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第92章生离死别
徐十九他们赶到时,伤兵转运处早已经人满为患。
所谓的伤兵转运处,其实就是伤情鉴定处,从火线上抬下来的轻重伤员会首先汇集到这里,然后由专门的军医对其进行伤情鉴定,伤势较轻的稍加包扎立刻勒令其返回战场,伤势较严重的再转运后方的野战医院接受手术。
至于伤势很严重的,直接抬到路边等死!
这不是残忍,更不是冷血,而是现实条件下的无奈之举。
都说生存权至高无上,都说死亡需要敬畏,可是当两个伤员的生存权发生冲突时,你应该怎么选择?是选择即便保住性命也必然残废、再无法回归部队的重伤员,还是选择那些有可能重新归队、有可能重新踏上战场的重伤员?
还有更难的选择,你只有一盒药品,是选择救一个垂死的伤员,还是选择救两个甚至更多个有可能伤愈归队的伤员?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军医正给伤员做着鉴定。
“这个不行了,抬走。”
“这个也不用救了,抬走。”
“这个优先手术,赶紧送医院。”
“这个就地处理,完了赶紧回去。”
“小子你这伤自己弄的吧?给老子滚回部队去,麻溜的。”
老军医基本上只要一搭手就知道伤员是个什么情况,该怎么处理,很快,有些诈伤的轻伤员简单包扎后被强制送回了部队,有些值得抢救的重伤员被转运后方的野战医院,不过更多的重伤员却被人抬到了公路旁边。
公路旁边早已经摆了好几排了,从眼面前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少说也有好几千,不少伤员已经奄奄一息,有些却还在大声哀嚎,不过更多的,却已经被蒙上白色的裹尸布,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等待着掩埋。
望着那一排排的尸体,还有意识的**伤员无不神情黯淡,无一例外地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也许要不了多少时间,他们就会变成这无数尸体中的一具,从此再无法跟老家的妻儿团聚,也再无法在父母膝前尽孝了。
“这个没救了,抬走。”终于轮到老娘舅,老军医冷漠的一句话却像一盆冷水浇在徐十九的头上,徐十九的情绪一下失控,劈手揪住老军医的衣襟,声嘶力竭地怒吼,“你再说一遍,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
老军医冷冷地瞪着徐十九,毫不退让,这种闹事的刺儿头他见多了,如果随便让人这么一闹就得让步,那弄这么个伤情鉴定干啥,所有伤员都送医院不就得了?可问题是,野战医院根本接收不了这么多伤员,更关键的是,根本没那么多药品!
不远处,几个宪兵已经发现不对,背着枪向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徐十九额头上、手背上已经凸起了蚯蚓般的青筋,对着老军医,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漏出来:“这个优先处理,送医院!”
“这个没救了,抬走!”老军医毫不让步。
徐十九掏出盒子炮,又喀喀扳开机头,然后直接拿枪口顶在了老军医脑门上,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刚才的话:“说,这……个……优……先……处……理!”
老军医依然不为所动,走过来的几个宪兵却一下变了脸色,当下拉动枪栓将子弹推入枪膛,又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徐十九,高慎行、二瓜见势不对,也赶紧掏出了盒子炮,又把机头扳开,举着枪跟那几个宪兵对峙起来。
李子涵却急得快哭了,拉着徐十九说,大队长你冷静冷静,见徐十九没反应又赶紧抢前两步,挡在了那几个宪兵的枪口前面,哀求着说道:“几位兄弟别误会,我们大队长现在有些情绪失控,你们多担待些,多多担待些……”
带队的少尉军官倒也能够理解这些大兵的心情,当下冷冷地说道:“如果不想上军事法庭的话,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把枪收起来。”
李子涵又回过头来劝徐十九,不过没什么效果。
双方正对峙时,原本昏迷不醒的老娘舅却醒了,看到现场的情形,老娘舅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下气若游丝地喊道:“汉娃子,汉娃子……”
徐十九一个激泠,赶紧收起盒子炮在担架边蹲了下来:“老娘舅,我在这里,你想说什么?汉娃子在这里呢,我在这里呢……”
老军医对那几个宪兵挥了挥手,转向了下一个伤员,那几个宪兵便收起了枪,二瓜和高慎行这才跟着收了枪。
担架上,老娘舅对着徐十九牵嘴笑笑,低低地说道:“汉娃子,我快不行了,你就不要再费那劲了。”
徐十九忙道:“不,老娘舅你没事,就是点小伤,养几天就好,没事,真的。”可说着说着,徐十九的眼角便溢出了泪水,二瓜的眼眶也红了,李子涵更是跟着嚎啕大哭,只有高慎行紧紧地抿着嘴,整个表情看上去冷酷无比。
老娘舅没有接徐十九的茬,自顾自说道:“汉娃子,我活了五十六了,当兵的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算是难得长寿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没啥好遗憾的了,将来要是抗战胜利了你还活着,每年清明节别忘了给我弄点麻糍尝尝。”
徐十九含着泪,使劲点头,他知道老娘舅是浙江绍兴人,按绍兴习俗,每年清明节都会做麻糍(糯米蒸熟捣烂、裹上豆沙馅再揉成卷)祭奠先人。
“汉娃子,我,我好像闻到了家乡麻糍的香味了,香,真香啊。”
老娘舅原本苍白的脸色忽然间变得潮红,脸上也露出了陶醉的笑容,然后笑容凝固、永恒定格,徐十九回忆起十几年与老娘舅相处的点点滴滴,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下扑在老娘舅的遗体上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大啊,俄的大……在徐十九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将老娘舅当成他的大了。
徐十九在嚎啕大哭的时候,俞佳兮也在太仓野战医院的大门外抽泣。
江湾的复旦大学早已经给小日本炸得不成样子了,野战医院也在半个月前迁到了相对远离前线的太仓,俞佳兮也跟着到了太仓。
就连徐十九都不知道,俞佳兮其实是上海市长俞鸿钧的掌上明珠,宝贝女儿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不见人,这可把俞市长跟夫人急坏了,托人四处打听才终于知道了俞佳兮的下落,这不今天一大早夫妻俩就从苏州赶来了太仓。
不过,俞市长俞夫人劝了半天都没能说服俞佳兮,俞夫人流着泪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知道爸妈从苏州赶过来接你有多危险吗?路上好几次险些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炸着,听话,跟爸妈去南京,啊。”
“爸,妈,我真不能跟你们去南京。”俞佳兮声音柔柔的,语气却很坚定。
俞夫人急了,正要训斥几句时却让俞市长制止了,俞市长叹了口气,说道:“佳兮,按说你已经成年了,我们不该过多干涉你,可你想过吗,留在太仓多危险?你有替爸爸妈妈考虑过吗?如果你有个好歹,你让爸爸妈妈以后靠谁去?”
俞佳兮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俞市长跟俞夫人带到了医院旁边的空地上,看到空地上停放的那一排排的**尸体,俞市长跟夫人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尤其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是,这些尸体当中还有不少是医务人员。
自九月中旬以来,日军海航、陆航不仅加强了对**前沿阵地轰炸,也同样加强了对后方的轰炸,**的后勤补给车队、担架队甚至就连挂着十字徽标的医院都成了他们的轰炸目标,每天因为支持抗战而牺牲的志愿人员数以千计。
“爸,妈,你们都看见了吧?要说危险,正在前线与日寇殊死博斗的**将士所处的环境岂非更危险?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妻儿,他们难道就不怕生离死别吗?不,他们也害怕抛下自己的亲人,可他们并没有退缩,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得选择,他们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抵抗侵略。
爸,您说的对,留在太仓的确很危险,可您的女儿是一名医生,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无论危险或者不危险,女儿都必须留在这里,为那些正在前线与日寇殊死博斗的**将士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果每个人都只顾自己,而不愿意去牺牲,那中国还会有希望吗?
爸,妈,如果有一天女儿真的不在了,真的牺牲了,请你们不要悲伤,这是女儿应该担负的责任,女儿只希望你们能够好好保重身体。”
听着俞佳兮诀别似的话语,俞夫人不禁失声恸哭起来。
不过俞夫人的恸哭并没有让俞佳兮改变决定,她对着父母双亲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毅然转身返回了医院,俞夫人哭得越发的哀哀欲绝,俞市长搂着夫人的肩膀叹息着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随她去吧。”
“可是老俞,我们就一个女儿啊。”俞夫人泪眼汪汪地道,“我的心头肉啊。”
俞市长抹了抹眼角,指着静静地躺在地上的那排尸体说道:“这些孩子何尝不也是他们父母的心头肉?佳兮说得对,这是她该负的责任,如果有朝一日她真的牺牲了,那就是我们该付出的代价,也是整个中华民族该付出的代价。”
第93章 老蒋误国
九月中旬,鉴于进入上海的zhōng yāng军德械师、地方师乃至保安团越来越多,为了便于有效指挥,蒋委员长发布命令重新编组了战斗序列,将进入淞沪战场的超过五十个师编成了左翼、zhōng yāng、右翼三个战略军群,并各司其职。
其中以张发奎为总司令的右翼军负责浦东、杭州湾尤其是宁波的防务,以朱绍良为总司令的zhōng yāng军负责牵制从张华滨登陆的rì军第3师团,唯有以陈诚为总司令的左翼军负责进攻从川沙口、狮子林登陆的rì军第11师团。
三个战略军群,只有左翼军采取攻势,为了使这只打出去的拳头拥有足够的杀伤力,蒋委员长将投入淞沪战场的五十多个德械师中的26个编入了左翼军,其中以罗卓英为总司令的第15集团军更是集中了18个德械师!
法肯豪森提出的战术构想是好的,就是集中绝对优势的兵力,首先解决掉从川沙口、狮子林登陆的rì军第11师团,然后集中左翼、zhōng yāng两大战略军群,以雷霆万钧之势碾碎从张华滨、吴淞炮台、虬江码头登陆的rì军第3师团。
不过德国老头显然没有把小rì的海军航空兵和陆军航空兵考虑在内,或者说他过高地估计了中国空军的战斗力,认为中国空军既便无法压制rì军的陆航、海航,也至少可以抵挡一段时间,然而事实却是,淞沪会战开打不到两星期,淞沪战场的上空就基上看不到中国空军的飞机了。
中国空军的将士们打得异常英勇,他们常常驾驶着即将坠毁的战机去撞击rì海军的军舰甚至是驻上海的rì海军特战陆战队司令部,他们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遗憾的是国民zhèng fǔ没有航空工业,无法向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飞机。
失去了空军保护,淞沪地区的地形又极度不利,结果可想而知。
陈诚的左翼战略军群尽管集中了26个最jīng锐的德械师以及几乎所有的炮兵部队,可在rì军航空兵排山倒海般的猛烈轰炸下,根就无法取得实质xìng的突破,猛攻了半个月,伤亡超过五万人,战线却只往前推进了不到两公里!
法肯豪森更低估了rìzhèng fǔ打赢淞沪会战的决心以及战争动员能力,至九月下旬,rìzhèng fǔ动员的第二批陆军三个师团、两个重炮旅团外加驻台湾的重藤支队,还有伪满洲的三个混成旅陆续抵达淞沪战场,这批部队全部被投入了左翼战场。
9月22rì,rì军第9师团、第101师团率先投入战场,向罗店发起猛攻,罗卓英第十八军及叶肇第六十六军不知道rì援军已经赶到,仍然像前几天那样发起进攻,结果一头撞进了rì军第9、第101师团怀里。
此时,中rì两军的火力差距越发悬殊,在rì军航空兵的狂轰滥炸下,炮兵基上都被摧毁了,而rì军则新增了两个重炮旅团,英勇的将士只能冒着rì军的炮火发起一次又一次悲壮、绝望的冲锋,然后一批批地倒在战场上。
激战至24rì凌晨,担纲主攻的159师、160师近两万官兵全体阵亡,这一下蒋委员长真被打疼了,而且是疼彻骨髓,于是赶紧绕过第三战区长官部直接给陈诚下了道命令,命令左翼军群撤退到沪太公路以西,并且由进攻转入防御。
不过,159师、160师的全体阵亡也并非毫无代价,两个师两天两夜不计代价的猛攻给刚刚投入战场的rì军第9、第101师团兜头浇了盆冷水,这两个师团在rì军当中算是比较能打的野战师团,结果首战便打了个惨胜,伤亡着实不小。
rì军惨到什么程度?第9师团有个中队长因为中队伤亡太大拒绝冲锋,该中队所在步兵大队的大队长扇了他几个耳光,结果这个中队长一怒之下纠集中队几个老兵把那个大队长给干掉了,这是整个淞沪会战期间rì军唯一的一次哗变。
上海派谴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一看,哟,这样子可不行,当即又将主攻方向由罗店转向了大场,其目的当然是避实击虚,试图从左翼军群与zhōng yāng军群之间的空隙寻求突破,然后迂回抄截后路,这都是玩剩的老套路了。
十月十五rì,rì军突破蕰澡滨防线,大场告急。
此时,此前投入淞沪战场的五十几个德械师大多已经师老兵疲,各战线基上都抽调不出部队了,眼看战局就要失控,松井老鬼子“中路突破”的构想就要奏效时,不远万里从广西开来的桂军赶到了。
首批赶到淞沪战场的桂军有四个师,以廖磊第二十一集团军为主。
廖磊第二十一集团军是桂系的王牌,下辖周祖晃第七军及韦云淞第四十八军,每个军下辖三个师,装备部份法式军械,战斗力极强。
关于怎么使用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当时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认为打蛇打七寸,应该将第二十一集团军投入浏河战场,从侧翼猛攻川沙口、狮子林,威胁rì军身后,另一种意见认为应该将二十一集团军投入大场,硬撼rì军的锋锐。
处于弱势,所以避开rì军芒锋猛攻rì军的薄弱点是正确之选,不过蒋委员长在这里又走出了一步臭棋,竟然将二十一集团军投入大场正面硬撼rì军锋锐,更悲剧的是,桂军上到高级将领,下到普通士兵,都将rì军当成了军阀混战时期的地方军。
担纲主攻的第四十八军组织了一万多敢死队员,排着队、喊着口号大踏步向前,剩下两万多官兵也以密集队形在战场上展开,结果rì军两个重炮旅团、三个野炮联队外加停泊在长江、黄浦上的rì军舰全面开火,近百架战斗轰炸机狂轰滥炸,桂军将士就像夏熟时的小麦一片片地被割倒,不到三天时间,全军三万多官兵大部战死,光旅长就死了六个,战斗结束后白崇禧心疼得嘴唇直哆嗦,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这次反击失利后,便再没有心气反攻了,也没那能力了。
进入到十月下旬,大场陷落,战局越发不利,此时朱绍良的zhōng yāng军群已经退到苏州河以南,苏州河北只剩下了88师的一个营还在四行仓库殊死抵抗,这便是524团1营,八百壮士孤军守四行的壮烈激励了无数海外华人。
陈诚的左翼军群也后退到了嘉定、南翔一线。
此时rì军若继续沿着苏州河北岸向西迂回,就能轻易割裂左翼军群与zhōng yāng军群之间的联系,进而各个击破,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先后投入淞沪战场的rì军五个师团、重藤支队、伪满洲三个旅也已经师老兵疲,再无力进攻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在东京的石原莞尔终于撕下不扩大的伪装,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从华北划出第6师团、国崎支队,从满洲划出第18师团,又从国内紧急动员第114师团,编成了第十军准备从杭州湾登陆,抄截后路。
不过,哪个国家的高层都不缺尸位素餐的官僚,石原莞尔的良苦用心并没有得到这些官僚的理解,眼看石原莞尔的“逐步增兵、诱歼主力于淞沪地区”的战略就要成功时,这老鬼子却被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僚逼得辞职了,理由是石原莞尔犯了逐步增兵的战略错误,以致rì军未能迅速解决上海事变,在国际上造成了不利影响。
当然,石原莞尔虽然辞职了,可第十军却还是按照他的设想编成了。
国民zhèng fǔ的特工这次很给力,无论是潜伏东京的间谍,抑或是蓝衣社技术科的特工,都已经察觉到了rì军的异动,并且判断出rì军即将再次增兵,不过不知道rì军这次增兵将投入多少兵力,也无从知道rì军具体的登陆地点。
不过国府高层普遍认为rì军将会从浏河以北的长江沿岸登陆,五年前一二八上海抗战时rì军就曾经这么干过,这次想来也不会例外,蒋委员长急将上官云相的第十一军团和张钫的第十二军团调入刘兴的江防军群,加强沿江防御。
淞沪会战已经打到这个份上,既便是法肯豪森这个倔强的德国老头也不得不承认,再想守住上海已然是没有可能了,此时最正确的选择应该是留下五到十个杂牌师断后,然后果断将所有的德械师后撤至四条国防线上设防。
蒋委员长也认可了这一点,并且向部队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做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淞沪战场的主力按计划后撤至吴福、锡澄、嘉乍、海嘉这四条四防线上凭险固守,那么抗战的进程就将完全不同,以rì有限的国力,未必就能打进武汉,甚至就连南京都未必能够打得下来。
淞沪会战打到现在,的伤亡数字已经超过二十万,因为药品短缺以及医务人员的匮乏,二十万将士当中至少有十万人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的伤亡是如此之大,但需要指出的是,59个德械师至少还保留了一半多的骨干老兵。
如果能给这些骨干老兵争取一周到半个月的休整时间,供他们恢复体力,他们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然后补充进适当数量的壮丁,凭借坚固的国防工事跟rì军打几仗,要不了半年时间,这些个德械师就会完全恢复战斗力。
真要是这样,抗战的进程就会全面改写。
不过很遗憾,历史没有假如,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蒋委员长又出幺蛾子了!
