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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寂寞剑客     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txt下载     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0章 追兵

    山坳中,一队rì本兵正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毫无征兆地,一颗子弹突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飞出,一下shè穿了其中一个rì本兵的大腿,那个rì本兵顿时惨叫着摔倒在地,其余十几个rì本兵却迅速四散开来。

    “医护兵?医护兵”一个军曹长扭头大吼。

    一个rì本兵挎着急救包从后面仓皇跑上来,又在那个腿部受伤的rì本兵身边蹲下,试图给他包扎伤口,然而就在这时候,又一声枪响,那医护兵也中弹了,而且这次打中的不再是大腿而是脑袋,对方一枪打爆了医护兵的脑袋。

    “对方是狙击手”军曹长缩在一颗大树后面,冲身后十几个rì本兵厉声大吼道,“两点钟方向,距离未知,谁也不许轻易露头。”

    “可是长官,吉田桑快不行了。”有rì本兵大吼。

    军曹长皱了皱眉,冲受伤的rì本兵大吼道:“吉田,你能听到吗?”

    “长官我能听到,我的腿部被打穿了,应该是伤到大动脉了,流了好多血。”受伤的rì本兵大声哀求道,“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对方有狙击手,我们没办法靠近你。”军曹长指了指前方,说道,“看到前面那块岩石了吗?你设法爬过去,只要爬到岩石后面,你就安全了。”

    “是,长官。”受伤的rì本兵点了点头,双肘支地开始爬行。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他才往前爬了不到两尺,对面的中国狙击手便又开枪了,一发子弹准确地shè穿了他的右肘,几乎将他的右手打废掉,那rì本兵顿时嗷嗷地惨叫起来,伏在地上再无法动弹,其实就算还能动他也不敢乱动了。

    对方狙击手的枪法jīng准得吓人,他若再动,下次打的也许就是他的脑袋了。

    “该死的梦起武侠世界TXT下载。”军曹长恨恨地咒骂了一声,又扭头向身后十几个rì本兵下令道,“大家听我口令,我说虎,大家就一齐起身,火力急袭”说罢,军曹长又向其中一个rì本兵道,“田之口桑,待会你负责救人,把吉田拖回来。”

    “哈依”十几个rì本兵齐齐鞠首,大声回应着。

    紧接着,军曹长一声虎,十几个rì本兵便同时从藏身处站起来,手持冲锋枪对着两点钟方向猛烈开火,姓田之口的rì本兵则弯着腰迅速上前,揪住吉田的衣颈就往回拖,然而,才往回拖了两步,又一颗子弹shè过来,一下打穿了田之口的脖子。

    田之口松开拖着吉田衣颈的手,然后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十几个rì本兵见状,只能放弃,再次躲回了各自的藏身处。

    这时候,尾原重美已经带着特战队主力接应上来,这个小鬼子不愧是曾经留学德国的jīng英,凭枪声,他就准确地判断出了**狙击手的方位,还有距离:“支那狙击手在两点钟方位,距离大约三百米,我们的冲锋枪威胁不到他。

    说罢,尾原重美又吩咐几个战斗小组的组长:“林桑,你带人留这里继续迷惑支那狙击手,记住,尽量不要露头,对面的支那狙击手可是个高手;还有安室奈桑、多部未桑,你们带人从两侧迂回过去,给我于掉这个支那狙击手。

    “哈依”三个小rì本重重鞠首,分头去了。

    三百米开外,高慎行再次瞄准了一个rì本兵。

    “兵各”又一声枪响,高慎行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默念数字。

    “怎么,没打着?小rì本成jīng了还?”徐十九不禁有些纳罕,自打从小rì本那里缴获这具瞄准镜后,高慎行这小子的命中率简直妖孽了,四百米内鲜有放空的时候,既便是六百米乃至八百米,命中率也是高得吓人。

    现在这个狙击位置可是高慎行jīng心挑选的,视野开阔,距离不足三百米,而且没有穿堂风的影响,按说不该放空枪啊。

    高慎行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拉栓退壳,又推弹上膛。

    视野中,又一个rì本兵从藏身的岩石后冲出来,大步冲向倒地的rì本兵,高慎行右手食指搭扳机上,瞄准镜的十字线随着那个rì本兵前移,考虑到距离接近三百米,子弹的飞行需要大约半秒钟的时间,所以至少需要留出两米的提前量。

    可高慎行却始终没有留出提前量,瞄准镜上的十字线始终锁定着那个rì本兵头部,在心里默数到三,高慎行便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正常情形下,高慎行瞄准rì本兵shè击,等子弹飞到时必然会落在rì本兵身后至少两米开外,可不幸的是,那个rì本兵恰恰在这个时候往前迈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便正好撞上了子弹

    “噗哧”那rì本兵的脑袋一下就被打爆了。

    “”高慎行嘴里再次吐出了冷酷的数字,一边拉栓退壳一边接着说道,“小rì本想跟我斗心眼,还嫩了。

    徐十九却忽然间竖起了耳朵,刚才他似乎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异响。

    “有人”徐十九侧耳稍稍聆听了片刻,顿时间脸sè大变道,“有两股小rì本正从左右两翼迂回过来,慎行,咱们得走了”

    高慎行喀喀推弹上膛,然后瞄准前方山坳那个被他当做诱饵的rì本兵脑袋,极其冷酷地扣下了扳机,然后收起步枪扛在肩上,跟着徐十九几下就顺着山藤爬上了岩缝,两人前脚才刚离开岩缝,两颗手雷便扔上来轰的炸了。

    片刻后,尾原重美便来到了徐十九、高慎行藏身的岩缝,又顺着岩缝中垂下的山藤上到了悬崖之上,站在悬崖上回望下面山坳,rì军举动尽在眼底,正是一处绝佳的狙击位,尾原重美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是个好手杀手洛基TXT下载。

    “队长,他们往这边跑了。”一个军曹长从地上找到了对方逃跑留下的蜘丝马迹。

    “既然被我发现了,再想逃跑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尾原重美狞笑着点了点头,又竖起右手往前一切,厉声下令道,“追”

    这一追一逃,就是整整一天

    劳山东南麓,徐十九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喘息道:“不行,我跑不动了,歇会,我得歇会,得喘口气,呼呼呼

    高慎行跟着一屁股坐地上,也喘息道:“我布置的假象恐怕迷惑不了小rì本太久,他们很快又会追上来。”

    徐十九骂道:“这伙小rì本就是属狗的,鼻子贼灵”

    高慎行叹道:“幕府山、劳山的地形还是简单了些,我无法布置太过复杂的陷阱,也很难伪装出逼真的假象,对方又有熟悉丛林战的高手,我们摆脱不掉他们那也是正常的,现在的问题是,我已经没子弹了。”

    奉命留守赛虹桥断后时,徐十九给高慎行特批了两百发子弹,现在这两百发子弹已经全部打光了,高慎行的毙敌数字最终停留在了“0”上,一个巧合得让人恼火的数字,小rì本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追得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徐十九也只剩下勃朗宁手枪里还剩一发子弹。

    “现在天还没黑,不能去燕子矶。”徐十九道,“我们往回跑。”

    高慎行道:“既便在山上兜到天黑,最终也还是要下山,还是死路一条。”

    徐十九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起来,我们这就回去。”

    一刻钟后,尾原重美就带着六十几号rì本兵出现在了两人休息过的地方。

    尽管尾原重美系统地学习地丛林战,也曾经深入岛屿丛林中实地演习过,可他发现要想逮住山中的两个中国兵并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对方的狙击手枪法实在太准了,有好几次尾原重美都跟死亡擦肩而过。

    一天追逐,中国兵虽然狼狈却毫发未损,rì军却损失了十六个jīng锐老兵。

    好消息是,那两个中国兵已弹尽粮绝了,已经好长时间没见他们开枪了。

    一个rì军军曹长仔细检查了地上的痕迹,向尾原重美报告道:“长官,这两个支那兵又折回到山里了。”

    “八嘎牙鲁,继续追”

    尾原重美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丛林作战毕竟不同于野地浪战或者城市巷战,尤其是小部队之间的丛林作战,更多的时候都是在丛林之中互相追逐,对此尾原重美早有心理准备,他知道这次进山追剿,双方比拼的除了体力还有双方的意志。

    不过尾原重美非常确信,最终的胜利必定属于他。

    双方再一次展开了追逐,不过这次的情形跟之前已经截然不同,由于徐十九、高慎行迟迟没有开火,rì军越来越确信他们已弹尽粮绝,追的越发肆无忌惮,时间一点点过去,双方的距离也在一点点地拉近。

    到最后,尾原重美甚至已可以从空气中嗅出徐十九他们的气味

    “哟西。”尾原重美擦了擦额头上淌下的汗水,满脸狰狞地对身后的rì本兵吼道,“支那兵就在前面,给我追上去,杀死他们”说罢,尾原重美又通过背步话的通讯兵下令,把一个小队调过来封堵燕子矶。

第71章 兄弟

    在山里兜转到天黑,徐十九临时决定从劳山南麓突围

    徐十九原本打算从燕子矶方向突围,不过他怀疑小rì本已经识破他们的计划,并提前在燕子矶方向设置了拦截,徐十九的直觉向来都很敏锐,这次也不例外,尾原重美的确已经在燕子矶布置了一个小队,就正着徐十九他们往里钻呢。

    不过劳山南麓是大片的水田,而且是那种烂泥田。

    烂泥田其实并不可怕,现在毕竟已经是深冬季节,田里的水早于了,就算还陷脚最多也不过没到脚踝,最可怕的是这些烂泥田里还有烂泥绰,烂泥绰其实就是缩小版沼泽,而且与地下水系连通,天气再冷也是不结冰的。

    天道无常,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噗”高慎行一脚踩空,整个人都陷入了烂泥绰里。

    徐十九跑了几步见高慎行没跟上来,急回头看,却看到高慎行已经陷入了烂泥绰。

    “大队长,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走”高慎行知道陷入烂泥绰之后施救非常的困难,关键是非常耗时间,可现在小rì本就在他们身后不远,时间根本不允许徐十九救人,与其两个人都死在这里,还不如死他高慎行一个。

    徐十九却毫不犹豫折返回来,开始解自己的绑腿准备施救。

    高慎行就急了,厉声大吼道:“大队长你快走,再不走就完了”

    高慎行是真急了,小rì本已经迫近到了两百米内,如果不是因为是夜间,光线影响了小rì本的shè击jīng度,他们两个只怕早被小rì本打成筛子。

    徐十九却浑不理会高慎行,只是将解下的绑腿扔了过来。

    “大队长你快走,你再不走,我就一刀割断自己的脖子”高慎行从步枪上卸下刺刀横在自己脖子上,流着泪哀求,他有过烂泥绰救人的经历,知道要把一个大活人从烂泥绰里拔出来,得费极大的力气,更需要很长的时间。

    然而现在,不仅徐十九体力已近乎透支,时间更不允许他救人。

    “你闭嘴”徐十九却丝毫不为所动,冷然道,“你若真敢割断自己脖子,老子也就不跑了,索xìng他娘的跟小rì本拼了。”

    “大队长,你这又是何必?”高慎行惨然道开荒记。

    “少他娘的废话,赶紧抓住绑腿,我好把你拽出来。”徐十九没好气地道,“老子还是那句话,我们十九大队从来就没有抛下兄弟独自逃命的孬种”

    高慎行泪光隐显,终于伸手抓紧了绑腿,徐十九大吼一声,双腿使劲在水田里蹬出两个深坑,然后以深坑为支撑,奋起全身力气向着一边使劲拉拽,因为太过用力,徐十九的指关节都开始发白,因为太过用力,徐十九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

    在徐十九的努力下,高慎行终于开始一点点地往上升起。

    当小rì本迫近到五十米内时,高慎行大半个身体已经被拔到了水线以上,高慎行再趁机双肘支地往前奋力爬行,遂即感到两腿一轻,整个人已经脱离了烂泥绰,那边徐十九却已经累到全身虚脱,一屁股就坐到了烂泥田里。

    几束手电突然照shè过来,紧接着就是连声枪响。

    高慎行一个前扑加翻滚,堪堪躲过了小rì本shè过来的子弹,徐十九却因为虚脱再无力做出战术规避动作,顷刻间连中两弹,一发子弹打在腿上,另一发却打在了右胸口,徐十九当即闷哼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手电光开始剧烈地晃动,显示小rì本又在往前追了。

    高慎行扑到徐十九跟前,急声道:“大队长,你怎样了?”

    “慎行,我中弹了,左腿中了一枪,右边肺叶可能也被伤到了,我不行了,你走吧,把你剩下那两颗手雷给我。”徐十九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有野战医院,能及时手术,他多半还有救,可现在这个情况,他就必死无疑。

    高慎行怒道:“大队长你说什么呢,我绝不会扔下你不管”

    “好兄弟,你赶紧走。”徐十九道,“别忘了多杀几个鬼子,给老子报仇”

    “大队长,你刚才还说咱们十九大队从来就没有抛下兄弟独自逃命的孬种,现在却又让我抛下你逃命?你这是要让我当孬种么?”高慎行说着便探手抓住徐十九的双臂以及一条腿将他打横背起,一边说道,“我告诉你,绝不”

    “慎行,你快放我下来。”徐十九连番受伤,人已经极虚弱,低声说道,“你背着我根本走不快,逞强只能白白送死,你还不能死,你还得杀更多的小rì本,替念慈报仇呢,也替我和佳兮报仇,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绝不”高慎行却断然拒绝,大声道,“大队长,我绝不会抛下你”

    往前疾走几步,高慎行又大声道:“就算你死了,我也要背着你的尸首逃出去”

    “唉,你这是何苦?你这又是何苦?”徐十九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然后就再没有声息了,高慎行心中虽担心,却又不敢停下来检查徐十九的伤势,只能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一边哽咽着呼唤着,“大队长你别睡,不能睡啊,醒醒,你要撑住……”

    天上忽然下起雨来,冰冷的雨水很快就将两人完全淋透,脚下的地面也变得有些滑,高慎行又冷又饿,完全凭着一股意念在支撑,每次他快要坚持不住时,便会默默念上一句,我们是兄弟,我得把你背出去,脚步便立刻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尾原重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泥泞,几乎将咬关生生咬碎。

    尾原重美从来没见过这样顽强的士兵,从幕府山到劳山,从劳山到大凹山,再从大凹山到栖霞山,他都不记得已经追出有多远了,就算没有两百里,也至少有一百多里了吧?却愣是没能追上这两个满身疲惫又浑身带伤的中国兵

    尤其让尾原重美不敢相信的是,其中一个中国兵已经受重伤,是靠另一个中国兵在背着前行,已经连续作战不知道多少天,那个中国兵无论是体力还是jīng力,应该都已经接近透支了吧,可他背着一个人却还能走出这么远,这是怎样的一种顽强?

    尾原重美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着那个中国兵

    尾原重美更加无法想象,如果每一个中国兵都像这两个中国兵一样顽强,那么皇军还有希望打败**,帝国还有希望征服中国吗?

