啊。”
“为难?”舒同文回过头来,盯着刘畅问道,“有什么为难的?”
“阿文,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刘畅又说道,“上级党组织在接到关于你的反映当时,也同时听到了那么一种说法,说你,之所以能够从南苑军营活着离开,是因为,你跟日本人私底下做了交易,你答应替日军做事,日军才放的你。”
“刘畅,你血口喷人”舒同文脸色一下就变了。
舒同文就像是个绅士,一贯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可现在,强烈的愤怒致使他的整个面部表情完全扭曲,眼神也极其吓人,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老虎,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震慑,刘畅就被吓一跳,他还真怕舒同文盛怒之下会无视组织原则把他杀了。
“阿文,你冷静,你先冷静。”刘畅赶紧站起身,急声辩解道,“这个也不是我说的,我不是遵从上级组织的安排,向你做一些必要的了解么?毕竟这也只是道听途说,又不是真的有人亲眼目睹你跟日本人做过交易。”
舒同文眼神冷冽地看着刘畅,对于这个抗大同学,舒同文承认他自己以前是看走眼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在刘畅豪爽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颗深沉的心,舒同文很怀疑,他跟日本人做过交易的事情,根本就是他编出来的。
不过舒同文也没办法去向上级党组织证实这猜想。
因为刘畅已经把皖南支队的两个报务员都抓起来,没有了电台,单单靠信函往来的话,不仅耗费时间长,而且中间还需要穿过日战区以及长江,很容易出事,舒同文也曾经想过向十九支队暂借一个报务员,不过想想还是作罢,因为这个时刻太敏感了。
所以,皖南省委以及皖南支队实际上已经与上级党组织暂时性失去联络了,刘畅他就代表着上级党组织,在皖南行使领导权力。
“阿文,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刘畅被舒同文冷冽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再一次替自己辩解道,“我真不是要针对你,只是想要澄清一些事情而已,就像现在,只要阿文你把话给说清楚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说到这里,刘畅忽然一拍额头,仿佛才刚想起来一件事情,说:“哦,对了。”
舒同文冷冽的眼神扫过来,刘畅便硬着头皮说道:“是这样的,这件事情还得走个过场,我得向你的警卫员王小毛以及司令部的一些老人做下侧面取证,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在这呆上一天,阿文,你不会怪我吧?”
“随你的便。”舒同文看着刘畅,冷冷地回了一句。
不管怎么说,刘畅都是上级党组织任命的皖南特派员兼新四军皖南支队政治部主任,除非舒同文决心叛党,除非他决心带着部队投奔**,否则,他就不能拿刘畅怎么样,既便是刘畅在皖南胡作非为、倒行逆施,他舒同文也只能看着忍着,直到上级党组织派人来。
“阿文,那就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刘畅站起身来,本想上前拍舒同文肩膀,不过最后还是没敢造次,转身匆匆走出了政治部,刘畅便命人将等在政治部门房里的王小毛给抓了,又派了人去皖南支队司令部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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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来人了,企图说服叶茹雪释放被关押的林怀部,也就是懒人。
其实这之前,军统上海站以及重庆罗家湾十六号已经连续发来了好几封密电,要求叶茹雪立即释放掉懒人以及随行的军统特工,不过全都遭到了叶茹雪的拒绝,毛人凤甚至不惜以宣布叶茹雪背叛组织相威胁,叶茹雪也仍然没有屈服。
事实上,在懒人行刺事件之后,叶茹雪就已经跟军统正式决裂了。
现在,叶茹雪只是皖南抗日救**情报处的处长,再不是军统龙口站站长了。
当然,从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出发,叶茹雪还是愿意配合军统做一些工作的。
不过,对于诸如刺杀徐十九、释放懒人这样的事,叶茹雪就绝对不会理会的。
叶茹雪本想直接就把重庆来人打发走,不过想想,还是有必要报告给徐十九,当下便走出情报处的办公室,迈着俏步来到徐十九的办公室门外。
办公室门开着,叶茹雪一眼就看到徐十九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发呆,桌子上还放着张照片,虽然看不清照片,可叶茹雪很容易就能想到,那必定是俞佳兮的照片,徐十九又在睹物思人,又在想他的俞佳兮了,他想的如此出神,甚至都不知道有人到了门外。
叶茹雪轻叹口气,转身悄然离开了,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个男人,对俞佳兮固然是一汪情深,可是对别人,却是铁石心肠得紧呢。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59章
“佳兮啊,你就去见见吧,?”俞母软语相求,“算妈求你了。”
俞佳兮却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没吭声,窗外面,两只燕子正在草地上衔泥,春天来了,江南又该是草长莺飞了吧?徐十九,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帮着小日本鱼肉乡里?欺男霸女?虽然时间已经过好几个月,可是俞佳兮现在回想起来,这心里还是一阵阵的揪疼。
“佳兮啊,这次的孩子可好了,人家跟你一样也在美国留过学,读的是哈佛,家世也不错,人杨家是马来西亚数得着的人家,关键人家对你上心呀,自打上次见过你一面,他对你就一直是念念不忘,已经几次托人来说媒了。”俞母絮絮叼叼地接着说。
“妈,我饿了。”俞佳兮揉着已经微微凸起来的肚子,忽然说了句。
俞母的絮絮叼叼声便嘎然而止,敢情她刚才说了半天,她的宝贝女儿就一句没有听进去,当下气苦地站起身,去厨房给宝贝女儿做酸辣汤,俞佳兮口刁,怀了身孕之后口味尤其刁钻,俞家请的厨师也算是一流的大厨了,可俞佳兮就是吃不惯。
俞母从二楼俞佳兮的卧室下来,正好俞鸿钧下班回家。
“老俞啊,你有时间真该劝劝你那宝贝女儿。”俞母便又开始跟俞鸿钧絮絮叼叼说起来,“眼看着这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了,再过半个月就遮都遮害不住了,你的宝贝女儿未婚先孕,这事要传出去,你的老脸可往哪搁?”
说起这事,俞母又不免有些气苦。
年初,当俞佳兮转辗找到香港时,俞母是说不出的欢喜,在这样的战乱年代,离散的一家人还能够在万里之外的香港重新团聚,简直就是天大的福份,用佛理来诠释,那不知道得敲破多少木鱼才能修来这样的福泽。
可没几天,俞母就发现宝贝女儿竟有了身孕。
俞鸿钧和俞母当然是希望俞佳兮把孩子打掉,却遭到了俞佳兮断然拒绝。
“女大不由娘,哎,女大不由娘喽。”说着,俞母又絮絮叼叼说了起来。
“行了,你就少说几句吧。”俞鸿钧将西装脱下来交给王妈,然后坐进沙发里躺了下来,随着美国通过租界法案,美国政府对国民政府支持力度骤然加大,显然,美国也已经想到了,要借助国民政府来拖住小日本,只不过,这一来作为中央信托局常务董事的俞鸿钧可就苦了,最近这段时间他几乎是连轴转,很少有闲的时候。
所以,女儿的事情俞鸿钧也是不怎么顾得上。
何况,女儿就真给徐十九生个孩子,也并不丢人。
俞佳兮还不知道真实情况,俞鸿钧却早知道,徐十九其实并未背叛祖国,所谓的变节只不过是死中求活罢了,而且,还真的让他行险成功,一举全歼了小日本的独立混成第十四旅团,现在徐十九可是小日本畏之如虎的皖南之虎。
“工作,工作,你眼里就呆有工作,你什么时候能关心关心你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又能够关心关心我?”俞母絮絮叼叼说着话儿,转身走进了厨房,自从来到香港后,人生地不熟的,她除了絮叼,似乎再找不着别的消谴了。
只不过,絮叼也只对自己爱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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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母因为跟丈夫、女儿厮守在一起,所以还有心情像个家庭主妇般絮叼,可舒母现在却完全没有了絮叼的心思,听说舒同文被抓,舒墨翰跟舒母心都碎了。
“长官,这位长官,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家阿文他于什么了?”舒母神情惶然,坐在刘畅对面直感到手脚冰凉,舒墨翰虽然还保持着镇定,但也是表面上,在内心里,他其实比舒母还要更加紧张,这人啊,年纪越大就越是舐犊情深。
“你们家舒同文……”刘畅坐在老两口对面,脸上表情看上去无比严肃,一字一句地说,“他犯了严重的错误,尤其是他态度恶劣,拒不向组织交待清楚自己的问题,按照组织原则,这是需要从重处罚的。”
“什么,从重处罚?”舒母脸色大变。
“长官,舒同文究竟犯什么事了?”舒墨翰骤然听到这番话,两眼发黑险些当场晕过去,不过他终究是见过世面,当下定下神来问,“他不是在新四军于得好好的吗?我们来的时候,徐长官还跟我们说起过,舒同文都已经当师长了。”
“这跟他当不当师长没什么关系。”刘畅道,“只要犯了错,哪怕他是军长,是总司令,也一样要接受组织严罚,情节严重的,甚至枪毙”
“什么,枪毙?”舒母惊叫一声,头一歪昏厥当场。
幸好舒墨翰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把老伴给搀扶住了。
“夫人,夫人你醒醒,你快醒醒。”舒墨翰一边叫,一边伸手去掐舒母人中。
舒母幽幽叹息了一声,终于醒转,不过人才刚刚恢复意识她又马上哀嚎起来:“天哪,这是怎么了呀,这到底是怎么了呀,我们家阿文到底犯什么错了,他到底犯啥错了?”
一想到独子有可能会被枪毙,舒母就感觉到心头拿什么在绞似的,揪疼揪疼,这四年,他们老两口几次深入到战区,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受了不知道有多少罪,好不容易,才终于找着了宝贝儿子,却没有想到,不等见到儿子的面,就等来了这样的噩耗。
看到舒同文老父老母痛不欲生的样子,刘畅感到一丝残忍的快意,又接着说:“不过,舒同文也并非没有减轻罪行的机会,只要你们俩好好配合组织上的调查,把舒同文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交待清楚,他还是有机会减罪的。”
“交待,我们全交待。”舒母便急了,语无伦次连连点头。
舒墨翰却变警惕起来,问道:“阿文离开我们身边已经四年多了,他参军之后的事情,我们老两口并不知道。”
刘畅道:“我要问的,是他参军之前的事情。”
“说,我们说,我们全说。”舒母连声说道。
舒墨翰想阻止,舒母一记哀怨的眼神看过来,他便再不忍心多说。
刘畅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民国二十六年,七七芦沟桥事变后,在北平的南苑军营,学生训练团曾经跟日军爆发激战,舒同文也参与了这次战斗,这没错吧?”
“没错,我们家阿文的确参加了这一次战斗,他还负了伤。”舒母连连点
刘畅又接着问:“据我所知,在这次战斗中,学生训练团的一千五百多名大中学生绝大部分都战死在了南苑,只有舒同文跟少数几个同学侥幸活了下来,这也应该没错吧?”
“是的,好像只活下来几个。”舒母黯然道,“这些学生娃子,死得太惨了。”
“先不说这个。”刘畅摆了摆手,冷着脸问,“我想要问的是,在刘畅回家之后,他可曾有什么异常的表现?譬如说性情大变,又譬如说跟什么陌生人接触,等等之类的,你们尽量回忆一下,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越详细越好,这对于阿文脱罪很重要。”
“异常的表现?”舒母愕然说道,“他从南苑回来后,人就变得呆呆傻傻的,除了这个没什么异常呀?而且,我们中医、西医都看了,就是不见好,还是徐长官带阿文上战场,才治好了他的臆症,然后,他就参加**了。”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0章
舒墨翰忍不住,沉声问道:“长官,你到底想问什么?”