就在后撤命令下达的次rì,当淞沪战场上的各部准备逐次后撤时,蒋委员长突然召集一次紧急会议,并在会上说,九国公约正在开会,如果能够守住上海一到两周,九国公约就有可能会出面制裁rì。
第94章 群殴
白崇禧、顾祝同等高级将领当然是极力反对,但凡有点判断力的人都不会将几十万将士的安危系于九国公约可能出台的制裁,这是极度的不负责任,也是极度愚蠢的,一旦九国公约没有拿出实际上的制裁措施,或者小rì完全不服从调停,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过蒋委员长对西方的干预却抱有很大的信心,他在会上力排众议撤销了撤退命令,并下令各部原地死守,不得后退半步,这命令一下,对前线将士的士气打击是空前的,这眼看着能够活着离开了,可是眼睛一眨,命令又变了。
有道是士可鼓、不可泄,这士气一旦松懈了下来,再想鼓起来可就难了,几乎没有一个将士能够想通,命令下达之后,上至军长、师长,下至普通大头兵都在骂娘,部队的情绪极度不稳,随时都可能酿成哗变。
蒋委员长一看情形不对,急于11月1rì夜间赶到南翔,召集前线师以上将领开会,这才勉强把军心稳住,不过泄掉的士气是不可能再恢复回来了,这也为后来rì军在杭州湾登陆之后的迅速溃败埋下了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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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新泾,58师师部。
冯圣法从南翔回来时已经是深夜十点过了,没有片刻耽搁,当即让通讯兵召集所有营以上军官传达领袖的最新jīng神。
此前,松井石根将主攻方向由罗店转向大场之后,俞济时的七十四军便从罗店调到了大场,大场失守之后,第七十四军便一直退过了苏州河。
在会上,冯圣法刚说完,会议室里立刻就炸了锅了。
“开什么玩笑?”一个营长猛然起身,怒形于sè道,“弟兄们都已经打点好行装了,这时候又让我们原地死守,这不是瞎胡闹么?”
“就是,让我怎么跟弟兄们讲?”马上有营长附和。
“反正我们营不会留下来送死,管他谁去死。”有营长更为激烈。
十几个营长群情激愤,四个团长、两个旅长和副师长张镜明也是脸sèyīn沉,他们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早已经在骂娘了。
“都给我闭嘴!”一向不怎么发火的冯圣法终于发飙了,一拳猛然砸在会议桌上,当下发出了“平”的一声巨响,叫嚣得最凶的几个营长凛然噤声,另外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营长也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自古以来战争就是最好的试金石,是英雄是狗雄,到了战场上一试就知,冯圣法无疑是前者,两个月的朝夕相处、生死与共,冯圣法已经完全获得58师这群骄兵悍将的认可,也在58师竖立起了绝对的威信。
冯圣法冷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逐一扫过,沉声道:“这是领袖的最高指示,作为党人,我们必须无条件地执行!今天冯某人把话摞在这,谁要是不能安抚好部队,谁的部队要是出了状况,撤职那是轻的,我枪毙了他!”
“啪!”冯圣法说完又拔出勃朗宁佩枪重重掼在会议桌上,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静得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响动,冯圣法再一挥手,十几个营长、四个团长、两个旅长还有副师长张镜明便纷纷离去,只有徐十九留了下来。
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人,冯圣法的脸sè才稍稍缓和。
徐十九从桌角拿过地图在会议桌上摊开,一边问冯圣法道:“师座,是不是九国公约要开会讨论中国事变了?”
“你怎么知道?”冯圣法讶然看了徐十九一眼,既便是在南翔的最高军事会议上,蒋委员长也只说要让各部原地死守,而没有解释具体的原因,不过冯圣法有消息来源,知道蒋委员长之所以朝令夕改,的确是因为九国公约开会的缘故。
“这不明摆着的事么?”徐十九道,“能让蒋某人罔顾几十万zhōng yāng军jīng锐安危的,除了西方列强的干涉还能有啥?五年前的一二八淞沪抗战,不就是因为九国公约出面调停,才迫使rì最终接到停战谈判?”
冯圣法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徐十九却摇头:“不过很可惜,现在已经不是五年前了,五年前英、法有足够的实力干预远东事务,可是现在他们面临着德国越来越强劲的挑战,早已经自顾不遐了,没有英法两国主导局面,美国人也不可能单独出面给rì人施压。”
冯圣法越发讶然地望着徐十九,这些国际局势就连他都不甚清楚。
“师座你别这样看我,报纸上整天都在讲这些。”徐十九笑笑,又道,“所以,这次布鲁塞尔九国公约的会议指望不上,西方列强最多口头上谴责rì几句,根不可能有实际xìng的行动,更不可能从国家层面给rìzhèng fǔ施加压力。”
其实有个国家徐十九没提及,那就是不在九国公约内的苏联!
苏联与国民zhèng fǔ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蜜月期,不过在识破苏联的狼子野心后,蒋委员长便毫不犹豫地撇开苏联倒向了西方,跟刚刚摆脱一战yīn影、迫切需要朋友的德国建立了良好的外交关系,59个德械师便是这个时候整训出来的。
不过中苏关系并没有因此而交恶,如果撇开民族立场不顾,蒋委员长完全可以拿承认外立为筹码换取苏联出面调停战端,这比把希望寄托在九国公约身上要靠谱得多,不过徐十九也很清楚,蒋某人未必敢这么做。
冯圣法自然不知道徐十九在想这些,他显然更关心部队的情绪问题。
“九国公约指望得上还是指望不上,这些就用不着你我来考虑了。”冯圣法道,“我们是军人,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领袖下达了命令,我们自当执行命令,阿九,在这个关键时刻,你们十九大队可不能乱了阵脚。”
自从俞建民负伤离队之后,冯圣法便将jǐng卫营跟dú lì十九大队合并,番号仍用dú lì十九大队,徐十九仍为上校大队长。
这jǐng卫营一并进来,dú lì十九大队的兵力就超过了一千人,差不多就是一个团了,此后几次恶战,十九大队虽然也是伤亡惨重,但每次都是优先补充,到现在十九大队都还有八百多人,而且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十九大队现在已经成了冯圣法手中一把尖刀!
徐十九脸上也露出了肃然之sè,低沉地说道:“师座放心,哪怕第三战区八十几个师全都乱了,我们十九大队也绝不会乱,我们十九大队就是师座你手中的一刀尖刀,你让我们刺向哪里,我们就刺向哪里。”
冯圣法拍了拍徐十九的肩膀,又道:“阿九,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还是要向弟兄们解释清楚原因,还要做好安抚工作,至少士气上不能懈怠。”
“是!”徐十九猛然收脚立正,又向冯圣法敬了记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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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回到十九大队阵地上时,消息早已传开,部队也已经炸了锅了。
此时的dú lì十九大队拥有八百多jīng兵,已经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加强营了,这八百多官兵大致可以划分为三个阵营,第一个阵营当然是老十九路军出身的老兵,目前还剩下六十多人,第二个是jǐng卫营的官兵,有四百多人,第三个是补充兵。
为了将三个泾渭分明的阵营整合成一个整体,徐十九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特别是俞建民的jǐng卫营,他们不仅装备jīng良、训练有素,在俞济时时代,甚至就连伙食标准都跟别的单位不一样的,这样一群骄兵悍将,按说是很难被别人折服的,不过jǐng卫营在罗店争夺战中吃了个大败仗,这就给了徐十九一个契机。
军队不同于别的团体,最终还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
十九大队作为一个刚补充齐整的加强大队,可以轻松夺回罗店,而jǐng卫营却在罗店吃了个大败仗,营长俞建民也身负重伤到南京接受治疗去了,这就是差距,所以当冯圣法将jǐng卫营并入十九大队时,这些浙江藉的骄兵悍将也无话可说。
从罗店到蕰澡浜,从蕰澡浜到大场,再从大场到苏州河南岸,徐十九才好不容易将十九大队揉合成一个整体,现在又出问题了。
徐十九在师部稍微耽搁了片刻,南翔会议的jīng神就从别的友邻部队传过来了,十九大队也像友邻部队一样,一下就炸了锅,老十九路军出身的老兵自然是痛骂蒋委员长,湖北藉的补充兵也牢sāo满腹,可浙江藉的老兵却不答应了。
几句话不投机,这些大头兵们就争吵起来了。
“叼钜老母,蒋某人这是要干吗,他想干吗?”
“你个广东佬嘴巴放干净些,不准你侮辱领袖。”
“去你娘的领袖,净干些不着四六的混帐事儿。”
“就是,放着坚固的国防工事不用,却在上海郊区跟小rì干,这不存心把大伙往死路上赶么?真不知道那光头佬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用屁股想的呗,这都不知道?”
“嗳,你们几个说话注意点,要不然老子可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还想咋滴?想打我呀?有种你就来打我呀。”
“打就打,老子今天还非得要好好教教你怎么说人话。”
骂着骂着,双方就干起来了,八百多老兵打成了一锅粥,徐十九返回阵地时,正是打得最热闹的时候,友邻阵地的不少老兵都跑了过来,在看热闹。
徐十九一看就火了,掏出盒子炮对着天上就是叭的一枪。
突兀的枪声让正在群殴的十九大队官兵们纷纷停了下来,回头看到是徐十九,老十九路军出身的几十号老兵都悄悄地往后出溜,原jǐng卫营的浙江藉老兵则是满脸的不忿,湖北藉的补充兵则是满头雾水,都不知道刚才怎么就卷进了群殴。
第95章 空前危机
枪声惊动了苏州河北岸的rì军,也对着这边胡乱开火,不时有子弹拖出一道道耀眼的曳光从天上掠过,好在两下相隔极远,真要是被千米开外的流弹给打中,那你就只能感叹自己点太背了,就是躲在战壕里也没用,因为那子弹是从天上砸下来的。
徐十九没有理会小rì的流弹,只是凶狠地瞪着十九大队的官兵,然后训斥。
“一个个的都长事了,咹?是不是前些天打小rì还没打过瘾,所以又拿自己人cāo练上了?行,既然你们还有这心气,我不拦着,都他娘的给老子站出来,这就给老子泅过苏州河去接着跟小rì干,干完算逑!”
自然没人站出来,苏州河北岸驻扎着小rì好几个野战师团呢,更别说小rì还有凶残到不像话的重炮群,就十九大队这么几百号人,还不够给小rì塞牙缝的,再说大伙岂能听不出来,大队长也就发发火,训斥几句就完了。
“怎么,刚才不挺能的么,现在就成怂包软蛋了?”
有浙江藉老兵忍不住说道:“大队长,那些广东佬说话太难听。”
“我们说什么了?蒋光头根不懂打仗,还尽他妈瞎指挥,刚说完撤退,转眼又说要死守,这他娘的算个什么事儿?这不玩我们么?老子再不为这狗屁领袖打仗了。”那浙江藉老兵话没说完,立刻招来了十几个广东藉老兵的反唇相饥。
这家伙,别的浙江藉老兵又不干了,眼看局面又要失控,徐十九当机立断一脚将离得最近但一句话都没说的二瓜踹翻在地,二瓜傻眼了,心想我没说什么呀,刚才也没动手,还被别人在背上踹了两脚呢,大队长干吗还踹我?
这委屈的,二瓜嘴巴一扁就默默哭上了。
徐十九没有理会二瓜,瞪着那些广东老兵骂道:“都给我闭嘴,光头长光头短的,领袖终归是领袖,你心里不认可,起码的尊重终归要吧?”顿了顿,又道,“还有,你们打仗是为了领袖吗?不是,是为你们的妻儿老小打仗,为你们的同胞,是为他们!”
十九大队的官兵们纷纷回头,顺着徐十九手指的方向望去,离他们阵地不远便是一条公路,星月惨淡的夜sè下,隐隐可以看到公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由于公路上太拥挤,两侧泥泞的田野上也有行人,扶老携幼、推车担雏,好不凄惶。
淞沪会战爆发后,国民zhèng fǔ就开始有计划地将上海的工厂、学校、机关撤往武汉、chóng qìng等相对安全的大后方,不过上海市民以及郊区的百姓都没有走,他们都自发地留下来帮助抗击侵略,也对守住上海抱有极大的信心。
当然了,故土难离也是他们不愿意走的原因之一。
不过大场失守后,战局急转直下,既便是再乐观的人也知道上海已然是守不住了,所以最近这几天出现了逃离上海的难民cháo,数百万上海市民从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出沪西,沿着沪松公路、沪杭铁路仓皇嘉兴、昆山。
刚刚还愤怒不已的官兵们一下就沉默了。
难民们走得很急,很仓皇,不时有老人摔倒在地,还有走散的孩子踯躅在大路边,无助地喊着姆妈,也有年轻的母亲在人群中悲怆、绝望地呼喊着自己孩子的rǔ名,甚至还有人被rì军胡乱shè来的流弹打死,亲人们哭成一片。
整个逃亡的场面混乱、喧嚣,叫人心碎。
徐十九从难民身上收回视线,咬着牙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是啊,撤退到国防线上至少可以暂时保住xìng命,留在这个无遮无掩的苏州河边却只能是死路一条,谁他娘的不想活,谁他娘的想死?娄蚁尚且贪生,我徐十九也不想死!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逃走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徐十九猛然一指公路上的难民,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起来:“为了支持我们抗战,他们把家里仅有口粮都捐了出来,他们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我们吃饱;为了多买几盒药品,为了多救几个伤员,他们把家里的存款全都捐了出来,他们自己有病却只能硬撑着。
还有,为了给部队补充兵员,多少年迈的母亲把自己的孩子送上了战场?
为了抗战,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他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现在上海要轮陷了,你们却想一走了之,然后把他们留给rì寇,让rì寇肆意屠杀他们、欺辱他们,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脸红,难道就不觉得羞愧吗?”
无论浙江藉老兵、广东藉老兵还是湖北藉新兵,全都羞愧地低下了脑袋,徐十九的话就像一把利剑戳进了他们的心脏,又像一面雪亮的镜子照出了他们心中的自私,刚才叫得最凶的十几个广东藉老兵更是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烧。
“今天我把话摞在这里。”徐十九双手死死扣着腰间武装带,厉声大吼道,“只要上海的百姓还没有撤完,我就绝不离开沪西,就是死,也绝不后退半步!”
八百多官兵的神情逐渐变得肃穆,片刻后,老十九路军出身的广东藉老兵纷纷放下了手中的背包,原jǐng卫营的浙江藉老兵纷纷返回战壕,湖北藉的补充兵也纷纷抄起工兵镐,开始加固工事,一切又回到了撤退命令下达前的时候。
跑来看热闹的友邻部队的老兵们也都回去了,他们来的时候心里充满迷惘、愤怒,不过走的时候却已经变得无比平静,徐十九不仅给十九大队的骄兵悍将们上了一课,也给这些友邻部队的老兵上了一课:军人,就应该有军人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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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徐十九终归只是个上校大队长,他再会带兵也只能影响自己麾下的八百多人,在徐十九的影响下,十九大队的八百多官兵是想通了,可淞沪战场上有八十五个师,整整五十多万人呢,这么多官兵却不是徐十九所能够影响的。
蒋委员长的朝令夕虽然没有酿成大规模的哗变,可小规模的斗殴滋事却不少,这个恶劣的影响是留下了,整个士气也是一落千丈。
而小rì可不会因为的士气低落而手下留情,因为蒋委员长的战略失误,一场空前浩劫正向淞沪战场上的五十几万将士悄然逼近。
民国26年(1937年)11月5rì凌晨,rì海军航空兵出动数百架次轰炸机,携带五百公斤级重磅航弹对金山卫展开了地毯式轰炸,与此同时,新编成的海军第4舰队的几十艘军舰百炮齐shè,将的滩头阵地炸成了一片火海。
炮击两小时后,rì军第6、第18师团分别从金山卫东西两侧强行登陆,登陆前,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召集各师团主官开会,这个凶残成xìng的老鬼子在会议上说了一句话,一旦登陆,山川草木,皆是敌人。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军人还是百姓,沿途所见统统杀光!
因为柳川平助的这一句话,第十军自金山卫登陆之后,一路西进一路烧杀劫掠,打进南京之后更是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南京大屠杀,十万战俘和二十多万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惨遭杀害,小rì犯下的罪行皆直謦竹难书。
此时,负责杭州湾防务的右翼军群已经将辖下仅有的四个主力师投入沪西战场,而且右翼军总司令张发奎认为rì军既便不在狮子林登陆,也会在浏河以北的长江沿岸登陆,对于rì军会在金山卫登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所以,当时的金山卫只有62师的两个连和地方上的保安队驻守。
rì军第6、第18师团很轻松就上了岸,用参与登陆作战的rì兵的话讲,这简直比演习还要轻松。
消息传到南京,蒋委员长是大吃一惊!
南京统帅部的高参们摊开地图一看,坏了,rì军自金山卫登陆后,就可以往西北直插松江,松江一旦失守,上海跟杭州之间的公路、铁路交通就被全部切断,那么此刻还在沪西死守的几十个师就只能往昆山这一条退路挤了!
这还不算,还有更坏的,根据蓝衣社提供的情报,rì军同样在策划长江沿岸登陆,一旦另一支rì军从浏河以北的长江沿岸登陆,然后往南直插太仓、昆山,那么整个淞沪战场的八十五个jīng锐师就要被rì军一网打尽了!
这样的严重后果是国民zhèng fǔ断然承受不了的!