    “长官,那两个支那兵跑进芦苇荡了,追还是不追?”一个rì本兵大吼起来都市特种兵最新章节。

    此时东方天际已经微微放亮,四周景物已经依稀可辩,尾原重美急抬头看时,只见那个中国兵果然背着另一个中国兵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芦苇荡里,一夜追逐,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追到了三江口,再往前不远就是镇江城了。

    尾原重美咬了咬牙,声嘶力竭地道:“追,继续追下去,就是追天天涯海角,也定要给我逮住这两个支那兵。”

    殷尚文像往常般起了个大早,驾驶小舢板前往江边打渔。

    游击队的生活是相当的清苦,每天除了训练,还得为了生计而奔波,有时候搞不到吃的还得饿肚子,可既便这样,殷尚文也感到无比的充实,因为可以打鬼子,在游击队,他找到了自己的路,也看到了中国打败rì本侵略者的希望

    跟着殷尚文一起出来打渔的还有十几个游击队员。

    最近长江水面可是不太平,时不时的就会有小rì本的炮艇沿江巡逻,说是要搜捕渡江逃跑的**,更多的时候却在大肆滥杀无辜,长江两岸的无辜渔民可是倒了血霉了,游击队也损失了好几个队员,所以现在只能尽量趁清晨大雾弥漫时外出打渔。

    几艘小舢板堪堪驶近三江口,前面的芦苇荡里忽然传出一阵异响。

    殷尚文如今也是个老兵了,当即从腰间拔出镜面匣子又喀喀打开机头,回头吩咐身后十几个游击队员道:“有情况,准备战斗”

    十几个游击队员纷纷抄起各自的武器,大多都是老套筒和土铳,要不就是鬼头刀,甚至还有两个游击队员手里拿着梭标。

    不过芦苇荡很快又恢了寂静。

    等了片刻,前方还没有动静,殷尚文决定带两个游击队员驾一艘小舢板进去看看,另外十几个队员和六艘小舢板却被他留在了外面,分开茂密的芦苇丛,小舢板逐渐深入到芦苇荡深处,某一刻,殷尚文终于又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谁?”殷尚文枪口对准前方芦苇丛,低声喝问。

    前方却响起了“噗嗵”的落水声,两个游击队员拿竹篙分开浓密的芦苇丛,却看到有两个浑身泥泞的人影脸朝下扑在水荡里,江水荡漾在他们身上,荡起层层泥水,还有血水,也不知道两人是死是活,不过底下那个人身上却分明背着步枪。

    “尚文,他们有枪。”一个眼尖的游击队员道,“好像是**”

    话音方落,前方江边上忽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隐隐还有哇啦哇啦的声音,殷尚文的脸sè立刻变了,是rì本人

    当下吩咐两个游击队员道:“马上救人”

    两个游击队员赶紧将小舢板撑过去,又跳下船把那两个**抬上了船,两个**都还有气,不过其中一个浑身是血,伤势很重,另一个**身上倒是没什么致命的伤口,人却昏迷了,看样应该是累晕过去了,嘴里甚至还在不断地喃喃低语。

    殷尚文拿耳朵凑近了仔细听,那**似乎在不停地说着:“大队长,别睡,撑住了,别睡,千万别睡……”

第72章 独闯龙潭

    两个游击队员救了人,再拿竹篙使劲一撑,小舢板便像箭一样滑入了芦苇荡的深处,等尾原重美带着rì本兵追到,只余江水茫茫、雾汽弥漫,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尾原重美气得骂了句八嘎牙鲁,只好怏怏不乐地回去了。

    小舢板上,殷尚文却越看越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

    有个游击队员取笑道:“尚文,这又不是李卫生员,你盯着看于吗?”

    殷尚文的脸便微微有些泛红,赶紧解释道:“大刘,我是觉着这两个人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们

    那游击队员道:“嗨,你把他们脸上污泥洗掉,仔细看看不就行了?”

    “瞧把我给笨的。”殷尚文在自己脑门上来了记狠的,赶紧鞠水替两人净了脸,再凑近仔细看终于想起来了,当即大叫起来:“这不是高排长和徐大队长吗?”

    “高排长,徐大队长?”几个游击队员面面相觑,怎么听着也有些耳熟?

    殷尚文忙道:“大刘,还记得我跟你们讲过的周家巷血战吗?徐大队长就是u沛dú lì十九大队的大队长,这个是徐大队长的jǐng卫排长。”

    高慎行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张嘴就喊:“大队长?”

    没听到徐十九的回应,一个陌生的声音却从耳畔忽然响起:“高排长你醒了?”

    高慎行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缓缓回过头来,却看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中年人,说是中年人其实也不老,顶多三十岁的样子,那中年人腰间系着黄牛皮的武装带,左右肩各挎一枝镜面匣子,却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见高慎行满脸困惑的样子,那年轻人便笑着说道:“高排长你不认识我了?”

    高慎行又仔细地看了看那年轻人,挺jīng神一年轻人,但他的确没什么印象了。

    这年轻人自然就是殷尚文,说道:“周家巷,我跟你们十九大队一起杀鬼子来着。”

    “你是那个拿镜面匣子的洋学生?”高慎行终于想起来了,说道,“我记得你,你叫殷尚文,可是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没死,只是受了伤。”殷尚文道,“是我们党代表救了我。”

    “党代表?”高慎行似乎有些明白了,拿眼睛望向殷尚文身后的中年人,问道,“这么说你们是赤匪……哦不,你们是**游击队?”

    高慎行嘴快,不过那中年人脸上倒是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悦之sè清穿之坐享其成全文阅读。

    殷尚文也赶紧把那个中年人介绍给高慎行:“高排长,这是我们队长。”

    “鄙人何克启。”那中年人热情地向高慎行伸出双手,微笑着道,“幸会。”

    高慎行跟何克启握了手,也说声幸会,然后又道:“何队长,你们在哪救的我,又有没有看见我们大队长?”

    殷尚文连忙道:“徐大队长也救回来了,不过……”

    见殷尚文言语支吾,高慎行顿时便急了,一把抓住殷尚文道:“不过怎样,我们大队长他怎么样了?”

    殷尚文黯然道:“徐大队长身上有两处枪伤,其中左胸口的伤势还挺严重,可能都伤到肺部了,而且背上还有一处旧伤,因为失血过多,他现在已经陷入重度昏迷了,像他这样的伤势,如果马上送大医院兴许还能有救,只不过…

    殷尚文yù言又止,现在整个京沪都已经沦陷,根本没法送大医院。

    “带我去看他,马上带我去看他。”高慎行急得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

    殷尚文拗不过,只好带着高慎行进了隔壁房间,高慎行一眼就看到徐十九一动不动躺在铺了稻草的板床上,脸sè白得跟跟白纸似的,嘴唇上也浑无一丝血sè,旁边有个臂上佩着红十字袖标的姑娘正手拿着毛巾给徐十九擦脸。

    何克启问那个姑娘道:“小李,徐大队长的情况怎么样了?”

    那姑娘摇了摇头,道:“队长,徐大队长的情形很不乐观,他的血压太低,如果不能马上进行输血的话,只怕他很难撑过今晚了。”

    “那还等什么?”高慎行急道,“赶紧输血呀”

    那姑娘苦笑道:“可是我们没有输血的设备呀。”

    高慎行更急了:“没有设备那就赶紧找呀,救人要紧。”

    何克启苦笑道:“输血的设备只有镇江城里的rì本人有,可镇江城已经被rì军占了,我们就算能搞到验血、输血的设备,也没办法运出城。”

    “这个交给我,我这就进城。”高慎行转身就走。

    “等等。”何克启见状急道,“去镇江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慎行回头冷漠地望着何克启,说道:“没说让你的人一起去。”

    “你一个人?”何克启的眼睛瞪大了,失声道,“你一个人能于啥?”

    “不能于啥,但足够把验血、输血的设备搬回来,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绑个鬼子军医回来。”高慎行说罢就扬长出了大门。

    何克启急坏了,吩咐守在门外的队员道:“大周,快拦住他。”

    名叫大周的那个游击队员冲上来要拦人,却被高慎行一个擒拿手放倒在地,高慎行因为心里着急,下手重了些,那个大周当时就躺地上起不来了,嘴里一个劲地呻吟,另外两个游击队怒了,便一起向高慎行冲了过来。

    结果只一个照面,两人又让高慎行给放倒了。

    等何克启、殷尚文追出来时,高慎行早已经去得远了。

    这会功夫,那个大周终于缓过气来了,气咻咻地问道:“队长,他要于啥?”

    “他要于啥?”何克启没好气道,“他要一个人硬闯省城,去绑鬼子的军医”

    “队长你说啥,他一个人就想硬闯省城?”大周目瞪口呆,“他疯了,他不要命了?省城可驻扎了小鬼子足足一个步兵大队”

    “他疯没疯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快疯了梦幻兑换系统全文阅读。”

    何克启瞪了大周一眼,也气咻咻地走了。

    再说高慎行,出了游击队驻扎的村庄往南走了大约四五里便到了沪宁公路边,又在公路上拦了一辆牛车,坐着就到了省城镇江。

    此时的镇江,已经逐渐恢复了秩序。

    说到底,小rì本来中国也不是为了杀人放火,他们的目的还是为了统治中国,把中国打造成大后方,使中国庞大的人口资源、丰富的自然资源成为rì军取之不尽的宝库,藉此支撑rì本在世界范围内去跟欧洲列强争雄。

    所以,在经过最初一段时间的烧杀劫掠之后,京沪地区便又逐渐恢复了秩序。

    当然,南京例外,由于朝香宫鸠彦和柳川平助这两个司令官的纵容,再加上中岛今朝吾还有谷寿夫这两个丧心病狂的师团长的推波助澜,针对**的大屠杀正愈演愈烈,而且迅速波及到了手无寸铁的无辜平民。

    南京已chéng rén间地狱,镇江却已经恢复了秩序,甚至连维持会都已经建起来了。

    不过这时候rì军对镇江的控制还显得很无力,周边县城乃至广大乡村就更不用说了,所以高慎行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城,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游击队的破衣烂衫,虽然高慎行脸上有一道伤口,手上也满是老茧,可把守城门的rì军根本就没盘查。

    其实也没办法盘查,因为语言不通,小rì本又找不着那么多翻译。

    进城后高慎行就开始到处寻找医院,结果找遍了整个镇江城也没有找着中国人开的诊所或者医院,也没有西洋人开的诊所,就只有两家rì本人开的诊所,其中一家规模颇大,宣传海报上讲,这家诊所的主治大夫羽田以前曾当过军医。

    高慎行一咬牙一跺脚,就溜进诊所偷了一套白大褂,换上白大褂之后又直接闯进了羽田的办公室,高慎行cāo着一口流利的京都口音rì语,只说自己是rì本侨民,他的妻子产后大出血需要紧急输血并且手术,并要求羽田马上出诊。

    羽田老鬼子自然不肯,不过高慎行只是撩起白大褂亮了亮绑身上的两颗手雷,羽田老鬼子便马上屈服了,不仅乖乖地跟着高慎行上了自己的汽车,还吩咐诊所的护士把全套的医疗设备以及大量的药品都搬上了汽车。

    有惊而无险,一路出了镇江城。

    出了城之后,高慎行便将羽田赶到了副驾驶,自己驾车往前开,羽田老鬼子很快发现情况不对,不过这时候他已经没辙了。

    傍晚时分,何克启正在院里心烦意乱地擦拭着自己的镜面匣子。

    目前整个游击队也只有三把大镜面匣子,何克启有两把,殷尚文有一把,就连党代表胡志静都还没有,平时何克启对这把镜面匣子那是宝贝得不行,烤蓝漆面上但凡有一丁点灰尘他就得擦半天,不过今天,他却有些没jīng打彩。

    正擦着呢,一个游击队员忽然气喘吁吁地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报告道:“队队长,回回回回回来了,回来了…

    何克启道:“党代表回来了?”

    “不不是,是是那个国民党反动派”游击队员道,“他他他回来了,还真真真真绑绑绑来了一个小小,小rì本,还开开着汽车。”

第73章 险死还生4

    “你说啥,真绑了个rì本军医回来?”

    何克启一下就跳了起来,一直以来,独闯龙潭、单刀赴会的人物就只在小说、说书中才有,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人,镇江可是江苏省城啊,城里足足驻了一个rì军大队,这个高排长,还真没看出来,竟真是个人物

    当下何克启跟着那个游击队员匆匆来以村口,果然看到晒场上停着一辆汽车,村里的父老乡亲和十几个游击队员已经闻风而至,正对着那辆汽车指指点点,车门打开处,高排长首先跳下车,然后将一个背缚双手并且蒙着眼睛的小rì本提溜了下来。

    何克启便又在心底暗赞高排长心细,连这么点细节都考虑到了。

    “rì本鬼子,打死他”人群中,不知道谁先扔了块石头,紧接着,四周的父老乡亲和十几个游击队员便纷纷从地捡起石头往那个rì本鬼子身上扔来,rì本鬼子吓得愣在那里一动不敢动,高慎行身上也被砸了好几下。

    “住手”高慎行大怒道,“他是医生,是来给我们大队长救命的”

    何克启也赶紧站出来阻止,四周的父老乡亲和游击队员这才作罢,高慎行当即揪着那个rì本军医往游击队的院子去了,走没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何克启说道:“何队长,麻烦你派几个人把车内的设备还有药品都搬过来。”

    这时候游击队的那个李姓卫生员也闻讯赶到了,当下抢在何克启前面打开了车门,看到汽车后座上摆放的器械还有药品,眼睛顿时间亮了,惊喜地大叫道:“天哪,止血棉、磺胺粉、麻醉针、输液软管,还有成套的手术刀具?都可以动大手术了”

    “这家伙,他是怎么搞到手的,又是怎么运出镇江城的?”何克启也是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如梦方醒,赶紧带人把这些器械药品搬回驻地。

    刚刚搬完,游击队的党代表胡志静也回了驻地。

    一见面胡志静就问何克启道:“老何,刚才我在村口看到一辆汽车,这怎么回事?”

    何克启闻言顿时来了jīng神,当下将胡志静拉进屋里,言语间也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急声说道:“党代表,你是不知道,昨天一大清早尚文从江边救回来两个人来,一个到现在还在昏迷,另一个可不得了,人物哪”

    喘了口气,何克启便竹筒倒豆子般把大概的情形说了官路无疆TXT下载。

    跟胡志静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戴着眼睛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这人该不会跟小rì本有勾结吧?”

    “不能。”何克启道,“尚文说他们可是抗rì英雄,参加过淞沪会战的。”

    年轻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不以为然道:“那是以前,可人是会变的,就说省城的周会长,淞沪会战的时候他多积极,又是捐钱又是捐物,还在报上公开发文号召全省人民踊跃捐款,可现在他不已经当了小rì本的维持会长了?

    何克启又道:“可他们身上都带着伤呢,不像是投敌的。”

    年轻人也道:“队长,这说明不了什么,三十六计中还有苦肉计这一出,要不然你们想想看,他就一人,直入鬼子重兵把守的镇江城,毫发无损还绑了个军医回来,还弄回来一大堆医疗器械和药品,这可能么?我怎么觉着像在听人说书呢?”

    何克启皱眉道:“刘于事,照你这么说,这两人是小鬼子特意派来专门打入咱们游击队内部的jiān细?”

    那年轻人说道:“何队长,这我可没说,我只说这两个人来路不正。”

    “什么来路不正,人家是正经的**”何克启好像对那个年轻颇看不上眼,很不客气地反驳道,“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

    年轻人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何克启道:“你这叫就事论事?你这叫无中生有”

    胡志静赶紧上前,制止了两人争吵,又对年轻人说道:“小刘,我们**人得实事求是,不能凭空猜测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罢,胡志静又对何克启说道:“老何,你陪我看看他们去。”

    何克启起身跟着往外走,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问道:“对了党代表,你们这次去江心洲跟海豹子会面,可还算顺利?”

    “别提了,白跑了这趟。”一说这事,胡志静就连连摇手,没好气道,“这个海豹子,跟前些时rì相比口气又变硬了,上次他只说要当副队长,这次倒好,他直接就狮子大开口,要抢老兄您的位置当队长了。”

    “他要当队长?”何克启大笑道,“行啊,只要他愿意把队伍拉过来。”

    胡志静苦笑道:“老何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海豹子根本就没有诚意。”

    “行吧,既然他没诚意那咱们就不谈了。”何克启道,“只要他不投靠rì本人当汉jiān,从此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各于各的营生,他要是敢投靠小rì本当汉jiān,那没说的,老子早晚灭了他丫的。”

    说话间,三人便已经来到了隔壁的院子。

    未进门,三人便与正打算出门的高慎行撞了个正着,没有多余的废话,高慎行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在何克启面前跪下来,然后说道:“何队长,我想请你帮个忙,把游击队的队员们召集起来,给我们大队长输血,只要救活了我们大队长,让我于什么都行”

    何克启一时间有些愣神,他看得出来高慎行的,格绝对跟他差不多,都是宁折不弯的,子,可现在为了救垂死的那个**,他就肯跪地哀求,连男子汉的自尊都不要了,何克启不经有些好奇,床上垂死的那个**又是个怎样的人物?

    殷尚文说他是抗rì英雄,而且打仗非常的厉害,却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胡志静见何克启没反应,便赶紧上前扶人,高慎行不为所动,他只认何克启美女图TXT下载。

    跟在胡志静身后的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忽然插进话来,问道:“让你于什么都行,如果我们让你打国民党反动派呢?”