刘畅盯着舒墨翰眼睛有几秒钟时间,说:“好吧,事情是这样,组织上接到密报,说你们家舒同文早在参加南苑战斗前,就早已经暗中卖身投靠了日本政府,跟他一起卖身投靠的还有另外五名大学同学,正因为这,他们六个才能从那次战斗中活下来。”
“什么?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舒母大惊,连连摇头道,“这位长官,你都不知道我们家阿文有多么疼恨日本人,他恨不得吃日本人肉,喝日本人血,又怎么可能暗中卖身投靠日本政府呢?这绝对不是真的,绝不是真的。
“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刘畅喝道,“要不是因为他们投靠了日本政府,凭什么别的一千五百多名学生全都战死了,他们六个却活了下来?我知道你们身为他的父母,从情感上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你们必须相信事实,事实是不会说谎的。”
舒墨翰皱眉说:“我们家阿文没有叛国,他在南苑真是跟小日本拼过刺刀的,还受了重伤,正是因为他伤重昏厥,小日本才当他死了,所以阿文才能侥幸捡回来一条性命,事情绝对不像你所说的那样,阿文是因为卖身投靠才保住的性命。”
“他还跟小日本拼过刺刀?”刘畅哂然,又问道,“你们亲眼看到了?”
舒墨翰和舒母便哑口无言,他们又怎么可能亲眼目睹南苑这场惨烈的白刃战?
“你们没有亲眼目睹,最好不要下定论。”刘畅冷然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日本兵在踏上中国战场之前,都接受过严格的刺杀训练,战场上,一旦打成了白刃战,其结果就只有两个,要么是日本人死绝,要么就是中国人死光,你们说,舒同文在南苑跟小日本拼刺刀,受了伤并昏厥在了地上,我相信,真正受伤昏厥的不在少数,可为什么别的学生都被杀死了,而舒同文他们六个却从日本人的刺刀下逃脱了?要说这中间没内幕,谁都不会信。”
老两口哑口无言,舒同文从南苑死人堆里爬出来,这事的确太过奇迹,跟人说起,还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可他们真不愿意相信,儿子会叛国。
看到舒家老两口沉默不语,刘畅又说道:“你们好好想想吧,如果把问题说清楚,看在这么些年舒同文也为党,为国家做了些事,也立了些功,并非不能从轻发落,可是如果,你们拒不交待清楚问题,甚至还配合儿子进行隐瞒,那就罪加一等”
说完,刘畅就站起身走了,临出门还回头投来深深一瞥。
舒母、舒墨翰便僵在那里,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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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回到政治部,发现他一名手下已经等在那里。
“怎么样,王小毛开口了没有?”刘畅沉声问道。
那名手下摇摇头,低声说:“主任,王小毛死活不开口,还有司令部那几个老人,也是拒不肯交待问题。”
刘畅火道:“那就上措施呀。”
“已经上措施了,可是没用。”
“什么叫做没用?辣椒水,老虎凳,还有硇烙,都上了?”
“都上了,人都昏过去了,再继续,我担心会闹出人命。”
“闹出人命就闹出人命,对于叛徒,我们用不着手下留情。”
“可是,主任,他们未必就是叛徒,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
“屁话,他们要心里没鬼,用得着像这样顽抗?他们要心里没鬼,凭什么拒不交待问题?”刘畅怒道,“你现在就回去,继续上措施,直到他们开口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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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王小毛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过来。
黑暗之中,王小毛稍稍动弹了一下,便立刻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胸前、背上、腿上、脚上还有手臂上,全都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就跟拿着火在烧似的,灼疼,灼疼。
今天一天,王小毛几乎尝遍了所有的酷刑,什么辣椒水、老虎凳,硇烙,全部尝过了,至于常见的鞭笞,更不知道挨了有多少下,反正,浑身上下几乎就找不出一块好肉了。
不过,王小毛最担心的还是舒同文,作为一名警卫员,他的职责就是保护长官
舒同文进了政治部所在的宅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而他作为舒同文的警卫,却让政治部给抓了,王小毛从来不关心什么政治,可他也感觉得到,刘畅分明在酝酿一波针对舒同文的政治攻势,舒同文很可能已经危在旦夕。
王小毛绝不相信舒同文会是小日本的奸细
所以,当政治部的人严刑逼供他时,王小毛内心里甚至觉得可笑,如果连舒同文都是叛徒,都是小日本的奸细,那么整个皖南支队七千多人,就都是小日本的奸细了,如果,杀了那么多日本兵的舒同文都是奸细,这样的奸细多些才好。
王小毛伸缩了一下腿脚,还算幸运,并没有伤及筋骨。
强忍着钻心的疼,王小毛双脚撑地,身体一点点后挪,终于挪到了靠近,白天时他就看见,墙根下有块凸起的地基石,上面有一道还算锋利的棱起。
黑暗中不知道摸索多久,王小毛终于摸到了那块石头。
然后,王小毛便拿绑手腕上的麻绳往那还算锋利的棱起上磨起来。
王小毛非常清楚,今天晚上他必须设法逃出去,否则舒同文性命堪忧。
刘畅既然敢抓人,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把握,退一步讲,就算刘畅没有十足的把握,现在他既然已经把舒同文抓了起来,那他也想方设法往舒同文身上泼脏水,把悬案做成铁案,到时候就算上级组织想要复查,也无从查起了。
所以,今天晚上王小毛必须设法逃出去。
而且,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舒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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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从睡梦中被刘大骨头给摇醒,披衣起身来到外间时,只见办公室里已站了两人,站在前面的是王福生,王福生后面还站着一个新四军战士,这个新四军战士的军装满是血迹,甚至脸上以及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都布满了一道道的鞭痕。
而且,徐十九还隐隐感到这个新四军战士有些面熟。
“这是……”徐十九指指那个新四军战,问王福生,“老王,这是怎么回事?”
王福生的第3团常驻黄羊坳,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是轻易不会回县城的,现在,他不仅连夜回了县城,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浑身上下全都是血迹鞭痕的新四军战士,难道说,新四军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徐十九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不等王福生回答徐十九的问题,那个新四军战士就惨叫大叫起来:“徐司令,您不认识我了,我是王小毛啊,我们支队长的警卫员”
“你是小毛?”徐十九顿时脸色大变,疾声问道,“你怎么这副样子?出什么事情了?”
王小毛便噗地跪倒在徐十九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徐司令,你救救我们支队长,你救救我们支队长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们支队长,只有你能救我们皖南支队了,徐司令,我求你了,我求求您了,你就救救我们支队长,救救我们皖南支队吧。”
王小毛语速太快,以致于口齿不清,再加上逻辑混乱,徐十九一时间竟没听明白。
还是王福生说道:“司令,皖南支队那边出大事情了,刘畅把舒支队长抓起来了”
不过,王福生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因为王小毛赶到黄羊坳后,王福生知道这件事于系重大,便赶紧让警卫牵了两匹快马,载着他和王小毛直奔县城而来,王小毛原本就受了伤,这一路上一直在咬牙硬撑,到县城时,人几乎都要闭过气去。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1章
“你说什么?”徐十九脑门上立刻笼上了一道黑线,喝道,“刘畅把阿文给抓了?”
“老徐,谁把阿文给抓了?”徐十九话音还没有落,高慎行便已经大走进来,他跟徐十九平时就住在司令部内,刚才王福生敲徐十九门,住在隔壁的高慎行也就被惊醒了,匆匆披衣起床赶过来时,正好听到这一茬,便又接着问道,“是不是刘畅那王八羔子?”
“就是他,就是刘畅。”王小毛这时候已经镇定下来,带着哭腔说道,“就是他把我们支队长抓起来了,关在政治部里,谁都不让见,保卫部的人还对我严刑逼供,逼我往支队长头上泼脏水污蔑他,我不答应,他们就打我,给我灌辣椒水,上老虎凳……。”
高慎行听了气得脸色铁青,怒不可遏道:“刘畅这个王八蛋,老子灭了他
虽然已经加入中国**,可在情感上,高慎行还是本能地把自己当成十九支队的一员,对于几个硕果仅存的十九大队老卒,更是感情极其深厚,所以当他听说刘畅抓了舒同文,并威逼王小毛往舒同文头上泼脏水,才怒不可遏。
徐十九内心同样愤怒至极,不过他并没有失去冷静。
当下徐十九将王小毛扶起,又接着问道:“小毛,你确定阿文被关在政治部?”
“确定。”王小毛点头道,“昨天上午,支队长前去找刘畅商量事情,自打他进了政治部所在的大院,就再没有出来过,我在门房等着有些急,正要找人问问情况,保卫部的几个王八羔子就从里面冲出来,不由分说把我也抓了,然后就,对我进行严刑逼供。”
“行,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小毛你先下去歇着吧。”徐十九点了点头,又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支队长救出来,刘畅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子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徐司令,我身体撑得住”王小毛倔强地说道,“我要跟你们一块回去救支队长”
徐十九摇了摇头,让刘大骨头把王小毛劝了下去,然后把高慎行叫到地图前,沉声说道:“小毛半夜逃出燕窠,不出意外的话,皖南支队保卫部的狗腿子应该已发现他不见了,所以,我们如果兴师动众赶过去燕窠,非但救不出阿文,还会促使刘畅疼下杀手。”
“嗯,难保刘畅不会狗急跳墙。”高慎行道,“老徐,要不让第5大队前去救人?”
“第5大队肯定要出动,不过单靠第5大队只怕还是救不出阿文,因为第5大队就算找到了阿文也无法把他带出燕窠,刘畅在皖南支队虽然没有根基,可最近这段时间,皖南支队连长以上军官几乎让他抓了个遍,剩下几个难保不会暗中投靠他”徐十九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难道还得于一仗?”高慎行脸上便露出焦虑之色,如果事情真闹到十九支队跟皖南支队刀兵相向,则对于**来说,不管谁胜谁负,都是输所以,高慎行是真不愿意十九支队跟皖南支队打起来。
“恐怕是很难避免了。”徐十九沉声道,“救人如救火,我这就亲自带着骑兵营赶往燕窠,争取在刘畅反应过来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燕窠,然后你再跟子涵带部队前来支援,算了,这件事就别让子涵掺和了,你带团、3团过去就行。”
高慎行道:“老徐,你只带骑兵营先过去,会不会太危险?”
徐十九道:“没事,皖南支队在燕窠也只有一个警卫营,有骑兵营就足够了,何况刘畅未必就能想到我们会动手,措不及防之下,我们很容易一击得手,不过还是得防备皖南支队反击,所以你和团、3团一定要在中午之前赶到燕窠。”
“好吧。”高慎行点点头,肃然道,“我现在就去找小牧。”
“那行,先就这样。”徐十九点点头,转身就往门外走,一边从墙上拿下武装带往腰上系,刚到门外,迎面就又遇到了刘大骨头,徐十九便又说道,“大骨头,跟我去城隍庙。”
骑兵营自从闹事后,营长彭武就被撤了职,部队也一直暂驻县城东门外的城隍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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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冷眼看着刘得彪,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快能刮出霜来。
对刘得彪,刘畅是软硬兼施,甚至不惜暗示刘得彪,只要肯配合自己栽脏舒同文,他就可以向上级组织推荐刘得彪,由刘得彪来担任代理支队长,不过很遗憾,刘得彪根本就油盐不进,刘畅费了半个晚上口舌,却只换来刘得彪的一声冷哼。
“刘得彪,我再最后警告你,顽抗是绝没有出路的”刘畅定了定神,厉声喝道,“我们**的宗旨虽然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但你若冥顽不灵,妄想跟组织对抗,是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你也千万别把组织的宽容,当成了软弱”
刘得彪轻蔑地瞥了刘畅一眼,又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
刘畅勃然大怒,正要命令保卫处的两名于事给刘得彪上措施时,他从龙口县委带过来的一个心腹手下已经匆匆进来,走到刘畅身边,附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主任,出事了,舒同文的警卫员王小毛,昨天晚上跑了。”
“什么?”刘畅霍地站起来,厉声道,“跑了?”
