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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烈风全文阅读

作者:流口水的老鸡     天地烈风txt下载     天地烈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天地烈风全文阅读

声明

国庆节外出三天,这期间不更新。

一些错误

第八章第五节里提到了李家商团渡海来到亚基的情节,季节在初夏时分,近日凑巧查了书才发现自己正好搞错了半年时间,初夏时节的季风应该是船队从亚基前往辛德拉的时候,而从辛德拉返回亚基其实应该乘十一月的季风才对。

序章 楔子

    在古老的雅里大陆上,星星点点散落着无数国家。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国吞并小国,强国灭亡弱国,小国为了生存结成联盟而成为大国,持续不断的战乱将雅里大陆的历史点缀得精彩纷呈。国家的版图越来越大,这些大国们开始互相接壤,从而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战争。终于引发了这一段被后世称为“劫”的战乱年代。

    在这将要持续长达数十年的大动乱时代到来之前,整个大陆却意外处于相对和平的态势。大陆东方的强国绢之国,成功的让周边各国臣服于自己后,延续了数十年的和平稳定局面。然而东北边复兴的强国高丽,北方再次崛起的大国突契,西南面完成统一的吐蕃,都开始蠢蠢欲动;大陆南端的古国辛迪亚则持续着数十个小国分裂混战的局面,各方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却又始终没有出现决定性的胜负,大有将这几百年来混战的传统发扬光大的趋势;大陆西南端的古国亚基历史悠久,自从征服南部联盟帕尔契之后,与北方的宿敌阿鲁巴尼亚的战争就不曾真正停下来过;大陆最西端的神之国弗兰克是一个被神眷顾的国度。照理来说应该是个和平宁静的地方,可惜事与愿违,由于各诸侯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导致摩擦不断,身为神之代言人的教皇大人为此头痛不已,好在东北方出现了一股分裂教会的势力,在那里建立了一个不同教义的新国度——瀚罗斯。教皇趁机号召各诸侯联合起来讨伐神的敌人,终于挽回了日渐混乱的局面;在大陆最中央,强大的帕斯国安然地扼住了东西方陆上交易的咽喉要道,沉重的关税压得各国商人喘不过气来,而帕斯国却坐收丰厚的利润。各国虽然都觊觎这块肥肉,无奈自己周边都有无数的麻烦,只能眼睁睁看着帕斯国肥得流油空流口水罢了。于是各国开始寻求海上贸易之路来打破帕斯一家独揽商贸的局面。但是帕斯不会坐视不管,凡是寻求海上贸易的国家,就会遭受到沉重的陆上贸易关税的报复,于是海上贸易只能转入了民间。

    就在这样一派似乎谁也吃不掉谁的均势之下,各国已经相对安稳的度过了相当长的日子,而这种日子似乎也将继续下去。当时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种日子已经只剩下短短几年而已,命运之轮似乎已经开启。

    后世的历史学家虽然很清楚整个战乱年代的历程,但是对于究竟是哪个人、哪件事才是这一连串混乱的真正开端,却始终无法达成一致。直到一位名叫安达略波尔的历史探轶学家,在绢之国的国家图书馆内找到了一本很不起眼的自传类书籍,在那里找到了线索。书的作者在那个年代非常有名,但这本书的名字却几乎无人知晓。这是当时绢之国重臣伍思成写的一本名叫《讳月庵杂谈》的书,书中清楚的记载着,这一切的开端,竟然是在绢之国的泉州城。虽然有一部分历史学者对这本书的真实性抱有疑虑,但大多数学者接受了这本书中所记载的历史事件。因为从其他历史文献中显然也间接印证了这件事的存在。当时的绢之国史书上记载着这么一笔:春四月,太子出巡,秋十月,还都。本来太子出巡也称不上什么大事情。但奇怪的是整整半年的时间内,却没有任何一州一县的文件中提到过接待太子的文字。因此,民间流传太子因迷恋某个民间女子而私奔了。对此,绢之国官方的反应也有违常情,并没有严令禁止这种流言蜚语,这和绢之国历来的做法相悖。因此历史学家们推论太子很有可能是微服出逃,游历民间去了。但这种事情有损皇家威严,所以既然有了这个民间流言,反而有利于隐瞒事件的真相。

    一时之间《讳月庵杂谈》成了重大历史发现,书中记载着的事件成了一大段历史的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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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一 相士

    绢之国的泉州港。

    这处位于绢之国东南部的港口,虽然还不是绢之国最大的城市,却已经成为最大的对外贸易港口。虽然绢之国北方还有针对高丽和倭国的贸易港口,规模也是相当巨大,但是泉州地处东南,有地利之便,因此便承接了广大的南洋诸国的贸易往来。在这里,既有来自于暹罗和爪哇的商人,也有远自辛迪亚,帕斯的客商,甚至偶尔还有来自于阿鲁巴尼亚的船队。这些人为这个港口带来了形形色色的各国宝物,从这里又将他们最向往的宝物——丝绸运回自己的国土。而绢之国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造船技术与航海技术也遥遥领先于这些国家,有了绢之国的大帆船和航海士,那就是安全的保障。这些商人往往是坐着本国的商船来,驾着绢之国的帆船回国,这更加促进了泉州港各行业的发展。虽然泉州比之富庶的江南还略逊一筹,但却只有这里才能尽览各国商旅的风采。

    眼下,在这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之中,有两名旅行者夹杂其中,他们便是从京城出逃的绢之国太子殿下刘龑和随行护卫季重海。太子刘龑,现年十八,身材高大壮硕。从小生于深宫的他,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此次终于寻找到了机会逃出皇城,一路上游山玩水不亦乐乎,如今又心血来潮要见识一下万国都会泉州。

    对此,护卫季重海是头痛不已,半是从命,半是被胁迫而来的他,这几个月来天天过着胆战心惊,朝不保夕的日子:被皇上抓回去,太子肯定不高兴,接下来没有好日子过;要是太子有了什么闪失,那更是灭族之祸了。这趟差事根本就只有辛苦没有好处嘛。自己这是前世造了什么孽了要被分配来服侍这位太子爷啊,从小开始就没让自己省过一天的心。不过过去操的心和如今比起来简直就不值一提,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太子爷早日玩得尽兴了,可以自己回宫去,不然自己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了。