    高慎行霍然间抬起头来,像鹰隼一样逼视着那年轻人,那年轻人顿时间心头一凛,后半截更难听的话便生生咽了回去。

    胡志静回头瞪了年轻人一眼,又用力推了何克启一把。

    何克启终于回过神来,又上前把高慎行扶起来,说道:“高排长,你这是什么话?尚文都跟我说了,徐大队长是抗rì英雄,我们救他也是应该的。”

    胡志静跟着接上话来,微笑道:“再说国共不已经二次合作了么,现在咱们已是一家人了,就别再说两家话。”

    何克希很快将游击队一百多号人全部召集起来,验过血型,结果有四个人血型相符,何克希也在其中,高慎行绑回来的那个鬼子军医足足从五人身上抽了10uu多毫升的鲜血,这么多血输进去,徐十九纸一样的面孔终于恢复了血sè

    徐十九一度已经半只脚踏入阎王殿,却被高慎行硬生生拽了回来。

    鬼子军医已经给徐十九检查过伤势,发现徐十九的血压已经降到了非常危险的低点,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没办法手术,如果强行手术的话则一定会死在手术台上,所以只能先输血,等生命体征平稳之后再手术。

    现在,徐十九的生命体征有所恢复,人却未醒。

    高慎行寸步不离地守在徐十九床前,也不让那个鬼子军医离开,何克启便让人在屋里又支了张床,给那鬼子军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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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深了,胡志静却怎么也睡不着,便决定去跟何克启谈谈,他端着搪瓷茶杯走到何克启的房间外时,却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轻轻推开门,只见何克启正盘腿坐在床上把玩着一杆步枪,看形制应该是中正式,不过上面多了瞄准镜。

    “党代表,你来了?”何克启打了个招呼,却并未放下手中的步枪。

    胡志静在何克启身坐下,问道:“老何,有个事我想跟你交换一下意见。”

    “是关于高排长的事么?如果你也觉得他们来路不正,那这事就当我没提。”何克启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其实,人家未必愿意留下来。”

    胡志静道:“小刘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有一定的道理。”

    “我知道,我们是党领导的武装,要保持队伍的纯洁,嘛。”何克启点点头,紧接着又语气一转说道,“可我们现在缺骨于啊,尤其是缺乏打过仗、能打仗的战斗骨于,像高排长这样的老兵,不正是我们党、我们游击队急需的么

    胡志静笑了,摇头头道:“看把你急的,我又没说不让高排长留下。”

    “党代表你答应了?”何克启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这可真是太好了。”

    胡志静又把脸sè一正,接着说道:“不过,该搞清楚的情况我们还是得设法搞清楚,你呢,现在就去把尚文找来,咱们再次核实一下,我呢,也会通过组织从上海去了解情况,看看事实是否与尚文所说的一样。”

    “我这就过去叫尚文。”何克启转身就走。

    “你呀,还是这,子。”胡志静摇了摇头,又从床上捡起了何克启放下的那杆步枪,却意外地发现步枪的木质枪托上居然钉着五角星,两颗大的,五颗小的,从形制看,大的五角星应该是小rì本的帽徽,小的应该是领章上的。

第74章 神枪手

    片刻后,殷尚文就被何克启叫到了自己屋里。

    胡志静直截了当地问道:“尚文,你跟徐大队长和高排长很熟么?”

    殷尚文答道:“不算很熟,我跟十九大队只呆了一天时间,党代表,我也只是从十九大队的老兵那里听说过他们的事迹。”

    胡志静道:“把你知道的都跟我们说说,啊,是再说一遍。”

    殷尚文道:“我跟十九大队一个学生兵比较熟,听他说,徐大队长是十九路军出身,曾参加过五年前的上海抗战,高排长好像是陆大出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个高排长的枪法是真的好,三百米内抬手就有,都不带瞄准的

    “你说啥,三百米内抬手就有?”何克启满脸不信。

    “没错,周家巷一战,高排长一个人就打死了二十多个鬼子”殷尚文说着又想起当时一个场景来,又接着说道,“当时他还向着一千米外的鬼子军官开枪来着,可惜距离实在太远,没打着,他当时还挺懊恼来着。”

    “说啥,一个人就于掉了二十多个鬼子?”何克启的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道,“尚文,你该不会是在讲大头天话绍兴俚语,意同天方夜谭)吧?”

    “绝对没有。”殷尚文赌咒发誓道,“当时有个兵还数数来着。”

    何克启不说话了,只把双腿收到凳子上,蹲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些啥。

    胡志静却更关心两个人的出身:“尚文,你刚才说高排长是陆大学员?”

    沉吟了片刻,胡志静马上又道:“不对啊,陆大毕业的学员军衔最低也至少是少校,这个高慎行既然是陆大毕业的高材生,怎么会到十九大队当排长?”

    殷尚文答道:“党代表,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说的破苍血战。”

    何克启却道:“先不管他是陆大毕业的还是陆小毕业的,等明天先试试他的枪法,若真跟尚文说的那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们留下”

    胡志静表示同意:“行,那就先看看他的枪法。”

    第二天一大清早,游击队的一百多号人马全集中到了村口晒场上。

    游击队的驻扎地在镇江市西侧桥头镇的一个小村庄,因为离公路、铁路相对较远,小rì本一路西犯时并没有波及这个小村庄,眼下rì军虽然占领了省城镇江,可维持会什么的也才刚刚建起来,省城的秩序都还没恢复,自然无暇顾及广大乡村。

    所以说,苏淞地区的广大乡村现在大多都处于无zhèng fǔ状态,不可避免地,各式各样的缙绅自卫武装、土匪、会道门武装便雨后chūn笋般冒了出来,**领导下的游击队也迎来了大发展的机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从十多人扩充到了一百多人。

    不过武装过度扩充的副作用就是泥沙俱下,部队战斗力反而下降了。

    除了缺乏武器装备,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就是部队缺乏训练,许多游击队员在参军之前甚至连枪都没有,不少人在入伍一个月后甚至还搞不清三点一线的瞄准原理,队长何克启和党代表胡志静看在眼里,是急在心里。

    所以今天,何克启和胡志静是有意让游击队的队员们开开眼。

    当然,何克启和胡志静也想看看高慎行的枪法究竟有没有那么神。

    殷尚文说高慎行三百米内抬手就有,可何克启却把标靶摆在了两百米处,而且还是人形标靶,其用意当然是怀疑殷尚文有吹嘘的成分,担心高慎行失手面子上难堪,何况就算两百米外击中人形靶,也算是罕见的神枪手了。

    高慎行yīn沉着脸,缓缓走到了晒场上,他本来是不想来的,军人不是戏子,打仗更不是唱戏,他的战斗技能是用来打仗,是用来杀小rì本的,而不是用来哗众取宠,娱乐这帮泥腿子的,不过谁让人家救过他命呢?

    “枪,高排长的枪。”何克启一挥手,早有游击队员把改装步枪还给了高慎行。

    高慎行接枪扛肩上,冷冽的目光犹如鹰隼般从何克启、胡志静还有一百多号游击队员的脸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了两百米外的人形标靶上,原本喧嚣得就像菜市场的晒场顷刻间变得落针可闻,就连游击队员们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云住,风轻,高慎行闪电般出枪、平枪旋即就是“兵各”一声枪响。

    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转向了两百米外的标靶,一个游击队员跑过去验靶,遂即摇着红旗大吼:“一发正中靶

    晒场上顿时间响起巨大的欢呼声,戴眼镜的刘于事却小声地嘀咕道:“侥幸罢了。”

    孰料高慎行耳朵极尖,竟听到了这声滴咕,当下冷冷地盯着刘于事,说道:“刘于事若是够胆量,就请顶口碗站到两百米外,我说打碗就绝不打你脑袋,我说打你脑袋就绝不打你卵,怎样,敢还是不敢?”

    不知道为什么,高慎行非常厌恶这个刘于事。

    刘于事的白脸霎时涨成了猪肝sè,只能愤愤地转过脸去。

    高慎行闷哼一声,对何克启说道:“何队长,劳烦你的人把标靶移远点。”

    见高慎行自信满满的样子,何克希一挥手,两名游击队员便抬着标靶前移了一百米,真的已经到了三百米的距离

    高慎行却再次摇手道:“再往前移孤男寡女请关灯最新章节。”

    何克希又让那两个游击队员往前移了一百米,四百米外,人形标靶看上去已经很小,得使劲瞪大眼睛才能够瞄准了,高慎行却背对着标靶往反方向走了五十米,然后顿步回头,抬手就向着四百五十米外的人形标靶开了一枪。

    “兵各”枪声响过,所有人的心便都提了起来。

    一个游击队员赶紧跑过去验靶,很快就高喊起来:“二发再中靶心”

    何克启、胡志静还有一百多名游击队员顿时间张大了嘴巴,好半晌后才想起来鼓掌,高慎行却若无其事地拉动枪栓,将滚烫的弹壳退了出来,刚才那一枪他其实取巧了,他借助了瞄准镜,只不过瞄准时间极短别人看不出来而已。

    人群中,胡志静不露痕迹地向何克启使了个眼sè。

    何克启会意,当下上前对高慎行说道:“高排长,你的枪法这么厉害,你可得教教我手下这帮弟兄,教他们怎么样开枪,我也不要求他们能跟你一样四百米外命中靶心,我只要求他们能够在一百米之内打中标靶,怎么样?”

    高慎行面露为难这sè,放眼望去,只见一百多游击队员大多背着老旧不堪的汉阳造、老套筒,有些甚至扛着火铳,当下回头跟何克启说道:“何队长,请恕我直言,就你们这样的装备,枪法怎么也是练不好的。”

    高慎行说的是实话,游击队的汉阳造、老套筒怕是膛线都磨平了,shè出去的子弹你根本不敢保证是直着飞还是翻滚着往前飞,怎么瞄准?使用这样的老家伙,既便在五十米内,既便是他高慎行,也很难保证说就一定能命中目标。

    何克启道:“高排长,你只说愿不愿意教吧?”

    高慎行道:“何队长,您对我和大队长有救命之恩,我早就说过了,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帮你训练新兵又有何难?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装备太差,再怎么苦练也是无济于事的。”

    胡志静道:“装备的事高排长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改善,高排长你只要好好训练这些新兵就可以了,先教他们基本的shè击要领。”

    “好吧。”高慎行无奈道,“那我就先练着。”

    反正现在徐十九还未手术,做完手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苏醒,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帮人家训练一下新兵又有何妨?当下又问何克启道:“何队长,是现在马上就开始训伲,还是改rì?”

    “现在就练。”何克启忙道,“现在就开始。”

    高慎行点点头,面向一百多游击队员吼道:“全体都有,集合”

    这些游击队员们仍未摆脱泥腿子习xìng,花了老长时间才完成集合,排出的列队也是参差不齐,不要说跟zhōng yāng军比,就连地方保安队也远远不如。

    高慎行扛着改装步枪,在队列前面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开始训丨话:“都听好了,你们的何队长已经把你们交给我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长官,我说的话就是命令,谁要是敢抗拒我的命令,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何克启和胡志静有些错愕,这个高排长进入角sè倒是快。

    高慎行的训丨话仍然在继续:“现在给你们上第一堂训练课——站军姿所有人都给我站好了,抬头、挺胸、收腹、提臀,双手紧贴大腿外侧,中指指尖对准裤缝,你,说你呢,你个傻不愣等,低着头于吗,找现大洋啊?”

    “要想练好枪法,首先就要成为一名军人,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军人什么样?军人就应该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队列肃立,纵向、横向还有斜向都应该是一条直线,行军时,必须严格保持安静,队伍如同一个整体……

第75章 争论7

    何克启将胡志静拉到旁边,低声问道:“党代表,你能搞到枪?”

    胡志静两手一摊,没好气道:“我又不是神仙,上哪里搞枪去?”

    “那你跟高排长说……”何克启当即大声嚷嚷起来,胡志静赶紧捂住他嘴巴,压低声音道,“老何你小声些,我这不是缓兵之计么。”

    何克启看看那边正在训练新兵的高慎行,郁闷地道:“我还以为你说真的呢。”

    胡志静微笑了笑,低声说道:“不过老何你也别着急,搞枪的事没准还真有门。”

    何克启jīng神一振,急切地道:“党代表你一会东一会西,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啊?”

    胡志静道:“是这样,镇江地下党的同志正在争取一个下线,是镇江火车站的一个调度员,小鬼子占领南京后肯定还会有后续的动作,接下来无论是打浙西还是进攻皖南,都必然要从上海往南京运输军需,到时必然就会途经镇江站。”

    何克启无比兴奋地道:“只要能够摸准鬼子军列的确切班次、途经时间,我就能带人摸上车去,卸他一车皮的军火下来,到时候咱们就什么家伙都有了”

    胡志静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镇江地下党的同志也不敢保证说,这个下线就一定能争取过来。”

    “一定能,必须能”何克启连声道。

    一转眼十几天就过去,徐十九已经做完手术,却始终昏迷不醒。

    按照鬼子军医的说法,徐十九的身体其实已经康复,他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脑袋里有颗子弹没取出来,这颗子弹压迫到了他的神经系统,所以造成了昏迷,高慎行问他可不可以把这颗子弹取出,鬼子军医却连连摇手,表示从未做过开颅手术黄昏的第一章全文阅读。

    徐十九不醒,高慎行便只能一直等,一边替游击队训练新兵。

    这天一大早,高慎行又把游击队的一百多号新兵召集到村口晒场上,正cāo练呢,却发生了一件让他颇感震动的事情,一个头发花白明显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大娘推着一个愣头愣脑的小伙子来到晒场,老大娘手里还挎着一篮鸡蛋。

    由于老大娘表述不清,闹了半天高慎行才明白,她要送她的孙儿参加游击队。

    高慎行看看晒场上列队的衣衫杂乱、装备低劣的游击队员,憋心里已经好几天的一句话便脱口而出:“大娘,你怎么不送他去参加**?”

    老大娘却连连摆手,不以为然道:“**不会打仗,再说**已经跑了。”

    就这两句话憋得高慎行几乎吐血,**跑了是事实,可说**不会打仗那就有些太过份了,**是输给了rì军,可再怎么着,也要比眼面前这群泥腿子会打仗吧?可到了这老大娘嘴里怎么就成了**不会打仗了呢?

    高慎行很想跟老大娘理论一番,可看看她的满头白发又把话咽了回去。

    高慎行正憋得难受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说你们**不会打仗,你心里可是觉得不服气?”

    回过头来,却是那个刘于事。

    高慎行道:“愿闻刘于事高见。”

    刘于事道:“说你们**不会打仗,其实一点都不冤,先说淞沪会战,放着四条坚固的国防工事不守,却非要跑到上海市效去跟小rì本决战,不是犯傻又是什么?结果八十个jīng锐师上百万大军,不到三个月就被人家打了个稀里哗啦。”

    高慎行无言以对,刘于事的话听起来是非常刺耳,却也是事实。

    直到今天,高慎行都始终想不明白,蒋介石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做出决定要在上海市效跟rì军决战,就连白痴都知道,rì军拥有绝对优势的空军及海军,在rì本海军舰炮shè程之内跟rì军决战,不啻于把**往虎口里送。

    刘于事接着说道:“再说南京保卫战,淞沪战败之后,**兵败如山倒,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京已经不可守,可你们呢?仅仅因为孙中山的陵墓在南京就非要死守,一个早已经作古的人物而已,当真值得十几万**拿xìng命去保卫

    高慎行道:“守南京,先总理陵寝只是原因之一。”

    刘于事道:“没错,**守南京,孙中山陵寝只是表面上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们的蒋委员长觉得丢了南京很没面子,所以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我倒要问,他蒋某人的面子就真的有那么重要?比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生死存亡更重要?可笑的是,赔上了十几万jīng锐最终也没能换回面子,可说是面子、里子都输了个jīng光。”

    高慎行再次沉默,南京保卫战可不就是面子、里子都输了个jīng光?

    尤其让高慎行感到憋屈的是,南京保卫战无论怎么打,恐怕都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结果了,蒋某人误国哪

    刘于事最后说道:“所以才说,你们**不会打仗,仗,不该这么个打法。”

    高慎行闷声问道:“那我倒要请教,不知道贵党贵军又准备怎么个打法呢?”

    刘于事大手一挥,朗声道:“你们蒋委员长不懂打仗,又惯会瞎指挥,所以我们**人决定dú lì自主开辟敌后战场,我们将深入到广大敌占区,依靠群众,发动群众,创建大量的抗rì根据地,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去湮没rì本侵略者”

    高慎行道:“打仗是军人的职责,怎么可以连累老百姓?”