那名手下点点头,神情尴尬,他也没想到王小毛都被折磨成那样了,竟还能跑掉。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刘畅说完就匆匆往外面走,王小毛跑掉,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不出意外的话,王小毛肯定是去龙口找徐十九搬救兵去了,以徐十九跟舒同文间过命的交情,徐十九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假设王小毛是在昨天半夜逃走的,从时间上算,他现在多半已经到了龙口县城了,说不定现在徐十九都已经带着部队扑过来了。
所以现在,刘畅必须做好两件事。
头一件事,必须马上转移舒同文。
虽然刘畅很想现在就杀了舒同文,可他很清楚,现在绝不是杀舒同文的时候。
尽管刘畅是上级组织委任的特派员,还兼着皖南支队的政治部主任,他甚至可以不经请示上级党组织就将包括胡志静、舒同文在内的任何党员于部进行政治审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杀了舒同文。
因为舒同文在皖南支队内拥有超乎想象的威信
如果刘畅现在就杀了舒同文,恐怕不用等到徐十九带着十九支队打上门,皖南支队的党员于部就已经群起反抗,把他刘畅打倒了。
除非刘畅下定决心将所有与舒同文关系密切的党员于部全部处决掉,也就是说,除非刘畅有胆量将现在收押在牛棚里进行政治审查的党员于部全部给杀掉,否则,他就绝对不能动舒同文一根汗毛。
当然了,如果刘畅将南苑的疑案做成了铁案,则又另当别论。
说到底,皖南支队还是**的武装,在明知道舒同文已叛变投敌的前提之下,就算与他关系再密切的党员于部也会与他划清界线。
遗憾的是,刘畅现在还没办法把南苑疑案办成铁案,所以他只能先转移舒同文。
第二件事,暂时先释放皖南支队各单位的党员于部,刘畅耍弄阴谋诡计是好手,说到指挥作战却是外行,现在徐十九极可能已经带着十九支队主力打过来,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皖南支队各单位的党员于部,他总不能带着保卫部的人直接上战场吧?
当下刘畅吩咐那名手下道:“这样,你先去把团长、3团长给放了。”
“啊,把团长、3团长放了?”那名手下错愕地道,“主任,他们还没招供呢?”
“我让你放你就放,废什么话?”刘畅不耐烦地道,“还有,把团、3团收押在监的党员于部全都放了,然后再把他们请到会议室,我有重要决定要宣布。”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2章
“李副队,发现目标”萧巅回过头,压低声音向李牧报告。
转过年来,萧巅就已经十八岁了,因为这两年营养也跟上了,所以,这小子的身体已经完全长开来,整个就一北方的彪形大汉,块头虽不及刘大骨头夸张,可在整个皖南抗日救**,也算是数得着的大块头了。
所以,萧巅就正式跟大伙提出来,今后别再叫他小癫子。
李牧双肘支地往上爬,然后举起改装步枪,透过上面的瞄准镜往前方看去,很快就在视野中发现了目标,两个绑着袖标的保卫部于事正押解着一个新四军于部往对面山上去,那个新四军于部双手被反缚在背后,眼睛也被人蒙住了
虽然相隔极远,可李牧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就是舒同文。
看到舒同文仍然活着,李牧便长出了口气,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赶上了。
今天凌晨四点,李牧接到高慎行命令之后,便立即带着第5大队开拔,又以前所未有的行军强度往燕窠急进,从龙口县城到燕窠中有七十多里大路外加三十多里山路,整整一百多里,第5大队愣是在四个小时之内就走完了。
赶到燕窠之后,第5大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了后山上。
以前野外拉练,第5大队没少经过燕窠,每次经过燕窠时,舒同文都会想方设法留第5大队在燕窠住上一晚上,让第5大队的兵王给皖南支队的战士们表演一下枪法以及擒拿格斗,主要就是提振一下士气,同时让这些兵蛋子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所以,对于燕窠这一带的地形,以及皖南支队警卫营的防御部署,李牧和整个第五大队的兵王可以说是十分熟悉,他们从警卫营的防御空隙穿插进来,不过在到达后山之后,就再不敢贸然往前,因为再往前就是燕窠村,这里的警戒可极其严密。
既便是第5大队的兵王个个身手出众,也很难在不惊动明哨暗桩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设在燕窠的皖南支队司令部,否则,皖南支队的司令部恐怕早就让小日本的特战队给端掉了,舒同文他们恐怕也不会活到今天。
原本,李牧还在犯难怎么确定舒同文的具体关押位置。
可是现在,这一难题却迎刃而解了,当下李牧回头便向身后隐蔽的三个战斗小组打出了前进的手势,三个战斗小组随即尾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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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知道舒同文在皖南支队内威信很高,可他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舒同文的影响力。
刘畅才刚刚开了个头,底下的两个团长、六个营长以及二十几个连长就吵翻了天,这些军事于部大多脾气火爆,他们才不管你是不是上级党组织派来皖南的特派员,一言不合,直接就扯着脖子骂娘。
“他娘的,你算老几?”
“支队长,你让支队长来跟我们讲。”
“就是,支队长不到,这会我们不开。”
“他姥姥的,怎么这会装起孙子来了?”
看着底下群愤激愤的军事于部,刘畅气得脸色铁青。
不过刘畅同样也清楚,跟这些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的大老粗是没道理可讲的,于是刘畅只能够拿求助的目光往两个团长看过去,到现在为止,团长鲁连生、3团长常有禄以及几个营长都还没有发声,吵得最凶的还是那二十多个连长。
“鲁团长,常团长,你们得带个头吧?”刘畅说道。
团长鲁连生跟3团长常有禄交换了一记眼神,说道:“刘主任,我们可以带带这个头,但你总得让我们知道,为什么要跟十九支队打仗吧?”
3团长常有禄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可是友军。”
刘畅道:“我刚才说了,是防备,我们当然不希望跟十九支队打,可是徐十九和十九支队未必会答应,万一他们来者不善,而我们又疏于防备,后果将不堪设想,鲁团长,常团长,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鲁连长皱眉道:“刘主任,你怎么就能肯定十九支队来者不善?”
刘畅的目光便微微一凛,他知道,这个问题终归是绕不过去的,当下解释道:“因为徐十九已经知道舒支队长被审查的事,徐十九显然是误会我们政治部了,或者说他对我刘某人一直就抱有成见,所以这样的机会,他是断然不会错过的。”
常有禄沉声道:“那么刘主任,我想知道支队长到底什么问题?”
“这个,我恐怕不能够告诉你。”刘畅皱了皱眉,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们,组织审查舒支队长是有道理的,这也是出于保护于部的一贯原则,如果你没有问题,说清楚不就行了?如果真有问题,在组织的帮助下改正错误不就可以了吗?你们也别想太多,这不是什么肃反,这是纯洁运动,纯洁运动,宗旨就是为了纯洁于部队伍,是为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为了整肃什么敌特分子嘛。”
鲁连长沉声道:“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能放了支队长?”
常有禄也说道:“就是,只要放了支队长,徐十九就再没理由开战,退一步讲,万一徐十九真怀有狼子野心,有支队长坐镇,我们的心里也能有个底。
“鲁团长,常团长,让我怎么跟你们说呢?”刘畅急得都快跳脚了,徐十九那边随时都有可能带着重兵碾压过来,可他这边却还在跟这些浑蛋扯嘴皮,恨将起来,刘畅直恨不得把这些个军事于部全部枪毙了,只是可惜,离了这些于部他还真没法指挥部队。
当下刘畅又耐着性子说:“鲁团长,常团长,能不能先下令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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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牛是新四军皖南支队直属警卫营的一个排长。
最近皖南支队内的气氛不是很好,连长以上军官几乎被抓了个于净,十几个排长包括乌牛在内,也是人人自危,说不定什么时候“红袖标”就无声无息出现在你面前了,红袖标是战士们对保卫部于事的蔑称。
“他奶奶的,这叫什么事?”乌牛抽着老烟,恨恨地跟身边的人说。
“排长,你小点声。”旁边一个小兵卒子立刻提醒,“当心红袖标听到。
“听到又能怎么的?”乌牛两眼把两眼一瞪,火道,“他们要是看不惯,尽管把老子也关牛棚里,老子还乐得个清闲,哼。”
乌牛也是有感而发,警卫营担负着保卫燕窠的重任,可是随着营长以及十几个连长先后遭到关押,乌牛居然成了警卫营中中职务最高的于部,所以负责安全的重任便落到了乌牛的头上。
可乌牛不过是个小小的排长,以前又哪里于过这个?
几天下来乌牛感到头都炸了,真心觉得自己就不是于营长的料。
乌牛正大发牢骚时,耳畔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的雷声,便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却发现瓦蓝瓦蓝的,云都没有,哪来雷声?
怔愣了片刻,乌牛便猛然间惊醒了过来,骑兵,有骑兵在行军
乌牛也是个老兵了,也见识过骑兵行军,隔着好几里外就能听到的动静。
当下乌牛大叫起来:“快,都他娘的进入阵地,有大群骑兵正往这边来,野鸡脖子呢?快点把野鸡脖子给老子架起来。”
乌牛猜测,来的多半是十九支队的骑兵,不过也不能排除是小日本骑兵,所以必要的警戒还是需要的,因为就算来的是十九支队的骑兵,也不能够随随便便就让他们进入燕窠,这可是皖南支队的司令部所在地。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3章
围在乌牛身边聊天的几个老兵一哄而散,迅速进入到阵地。
他们这边才刚摆开架势,对面大路上就已经卷起滚滚烟尘,遂即一大股骑兵便从滚滚烟尘中冲了出来,铁蹄翻腾、马头攒动,在轰轰隆隆的铁蹄声中,这股骑兵就像一波飓浪,向着燕窠席卷而来。
这股骑兵声势极大,乌牛却松了一口气。
因为领头那名骑手打出的是青天白日旗,而不是小日本的膏药旗。
不过,眼看这股骑兵距离哨卡已经不到五百米,却还是没有减速,乌牛便意识到情形有些不对头,当下便冲到了大路的中间,挥舞着双臂高喊:“停下,快他妈的停下”
然而,对面狂奔而来的骑兵仍没有减速的意思。
双方的距离在迅速缩短,从五百米变成了两百米。
乌牛便急了,当下掏出盒子炮对着头顶就是一枪,然后接着怒吼:“停下,再不停下我们可就开枪了”
然而,对面的骑兵还是相应不理。
不过,他们也同样没有亮出马刀。
说时迟那时快,飓浪般的骑兵潮就已经涌到了乌牛面前,乌牛怪叫一声扑地上一个懒驴打滚,迅速闪到了路边,才免于被铁蹄踩成肉泥的下场。
等到乌牛脸色发白地从路边草丛中爬起来,那股骑兵早已经过去。
“排长,咋办?”一个班长靠过来,问道,“这些家伙好像疯了。”
尽管刚刚有一大股骑兵从他们把守的哨卡过去,可这些官兵们却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因为从这过去的是十九支队骑兵,十九支队跟皖南支队可是友军,这也是刚才他们没有开枪的主要原因。
“你问我?”乌牛很不高兴地瞪着那班长,说,“我又问谁去?”