    想到这里,季重海抬眼看了看这位自己看着长起来的小魔头。说实话,自己陪着这位小魔头的时间可比他的父皇长了不知多少倍。自己身为一个公公,自然不会有后,因此季重海对太子的感情确实夹杂了相当多的父爱的成分。希望这几个月的阅历能让他体会到民间的疾苦,世界的广大,将来能成为一位贤明的皇帝。这样的话,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就没有白费了。刘龑对于心潮起伏的季重海在想些什么自然是毫不知情,正自顾自地挑选各类诱人的小吃和新奇的小玩意儿。正当他为该选哪一款泥人儿烦恼不已的时候,耳边听到有人说道:“看相,看相,麻衣神相,窥天地玄机,知人间万事。”

    刘龑一路玩来,看相算卦的也算见了不少,可是说出“窥天地玄机,知人间万事”这么狂的话的倒是头一回。不免来了兴趣,便朝那声音来处看去,只见街边站着一个相士,青衫长袍,白面长须,看起来倒有些风骨,不像是个混饭吃的。那相士也正好瞥见了他,拈须笑道:“这位公子请了,可是要看相么?”

    既然人家这么说了,刘龑也不推辞,当下放下手中的泥人,迎上前去道:“老丈请了,你看相可有什么说道吗?”

    那相士上下左右打量了刘龑一番,又看了看跟上来的季重海,悠然道:“尊仆看相钱十文,公子您看相银十两。”

    “哪有差这么多的?你这相士也这般势利眼不成?”刘龑听了不禁有些生气。

    相士微微一笑:“给尊仆看是人间万事,给公子您看却是窥视天机,自然不同。”

    刘龑听了心中一动,当下拉过季重海来笑道:“既如此,老丈便给他瞧瞧,且看你算的值不值十文。”

    相士仔细瞧了瞧季重海,然后轻声对刘龑道:“无根之木,雌雄难辨。”

    刘龑和季重海都吃了一惊。季重海身为东宫护卫,虽是公公,此次出来却是粘着假胡须的,何以一眼便被这相士给看穿了?当下刘龑收了戏谑之心,正色道:“请老丈再看看在下。”

    相士压低声音道:“公子之相,贵不可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恐怕是天下一人哪。”

    刘龑听了更奇,自己的身份相士自然不知,看来这人确有几分本事。当下便从袖中掏出十两纹银,又数了十个铜钱交给相士,笑道:“方才失敬了,老先生。请老先生为在下起上一课。”

    那相士收了银子,又问了刘龑生辰八字,问道:“不知公子要问些什么?”

    刘龑本没打算算卦,这一问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便道:“那就问问今日运程如何?”

    相士耳中听着,手却不曾停下,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开口道:“恭喜公子,今日主遇贵人,卦判文王梦熊,龙归大海。”

    刘龑听了心头一喜:文王梦熊是指当年周文王梦见有猛虎胁生双翼,名为飞熊,之后便在渭水之滨访到了姜子牙帮助他平定天下。莫非自己今天也要遇到治世良臣了吗?想到这里,刘龑一拱手:“承老先生吉言,多谢。”

    说罢起身要走,却被相士拦下道:“公子且慢,老朽还有一言相赠。”

    “哦?老先生请讲。”

    那相士不疾不徐地轻声说道:“多年以前,家祖心血来潮,曾推演一卦,卦象显示一甲子之后,天地初分,业火遍地。老朽方才推算公子的命理,却见此卦应在今日公子身上,请公子务必小心行事,则实为万民之幸啊。”

    刘龑听了一头雾水,隐约中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便道:“老先生有话直说不妨。”

    相士悠然拱手笑道:“此事关乎天机,实不敢明言,请公子见谅,你我缘分未尽,将来还有相见之日,今日暂且别过。”说罢便转身飘然而去。

    “天地初分,业火遍地?”刘龑嘴里琢磨这两句话:“天地早已分开,何来初分之说?业火遍地,是说天下将要大乱吗?”

    季重海轻轻拍了拍刘龑道:“主人何必在这里打哑谜,那相士说了也未必就准,将来自有验证,实在不必现在劳心。”

    刘龑一想有理,也就将这事放下了,继续逛街找乐子。

序章 二 奇怪的少年

    又走过了几条小巷,刘龑虽然还是一身轻松,可是季重海身上已经背满了各种小玩意儿和小点心了。这时忽听得有人在那里嚷嚷“前面有热闹看了,有人卖身葬夫啊”人群便如潮水般像前涌去。刘龑自然也想瞧瞧这热闹,何况也是身不由己的被人潮给推了过去。

    刘龑身材高大,实在是鹤立鸡群,即使站得相当靠后,里面的情况仍然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见正中央跪着一个白衣少妇,旁边用芦席裹着一具尸体。那少妇身前大略写着:两人从江西逃难到此,不想丈夫染病去世,身上盘缠全都用作药费,如今无钱收殓,情愿卖身为奴,只求能葬了先夫云云。那些字写得颇为工整,那少妇也有几分姿色,跪在那里悲悲戚戚,倒也着实令人同情。

    刘龑心下便想上前,此时却见一群人吆五喝六挤进了人群。这七八个人个个身材壮硕,衣衫鲜亮,模样凶狠,一看就不是善类。这几人其实是泉州城里出了名的混混,成天欺行霸市,只因他们的头头背景深厚,因此泉州城里谁也不敢招惹这几个混混,这几个人越发得了意,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当下这七八个人挤到中央,看看了地上的字,又瞄了几眼白衣少妇,不由得哈哈大笑。为首的一个道:“小娘子长得好漂亮,哥哥我这有五两银子,拿去葬了你的丈夫,然后就跟着我们走吧,哥几个会好好待你,让你每天都快活似神仙一般呢。”说着几人又是一阵大笑,笑声里满含着露骨的**。那少妇吃了一惊,看看周围无一人相助,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为首的混混便要伸手去拉少妇。

    刘龑看了不由得大怒:想我朝治下竟有这等霸占民妇的混账事,而且居然大家都漠然无视!当下就要挤进去理论。却听得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我出五十两买了这个大姐!”