    “什么叫连累老百姓?抗击rì寇侵略是全民族的历史使命”刘于事道,“你认为打仗仅只是军人的职责,这叫单纯的军事观点,是错误的我的元婴期室友最新章节。”

    高慎行冷然道:“拿老百姓当炮灰,这种事我们**做不出来。”

    “你,你……”刘于事气得无言以对,跺了跺脚转身扬长去了。

    刘于事被气走了,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高慎行有些意外,被晾在旁边已经好半天的老大娘却反而开始数落起高慎行来:“你这个同志这可就不对了,怎么能说**游击队连累了咱们呢,他们是来保护咱们的,不仅帮咱们抗租抗捐,还帮咱们打跑了好几拨下乡sāo扰的小鬼子呢,要没有**游击队,整个桥头镇早不知道咋样了。”

    高慎行张口结舌,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很想跟老大娘说,游击队帮你们打跑小鬼子只是暂时的,等小鬼子缓过手来派大部队下乡扫荡,就凭游击队这几条破枪根本就保护不了你们,到时候你们老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可话到嘴边又让高慎行咽回了肚子里,因为他没有脸说。

    不管怎么说,**游击队直到现在都没有抛弃老百姓,他们没杀几个鬼子,可他们至少没有逃避责任,既便只有大刀长矛,他们也仍然在帮助老百姓抗击rì寇的侵略,可他们**呢?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刘畅气冲冲地走进了队部,解下腰间武装就狠狠掼在了桌上。

    胡志静吓了一大跳,问道:“小刘,你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

    “那个国民党反动派……”刘畅手指着窗外晒场上正在cāo练新兵的高慎行,怒道,“那个高排长实在是太过份了,他竟然说我们拿老百姓当炮灰”

    “是吗?”胡志静闻言不禁皱紧了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淡淡地道,“人家毕竟是**来着,对咱们党的政策、主张不了解,有些误会也是可以理解,相信等他在我们这呆的时间长了,慢慢就会理解咱们的。”

    刘畅道:“党代表,我是坚决反对将这样的人给招揽进党的队伍,我简直无法想象,有这样的人混迹在队伍中,还怎么保持党的纯洁xìng?还有你看他练兵的方式,完全是家长式的军阀作风,什么叫他的话就是命令,置党的领导于何地?”

    胡志静耐心劝解道:“小刘,我们**人要实事求是,要用辩证的眼光看待人,看待事实,是,高排长的思想跟我党主张格格不入,但这是可以改变的嘛,而且你要看到,他的军事技能可以给予我们极大的帮助。”

    刘畅道:“我还是保留自己的意见。”

    说罢,刘畅又气冲冲走了,正好何克启进来,两人险些撞个满怀。

    何克启闪身让了半步,望着扬长而去的刘畅,又进屋问胡志静道:“党代表,这个刘于事吃枪药了?”

    “别理他,一个毛头小伙子,虽然满嘴理论,却一点也不懂得敌后斗争的复杂xìng,更不懂得斗争策略。”胡志静摆摆手,又道,“对了老何,一整天没见着你人,跑哪去了?”

    “我去省城(镇江)了。”何克启一仰脖子灌了半壶冷水。

    “什么?”胡志静大吃一惊,失声道,“老何,你太冒失了。”

    “我等不及了。”何克启抹了抹嘴,接着说道,“党代表你还别说,还真有收获,我已经跟地下党的同志接过头了,地下党的同志说,火车站的下线已经反正,并且向我们提供了一条仍具价值的线索,明天就有一趟军列经过”

第76章 军火

    当天晚上,何克启就带着一百多游击队员出发了。

    有内线提供的准确情报,这次行动显得非常顺利,从镇江火车站加完煤、加完水的列车准时到达游击队埋伏的地点,何克启选择的这个地点非常的刁钻,沪宁铁路在这里拐了个大弯,车头、车尾的鬼子兵正好被火车车身遮挡住视线。

    火车的车速很慢,何克启带了两个队员很容易就上了火车。

    何克启选的那节车皮的铁门已经被内线借着检修的机会撬了锁,车站的内线说了,这趟军列运输的物资有很多,有给南京rì军准备的口粮、棉衣、慰问品,还有补充的军火,被撬锁的这节皮已经核实过,里面装的全是军火。

    所以进入到车厢之后,何克启并未进行开箱检查,而是带着俩游击队员迅速将车厢里的木板箱往车厢外推,火车一路吭噗吭噗往前开,何克启和两个游击队员便一路往车厢外扔箱子,一直走了十几里才把整车厢的木板箱搬空。

    等何克启带着俩游击队员跳下车,沿铁路线都是洒落的木板箱,另外一百多个游击队员正忙着搜集木板箱,然后搬到离铁路线稍远的地方藏好,再过不久,党代表胡志静就会带着连夜动员起来的当地百姓赶来运输了。

    搬箱子的时候,何克启忍不住撬开了其中一口箱子,发现里面全是崭新的枪,六枝崭新的三八大盖何克启摸着木质的枪托,半天舍不得放下。

    小rì本这次吃的亏大了,足足损失了几乎一个步兵大队的装备

    说起来这次小rì本也是忙中出错,一来南京前线的八个野战师团另两个支队急需物资补充,二来小rì本之前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才给了游击队可趁之机,不过小rì本吃过亏之后很快就堵住了漏洞,这以后再想扒火车就不啻于虎口夺食了。

    不过在几年之后在枣庄,却还是出现了一支敢于虎口夺食的武装,这支武装就是大名鼎鼎的铁道游击队,小rì本则称之为飞虎队。

    高慎行起床时,东方天际才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

    这也是在zhōng yāng军校时养成的习惯,高慎行照例到村口晒场上跑cāo,跑到两圈,殷尚文还有卫生队的那个姑娘也跟着起来跑cāo,还有那个刘于事在那边打太极,可何克希、胡志静还有游击队一百多号人却始终不见人影黑暗无边。

    还有整个小村庄也是静悄悄的,往常的时候早有人起来挑水打柴、外出打渔或者做早饭什么的了,这里的老百姓勤劳得很,一年到头也没个歇的时候,可今天却邪xìng了,整个村庄的父老乡亲似乎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高慎行正纳闷时,身后忽然响起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回头看时,却是胡志静、何克启带着一大票人回来了,除了游击队的人,整个小村庄的老少爷们、婶子大妈齐上阵,有肩挑的,有推独轮小车的,还有两个人扛的,放眼望去全都是一口口大小不同、长度不等的木板箱。

    这时天sè已经大亮了,距离也近了,高慎行分明看到,这些木板箱上居然全都刷着小rì本陆军省的铭文

    这是……军火?高慎行有些傻眼,这群泥腿子劫了小rì本的军火?

    这事完全超出了高慎行的想象极限,军火运输是多大的事,小rì本能不重兵保护?这群泥腿子是怎么劫下这批军火的?而且看他们这样,似乎根本就没有交火,这怎么可能,难不成这群泥腿都会隐身土遁不成?小rì本全是瞎子,聋子、傻子?

    不过,最让高慎行吃惊的却还是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婶子大妈姐妹,可以看出来,他们对游击队的拥护是真真切切的,他们绝对没受什么蛊惑,脸上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高慎行从来就没想过,老百姓和军队的关系可以融洽成这样。

    这种融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亲人,没错,就是亲人。

    而**跟老百姓之间的关系却是疏离的,既便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之时当地百姓给了**很大的支持,但这种支持更多的只是出于保护自己家园的意愿,而没有像支持自己的亲人那样支持**,这不免让高慎行有些失落。

    高慎行并不知道,这种疏离感其实是蒋介石一手造成的。

    当年北伐的时候,北伐军跟老百姓也曾像亲人一样融洽,可后来老蒋在得到江浙财阀鼎力支持并大肆清党后,就自觉不自觉地站到了百姓的对立面,由于农会的黑sè记忆,老蒋更是开始对老百姓像防贼一样加以提防了。

    高慎行正想得出神时,一大群人却已经到了晒场上,一口口的木板箱被卸下来,在晒场上逐一摆开来,蔚为壮观

    “队长,这次咱们发财了。”

    “尚文啊,也就发了点小财吧,呵呵。”

    “还小财,这么多军火,都够武装两个营了”

    “何队长,快打开看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啥?”

    说话之间,几个武装人员已经上前用刺刀撬开了一口口的木板箱,下一个霎那,晒场上便响起了连续不断的惊呼声、欢呼声。

    “嗬,崭新的三八大盖,好东西”

    “刚出厂的歪把子,机油都没擦呢”

    “野鸡脖子,大周,这里还有一挺野鸡脖子”

    “我的老天,mm口径迫击炮,竟然还有迫击炮”

    “香瓜手雷,小rì本的香瓜手雷,这玩意可厉害了”

    “老何,有了这些家伙,咱们游击队可就鸟枪换炮了。”

    “那是,海豹子那家伙不嫌咱们装备差么,等过几天老子把队伍拉江心洲去,一sè的rì械这么一显,老子倒要看看他怎么说无敌幸运戒指全文阅读。”

    “的确,有了这批家伙,跟海豹子又有得谈了。”

    “咦,这些又是什么玩意?”一个游击队员撬开其中一口小木板箱,从里面抓起一把带着尾巴的管子,一边说一边抖得当当作响。

    高慎行吓了一大跳,赶紧制止道:“别动,那是雷管”

    “雷管,雷管是啥?”那游击队员不知道厉害,依然抖个不停。

    “会炸,它会爆炸”高慎行急道,“雷管受到稍重点的撞击就会爆炸”

    “会炸,就这玩意?”那游击队员不信,分出一根往石碾上用力掼了过去。

    结果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石碾被炸得石屑纷飞,碾架也散了,那个游击队员见状吓得脸都白了,待回过神来又赶紧将那捆雷管小心翼翼放回木板箱里。

    何克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过来对高慎行说道:“高排长,我们党代表说话算话,他说能搞到枪就能搞到枪,现在枪枝弹药都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看你的练兵成效了,上次你说过半个月内能出成果,我和党代表可是等着呢。”

    高慎行没好气道:“半个月内掌握shè击要领这没问题,不过何队长,我可没说半个月内就能让你手下这一百多号人个个都成为神枪手。”不等何克启说话,高慎行马上又道,“不过一百米内打中人形标靶还是没问题的。”

    何克启道:“行,百米之内能打中人形标靶足够了。”

    高慎行看了看摆满整个晒场的军火,忍不住又道:“何队长,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批军火,不过小rì本丢了这么大一批军火,不可能不闻不问,接下来他们一定会严加盘查,一旦查到是你们劫了军火,他们很快就会找上门来的。”

    “那又怎样?”刘畅冷然道,“如今咱们有了这些硬家伙,还怕了小rì本不成?”

    附近的游击队员也是群情汹涌、斗志高昂,一个个cāo着刚到手的rì式军械,大有立刻杀上省城去跟小rì本大于一场的架势。

    “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高慎行转头就走开了。

    这群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泥腿子,劫了批军火就尾巴翘到天上了,就不把小rì本放眼里了,小rì本要这么容易对付,淞沪会战**八十几个jīng锐又岂会惨败?南京保卫战十几个jīng锐师又岂会全军覆灭?

    等着吧,等小rì本打上门来,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刘畅和游击队员都不以为意,可何克启和胡志静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们虽然没有跟小队以上rì军交战的经验,却还是相信高慎行的判断的,rì军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游击队必须提前准备,否则就极可能吃大亏。

    当下两个走到僻静无人的角落里合计起来。

    “党代表,你说小rì本能不能查到我们头上来?”

    “不好说,不过地下党的同志说,省城宪兵队队长青木太郎以前在关东军于过特高课课长,有过对付东北抗rì义勇军的经验,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行,那我这就着手准备,小rì本就算来了,也叫他们无功而返。”

    “不过老何,这次可是不同以往,以往咱们对付的不过是小股rì军,最多也就一个班十几个rì本兵,但这次小rì本很可能出动小队以上规模的兵力,战斗强度将远超以往,你一定要做好战前动员,让战士们有所心理准备。”

    “放心吧党代表,我心里有数。”

第77章 报复7

    劫完军火的第二天就是高慎行约定的半月期限,何克启决定组织一次实弹shè击。

    要在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游击队的子弹那真是比金子还贵,怎可能拿出来搞什么实弹shè击?不过现在就大不一样了,前天晚上扒火车,游击队不仅劫了足够武装两个半营的枪支弹药,还有大量的手雷、炸药跟子弹。

    何克启、胡志静、刘畅、殷尚文四人起了个大早,早早来到了晒场上。

    不过高慎行更早,一百多号游击队员也已经按照平时的训练列队完毕。

    何克启的游击队原本是一支活跃在长江水面上的水匪,有十几条人枪,后来被胡志静单枪匹马所收服,江苏省委就给了个水上游击队的番号,属于连级战斗单位,水匪头子何克启就变成了队长,胡志静就成了党代表。

    不过眼下新四军的整编已经开始,水上游击队虽没开赴皖南,却也在整编之列,何克启很快就要当苏南dú lì大队的大队长了,胡志静也要当大队政委了,这也是胡志静急于要收编海豹子的原因,因为游击队的兵力实在是太单薄了

    望着眼前军容整肃的队列,何克启和胡志静暗自点头,人家不愧是陆军大学毕业的军官生,练兵就是有一套,愣在半个月内把一帮渔夫、农夫训练得像个军人了,至少看上去有了点军人的模样,就是不知道实效咋样。

    高慎行一溜小跑来到何克启面前,啪地立正,再向何克启敬了记军礼,大声道:“报告队长,新兵连集合完毕,请您训丨示。”

    “开始吧。”何克启便挺了挺胸,当了这么些年的队长,今天才有了些感觉。

    “是。”高慎行又一溜小跑返回列队前,厉声大吼道,“一排卧shè,二排预备”

    前排四十多名游击队员便一溜小跑进入shè击位,以卧姿举枪瞄准了前方百米开外的一排人形标靶,遂即枪声次第响起,一分钟后四十几名游击队员便打完全部五发子弹,起身返回到了队列,前方遂即逐次报靶。

    一排四十八名战士,六人打出四十环以上,两人跑靶,其余全部三十环以上。

    接着是二排跟三排,成绩也差不太多,高慎行并没有食言,经过半个月的训练,一百多号游击队员已经基本掌握了shè击要领,有两个资质不错的战士甚至展露出了成长为狙击手的潜质,高慎行也刻意点拨了一下,结果都打出了满分环。

    何克启大喜过望道:“太好了,这下老子底气更足了。”

    高慎行却泼冷水道:“何队长,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实弹shè击跟实战是两回事,大周跟小麻雀虽然能在实弹shè击中打出满分环,可是在实战中,他们却未必能够打中十米开外的rì本兵,实战,除了考验训练水平,更考验心理素质”

    被高慎行点名的两名游击队员满脸不忿,却不敢反驳,没别的,这半个月的训练让他们练怕了,在他们看来高慎行根本是个活土匪,一句话不对,一个动作没做到位,立马就罚你负重越野五公里,不跑完还不准吃饭。

    不过大周跟小麻雀很快就知道了,高慎行真没有瞎说。

    一个哨探的游击队员气喘吁吁报回来报告,rì军来了,至少一个步兵小队,而且已经到了五里外的二块子。

    小rì本的报复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镇江宪兵队长青木太郎不愧是特高课里染过水的高手,他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将水上游击队扒火车的过程还原了,然后顺着游击队留下的蛛丝马迹找到了游击队驻扎的杨庄,确定是驻扎杨庄的游击队所为,一个rì军小队立刻就杀上门来了。

    虽然一车皮的军火被劫,而且落入了**游击队手里,不过青木太郎并没有把这一小股游击队放在眼里,一群缺乏训练的泥腿子而已,再好的装备到他们手里也只是烧火棍,派一个步兵小队出击,已经足够扫平他们十几次了。

    青木太郎并不知道,这群被他鄙视的泥腿子中间有个**老兵,而且还是那种能够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改变一次小规模战斗结果的“兵王”级别的老兵。

    发现rì军之后,何克启开始部署战斗。

    在高慎行看来,何克启的指挥水平还停留在最初级的阶段,跟zhōng yāng军校出身的**基层军官相比,他简直一无是处,他既没有在驻地外围提前挖战壕,也没有给各排下达很明确的战斗指示,只是让一百多人四散开来在野地里藏了起来。

    何克启这是要于什么呀?让各班、排作鸟兽散,各自为战?

    此时野地里的水稻已经收割完毕,棉株也已经凋零,但就凭田间地头疯狂的蒿草以及枯萎的棉株,再加上树林和竹林什么的,藏下区区一两百号人那是完全不成问题,高慎行只是有些担心,兵力这么分散这仗怎么打?