蒋委员长急眼了,一边跟陈诚通着电话一边在地图上寻找部队,最后发现刚从华北调过来的吴克仁第六十七军就在松江附近,吴克仁第六十七军是东北军,因为看不惯华北战场上各派系间的互相倾辄,主动要求南调。
第六十七军装备jīng良、人员整齐,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于是蒋委员长给吴克仁下了一道命令,命令第六十七军至少要在松江坚守三天,为什么是三天而不是五天、七天甚至更久?这是因为两天之后也就是11月7rì,九国公约就要在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开会讨论中国事务了。
最后第六十七军真的在松江守了三天,代价是全军覆灭,军长吴克仁也壮烈殉国,他也是淞沪会战期间阵亡的军阶最高的将领。
按说有了这三天时间,足够南京统帅部做出统筹安排,也足够沪西的绝大部份主力师撤出战场了,然而让人遗憾的是蒋委员长却再次出幺蛾子了,这三天时间他愣是没有下令让沪西的几十个主力师撤出战场,而是白白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为什么?因为蒋委员长始终对九国公约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残酷的现实最终给了蒋委员长沉重一击,九国公约最后只是口头谴责了rì几句,这样的结果甚至比不开会还要糟糕,不开会rìzhèng fǔ多少还有些顾忌,可这个会开过之后,rìzhèng fǔ就摸到了九国公约的底线,行事就再没什么顾忌了。
此后淞沪前线的师团长们一再突破rì军大营设定的终止线,一步步地将战火烧向中国的首都南京,跟rìzhèng fǔ摸清了九国公约的底线是有直接关系的,否则,借小rì俩胆也未必敢放任前线的师团长们胡来。
11月8rì,松江失守,守在沪西的八十几个师已经失去了撤退的最佳时机,正面临着空前严峻的危机。
第96章就是安亭
11月8rì,松江失守,布鲁塞尔传来的消息更让蒋委员长大失所望,蒋委员长终于下令,淞沪前线的八十五个师除留下少数部队断后,其余各师紧急撤往吴福、锡澄、嘉乍、海嘉这四条永固国防线上构筑第二、第三防御链。
然而,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撤退已经有些迟了。
八十五个筋疲力竭的残兵师,整整五十多万大军,又岂是说撤就能撤得下来的?各个师的撤退秩序怎么定?具体撤退线路怎么划?沿途兵站怎么设置、军需物资怎么供应?更关键的是每个师具体撤退到什么位置?
还有,沿途各县、镇、乡怎么跟军队衔接?
等等等等,平时一两个师的转进都能让参谋们忙脱一层皮,现在八十几个师一起往后撤退,就凭三战区长官部的十几个参谋又哪里忙得过来?事实上,几乎是撤退的命令一下,除了留下断后的几个师,其余的部队一下就乱了套。
八十几个师五十多万人争相后撤,仅有的几条铁路、公路全都挤得水泄不通,再加上天上rì军飞机炸,地下大炮轰,整个淞沪战场顷刻间变成了一个混乱的大旋涡,而处于吴淞江畔的安亭镇无疑是这个大旋涡的最中心。
翻开民国时期的上海地图你会发现,上海通往南京的铁路、上海通往昆山的公路、嘉定通往松江的公路,全都经过安亭,甚至就连吴淞江也流经安亭,安亭镇可说是贯通东西南北的水陆交通枢钮,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更关键的是,第十军从金山卫登陆之后,已经跟上海派谴军形成了夹击态势,九个师团近三十万rì军就像是正在合扰的一把大铁钳,这个合扰点就选在安亭!如果让rì军抢在**前面占领安亭,那沪西的几十万**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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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rì租界,rì本海军俱乐部。
自从中**队全面转入防御后,rì租界已经完全处在rì军控制之下,松井石根便将他的司令部从加贺号空母移到了杨树浦的海军俱乐部。
当松井石根在华中方面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上海派谴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第3飞行团团长值贺忠治少将等大批军官的簇拥下走进作战室时,方面军司令部的作战参谋们已经在巨大的地图上绘出了六个细长的红sè箭头。
这六个又细又长的红sè箭头就像三道铁闸,大有一鼓作气将沪西战场上的八十几个**师一网打尽的架势。
“大将阁下。”一个中佐参谋大步上前,向松井石根鞠首敬礼,然后拿起木竿指着地图讲解起来,这个中佐名叫长勇,一个多月后,上海派谴军司令朝香宫鸠彦下令杀掉南京城内所有战俘,这道电令就是这个老鬼子起草的。
“截止目前,第11师团所属步兵第10旅团由浏河直插嘉定,第6师团所属步兵第11旅团自松江直插青浦,此二部将在安亭合围,形成第一道拦截线。
第18师团由金山县直插平望,重藤支队由白茆口直插支塘,这两路军队将会在太湖以东、淀山湖以西的苏州一线合围,形成第二道拦截线;除此之外,第16师团由白茆口取常熟、无锡,第114师团由嘉兴取南浔、吴兴,将在太湖以西形成第三道拦截线。
大将阁下,有了这前后三重拦截线,可谓是万无一失,沪西战场上的五十多万支那军已经插翅难飞了。”
“哟西,哟西,哟西。”松井石根连说了好几声哟西,然后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也不能低估支那军的反应速度,据航空兵侦察,沪西支那军已经开始全线后撤,而且支那军没有太多重装备,后撤的速度颇为不慢,这三重拦截线未必能拦住他们。”
第3飞行团团长值贺忠治少将大声道:“大将阁下,第3飞行团已全力出击,展开了对沪宁铁路、昆沪公路以及松嘉公路的全面轰炸,支那军别想顺利后撤。”
“哟西,第3飞行团的全面轰炸非常重要。”松井石根欣然点头,不过马上又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是,飞行团的全面轰炸同样只能起到迟滞扰乱的作用,而无法从根本上阻止支那军的后撤。”
值贺忠治没话说了,的确,他的飞行团可以在淞沪战场的上空为所yù为,却不可能变成步兵落到地面去打阻击,想到这里,值贺忠治又旧话重提,对松井石根说道:“大将阁下,帝国也该组建自己的空降兵了。”
松井石根摆了摆手,没接这茬,这事可不是他一个方面军司令官能够决定的,那得参谋本部的那些官僚说了算。
当下松井石根转移话题道:“不知道诸位是否注意到了一个事实,大场失守之后绝大部份支那军都退到了吴淞江南岸,现在松江已经被第6师团攻占,沪杭铁路、沪杭公路已经被皇军所切断,聚集在吴淞江南岸的支那军已经只有一条退路了。”
“安亭!”华中方面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接过话头,说道,“吴淞江南岸的支那军只有从安亭过了桥,然后沿着沪宁铁路、昆沪公路撤往昆山。”
“没错。”松井石根从长勇手中接过木竿,指着地图说道,“就是安亭,如果我们能够设法炸掉安亭大桥,则聚集在吴淞江南岸的支那军无论是架浮桥还是走小路,都至少要耽搁几天时间,这一来,他们就真的插翅难飞了。”
“这可不太容易。”值贺忠治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第3飞行团也有俯冲轰炸机,可要想炸掉安亭公路大桥,却没那么容易,中**队的高shè机枪倒是威胁不大,问题是高速俯冲的战机很难锁定目标,最后常常是重磅航弹扔了许多枚,桥还是没能炸掉。
要不然,沪西的铁路、公路大桥早不知道被海军航空兵炸断多少回了。
松井石根却微笑不语,依靠航空兵炸断安亭公路大桥当然不现实,他也从未将希望寄托在航空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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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原重美嘴里叼着抽剩的半截烟,肩上扛着中正式步枪,腰间别着武装带,脚上穿着脏兮兮的胶底黑布鞋,身上的军装也是又破又烂,甚至就连头上的钢盔也被子弹打得凹下去一块,整个跟桥上川流不息的**将士毫无区别。
如果非要找出点不同,那就是尾原重美的脖子上围着块白毛巾。
四周站着、坐着甚至躺着等待过桥的**将士中,也有不少人的脖子上围着白毛巾,这些士兵不时用眼神跟站在大桥下的尾原重美做着交流,没错,这些脖子上围着白毛巾的并非真正的**,而是乔妆打扮的rì本兵。
尾原重美的特战队是昨天晚上混进国队队伍的。
根本没人发现混入**队伍的这股rì军,此时吴淞江南北两岸的**各部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军长找不着师长,师长找不着团长,团长找不着营长,乱得不可开交,再加上这些部队来自全国各地,根本没人怀疑尾原重美浓重的东北口音。
尾原重美站在桥下,冷冷地注视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这座桥是附近唯一横跨吴淞江的公路桥,还滞留在吴淞江南岸的几十个师的**要想西撤,无论走公路还是坐火车都要从这里过桥,一旦这座公路桥被炸掉,**就麻烦大了。
有守桥部队,番号是87师工兵营,其实,倒不如说他们是炸桥部队更贴切些,因为他们早已经在大桥的桥墩上安放好了**,起爆指挥部就设在南桥头下的小木板房里,透过敞开的木门,尾原重美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起爆器。
尾原重美很想直接冲上去摁下起爆器,大桥一炸,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过尾原重美并没有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守桥**在起爆指挥部外用沙包砌了两个环形街垒,架着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遭到阻止,就刚才有个**少校试图上前,结果被守桥**很不客气地赶走了。
起爆指挥部戒备森严,安亭大桥上却很混乱。
有少量部队逆流南下,更多的部队则仓皇北上,还有几门卜福斯山炮试图抢着过桥,结果被桥上的步兵很不客气地推进了桥墩下的淤泥里,一个连长正带着几十个士兵用麻绳往河岸边拖,还有个营长在岸边骂娘rì爹。
这时候贸然动手,失手的可能xìng很大。
尾原重美注意到,当航空兵团的轰炸机群出现时,桥上和正等着过桥的**都会陷入混乱,守桥**也会躲进附近的掩体,那时是**戒备最松懈的时候,尾原重美决定在那个时候动手,成功的可能xìng至少有六成!
从衣兜里摸出怀表偷偷看了看,从上一波空袭到现在,时间才堪堪过去十五分钟,航空兵团的轰炸机群返航、加注燃油、挂弹,然后再重新起飞,速度再快也至少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够赶回来,所以,他还得继续等下去。
第97章狭路相逢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名rì本兵忽然对着尾原重美使了个眼sè,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吴淞江北岸的一颗歪脖柳树,尾原重美顺着那rì本兵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看到了隐藏在那颗歪脖柳树枝叶间的天线,没错,就是天线!
尾原重美的眸子里霎时露出了狼一样的神情,有天线就有电台,有电台就必然有**的指挥部,再结合安亭的地理位置,设在这里的**指挥部很可能就是过桥指挥部,专门负责吴淞江南岸**各师的过桥秩序。
尾原重美的猜想虽不中却也距离真相不远了,他发现的是第19集团军总司令薛岳将军的司令部,由于滞留吴淞江南岸的**部队太多,而过河的桥梁却只有一座,为免出现拥堵影响过河,战区长官部的确授权薛岳将军维持过河秩序。
毫无疑问,如果能够端掉薛岳将军的指挥部,无疑可以加剧**的混乱,为上海派谴军以及第十军合围吴淞江南岸的**主力赢得时间,尾原重美瞬间做出了决定,然后微不可察地向着周围几个乔妆的特战队军官打出了很隐蔽的手势。
袭击起爆指挥部关键靠时机,时机不当的话,既便将整个特战队一百多号官兵全部赔进去也拿不下来,可如果时机恰当,只要一个战斗小组二十多个人就足够了,剩下的四个战斗小组完全可以腾出手来袭击北岸的**指挥部。
正盘算着偷袭**指挥部的尾原重美并没有发现,拥挤混乱的人群中,有一个扛着上校军衔的**军官正从北岸过来,在那上校军官身后还跟着百多个**士兵,每个**士兵的肩上都扛着个木箱,那里面装的估计都是军火。
经过尾原重美面前的时候,那上校军官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困惑,不过很快他就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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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桥走了不到两里路,徐十九忽然停了下来。
松江失守之后,淞沪战局骤然恶化,为了阻止rì军北上,替吴淞江南岸的几十个师赢得撤退的时间和空间,蒋委员长匆匆翻开三战区的建制表,试图找几支得力部队打阻击,可连续点了几支部队都联系不上,各师正在后撤途中呢。
危急关头,58师师长冯圣法主动请缨去填缺口。
陈诚一说,蒋委员长自然是喜出望外,甚至还亲自给冯圣法打了个电话,并在电话里好生勉励了几句,冯圣法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全师还能够上战场的官兵以及所有完好的武器装备都拢到一块,整出了个加强旅,由一七四旅旅长吴继光率领,连夜抢占青浦。
与此同时,冯圣法也将手中最后一张王牌打了出去,那就是**十九大队,一七四旅守青浦是第一道防线,十九大队守白鹤港则是第二道防线,在冯圣法看来,有了这前后两道防线,不说固若金汤,坚持三到五天至少不在话下。
考虑到十九大队虽然人员整齐,不过在此前的战斗中武器消耗较大,尤其缺少机枪,弹药也急需补充,冯圣法专门向第19集团军总司令薛岳将军借调了一批,徐十九和十九大队的一百多老兵刚才就是去19集团军司令部接收弹药去了。
扛着木板箱跟在徐十九身后的二瓜便问道:“大队长,咋不走了?”
“不对。”徐十九没有理会二瓜,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不对!”
看到徐十九口中念念有词,不仅二瓜满头雾水,就是后面的一百多个老兵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哪里不对劲了又?
“毛巾!”徐十九突然大叫起来,“毛巾不对!”
一百多个老兵仍旧是满脸困惑,只有高慎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那几十个人的确有问题,他们的毛巾太干净了!”
淞沪会战打到现在,**将士几乎一刻都没离开过阵地,他们的毛巾上早已经沾满了汗渍、血迹以及各种污垢,怎么可能还有那样白?如果只是一个人,或者这人有洁癖倒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可一下出现几十个那就有问题了。
“回去!”徐十九从腰间拔出刺刀,转头就往回就走。
高慎行将肩上扛的子弹箱往地上一扔,也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跟了上去,二瓜和一百多老兵纷纷扔掉木箱,也从腰间拔出了刺刀,除了十几个老兵留下来看护弹药,其余的老兵都cāo着明晃晃的刺刀,跟着徐十九兜了回来。
“目标是那些脖子上围着白毛巾的,两人一组,每组对付一个!”
“不要犹豫,他们不是我们的弟兄,是rì本人,下手一定要狠!”
“如有可能,尽量用刺刀解决他们,不过该开枪的时候也不要犹豫,这些小rì本可不是善茬,他们是rì军中的jīng英。”
徐十九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大声叮嘱着身后的老兵,老兵们大多神情冷漠,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殊死博斗毫不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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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十九跟尾原重美之间的第二次较量就这样突然间爆发了。
不过徐十九和尾原重美都不知道这是他们间的第二次较量,更不知道在将来他们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乃至更多次的较量,此时此刻,尾原重美想的是如何端掉薛岳的指挥部,而徐十九想的则是如何干掉这些混入**的rì军jiān细。
此时,尾原重美已经带着特战队主力过了大桥,南岸还剩下一个战斗小组。
徐十九带着十九大队的百来号老兵返回大桥边,很容易就发现了人群中的白毛巾。
徐十九和二瓜一左一右悄然逼向其中一个jiān细,那个jiān细除了脖子上围着白毛巾,额头上还缠着绷带,绷带里有血迹渗出来,应该是头部受了伤,这会正靠在桥头的柳树上,眼睛眯着,蔫蔫的,看上去似乎非常疲惫。
如果不留心的话,这根本就是个普通的**伤员。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可以发现一些明显的破绽,首先那个**脸上的表情很僵硬,或者说很冷漠,不像别的**那样焦虑、愤怒或者绝望,其次他的肤sè很健康,一点也不像个身受重伤的伤员,而最明显的破绽是,当同样在脖子上围了白毛巾的徐十九站到他身边时,他竟然下意识地低了低头,标准的rì式鞠首。
jiān细身份已经确定无疑了,徐十九向另一侧的二瓜使了个眼sè,二瓜亮出贴肘收好的刺刀毫不犹豫地捅向了那个rì本兵的左肋,被二瓜磨得锋利无比的刺刀一下就剖开了rì本兵的军装和皮肉,然后从第三肋骨和第四肋骨之间的空隙刺入,直透心脏。
几乎是在二瓜出刀的同时,徐十九也伸手捂住了rì本兵的嘴巴,rì本兵的心脏被刺刀完全贯穿,瞬间导致内部大出血,前后不到十秒钟那rì本兵的瞳孔便开始扩散,整个人也软软地瘫倒在了徐十九的怀中。
徐十九和二瓜得手时,高慎行那边也干掉了一个。
不过十九大队的收获也仅止于此了,尾原大队毕竟不是一般的rì军部队,这些rì本兵无论训练、反应都明显强过一般的rì本兵,十九大队的单兵战斗力也就比普通rì本兵稍强,跟尾原大队的rì本兵相比就有些不够瞧了。
除了徐十九和高慎行,其余的小组全都没能得手,有个小组的两个老兵偷袭不成,竟然还反过来被那个rì本兵给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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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木次郎是尾原大队第1战斗小组的组长,少尉军衔。
尾原重美带着特战队主力去了吴淞江北岸,只有荒木次郎的战斗小组留了下来,负责解决守桥部队,夺取起爆指挥部并炸毁安亭大桥。
当十九大队的两个老兵悄然逼近时,荒木次郎马上就意识到了危险。
不过荒木次郎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而是不动声sè地等着两人靠近,直到左侧那个士兵悄然亮出掩藏在手肘后的刺刀时,荒木次郎才突然出手,擒住左侧那个士兵的持刀手腕再顺势往右一带,锋利的刺刀一下就捅进了右侧士兵的腹部。
左侧士兵发现不对急出左拳砸向荒木次郎的太阳穴,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荒木次郎的右手已经抢先半步到了左侧士兵面前,说时迟那时快,荒木次郎长满老茧的粗糙右手就像一对铁钳一下就捏碎了左侧士兵的喉骨。
那士兵的喉咙里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极力地想要吸气却永远无法如愿了,不片刻,他的嘴角便有血沫汩汩溢出,荒木次郎松手,这个士兵便软软地瘫倒了下来,直到这时候,右侧挨了一刀的那个士兵才猛然间惨叫起来。
就在右侧士兵惨叫着倒地的霎那间,荒木次郎已经大步冲向不远处的起爆指挥部,一边还往人群密集处甩出了一颗国造手榴弹,这小鬼子倒也不傻,知道仅凭他的战斗小组绝无可能夺取起爆指挥部,所以想先制造混战。
几乎同一时间,还留在吴淞江南岸的二十多名rì本兵也纷纷向四周甩出手榴弹,二十多颗手榴弹先后爆炸,猝不及防的**将士顿时间一片片地倒在了血泊之中,惨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安亭大桥的南桥头顷刻间乱成一团。
不乱不行了,这里的**部队番号太多了,而且全走散了,师长找不着团长,团长找不着营长,能够保持连级建制就已经算很不错了,而且**将士们来自全国各地,cāo什么口音的都有,互相之间急眼了基本上就是鸡同鸭讲,能不乱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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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的爆炸声一响,尾原重美就知道特战队的行踪已经败露,尽管此时还不是最佳的发动时机,但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当下给各个战斗小组下达了攻击命令,各个战斗小组尽管还没有准备好,却也只能进攻了。
不过尾原重美很有些急智,在进攻之前先喊了一嗓子:“弟兄们,这些当官的不顾咱们的死活,非把咱们往死路上逼,咱们不干了。”
“对,咱们不干了,先干掉这些当官的。”
“对,干掉当官的,大家伙散伙,回家!”