    五十两。刘龑贵为皇子当然不觉得有多少份量,可是五十两若是在平常人家却足够一家人三五年吃喝不愁了,当下人群中一阵惊呼,纷纷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只见人群左右分开,当中站着一位少年。那少年一身布衣,虽不算华丽却也干净利落。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身材不高,脸上还带着一多半孩童的稚气,头发微圈,皮肤微微发黑,最奇特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黑色,右眼却是深蓝色的。刘龑见了便想,这孩子恐怕不是我国的人。

    那为首的混混怒道:“小子,我们可是先来的!”

    那少年噗嗤一乐,边走边道:“自古买卖价高者得,何况人家又没答应你,何来先来后到之说?再说了,你说你出五两,却不见你拿出银子来,我刚才看见你们从赌场出来时个个唉声叹气,恐怕各位早就在赌场里输得清洁溜溜,别说五两,此刻怕连五十文都拿不出来吧。”

    说着那孩子大摇大摆走到那少妇面前,从怀里掏出五锭十两的纹银说:“这位大姐姐,这十两银子,你去前面那条街的刘记老铺买一副棺材,那里的掌柜的会帮你把安葬的事情一应办了。这十两银子你挑一块墓地,把你家相公安葬了。剩下这三十两给你做盘缠,离开此地,找户好人家嫁了吧。”

    那少妇又惊又喜,道:“这位恩公,小妇人卖身葬夫,怎望恩公如此出手相助,小妇人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恩人。”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大姐姐言重了,我瞧你也是书香门第出身,若能嫁得一户好人家,生几个胖娃娃,每日相夫教子,日后让这些孩子长大成材,不要做整天在街上闲逛,欺男霸女,惹是生非的坏人,我今日用这五十两就算是功德无量了,到时候我还要谢谢大姐姐你呢。”

    刘龑听了不禁喊道:“好!说得痛快!”

    那几个混混本来已经是满腔怒火,又被这少年指桑骂槐的一说,加上刘龑的叫好,脸上实在挂不住,齐声喝骂道:“臭小子!你说谁是欺男霸女,惹是生非的坏人?”

    那少年却不急不缓的对那少妇道:“大姐姐,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快些去买棺材吧。”那少妇连声称谢的走了。少年这才转过头来朝着那些混混笑道:“谁搭腔我说的就是谁。哟,看来你们还知道自己是欺男霸女,惹是生非的坏人哪,那为什么不知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呢?”

    那几个混混此刻如何还按耐得住?呼啦一声四下散开就把少年围在了中间。刘龑眼见得少年要吃亏,大喝一声:“你们几个休得猖狂,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说罢刘龑一拧身,已经跃到前面,双手摆开架势道:“你们要动手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那为首的混混不怒反笑:“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居然有两个小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哥几个上!”那几个混混闻言,丢下那少年直扑向刘龑。刘龑见了不慌不忙,他自幼得了多少名师指点,可惜从来没有机会实战,今天有了打架的机会,兴奋之情已然无法遏制!当下施展平生所学,与这几个混混斗在一处。刘龑天生神力,外加武功底子不错,这几个混混怎么能是他的对手?若非他实战经验不足,往往错失良机,只怕早就把这几个人撂倒了。

    一旁边可吓坏了季重海,太子爷要是被人打伤了可不是闹的,当下他匆忙卸下满身的玩具包裹,一纵身便加入了战团。他这位东宫护卫的拳脚功夫,岂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别说七八个混混,就是上来几十个士兵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下这几个混混可倒了霉了,还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已经全都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刘龑正打得来劲,突然被季重海截胡,心中老大不高兴,骂道:“老季!谁要你来帮忙啦!”

    季重海忙道:“老奴是怕他们伤到主人啊。”

    “就这几个货?”刘龑冷笑一声:“他们也配伤到我?”

    那为首的混混躺在地上挣扎着道:“好小子,你等着,你可知道我大哥是谁?我大哥是泉州府衙步卒都头李汉文的小舅子!”

    刘龑听了哈哈大笑:“你这罗里吧嗦的一大堆关系谁记得住啊。那个什么李汉文居然勾结你们这群混混,我看他这个都头也快当到头了。你去告诉你的大哥,别说是李汉文的小舅子,就算你们是泉州知府老爷的亲舅舅,我今天也照打不误!滚!”

    那几个混混见恐吓无效,又看见季重海那凌厉的眼神,知道今天遇上了对头:这少年公子还在其次,这后面的老头子的功夫太可怕了,要是真动起手来,恐怕连命都没了。当下几人连滚带爬的走了,周围围观的群众发出一阵连天价的欢呼。

    刘龑见做了一件为民除害的好事,心中颇为得意,转回身来,看见那少年兀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少年的胆色,忽然想起那相士说的话来,心想莫非卦里说的人应在他的身上?想到这里他赶上几步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侠义心肠,心思敏捷,更兼胆色过人,令在下十分佩服。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那少年回礼道:“不敢不敢,小姓李,草字天昊。敢问这位兄台大名?”

    刘龑心念一转,便道:“在下名叫龙在天。”他不能说出真名,便将龑字拆开,编了一个名字出来。

    那少年笑道:“原来是龙大哥,小弟多谢龙大哥出手相助。不过,龙大哥能不能帮小弟一个小忙?”

    “哦?但说无妨。”

    少年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今天是拿了钱来买出门要带的东西的,可是刚才我都给了那位大姐姐了,现在身上只有几块散碎银两,恐怕是买不起了。龙大哥能不能借我些钱呢?”

    刘龑一愣,随即大笑:“小兄弟真是豪情万丈,实在和你的年龄不相称啊。既然如此,你尽管去挑,我来付钱便是。”

序章 三 交情

    刘龑和季重海两人跟着李天昊逛了大半个泉州城,李天昊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路线绝不重复,而且还能抄近路。所买的东西倒不是很贵,全是些小孩子家喜欢的小玩具,蜜饯,糕饼之类的。只是数量众多,每次都是大包小包,拿不动便吩咐老板把东西送到码头李家船队便是。一路走来,竟也花了四十多两银子。刘龑是不在乎,季重海却是暗暗摇头,心说这孩子是讹上我们了,买这么多东西这是要开店吗?

    这时李天昊回过头来朝刘龑笑道:“龙大哥,东西买齐啦,这样吧,时间不早了,小弟这里还有几两散碎银子,不如由我做东,咱们到观海楼吃上一顿如何?”