    但是,高慎行很快就领略到了分散使用兵力的厉害

    战斗突然打响,当时rì军小队正在大路上列队行军,一个游击队员突然从路边一颗柏树的树桠上放了一枪,开枪的就是小麻雀,当时他跟rì军的距离真的十米都不到,但他在搂火的瞬间手抖了一下,结果就一枪打歪了。

    rì军反应很快,枪一响就全卧倒了,然后几十杆步枪乒乒乓乓朝树上开枪,柏树光滑溜溜的树于上顷刻之间就布满了累累弹孔,不过小麻雀早已经缩进树桠间的树洞,又顺着中空的树洞下到了地道,然后顺着地道跑了。

    这边打得热闹,两百米开外那片竹林里忽然又冲出了两个游击队员,对着卧地shè击的rì军就是“叭”“叭”两枪,同样没能命中目标,却再次吸引了rì军注意,rì本兵便纷纷掉转枪口,对着那两个游击队员shè击起来。

    那两个游击队员见状,转身就跑。

    带队的rì军少尉怒了,拔出军刀往前一引,追

    五十多个rì本兵撒开罗圈腿追进了小竹林,结果只发现一个扔在地上的斗笠,有个rì本兵好奇伸手就捡,结果牵动机关被游击队布下的竹弩给shè死了,这孙子也够冤的,没让游击队打死,却让竹弩给shè死了。

    小rì本正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前方忽然又响起了枪声,还是机枪的突突声。

    “机枪?游击队主力的于活”rì军少尉顿时两眼放光,带着五十几号rì本兵循着枪声追了过去。

    高慎行跟何克启、殷尚文藏身在一处坡地上,看到rì军被游击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逗得团团乱转,高慎行忍不住问道:“何队长,你这唱的是哪出啊?”

    何克启从嘴里卸下旱烟管先往脚底磕了磕,然后插到了腰上,一边又问道:“高排长听说过麻雀战吗?”

    “麻雀战?”高慎行茫然道,“没听过。”

    何克启从枪套里启出盒子炮,说道:“我们使用的就是麻雀战。”

    高慎行道:“这零敲碎打的能打死几个小rì本?又要打到什么时候?”

    “你可不要小看这种零敲碎打的战术。”何克启嘿嘿两声,接着说道,“没错,我们游击队的零敲碎打只能给小rì本挠痒痒,最好的结果也就让他们无功而返,这我承认,可换成有战斗力的部队来打,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高慎行没说话,只是很专注地侧耳聆听。

    何克启又说道:“也就是个把月前吧,八路军沛77l团的一个连一百多人枪,在山西一个叫平治县的山区,面对五百rì军步兵外加一个骑兵连,就是靠这样的零敲碎打,不但以少胜多打赢了,而且还击毙了一百多小鬼子。”

    “这这……”高慎行瞠目结舌道,“可能么?”

    殷尚文插进话来道:“这是真的,zhōng yāngrì报都发通讯了。”

    高慎行感到自己的战争理念正被这些泥腿子无情地颠覆,两军对决不都是拉开架势打阵地战么?他上过zhōng yāng军校也念过陆军大学,学过工事构筑,学过纵深防御,也学过各兵种协同作战,却唯独没学过零敲碎打,这也行,这也能打胜仗?

    高慎行的思维瞬间陷入凌乱,不过很快又变得清晰起来,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他的脑海里响起来:黑格尔说过,存在的即是合理的,这种零敲碎打的战术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也许真是经过战争检验的,至少值得尝试一下。

    一个想法在高慎行的脑海里迅速变得清晰起来。

    “何队长。”高慎行转头望着何克启,沉声问道,“你想不想于掉这股rì军?”

    “你说啥,于掉这股rì军?”何克启愕然道,“高排长你不是说笑吧,我们游击队有几斤几两我还是很清楚的,如果只是十几个小rì本,付出点代价也就吃下了,可这是一整个小队五十多鬼子,还有迫击炮呢,咱还缺副好牙口。

    何克启还真没想过要歼灭这股来犯之敌,不是他不想而是超出了能力。

    高慎行道:“何队长,或者我有办法帮助你于掉这股小rì本,前提就是,你的麻雀战得围绕着我来打,得有组织的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放羊式乱打。”

    “围绕你打?”何克启目光一凝,沉声道,“怎么个打法?”

    高慎行道:“我负责调动小rì本,让你的人沿途设伏,打冷枪。”

    “你一个人?”何克启沉声道,“高排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rì本想要我的命,他们还欠些本事。”说罢高慎行又回头对跟在何克启身后的那两名游击队员说道,“把你们的子弹都给我。”那是两个刚入伍的新兵,刚背上老队员淘汰下来的汉阳造,子弹跟中正式是通用的。

第78章 麻雀战

    那两个队员便拿眼睛看何克启,何克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两个游击队员便将肩上沉甸甸的子弹袋解下来递给了高慎行,高慎行接过子弹袋交叉挂肩上,又用武装带刹紧,一边跟何克启商定好调动路线,然后cāo着他那杆改装步枪弯腰下了山坡。TXT下载\\

    目送高慎行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殷尚文担心地问:“队长,高排长能行吗?”

    何克启同样有些担心,不过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当下吩咐身后两个队员去通知各班、排,让他们按高慎行说的设伏,打冷枪。

    何克启、殷尚文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很快就见识了高慎行的厉害

    六百米开外,高慎行以跪势只开了两枪,便摞倒了两个rì本兵,其中还有一个军曹,这下小rì本炸毛了,刚才游击队sāo扰了老半天,小rì本其实才死一个,可现在一下就被摞倒了两个,而且都是一枪毙命,这还得了?

    rì军小队长一声令下,五十几号rì本兵便疯狗一样全扑上来了。

    高慎行也不急着撤退,又连开三枪摞倒了两个,五六百米外打移动靶难度实在太高,既便是高慎行这样的神枪手,也很难确保每枪都命中,而且每次瞄准需要的时间也非常久,你得把目标的速度,行进路线都摸清楚、留好提前量

    五发弹打完,小rì本已经迫近四百米内,火力组架起机枪就扫。

    高慎行贴地几个前滚就到了十几米开外,然后爬起来就往前跑,小rì本又哪肯罢休,继续穷追不舍,然后高慎行就把小rì本往一处事先商定的伏击点上引,那是一条夹在两片竹林中间的小路,高慎行直接顺着小路跑过去了。

    小rì本刚追进小路,两侧竹林里却响起密集的枪声,事先埋伏在竹林里的四十多名游击队员开火了,这次由于聚集的人多,火力猛,游击队终于有斩获了,一通火力急袭,一下子就摞倒了六七个rì本兵,不过大多只是受伤。

    小rì本一看有埋伏,赶紧原地卧倒,步枪、机枪还有掷弹筒纷纷开火,两片竹林顷刻间被打成火海,不过藏在林子里的游击队早撤了,撤退途中有两个队员挂彩,一个被打穿腹部伤势比较重,另一个被子弹在小腿上钻了个眼。

    小rì本正犹豫要不要进入林子里仔细搜索,前面那个煞星又在开枪了。

    对于高慎行这样的特等狙击手而言,趴地上减少被弹面已经毫无意义,反而会因为静止不动成为最好的活靶子,两声枪响过后,又有两个rì本兵毙命,一个直接被爆头,另一个被子弹从左颈处贯入,人被同伴扶起来时,早就已经没气了。

    rì军小队长气得暴跳如雷,当即留下半个组照看伤员,然后带着剩下的两个步兵小组以及火力组追了下去,高慎行又开了两枪,不过这次放空了,然后爬起来继续逃跑,引着小rì本往第二个伏击点去了。

    小山坡上,何克启通过望远镜亲眼目睹了竹林这一仗。

    看到rì军主力已经被高慎行给引开,现场只留下了六七个小rì本照看着伤员,何克启就再按捺不住了,当即扭头吩咐殷尚文道:“尚文,传我命令,二排伏击任务不变,一排、三排还有jǐng卫班马上集合,老子也要吃肉”

    “是”殷尚文一溜烟传达命令去了。

    十几分钟后,rì军小队主力已被高慎行引到了五里开外,游击队也集结完毕,两个排加jǐng卫班将近百人,火力更是堪称凶残,足足有十二挺歪把子,还有两挺野鸡脖子,完全可以用火力将区区十几个小rì本给湮没了。

    也就游击队没有会cāo炮的,否则迫击炮都能拉出来使使。

    不过何克启过惯了苦rì子,还没学会怎么过富人的好rì子。

    游击队的麻雀战打得是有声有sè,不过打起阵地战来就显得经验不足了,留守的小rì本只有十三个人,其中有六个还是伤员,机枪也只有一挺,以游击队现在的装备水平,完全可以在火力上形成绝对压制,根本就不必投入步兵白刃战。

    可游击队还是老一套,放一轮枪,然后就开始冲锋,再扔一轮手榴弹,接着就跟小rì本拼刺刀,这样打的好处是节省了弹药,缺点是伤亡很大,游击队以近百兵力围殴区区十三个rì本兵,最后还是死九个,重伤六个。

    五里外,rì军小队长听到身后骤然响起激烈的枪声,就知道原地等待救援的六个伤员以及留下来保护伤员的步兵小组已遭到了中**队的攻击,当下也顾不上追杀高慎行了,带着部队就原路返回接应。

    不过小rì本想追容易,想撤可就难了。

    小rì本才刚掉头,高慎行也跟着掉头杀回来了,高慎行虽然只有一个人,可他的枪法实在准得可怕,rì军小队长一开始留了一挺机枪断后,但是小队主力撤没多远,留下断后的军曹、机枪手还有两个副shè手就都被击毙了。

    面对如此凶残的中国兵,rì军小队长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命令火力小组剩下的两挺机枪交替掩护、逐次后撤,rì军小队长带着两个步兵小组也不敢走太远,否则谁知道会不会有另一股中**队冒出来,把他的火力小组包了饺子?

    可这样一来,rì军撤退的速度就大打折扣了。

    不过五里路,小rì本却走了足足半个多钟头,等rì军小队主力赶回来时,留在原地等待救援的六个伤员还有保护他们的步兵组已被全歼,战场上只留了十三具尸体,rì军的装备甚至连同身上的棉衣、皮靴都被中国人剥下带走了。

    rì军小队长气得脸sè铁青,剩下二十多个rì本兵却是神情惶然。

    身后那个让人心惊胆颤的中国大兵还在不依不挠地追着放冷枪,而且天也快黑了,rì军小队长只得带着残部灰溜溜地撤回了镇江城。

    夜sè降临时,整个杨庄已完全沉浸在了胜利的喜悦中,不仅游击队员们欣喜若狂,就连村里的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也是喜笑颜开,正好明天又是大年初一,一群半大孩子在村头村尾燃放鞭炮,格外增添了几分喜庆。

    高慎行一个人一条枪于掉十个鬼子,成了村里绝对的明星,所有认识不认识的都聚到了他身边,有个热情的老大娘甚至还张罗着要给高慎行说一门亲,高慎行却是个冷xìng子,受不得热闹,转身就躲进了游击队的队部。

    队部正准备开战后总结,除了队长何克启、党代表胡志静,还有宣传于事刘畅以及保卫于事殷尚文,看到高慎行不请自来,刘畅当即变了脸sè,说道:“高排长,我们接下来要进行党内会议,请你回避一下。”

    高慎行皱了皱眉,转身就走。

    何克启原本就想邀请高慎行参加,就刘畅死活拦着,现在高慎行不请自来,何克启是正中下怀,当下起身拦下了高慎行,道:“什么党内会议,明明是战后总结,高排长虽不是**员,可他是今天这场大胜仗的头号功臣,今天这个会他必须参加。”

    见胡志静还不说话,何克启又道:“高排长不参加,那我也不参加。”

    何克启是真被高慎行折服了,上次殷尚文说过周家巷一战高慎行一个人就打死了十几个鬼子,何克启还不相信,可今天,他可算是亲眼目睹了,这才只是一次小规模战斗而已,高慎行就一人于掉了十个,他一个人的毙敌数字就跟整个游击队差不多了。

    这样的人才,何克启是怎么也不打算放走,非把他留在游击队不可。

    胡志静笑了,他知道高慎行是不会留下的,当下说道:“老何,你总得先问问人家高排长愿不愿意吧?”

    何克启回头去看高慎行,高慎行淡淡地道:“这是贵党的内部会议,我一个外人,就不参加了吧。”

    说罢,高慎行转身就走。

    何克启颇为失落,怏怏不乐地坐回凳子上。

    胡志静敲敲桌面,表示会议已经正式开始。

    何克启扁了扁嘴,首先发表意见道:“我们一直都在说麻雀战、麻雀战,我们游击队使用的也一直都是麻雀战,可直到今天我才算明白,麻雀要是长出了尖喙利爪,它也可以变成老鹰,也可以把小rì本撕小鸡一样撕碎”

    殷尚文深表赞同:“如果说游击队就是麻雀,那高排长就是尖喙,就是利爪”

    “我反对将这次的胜利归结于一个人的功劳。”刘畅不以为然道,“不错,高慎行是杀了十个鬼子,几乎占到杀敌总数的一半,但是我想请问,如果没有咱们游击队,他高慎行一个人敢面对rì军一个小队?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眼看着这三个人又要吵起来,胡志静赶紧制止道:“行了,现在是讨论这次战斗的得与失,不是核实战功请求上级嘉奖,你们又争个什么劲?”

    何克启道:“党代表,我还是那句话,没有高排长,小麻雀还是小麻雀,忽东忽西、忽聚忽散,目标小,速度快,但最多也就野地里啄啄谷穗,遇到稍大点的猎物就只能绕道,但是有了高排长就不一样了,有了高排长我们就能从麻雀变成老鹰,就敢吃肉”

第79章 醒了8

    “麻雀变老鹰?”胡志静若有所思道,“你这个提法有点意思。”

    何克启道:“所以,党代表,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高排长留下。”

    “我赞成。”殷尚文附和道,“有了高排长,咱们游击队立刻就从麻雀变成老鹰了,咱们平时隐藏在老百姓中间,就像老鹰翱翔于九天之上,小rì本明知道咱们的存在可就是无可奈何,等他们一放松jǐng惕,咱们就会从天上猛扑下来,撕下他们一块肉”

    “我反对。”刘畅断然说道,“我始终认为高慎行这个人非常反动,身上也保留着非常严重的军阀习气,吸收他进队伍,会使队伍不再纯洁。”

    胡志静蹙了蹙眉,低声道:“既然有不同意见,那就举手表决吧。”

    举手表决的结果是三票赞成,一票反对,通过,不过刘畅保留了意见。

    党内会议通过了吸纳高慎行的决议,何克启心情大好,当下又道:“党代表,我还有个模糊的想法,不知道成不成?”

    胡志静道:“我党历来崇尚畅所yù言,你有话尽管说。”

    何克启道:“党表代,你说游击队现阶段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胡志静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尽一切可能扩大影响力、壮大武装。”

    “那就攻打桥头镇”何克启一拳重重砸在长板桌上,沉声道,“先把民愤极大的周剥皮给镇压了再说”

    “你说啥,攻打桥头镇?”胡志静脸sè大变。

    殷尚文和刘畅也是面面相觑,这也太疯狂了吧?

    “对,攻打桥头镇”何克启道,“老子早就想打桥头镇了。”

    胡志静耐着xìng子劝说道:“老何,打桥头镇可不是闹着玩的,周剥皮把整个周家大宅打造得就跟闭锁式堡垒群似的,又募集了一百多号乡勇,以我们游击队的力量强攻根本没有得手的可能,智取的话又没有内应,不得行啊。”

    “那是以前。”何克启道,“以前咱们装备太差,强攻自然没有可能,可现在咱们有了歪把子、野鸡脖子,还有了迫击炮,区区一个狗屁周家大宅又算得了什么?党代表,等将来咱们游击队的武装扩大,变成一个营乃至一个团了

    说到这里,何克启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等到将来咱们游击队的武装扩大了,我把句容县城给你打下来”

    “得得得,还打句容县城呢,一个桥头镇就让人捉瞎了。”胡志静道,“那可是闭锁式堡垒群,没有重武器那是砸不开的,没错,咱们现在的确有了一门八零迫击炮,可问题是没人会使,有了不还是等于没有?”

    何克启道:“咱们不会,可高排长会呀。”

    胡志静心中一动,问道:“高排长还会cāo炮?”

    何克启挠了挠头,说道:“他上过军校,应该会的吧?”