混在人群中的几个特战队员也纷纷用东北腔大喊,一边还偷偷地冲人群最密集处扔了几颗手榴弹,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中,安亭大桥的北桥头也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由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冲乱撞。
事情太突然,局面一下就失控了,混乱中,尾原重美向几个组长打了个手势,当下便有三个战斗小组从混乱的人群中分出来,迅速展开战斗队形向着薛岳的指挥部扑了过来,守在指挥部大门外的两个jǐng卫刚喊声站住,就被乱枪打死了。
第98章勇者胜
爆炸声响起时,第19集团军总司令薛岳正跟67师师长黄维通电话,67师排在第19集团军撤退序列的最后,此时才刚从市区的八字桥撤下来。
黄维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爆炸声,急问道:“总座,发生什么事了?!”
薛岳听到指挥部外的爆炸声越来越频繁,甚至还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只对着话筒说了声情况不好便挂了,此时,未来在万家岭、在长沙打出神一样战绩的抗rì战神并不知道,他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而且差一点就被rì本人给生擒活捉了。
jǐng卫营长匆匆走了进来,薛岳劈头就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具体不太清楚,但是有乱军哗变,总座你必须马上离开。”jǐng卫营长也不知道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事,但是有乱军已经展开散兵线,正从几个方向朝司令部逼近却是事实,眼下司令部兵力空虚,必须保护总司令马上离开。
“你说什么,你不知道?!”薛岳的脸sè一下就黑了下来。
薛岳无疑是那种冷酷的军人,不仅对敌人严酷,对自己严格,对部下也严厉,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追红军追了两万三千里,一路将朱毛从江西赶到大西北,这样的长官,对于不称职的部下那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强忍着枪毙jǐng卫营长的冲动,薛岳大步走出了指挥部。
不过一走出指挥部薛岳就知道自己冤枉部下了,外头的情况的确很乱,而且乱得不成样子了,尽管安亭大桥的南北两头都已经被硝烟笼罩,桥上的将士也在拼命往外挤,可桥下的将士却还在拼命往上挤,试图抢先过桥。
为什么要抢先过桥?因为一桥之隔,就是生死之别!
留在吴淞江南岸,人的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小rì本的汽车轮子,最后必定会被小rì本给撵上,就是死路一条,可如果过了安亭大桥,那就有机会坐上火车,既便没火车坐,到时候把大桥一炸,小rì本短时间内也是追不上来,就有机会逃出生天了。
桥上的想下去,桥下的想上来,顶牛了,整座大桥被挤得水泄不通。
不过最让薛岳感到莫明其妙的,还是那几十号已经展开散兵线,正从几个方向往他的指挥部逼过来的乱军,抽支烟的功夫,其中一伙乱军就已经趁着混乱夺取了安亭大桥北侧的高shè机枪阵地,然后将枪口压了下来。
“总座快走!”jǐng卫营长只来得及将薛岳推开,灼热的子弹已经跟水一样泼了过来,一下就将他宽厚的胸膛打成了筛子,jǐng卫营长强壮的身躯被重机枪的子弹扯过来又拨过去,打摆子一样来回几次才终于颓然倒地。
薛岳连滚带爬躲到一颗柳树后面,发现身边就跟了个参谋,其他的随行人员全都被摞倒了,好在不远处jǐng卫营已经被惊动了,不断有士兵端着步枪冲出来,但是,薛岳的心很快又沉了下去,他突然想起来jǐng卫营已经只剩不到一个排的兵力了。
“哎,你们几个,赶紧把总座的轿车开过来,快!”唯一活着的那个参谋冲最先冲出来的几个jǐng卫大喊大叫,那几个jǐng卫赶紧又折回去,将院子角落里堆放的稻草搬开来,底下赫然隐藏着一辆小轿车。
然而,小轿车才刚驶出大门,立刻就遭到了猛烈扫shè,前挡风玻璃、引擎盖以及侧车门上被打出了几十个弹孔,左侧的轮胎被打爆,驾车的jǐng卫也当场牺牲,剩下的jǐng卫也被堵在营房之内,根本连大门都出不来。
就在这片刻功夫,从几个方向逼过来的乱兵已经迫近到五十米内。
这时候薛岳终于发现不对了,从不同方向逼过来的乱兵无论是单兵之间的交替掩护,还是各个小组的层次推进,全都极有章法,各种战术动作运用得也极其娴熟,**中绝找不出这样的jīng锐部队,这显然是一股rì军!
“rì本人,他们是rì本人!”薛岳回过神来,惨然叫道,“想不到我薛岳没死在正面战场上,却死在了几个前来偷袭的小rì本手里。”
唯一活着的那个参谋急中生智,喊道:“总座快脱衣服,游过对岸去!”
薛岳听了赶紧将身上的军装、帽子还有裤子一脱,再蹬掉板牛皮鞋,然后纵身一个鱼跃就跳进了冰冷彻骨的吴淞江里,那参谋倒也很是尽责,跟着脱掉了衣裤,然后迅速穿上薛岳的衣裤,然后大叫着冲了出去,不过没几步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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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薛岳的死活,安亭大桥的守桥部队也遇到大麻烦了。
别看守桥部队一个个的表面上都一副生人勿近的凶狠模样,架在街垒上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的机头也是打开的,可真有人慌不择路下冲向他们阵地时,他们却又不敢开枪了,毕竟都是自己的弟兄,大家一起在一个战场上并肩杀敌将近三个月,又哪里下得去手?
“别过来,不要过来!”
“听见没,不要靠近!”
“再靠近我们就开枪了!”
“我们真开枪了,不要过来……”
守桥官兵端着枪,握着马克沁的握把,大喊大叫着,一个个急得满头大汗,可已经陷入狂乱状态的**将士又哪里管得了这些?不少乱兵慌不择路下一头就撞了上去,守桥官兵不敢真的开枪,只能拿脚踹,拿枪托去砸。
踹倒了一批,又拿枪托砸走了一群,杀机突然降临!
第三批冲上来的乱兵跟前两批完全不同,这批乱兵虽然只有二十多个,却个个都身手敏捷,而且上来半句废话没有,直接拿刺刀捅,守桥官兵猝不及防下转瞬间就被捅倒了十好几个,剩下的守桥官兵再想开枪时却已经晚了。
双方的距离太近了,不等剩下的守桥官兵反应过来,那群乱军就已经cháo水般涌进环形街垒,守桥官兵原本就有些犹豫,不怎么敢下杀手,而小rì本却毫无顾忌,加上又是有心算无备,局面很快就变成了一边倒。
荒木次郎反手一刀剌开**机枪手的颈侧大动脉,又顺势沉肩将已经无法动弹的**机枪手撞得歪倒在地,然后迅速夺过马克沁重机枪的握把按下了按钮,马克沁重机枪顷刻间怒吼起来,将灼热的子弹狂暴地泼向试图靠近的乱兵。
守桥官兵不敢痛下杀手,小rì本可没什么顾忌。
“小岛桑,你带河野桑、中村桑去炸掉大桥,快快滴!”荒木次郎一边紧握着马克沁重机枪猛烈开火一边分派任务,马上就有三个鬼子兵从环形街垒后面跃起,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街垒后面二十米外的小木屋。
小木屋里有个**少尉探头察看了一下外面马上又缩了回去,然后从门后面往外甩出了一颗手榴弹,轰的一声爆炸过后,冲在最前面的rì本兵应声倒地,后面两个rì本兵也赶紧趴到在了地上,举枪对着小木屋连续开火。
小木屋的板墙被打得木屑横飞,上面很快就布满了弹孔,片刻后,板墙与地板的缝隙间就渗出了殷红的血水,趴在地上的rì本兵哨呼一声跳起身来,再次冲向小木屋,这时候小木屋的门后面倒下一人,正是那**少尉。
那**少尉却还没咽气,望着已经冲到面前的那两个rì本兵,嘴角忽然间流露出了一丝嘲弄之sè,其中一个rì本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拉着另一个rì本兵侧身就要仆倒,不过已经晚了,只听轰的一声响,小木屋连同**少尉还有两个rì本兵全被硝烟给吞噬了。
“八嘎牙鲁!”荒木次郎气得直骂娘,这一下不仅让他损失了两名特战队员,更糟糕的是连起爆装置也一起给炸毁了,rì军再想把安亭大桥炸掉,不仅要先从废墟里找出连接**雷管的两极电线,还得重新拼装起爆装置!
起爆装置其实没什么,就是个短路器,关键还是电池,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炸坏,如果被炸坏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备用的。
“竹下桑,前田桑,你们过去看看!”
荒木次郎重新找了两个rì本兵,不过这时候,小rì本已经没有机会了,徐十九带着十九大队的百多号老兵连踹带用枪托砸,终于从乱兵丛中硬生生地闯了出来,看到小rì本已经控制了起爆指挥部,徐十九不禁吓了一跳。
这安亭大桥要是让小rì本给炸掉了,那后果就严重了。
截止目前为止,此前败退到吴淞江南岸的四五十个师也就撤过去了不到十个,如果安亭大桥这时候给炸了,剩下的三四十个师就过不去吴淞江了,过不去吴淞江就只能沿着吴淞江南岸走乡野间小路,行军速度势必大受影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十九一挥手,十九大队的百余老兵立刻拉出波浪形散兵线,首先甩出一排手榴弹,然后借着硝烟的掩护扑向了被rì军控制的两个环形街垒,小rì本控制着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子弹跟水一样泼过来,转瞬之间就有十几个弟兄倒下了。
不过十九大队的老兵们没一个退缩,他们都清楚,这个时候绝不是贪生惜命的时候!
一发子弹几乎是贴着脸颊掠过,灼得徐十九的左脸火辣辣的疼,徐十九却理都不理,双手双枪,一边猛烈开火一边冲着对面正在发愣的几十个炮兵大吼:“对面的炮兵弟兄们,打鬼子了,脖子上围着白毛巾的是鬼子,他们是鬼子……”
那几十个炮兵还在那里犯懵,为首的营长却已经反应过来了,一下掏出腰间佩枪,一边对着侧前方的环形街垒连连开枪一边冲麾下几十个炮兵大吼起来:“他娘的耳朵聋了,脖子上围白毛巾的都是鬼子,杀鬼子,干死***小鬼子……”
几十个炮兵如梦方醒,纷纷抄起步枪对着前方猛烈开火。
此时荒木次郎身边还剩下十六个士兵,既要面对十九大队一百多老兵的正面猛攻,还要应付三十多个炮兵的侧攻,局面骤然吃紧,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从混乱中回过神来,纷纷加入战斗,留在南岸的战斗小组终于招架不住了。
第99章 在劫难逃
安亭遇袭时,蒋委员长正召集军政要员商量是否要放弃南京。
在今天以前,其实已经商议过两次了,不过都没商量出结果,绝大部份要员都倾向于放弃南京,因为淞沪会战打到现在,投入战场的八十几个师不仅兵力折损过半,战斗力也锐减至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了,就守,能守住南京么?
不过也有坚持要守的,代表人物就是唐生智。
蒋委员长内心很矛盾,他知道南京已成死地,战略上殊无死守之必要,但他更担心南京失守之后国民zhèng fǔ就会沦为事实上的地方政权,这会不会对阎锡山、龙云、李宗仁还有刘湘这些地方军阀产生影响?再有,南京毕竟是先总理陵寝所在。
所以,开了几次会,国府高层都没能形成一个统一意见。
接到安亭遇袭的消息后,会议当即中断,蒋委员长当即带着与会的一干军政要员来到了富贵山官邸的地下室里,这里就是统帅部行在。
军令部作战组组长刘斐介绍了安亭的重要地位:“沪西原本有三座公路桥、一座铁路桥以及十几座木桥,但是我军撤往苏州河(吴淞江)南岸后,为防止rì军过河,绝大部份桥梁都已经被炸毁了,安亭公路大桥是目前仅剩的一座大桥。”
蒋委员长的脸sè一下就变了,问道:“吴淞江南岸还剩下多少部队?”
松江失守后,沪西部队经沪杭铁路、沪杭公路撤往嘉兴、杭州的通道就被截断了,这几十个师的部队要想安全撤出来,就只能沿吴淞江南岸往西走,再经过安亭大桥往北撤,然后再沿着沪宁铁路、昆沪公路往昆山撤退。
所以安亭的地理位置才会如此重要。
刘斐轻叹了口气,神情苦涩地答道:“截止目前,只有九个师已经确定从安亭大桥撤过吴淞江,其余四十几个师全都联系不上,多半还留在吴淞江南岸,正经由北新泾、虹桥以及龙华各个阵地往白鹤港、安亭方向撤退。”
蒋委员长的脸sè变得越发难看,此前撤过苏州河的这五十几个师可都是德械师,包括最能打的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第一军、第十八军、第七十四军可都在苏州河的南岸呢,这几十个德械师要是让rì军包了饺子,国民zhèng fǔ还拿什么持久抗战?
“安亭到底怎么回事?”何应钦问道,“南线rì军才刚过松江,北线rì军虽然已经攻占浏河,离安亭也还远着呢,怎么安亭突然就遭到rì军袭击了?”
“具体尚不清楚。”刘斐摇头道,“不过我判断,应该是小股rì军的窜扰。”
“小股rì军?小股rì军竟能惹出这么大乱子?”说到这里,蒋委员长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娘希匹,给我接薛岳,他不就在安亭吗?”
刘斐再次摇头,说道:“薛总司令也联络不上。”
“薛岳找不着,第19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总能找着吧?”蒋委员长越发恼火了。
刘斐还是摇头,说道:“第19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通着,不过就是没人接听,也不知道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个薛岳。”蒋委员长彻底怒了,“他到底在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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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岳在干吗?他在逃命!