也难怪乌牛心里不痛快,眼下他就是想要请示,也找不着人请示,让他去请示那个狗屁政治部刘主任?他内心一百个不愿意。
可也不能真的啥都不于,十九支队的骑兵营这番气势汹汹赶过来,指不定就会惹出什么乱来,司令部可就只一个警卫营,打起来未必能占上风,得赶紧把外围几个主力团都调回来。
没人可以请示,乌牛便自己做了决定,当下吩咐三个班长各自带着两名弟兄分别前往l团、团以及3团驻地,请主力团的弟兄火速回燕窠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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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好说歹说,鲁连长、常有禄就是不肯让步,非要刘畅把舒同文暂时放出来指挥这次战斗。
到最后,刘畅终于火了,手一挥对着外面大喝:“来人”
保卫部几十个荷枪实弹的战士便呼喇喇涌进来,拿枪口对准了众人。
鲁连长目光一凝,喝道:“刘畅,你想于什么?”
“鲁连长,不是我想于什么,是你们想于什么?”刘畅厉声喝问道,“你们是想跟组织对抗吗?是想要否定党的路线方针吗?我告诉你们,你们妄图跟组织上讲条件,纯粹是痴心妄想”
鲁连生道:“刘畅,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刘畅怒道,“刚才我好说歹说费半天口舌,可你们就是不肯配合工作,你们这不是跟组织讲条件又是什么?我告诉你们,别以为离了你们部队就不行了,不管离了谁,这地球都照样转”
说完,刘畅又吩咐保卫部的战士:“把他们都押下去”
刘畅也是火了,既然鲁连长、常有禄还有这些个营长、连长死活不肯配合他的工作,那么他就只有以铁腕手段予以解除职务,然后,再把愿意配合工作的于部安排到指挥岗位上去。
刘畅还真不信,皖南支队离了舒同文就不行了?
简直就是笑话,无论离了谁,皖南支队都是皖南支队
保卫部的几十名战士虎狼般扑上来,押着鲁连长、常有禄等党员于部就准备往会议室外面推,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骤然传来潮水般的马蹄声,接着是外面负责警戒的战士拉枪栓的声音。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刘畅大步走出了会议室,话才说了半截,后面半截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见外面的空地上面已经聚集了一大群骑兵,这些骑兵全都大汗淋漓、风尘仆仆,明显是急行军赶过来的。
刘畅再定睛一看,便看到了勒马站在最前面的徐十九
刘畅的一颗心便顷刻间沉到了谷底,他想到了王小毛在逃脱之后必定会去龙口搬救兵,也想到了徐十九必定出手,更想到了徐十九必定会很快就带着部队来打燕窠,却没有想到徐十九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徐十九竟然等不及调集起主力部队,就带着骑兵营匆匆赶过来了
这一刻,刘畅的思维难免有些短路,徐十九只带来了一个骑兵营,他真的就不怕自己疼下杀手,把他连同骑兵营消灭在燕窠?这家伙还真狂妄,还真以为凭着他的区区一个骑兵营就能对抗整个皖南支队?
这时候,保卫部的二十多名战士已经聚集身边,一杆杆步枪也举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准了外面的骑兵,刘畅便迅速恢复了胆气,厉声喝问道:“徐十九,你带着部队擅入我们皖南支队司令部重地,这是要于什么?”
徐十九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身后的刘大骨头,然后转身大步向刘畅走过来。
看到徐十九冷着个脸龙行虎步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刘畅本能地感到一阵阵的心虚,当下赶紧从枪套里拔出手枪,拿枪口指着徐十九,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可就要开枪了”
仿佛给刘畅壮胆似的,他话音才刚落,身后二十多名保卫部的战士便齐刷刷拉动枪栓,推弹上膛,然后拿枪口对准了徐十九。
徐十九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依然故我向刘畅大步走过来。
刘畅的面部表情便变得狰狞,好几次他想要扣下手枪扳机,却终究没敢,因为他若真的开枪击毙了徐十九,则十九支队骑兵营的大头兵们绝对会用马刀将他切成一块块的零碎。
“站住”
“站住”
“站住”
刘畅身后的二十余名战士也齐齐大喝。
徐十九还是相应不理,径直走到刘畅跟前,然后劈胸揪住刘畅,将他的整个身体都揪得离开了地面,然后拿脑袋凑过来,两人的鼻子几乎顶在了一起,刘畅脑袋本能地往后面仰,徐十九却一直往前逼。
“徐十九,你,你你,你到底想要于什么?”
刘畅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对徐十九的脾气他可是不陌生,这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就连国府领袖蒋委员长,还有三战区总司令长官顾祝同的面子徐十九都不买,还有前军军长张文清,徐十九也是说扣就给扣压了,这家伙可是什么事情都于得出来。
“阿文呢?”徐十九冷厉地盯着刘畅眼睛,沉声问,“阿文在哪?”
“舒同文?”刘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徐十九,我警告你,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最好别掺和。”
“可老子就是掺和了,你能怎么的?”徐十九说着便从刘畅手中夺过枪,再拿枪口顶住刘畅的脑门,眼睁睁看着手中的手枪被夺,刘畅竟是不敢反抗,刘畅身后的二十几个士兵也没人敢开枪。
徐十九又回过头大喝:“把他们的枪都下了”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4章
骑兵营的队列中立刻冲出来二十来个大头兵,他们虎狼般扑过来,把保卫部的二十多个士兵的枪都给下了,然后把他们驱赶进会议室,直接跟鲁连长、常有禄等党员于部关押在了一起。
刘大骨头又从会议室搬出一把椅子,请徐十九落座。
徐十九大马金马地落了座,又扭头跟刘畅冷然说道:“给你一柱香时间,一柱香时间内让你的人把阿文带到我面前,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刘畅强自镇定道:“徐十九,你少跟我来这套,我刘某人也不是吓大的。
“老子还真就不是吓你”徐十九说完又冲刘大骨头吼,“大骨头,燃香
“是。”刘大骨头轰然回应,从随身挎包里摸出支信香,拿火柴给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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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随手往前方扔出块石头,借着哨着扭过头看的机会,李牧人已经像猎豹般从墙角后面窜出,然后扬起手掌就照着那哨兵的后脖子就是一手刀,那哨兵便闷哼一声倒下来。
李牧又双手扶住了那个哨兵,以免倒在地上发出响声来。
如果是面对日军,李牧根本就用不着费这事,直接就用刺刀抹喉了。
不过既便是因为面对新四军,不能痛下杀手,区区几个岗哨也仍旧难不倒第五大队的这些兵王,如果刘畅依然把舒同文关在司令部内,那第五大队要救人恐怕还得费些手脚,可现在刘畅竟把舒同文转移到了后山,却在无意当中极大地方便了第五大队,没费什么事,看守舒同文的几个哨兵就被放倒了。
看到洞口掩盖着的柴草被揭开,靠坐在洞壁上的舒同文便转头看来。
看到进来的竟是李牧,舒同文不禁感到纳闷:“小牧?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救你命的。”李牧说着走上前来,掏出匕首割舒同文手腕上还有脚踝上的麻绳,一边说,“听说你让刘畅这王八羔子给抓了,大队长就急了,连夜就让我们赶了过来,很快他也要带着骑兵营赶过来。”
“大队长也要赶过来?”舒同文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说,“坏了,坏了,要出事,恐怕要出大事”
“出事?能出什么事?”李牧说道,“大队长说了,只要能够救下文哥你,天大的事儿那都不叫事,我们十九大队的人怕过谁来?”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大队长在这个敏感时刻过来,会引起误会的,嗳呀,跟你也说不清,我得赶紧回司令部去,得阻止他们打起来。”舒同文说完就从地上站起身来,然而才跨了一步就又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舒同文被反缚住手脚捆了一天一夜,各个关节气血不畅,就站起来都困难
“萧巅,快,你力气大,快背我去。”舒同文急得不行,又赶紧把块头已经长开的小癫子叫到跟前,让他背着自己赶回司令部去,萧巅哦了一声,背起舒同文就往洞外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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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巅背着舒同文回到燕窠前,皖南支队第l团的一个连已经赶回来,不过由于连长缺位,几个排长互相之间很难有效指挥,所以没等他们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跟警卫营一样,马上被缴了械。
这倒不是说新四军皖南支队的战斗力真就太差。
如果面对的是小日本或者伪军,就算没有指挥,皖南支队的官兵也能自发组织战斗,顶多就是打得乱七八糟,却也不致于一个照面就让人缴了械。
可现在面对的是友军,这之前,十九支队跟皖南支队一直并肩作战,双方的许多官兵都互相间认识,现在骤然间跟昔日弟兄刀兵相向,皖南支队官兵的脑筋一下子还转不过弯来。
再加上皖南支队连以上党员于部都让刘畅给抓了个于净,所以各个单位都缺乏有效的指挥,在没有主心骨的前提之下,更没人敢贸然对友军开火。
相反,十九支队这边就没这个问题,徐十九的命令下得极其之坚决,骑兵营的官兵们动起手来也就毫不留情,皖南支队的弟兄真要是拒不肯缴械,骑兵营的官兵是真就敢开枪的。
一边六神无主,一边战心似铁,再加上十九支队的战斗力以及装备原本就远在皖南支队之上,所以皖南支队警卫营以及最先回援的一个连一照面,就被十九支队骑兵营给缴了械,也就不奇怪。
不过,在皖南支队警卫营和先回来的这个连被缴械之后,后续回援的部队就学乖了,他们不再傻乎乎地往里面闯,而是在燕窠村外设立警戒阵地,跟十九支队骑兵营展开了对峙。
当舒同文赶回燕窠时,皖南支队的l团全部,团的两个营以及3团的一个营都已经回到燕窠,并在村外建立起了警戒阵地,只不过,谁都不知道燕窠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没人敢贸然发起进攻。
“传我命令,不许进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攻”舒同文赶紧把几个老兵叫到跟前,让他们分头去通知各团、各营以及各连,严令不准进攻,然后越过警戒线匆匆进了燕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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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线香眼看就要燃尽了,刘畅额头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徐十九眸子里已经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机,因为在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李牧的第五大队,已经找到并且救下了舒同文,骑兵营已经搜遍了整个燕窠,却没找到舒同文,这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舒同文被藏起来了。
第一种可能,舒同文已经让刘畅给害死了。
而无论哪种可能,对于徐十九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所以,如果一柱线香燃尽而刘畅仍然不肯交出舒同文,徐十九真就会杀了他,对于徐十九来说,**员的身份根本不能成为刘畅的免死金牌。
为了舒同文,徐十九甚至不惜跟**翻脸
刘畅脑子里也在天人交战,一个声音在说:不要害怕,徐十九就是说说,绝不敢真的动手,他应该知道,**可绝对不是吃素的,对于胆敢挑衅**尊严的会道门武装或者**,八路军和新四军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可另一个声音马上接着说:不行,徐十九这家伙连蒋委员长面子都不买,又岂会在乎自己的**身份?如果真不把舒同文放出来,徐十九还真有可能在情急之下杀人,若因为这个死在这,那可就太冤了。
在刘畅的天人交战当中,时间一点点地悄然流逝。
某一刻,线香的最后一点红光终于熄灭,只剩下一截余烬。
徐十九眸子里掠过毫不掩饰的凶狠光芒,从椅子上站起来,又从腰间拔出勃朗宁手枪,拉枪栓上好膛,然后径直向着刘畅大步走了过来,谁都看得出来,徐十九是打算亲自动手了。
“徐十九,你若敢动手,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看到徐十九杀气腾腾过来,刘畅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一边歇斯底里大吼起来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5章
徐十九却根本就没理会,如果在之前刘畅这么说,徐十九兴许还会有顾忌,因为他内心或多或少都存有投奔**的念头,相比国民党,**无论是组织纪律还是廉洁自律方面,那都要胜出大一截。
如果有人问在今时中国,哪个政党能够救中国于水火之中?徐十九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中国**
现在如果有人问徐十九,哪个政党能救中国?徐十九的答案依然还是中国**,但是,在他的内心,却已经永远打消投奔**的念头,这场突如其来的纯洁运动,使徐十九彻底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尽管在这场纯洁运动中,徐十九于消极当中看到了积极一面:那就是中国**对武装力量的控制力,要远远胜过国民党国民党如果搞这样的运动,那些被整的军官立刻会造反,独立成一个个军阀,而**方面,却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无论你是谁,面对上级党组织都是毫无反抗能力。
有鉴于此,徐十九对于**的感观并没有因为这场纯洁运动而变糟糕。
但是当舒同文沦为这场纯洁运动的牺牲品时,徐十九的态度却立刻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尽管舒同文早在兰封会战结束之后便脱离了十九大队,并加入了**,但是从骨子里,他仍然把自己当成老十九大队的一个成员,而徐十九,也仍然从骨子里把舒同文当成是他的一个兵
徐十九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组织动他的兵
当年在福建,他甚至愿意为了自己的兵放弃晋身为中央军的机会,还有闽变结束到上海后,为了筹集款项冶疗他手下的兵,他甚至不惜跟上海滩的名媛交际花们虚于委蛇。
徐十九愿意为自己的兵牺牲一切,又岂能容刘畅害舒同文的性命?