    刘龑笑道:“再好没有。”

    当下三人来到观海楼,李天昊挑了景色最好的雅座,掏出银子来吩咐上一桌酒菜。不多时,小二便将酒菜送来,满满铺了一桌子,李天昊不喝酒,只饮茶代酒。季重海服侍着刘龑,又是斟酒又是布菜。刘龑边吃便问:“小兄弟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不知却是为了什么?依我看,你吃着玩着,怕是三年都够了。”

    李天昊叹了口气道:“这些东西也不全是我的,是我带给我的朋友们的。而且我今日便要随船出海,怕是明年都回不来呢。”

    刘龑吃了一惊,道:“你小小年纪,竟然就要出海经商吗?”

    李天昊一乐,道:“我从会走路便在海上飘啦,算起来我在海上的日子比在陆地上的还多呢。要不然我哪来那么多异国的朋友托我给他们带绢之国的玩具糖果呢?”

    刘龑听了更奇:“你已经去过好多国家了吗?不妨说来听听。”

    李天昊终究是小孩子心性,见刘龑问起,心中自然高兴。便和刘龑谈起他自小的航海经历。李天昊年纪虽小,却已经是几下南洋。因他有帕斯血统,所以他其实已经从帕斯到绢之国来回数次了。这期间自然经历了无数风雨险阻,外加上各国的风土人情,李天昊又是个口齿伶俐的,说得刘龑心驰神醉,咋咋称奇,差点没留下哈喇子来。说到后来,刘龑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没福分,不曾去过这么多好玩的地方。”

    李天昊说得兴起,便道:“这有何难,龙大哥咱们一见如故,何不就直接上我的船,我带你漂洋过海,去见识见识这些新奇事物如何?”

    季重海一听就急了:这要是让太子爷到了海上,这一两年都不回来,京城还不得乱成一锅粥了?何况这担惊受怕的日子再多上一天都让人受不了,要是多上两年,自己怕是老命不保啊。可他又不能直接反对,只好换个话题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上你的船?难道你竟然是船主不成?”

    李天昊见说漏了嘴,不由得脸一红,讪讪道:“其实我是李家船队的少东家,这次是奉我爹的命令来泉州打造一批新船的,如今船只已经交货,水手也找齐了,必须赶紧回去复命了。”

    季重海其实早就觉得这少年不同寻常。出手阔绰,气度过人又见多识广,买东西时只报送到李家船队,且他又姓李,多半身份很高,如今一问之下果不其然。当下便道:“打造一批船只?寻常商家便是打造一艘新船也算是大事了,李家船队看来财力雄厚无比啊,竟然能一次打造一批?”

    李天昊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一批也不过八艘而已,再多也没这么多钱啦。”

    刘龑听了来了兴趣:“那这批是什么船只?有几根桅杆?用多少帆?”

    李天昊见如此问,便放低声音道:“不瞒龙大哥说,这次造的不是帆船,是一种全新的混合型商船,既有主帆以风力推进,又有外轮可以用人力推进,这样就不需要等着季风到来才能往返了。”

    “外轮船?”刘龑一惊:“那不是我国的战船吗?这船的造法向来都是官家机密,民间怎么会有人造?”

    李天昊微微一笑:“这个龙大哥就不知道了吧,在泉州城里,肯用钱下去,就有人肯做。”

    刘龑一听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这群人也忒大胆了!这是国家机密,居然轻易流传出去!长此以往,我国中的军事优势将荡然无存!”

    李天昊笑道:“龙大哥喝醉了,何必如此大声喧哗,此事早已有之,何况商旅互相交流,取长补短,强国富民,不是好事吗?”

    “哪里好了!”刘龑怒气不息:“你们商队偷窃国家军备,罪不容诛,你可知罪么?”

    李天昊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放下筷子道:“龙大哥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商队讲究的是公平交易,人人都是平等关系,而且互通有无,交流各国所长,造福天下,岂是一国一地之见所能理解的?不说别家,单我李家船队,便是以这个为准则。总有一天,我会继承父亲大人的船队,让这船队行遍天下各国,让各国的货物通行天下!”

    刘龑恨恨道:“有我在你就别想做成!今天你得跟我去次衙门,捉出那个贩卖机密的官来!”

    李天昊冷笑道:“我若是不去,龙大哥还要动手不成?”

    “正是!”刘龑话音未落,已经掀翻桌子抢上前去。酒楼里的客人见出了乱子,一哄而散。

    季重海心里叫苦:太子爷也太过冲动了,此事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的。看来太子爷为人处事上还是太过稚嫩了些。可转眼之间,季重海的眼睛都直了。原本他以为以太子爷的神力,外加一身好功夫,抓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两边一交手他才发现,这少年的武功大是不弱,几招之内,刘龑竟然处在下风!季重海不禁暗叹:自己枉称东宫护卫,居然打了眼没看出这少年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害怕太子有所闪失,急忙跃上前去相助。

    刘龑喝道:“老季!不用你帮忙!”

    李天昊却笑道:“人家是看出你不是我的对手了啦,好心当作驴肝肺。这老爷子才是真的高手呢,哪像你空学了那么多名家招数,却不会运用!我劝你还是退下去让老爷子和我打吧,你在这里碍手碍脚他不好用尽全力呢!”

    季重海交上手才发觉,李天昊这孩子的力气之大丝毫不在刘龑之下!而且他明显是久经战斗磨练出来的,速度技巧无不成熟老练,举手投足竟像个成名多年的武学名家一样。正如他所说的,若是自己一个人与之相斗,还能占据上风,要是加上刘龑在边上,自己不免分心保护太子,反而束手束脚。可惜刘龑被李天昊这么一激,怒不可遏,说什么也不肯退下。季重海心里叫苦:这孩子肯定是故意的,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细密,看来今天这场架是难以收场了。

    堪堪斗了几十招,双方打了个平手。正在胶着之时,忽听楼下一阵大乱,接着忽剌剌冲上来几十个捕快。

    季重海心里一紧:糟糕。

序章 四 港口

    那几十个捕快上了楼,分开左右,将下楼的路封住。中间闪出两个人来,一个装扮是都头模样,另一个却是刚才被打的那个混混头。

    那都头抬手指着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道:“都给我住手!见了官差还敢聚众斗殴不成!”