那个参谋穿着他的中将军服总算是引开了rì军的视线,使他有机会泅水逃走,不过为防万一他往西一直游出了近千米才敢爬上岸,等他爬上岸时,早已经累得筋疲力竭,也冻得浑身发紫了,上海的十一月天气已经极冷了。
这位未来的战神,此时狼狈得简直就像个逃难的难民。
看到河中突然爬出个人来,正躲藏在河边芦苇荡里的几个**顿时jǐng觉起来,当下就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薛岳,不过还算幸运,当中有个第9师的老兵见过薛岳两次,当场就把薛岳给认了出来,又把自己身上的棉军装脱了给薛岳穿。
薛岳裹着棉军装从芦苇丛中探出头来,这时候rì军陆航的轰炸机群已经赶到,几十架轰炸机正对着安亭大桥及松嘉公路狂轰滥炸,大桥上、公路上以及田野上到处都是仓皇躲避的**将士,场面比起刚才是越发的混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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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的确很混乱,不过有一伙人却始终没乱。
这伙人不是别人,就是徐十九率领的十九大队以及那伙炮兵,此时留在南岸的那二十来个rì本兵已经被肃清,十九大队的官兵和那伙炮兵守着两个街垒,严密地监视着附近仓皇走避的**溃兵,任何人胆敢靠近都格杀勿论。
守桥部队的教训就在眼前,徐十九知道,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哒哒哒……”混乱中又有几个**溃兵试图冲进街垒躲避rì军轰炸,徐十九当即就是一个短点shè,在那几个溃兵跟前的空地上打起一道烟尘带,这是jǐng告shè击,那几个**溃兵吓了一大跳,赶紧又奔着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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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原重美就躲在河对岸薛岳刚刚躲过的那颗歪脖柳树后面,冷冷地注视着南岸那两个街垒,这两个环形街垒就像两座看门的石狮子蹲在起爆指挥部前,rì军要想炸掉大桥,就必须首先解决掉这两个街垒里的**。
看到那伙**戒备极其森严,在航空兵的狂轰滥炸下也是丝毫未及于乱,尾原重美就知道再想炸掉大桥已经是不可能了,当下给隐蔽在身后的几个组长打了个手势,几个组长便纷纷带着各自的战斗小组四散开去。
尾原重美很清楚,再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机会了,除了浪费时间他什么都得不到,所以还不如趁早去往他处,在**撤退途中继续制造混乱,不过在离开安亭前,尾原大队都将脖子上的白毛巾给摘了,变得更加难以辩认。
尾原重美的预判很准,就在他带着八十多号特战队员转进后不久,第五十四军军长霍揆章就带着第14师的师部赶到了安亭,一起赶到的还有14师的一个团,霍揆章一到,14师就顺理成章地从87师手中接过了大桥防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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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统帅部。
军令部作战组组长刘斐打了十几个电话,才终于找到了刚刚撤到安亭的第五十四军军长霍揆章,从霍揆章那里得知袭击安亭的小股rì军已被击退,安亭大桥安然无恙,并且第五十四军所属第14师已经接管了安亭大桥防务。
刘斐松了口气,赶紧将这一情况报告蒋委员长。
然而,没等蒋委员长和一干军政要员们松口气,一个更惊人的噩耗马上传到了南京统帅部,保护安亭这条唯一撤退通道的第一道屏障青浦,已经在半个多小时之前失守了,扼守青浦的第58师第174旅大部被歼,旅长吴继光殉国。
蒋委员长匆匆走到张贴在墙上的大地图前一看,脸sè马上yīn沉了下来。
总参谋长何应钦、宪兵司令谷正伦等一干将领也是面面相觑,这小rì本挺进得也太快了吧?昨天刚打下松江,今天就到青浦了?而且,这还没到天黑呢,青浦就失守了?青浦一失守,安亭就只剩下白鹤港这一道屏障了!
望着地图,蒋委员长沉声问道:“守白鹤港的是哪个部队?”
刘斐翻了翻文件夹,原本还算镇定的脸sè顷刻间变得一片煞白,一时间竟不敢回答,直到蒋委员长眼睛看过来,他才硬着头皮回答道:“守在白鹤港的是58师的一个dú lì大队,有八百多官兵……”
“一个dú lì大队?!”蒋委员长听得眼皮直跳,一个旅守青浦,结果不到一天时间就让rì军给打垮了,现在一个dú lì大队守白鹤港,又能撑多久?半天,还是两个小时?白鹤港一旦失守,正从北新泾、南市、浦东撤下来的几十个师又该往哪去?
何应钦也觉得这事太cāo蛋,吩咐刘斐道:“为章,还不赶紧去联络部队,不管联络上哪个部队,让他立刻驰援白鹤港。”
刘斐匆匆跑去隔壁打电话,天黑的时候又回来了,而且脸sè发苦,他打了一个多钟头的电话,最后只联络上两个部队,一个是霍揆章的第五十四军,说是一个军,其实只有陈烈的第14师,而且身边就半个团,再一个就是孙元良的88师,不过这会都快到昆山了。
别的几十个师全都在撤退路上,电话不通,电台也关机,而且刘斐知道既便联络上了也没有用,因为部队全走散了,各个师长身边最多还剩下几个jǐng卫外加参谋,了不起还有个jǐng卫排什么的,底下的部队都失去联系了。
这一下,包括蒋委员长在内,统帅部里所有人的心全都悬了起来,因为从青浦到白鹤港只有三十里,rì军的机械化部队只要半个多小时就能到达,既便今天天sè已晚,rì军多半不会继续进攻,可明天上午绝对可以打到白鹤港,傍晚左右估计就能打下安亭了。
难道从北新泾、南市、浦东撤下来的几十个主力师真要被rì军包了饺子?难道这几十个师真的在劫难逃了?
这一刻,蒋委员长锃光瓦亮的脑门上也不禁渗出了一层层的冷汗。
第100章 能撑多久
青浦佘山镇,rì军第6师团司令部。
师团长谷寿夫正召开军事会议,传达华中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
“尾原大队未能炸毁安亭大桥,沪西支那军的撤退通道仍然畅通无阻,时间每过去一小时,都会有成千上万的支那军通过安亭大桥撤往昆山,松井司令官命令我们连夜北上抢占安亭,切断沪西支那军的西撤退道。”
听到松井石根命令第6师团连夜北上夺取安亭,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立刻跳了起来,说道:“师团长,我们恐怕不能够北上!”
与会军官齐刷刷侧过头,愕然望着坂井德太郎。
早在金山卫登陆之前,第6师团的攻击线路就已经确定了,即经由松江占领青浦,再由青浦攻占安亭镇,配合上海派谴军完成对沪西主力的合围,现在,松井石根不过是把时间稍稍提前了些,坂井德太郎却跳出来反对,他想干吗?
“坂井桑,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谷寿夫揉了揉眼眶,心下有些不悦,这老鬼子快六十岁了,连rì的舟车劳顿让他疲惫不堪,他已经在考虑组建一个支队,由这个支队遂行师团的作战任务,这样他就可以偷下懒了。
坂井德太郎没有多做解释,而是指着桌上放的地图说道:“师团长,据我所知第11师团在攻占浏河之后并未南下嘉定,而是向西直插太仓,其目的不问而知,必然是为了先我第十军攻占昆山,此时松井司令官却命令我部北上安亭,目的何在?”
“嗯?”谷寿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与会人员也陷入了沉思。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么,有军队的地方就有派系。
尽管rì军大营已经将上海派谴军及第十军合编为华中方面军,并由松井石根担任司令官,但松井石根毕竟还兼任着上海派谴军的司令官,而且上海派谴军在此前的作战中表现不佳,老家伙未必没有故意压制第十军的念头。
譬如现在,一边命令第6师团北上安亭,一边却命令第11师团直取昆山,一旦第11师团先于第6师团攻占昆山,并且将主力堵在昆山以东,那么围歼沪西主力的首功便落在第11师团的头上了,而第6师团就只是配合行动。
谷寿夫将老花眼镜重新戴上,问道:“坂井桑,那你的意思是?”
坂井德太郎拿起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又细又长的箭头,沉声说道:“我的意见,放弃安亭,沿青昆公路往西北方向直插过去,抢在第11师团前面占领昆山,这样,围歼沪西支那军主力的首功便是我们第6师团的了。”
谷寿夫浑浊的老眼骤然一亮,开始在心里权衡利弊。
野炮兵第6联队联队长藤村谦有些担心地道:“青昆公路只是一条简易公路,道路状况远不足以与松嘉公路、昆沪公路相比,沿青昆公路直插昆山,行军速度能否保证?还有,我师团若长驱直入昆山,会不会过于冒进?”
藤村谦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第十军自金山卫登陆后立刻分兵数路,既便是第6师团也在攻占松江后分了兵,牛岛满的步兵第36旅团正沿着沪杭公路直扑南市,北上青浦的只有步兵第11旅团以及师团直属部队。
昆山现在已经成为中队西撤的咽喉要道,势必会有大量云集于此,第6师团仅以半个师团的兵力直插过去,会不会反过来被包围?还有,正沿吴淞江南岸往西撤退的中队会不会反攻青浦,切断第6师团的后勤补给线?
“藤村桑多虑了。”坂井德太郎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通过松江、青浦的战斗,可以发现支那军的士气非常低落,战斗意志也异常薄弱,我敢说,只要有一个步兵大队出现在昆山城外,支那军就会不战而溃,所以,完全不必担心补给线。”
骑兵第6联队联队长猪木近太道:“可是,松井司令官那里该怎么解释?”
坂井德太郎道:“这个好办,抽调出一个步兵大队继续沿松嘉公路北上便是。”
谷寿夫终于下了决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命令,以步兵第11旅团为基干,加上野炮兵、工兵、辎重、骑兵各一个大队编成机动支队,沿青昆公路直插昆山,为加快速度,师团部所有车辆、马匹统统调给坂井支队。”
“哈依!”坂井德太郎起身,鞠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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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港,十九大队驻地。
看到徐十九yīn沉着脸走进来,副大队长顾玮迎上来问道:“大队长,咋了?”
顾玮是原来jǐng卫营的副营长,jǐng卫营跟十九大队合并之后,他便成了十九大队的副大队长,此人毕业于zhōng yāng军校第十期步兵科,是名标准的职业军人,对领袖的忠诚已经融入了骨髓,谁敢说蒋委员长坏话,他就跟谁急。
徐十九摇摇头,叹道:“部队垮了。”
“部队垮了?”顾玮愕然道,“没啊,除了1连跟你去接收军需物资,其余各连、炮兵连还有重机枪连都在附近村子里休整呢,情绪都很好啊。”
“我不是说我们十九大队,而是说青浦的一七四旅。”徐十九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的一七四旅的溃兵,从溃兵那里知道青浦已经失守,叹息道,“青浦已经失守,一七四旅也已经垮了,还有吴旅座也殉国了。”
“啊?!”顾玮闻言大惊。
吴继光的一七四旅一垮,十九大队和白鹤港就直接暴露在rì军的面前了,而且顾玮不能不担心,一七四旅一个旅三千多官兵守青浦,结果不到一天就让rì军打垮了,他们十九大队不过八百多官兵,又能撑多久?
当下顾玮站起身来,说道:“我这就去叫醒弟兄们,加紧构筑防御工事。”
“算了,仓促之间又能修成多少工事?而且这些工事根就架不住rì军炮兵以及航空兵的狂轰滥炸。”徐十九摆了摆手,叹息道,“弟兄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整过了,这眼看着又是一场恶战,还是让他们多睡一会吧。”
顾玮点点头,也叹息一声,说道:“唉,那我去各连转转。”
待顾玮离开,徐十九又把坐在门口擦拭军刀的高慎行叫进来,吩咐道:“慎行,你去把工兵班长李子涵给我叫过来。”
高慎行答应一声,往后面去了。
十九大队的工兵很少,班长李子涵是徐十九专门从邱维达那里要过来的,剩下的那几个都是临时参军的大中学生,军事经验比舒同这个南苑出来的学生兵差远了,徐十九不愿意这些学生上战场白白送死,就把他们编进了工兵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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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兵班跟jǐng卫排住在一起,就在大队部后面的小院里。
院子里早已经鼾声四起,说起来弟兄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所以大多数弟兄一沾地就睡死了过去。
李子涵强忍着睡意正在写rì记。
写完rì记,李子涵轻轻地合上rì记,又将rì记连同自来水笔装进帆布包里收好,帆布包上被rì军炮弹炸开的缺口已经补好了,当他准备从包里抽出手时指尖却碰到了什么,然后下意识地将那东西从包里拿了出来,却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位年轻的姑娘,留着长长的刘海,两条粗粗的辫子从耳后垂下来,垂落在鼓腾腾的胸脯上,她正对着镜头甜甜地笑着,笑容里面似乎还有着一丝隐隐的羞涩,那股子青chūn和活力几乎要从照片里荡漾出来。
拿着照片,李子涵不禁看得痴了。
“子涵哥,她是谁呀?”二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李子涵身后,双手抱膝,正满脸艳羡地望着照片上的姑娘,说道,“真好看。”
李子涵笑笑,也没把照片收起来不让人看的意思。
“是你媳妇?”二瓜压低了声音,附着李子涵耳朵说道,“子涵哥我跟你说啊,慎行哥他也有个小,里头也夹着张照片,上面也是个女子,比你这个还好看,不骗你,那长得真跟仙女儿似的,比大舞台的头牌都好看。”
李子涵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说道:“二瓜你偷翻高排长的东西,不想活了?”
高慎行平时话不多,除了徐十九几乎不怎么搭理人,脸上的表情也一直都冷冷的,jǐng卫排的战士都有些怕他。
正说着呢,外头脚步声响,两人回头看时却见高慎行走了进来,二瓜吓得一哆嗦,赶紧背转身去躺下,佯装睡得熟了。
高慎行的目光扫过李子涵脸上,说道:“李子涵,大队长找你。”
李子涵赶紧收起照片,然后挎着帆布包来到了大队部,刚一进门徐十九就说道:“我弄了一批卜福斯山炮的炮弹,五百发,全部改装成地雷要多长时间?”
李子涵想了想,答道:“如果雷管、电池还有电线都有现成的,一个晚上足够了。”
徐十九愣了愣,说道:“雷管是有,不过电池和电线却是没有,现在也弄不到了。”
“那就做不了遥控雷,只能改装触发雷。”李子涵对这个还是很在行的,说道,“如果改装反步兵触发雷要容易些,改装反坦克雷就麻烦些。”
徐十九想了想,说道:“那就改二十个反坦克雷,剩下的全改反步兵雷,炮弹和雷管都放在后面院子里呢,你自己带人去取吧。”
“是。”李子涵敬了记军礼,转身去了。
第101章 昆山告急
徐十九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面前的地图上,对着地图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了,师座交给十九大队的任务是守住白鹤港至少三天,可是一七四旅三千多人不到一天就垮了,他们十九大队只有八百人,要坚持三天又谈何容易?
最糟糕的是,白鹤港的地形实在不利于防御,还有公路直通!
这仗不好打,十九大队八百多弟兄说不定就要交待在白鹤港了。
旁边的高慎行沉声说道:“大队长,说了您不要生气,就咱们一个大队,白鹤港附近又是无险可守,别说面对rì军一个师团,既便面对rì军一个大队只怕也守不住,所以要想完成师座交待的任务,非得出奇制胜不可。”
“出奇制胜,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大队长,我是这样想的,如果能在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搞掉rì军的指挥部,使其指挥系统陷于瘫痪,然后再打他个反突击!”
“搞掉rì军的指挥部?这怎么可能。”
“我可以试试。”高慎行淡淡地说道,“只带jǐng卫排去。”
“只带jǐng卫排?”徐十九慢慢抬起头,凝视着高慎行,问道,“你学过特种作战?”
高慎行略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徐十九,对于此时的绝大多数将领来说,特种作战绝对是个陌生的概念,其实既便是在世界范围内,特种作战也还是个新生的事物,徐十九就连正规军校都没上过,却竟然能知道特种作战?
“我的老师在德国学过特种作战。”高慎行给了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你的老师?”徐十九脑海里将到过德国留学的将领过了一遍,邱清泉今年五月才刚回国,黄维更是在淞沪会战爆发后才匆匆回国,教导总队总队长桂永清虽然名义上曾经留学德国,其实谁都知道根就不是留学那么回事。
除了这三个人,那就只剩下蒋百里一个人了。
“你是蒋百里的学生?”说起蒋百里,徐十九不禁肃然起敬,蒋老是他打心眼里敬佩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元老之一,尤其是今年年初刚出版的《国防论》,徐十九研读过好几次,对书中提出的用空间换时间,跟rì人打持久战的论点极为赞同。
高慎行脸上的神情微微一黯,低垂着目光说道:“曾经是。”
“高排长,可真是委屈你了。”徐十九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异样,如果高慎行是蒋百里的学生,那他此前的猜测就错了,而且错得极为离谱,蒋百里曾经是陆军大学的代校长,这么说来,高慎行根不是zhōng yāng军校的学员,而是陆大学员。
难怪两人初次见面时,高慎行要刻意撕掉肩章、领章。
从年龄上看,高慎行应该是正则班的学员,正则班的招考条件至少是中尉以上军官,考上后军衔提一级,毕业后军衔再提一级,所以毕业时至少也是个少校,譬如上海保安总团参谋长朱侠,就是正则班第十一班的学员。
让个少校当自己的jǐng卫排长,徐十九怕是独一份了。
当然,以上校军衔担任营级主官,徐十九怕也是中唯一的一个了。
不过,徐十九也并没有继续打听高慎行的意思,他身为陆大学员,却并没有像别的学员那样进入师以上单位当参谋,也没有担任营团主官,而是在朱侠的引荐下到到上海保安总团当了个普通士兵,其中必然有着不愿意示人的原因。
徐十九正犹豫着要不要让高慎行带着jǐng卫排试试时,大门外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独眼龙回来了,他带回来了rì军的最新动向。
独眼龙将桌上水壶里的凉水一口气汲净,然后抹了抹嘴说道:“大队长,邪了门了,小rì出了青浦县城后突然分兵,只有大约一个大队的兵力沿着松嘉公路北上,rì军主力却突然掉头,沿青昆公路往西北方向去了。”
“你说什么,往西北方向去了?!”徐十九微微sè变。
高慎行早已经拿起铅笔,在地图上从青浦往西北移动,片刻后笔尖停在了昆山方位,抬头对徐十九说道:“大队长,小rì奔昆山去了。”
“昆山?”徐十九凛然道,“小rì好大的胃口!”
高慎行手中的铅笔又从昆山移到了太仓,说道:“我听人说,太仓也已经失守了,现在昆山已经成为沪西主力撤退的唯一通道,昆山若是让rì军给堵上了,此时正在撤退路上的几十个师怕是就在劫难逃了。”
“事关重大,这一情况必须即刻上报。”徐十九说罢,便大步走进了隔壁通讯室,十九大队自北新泾开拔前,冯圣法专门给徐十九派了个通讯班,还携有一部5w短波电台,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徐十九一进门就问:“师部联系上了没有?”