    胡志静也便有些心动了,周家大宅虽说坚固,可跟真正的闭锁式堡垒还是没法比的,一门八零迫击炮就足够砸开周家大宅坚固的外壳了,只要砸开了周家大宅的外壳,就凭那百十号乡勇还真不够游击队打的。

    一想到镇压周剥皮之后的影响,胡志静就更加无法淡定了。

    周剥皮是谁?方圆百里一霸啊以前仗着家大势大,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因为他的小妾跟个马夫私通,最后竟把两人的皮给剥下来做了灯笼,因此得了个周剥皮的恶名,半个月前他儿子周耀祖当了省城维持会长,这老畜生就越发的嚣张了。

    若真能把周剥皮给镇压了,整个苏南的局面一下就打开了。

    当下胡志静对何克启说道:“走,老何,咱们找高排长聊聊去。”

    徐十九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周围陌生的环境却让他怀疑犹在梦中。

    徐十九只记得他把高慎行从烂泥绰里拖上来之后,自己就中弹了,然后高慎行背着他往前跑,小rì本在后面一直追、一直一直追,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发生了什么?高慎行人呢?还有这又是哪里?

    徐十九正懵懵懂懂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老头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震惊,显然是被徐十九的突然苏醒给吓着了。

    老头比划着对着徐十九叽哩咕噜说了一通话,徐十九却吃了一惊,竟然是rì语这老头是rì本人自己果然落在了rì本人手里当下徐十九本能地伸出手去摸腰间的佩枪,结果却摸了个空,整个人也因为太过虚弱颓然摔回床上。

    完了,这回落在rì本人手里,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徐十九正自黯然神伤时,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灰布军装的姑娘忽然间掀开布帘快步走了进来,那灰布军装式古怪,明显不是zhōng yāng军,倒像是川军,至少不会是rì军而且那个姑娘手臂上还缠着红十字徽标,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看到徐十九睁着眼,顿时惊喜地喊道:“呀,你醒了?”

    是中国话,不过徐十九心头疑云未去,问道:“姑娘,这是哪里?”

    那姑娘在床头柜上放下手中的托盘,笑着道:“这里是我们游击队的驻地,杨庄。”

    游击队?杨庄?这么说并未落入rì本人手里,徐十九松了口气,又指着一直站在床边的rì本老头问道:“这个rì本人又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道:“他叫羽田,是高排长专门从省城请来给你手术的,徐大队长,你真得好好谢谢这位羽田医生,他虽然是rì本人,可要不是他给你及时做手术,你早就没命了,还有你昏迷这么多天,也一直是他在照看你。”

    “昏迷这么多天?”徐十九心头一沉,又道,“姑娘,我昏迷很久了么?”

    “我算下时间。”那姑娘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你昏迷整整半个月了”

    “什么,半个月?”徐十九闻言心头泛苦,他清楚地记得五年前那个白胡子洋大夫给他诊断病情后说的话:子弹距离中枢神经太近,手术风险很高,成功率不足一成,可如果不手术的话,子弹外围自发形成的包裹组织就会逐渐压迫中枢神经,在将来,他很可能会无缘无故昏迷,而且每次昏迷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直到永远醒不过来。

    上次炮台山受伤,他昏迷了三天,这次受伤却昏迷了半个月,等下次再受伤,也许就该昏迷更长时间,甚至是永远不会醒了。

    何克启、胡志静在村口老桑树下找着了高慎行。

    高慎行是触景伤情了,除夕夜,看到杨庄家家户户合家团圆、其乐融融,他便想起了姚念慈,想到姚念慈一个人孤伶伶地留在了幕府山下,高慎行心里便刀绞般疼,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姚念慈死了,再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

    “念慈,我知道你爱喝酒,今天我带来了你最爱喝的酒,女儿红,喝吧,喝吧……”高慎行说着将手中那坛女儿红向着幕府山的方向凌空倒下,随同酒水一起洒落的,还有他的一串串泪珠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啊

    直到身后脚步声响起,高慎行才赶紧拭去泪痕。

    “高排长,您这是……”看到高慎行拎着酒坛,脸上也隐有泪痕,何克启和胡志静不禁有些惊疑不定。

    高慎行道:“我来这祭奠一个人。”

    何克启、胡志静哦了一声,便不再多问什么了。

    “会开完了?”高慎行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胡志静道:“是这样,高排长你会不会cāo作迫击炮?”

    “迫击炮?”高慎行道,“cāo炮当然不成问题,可要想打得准就不行了,我上zhōng yāng军校时学的是步兵,可不是炮兵。”

    “啊?”何克启、胡志静都有些傻眼。

    不曾想高慎行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不过有个人会。”

    “谁?”何克启、胡志静同声问道。

    “我们大队长。”高慎行道,“他向蔡旅长系统地学习过cāo炮技术,不仅曲线shè击打得极准,还有一手肩扛平瞄直shè的绝活。”

    何克启、胡志静又同时嗨了一声,徐大队长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全靠输液吊着命,天晓得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不过这人真是不能念叼,何克启、胡志静这边正念叼着徐十九呢,那边卫生员李萍就欢天喜地来了,一边还高喊着:“醒了,醒了,队长,党代表,醒了。”

    何克启、胡志静听了个满头雾水,醒了?这没头没脑的,谁醒了?

    高慎行却霎那间反应了过来,当时就甩开大步飞奔而去,何克启和胡志静这下也反应过来了,问道:“小李,你是说徐大队长他醒了?”

    “嗯,他醒了。”卫生员李萍连连点头,“他真醒了。”

    “我的乖乖。”何克启挠了挠头,说道,“他可算是醒了。”

    “奇迹,这可真是奇迹呀。”胡志静也忍不住感慨道,“我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在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后,竟然还能够醒过来的,他的命可真够大的。”

    李萍便噗哧乐了,眉眼弯弯道:“尚文还跟我说起过,徐大队长有个绰号好像叫什么九命狸猫,看来这绰号起得还真贴切呢。”

第80章 我们是国军

    看到高慎行急步走进来,徐十九便笑了。

    “永不抛弃。”徐十九虚弱地伸出了右拳。

    “绝不放弃。”高慎行跟着伸出右拳与徐十九轻轻相撞。

    “好兄弟”两人握紧的拳头便同时松开,又紧紧相握。

    站在旁边的李萍忽然间有种强烈的想要哭泣的冲动,这两个男人虽然只说了短短的两句话,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那股子兄弟情却是那样深沉,李萍毫不怀疑,在必要的时候他们绝对可以互相给对方挡子弹。

    “大队长,你感觉怎么样?”高慎行又关切地问道。

    徐十九道:“我已经没事了,就是特别地想吃点啥。”

    说起来徐十九已经昏迷在床整整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就靠输营养液在维持着,而他的肠胃却早已空了,这一苏醒过来,当然就会饥饿。

    站在旁边的羽田医生已经能听懂部份汉语,当下对高慎行说道:“高先生,徐先生由于昏迷时间过长,肠胃功能已经严重退化,所以最多只能喝一点粥油,就是米汤,至少一周之内严禁沾荤腥。”

    高慎行点了点头,冲徐十九苦笑道:“大队长,你现在恐怕只能够点米汤。”

    话音方落,何克启和胡志静已经跟着走了进来,何克启当即吩咐李萍道:“小李,赶紧去伙房让老崔熬点米汤过来。”

    李萍哎了一声,赶紧去了。

    徐十九的目光转向何、胡两人,何克启便抱着拳上前跟徐十九打招呼道:“徐大队长,我可是等你好久了,你再不醒,我都打算带兵到阎王爷那绑人了。”

    徐十九不禁乐了,何克启也跟着大笑,气氛一下就热络了起来。

    高慎行也将何、胡两人介绍给了徐十九,徐十九便示意高慎行扶他起来,然后举起右手给何、胡两人敬礼,说道:“大恩不敢言谢,请两位受在下一记军礼。”

    何克启赶紧回礼,胡志静却道:“徐大队长这就见外了,如今咱们国共两党已经是一家人了,互相帮衬是应该的,不用谢,说不定哪天我和老何也被小rì本追杀,徐大队长若是遇到了,怕也不会袖手旁观吧?”

    徐十九肃容答道:“那是自然。”

    “听说徐大队长是十九路军出身?”胡志静便不失时机地试探了一下,“说起来,我们**跟你们十九路军还有着很深的渊源呢,当年在福建,就是因为广大十九路军的官兵不愿意跟红军作战,最终才愤而起义……”

    徐十九便道:“胡先生,当年的事就不说了吧,好吗?”

    关于民国年的闽变,徐十九内心其实是反对的,他认为军人就是军人,不应该掺和到政治博弈当中,而最终,十九路军也因为陈铭枢的dú lì野心而惨遭肢解,徐十九跟一百多伤残兵也从此流落上海滩,徐十九怨恨一手肢解十九路军的张治中,怨恨老蒋,其实又何尝不怨恨眼高手低的陈铭枢?

    所以对于当年的闽变,徐十九殊无一丝好感。

    胡志静略略有些尴尬,当下对何克启说道:“徐大队长刚醒,身体还很虚,老何要不咱们改天再来拜访?”

    何克启已经看出来胡志静跟徐十九话不投机,当下起身告辞。

    待何、胡两人离开了,高慎行对徐十九说道:“大队长,胡先生其实并无恶意……”

    “他当然没什么恶意。”徐十九打断了高慎行,然后接着说道,“他不过是想游说咱们俩脱离**,加入共军罢了。”

    高慎行笑道:“大队长你看出来了?”

    徐十九也笑:“我还看出来你小子已经被赤化了。”

    “那倒没有。”高慎行摇摇头,然后沉吟着说道,“不过大队长,我说句良心话,呆在**就俩字,憋屈呆在这里还是俩字,敞亮”

    徐十九的眉头便微微一蹙,问道:“这话怎么说?”

    高慎行说道:“先说说**,咱们十九大队从虹口到吴淞,从吴淞到罗店,又从罗店到青浦,再从青浦到牛首山,咱们可曾打过一个真真正正的胜仗?哪怕偶有小胜,接下来就必定是惨败、惨败,再惨败,咱们一败再败,直到南京城都丢了,十九大队的官兵那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咱们可曾打过一次真正的胜仗?”

    徐十九张嘴yù辩解却被高慎行给打断了。

    高慎行接着说道:“大队长你也许会说,这不是咱们十九大队不会打胜仗,而是因为上峰瞎指挥、形势所逼,而这恰恰就是让我感到最为憋屈的地方,不管淞沪会战,还是南京保卫战,就连不知兵的军盲都知道应该怎么打,而不应该怎么打,可蒋委员长呢?他却非要拧着来,所以每次打到最后,都是糟得不能够再糟的结果。”

    徐十九无言以对,因为高慎行说的全都是不争的事实。

    老蒋在政治权谋方面也许是个顶尖高手,否则也不可能从那么多党内大佬、地方军阀中脱颖而出成为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最高领袖,可他在军事上却是个再蹩脚不过的指挥官,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无论换谁当这个领袖,恐怕都不会搞得比老蒋更糟了。

    当然了,集团军司令、军团长还有军长一级的高级将领表现大多也很糟糕。

    这些个高级将领打打北洋军、打打地方军阀那还是绰绰有余的,可这并不是说他们的指挥能力就有多么高超,而是因为北洋军、地方军的高级将领更差劲,所以当他们面对rì军的高级将领时,立刻就被打得找不着北了。

    高慎行继续说道:“大队长,你虽然没上过军校,可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眼光的指挥官,就带兵打仗的能力而言,那些从黄埔军校、陆军大学出来的高级将领就没几个能跟你相比,可是从淞沪到南京,你打过真正的胜仗么?

    徐十九很想出言反驳,可最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淞沪到南京,十九大队几经血战、恶战,毙敌数字不能算少,全加起来至少超过一千人,旁的友军部队,别是说营一级单位,就是团一级单位也鲜少有这样辉煌的战绩,可在大量毙敌的同时,十九大队自身伤亡更大

    一个正规编制才不过五百人的大队,却足足已经阵亡两千多人

    两千换一千,最多也只能说是惨烈,甚至就连惨胜都够不上边。

    “没有,一次都没有。”高慎行惨然摇头,接着说道,“不是你不会打胜仗,而是有人不让你放手打每一次打仗,你不觉得有被人缚住手脚的感觉么?”

    高慎行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每次打仗,徐十九不仅有被人缚住手脚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非常非常的强烈,无论是淞沪会战还是南京保卫战,十九大队就像一具被人牵住手脚的木偶,只能够被动地从一个战场奔赴另一个战场,从一场惨败走向另一场惨败,徐十九很想摆脱这种束缚,可他无能为力。

    徐十九只能认同高慎行的话,感慨道:“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挺憋屈的。”

    高慎行并没有因为说服徐十九有感到丝毫的愉悦,叹道:“大队长,每次你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恰恰就是上面那些尸位素餐者的最终选择,尤其是蒋委员长,简直都让人无话可说了我觉着,**正逐渐死去,这是一支让人绝望的军队。”

    徐十九问道:“那么共军呢?他们现在不也同属于**的战斗序列?”

    “共军不一样,完全不一样。”高慎行摇头道,“他们虽然接受了国民zhèng fǔ的整编,也同属于**战斗序列,但他们绝不盲从于国民zhèng fǔ,尤其不拿蒋委员长的瞎指挥当回事,大队长你是不知道啊,他们的军事主官具有很大的自决权。”

    “这可能么?”徐十九目瞪口呆道,“共军也有上级吧?”

    高慎行道:“共军当然有上级,可一来他们的通讯手段落后,事事请示上级根本就不现实,二来共军奉行的就是dú lì自主的战斗策略,一地的军事主官,只要他认为有必要,那就可以断然采取行动,譬如这个何克启。”

    高慎行先把何克启带人扒火车、昨天反击rì军报复的事说了,最后说道:“我跟游击队相处的时间虽不长,可也看得出来,这是一支有理想、有信仰的军队,他们相信自己一定能战胜入侵者,相信将来会更好,他们甚至相信,将来能够赢得全中国。”

    顿了顿,高慎行又加重语气道:“他们的装备是很差,可战术灵活,他们绝不硬拼,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而且也没有不入流的上级对他们的军事行动进行瞎指挥,总之,这是一支充满朝气的军队,一支充满希望的军队。”

    徐十九若有所思道:“所以你觉得呆在这里敞亮?”

    “是的,我觉得呆在这里敞亮。”高慎行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话,不过他马上又说道,“不过大队长,我始终是十九大队的兵,也绝不会做出抛弃自己弟兄,放弃自己手足的事,所以,去留都听你的。”

    徐十九叹了口气,说道:“慎行,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呆在**的确非常憋屈,留在这也许很敞亮,可我们始终是**啊。”

第81章 炮兵教练

    高慎行道:“这么说,大队长不打算留下?”

    徐十九道:“师座待我不薄,还有阿文、二瓜他们也没人照应,所以我得回去,但是慎行你可以留下,我会跟师座说。”

    高慎行道:“你走,我也走。”

    徐十九道:“那行,咱们收拾收拾,马上就走。”

    “马上就走?”高慎行愕然道,“大队长,也不用这么着急的吧,再说你刚醒,身体能吃得消么?”

    徐十九道:“身体没问题,我想尽快归队。”

    高慎行道:“大队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徐十九道:“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高慎行道:“大队长,咱们走可以,但人家毕竟救过咱们俩的命,咱们不能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总得有所表示吧?”

    徐十九道:“倒也是,是该有所表示,可咱们身上不是没带钱么?”

    高慎行道:“大队长,人家游击队不缺钱,他们缺教官,缺个炮兵教官。”

    “炮兵教官?”徐十九愕然道,“慎行你不会是在说笑吧,他们还有炮?”

    “还真有炮。”高慎行道,“上次扒火车,他们搞到了一门mm口径迫击炮,还有五十发炮弹,可没人会cāo炮,刚才还询问我来着。”

    “也行。”徐十九道,“我可以教他们cāo作迫击炮,但时间只有三天,三天过,不管他们学会没学会,咱们都走人。”

    说话间,殷尚文已经端着米汤走了进来,高慎行又将殷尚文介绍给了徐十九,让殷尚文陪着徐十九,然后起身找何克启去了。

    隔壁小跨院里,气氛也有些凝重。

    胡志静叹息道:“老何,看徐大队长的态度,这事儿怕是难成。”

    “我也看出来了。”何克启点头道,“这个徐大队说话虽然客气,不像高排长那样盛气凌人,可他是绵里藏针,回绝的意思很明显,不过他要走那就走好了,只要高排长答应留下就成,只要高排长留下,咱们苏南游击队就还是老鹰。”

    “恐怕高排长也不会留下。”胡志静道,“老何你没看出来么,高排长跟这个徐大队长之间那是过命的交情,一个要走,另一个也绝不会留下的。”

    “那不行。”何克启急了,大声道,“高排长无论如何得留下。”

    正好刘畅进来,接上话道:“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离了他们俩,太阳难道就不会照常升起,咱们游击队难道就不会打仗了?”