    李天昊见来了捕快,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刘龑和季重海也停了下来。

    那都头侧身问了那混混头几句,混混头伸手指指点点回了几句。那都头回过头来道:“你们三个好大胆子,连我李汉文的人都敢打,大爷我找你们找了半天了。你们三个不说偷偷摸摸滚出泉州城,如今反跑到这观海楼来斗殴,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刘龑看了看这架势,心里明白这是存心报复来了,当下回道:“李汉文!你勾结地痞,欺压良善,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李汉文一听大怒,这泉州城里谁不卖他几分面子,今天居然有人敢直呼自己的名字,那还得了?他双手点指:“你这狂徒居然敢直呼官老爷的名讳!来呀,给我拿下了!”

    手下那些捕快们纷纷抽出兵器就要上前,却听得楼梯下有人喊道:“少爷!少爷你在吗?”说话之间,从楼梯上来一个人。守住楼梯口的两个捕快立刻挡在此人面前不让他过去,那人双手平推,左右一分,两个捕快便站立不住,连着摔出去五六步。刘龑一怔,细看那人时,只见他尚且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身材修长,一头棕色卷发,白皙的皮肤,湖水般的蓝眼睛,是个英俊非凡的青年。

    那青年一见了李天昊,立即抢步上前道:“我就说嘛,货物都送到了,少爷人怎么还不回来?敢情是在这里胡闹呢!”

    李天昊见了此人,嗔道:“你这丧门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青年一脸埋怨:“找你还不容易?哪里出乱子了,就是你在哪里。看我回去怎么和老爷说,快回去!”说罢又转回身来朝着众人道:“各位,我家小主人年少无知,有了错了大家多担待着,若有金钱方面的损失,我们自然会包赔的。现在我们有急事要先走一步,望勿见怪,得罪,得罪。”

    刘龑在一边都被气得笑了出来:这位青年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糊涂,一场大乱,连官差都惊动了,他居然想这么三五句话就糊弄过去,这也未免太儿戏了。果然,一边的李汉文气得浑身直哆嗦:“你这小子,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官老爷啊,连他一块儿拿下!”

    众捕快答应一声一起上前,那青年不慌不忙,从腰间抽出一柄帕斯弯刀,只见银光闪动,接着便是一阵惊呼之声和兵器交杂的声音。再看时,方才上去的七名捕快手里的兵器全都掉在了地上,每人的右手腕上都是一片红肿。那青年笑道:“别怕,是刀背,大家要和和气气的,不要动刀动枪的。”

    这几下迅捷无比,众人都呆在原地。就连季重海都吃了一惊:这青年的功夫怪异,看来是异国的刀法,而且竟然不在自己之下!这李家船队究竟是什么来路,能搜罗到这样厉害的角色!

    李天昊在一边看着丝毫不以为意,伸出手来按住了那青年的刀,笑道:“你不用动手啦,我说一句话,这些捕快就要跪下。”

    “啊哟,少爷你的吹牛水平突飞猛进了嘛,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做。”那青年一脸嘲笑的把刀收回了鞘中。

    李天昊上前一步道:“你们几个蠢捕快,想陪着李都头一起死不成?当今太子殿下在此,你们居然胆敢对他拔刀相向,活腻了吗?”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刘龑也是心里也是一顿。睁大了眼睛望向李天昊。李天昊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朝他一吐舌头:“龙大哥,我没猜错吧。身边有一个这么厉害的高手做仆人,自己身兼多位名家的武功路数却丝毫没有实战经验,对世事茫然无知,涉及到国法的事情比自己家的事还上心,名字叫龙在天,当今太子名叫刘龑,你当我不识字的吗?”

    被李天昊这么一说,众捕快都回过头来看着刘龑,眼神中满是诧异之色。季重海见被李天昊道破天机,心里知道今天不暴露身份就是冒认皇族,根本别想脱身。何况他也真的是希望赶紧结束这次旅程,当下从腰间摸出皇太子的印信来,朗声道:“当今太子在此,尔等还不下跪行礼!”

    众捕快一见,顿时跪倒了一地,李汉文和那混混则是瘫软在地。原本在酒楼周围围观的人们一听是皇太子殿下,当即呼呼啦啦涌了上来,把个观海楼挤了个水泄不通。刘龑见了这个阵势也不由得有些招架不住,还好季重海老成稳重,及时制止了人群过度亢奋的情绪。刘龑当即下令将李汉文连同那几个混混一起收押,让知府亲自秉公处理其私交匪类,鱼肉乡里之罪,其余捕快都不予追究。当时全场百姓欢呼雷动,刘龑也颇为得意。等这些事情处理完毕,刘龑再想找李天昊,却发现他早已经和那个青年一起消失无踪了。

    刘龑急忙率领那些捕快前往码头寻找李家船队,捉拿李天昊,结果等到了港口才知道,李家船队早已经杨帆出海,跑得无影无踪了。

    刘龑气得直跺脚,众捕快却在码头发现了一名被捆得和粽子差不多的小捕快。刘龑当下便问那小捕快:“你是何人,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那小捕快答道:“启禀太子殿下,小人名叫伍思成,是李汉文的手下。刚才殿下表露身份,群情激奋,小人看见那少年和他的仆人悄悄混出了人群而去。小人心想方才殿下与其动手,其中必有缘由,若是放跑了此人殿下必定怪罪。因此小人便想追踪二人的行踪以免被他们走脱。小人一路尾随二人到此,眼见得两人急匆匆吩咐开船,小人知道再不阻止便来不及了,就跳出来亮明了身份。谁知那二人不由分说,将小人绑了起来扔在僻静的角落,自己却扬长而去了。”

    刘龑看着这个名叫伍思成的小捕快,此人不过十七八的年纪,个子不高,其貌不扬,只有一双眼睛灵光四射,看得出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当下便笑道:“想不到泉州城这么多捕快,只有你一个人看出了我的心思,做得不错,可惜武功太差,没能抓到人。这也罢了,我看你聪明伶俐,有意留你在我身边,你可愿意吗?”