十九大队及一七四旅从北新泾开拔后,58师师部也随之西撤,此后便失去了联系,直到现在都没联系上,这也是普遍情况,由于时间紧,各师根来不及从容编组,只能命令各团、各营分头撤退,结果部队一撒出去就再联系不上了。
“报告大队长,还没有。”通讯班的班长苦笑着回答。
话音未落,通讯班的一个女兵突然惊喜地大叫起来:“班长,师部在呼叫我们!”
“快!”徐十九一步就抢到了那女兵面前,大声道,“马上给师部发报,就说青浦已经失守,rì军第6师团正沿青昆公路向昆山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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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统帅部。
正在休息室里等消息的蒋委员长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向袭来!
接到58师师长冯圣法的电话之后,军委会总参谋部作战组组长刘斐不敢怠慢,赶紧将rì军第6师团正连夜奔袭昆山的消息报告给了蒋委员长,蒋委员长赶紧带着何应钦、唐生智以及谷正伦等一干高级将领匆匆来到指挥大厅,这时候,统帅部的十几个作战参谋已经在大地图上标出了一个醒目的篮sè箭头,由青浦直插昆山!
而相应的红sè箭头或者红sè线条却没有出现在昆山附近,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昆山附近竟然没一支成建制的存在!
望着这个又细又长的篮sè箭头,蒋委员长眼皮狂跳。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守白鹤港的部队都还没有落实呢,小rì突然间又冒出一支军队奔着昆山来了?
昆山是什么地方?比安亭更要命的地方!
松江、青浦以及太仓先后失守,沪杭铁路、沪杭公路、沪太公路这四条交通大动脉已被rì军切断,现在就剩下沪宁铁路以及昆沪公路这两条通道,沪宁铁路也打昆山过,如果昆山再告失守,不要说还在吴淞江南岸的三十多个师,就连北岸的五十几个师也在劫难逃了。
“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空荡荡的作战大厅里,只有蒋委员长的声音在回荡。
见没人吭声,蒋委员长直接点名问刘斐道:“你是作战组长,整个的撤退计划都是你一手拟订的,你给我个解释。”
刘斐忍无可忍,反驳道:“早在九月下旬rì军第二次增兵前,卑职就曾向委座提出过建议,无论上海局势有多危急,都必须在昆山、淀山湖、嘉兴一线留下十到二十个师,做为战略总预备队,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不讨论淞沪会战的得失,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整个撤退计划为什么会如此的混乱无序?我一眼往地图上看去,八十几个师都在往后撤退,断后阻击的部队呢?”蒋委员长略有些脸红,音量也弱了下来。
刘斐也是豁出去了,再次抗声道:“断后阻击的部队怎么没有?zhōng yāng军校教导总队至今还顶在上海市区没有撤下来,问题是,昆山不是前线,断后阻击的部队跑再快也不可能几天功夫就从上海市区跑到昆山去吧?”
蒋委员长的气焰越发萎缩,又道:“那撤下来的部队呢,为什么会这么乱?紧要关头竟然临时组织几个师固防昆山都办不到?”
刘斐长叹道:“撤退的命令下得太急,时间又太紧了,前线各师根就来不及集结,也没时间从容组织,部队只能分头就地后撤,在路上被rì军飞机一轰炸就全跑散了,就找着师长也找不着部队,怎么组织兵力固防昆山?”
蒋委员长彻底哑口无言了,撤退时间之所以会如此紧,局面之所以会如此乱,可说完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他对九国公约的调停心存侥幸,又怎么会错失11月5rì到8rì这三天最为宝贵的时间?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难道真没办法了?”蒋委员长已经是商量的口吻了。
刘斐想了想,说道:“撤退命令是昨天上午下达的,到现在为止,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四十个钟头,从南翔、真如附近后撤的第一批部队应该已经到达昆山了,如果能够把这几个师组织起来,再不济也应该可以拖上几天。”
蒋委员长赶紧问何应钦道:“默三(顾祝同)在哪?”
何应钦忙道:“委座,默三在苏州,他过去怕是来不及了。”
“张发奎呢?还有辞修呢?”蒋委员长接着问,“辞修在哪?”
刘斐插话道:“张总司令昨天傍晚才从龙华撤出来,陈总司令更是今天下午才从南翔撤下来,这会多半还在路上,就联系上怕也来不及赶去昆山了。”顿了顿,刘斐又道,“倒是薛岳总司令刚刚又联系上了,现在还在安亭。”
“马上给薛岳打电话,马上!”蒋委员长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急道,“让他马上坐车去昆山,组织兵力构筑防线,在沪西的八十几个主力师没撤出来之前,昆山绝不能丢,死也不能丢,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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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帅部一个电话过来,安亭这边立刻鸡飞狗跳。
薛岳当然知道昆山的得失对于沪西的八十几个主力师来说意味着什么,当即让jǐng卫去找车,因为他的坐驾已经让此前偷袭安亭的小股rì军给打坏了,jǐng卫费了老大劲才找到一辆卡车,薛岳连参谋都没带,上了车就走。
不过路上溃兵太多,根走不快。
更要命的是,走了不到十里路就出状况了。
为了赶时间,薛岳命令jǐng卫打开灯往前开,结果路上那些被rì军轰炸机给炸怕了的溃兵不答应了,因为夜间偶尔也会有rì机出来瞎炸,明亮的车灯会成为rì机最好的指引,当时就有两个溃兵倒拎着步枪,用枪托砸碎了卡车灯。
驾车的jǐng卫一着忙,卡车冲下路边的水沟,翻了!
薛岳顾不上训斥那两个溃兵,赶紧找人把卡车重新抬上公路,结果打不着火了,把薛岳给气得,直恨不得将那两个溃兵给枪毙了,这个时候再回安亭重新找车更耽搁时间,而且未必能找得着车,没办法,薛岳只好弃车徒步往昆山赶。
不过薛岳并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抢在rì军前面赶到昆山,更不确定是否还来得及组织兵力构筑防线,但是话又说回来了,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也只能尽力而为了,至于沪西撤下来的八十几个师,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102章 一线生机
杨树浦海军俱乐部,华中方面军司令部。
长勇根据中rì两军的态势图以及未来两天的预演做了个幻灯片,正请松井石根、饭沼守以及冢田攻等高级将领欣赏。
小rì的特务机关很有些手段,淞沪战场上的八十五个师,他们至少搞到了八十个师的番号,长勇的幻灯片做得也很jīng致,其专业程度甚至已经不亚于一部微型电影了,就连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也是看得连连点头。
出现在大银幕上的是淞沪的地形图,浦东、南市、沪西以及嘉定、南翔附近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蓝sè圆点,这里的每个蓝点都代表着的一个师,近百个蓝点互相交织,在上海西部构织成了一道不规则的曲线。
代表rì军五个野战师团的五个红sè箭头以狮子林、吴淞为始发点,经罗店、大场向着沪西一点点的延伸过来,由上百个蓝点组成的不规则的曲线在五个红箭头的挤压下向着沪西一点点的退缩,一直退过南翔以西,吴淞江以南。
当另一个巨大的标注着“第十军”字样的红sè箭头从金山卫幻化出来,并且迅速往北碾过松江县之后,浦东、南市、沪西以及嘉定、南翔附近的近百个蓝点迅速汇聚成了十几个细小的蓝sè箭头,向着太仓、昆山、青浦延伸。
这个时候,从松江县分出来一个红sè箭头往北延伸,直指青浦,从浏河镇也分出来另外一个红sè箭头,南下指向太仓,从浦东、南市、沪西以及嘉定、南翔附近向西延伸的十几个蓝sè箭头在一南一北两个红sè箭头的挤压之下,向着中间收缩,最终汇聚成了两个巨大的蓝sè箭头,紧贴着吴淞江的南北两岸向安亭延伸。
一南一北代表rì军的两个红sè箭头继续往中间挤压,并抢先一步在安亭完成汇合,然后紧贴着吴淞江延伸过来的两个巨大的蓝sè箭头撞了上来,片刻之后红蓝两sè箭头相交,银幕上闪过爆炸的影像,遂即蓝sè箭头溃灭,幻灯片也播完了。
“哟西。”看完幻灯片,松井石根连声称赞道,“长桑,你的兵棋推演做得非常棒,今后方面军的兵棋推演就照这个方案做。”
然而松井石根话音未落,便有少佐参谋匆匆走进来报告:“大将阁下,潜伏南京的特工刚向上海特务机关传回消息,第6师团已经改变进军路线,舍安亭奔昆山去了。”
“纳尼?”松井石根闻言一愣,长勇和饭沼守、冢田攻等将领也是面面相觑。
松井石根起初还不相信,rì陆军当中的参谋佐官素来有以下克上的传统,但是师团级主官公然违抗军令的情形却从未出现过,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老鬼子还是让参谋长饭沼守给第十军团司令柳川平助打了个电报过去。
饭沼守去了片刻,很快又回到了作战指挥大厅。
看到饭沼守脸sè铁青,松井石根心头顿时喀顿一声,问:“怎么?”
饭沼守并腿立正,道:“大将阁下,第6师团只派出一个步兵大队沿松嘉公路北上,却以师团主力编成坂井支队,沿青昆公路直奔昆山去了。”
“八格牙鲁!”松井石根气得一下将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
因为此前上海派谴军作战不力,表现不佳,松井石根憋足了劲想把合围在沪西,这个的确不假,但要说他故意打压第十军,却暗中把首功留给上海派谴军,却是冤枉人了,谷寿夫这老鬼子未免有些小觑松井石根了。
刚刚到任的华中方面军参谋长冢田攻却是眼前一亮,说道:“大将阁下,第6师团此举虽有不遵军令之嫌,可真要是能抢占昆山,却很有可能将目前已经退过安亭的十几万支那军也再次裹进包围圈,也不失为一手妙棋啊?”
松井石根道:“冢田桑,事情没这么简单哪。”
饭沼守也道:“冢田桑刚到上海,与支那军接触不多,可千万不要因为第十军自金山卫登陆之后进展神速就小觑支那军,第6师团迈的步子有些大了,很可能前后脱节,也无法与南下的第11师团形成呼应之势,怕是要吃亏哪。”
“是吗?”冢田攻淡淡地道,“应该不至于吧?”
饭沼守皱了皱眉,不再多说什么了,他要是再多说两句,没准冢田攻真以为他是见不得第十军立功,在刻意偏袒上海派谴军了,不过他也没办法把正沿着松嘉公路向安亭挺进的步兵第44联队撤回来,掉头去进攻昆山,因为那边已经接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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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鹤港,十九大队大队部。
徐十九盯着地图已经有一会了,尽管地图上关于rì军的标识很少,甚至就连的标识也非常之少,但徐十九仍旧可以凭借有限的信息,基推演出中rì两军目前的态势,局面已经非常明显,正面临一场空前危机!
在rì军第6师团北上安亭的同时,作为策应,北面的第11师团肯定也南下了,如果这两个师团在安亭或者昆山会师,那么淞沪战场上八十几个师的可就在劫难逃了,至少绝大部份将无路可逃。
高慎行也看出了问题的严重xìng,低沉地说道:“大队长,rì军第6师团主力突然弃安亭而取昆山,局面只会比现在更糟糕,安亭多少还有14师在,白鹤港也有咱们十九大队,可昆山那边,怕是只有地的保安队。”
徐十九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没有吭声
顾玮还没想到这一层,不以为然道:“管他昆山死活?第6师团主力去了昆山,咱们这边的压力就轻了,这是好事啊。”
高慎行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昆山失守,咱们在白鹤港的坚守就毫无意义了,从沪西战场上撤下来的八十几个师、五十几万人也将在劫难逃!”
顾玮再将目光落到地图上时,脸sè顿时间变得无比难堪了。
盯着地图看了半天,徐十九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独眼龙道:“阿龙,你刚才说沿松嘉公路继续北上的rì军有多少人?”
独眼龙道:“差不多一个步兵大队吧。”
“一个大队,只有一个大队?”徐十九喃喃低语着,陷入了沉思。
高慎行也道:“这个的确有点奇怪,据我所知小rì一个常设师团足有两万多人,如果计算上随军出征的后备步兵团,一个师团的兵力甚至可能超过四万人,既便第6师团主力已经奔昆山去了,也不该只派一个步兵大队北上啊?”
副大队长顾玮道:“这有啥奇怪的,小rì狂呗。”
高慎行摇着头道:“不对,小rì再骄狂,也绝不会狂妄到以为仅凭一个步兵大队就能够打下白鹤港、再打下安亭。”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顾玮道,“小rì就剩这么点机动兵力了。”
听到顾玮这句话,徐十九心头猛然一动,当下转头问独眼龙道:“阿龙,沿青昆公路往昆山去的rì军主力有多少人?”
“这个,我说不准……”独眼龙挠了挠头,不过马上又接着说道,“得有几千人吧,而且车辆很多,车队拉出足有十几里长。”
“你确定只有几千人,而不是几万人?”
“几万人肯定是没有,撑死了也就六七千人。”
“第6师团主力只有六七千人?”徐十九心中那个模糊的念头正变得越来越清晰,又问独眼龙道,“那么,青浦县城里还剩下多少鬼子兵?”
“青浦县城里没兵。”独眼龙不假思索地道,“小鬼子并没有在县城驻扎,而是在佘山镇留了个兵站,差不多还剩下四五百人的样子。”
“果然是这样!”徐十九狠狠击节,沉声道,“小rì也太他妈狂了!”
小rì太狂了,以至于在不经意间就露出了一个破绽,这个破绽若利用好了,从沪西撤下来的八十几个师、五十多万大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顾玮、高慎行、独眼龙等军官纷纷看过来,徐十九指着地图说道:“正如顾玮说的,小rì之所以只派出一个步兵大队前来进攻白鹤港,不是他们不想派出更多的兵力前来,而是因为他们的兵力已经全撒出去了,就像撒胡椒面,怕是撒得到处都是了。”
“不能吧?”高慎行皱眉道,“据说从金山卫登陆的rì军足有三个师团!”
“小rì的心大着呢。”徐十九拍了拍地图,沉声道,“淞沪会战还没打完呢,他们就已经瞄上南京了,从金山卫登陆的rì军主力只怕早已经奔着嘉兴、平望去了,要不,小rì为什么只派第6师团来攻打松江、青浦?”
“南京?!”高慎行、顾玮、独眼龙等人齐齐sè变。
高慎行道:“大队长,既便第6师团兵力已经用足,派去攻打昆山的兵力只有一个步兵旅团六七千人,对我军来说也仍是一股不可抵抗的力量,仅凭昆山城内的保安队,加上从沪西撤下去的几个残兵师,根就抵挡不住。”
“慎行你说的很对,单凭昆山城内的保安队还有沪西撤下去的那些个残兵师,的确挡不住rì军第6师团的主力,但是……”说到这里徐十九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从众人脸上扫过,说道,“但是你不要忘了,还有我们十九大队。”
“我们十九大队?”高慎行蹙眉不语,顾玮、独眼龙也是满头雾水,十九大队跟昆山可隔着上百里呢,就插上翅膀只怕也来不及飞过去,再说十九大队也就八百多号人,面对rì军一个步兵旅团,又能顶什么用?
第103章 伏击
徐十九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当下说道:“大家不要妄自菲薄,我们十九大队虽然兵力不多,满打满算也只有八百多人,但是,只要我们十九大队能够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关键的位置,一样可以左右整个战局。”
高慎行神情微动,说道:“大队长是说……反攻青浦?”
“不止是青浦。”徐十九沉声道,“我们还要反攻松江!”
“什么,反攻松江?”顾玮、独眼龙面面相觑,“大队长,现在是小日在进攻,咱们十九大队的任务是防守,守住白鹤港至少三天。”
徐十九没过多解释,直接下令:“吹集结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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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浦佘山镇,日军第6师团司令部。
谷寿夫正盘坐在行军床上煮着清酒,一边还轻轻哼着君之代,显得很悠闲,事实上这老鬼子也是真的很放松,第6师团自从金山卫登陆以来,战事进展一直都很顺利,无论是攻占松江还是攻占青浦县,基上都没有遭到像样的抵抗。
再加上在华北时,第6师团也没有碰上像样的对手,这难免给谷寿夫一种错觉,认为的战斗力根就不值一提,上海派谴军之所以打了近三个月都没能彻底占领上海,完全是因为司令官松井石根太愚蠢,指挥失当所致。
日军官一贯目中无人,谷寿夫也不例外。
第6师团参谋长下野一霍走进谷寿夫的指挥帐篷时,谷寿夫已经有了三分醉意,望着谷寿夫微微发红的脸庞,下野一霍大佐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军中虽然不禁酒,却很少有高级将领会在作战期间酗酒,师团长有些失据了。
强忍着心中不快,下野一霍走到了谷寿夫跟前。
“师团长,入夜之后驻地附近已经出现了好几股支那溃兵,虽然人数不多,且很容易就被警卫驱散了,可我还是有些担心,一旦出现大股的溃兵或者这些小股溃兵汇集起来,对兵力空虚的师团部而言仍是不小的威胁……”
下野一霍话还没说完就被谷寿夫打断了。
“下野桑,你多虑了,自师团踏上中国战场以来,从华北到华东大小十数战,可曾遇到过一支像样的支队军队?垃圾,支那军队都是些垃圾。”谷寿夫微笑着摆了摆手,“根不必理会这些支那溃兵,他们除了逃命就不会别的。”
下野一霍皱眉道:“师团长,为了师团部的安全,是否命令步兵第36旅团抽调一到两个步兵大队回来?”