所以,徐十九直接无视刘畅言语威胁,走到刘畅跟前拿枪对准了他脑门。
刘畅的脸色顷刻之间就变得煞白如纸,说道:“我说,我说,你别杀我,我把舒同文关押地址告诉你……”
“晚了”徐十九冷冷一笑,便扣下了扳机。
事实上,早在动身来燕窠前,徐十九就已经决定要杀刘畅了。
刘畅跟他们之间的仇怨摆在那里,徐十九原本并不准备放人,老话说的好,打虎不死,则必反遭虎伤,只是拗不过舒同文百般对他做工作,徐十九不愿意舒同文在上级面前太难堪,才勉为其难答应了。
不曾想,放刘畅才几天,这家伙立刻就反过来要咬人了。
当徐十九听说舒同文被刘畅抓了,他心里别提有多后悔。
如果舒同文真的死在了刘畅手里,徐十九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值得庆幸的是,刘畅还没来得及杀掉舒同文,不过,早已经犯过一次的错误,徐十九却绝无可能再犯第二次了。
所以,这一次刘畅必须死
子弹直接射入了刘畅眉心,勃朗宁手枪在这么近的距离,呈现出极为恐怖的杀伤力,圆形弹头在射穿刘畅额骨之后变了形,然后在颅腔里激烈翻滚,将里面的脑组织搅得是一塌糊涂,最后还掀飞了大半个后脑勺。
看到徐十九真的毙了刘畅,被羁压在会议室里的鲁连生、常有禄等新四军于部直接就傻了,这可是友军,友军怎么可以对自己人动手?而且,刘畅可不是什么普通于部,他是上级组织委任的特派员啊
皖南支队保卫部的那二十多个于事更是直接就炸了锅了,因为,会议室的窗户还有大门都是敞开的,他们亲眼目睹了徐十九枪毙刘畅的过程,甚至,现在刘畅还躺在地上拿空洞的眼神在注视着他们呢。
“拼了,跟他们拼了”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会议室里立刻就乱了,二十多个保卫部于事便一哄而出,去夺外面警戒的十九支队官兵手中的步枪,十九支队官兵可不会跟他们客气,直接就拿枪托招呼。
双方便陷入到了混战,局面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失控。
“住手,快给我住手,再敢对友军动刀枪,老子枪毙了他”
所幸在这个时候,舒同文回来了,只不过,当舒同文匆匆赶回到司令部时,看到的却是刘畅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嗳呀。”舒同文忍不住跺脚长叹了一口气,紧赶慢赶,却没有想到,还是慢了半步,在回司令部路上,舒同文最担心的就是徐十九会把刘畅杀了,然而现实却又如此的残酷,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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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新四军跟皖南抗日救**起冲突了?”顾祝同放下茶杯,眸子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因为军统的刺杀以及对那批军需物资的争夺,第三战区跟皖南抗日救**闹得极其不愉快,与之相反的是,皖南抗日救**与新四军皖南支队的关系却变得越发的密切,顾祝同一度认为,徐十九将不可避免地带着皖南抗日救**投入**麾下,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然后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事情竟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因为一场纯洁运动,皖南抗日救**竟跟新四军发生了军事冲突
当下顾祝同又问道:“参谋长,你具体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文清便将发生在燕窠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听说新四军跟皖南抗日救**最后并没有大打出手,顾祝同不禁暗道声可惜,心忖当时要是舒同文再晚回来哪怕十几分钟,现场局面就极有可能彻底失控。
以当时情形,徐十九极有可能把皖南支队司令部的人员全部杀光,这样一来双方可就结下血仇了,**必然就会把徐十九当成石友三、朱怀冰一样打压,届时不管是谁胜谁负,对**来说都是件好事。
唯一遗憾的是,双方最终却还是没能打起来。
“可惜了,多好的机会,可惜了。”顾祝同扼腕叹息道。
张文清便说道:“总座,徐十九跟新四军虽然没打起来,可这仇却结下了,而且徐十九还枪杀了刘畅,刘畅可是**皖南省委特派员,这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好收场的,总之一句话,双方再想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怕是绝无可能了
“是啊。”顾祝同点头,喟然道,“只要不跟**搅和在一起,徐十九这头皖南之虎那就化不了龙,也就成不了大气候,等将来抗战胜利了,再回手解决掉他也会相对容易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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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十九枪杀刘畅引发的风波终于平息下去。
舒同文尽管是无辜的,却不可避免地受了牵连,在事件平息之后,舒同文便被调到新四军总部担任政治部副主任,名义上是升官了,其实是被剥夺了独立带兵的权力,这就是常说的明升暗贬。
当然,这其实也是出于对舒同文的保护。
因为刘畅虽然死了,可他在延安的靠山,康生,却还没倒,而且整风运动以及各个敌后根据地的纯洁运动才刚刚开始,舒同文如果继续留在皖南,恐怕很难躲过这场风波,光是与国民党军官勾结起来杀害**高级于部这一条罪,就够他挨枪子了。
得知刘畅被杀之后,康生果然在延安上窜下跳、大做文章,企图将徐十九和皖南抗日救**打入到八路军、新四军的对立面,然后再像镇压石友三、朱怀冰一样加以镇压。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新成立的华东局才会把舒同文上调到总部,要不然就该派新的特派员前来皖南主持纯洁运动、继续对舒同文进行审查了,而如果真的出现这情形,舒同文的命运恐怕堪忧。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6章
但是对徐十九,**华东局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随着刘畅身死,他是否暗中投靠小日本便成了悬案,而徐十九枪杀刘畅的影响却已经造成了,**方面如果没有表示的话,各方面都不好交待,尤其是有康生这根搅屎棍在搅和。
康生仗着刚从苏联回国,俨然以共产国际钦差自居,行事极为嚣张。
而**当时才刚刚掌握中国**的实际领导权,而且还需要跟党内残留的王明左倾冒险主义路线做斗争,所以出于平衡考虑,不得不由跟王明一起从苏联回国的康生来主持整风运动,因为康生背后有着共产国际的支持。
党内斗争是很讲策略的,**如果将王明、康生这两个从苏联回来的、都与共产国际有密切关系的“钦差”打倒在地,只怕立刻就会引发共产国际的不满,进而将不可避免地会削减对予中国**的支持力度,甚至还有可能危及**的生存之根基。
但如果在打倒王明的同时,再重用康生,就不怎么会刺激共产国际。
在实际操作中,**这一举措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由于康生受到了重用,并全面负责整风运动,此举换取了共产国际极大好感,接下来对王明左倾冒险主力的批判中,共产国际便毫无保留地站在了**这边,开始承认**为**的当然领导人。
只不过,讲策略也就意味着必要的牺牲,而牺牲就意味着付出代价。
在皖南,**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其中最为惨重的代价就是,因为刘畅事件,皖南抗日救**跟**方面关系迅速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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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高慎行走进来,徐十九疲惫地问道:“老高,你也要走么?”
随着各个单位的**政工于部的撤走,皖南抗日救**的思想政治工作已经趋于停顿,原本由**领导的龙口抗日民主政府更是陷于瘫痪,国民政府委任的龙口县长胡人杰,也变阴奉阴违起来,正在开展的各项工作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尤其是兵工厂的建设几乎陷于停顿。
徐十九虽然不善长行政工作,却也不得不亲自操刀上阵。
带着乡党、官兵在工地上忙碌了没两天,徐十九就因为淋雨得了感冒,然后又因为感冒引发旧疾,结果病倒在了床上。
看着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面,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徐十九,高慎行脸上的神情便变得极复杂,这次来,他的确是向徐十九辞行的,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已经加入**,成了一名**员。
现在,新的特派员已经来到了皖南,这个特派员据说仍然是康生的人,搞的也还是刘畅的那老一套,与此同时,**中原局也向在皖南抗日救**中工作的**员下了命令,要求所有的党员于部在明天之前全都撤离龙口,高慎行似乎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高慎行甚至都已经想好说词,可是当他真面对徐十九时,却发现嘴皮子竟然比铅块还重,原先想好的说词,竟然是连一句也说不出口。
高慎行固然有着自己的理想,为了实现自己的理由,他可以舍弃一切,甚至于包括生命。
然而,在这些可以舍弃的东西当中,却绝不包括他对老十九大队的归属感,更不包括他跟徐十九之间的兄弟情谊,两人多少次血里火里生死与共?两人多少次在战场上把背留给对方,却把自己的胸口迎向敌人的枪口?两人多少次争着抢着选择自己去死,却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对方?这样的兄弟,这样的情与义,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又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走吧,都走吧,全都走吧。”徐十九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高慎行看着徐十九有几秒钟,忽然说道:“老徐,我不走,我**了。”
“嗯?”徐十九便睁开眼睛,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高慎行,说道,“老高你刚才说什么,你**了?”
“嗯。”高慎行点点头。
徐十九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才。”高慎行仿佛卸下一挑重担,轻松地说道,“我刚决定的。”
“老高,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徐十九皱眉道,“我跟**之间是闹出了点小矛盾,从目前看也的确不存在调和的可能,可你完全犯不着因为我而做出这决定,国民党反正是没救了,中国的希望就在**,你矢志报国,就不该**。”
“老徐你别说了,**固然是中国的希望所在,可如果**那边没你,我就过去也没意思。”高慎行笑笑,又接着说,“何况像我这种历史不清白的国民党军官,要再来一次抢救运动,说不定直接就给枪毙了,我虽然爱中国,却也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呢。”
徐十九道:“老高,你好像不是如此计较个人生死的人吧?”