    何克启窝火道:“刘于事你这叫什么话?”

    “我这叫实话。”刘畅义正词严地道,“留下这两个国民党反动派,短期看的确能提高咱们游击队的战斗力,可从长期看,却是弊远大于利,他们会将国民党军队中的那套军阀作风带进革命的队伍中,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小刘”胡志静也火了,喝斥道,“**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都没跟徐大队长和高排长深入接触过,更没有实地了解过他们的思想动态,怎么就能胡乱断言,说他们是反动派?作为一名党员,你的党xìng哪里去了

    刘畅还yù分辩,胡志静却很不客气地打断道:“行了,你不用再说了,马上回去好好反省,写一份深刻的检查,近期的宣传工作你也不用负责了,我会让尚文接手你的工作,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反省,找出自己思想上的不足。

    刘畅霎时变了脸sè,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出门去了。

    胡志静叹息着说道:“小刘还是太年轻,缺乏实际工作经验。”

    何克启也郁闷地道:“现在我们党内有些个同志,就是喜欢夸夸其谈,明明没基层工作经验,还喜欢指手划脚,我看这样下去是要出问题的。”

    何克启这话是有感而发,对胡志静他是信得过的,然而他不能不担心,万一哪天胡志静调走,上级又让刘畅来接班,那麻烦就大了,到时候刘畅跟他架都吵不完,净顾着内耗互相扯皮,哪儿还有心思打鬼子?

    胡志静知道何克启心思,当下说道:“行了,必要时候我会向上级反映。”

    何克启心情稍稍平复些,不过马上又道:“不过高排长要真走了,那对咱们游击队来说可真是一大损失,别的不说,高桥镇就打不成了。”

    话音刚落地,高慎行忽然匆匆走进来,说道:“何队长,我们大队长答应了。”

    “你说什么?”何克启闻言大喜过望,说道,“徐大队长他答应留下来了吗?”

    “呃,不是……”高慎行忙道,“何队长你不是缺个炮兵教官么?我们大队长他答应替你们训练炮兵了。”

    “嗨,原来是这档子事。”何克启闻言大失所望。

    胡志静却是心下微动,问道:“高排长,徐大队长真答应替我们训练炮兵?”

    “真答应了。”高慎行道,“不过他只答应训练三天,三天时间一到就要走。”

    “这不扯蛋呢么?”何克启越发失望,大为光火道,“三天时间够于啥?练习打枪都不够,还打炮呢。”

    高慎行只能苦笑。

    胡志静却隐隐有了个想法,当下说道:“行,三天就三天。”

    把高慎行送走后,何克启忍不住埋怨起胡志静来:“党代表你不应该答应他的,才三天时间哪能教会cāo炮啊,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这小子欠咱们一个大人情,没准将来还有打交道的时候,那时再让这小子连本带利还回来。”

    胡志静也不分辩,只笑着问:“老何,你还想不想打高桥镇了?”

    “打高桥镇?”何克启有些怔愣地道,“当然想了,我做梦都想打。”

    胡志静笑道:“这回能不能打下高桥镇,就全指着这个徐大队长了。”

    “党代表你啥意思?”何克启道,“姓徐的可只答应帮咱们训练炮兵。”

    胡志静道:“没错,徐大队长是只答应帮咱们训练炮兵,可训练也是分类的,咱们搞实战训练,让炮兵在实战中学习shè击要领。”

    “我明白了,党代表你的意思是……”何克启两眼放光,喜不自禁道,“姓徐的若真能帮咱打下高桥镇,倒也足够偿还咱们的人情了。”

    胡志静说道:“老何你这想法不对,我得批评你,咱们**人又不是商人,救人更不是做买卖,什么偿还不偿还的,多难听。”

    “对对对,咱们不是商人,这也不是做买卖,国共一家嘛,这就叫互相帮衬。”何克启连连点头,道,“那啥,我不是觉悟低么,党代表你多担待,呵。”

    一夜无话,次rì起来徐十九就感觉好多了,甚至可以下床走动了。

    徐十九让高慎行去找何克启,把游击队中的几个炮兵学员叫过来,徐十九打算先教会他们拇指测距法,cāo炮技术说简单其实很简单,无论是shè击角度的调校,还是拇指测距,其实都不难,只要不是实在笨,基本上一学就会。

    但是要想打炮打得准,那难度可就高了。

    只说这个大拇指测距,学会测距很简单,可要想测得准那就得经过大量的实践了,可以这么说,不经过三年以上、上万次强化训练,是很难把测量误差控制在二十米以内的,所以说**的炮兵是真不容易,个顶个都是好汉

    不过高慎行回来时却是一个人,游击队并没有派人来。

    听说游击队要搞什么实战训练,徐十九立刻就笑了,对高慎行说道:“这个何队长还挺jīng明的呢,他这哪是要搞实战训练,分明是要我们临时给他们打短工嘛,看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准备打附近哪个rì军据点了

    “rì军据点?”高慎行道,“除了省城镇江,附近没有rì军据点啊。”

    徐十九道:“如果附近没有rì军据点,那就是要对哪个乡绅下手了。”

    “附近好像只有桥头镇上的周家算得上是乡绅。”高慎行道,“听说那个周老太爷挺不是东西,他儿子周耀祖当上汉jiān维持会长后,更是造了不少杀孽。”

    “那就是这个周家了。”徐十九道,“慎行你跟共军接触的时间不长,我们十九路军可是跟共军打了将近两年交道,我当年对共军也是做过研究的,通过研究我发现他们做事还是极有章法的,他们首先会派军队赶走某地保安队,鹊巢鸠占,这叫站住脚。”

    高慎行道:“然后呢?”

    徐十九道:“站住脚之后,当地百姓并不会马上信任他们,这时候他们除了严加约束自己的队伍以外,还会想办法镇压一两个民愤极大的乡绅,还会把这些乡绅的房产、田产无偿分给贫苦百姓,这样就有部份百姓开始信任、支持他们,这叫打开局面”

    稍稍一顿,徐十九又接着说道:“我们接触的这支游击队应该属于刚站住脚,局面还未打开,别看杨庄的百姓挺支持他们,可附近村镇的百姓未必就买他们的帐,否则凭共军拉队伍的本事,游击队绝不会只有区区一百多号人。”

    高慎行道:“那这个忙咱们帮,还是不帮?”

    徐十九道:“帮,当然得帮。”

第82章 兵不血刃

    乡绅是一个复杂的概念,也是一个复杂的群体,尤其是放在拥有五千多年文明沉淀的中国,这个阶层就显得更复杂,他们不是官却有治权,他们是民却又凌驾于普通平民之上,他们大多拥有庞大的家产,不少人还兼着族长的大权

    其实直到民国年间,中国的治权都只到县一级,再往下的镇、乡的治理就只能够依靠当地的乡绅了,这些乡绅虽不是zhèng fǔ正式官员,却对治下百姓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在当地基本上都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乡绅都欺男霸女、鱼肉乡里,乡绅中的绝大多数其实还是能够做到大体上的公平、公正的,毕竟是乡里乡亲,中国又是个极其讲究伦理道理的社会,他们还在意个脸面,不过中间也难免会有败类出现。

    桥头镇的周剥皮无疑就是这样一个败类

    周剥皮原本只是晚清一个落第秀才,家境也不太好,不过在族里公推他当上周姓族长之后,这家伙便不断利用手中权力大肆侵吞族产,然后大放印子钱盘剥乡里,短短几十年就敛聚了万贯家财、万亩良田,成了桥头镇上一霸

    这天傍晚,周剥皮吃过晚饭便让长随去七姨太房檐下挂灯笼,意思是说今天晚上他要在七姨太那过夜,别看周剥皮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可这七姨太却还只有十八岁,甚至比他的孙女都小两岁,你说做孽不做孽?

    正漱口呢,家丁队长周黑皮忽然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有一大群来路不明的武装分子进了桥头镇,已经把周家大宅给包围了。”

    “慌什么?”周剥皮却是气定神闲,这些年打周家主意的土匪、水匪还少?可最后不都在周家大宅的铜墙铁壁外碰个头破血流,当下说道,“这次来的又是哪路不开眼的毛贼,你只管带人守住堡墙、角楼,谅他们也打不进来。”

    周黑皮颤声道:“老爷,这伙人跟往年打秋风的土匪、水匪不一样啊,他们人不多,可手里抄的全是快枪,还还有重机枪和迫击炮啊我估摸着,别是**又打回来了,老爷,若真是**打回来了,那可就糟了。”

    “你说啥,**?”周剥皮吓得猛一哆嗦。

    rì军打下镇江后,周剥皮是带头投诚的乡绅之一,按报纸上的说法,他现在就是铁杆汉jiān,**若打回来了,他们能饶得了自己?

    周黑皮道:“老爷,**可是正规军,咱们打不赢的,要不还是投降吧?”

    “放屁,降什么降,**能饶得了你,又能饶得了我?”周剥皮发完火,又给周黑皮打气道,“不过你也用不着害怕,上百万**都让皇军打垮了,这次顶多也就是一群散兵游勇罢了,你先盯着,老爷我这就给省城打电话,请青木太君发兵来救。”

    “哎哎哎哎,我这就亲自上堡墙去盯着。”周黑皮连声应着去了。

    周剥皮又扭头吩咐长随周老三道:“老三,快去给大少爷打电话。”

    周剥皮虽然是全江苏第一个投靠rì本人的乡绅,不过他跟青木还是扯不上关系,要想从省城搬救兵,还得通过他儿子周耀祖。

    周耀祖得到消息后,连夜跑过来报告青木太郎。

    “知道了,这事我会处理的,周桑你先回去吧。”青木显得很冷淡,这家伙是个纯粹的武士,对于屈膝投降的周家父子以及省城各界人氏,他打心眼里瞧不起,他以己推人,觉得中国人实在不该向敌人屈膝投降。

    周耀祖能感觉到青木的冷淡,但现在xìng命倏关的是他的老子,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劝说道:“青木太君,种种迹象表明,扒火车劫军械的**游击队跟**脱不了于系,搞不好就是同一伙人,这可是个难得的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青木冷冷地瞥了周耀祖一眼,说道:“周桑,要不你来当宪兵队长?”

    “呃,这个”周耀祖神sè惨然,只好把后半截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青木转过身去再不理会,周耀祖只能失魂落掀地离开了宪兵队司令部。

    其实青木也有他的难处,因为军火被劫一事华中方面军司令部非常生气,严令青木保证整个沪宁铁路的安全,再不得出现任何意外,现在宪兵队几乎已经全部出动,用来维护整个沪宁铁路的安全去了,又上哪去调兵救援桥头镇?

    若不是兵力不足,青木早就带兵血洗杨庄了。

    青木自从踏上中国战场以来,还从未吃过这样的大亏,可是在最近几天,他先是丢失了一批军火,再是折损了半个小队,按青木的脾气,当时就想带着宪兵队主力直扑杨庄,然后将游击队连同杨庄老少杀个jīng光。

    奈何兵力不足啊。

    桥头镇,游击队的兵力已经全部展开。

    周剥皮发迹后因为做了太多的亏心事,非常害怕别人报复,就开始不断地加高加固周家大院的围墙,几十年下来围墙变成了堡墙,角楼也变成了碉堡,周剥皮还嫌不安全,又以巧取豪夺的手段将周围的民宅都买下来拆除,周家大院也就彻底变成了闭锁式堡垒群。

    这会儿,周家大院的堡墙上火把林立,亮如白昼,来来往往也尽是荷枪实弹的家丁,少说也有上百人之众。

    遥望着周家大院用青砖砌起来的堡墙,何克启难免有些紧张。

    徐十九却显得很淡定,反正决定帮了,那就索xìng帮忙帮到底,借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徐十九对何克启说道:“何队长,堡墙上的家丁都是sè厉内茬,这仗不难,一发mm口径的步枪子弹外加一发迫击炮弹就足够解决问题了。

    “你说啥?”何克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家大宅堡墙坚固、碉堡林立,还有百余家丁据险死守,在他何克启眼里绝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纵有了重机枪、迫击炮,他也不敢说就一定拿下,可徐十九却说一发mm口径的步枪子弹外加一发迫击炮弹就足够解决问题了

    游击队的几个于部也是面面相觑,这家伙也太狂了点吧?

    徐十九也没多做解释,只对高慎行说道:“慎行,看到那个挎着盒子炮的家伙了么,他应该就是这群家丁的队长,先把他点了。”

    “好嘞。”高慎行答应一声,举起了他的改装步枪。

    片刻后,只听“兵各”一声枪响,正在堡墙上来回走动、不断给手下家丁加油鼓劲的周黑皮就倒在了血泊中,子弹从他的眉心shè入,将整个后脑勺都给掀了,红白相间的脑浆在身后涂了一地,就剩半个颅腔了。

    守在堡墙上的家丁吓坏了,赶紧熄灭火把躲进了角楼里。

    望着角楼shè击孔里透出来的灯光,徐十九笑了,低声道:“炮来。”

    早有一个游击队员把那门mm口径的迫击炮抱了过来,徐十九接过炮筒直接扛在了肩上,何克启和游击队的几个炮兵顿时眼前一亮,徐十九这是要展示肩扛迫击炮平瞄直shè绝技了,当下一个个全都屏住了呼吸。

    距离和shè角刚才就已经测过,徐十九先让身后的人闪开,然后就让一个炮兵往炮筒里装填炮弹,接着底火击发,压炮筒……然后只听得嗵的一声响,一团火光就拖着一道长长的尾焰向着百米开外的角楼呼啸而去。

    然后周家大院的东北角楼就轰的炸了,耀眼的火光当中,无数断砖碎瓦漫天飞舞,还有家丁的身影在飞卷的气浪中翻滚,等火光湮灭,整个东北角楼早已经彻底崩塌倾倒了,薄薄的砖墙终究扛不住迫击炮的直shè。

    何克启看得目瞪口呆,迫击炮真能这么使?

    五个炮兵则雀跃不已,直恨不得马上扛起炮筒来上一炮。

    徐十九擦了擦喷在脸上的硝烟,对何克启说道:“何队长,你现在可以派人过去,让堡内的家丁列队出来投降了

    “队长,我去。”殷尚文自告奋勇地站了起来。

    何克启叮嘱道:“尚文你跟堡墙上的家丁们说,咱们**游击队从不滥杀无辜,这些家丁也都是受周家欺压的贫苦百姓,只要他们放下枪,从此不再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我们就既往不咎,若还要继续顽抗下去,那就格杀勿论了。”

    徐十九补充道:“还要跟他们讲,别以为躲在碉堡里就没事了,他们要是躲碉堡里不出来,我们就一炮一炮把整个周家大院轰成一堆瓦砾,不妨告诉他们,上次何队长扒火车可是劫了整整十门炮外加上千发炮弹。”

    殷尚文答应了,兴冲冲地去了。

    堡内的家丁明显已经吓破了胆,看到殷尚文一个人走到大门前,也愣没人敢开枪,殷尚文对着大门交涉片刻,沉重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然后一队队的家丁就高举着步枪、从里面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何克启忍不住又看徐十九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周家大院这块难啃的硬骨头这就啃下了,真啃下了?这未免也太轻松了吧,轻松得简直就不像是在打仗,倒像是在演习了。

第83章 离开

    周家大院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周剥皮的几房姨太太都在自己屋里手忙脚乱地收拾金银细软,各房的丫环仆役也在翻箱倒柜,还有后院的马夫、伙夫、长工什么的也来趁乱揩油,周剥皮气得胡子乱颤,拿着拐棍连连戳地,却已经没人理他了。

    这种靠威权维系的大家族,一旦“强大”的外壳被人砸碎,虚弱的本质立刻就会暴露无遗,原本看上去无比强大的家族就会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所以徐十九才敢夸口,只用一颗子弹外加一发炮弹就足够打垮周家了。

    唯一对周剥皮忠心耿耿的长随周七抱着一个小箱子从书房里冲了出来,这箱子里装着所有的田契、地契还有府上丫环仆役的卖身契,还有存在上海各银行的本票,周剥皮几十年搜刮所得基本上都装在这个小箱子里了。

    周剥皮让周七抱紧了小箱子,转身就往后院走,在后院一座假山下面,有条地道直通周家大院外,是周剥皮偷偷挖好了关键时刻逃命用的,不过主仆俩才刚转身,从偏院冲出来的一个马夫就跟周七撞到了一起。

    “哗啦。”小箱子摔落在地,盖子打开,里面的田契、地契、卖身契、银行本票还有一些金银珠宝、大洋法币什么的顿时洒落了一地,附近的十几个长工、伙夫、马夫见了顿时两眼放光,一窝蜂似的冲了上来。

    周七冲上去试图阻止,反被打倒在了地上。

    周剥皮气得连连跺脚,平时老东西跺跺脚就连整个桥头镇都得抖三抖,可现在却根本没人理他,看到自己毕生搜刮所得被这些穷鬼瓜分一空,周剥皮直气得吐血,当下也顾不上年老体衰,冲上来就要跟这些人拼命。

    十几分钟后,徐十九、高慎行和何克启就已经站在了周家大院的堡墙上。

    此时,周家大院的一百多号家丁已经被集中关押在一个小院内,一百多名游击队员已经接管了整个大院,站在堡墙上往下看,可以清楚地看到重重的屋宇,打着火把的游击队员正在迷宫般的巷道里来回奔走、清剿残余。

    很快游击队就来报告说,抓住周剥皮了,何克启兴匆匆地去了。

    堡墙上便只剩下徐十九、高慎行两个人,高慎行对徐十九说道:“大队长,游击队打仗是不是要比**敞亮?我跟你说,前天那仗,打得还要敞亮,我加入十九大队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却从未打过这样敞亮的仗。”

    “我承认,这仗是敞亮。”徐十九老实点头,不过马上语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慎行你想过没想过,这样的小打小闹再敞亮那也是打不垮小rì本的,如果没有**在顶着,**游击队就很难有生存空间,他们就会举步唯艰

    “这倒是。”高慎行也承认徐十九的话有道理。

    徐十九又道:“慎行,你是蒋百里先生的学生,应该系统学习过他的国防论吧?”