    伍思成闻言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多谢太子殿下,小人愿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起来吧。”刘龑挥挥手道。

    此时,泉州知府陈大人得到消息,匆匆忙忙带着属下赶了过来,见到刘龑,纳头便拜。刘龑忙将他扶了起来,好言安慰。

    迎面而来的阵阵海风吹乱了刘龑的头发。刘龑拢了拢头发,心中却想:这一闹,我的旅程也就到此为止了,又要回到那无聊之极的东宫。那相士说龙归大海,是指今天我要被迫回宫的意思吧。还是说,我当时应该随李天昊出海呢?要是那样的话,文王梦熊便是应在他的身上了。要是说今天回宫,难道是应在这个叫伍思成的小捕快身上不成?

    想到这里,刘龑回过头来看了看伍思成,伍思成与他目光一对上,立刻就恭恭敬敬的低了下去。刘龑心想:这小子人挺机灵,可惜没有李天昊身上那股强悍的野性。算了,且先看看这人究竟当不当得起文王梦熊这四个字再说吧。

    刘龑想到此处,背起双手,大步向前走去。

    公历七九四年的这一天,命运之轮,动起来了。

第一章 一 驼队

    位于大陆西南端的古国亚基,据说已有千年以上的历史,其国境北部几乎全部被沙漠所覆盖,南部则是绵延的山区,多亏了宽广蜿蜒的难罗河,为延河两地带来了生机,而这个国家真正繁荣的地区也全部在难罗河两岸沿线。过去这里也曾数度辉煌,如今的亚基虽然仍旧是大陆西南最大的国家,但由于和邻国阿鲁巴尼亚绵延近百年的战争,国力消耗殆尽,已经不是当初那么强大的国家了。

    好在近几年来海上的民间贸易已经渐成气候,亚基东南沿海的几个港口日渐繁荣,让亚基的国力有所恢复。究其原因,还是由于帕斯帝国地处陆上商道的要冲,而其关税之高远近闻名,因此许多商人纷纷经由海路将东方的货物输往西方。而要到达西方的神之国弗兰克,只能在阿鲁巴尼亚与亚基的东南沿海上岸,穿过沙漠再由西岸登船前往。而亚基的沙漠地带比阿鲁巴尼亚狭窄许多,因而更受商人们的青睐,其中尤以离西岸最近的马兰斯特港为甚。

    马兰斯特港,原先只是亚基东部沿海的一个小港口,由于近年来商贾云集,城镇迅速崛起,各种行业纷至沓来,而亚基也专门在此设置了总督府(毕竟税收可观,国王岂能坐视不理?)。出马兰斯特向西穿过约四百公里的沙漠,过难罗河即可到达西北海岸最大的港口亚利仙达,那里有各种前往神之国弗兰克的船只云集。这条目前最短的海上商路自然吸引了各国的商人。有商人便有一种行业随之而来,那便是强盗——与其辛苦赚钱,不如直接抢来比较简单,这是许多亚基穷苦人的想法。而官方也为此头痛不已。相对的,从马兰斯特港出发的商队多半有总督的军队护送,护送的费用么,当然相当之高。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命和货物,大多数商人还是会乖乖的交上保护费让军队护送。

    而现在,走在亚基东哈拉沙漠中的这支商队就没有一名官军护卫,这支由五百头骆驼及五十余名商人组成的队伍,满载着沉甸甸的货物径直向西北方进发,仅管他们也装备了武器,但他们不知是没把过往的强盗们当回事还是没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或许是想赌一把运气,正好没碰上强盗吧。

    哼哼,神似乎并不怎么眷顾这群守财奴们哪。在商队下风处的沙丘后,古拉杰微笑着这么想着。眼前这名中年男子黑黑的脸庞,浓密的黑须,如狼一般锐利的眼神,他就是这一带的强盗头目。他回头看看身后潜伏着的三百名骑兵,这些人看起来训练有素,悄然无声地紧随着这些上天赐与的猎物。看他们的眼光中充满了贪婪的笑意,恐怕其中许多人已在盘算上哪去花掉这笔钱了吧?古拉杰可没时间去考虑这群家伙的想法,他的心中盘算的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去夺取眼前这笔可观的财富。据情报显示,这五百峰骆驼满载着辛迪亚的宝石和香料,还有遥远的绢之国的丝绸。他注视着自己的猎物开始对手下进行布置。

    “那群人中有三个人是为首的,两个年轻的,一个老的。不过这三人当中,那个最矮的看来才是领头的。拉布贾,待会儿你先射死这个小子,有问题吗?”

    “没有。”那个叫拉布贾的男人看上去精精瘦瘦的,不过却是队伍里最出色的的神箭手。在开战前杀死敌方首领使对手陷入混乱是最容易取胜的方法。

    “古拉那姆,你等他们过了前面那个沙丘,立即占领那个沙丘,然后由拉布贾先射,你带五十人为第一队开始突击,尽快把驼队分割开来,我带人在后面包围,明白吗?”

    “是。”另一名粗壮的男人低头领命。

    “那么,开始行动。”

    一声令下,这群盗贼立即展开队形,其迅速程度恐怕可与正规军媲美吧?与之相应的,在他们赶上沙丘之时已将对手纳入了弓箭的攻击范围内。

    神箭手拉布贾满怀信心地张弓搭箭,对准目标一箭射去,箭支划破干燥的空气直扑目标,然而却没有象以往那样命中目标,因为那个领头的少年一侧身躲开了这一箭。正当拉布贾为这一箭的失手而咋舌的时候,那少年已经张弓搭箭回射了一箭。拉布贾稍一迟疑间,这支箭的迅猛之势已经到了根本不可能躲开的地步。“这怎么可能。。。。。。。”在拉布贾有第二个念头之前,箭已经贯穿了他的咽喉。神箭手遇到了更强的神箭手,不过拉布贾还来不及后悔便成为一具无生命的尸体砰然坠地。

    与此同时,古拉那姆已率第一队冲了下去,古拉杰立即命令同党们以弓箭掩护。因为他已意识到那少年是个少有的箭手,他可不想在短兵相接之前有更大的伤亡。

    果然,箭雨逼迫商人们以盾牌蔽身而无瑕他顾,而当古拉那姆接近对手时,古拉杰立即指挥余部展开队形出击。他深知目前的兵力比是6比1,越早将战力投入就越有优势。

    古拉那姆的突击非常有效,他成功的突入了已围成圆形阵的驼队,而古拉杰的大队人马立即涌入,双方的联动配合得恰到好处。正当古拉杰准备下令将队伍向两翼包抄时,前方古拉那姆再次被那少年一箭射落,第一队的攻势顿时弱了下来。为了一支小小的驼队,竟在一天内损失了两名得力干将,古拉杰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奋力向一名商人挥下马刀,却被商人避过,而刀头正好砍中了货物,但从中散落的并不是珍宝,而是沙土!