**的整风运动固然对历史不清白的于部,譬如土匪出身或者国民党出身的于部存在极大风险,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也从另一方面体现了**强大的凝聚力以及执行力,越是这样的政党才越有吸引力。
如若不然,中国**累经肃反,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选择加入**?而且加入**的还都是有识之士这是因为这些有识之士明白,只有像**这样拥有强大凝聚力以及执行力的政党才能拯救积贫、积弱的中国。
至于说历次肃反对党造成的伤害,在革命洪流中不过是朵小小的浪花而已,根本就不足以阻止中国革命的推进,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一个政党从无到有再到成熟,必然需要付出的代价。
徐十九虽然不喜欢政治,可这点政治眼光却还是有的。
高慎行也绝不可能因为顾惜个人生死就放弃成为**一员的念头,对于像高慎行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能够救中国,个人的生死荣辱又算是什么?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也,高慎行就是这种人。
所以,徐十九绝不相信高慎行会因为顾惜个人生死而选择**。
面对徐十九质问,高慎行平静地说道:“老徐,我们可是兄弟,生死兄弟,不是吗?生死兄弟,那就该在一起,生,一块生,死,也一块死”
徐十九便不再说话,内心深处却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为了自己的兵,徐十九可以做任何不违背良心的事情,甚至于不惜牺牲个人的前途,就说舒同文,如果重新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出兵,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毙掉刘畅,既便会因此而跟**闹翻,他也是在所不惜。
同样的,高慎行为了他这个长官,也不惜放弃个人前选择**。
这样的兄弟情谊其实有些狭隘了,因为跟国家、民族前途相比,两个人或者小部分人之间的兄弟情谊真的不算什么,然而,人终究是有感情的,再爱国的仁人志士也需要各种情感来充填,不是吗?
至少,徐十九在乎这种狭隘的兄弟情谊。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7章
民国30年九月中旬,在几经波折之后,第二次长沙会战终于打响。
尽管早在今年年初,新上任的第ll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就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在准备第二次长沙会战,但是这一计划却始终未能付诸实施,因为世界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今年六月,阿道夫·希特勒悍然撕毁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苏德战争全面爆发,纳粹德国调集了190个步兵师、37uu辆坦克、49uu架飞机、47uuul丨大炮外加19艘战舰,共550万人,兵分三路向苏联发动了闪电战。
由于纳粹德国实行了成功的战术欺骗,直到战争发动前最后一刻,都还在按照双方的政治经济协定向苏联提供物资,这严重影响了苏联的战备,苏联的绝大部分部队在人员、物资以及装备方面都存在很大的缺额。
而这一切的结果则是灾难性的,在开战第一天,苏军部署在前线的uu架飞机便遭到完全摧毁,其中ru0架飞机甚至还没有起飞就被炸毁在机场,再接着短短不到一周时间,德军就把战线往前推进了六百公里。
三路德军狂飙突进,兵锋直指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以及基辅,阿道夫·希特勒兴奋得夜不能寐,叫嚣着要在三个月之内灭亡苏联。
鉴于德军进展神速,小日本的裕仁天皇赶紧在第一时间召开了御前会议,会议决定对苏加强战备,一旦时机成熟,即配合德军东西夹击苏联,以彻底解决来自北面的战争威胁。
加强对苏战备,就必须充实关东军的兵力
日军大本营遂决定从中国派谴军抽调八个师团加强关东军兵力,其中光是阿南惟几的第ll军就要抽走两个师团,此时小日本投入中国战场的主力师团已经超过了四十个,兵力超过一百万人,但一下子抽走八个师团无疑会削弱正面战场的进攻力度,从而给国民政府以喘息之机,中国事变也将一直拖延下去,再难有解决之期。
日军大本营的决策遭到了中国派谴军总司令田俊六以及第ll军司令官阿南惟几的激烈反对,两人疾呼,集中全力消灭国民政府、解决中国事变才是打赢这场圣战的关键,若不首先解决掉中国事件就贸然跟苏联或者美国开战,则日本就必然会深陷战争的泥潭。
日军大本营采纳了两人的意见,取消了从中国派谴国抽调兵力加强关东军的计划,阿南惟几酝酿了大半年的第二次长沙会战计划也得以顺利推行。
第二次长沙会战因为国际局势的变化推迟了半年,但正因这半年的推迟,却给了小日本更充足的准备,而**则难免有些麻痹,认为日本将会很快跟苏联全面开战,中国战场的压力就会极大减轻,薛岳甚至已在酝酿反攻武汉了。
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第二次长沙会战打响了,结果**因为准备不足陷入了全线被动,经两月激战,**的第41第10、第37以及第74军被击溃,阵亡超过五万人,负伤则更多,日军完全实现了重创九战区**的战术意图。
消息传到重庆,蒋委员长大惊失色,甚至开始暗中考虑迁都到西宁去了。
如果,日本大本营完全按照田俊六、阿南惟几的意见,先彻底解决中国,并将积蓄了两年的人力、物力全部投入中国战场,则恐怕,蒋委员长就真的只能够迁都西宁了,而汪伪恐怕也真变成中国的合法政府了。
不过,历史没有假如,就在小日本赢得第二次长沙会战之后不久,小日本便极其脑残地主动挑起了与美国的战争
民国30年月7月凌晨,日本海军出动两百余架轰炸机悍然偷袭珍珠港,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因为毫无准备,最终遭到重创,除了有两艘航空母舰正好外出逃过一劫之外,整个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灭。
珍珠港被偷袭,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灭,这给了美国人极大的刺激。
这之前,既便日本人秉承希特勒的意志将英国人的势力逐出远东,美国人也只是从经济上加以制裁,对石油、橡胶、钢铁等战略物资加以禁运,而从未想过要对日本动武。
从骨子里,山姆大叔就不太愿意卷入这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当中,美国佬只想像一战时那样闷声大发财,等到战争双方打得筋疲力竭、快要分出胜负了,才会加入到胜利一方分享胜利的红利。
然而,珍珠港事件却直接把美国给激怒了。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美国的综合国力就已经完成了对英国的历史性超越,但是在军事上,或者说在国家信心层面,美国却一直给人以二流国家的错觉,甚至连美国人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是老大。
小日本在建设海军时,也一直以英国皇家海军为假想敌,而从未把美国海军放眼里,至于美国陆军,竟然只有可怜的三个师
然而,日本人所没有看到的是,美国有着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强大的工业制造基础,美国人一旦被彻底激怒,美国的战争机器一旦全力开动起来,不要说区区一个日本,就连整个世界都会为之战栗
(插句闲话:现在老有什么都不懂的废青,或者别有用心的美分拿天朝跟晚清相比,认为中日开战必然重蹈甲午之覆辙,这简直就是在放屁,晚清时中国能有现在的工业制造基础?晚清时,北洋舰队的军舰全都是外购,击沉一艘就少一艘;现在,天朝的军舰却都是自主建造,一旦开足马力暴兵,军舰被击沉的速度恐怕未必赶得上建造的速度,更何况,现代战争不仅只是海战,天朝会傻乎乎拿海军跟小日本拼?真开战,一千多枚短程导道难道只是摆设?以天朝今时的人口基数以及工业基础,一旦战争机器全力开动起来,其威慑力绝不会比二战时期的美国差多少,所以,骚年们,请为祖国自豪吧。)
事实上,日本人也很快就发现,他们招惹了一个惹不起的敌人
美国的战争机器一旦全力开动,所崩发出的能量是极其惊人的,别的不说,光是航空母舰的建造数量,从珍珠港事件到小日本投降,小日本总共也才建造了八艘航空母舰,而美国人却造了将近两百艘航空母舰,双方的战争潜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言归正传,珍珠港事件彻底激怒了美国人民,在第一时间,美国政府就宣布加入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对德、意、日同时宣战,消息传到重庆之后,蒋委员长和国民政府的一于高级官僚顿时弹冠相庆,蒋委员长遂即也通电全世界,对日宣战
这恐怕也是世界史上的奇观了,从七七芦沟桥事件到现在,中日两国之间的全面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四年,如果从九一八事变算起的话,中日战争持续时间甚至已经超过了整整十二年,然而国民政府却竟然一直没有对日宣战。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美国政府对日本宣战,蒋委员长更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对日宣战。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8章
徐十九背着双手,正在电讯室里来回踱步,脸上的神情充满焦躁。
就在昨天凌晨,小日本于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他们的海军联合舰队偷袭了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驻地——珍珠港,这一事件直接把美国给激怒了,当天上午美国就对日宣战,加入到了世界反法西斯同盟。
然而才过去一天,小日本的陆军也于了一件大事。
就在今天上午,小日本陆军第38师团从新界向香港本岛发起进攻,驻守香港的一万多印英军,被小日本区区一个步兵大队打得溃不成军。
这一仗,直接帮助日军竖立起了面对英军的心理优势,后来在马来半岛,山下奉文才得以创造另一个辉煌的胜利,这老鬼子以区区一个师团长途奔袭上千公里,直接将十几万英军歼灭在新加坡。
山下奉文也因此赢得马来之虎的美誉。
徐十九并不关心英国佬的死活,他甚至不关心香港的守卫,说到底,一百年前香港虽然还中国的国土,可现在,香港却是英国的殖民地,是全体中国人的耻辱,所以,徐十九并不关心香港的守备。
然而,在香港却有着徐十九所牵挂的人。
因为,俞佳兮和她的父母现在就在香港。
看到叶茹雪放下耳塞,徐十九便赶紧过来问她道:“怎么样,联络上没有
叶茹雪现在跟军统的关系已经渐行渐远,但仍维持着表面上的上下级联系
军统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在香港当然也有分支机构,事实上,军统香港站一直是个举足轻重的情报站。
叶茹雪刚才试图联络的就是军统香港站。
不过遗憾的是,无论叶茹雪怎么呼叫,香港站都始终没有回应。
叶茹雪抬起头,发现徐十九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甚至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有些轻微的颤抖,叶茹雪的芳心便莫名的悸动,她真不想跟徐十九说:军统香港站一直没有办法联络上,只能说明香港的情形已经非常之糟糕。
“叶处长,情况很不妙么?”徐十九从叶茹雪眸子里读出了恻然之色,问道。
叶茹雪轻轻叹息了一声,宽慰徐十九道:“司令,香港的情形很不妙,不过,佳兮姐的父亲怎么说都是中央信托局的常务董事,说不定,早在小日本进攻香港之前,他们就已经听到了风声,提前撤离香港了。”
“听到了风声,提前撤离香港?”徐十九摇摇头,他可不敢这么乐观。
事实上,在小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前,谁都没想到小日本真会这么疯狂,国民政府驻香港的各个办事机构又怎么可能听到风声,提前撤离?这一刻,徐十九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香港,亲自带兵保护俞佳兮一家突出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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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香港,已经成为了一座燃烧的地狱。
“小九,我的小九呢?我的小九呢?”俞佳兮跟着父母仓皇跑出大门,一回头却不见了奶妈,还有奶妈推着的婴儿车也不见了,便又赶紧折返回来,发了疯似的叫唤起来,”小九,小九儿……”
已经到了门外快要上车的俞鸿钧和夫人听到动静,便也赶紧跟着折回家里
“佳兮,怎么了佳兮?”俞鸿钧追上俞佳兮,问道。
“小九,小九不见了,我的小九”俞佳兮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在揪着,如果小九真的找不着了,她真不知道以后怎么活下去,小九,已经成为了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精神寄托了。
说话间,俞佳兮已经跑到了婴儿房外,然后,她便看到奶妈推着婴儿车从婴儿房里匆匆走出来,手里面还抓着一顶虎头帽,虎头帽上面有一颗用红毛线织的绒球,很是可爱,这顶虎头帽是俞鸿钧专门从新加坡带回来送给外孙当满月礼物的,奶妈刚才就是回去找这帽子了。