    高慎行摇头,苦笑道:“我对战略没什么兴趣,老师也从未教过我战略上的东西,他只教我具体的战术。”

    “那你可就是入宝山而空手归了,可惜了。”徐十九道,“蒋百里先生的国防论归结起来其实就两条宗旨,在中rì战争的初期,以空间换取时间,不断地消耗rì军的有生力量,在中rì战争形成相持后,再从正面、敌后两条战线不断削弱rì军,等rì军虚弱到一定程度,再聚集所有的力量发起战略反攻。”

    高慎行道:“现在,差不多已经形成相持了吧?”

    “哪有,还早得很哪。”徐十九摇了摇头,叹道,“由于蒋某人的战略失误,华北、华东的广大地域空间是牺牲了,也争取了几个月的时间,可消耗rì军有生力量的战略目标却根本没有达成,无论是在华北还是在华东,rì军都没有遭受决定xìng的损失。”

    高慎行道:“大队长你的意思是说,接下来rì军还会继续发动攻势?”

    “那是必然的,也是毫无疑问的。”徐十九道,“小rì本虽然只是个岛国,资源贫乏,却远未到枯竭的时候,接下来rì军不仅会继续发动攻势,而且攻势还会更加的凌厉,战役的规模也会进一步扩大,我现在是真担心,担心**顶不住啊。”

    高慎行沉默了,现在他知道徐十九为什么坚持要回去了。

    徐十九叹息道:“我对国民党没什么好感,对**也没什么恶感,如果此时中rì战争已经进入相持阶段,我并不介意加入共军队伍,只要是打鬼子,在哪不一样是打?我在政治上从来就没有诉求,可现在的问题是,中rì战争还远未进入相持阶段哪。”

    高慎行释然了,先前他对回归**还是有一点抵触心理的,现在却烟消云散了。

    徐十九喟然道:“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可是如果像你我这样的千千万万被打散的**老兵都能够重新归队,那**就仍还有希望,只有**扼住了rì军的攻势,使中rì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共军的敌后抗战才会有意义,不是吗?”

    “大队长,我明白了。”高慎行肃然道,“先前是我想得简单了。”

    “你明白就好。”徐十九拍了拍高慎行的肩膀,又道,“慎行,我们现在去跟何队长打个招呼,然后咱们就该走了。”

    高慎行答应一声去了。

    徐十九、高慎行找到何克启的时候,何克启正在清点缴获。

    何克启、胡志静之所以决定要打桥头镇、要打周家大院,扩大**游击队影响力,打开苏南的抗战局面是一个原因,此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游击队还可以从周家得到急需的物资给养,除了大量的粮食,还有钱。

    周家的十几个长工、伙夫、马夫为了争抢那一个小箱子,一个个全都打得头破血流,最终却被迅速赶到的游击队员包了圆,一个都没跑掉,还有小箱子里的田契、地契、身契、金银珠宝、大洋法币、银行本票,全归了游击队。

    何克启数了数,光银行本票就有五十多万

    游击队这次可真是发财了,今年数年都用不着上级拨付经费了。

    此外,还有满满两个粮仓的粮食,有了这些钱、这些粮食,外加游击队打下桥头镇、枪毙周剥皮的影响力,游击队的扩充已经指rì可待了,何克启不能不憧憬,等过些rì子拉着队伍去皖南接受整编,没准就可以捞个大队长当当了

    不过徐十九、高慎行的到来却让何克启的兴奋劲打了折扣。

    “徐大队长、高排长,你们真要走啊?”何克启是真舍不得,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把徐十九和高慎行给扣下,原本他只是舍不得高慎行,可今晚这仗却让何克启发现,其实徐十九才是真厉害,他的厉害在于高超的战术指挥能力。

    今晚这一仗,过程很简单,游击队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周家大院,表面上看上去,似乎随便换个人来指挥,结果也会大体差不多,可何克启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在看似简单的表象背后,其实隐藏着徐十九敏锐的战场洞察力以及战机捕捉能力。

    无论是让高慎行开枪击毙周家的家丁队长,还是徐十九亲自发炮轰塌东北角楼,及至最后让殷尚文出面,时机全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首先,利用高慎行jīng准的枪法使家丁们明白,留在堡墙上只有死路一条

    然后,当家丁们躲进角楼,当他们最需要坚固堡垒的庇护时,却发现赖以藏身的堡垒在游击队炮下就跟纸糊似的,根本就庇护不了他们。

    最后,在家丁们最恐慌、最绝望的时候,殷尚文带着“缴枪不杀、既往不咎”的条件出现,这些家丁的抵抗意志一下就土崩瓦解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周家的家丁,而不是周家的孝子贤孙,犯不着给周家殉葬。

    所以,这就好比少林长拳,同样是一拳,在普通人眼里只是普通的一拳,可在行家眼里却能够看出几十年苦练的功力徐十九就是那个拥有几十年功力的少林拳手,而十六岁就参加游击队的何克启也算得上是个行家。

    何克启是真心希望徐十九、高慎行能够留下来,哪怕他不当这个队长。

    徐十九能够感觉到何克启的遗憾,不过正如他刚才跟高慎行说的那样,现在正面战场更需要他们,当下对何克启说道:“何队长,实在抱歉,不过我相信,你我肯定还会有再相见的那一天,到时候再让我们并肩杀鬼子。”

    何克启还想再挽留一下,说道:“徐大队长,是不是等我们党代表回来再走?”

    徐十九觉得是应该跟胡志静道个别,当下问道:“不知道胡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何克启道:“我们党代表到省城开会去了,快则三天、慢则五天,他就该回来了。”

    徐十九皱了皱眉,说道:“我们恐怕等不了那么久,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有劳何队长替我们跟胡先生说声抱歉了,将来有机会我再当面向他致歉。”

    高慎行也特意叮嘱道:“何队长,羽田医生虽然是rì本人,可他跟那些到中国来烧杀掳掠的rì本兵不一样,他以前曾是军医,就是因为反对侵华战争才被迫退役的,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害他,最好是能够放他回去。”

    “好的。”何克启点头道,“回头我就把他放了。”

    徐十九向何克启敬了记军礼,肃然道:“何队长,咱们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何克启回了记军礼,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徐十九、高慎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84章 收编8

    几天后,一叶小舟泊上了三江口外的江心洲。

    长江江心有很多江心洲,全都是泥沙冲积形成的沙洲,沙洲上一般只有野生的芦苇,大的形成时间长的沙洲上也会有竹林,三江口外的这处江心洲上就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毛竹,海豹子的老巢就隐藏在这大片竹林中。

    大清早的,正在竹楼中酣睡的海豹子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不等海豹子披衣起床,老等就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一边大呼小叫道:“大大大哥,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吼什么,吼什么?”海豹子没好气道,“小rì本子找上门来了?”

    “不不是。”老等摇摇手,又喘息着说道,“**游击队打下桥头镇了。”

    “你说啥?”海豹子从床上呼地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道,“**游击队打下桥头镇了?就何克启那百十来号人,几十条破枪?”

    老等道:“可不就是,周剥皮都给枪毙了,全桥头镇的老百姓都在拍手称快呢。”

    “我的乖乖,别是你弄错了吧?”海豹子咋舌不已,周家大院有多坚固他是知道的,因为他也打过周家大院的主意,不过最后不仅没捞着便宜,还搭上了好几个兄弟伙的xìng命,海豹子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窝火。

    可现在周家大院却让何克启的游击队给打下来了,什么时候何克启的游击队有了这么强的战斗力了?海豹子也是当过吴淞镇保安队大队长的,凭他的判断,除非动用正规军一个连以上的兵力,还要动用迫击炮,才有可能拿下周家大院。

    “大哥,错不了。”老等斩钉截铁地道,“我看得真真的。”

    “不可能”海豹子断然道,“就他们那几十条破枪,怎么可能拿下周家大院?”

    “大哥,人家**游击队现在的装备可不得了啊”老等赶紧说道,“昨天下午我混在人群中那是看得真真的,人家身上背的可是清一sè的三八大盖啊,在公审大会会场两侧甚至还架起了两挺野鸡脖子,大哥,野鸡脖子啊”

    “什么,野鸡脖子?”海豹子难以置信道,“他们哪来的野鸡脖子?这群泥腿子,竟然鸟枪换炮了?”

    话音方落,又有一个水匪匆匆跑上竹楼前来报告:“大扛靶子,来人了。”

    海豹子心里正失落,一个栗凿将那水匪头上的毡帽打在地上,火道:“谁来人了?”

    那水匪呃了一声,搞不清楚大扛靶子为什么发火,当下可怜兮兮地说道:“是**游击队又来人了,就是上次来的那俩人,还带了礼物来。”

    “**的胡兄弟和刘同志?”海豹子挠挠光头,道声有请。

    不到片刻,胡志静和刘畅便施施然登上了海豹子的竹楼,胡志静脱下礼帽向海豹子微微鞠躬,微笑道:“海大当家,别来无恙啊。”

    海豹子矜持地点了点头,肃手请两人入座,又命水匪上茶。

    胡志静的嘴角便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这待遇比上次可优厚多了,上次他们俩找上门来,海豹子不仅没奉茶,甚至连个座都没有,这次就大不一样了,看来游击队打下桥头镇的事情他们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就是影响力啊

    入了座,海豹子假惺惺地道:“听说贵军打了胜仗,恭喜啊。”

    “哪里,什么胜仗,不过是为桥头镇的老百姓除却一害罢了。”胡志静道,“若是条件充许,相信海大当家也会这么做,不是么?”

    海豹子嘿嘿两声,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胡兄弟这次过江来,又有何贵于?如果还是上次说的那个收编的事,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坐在胡志静下首的刘畅眉锋一挑就站了起来。

    现如今的水上游击队跟半个月前可不一样了,不仅人马由原先的一百多人扩充到了五百多人,更重要的是装备已经换上了清一sè的rì械,按刘畅的想法,根本犯不着再收编海豹子的人,一群水匪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刘”胡志静及时回头,狠狠地瞪了刘畅一眼。

    刘畅想起临上江心洲前胡志静对他的交待,这才闷哼一声坐了回去。

    胡志静制止了刘畅,又回头对海豹子说道:“海大当家,上次是咱们孟浪了,其实大家都是抗rì的武装,谁领导谁不领导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抗rì打鬼子,所以这次,小弟就是专程来向海大当家赔罪的。”

    说罢胡志静又挥了挥手,四名随行的游击队员便挑着八个长木板箱进了竹楼。

    胡志静又让人打开箱子,海豹子和站在他身后的老等霎时间就瞪圆了眼珠子,因为箱子里装的都是簇新簇新的枪支,其中一个箱子里赫然装着两挺歪把子轻机枪,枪管上的机油都没擦呢,闻着这股子机油味,海豹子心都快醉了。

    说起来,现在海豹子啥都不缺,就缺硬家伙

    不过海豹子见过大世面,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问胡志静道:“胡兄弟,你什么意思?这些枪支真是送咱们的?”

    “当然。”胡志静微笑道,“海大当家,这些枪支弹药已经是你们的了。”

    海豹子还能保持镇定,老等却嗖的就从海豹子身后窜出来,一把就从箱子里抱起了一挺歪把子轻机枪,拉开枪栓,发现里撞针完好无损,又擦去机油看看机枪身上的铭牌,顿时间大喜过望,冲海豹子嚷道:“大哥,刚出厂的新枪,完好无损”

    机枪撞针居然没被卸掉,海豹子却是越发的错愕,他绝不相信**游击队会无缘无故跑来送他这么一批枪支弹药,可一时间他又猜不透胡志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也只能说些毫无意义的套话:“我这兄弟没见过世面,让胡兄弟你见笑了,呵呵。”

    胡志静笑笑,起身告辞道:“海大当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在下这就告辞了。”

    海豹子越发错愕了,现在他是真搞不懂胡志静的用意了,难不成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专门给他送枪支弹药来的?虽说大家都是中国人,也都是抗rì武装,可他海豹子跟**游击队的交情似乎还没到这份上吧?

    当下海豹子也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道:“胡兄弟这就走啊?”

    “走了,家里还一大堆的事情呢。”胡志静苦笑道,“我就是个劳碌命啊。”

    海豹子下意识地送到了竹楼外面,见胡志静真不像做伪的样子,海豹子忍不住问:“胡兄弟,你就真没什么要跟我说的了吗?”

    “还有什么要说的?”胡志静愣了一下,遂即大笑道,“海大当家,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玩yù擒故纵的把戏吧?哈哈哈,海大当家,实话告诉你吧,前阵子咱们劫了小鬼子一车皮军火,武装两个营都有富裕,我跟老何合计了一下,与其把这批装备放仓库里发霉,那还不如拿出来赠送友军打鬼子。”

    海豹子闻言瞪大了眼睛,他不仅吃惊**游击队竟然打劫了一车皮的军火,更吃惊**游击队竟然就敢劫军火,而且还成功了

    胡志静又笑了笑,说道:“当然,海大当家若是觉得过意不去……”

    海豹子心头一紧,暗道一声来了,我就说么,天底下断然没有吃白食的好事。

    胡志静接着说道:“海大当家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不妨跟咱们游击队签个攻守同盟,他rì我们游击队有了危险,还望海大当家能够施以援手,当然了,如果海大当家有了麻烦,我们游击队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就这?”海豹子愕然道,“完了?”

    胡志静再次大笑道:“海大当家以为我该提什么样的条件?”

    海豹子挠了挠光头,也跟着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这么说倒是我海豹子以小人之心度君之之腹了,胡兄弟,刚收了你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若不留下来吃一顿饭,那就是不拿我海豹子当兄弟,这批枪……你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带回去。”

    说着海豹子就把住了胡志静的肩膀,胡兄弟也成了胡兄弟。

    “行吧。”胡志洒然道,“我也有些rì子没尝过河鲜了,那就叼扰了。”

    半上午的吃酒席显然有些不合时宜,海豹子便亲自带着胡志静、刘畅在江心洲上转了一圈,其实也不无卖弄的意思,此时海豹子的队伍已经扩充到百余人,虽然装备不好,可兵员却大多都是从长江中救起来的**老兵,没说的,都是jīng锐。

    胡志静看了也是羡慕不已,打下桥头镇之后,游击队的影响力迅速扩大,整个苏南的抗战局面已完全打开,才个把月,队伍就已经从一百多号人扩充到了五百多人,眼看就可以扩充成为一个大队了,可就是缺乏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啊。

    胡志静这次绕了个大圈,又是送枪又是签攻守同盟,其实说穿了还是想收编海豹子的人马,只不过策略做了些调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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