    古拉杰大吃一惊,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货物怎么变成了沙子?情报不可能有错,除非。。。。。。这群人一开始就知道会被抢劫,早就在暗地里掉了包,就等自己落网!眼前这群人绝非商人!他们是雇佣兵?国王军?不管如何,对方不会只有五十个人,一定有援军!他不由得环顾四周,却发现一个更让他吃惊的事实:他的部队已陷入包围!

    原来,对方的圆阵并未让他切开,而是变成两个半月阵乘势向自己的两翼逆进,利用驼队的巧妙连动已经完成了对自己三百骑的包围!对手的手法巧妙至极,以至于自己完全着了道!这不可能,即使是国王陛下的正规军都没有如此完美的连动!古拉杰不由得感觉脸上一阵抽搐。

    此时那些商人们才取出弓箭对准包围圈内的强盗们射击,而强盗们则由于方才的阵形过于密集,如今却连躲的机会也没有!

    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古拉杰的部下纷纷中箭落马,部下的干部想要组织突围,却立即被那为首的少年射死,很快古拉杰的部队已剩下不足三十人,在这种情况下,全灭只是时间问题,古拉杰连忙跳下马,扔掉武器大叫:“我们投降,请饶过我们!”其余还活着的强盗们听了,立即效仿。

第一章 二 强盗

    少年示意众人住手。随即跳下骆驼向古拉杰走来。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多少同党?”少年用不太地道的亚基语问。

    古拉杰连忙磕头:“小人名叫古拉杰,您能看到的就是我的手下了,求您宽恕我们的冒犯。”

    “既然如此,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少年不疾不徐地问道。

    “请讲,我知无不言。”古拉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蒙着面的少年,他注意到少年的左眼是黑色,右眼却是深蓝色的。心想:这种眼睛太奇怪了,不过倒是很好认,就算蒙面也很容易找到。

    少年继续用不纯正的亚基语问:“大约半年前有一队商队运送一批丝绸珠宝和香料前往亚利仙达。结果全部被杀,货物被抢,你可知道是谁所为?”

    “这种事太多了,谁会记得住是哪一批呢?”

    “这是支帕斯商队,为首的是个东方绢之国的商人,当时还有三百名官兵护送。还有,结果他们只遭到约五百名左右的强盗的攻击,而官兵却还没开战,就逃了个干净。象这样的事应该不是太多才对。”

    古拉杰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惊恐:“这个。。。。”

    话音未落,古拉杰就觉得左耳一凉,伸手一摸,左耳已经不知去向,而少年手里则多出一把小刀。古拉杰一惊:这少年出手之快,自己连看都没看清楚。

    “不许迟疑,立即回答,别想耍花样,除非你连另外一个耳朵也不想要了。”少年冷冷道。

    古拉杰连连点头:“是是是,小的不敢了,小的绝不敢隐瞒一丝一毫。”

    正在此时,少年手下的那个老者喊道:“少主,快看!狼烟!他们还有同伙,正在通知其他同伴!”

    少年猛然盯住了古拉杰,而他的右眼此时呈现出一抹紫色,古拉杰知道这少年已经怒了,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只要消息通知出去就够了,反正原本自己今天就不可能生还的。

    想到这里古拉杰的腰挺了起来,似乎比原先长高了一些:“我刚才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实话告诉你,那票货就是我们干的。我的两千名同伴正在赶往此处,你们还有什么遗言,最好快留下来。”

    “原来还是条硬汉子,”少年冷哼了一声:“你已经有必死的觉悟了。”

    “不错,可你们也活不了多久,撒姆大人会为我报仇的,你们的死法一定会比我惨上百倍。”

    “撒姆大人?他不是马兰斯特的将军吗?”

    “哼哼,我也是马兰斯特的百夫长啊,其实周边的强盗早就被撒姆大人平了。所谓的盗贼就是马兰斯特总督大人的私掠兵团。明白了吗,即使你逃得掉,只要总督大人下令,你也会与亚基官方为敌,我们就代表了亚基!你一介小小的商人难道还敢和我们亚基国为敌吗?认命吧!……”

    古拉杰还想往下说,却听见少年冷冷地道:“我可不管你是强盗,官兵或者亚基国,只要敢惹我,就要你的命!”

    古拉杰听到这话还来不及吃惊,他的头颅已划出一条血线直飞了出去。

    少年的边上的青年狠狠地打着自己的头:“难怪护送的官兵会一触即溃,原来是官匪一家。那个该死的总督,收了老主人那么多东西,还……”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头时,右眼又恢复成了深蓝色:“立即赶往南部港口扑次莫!快,他们很快就会跟来。”

    “那这些人呢?”老者指着那些俘虏。少年看都不看便将手一挥。五十名商人一起动手,一瞬间,三十具尸体倒在同伴们的尸体上。商队立即开始行动,尽管很快以五十人解决了三百人,但毕竟也产生了十一名伤者,商队将强盗们留下的马匹集中起来一起带走,将伤者扶上骆驼,仍掉装满沙土的箱子,随即向南方扬长而去。

    撒姆不停地来回走动,他已足足等了近三个小时,可是侦察兵传回来的消息反而让他更加迷惑。今天的事实在令人恼怒:他最信任的百夫长古拉杰和他的小队被一伙商人干掉,现在他率领两千人马赶到,随着脚印向南寻找,却没想到对方没走多远就分兵了,约五十骑往西,其余向南。撒姆认为这是故设疑兵,其实这支五十骑的队伍才是真正要去的方向,毕竟向南走没有落脚的地方,向西从亚历仙达逃亡他国才是最近的路。结果追了半天,只找到了五十匹无主的马。他发现上当,立即派出侦察兵追踪,结果发现每隔一段路程就有五十匹马的足迹向四方走去,而驼队的脚印还是向南的。撒姆明知对方故意设了疑兵,却仍然不能确定对方的意图,谁能知道他们藏身在哪一批五十骑的队伍之中了呢?这对于至今为止都未尝过失败滋味的他实在是莫大的污辱,这不但会令自己长久以来让士兵们信赖的基础动摇,更会使总督大人对自己失望,最危险的是一旦此事被传到国王耳中,倒霉就不止他一个了。