“小九,我的小九”俞佳兮长出一口气,上前从婴儿车里抱起了孩子。
看到俞佳兮抱着外孙站在那扑簌簌地流泪,俞鸿钧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年初俞佳兮从沦陷区返回国统区,又转辗到了香港,着实把俞鸿钧他们老两口给高兴坏了,生逢战乱年代,能够跟失散数年的亲人再团聚,那得要多大的福气?俞鸿钧和夫人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够跟宝贝女儿团聚。
只不过,俞鸿钧没有想到,宝贝儿女还给他们老两口带回了一个外孙女。
就在到达香港的头天晚上,俞夫人便发现女儿无缘无故于呕,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舟车劳顿缘故,可连续几天这样,俞夫人便开始起了疑心,然后找来一个知名老中医给俞佳兮搭了脉,结果告知俞夫人,俞佳兮已经怀了有两个月的身孕。
女儿还没有出阁,却怀上了孩子,俞鸿钧夫妇当然是很吃惊,便再三追问俞佳兮,俞佳兮瞒不过只能把一切都告诉他们。
听说宝贝女儿怀的徐十九的孩子,并且徐十九还当了卖国贼,俞鸿钧夫人便急了,坚决要求俞佳兮把孩子打掉,俞佳兮却坚决不同。
怀胎九月,一个粉嘟嘟的女婴呱呱坠地,因为生在九月重阳,俞佳兮便给宝贝女儿起了个乳名叫九九,又叫小九,外孙女一出世,俞鸿钧老两口的满腔怨念也就马上化为无限慈爱,对这个粉妆玉啄般的外孙女宝贝得不得了。
这个时候,管家匆匆进来,说道:“老爷,夫人,赶紧走吧,再不走,我担心女王号就要开船了。”
“哦,对,佳兮我们快走。”俞鸿钧这才如梦方醒。
当下一家人出了俞府大门,分乘两辆汽车直奔维多利亚港而来。
一路之上,俞鸿钧看着怀抱小九的俞佳兮,几次忍不住想要告诉俞佳兮真相,告诉她徐十九其实并没有背叛祖国,可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徐十九虽然说没有叛国,可他跟国民政府之间的关系却已然势成水火,将来多半是要被蒋委员长解决的,所以,佳兮和小九还是不要跟他牵扯到一起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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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极大地改变了整个亚洲的局势。
珍珠港事件之后短短几个月时间,日军就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整个东南亚。
古德里安凭借坦克集群在欧洲屡屡打出经典的闪电战,而山下奉文却凭借几万辆自行车就在马来半岛打出了同样效果的闪电战,不得不说,小日本这个民族虽然有其劣根性,但是其学习的本领真是没话说。
只不过,小日本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岛国,在鲸吞了整个东南亚以及西太平洋上几乎所有岛屿后,其人力、物力、军力的运用已经到了极限,于是在小日本继续向西推进试图吞并缅甸乃至印度之时,遭到了中国远征军的迎头痛击
面对滇缅公路这条唯一的生命线都有可能被日军切断的残酷现实,四十万远征军官兵舍生忘死,在异国他乡跟日军展开了残酷战斗,最终在付出伤亡二十万人的惨重代价后,才终于遏制住了小日本疯狂的攻势,也维系住了滇缅公路这条唯一与外界相联系的生命通道
遂即美国的战争机器便开始全力开动起来。
西方文化与东方文化有着本质的区别,可是当一个国家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当一个国家的尊严遭到极大的侮辱时,这个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反应都是截然一致的,那就是奋起反击
日本人很快就领教到了美国人的厉害。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69章
美国人动员了几十万大兵,开始在太平洋上与日军逐岛争夺,美国大兵的技战术素养的确没法与在中国战场上经过长时间实战锻炼的日本兵相比,但是美国大兵在被激怒之后,其战斗意志却绝不在日本兵之下
为了从日军手中夺取南太平洋上岛屿,美国大兵展现出超乎想象的斗志,成百上千的太平洋小岛,几乎每一个小岛上都长眠着美国大兵的英魂,像塞班岛还有硫磺岛等岛屿上,更是长眠着数以万计的美国大兵。
与美国陆军相比较,美国海军的表现则要更加的耀眼
在珍珠港事件之后,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几全军覆灭,仅只有两艘航空母舰侥幸逃过一劫,然而,在仅仅半年之后,美国人就凭借强大的造船能力,同时大量改装商船,迅速重建了太平洋舰队。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重建的太平洋舰队无论是军舰总吨位、军舰性能还是海军官兵的总体素质上,都要远远落后于小日本的联合舰队,但是在决定中太平洋战略主动权的中途岛海战中,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却以少胜多,打败了小日本的联合舰队,日本海军从此一蹶不振
中国有句俗话,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
半个世纪之前,小日本以战争赌国运,以并不占任何优势的联合舰队在甲午海战中重创了满清的北洋舰队,小日本也得以摆脱被奴役的命运,迅速跻身世界列强其中一员。
半个世纪之后,小日本再次以战争赌国运,不过这次,小日本面对的再不是腐朽的满清王朝,而是一个朝气篷勃、拥有庞大人口基数以及强大工业制造基础的美国,所以,结果几乎是注定的。
中途岛海战后,美军遂即从太平洋上展开了战略反攻。
为了阻挡美军凌厉的攻势,日军大本营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从中国战场抽调军队,到了民国33年,华中日军、华北日军、关东军的主力部队几乎都被抽调一空,都被日军大本营投入到了太平洋这个无底洞
然而直到最后,小日本也没能填太平洋这个无底深渊
从中国战场上抽调出来的日军主力师团,虽然一个个都久经实战锻炼,而且一个个都被狂热的军思主义思想彻底洗脑,可小日本薄弱的工业制造基础严重制约了小日本陆军的火力投射。
在海军联合舰队遭受重创后,小日本陆军在太平洋各个岛屿的争夺战中就始终处于被美国舰炮、轰炸机群以及重炮集群的蹂躏当中,凭借强大的工业制造基础,美军拥有凶残到极致的火力投射能力
顽抗了三年时间,美军还是一步步推进到了小日本家门口,到了民国33年,美国空军的轰炸机群已经可以从马里亚纳岛的空军基地起飞,直接轰炸小日本的本岛了,小日本的丧钟已经敲响了。
按照盟军的计划,**也应适时发动反攻,分担压力。
然而,令人瞠目结舌的却是,**序列中,除了由美国人史迪威指挥的中国远征军有能力反攻,除了敌后战场的八路军、新四军有能力发动小规模反攻,光复部份偏远县城,作为抗战主力的**竟完全无法组织起反攻
从民国30年美国国会通过租界法案,到民国33年,3年间美国政府一共向国民政府提供了近十亿美元的经济援助,然而,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十亿美元的巨额援助竟无法帮助**组织起一次像样的反攻
人所不知的是,这十亿美元的经济援助中,至少有六亿被宋子文以个人名义存回了美国银行,这只衣冠禽兽也凭此荣登世纪40年代最富有男人的宝座,这也难怪新当选的美国总统杜鲁门在知道详情后会气急败坏大骂,蒋委员长和国民政府的高级官僚统统都该扔进监狱。
国民党或者说国民政府的**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所以,当盟军总司令部要求**从中国战场上发起反攻时,**非但没有能力反攻,甚至还在日军最后一波回光返照的攻势中溃不成军
这就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豫湘桂大惨败
由于小日本在太平洋战场上节节败退,致使联结东南亚与本岛的海上运输通道面临严重威胁,再加上从中国内地空军基地起飞的美军轰炸机,可以对小日本本土实施轰炸,于是日军大本营便授意中国派谴国总司令冈村宁次发动了代号为“一号作战”的豫湘桂大会战。
因为一号作战的主要意图是打通大陆交通线,所以又叫大陆打通战。
从民国33年月到10月,经过长达八月的进攻,日军竟以席卷之势攻陷了河南、湖南、福建、广西、广东、贵州等省一部或全部,超过二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沦丧,超过六千万百姓沦为亡国奴
国民政府总共调集了一百多万军队参战,最后伤亡竟高达六十多万
尤其令人发指的是,参与豫湘桂大会战的四十万日军当中,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骨于老兵并不多,绝大多数日本兵都是刚从国内动员的产业工人,这些产业工人在年轻时虽然也曾接受过军训丨却已经退役很多年了。
说起来可能不会有人信,到了民国33年,中国战场上的日本兵当中,甚至还有十几岁的娃娃兵及超过六十岁的爷爷兵,经过长达七年的持续消耗,小日本的人力已经接近枯竭,他们已无兵可征了。
但是,就面对这样的娃娃兵以及爷爷兵,**却还是打得一败涂地
若按照正常的逻辑,完全无法解释这样的惨败,因为在民国30年到民国33年这三年之中,日军并未在中国战场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作战,也就是说,在冈村宁次发动一号作战前,**已经经过长达三年的整顿训练,可谓兵强马壮,并且还接收了大量美械,甚至连装备水平都已经超过日军了
豫湘桂大会战之前,**在兵力上处于绝对的优势,火力上也占据优势,甚至在**一贯积弱的空军方面,由于陈纳德的飞虎队,也居于绝对的优势,再加**又是防御作战,真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以及人和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劣势,那就是日军的指挥官,冈村宁次,比**的统帅蒋委员长要高出好几个层次。
但是,**在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前提下却打输了,而且还是惨败,一百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面对四十万既缺乏训练,更加缺乏骨于,甚至可以说是临时纠集起来的日军,却败得一塌涂地。
这样的结果令人绝然难以置信,但如果剖开分析,则一点也不奇怪。
因为到了民国33年,随着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高歌猛进,就是再没眼光、再白痴的人也能看得出,小日本战败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避免,所以,蒋委员长和党国的高级将领们已经无心对日作战了。
蒋委员长和党国的高级将领们心思都到哪去了呢?
蒋委员长和党国的高级将领们,都把心思放到防共上了。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70章
从民国30年到民国33年,**在整顿训练,共军更没有闲着,他们在敌后战场上没日没夜地发展武装、抢地盘,再从日伪军手中接收装备,到了民国33年的年初,八路军、新四军加在一块,已经超过了一百万人
如果算是民兵,那**的武装力量甚至已经超过三百万人
鉴于小日本已日薄西山,**的武装力量却空前壮大,蒋委员长不得不做出战略上的调整,将**列为了首要敌人,在有**武装活动的战区,**甚至将兵力从防御日军调整为了防御共军。
再说清楚一点,蒋委员长和党国的高级将领们已在安心地等待日军投降,然后跟共军全面开战了,然而却万万没有想到,小日本军竟然在临死之前来了个回光返照,**措手不及结果就极其苦逼了。
这就好比是打篮球,你才刚接到队友传球,身体还没调整好,意识却已经想着做下一步的动作了,导致身体跟不上意识,结果只能是失误。
只不过,蒋委员长的这个失误有些太狠了,直接葬送掉了超过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一百多座大中城市、六千多万子民以及大部分工厂,小日本临死反噬竟然奇迹般地打通了从东北到越南的大陆交通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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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你该吃药了。”
叶茹雪走进了办公室,将徐十九摆在桌子上面的报纸给收走,然后将一粒药丸放到了徐十九的手心,又转身给徐十九倒了杯水。
在前年,徐十九在给炮兵做肩扛迫击炮平瞄直射示范时,出了场事故,一个新兵蛋子没有按照射击要领操作,结果被炮筒掼碎了脑袋,站在旁边的徐十九也被波及,脑袋被滚烫的炮筒狠狠地砸了一下。
这次意外直接就引发了徐十九的旧伤,昏迷了足足一个多月才醒过来,在昏迷中还持续发起了高烧,还是李牧冒死潜入池州城,替徐十九弄来了两盒盘尼西林,才得以免于一死。
这之后,徐十九的身体状况便每况愈下,每到深秋天气转凉,徐十九的身体便会出现状况,前年如此,去年如此,今年同样也不例外,一场小小的感冒便让徐十九缠绵病榻十几天。
徐十九将药丸塞嘴里,以温水服下,然后叹息道:“唉,我这身体是越来越不中用了,早四年之前,我都还能在战场上轻松活劈尾原,可现在,别说像尾原这样的好手,就普通日本兵恐怕都能够于掉我了。”
“司令,小日本要想于掉你这头皖南之虎可不易,你不常说,这个世界上能杀你徐十九的人还没生出来么?”叶茹雪莞尔一笑,只不过美目深处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虑,徐十九的身体情况,其实并不乐观。
“那是,除非是我自己不想活了,小日本想杀我,还真没那能耐。”徐十九咧嘴笑笑,又接着说道,“叶处长,最新一期的战情简报出来没有?”