“不必了。”谷寿夫再次摆手,不以为然道,“师团部很安全,根没必要从步兵第36旅团调兵回来,告诉牛岛桑(步兵第36旅团旅团长),让他放手进攻浦东以及南市,攻占远东第一大都会的荣光不能只属于上海派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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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通往嘉定的松嘉公路上,中村大队七百多日兵正以四路纵队沿着平坦的公路浩浩荡荡地向北开进,由于第6师团所有的车辆都调拨给了坂井支队,所以中村大队的大队长中村秀夫少佐也只能跟普通士兵一样,徒步行进。
调来淞沪战场之前,中村大队就已经在华北战场上露过脸了,但也仅限于露脸而已,因为宋哲元的第二十九军虽然拥有四个师三万多官兵,却基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中村大队根没捞着什么仗打,平民百姓倒是屠杀了不少。
从金山卫登陆之后,中村大队也是大肆烧杀掳掠,极尽凶残。
在能力上,中村秀夫跟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日军官差不多,也上过士官学校,有相当高的军事素养,但同时也很骄傲,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由于在金山卫、松江和青浦都没遇到太多抵抗,中村秀夫的警惕性非常之差。
这也是人类的劣根性,跟军事素养什么的无关。
说白了吧,中村秀夫根不相信会有中队敢来主动攻击日军,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日军身影出现,中队必然是望风而逃,华北战场如此,淞沪战场也是如此,所以,尽管他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却对攻占白鹤港、安亭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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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顶钢盔从几百米外的草丛里探出来,是徐十九他们。
望着明火执仗前进、甚至就连尖兵都没派出去的日军,徐十九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自嘲之色,看来自己太小心了,早知道小日如此骄狂,就应该让伏击阵地离公路更近些,这样的话,只需一个突击就能冲上公路了。
独眼龙撕咬着草茎,狞声说道:“小日也太狂了吧?”
“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厉害。”高慎行低低地说道,“等他们尝到了厉害,你看他们还敢不敢再像现在这样骄狂?”
徐十九没有多说废话:“准备战斗。”
高慎行便掏出信号枪,把枪口对准天上,眼睛却向徐十九看了过来,只要徐十九一个手势,他便会果断扣下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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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浦佘山镇,日军第6师团司令部。
下野一霍正带着两个警卫巡视驻地,尽管谷寿夫不以为然,可下野一霍却总觉得有些不妥,总觉得要出事。
第6师团的兵力太分散了,步兵第36旅团正向南市挺进,坂井支队正向昆山挺进,甚至就连负责师团部安全的中村大队也派去攻打白鹤港了,现在师团部除了参谋、通讯兵、勤务兵,就剩卫生队了,全加起来也就五百多人。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支中队迂回过来,或者正在败退的中国溃兵再次集结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师团长被中队所击毙,或者干脆生擒活捉,那事情可就闹大了,他下野一霍就只能切腹以谢天皇了。
正担心呢,侧前方忽然响起来突兀的枪声。
下野一霍一个激泠,当即拔出王八盒子冲了上去,身后跟着的两个警卫也赶紧从肩上卸下三八大盖端在了手里,一边跟着往前冲一边拉动枪栓将子弹推上膛,不过等三人冲到枪声传来的方位时,却发现三个日兵正在哈哈大笑。
揪住为首的曹长一问,才知道刚才有十几个溃兵从附近经过,被他们给打跑了,望着前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明显已经死去的溃兵,下野一霍也有些茫然了,难道是因为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所以才会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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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秀夫走得有些累,刚停下来打算喘口气,冷不防前方夜空下突然间响起咻的一声尖啸,遂即一发红色信号弹已经升上夜空,望着迅速升空又冉冉降落的红色信号弹,中村秀夫的脑子一下还转不过弯来,这是……什么情况?
中村秀夫的困惑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乎是在信号弹幻灭的瞬间,公路两侧便骤然间绽起一道道耀眼的曳光,美丽得让人窒息,紧接着才是激烈连续的枪声,就像狂风暴雨猛烈地席卷过来,一下就将毫无防备的日军给湮没了。
中村秀夫反应很快,一个侧身就趴到了地上,不过他身后的勤务兵反应慢了半拍,当场就让两道火舌给扫倒了,中村秀夫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中埋伏了,心里这个怒啊,这些该死的支那猴子,居然敢来主动招惹大日皇军?
不过片刻后中村秀夫就不怒了,转为惊慌了。
由于变起仓促,地形又很不利,中村大队所面临的处境非常不妙,在中队的第一波火力急袭下,中村大队就损失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兵力,遂即中队便发起了冲锋,黑暗中无数中人端着刺刀冲上了公路,与日军展开了白刃战。
待到两军短兵相接,中村秀夫便彻底慌了,他虽然骄狂,却也知道中队的白刃战非常了得,在华北作战时,二十九军大刀队就令日军吃足苦头,尤其是夜间接战时,二十九军的大片刀耍起来,日兵想要近身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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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浦佘山镇,日军第6师团司令部。
下野一霍脱掉呢子大衣才刚刚躺下,帐篷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当下翻身坐起胡乱披上呢大衣冲出帐篷,帐篷外,只见几个警卫正站在那里对着北方夜空指指点点,下野一霍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发现北方天际隐隐间有些泛红。
再侧耳聆听,隐隐约约似乎可以听到爆炸声。
下野一霍霎时间蹙紧了眉头,算算时间,中村大队应该没那么快到白鹤港吧?而且既便赶到白鹤港,不是说天亮之后才会进攻的么?怎么这就打起来了?中村这个蠢货,他难道不知道有没有航空兵配合作战,效果将完全不同么?
“去通讯队。”下野一霍裹紧大衣,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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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嘉公路上的白刃战已经进入尾声。
无论日军还是,他们练习的刺杀招数都只有简单的几招,这些招数虽然简单,却非常实用,体现在实战中,每一次交手都必然会有一方倒下、毙命,这就像是场淘汰赛,胜出的选手由八而四、由四而二,再由二而一,迅速地减少着!
半袋烟功夫,日兵就全躺下了,也战死了不老少!
徐十九右手反握滴血的短柄刺刀,蹲下身来从已经毙命的少佐军官手中夺过军刀,却只是一把普通的佐官刀,刀柄上没有菊花鎏金图案,护把上也没刻什么字,就是刀身靠近护手的位置镂刻着大正十一年字样,多半是制式产品。
徐十九顺手就把这把佐官刀赏了二瓜,说道:“二瓜,这刀归你了。”
“谢,谢谢大队长。”二瓜接过刀,高兴坏了,高兴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旁边警卫排的战士们见了都羡慕不已,然后红着眼四下翻找去了,就算找不着佐官刀,要是能弄一把尉官刀别在腰间耍耍,那也不错。
第104章 听天由命
“步话机!”工兵排长李子涵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
徐十九扭头看时,只见李子涵脖子上圈着一捆电线,左手拎着挎包,正用右手费力地将一个rì兵给翻过来,那rì兵背着个长方形的大箱子,箱上接着天线,李子涵又将箱子边上垂下来的听筒捡起来凑到耳边听了听,喊道:“大队长,有鬼子在说话呢。”
徐十九心头一动,急忙抢上来先捂住了话筒,然后从李子涵手里接过听筒放到耳畔,果然听到里面有人喊话,当下吩咐二瓜道:“二瓜,快去把高慎行找来。”
二瓜飞一样去了,不片刻功夫便领着高慎行回来了,高慎行的脸上、身上全都沾满了血迹,他手中那柄短剑却兀自散发着青濛濛的冷光,连一丝血迹都没沾上,高慎行收了剑,又从徐十九手中接过听筒放到耳边。
“这里是师团部,呼叫中村大队!”
高慎行转译的第一句话就吓了大家伙一跳,徐十九的眸子里却猛然间闪过一道异样的厉芒,师团部?难不成是rì军第6师团的师团部?这步话机有着通讯距离的限制,一般不会超过二十公里,难道是……佘山镇?!
“向师团部报告,就说中村大队刚刚遭遇小股中国溃兵,并且已将其歼灭,中村大队正沿松嘉公路继续北上。”说完这些,徐十九才松开了捂紧话筒的右手,又将话筒递给了高慎行,高慎行接过话筒,用rì语将徐十九的话翻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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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浦佘山镇,rì军第6师团司令部。
谷寿夫这个老鬼子也被惊动了,这会正坐在通讯队的大帐篷里喝着热茶。
下野一霍的浓眉更是已经蹙成一团,守在步话机旁边就没有走开过,通讯兵对着话筒一直在呼叫,可对面却始终没有回应,下野一霍心中的不安便越发的强烈,难道中村大队真的出状况了?否则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见回应?
谷寿夫老鬼子却不怎么担心,一边还劝着下野一霍:“下野桑放心,中村大队多半是遇上支那军的小股溃兵了,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能出什么事?就算遇上了成建制的支那军又怎样?支那军还能把中村大队给灭了?”
下野一霍蹙着眉头没有回应谷寿夫。
就在下野一霍的耐心快要耗尽时,那边终于有回应了。
“参谋长,联系上中村大队了,他们刚刚遭遇了小股支那溃兵,目前已经将其击溃,正沿着松嘉公路继续北上……”通讯兵复述着,并未察觉对面通讯兵的口音并非熊口音,这也难怪,此时的步话机还很原始,声音传输效果很差。
“下野桑,我没有说错吧?”谷寿夫站起身来,又微笑着拍了拍下野一霍的肩膀,“就是一小股支那溃兵而已,不必这么紧张。”摸出怀表看看时间,谷寿夫又道,“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呢,我得回去再睡会。”
下野一霍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真是有些紧张过度了,当下也离开通讯队,返回自己的行军帐篷里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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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嘉公路上,十九大队正向南急进!
绝大多数官兵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出如浆,却没一个慢下脚步。
徐十九也没有让将士们停下来休息下的意思,因为刚才的战斗中,仍有小部份rì兵趁着夜sè窜入了路边的荒野,这些小rì虽说对附近的地形都不太熟悉,但是仍旧不能排除会有小rì侥幸逃了回去,给佘山镇的师团部报讯。
所以,十九大队必须跟小rì的溃兵们赛跑,跟时间赛跑。
徐十九解开军装的风纪扣,任由凉风灌进胸襟,荡去因为长时间奔跑带来的窒热,一边不断地给身边的官兵们喊着话:“快,再快些,再快些,不要慢下来,更不要停下来,坚持住,都给我坚持住,就是死也要死到青浦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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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统帅部,今夜无眠。
蒋委员长在焦急地等待,何应钦在焦急地等待,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的刘斐以及统帅部的一群高参们也在焦急等待,等待薛岳的消息!薛岳他能否及时赶到昆山,能否及时组织起足够的兵力,能否守住昆山,将直接决定五十万的生死存亡!更甚至,将决定国民zhèng fǔ的生死存亡,将决定整个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流逝,每逝去一分钟,希望就变得更渺茫。
蒋委员长无声地沉默着,何应钦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一边神情焦躁地在指挥大厅里来回踱步,一边喃喃低语道:“怎么还没到,怎么还没有到?”
令人窒息的压抑中,一名上校参谋大步流星冲进指挥大厅,兴奋地报告:“委座,薛总司令到了,薛总司令到昆山了!”
“马上接昆山。”何应钦神情一振,厉声大吼,“马上接薛岳!”
“等一下。”总算蒋委员长脑子还算清醒,赶紧制止了何应钦,“别给伯陵打电话,千万不要去打扰他,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众人猛然省悟,薛岳虽然到昆山了,可眼下的局势却并未改善,若组织不起足够的兵力,薛岳到了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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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火车站,薛岳在调度室给南京打了一个简短的电话,说他已到昆山了,然后就让站长把火车站的jǐng卫连给召集起来,把铁路以及附近的公路都给封锁了,用铁丝网和拒马设置好了路卡,还架起了马克沁重机枪。
此时,最先从沪西撤下来的几个师已经退到昆山了,放眼望过去,公路上、铁路上到处都是,有坐在路边聊天的,有实在困极了睡过去的,更多的人却是背着枪,在路上慢吞吞地走着,到昆山了,再不用像刚出沪西时那样慌张了。
这些溃兵的口音不尽相同,身量也高矮不一,却无一例外都是蔫拉叭叽的,就像是掉了魂的行尸,将近三个月的恶战,原就已经让他们的jīng气神消磨得差不太多了,最后时刻蒋委员长的朝令夕改更使他们的士气也消沉到极点。
很快,两个路卡前便挤满了溃兵,因为过不去,不少溃兵正在破口大骂,有些xìng急的甚至试图上来搬开拒马,薛岳一声令下,机枪手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按钮,马克沁重机枪猛然吐出一道耀眼的火舌,在路面上打出来一串串火星。
那几个试图上前搬开拒马的溃兵吓了一大跳,赶紧退了回去。
薛岳跳上旁边一辆卡车,踩着引擎盖爬上驾驶舱顶,然后举起车站里找来的扩音喇叭对着挤在路卡前的溃兵们高喊:“弟兄们,我是薛岳,也有人在背后喊我老虎仔,我薛岳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求过什么人,但是今天,我想求你们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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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昆公路上,坂井支队庞大的车队正在浩浩荡荡地向前进发。
刚刚下车小解的坂井德太郎并没有急于回到自己的装甲车上,而是柱着军刀站在公路边欣赏着麾下钢铁洪流的滚滚前进,骑兵第6联队联队长猪木近太、野炮兵第6联队联队长藤村谦也站在坂井德太郎身后,一并欣赏这气势恢弘的行军场面。
开拔的时候,坂井德太郎还有些担心会炸掉石浦大桥,不过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石浦大桥因为相对远离淞沪前线,桥上竟连一个中国守军都没有,坂井支队很顺利就从石浦大桥渡过了吴淞江。
过了石浦大桥,再往前不到二十里便是昆山了。
“猪木桑,藤村桑,你们难道就没什么话要讲吗?”坂井德太郎一边说着话,一边近乎贪婪地嗅吸着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他很喜欢这种味道,小时候他跟父亲去京都,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追着汽车,闻这种味道。
“铁流滚滚,太壮观了,太美了!”
“是啊,帝国终于拥有机械化军团了!”
猪木近太和藤村谦对视一眼,由衷感叹。
坂井德太郎却摆了摆手,望向远方天际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深邃起来,仿佛看到了数百公里外的中国首都南京,说道:“猪木桑,藤村桑,你们只看到钢铁车流,却没有看到这股钢铁车流最终指向的终极目标。
猪木桑、藤村桑,自丰臣秀吉以降,无数大和先贤为之奋斗一生而始终无法实现的终极梦想,很有可能就要在你我手中实现了,不,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我们将肯定实现大和民族的终极梦想,我们……就要征服整个支那国了!”
猪木近太、藤村谦听得是心cháo澎湃,是啊,从战国时代开始,以丰臣秀吉为代表的一代又一代大和先贤,一次又一次地践行着离开孤岛踏上大陆的迷梦,却一次又一次地以失败而告终,他们甚至连朝鲜半岛都打不下来。
但是,现在,帝国的钢铁洪流很快就要碾过昆山,很快就要兵临南京城下了,传承千年的中国龙,马上就要蜷伏在大和民族脚下了!rì以一弹丸岛国却征服了大中华,他rì到了九泉之下,他们也足以笑对先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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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火车站。
截下的部队已经超过了一万人,足够编成一个乙种师了,但是,成建制的部队很少,这一万多名官兵分别来自于十几个师,既便同属一个师,也分别来自不同的团、不同的连,互相之间既不熟悉,更加谈不上信任。
这样的部队,要想实现有效指挥不啻于天方夜谭!
军官也缺乏,薛岳只能够临时突击提拔排长来担任营级主官!
更要命的是,部队的士气非常的低落,将无战心、兵无斗志,武器装备也严重匮乏,由于撤得急再加上道路拥堵,山炮、迫击炮、重机枪等重装备几乎扔了个干净,轻机枪也是廖廖无几,有些士兵甚至于连步枪都扔掉了。
这样的部队,别说跟rì军拼命,只怕rì军一通炮击他们就土崩瓦解了。
望着正在集结的部队,望着这些意志消沉的士兵,薛岳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前后不过三个多月,当初雄赳赳、气昂昂踏上淞沪战场的雄师就已经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孰之过?败战之过?薛岳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一个临时任命的营长匆匆赶来报告,发现rì军了!
薛岳振奋起jīng神,带着部队进入昆山城外的预设阵地,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这一仗能打成啥样,昆山最终能否守住,淞沪战场上的八十几个师、五十多万大军能否安全撤出来……这真的不是他能够决定得了的。
第105章 奔袭佘山
佘山镇,rì军第6师团司令部。
到了换岗的时间,小山忠次背着三八大盖走上了驻地出口右侧的小山包,准备接近村博的班,小山忠次和近村博都来自鹿儿岛,两人甚至还是熊幼年军校的同学,毕业后又一起应征入伍,被分在同一个小队,平时关系极好。
“近村桑,辛苦了。”
“小山桑,拜托了。”
小rì虽然凶残,却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至少礼节上很周到,两个小鬼子见了面,除了鞠首,还知道要互相问候一句,不像中国兵,换岗的时候搞不好还得rì爹骂娘,似乎不骂几句就显不出互相之间的亲热劲。
换了岗,近村博不急着回去,给小山忠次递了根烟。
小山忠次将烟凑到鼻子底下一闻,笑道:“支那烟!你从哪搞来的?”
近村博笑道:“还记得两个月前咱们在丰台作战时,屠的那个村庄吗?”
“丰台?当然记得。”小山忠次立刻怪笑起来,说,“那个村庄里有座大院,大院里有几个漂亮女人,近村桑,你不也从她们身上得到慰藉了吗?”