叶茹雪刚想说不知道,门外忽然响起了高慎行的声音:“下来了,老徐,这一期的战情简报下来了,桂林、柳州、南宁已全部陷落,小日本都已经打到贵州独山了,老蒋都准备要逃往西宁了。”
说着话,高慎行已拿着报纸走进来。
李子涵也跟着高慎行身后走进来,皱着眉反驳道:“老高你瞎说些什么,攻入贵州的日军只有一个联队三千人,在遭到第军反击之后,现在都已经撤回广西境内,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迁都之说。”
“就算小日本撤回了广西又怎样?广西全境不还是失守了?大陆交通线不还是让小日本给打通了吗?”高慎行说道,“无法想象,我简直就无法想象,历时两个多月的柳桂会战,竟然也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完话,高慎行便把手里拿着的战情简报递给了徐十九。
“蠹虫,一群蠹虫”徐十九看完战情简报,气得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遂即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叶茹雪便赶紧上前来给徐十九舒背。
高慎行、李子涵也纷纷走上前来,关切地问:“老徐,你没事吧?”
“没事,还死不了。”徐十九终于缓过气来,叹息着说,“只是就连柳桂会战都会以这样的惨败收场,的确是让人没想到,没想到啊。”
其实早在今年年初,徐十九就已经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
随着美军在太平洋战场上高歌猛进,逐渐逼近日本本土,日本本土与东南亚日军之间的联系随时面临着被美国海空军切断的危险,有鉴于此,日军极可能发动一波大规模的进攻,藉以打通陆上的交通线。
徐十九也借李子涵的手给重庆军委会发了电报。
不过最终,李子涵的电波却如石沉大海,沓无音讯。
果不其然,从四月份开始,日军便在中国战场上发动了大规模的攻势作战,首当其冲的是河南战场,仅仅一个月时间,平汉铁路南段包括郑州、洛阳等几个大城市便告全线失守。
打通平汉铁路南段后,日军遂即投入重兵猛攻湖南。
经过近三个月的苦战,日军终于攻陷衡阳,完全实现战前的意图,不过在长衡会战当中,日军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光在衡阳城下就遗尸两万多具,整个长衡会战中,日军伤亡竟高达七万余人
之后两月,日军又取得了柳桂会战的胜利,于战前制订的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战略目标已经完全实现。
“蠹虫误国,蠹虫误国啊。”徐十九长叹。
高慎行回头看着李子涵,冷然道:“子涵,这个就是你所效忠的蒋委员长,这个就是你所效忠的党国,看看吧,他都做了些什么操蛋事,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被小日本打得如此溃不成军”
李子涵默然不语,对于豫湘桂会战的惨败,他也同样震惊。
从皖南战场来看,日军的战斗力退化严重,现在除了池州、铜陵等少数几座县城因为有海军炮艇保护,皖南抗日救**又不想死命强攻,所以暂时还没有光复以外,其外围的炮楼、据点已被摧毁殆尽。
事实上,如果不惜代价发动反攻,皖南抗日救**现在就有能力光复池州、铜陵乃至整个皖南毕竟,随着小日本第ll军主力被调往广西战场,现在皖南的留守兵力已经极薄弱了。
窥一斑而知全豹,皖南战场上的日军是这样,别的战场上的日军恐怕也强不到哪里去,八路军、新四军在华北、山东、华中、华东战场上不也照样打得小日本龟缩在县城以及各个据点内不敢冒头?
然而,整训丨长达三年并接收了大批美械,还有强大空军配合作战的中央军,却竟然败给了战斗力已经严重下骨的日军,这叫一贯忠于党国、忠于蒋委员长的李子涵情何以堪?
“好在这次豫湘桂会战虽然败了,却也并非毫无收获。”徐十九叹息一声,又接着说,“至少,小日本的兵力更分散,更加薄弱了,就说皖南,小日本的驻军已经减少到只有一个步兵大队,我们,也该反击了。”
高慎行、李子涵一听便来了精神,时机的确是成熟了。
“老高,扶我一下。”徐十九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竟绵软无力,便招呼高慎行过来搀扶他一下,然而不等高慎行过来,站在徐十九身边的叶茹雪已经抢先把她的小手伸过来,不过徐十九却没反应。
第一卷淞沪会战 第271章
叶茹雪再低头一看,徐十九的脑袋竟耷拉了下来。
“司令,你怎么了?”叶茹雪见状不禁大吃一惊。
高慎行、李子涵赶紧围上来看时,发现徐十九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叶茹雪狠掐他人中,徐十九竟也是毫无反应,如果不是鼻翼间还微弱的气息,高、李二人险些就要怀疑徐十九已经是死了。
“军医,快叫军医”高慎行扭头对着门外大吼。
站在门外的刘大骨头匆匆走进来,本来还想看一下徐十九的情况,结果高慎行不由分说劈头盖脸一通骂,便赶紧灰溜溜跑出去叫军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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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涵回到他的旅部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去年冬天,原第十九支队第二旅的旅长牛四根得了一场重病,尽管徐十九想方设法从国统军请来军医替牛四根治疗,不过最终还是没能救回牛四根性命,牛四根没有死在战场上,竟死在了病床上,说来不免让人扼腕。
牛四根病故之后,无论资历还是威望,李子涵都是众望所归。
因为纯洁运动跟**有了隔阂之后,徐十九也无意继续在十九支队内部打压国民党的影响力,便顺水推舟委任李子涵为第二旅旅长,同时将警卫营长杨大树调到了第二旅,担任新编成的第u团团长。
现如今,十九支队仍辖两个旅,其中第一旅旅长高慎行,辖第l团、第3团以及第5团,团长分别为李双枪、王福生以及牛玉堂;第二旅旅长李子涵,辖第团、第4团以及第u团,团长分别为何长柱、曹新明、杨大树。
除此之外,十九支队还辖有三个直属营,分别是孙老豹的警卫营、李得志的骑兵营以及犊子的炮营。
徐十九之所以这么安排,其用意其实已经非常明鲜,基本上,倾向**的军官全进了高慎行第一旅,倾向国民党的军官则都在李子涵第二旅,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没有党派倾向的。
徐十九这么安排其实也是迫于无奈。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徐十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身体正以令人绝望的速度变得孱弱,现在就长时间坐着都很吃力,所以,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精力去调和两派人马之间矛盾,只能够分而治之。
李子涵一回到旅部,何长柱、曹新明、杨大树三个团长便围过来。
“旅座,司令的身体怎么样?”问话的是曹新明,他是去年李子涵专门从第三战区长官部要来的,李子涵的本意只是想替自己团找一个参谋长,徐十九无意令李子涵难堪,便也同意了。
可曹新明过来不久,牛四根就重病亡故,李子涵晋升了旅长,曹新明便也迅速由参谋长变成了第4团的团长。
李子涵低着头坐下来,却没有吭声。
“旅座,你倒是说呀。”何长柱和杨大树便急了。
曹新明因为是刚过来,对徐十九并没有什么感情,可何长柱和杨大树却在徐十九身边呆了有四年了,尤其是杨大树,更给徐十九当了四年多警卫营长,对徐十九的感情非常之深,甚至超过李子涵这老长官。
如果不是因为徐十九曾经下过严令,部队长不得擅自离开部队,何长柱和杨大树只怕早就跑去司令部探望徐十九了。
李子涵便叹息了一声,黯然说道:“老徐的情况很不乐观,能吃的药都已经吃了,能上的措施也都已经上过了,可人始终没醒,肖军医说了,这次老徐能不能苏醒,恐怕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啊?”何长柱、杨大树当时就傻了。
曹新明沉吟片刻,压低声音说道:“旅座,有句话,卑职不知道该不该说
李子涵揉揉眉头,心不在焉地说:“新明,你我是军官训练团的同期同学,不必这么客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曹新明点了点头,很严肃地说道:“旅座,我知道你对徐司令感情非常深,卑职个人对徐司令也同样尊敬无比,但现实是残酷的,以徐司令现在的情形,说句不好听的,随时都有可能离世,所以旅座,你必须得为万一徐司令不在,十九支队该何去何从提前做考虑了。”
何长柱、杨大树面面相觑,曹新明话虽难听,却无疑是有道理的。
李子涵的目光在霎那间变得锐利,直直地盯着曹新明,却不说话。
曹新明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旅座,卑职刚才所说的话虽然不好听,却句句都出自肺腑,还望旅座明鉴。”
李子涵的目光又缓和下来,人也陷入了沉思。
曹新明刚才话只说了半截,但是李子涵岂会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曹新明说要为第十九支队的前途提前做考虑,其实是在劝他先下手为强,杀了第一旅旅长高慎行,还有那几个倾向于**的高级军官。
然而曹新明所不知道的是,这中间涉及到一条底线。
作为从十九大队出来的兵,李子涵时刻恪守着一条行事底线,那就是绝不拿枪口对准自己弟兄,绝不能自相残杀至少今天之前,李子涵始终恪守着这条行事底线,从来没有过逾越。
理智上,李子涵非常清楚,随着小日本越来越露出疲态,既便小日本在刚刚结束的豫湘桂大会战中取得空前胜利,打通了大陆交通线,也同样无法掩盖日军已经日薄西山的残酷事实,所以说,在抗日战争结束后,如何面对**武装的问题其实早已经摆在了广大党国将领面前了。
李子涵也同样已经在考虑,等皖南光复之后,该如何对待新四军,又该如何去面对肯定会带着第一旅投奔**的高慎行,尽管高慎行已经退出**,但李子涵比谁都清楚,高慎行跟**的联系从未曾中断。
但是,考虑是一回事,真让李子涵下决心动手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相煎何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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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高慎行也面临着跟李子涵一样的难题。
出于平衡的考虑,徐十九并没有让十九支队的两个主力旅驻扎在县城附近,而是让第一旅驻扎在言家镇,第二旅驻扎在李家镇。
高慎行返回言家镇旅部时,都已经是第二天天亮,可李双枪、王福生还有牛玉堂三个团长却仍等在旅部,他们也是一晚上没睡。
从高慎行口中得知徐十九的情形非常不乐观,李双枪三个人也是扼受不已,回想起三年前,徐十九在葫芦谷刀劈尾原重美,那是何等威风?小日本一个拥有剑道七段造诣的刺杀高手,在徐十九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然而不曾想,才短短三年,徐十九的身体就已经孱弱成这样。
牛玉堂说道:“旅座,有个要紧问题,不知道你考虑过没有?”
高慎行便皱紧紧眉头,他知道牛玉堂想要说什么,可是他本能地拒绝去想,当下便挥手打断牛玉堂:“行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不过我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老徐绝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旅座,我们当然愿意司令早日好起来,这些年来司令带着大家舍生忘死,打下这么大一块地盘,拉扯起这么强大一支军队,真很不容易,我们当然希望司令能够继续带着大家打小日本,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