近村博也跟着怪笑了起来,一边说道:“说起那几个女人,还真是可惜了。”
“是啊,是很可惜。”小山忠次深以为然道,“尤其是那个烫着卷发的,屁股又大又圆又翘,皮肤也很白,比京都的艺jì都漂亮,可惜被佐藤那个混蛋一刀捅死了,佐藤这家伙真过份,杀就杀了吧,还把人家的下体都剖开了。”
“不说佐藤,抽烟。”近村博划着火柴,凑上来给小山忠次点烟。
就在这时候,近村博忽然听到了“呲”的一声轻响,遂即他便无比错愕地发现小山忠次的咽喉上忽然间“长”出了一截剑刃,剑刃?!近村博大吃一惊,急要大喊出声时,一只粗糙的大手已经猛然捂住了他的嘴巴,遂即感到脖子上猛然一凉。
片刻后,粗糙的大手松开,近村博和小山忠次同时倒了下来,在两人身后,鬼魅般冒出了两个人来,却是两个戴着德式钢盔、钢盔上还插着茅草的,那两个回过头把手一招,身后草丛中便冒出来更多的德式钢盔,黑压压的一大片。
不过就在这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忽然站起一个rì兵,一边往上提裤子,一边冲着小山包这边厉声喝问道:“纳尼莫诺(什么人)?”
见行踪已经暴露,其中一个抬手一枪正中rì兵眉心,那rì兵仰天往后倒下,不过突兀的枪声也惊动了营地里的rì兵,原一片死寂的营地顷刻间sāo动起来,而且小rì的反应颇为不慢,只片刻,一队队rì兵就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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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一响起,谷寿夫就被惊醒了,老鬼子就快六十岁了,睡觉很轻,不过老鬼子没当回事,以为又是小股中国溃兵打附近过,撞上rì军的流动哨了,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不过很快老鬼子就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
因为外面的枪声响得越发激烈了,不仅有枪声,甚至还有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以及炮弹掠过天空的尖啸声,这不像是溃兵,难道真有成建制的中队前来偷袭?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中队怎会知道自己的师团部所在?
还有,中队已经开始大溃败,还有心气反攻?
谷寿夫匆匆披上呢大衣,不及戴上军帽便挎着军刀走出了帐篷,老鬼子刚出帐篷,天上忽然传来一阵短促的尖啸声,刚刚迎上来的rì军jǐng卫顿时吃了一惊,当下纵身一个鱼跃便将老鬼子给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旋即就是“轰”的一声爆响,眼前有红光猛然耀起,更有灼热的气浪轰然爆开,荡得谷寿夫脸肌生疼,刺鼻的硝烟更是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还有大量的滚烫的泥沙从天上落下来,落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烫得老鬼子直呲牙。
爆炸过后,谷寿夫好不容易才掀翻压在身上的jǐng卫,坐起来一看,只见jǐng卫的脑瓜已经被削掉了半个,脑浆涂地到处都是,人已经是死得不能够再死了,老鬼子早年间参加过rì俄战争,比这更血腥的场面都见识过,倒也没什么不适感。
“师团长?师团长?!”混乱中响起下野一霍的声音。
“下野桑,我没事。”谷寿夫以军刀柱地缓缓站起来,倒也镇定得很,而且第一句话就直切要害,问下野一霍道,“东边有没有发现支那军?”
“没有,师团长,支那军是沿松嘉公路从北边过来的。”下野一霍的身影从硝烟中穿了出来,也狼狈得很,脸上都是硝烟熏过的痕迹,白手套变成了黑手套,原笔挺的呢子大衣也沾上好几处污渍,显然刚才也挨炸了。
“命令部队,马上往东边佘山撤退。”
谷寿夫这个老鬼子虽然骄狂,可他并不蠢,事实上他很狡猾,作战经验也极其丰富,仅从枪声他就判断出的兵力至少有五百人,拥有至少二十挺轻重机枪,以及至少六门小口径轻迫击炮,这绝不是一股可以轻侮的力量。
第6师团司令部虽然也有五百多人,可大多都是参谋、通讯兵以及卫生兵,真正的战斗人员非常少,再加上司令部并没有构筑起完善的防御工事,原地固守显然不行,只有撤往南边的小山据险而守,才能坚持更长时间。
“哈依。”下野一霍重重鞠首,转身组织部队撤退去了。
这时候,小rì训练有素的群体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尽管变起仓促,尽管的攻势非常凌厉,尽管第6师团司令部的留守人员大多都是参谋、通讯兵、卫生兵以及辎重兵,但这些非战斗人员同样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在没有接到上级命令前,他们都在原地死守,绝不胡乱跑动,更不大声喧哗,接到命令后,撤退的撤退,掩护的掩护,一切都井然有序,丝毫不及于乱,这极大地减少了rì军的伤亡。
激战半小时后,rì军第6师团司令部的留守人员就全部撤到了驻地东边的佘山上,下野一霍清点一下伤亡,只损失了一百多人,除去十几个重伤员,还有将近四百人能战斗,下野一霍依托山势在山脚及山腰分别布置了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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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ì军已经在佘山上站稳脚跟,十九大队攻了两次都没能攻上去,徐十九便果断放弃了继续强攻的打算,这佘山虽然不高,山势也不陡,可rì军的战力不弱,兵力的梯次布置、机枪火力点的设置都很有章法,强攻的话牺牲太大,而且未必攻得下来。
说到底,十九大队的兵力也非常有限,现在已经只剩不到五百人了。
顾玮有些不甘心,扯了扯头上的钢盔,闷声道:“大队长,再攻一次吧。”
炮兵连长胡杰和独眼龙等几个步兵连长也是蠢蠢yù动,他们不可能不动心,要知道对面山上可是小rì第6师团的司令部,上面有个老鬼子可扛着中将军衔呢,要是能把这个老鬼子给击毙了,那该是多大的功劳?授青天白rì勋章都足够了。
“不行!”徐十九却断然拒绝,沉声道,“山上的小rì可不是善茬,他们据险而守,兵力上、火力上我们也不占什么优势,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士兵白白去送死!”顿了顿,徐十九又道,“更何况,现在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
顾玮、胡杰和独眼龙等几个连长只能作罢。
徐十九又将众人叫到近前,分别下达作战任务:“顾玮,你带2连、3连、4连留下,从东、西、南三面把小山围起来,加紧构筑工事,严防小rì打反击!佘山北面是片水面,小rì没船过不去,不必理会它。
顾玮你记住,千万不要贸然进攻,否则军法论处!
胡子,炮兵连留下来,配合各连围困rì军,省着点炮弹。
阿龙,你的1连以班为单位分头行动,告诉各班长,他们的任务是截住从浦东、南市撤退下来的溃兵,把他们收拢起来带往青浦县城,记住了,无论军职高低,若有抗拒,一律格杀勿论!
慎行,带上jǐng卫排、工兵班、通讯班跟我去县城。”
顾玮、胡杰、独眼龙立正敬礼,领命去了,高慎行则把jǐng卫排、工兵班及通讯班集合起来,跟随徐十九直奔青浦县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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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天sè渐渐地亮了。
天上乌云密布,看来是要下雨,这对rì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谷寿夫、下野一霍站到了佘山的最顶上,举着望远镜往山脚下瞭望,只见东、西、南三个方向全都有中队把守,人数不算很多,最多也就三四百人的样子,这会正在加紧挖掘战壕,看架势并不打算强攻。
“纳尼,支那军在挖战壕。”下野一霍有些困惑,“他们想干吗?”
“支那军难道想长期围困,或者在等待援军到来?”谷寿夫也不太确定。
下野一霍道:“师团长,支那军的兵力好像也就几百人,如果我们突围,他们是拦不住的,要不要突围?”
“不,不能贸然突围。”谷寿夫摇头道,“如果离开这座小山,只眼前这股支那军就够咱们应付的,如果外围还有更多的支那军存在,那就麻烦大了。”
下野一霍道:“那就调中村大队回来,保证师团部的安全。”
谷寿夫没吭声,算是默许了,师团部的安全当然要优先保障,这个老鬼子虽然嘴上喊着要为天皇陛下尽忠,骨子里却从来就没这样想过,其实但凡到了一定高度的军官都不会再把rì天皇当回事了,他们考虑的只有自己的荣誉。
不过谷寿夫也不会贸贸然地把牛岛旅团或者坂井支队调回来,毕竟现在情况不明,为了对付小股中队,就把牛岛旅团或者坂井支队冒冒失失调回来,事情一旦传扬开来,他谷寿夫就要彻底沦为rì军界的笑柄了。
但是如果只是把中村大队调回来,于全局的影响就不大。
第106章疑兵之计
不过,下野一霍很快就给谷寿夫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中村大队失去联络了!
“纳尼,中村大队联系不上了?”谷寿夫心头猛然一跳,忽然之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再联想到眼前这股突然之间冒出来的**,而且还是沿着松嘉公路从北边下来的,中村大队出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见谷寿夫的脸色不太好看,下野一霍关切地说道:“师团长,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下去休息一下?”
“不,没事,我很好。”谷寿夫摇摇头,再次举起了望远镜。
原本只是下意识地动作,但举起望远镜之后,谷寿夫还真发现了异常,一队中**队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人数同样不是很多,顶多也就百来人,但是他们行进的方向很明确,就是奔着师团部据守的小山来的。
下野一霍发也发现了这股中**队,沉声道:“好像不是溃兵。”
“下野桑,看见那面军旗没有?”谷寿夫注意到那队中**队还打着军旗,便扭头问下野一霍,“你能看清上面写的番号吗,这是哪支部队?”
下野一霍调校着焦距,以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好像是国民革命军第七十四军,师团长,第七十四军!”
“第七十四军?”谷寿夫对这个番号相当陌生。
在这方面,日本的情报机构稍稍有些滞后,他们搞清楚了淞沪战场上几乎所有师一级的**番号,可对军一级的番号却所知不多,原因说起来很搞笑,因为蒋委员长在淞沪会战爆发之后新设了好多军级建制,日本人被搞糊涂了。
谷寿夫正满头雾水之时,又一支中**队出现在了视野中,同样人数不多,可行进方向也同样明确,都是冲着这边来的,此时,最先出现的那一百多**已经进入到小山西侧的预设阵地,极大加强了西侧的防御。
“八格牙鲁。”谷寿夫皱着眉头骂,“支那人搞什么名堂?”
下野一霍也是满头雾水,出于谨慎他还是建议道:“师团长,是否给牛岛桑或者坂井桑发报,让他们派一到两个步兵大队回来?”
“不。”谷寿夫摇头道,“先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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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浦城外,十九大队临时指挥部。
徐十九走出门外时,天上已经下起了淅淅漓漓的雨丝,冬日的细雨冷得冻人骨髓,徐十九却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老天爷帮忙啊,哈哈,这雨一下,倒省事了。”
话刚说完,二瓜从指挥部里走出来吧唧就摔了一跤,从满是泥泞的地上爬起身来,又将装着电线、电池的箱子背回背上,一边抹了抹脸上泥浆,一边对徐十九说道:“大队长,还好啥好啊,一下雨道都没法走了。”
“你懂啥,我们走不了道,小日本的装甲车、汽车就更加走不动了,还有他们的飞机也没办法升空了,小日本的侦察机上不了天,疑兵计成功的可能性就又高了几分。”徐十九揉了揉二瓜脑袋,笑道,“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笑罢,徐十九径直转身走进了指挥部,对通讯班长说道:“准备发报。”
通讯班长赶紧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电文,旁边的女报务员已经一屁股坐到桌前,一边戴上耳塞,一边熟练地打开了无线电台。
徐十九开始口述电文:“密,51师即刻沿松嘉公路由白鹤港南下青浦,58师则于青浦县就地展开,除一部留守外,一七二旅之343团、344团及一七四旅之347团即刻沿松嘉公路南下松江,务于天黑前克复松江。”
通讯班长一字不差地记录好,然后傻眼了:“大队长,这……”
通讯班长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命令51师沿松嘉公路南下青浦,再令58师沿松嘉公路南下松江,还在天黑之前夺回松江?怎么听着像是第七十四军军长俞济时的口气呢?可眼面前这位怎么看也只是个上校,不是上将哪?
徐十九道:“你什么都别问,就照这个发。”
“可是……”通讯班长快要哭了,“51师还有师部联系不上呀?”
“没事。”徐十九拍了拍通讯班长的肩膀,说道,“你照发就是了。”
“不管对方有没有收到信号,电报照发?”通讯班长越发迷茫了,但他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徐十九口述的电文转译成电码递给了报务员,报务员同样迷茫,不过她还是无视对面没人接收信号的事实,将电报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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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统帅部。
侍卫长王世和已经进来劝了蒋委员长好几次了,蒋委员长却执意不肯离开,伙房将早餐也是热了又热,可蒋委员长却根本没有食欲,心急如焚的蒋委员长要能睡得着、要能吃得下东西那才怪了,蒋委员长不吃早餐,一干大员们也只能生饿着。
天亮之后,蒋委员长的目光就再没有从地图上移开过,地图上,在昆山东南侧正对青昆公路这个方向已经出现了三条红线,薛老虎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在极短的时间内他就组织起六个团的兵力,并构筑了三道防线。
不过,包括蒋委员长在内,指挥大厅里的军政大员们却没一个持乐观态度,这六个团毕竟只是临时编成的部队,指挥紊乱、士气低落不说,据说连武器装备也很匮乏,这样的军队真的能够挡住气势汹汹的日军吗?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下起雨了,一下雨小日本的飞机就再没办法过来轰炸了,还有小日本的坦克、装甲车以及汽车也就行动不利索了,这多少会削弱日军的机动能力以及战斗力,稍稍弥补一下中日两军在战斗力上的巨大差距。
但是,仅靠老天爷帮忙又怎能挫败日军?
一个通讯参谋抱着文件夹走进来,指挥大厅里便是一阵忙乱,几个作战参谋赶紧拿起蓝色铅笔将地图上指向昆山的那个蓝色箭头又往前延伸少许,直接顶在最外围那条红线上,这意味着昆山最外围的守军已经跟日军接上火了。
蒋委员长和一干军政大员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决定八十几个主力师、五十几万大军生死存亡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决定国民政府和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尽管知道胜算很渺茫,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期盼着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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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龙又截下了一股溃兵,差不多有三十人。
揪住带队的排长一问,是57师的,刚从浦东撤下来时部队还算齐整,不过过黄浦江时让小日本的飞机一炸,部队就乱套了,入夜之后更是连方向感都找不着了,又有日军奸细捣乱,走着走着他们就跟大部队走散了,现在到哪都不知道了。
完了那排长又问独眼龙道:“长官,知道我们师到哪了吗?”
“不知道。”独眼龙冷然道,“你们也别撤了,跟老子留下来,守青浦!”
“守青浦?”那排长愕然道,“凭啥,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尽快撤离上海。”
“凭啥,就凭这个!”独眼龙手中的盒子炮一下就抵在了那排长的脑门上,杀气腾腾地道,“身为军人,畏敌可耻、怯战得死!”
“俺们在浦东也没闲着,现在上峰让撤,凭啥不撤?”那排长大怒,火道,“再说你又算哪颗葱,凭啥来教训俺们?”
独眼龙道:“我只问你,怕不怕死?”
那排长道:“笑话,怕死俺们就不会来当兵。”
独眼龙道:“很好,既然不怕死,那就跟我去青浦。”
“去青浦可以。”那排长也被激起了血性,大怒道,“不过俺们把话说前头,要到了青浦你***倒先溜了,可别怪俺们对你不客气。”
“没问题。”独眼龙道,“要是我先溜了,他日撞上你尽管把我脑袋拧下来。”
“真要出现那样的情形,真要有那一天,俺们绝对不会客气。”那排长冷冷地瞪了独眼龙一眼,又回头冲身后二十几个溃兵大吼道,“弟兄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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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山,日军第6师团司令部。
天上下起了冻雨,老鬼子年纪大了熬不住,躲进帐篷里取暖去了,下野一霍年纪轻火力壮,留在山顶上担负起了监视中**队的职责,其实作为师团参谋长,下野一霍也没必要事必亲躬,不过这小鬼子是个偏执狂。
透过茫茫雨丝,可以看到又有一股中**队开过来,从天亮之后,前前后后已经向佘山开过来好几股**,现在据守在佘山东、西、南面的中**队已经超过了一千人,而且,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中**队过来。
直到现在为止,谷寿夫都只命令牛岛满调一个步兵大队回佘山,而没对第6师团的整个作战计划做出调整,但是下野一霍隐隐觉得,第6师团似乎正面临一场空前危机,如果再不及时调回师团主力,很可能要出大事。
“这该死的鬼天气!”下野一霍鞠了把脸上的雨水,心中怨念从未如此的强烈,如果不是这该死的阴雨迷雾天气,只需派出航空队的侦察机来绕上两圈,就能够将中**队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他也就不用站在这里费心费神猜测了。
正忧心冲冲时,一名通讯参谋忽然来到了山顶,向下野一霍报告:“参谋长,通讯队截获了一个电波信号,强度很大,应该就在佘山附近。”
下野一霍心头一跳,问道:“有没有把对方的电码记录下来?”
通讯参谋答道:“自截获这个电波信号开始,所有电码已经全部记录下来。”
“哟西。”下野一霍欣然点头,又道,“马上把记录下来的电码发给方面军司令部,请求特务机关的同僚尽快破译,附注,十万火急。”
“哈依!”通讯参谋收脚鞠首,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