    眼看着太阳已开始西沉,不安和焦虑苦苦煎熬着撒姆。正当他意志消沉时,一声猎鹰的鸣叫让他精神一振。这是他这些年专门潜伏在周边各个村庄的暗哨侦查部队,如今派出猎鹰来,就说明已经发现对方的踪迹了。转眼间猎鹰已停在撒姆手臂上,撒姆从鹰腿上取下密信看了看,自信的微笑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他随即开始调动部队。

第一章 三 小村访客

    拉斯伊尔村。这个居于沙漠中的小村庄,全靠有股暗河流经此地,人们在此打出水井才能勉强居住。村中土地稀少,粮食产量也低,好在人口较少,支持二三十户人家还是可以的。村里的男人以给来往行商当向导和脚夫为业,女人则担负起种地的大任。

    宁静的小村今天下午迎来了一群喧闹的商队,奇怪的是他们没带货物,其中还有伤者,为首的一个老者大约五十岁左右,灰白的头发,如狮鬣般的胡须,体格魁梧,到处向人打听有没有医生,并说是遇到强盗劫走了货物。在得知有个游方的医生临时住在此处后,十余名伤者立刻便挤满了那名可怜的江湖医生的住所。稍事安顿之后,老者吩咐众人在村中扎营,并寻找能让伤者在宅中过夜的人家,而两个年轻的头领则开始在小村中闲逛。

    那个为首的少年,年纪约为十七八岁,身材不高,但矫健得有如一头猎豹,黑色的头发,浅麦色的肌肤,左眼是黑色,右眼是深蓝色,模样倒是还能算在英俊之列。在他边上的那位年轻人约有二十多岁,身材修长,一头棕色卷发,白皙的皮肤,有如湖水般的蓝色眼睛,是一位如同白鹤般的英俊青年。紧紧跟在为首那位少年的身后,引起了极大的反差:一个比主人更为出挑的随从,实在是一幅奇怪的景象。而这位英俊青年的出现,早已吸引住村庄年轻女性的目光。

    一阵孩子的喧闹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只见几个大孩子正在殴打一个较小的孩子,一边打一边叫骂着:“黑鬼,黑鬼,不许你再说自己是亚基人,听见没有!”

    少年见状,立即上前赶开那些小孩,只见被打的那个孩子虽然浑身伤痕,却没有一滴眼泪,他的皮肤并非亚基人那种被太阳晒黑的皮肤,而是天生的深棕色,那是一种在亚基以南的努比亚人的特有肤色,只不过努比亚人的肤色是纯黑的。这孩子的父母中大概有一个是努比亚人吧?少年掏出手帕为他擦了擦身上的血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家伙?你是努比亚人吗?”

    “不是!我是亚基人!我叫阿兰姆。我已经十一岁了,不要叫我小家伙!”显然他对不将他认同为亚基人相当不满,以至于回答充满了敌意。

    少年闻言笑了笑:“啊,对不起,是我失礼了。亚基的阿兰姆,你是个男子汉,被人欺负了也没有流泪呢。勇敢的男子汉是应该受到尊敬的。我的名字叫李天昊,这位是穆勒,我的手下。很高兴能认识你。”那个叫穆勒的青年随即点头致意。

    “唔……,你好!”阿兰姆显然对于被称为男子汉相当的满意,顿时变得腼腆起来。李天昊仔细看了看这个叫阿兰姆的少年,身材虽然瘦小,但是比例却相当的匀称,大大的棕色眼睛闪动着光芒,微翘的鼻子和厚厚的嘴唇,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小孩。李天昊不由得摸了摸阿兰姆的头,却发现阿兰姆的眼神盯住了自己腰间佩戴的小刀。李天昊随即将其解了下来,这是一把银制小刀,除了做工精致外,其锋利程度也在水准以上,更重要的是刀鞘上镶有红黄兰三颗宝石,是一把产于辛迪亚的上品。

    “喜欢这个?”李天昊扬了扬手里的小刀。

    阿兰姆反射式地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那好,我可以把它给你,但你用什么跟我交换呢?”

    阿兰姆歪着头想了一下,随即一溜烟跑回家中,片刻之后拿来了一把木制的小剑。

    李天昊笑着看了看这把木剑:“好,成交。不过阿兰姆,真正的武器只用在战场上,它并不是用来炫耀和欺负弱小的工具,你明白吗?”

    “嗯。”不知阿兰姆有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在他欣喜的脸上是看不出来的。

    黄昏时分,正当李天昊和穆勒准备回营地休息时,身后急急追来两个人,一个就是阿兰姆,另一个是位妇人,她皮肤漆黑,看来是纯正的努比亚人,想必是阿兰姆的母亲。

    那女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先生,我想向您道歉,我的孩子向您骗取了这么贵重的物品,请您原谅他的无知,这刀请您收回去。”

    李天昊看了看这位妇人,笑道:“骗取?噢不,我是和他交换的,请不必责怪您的孩子。”

    “先生,我想您恐怕是弄错了,您这把刀至少值四十个银币……”

    “不是四十个银币,夫人,是一百枚金币。”看着惊讶得说不出话的妇人,李天昊笑了笑又接着说:“作为交换,阿兰姆给了我的这把木剑,虽然做工粗糙,但却光亮异常,不是天天把玩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所以这是您孩子的宝物,我用一把佩刀换取了一件宝物,不是很值得吗?”

    看那妇人听得一片茫然。李天昊又道:“相信我吧,夫人,我是个商人,商人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另外,为了奖励您的诚实,我给您一百个银币。”说着便从身后拿出了一个满满的钱袋。

    “噢,不,先生,这我绝不能收。”妇人的神色很决绝。

    “那好。这是我送给男子汉阿兰姆的。您拥有高贵的心灵,希望您用这些钱让这孩子接受教育,他将来一定会成才的。”将钱袋放在妇人手中后,李天昊向其行了一礼便转身回营。穆勒也鞠了一躬,随即跟上他的主人。

    天边的夕阳已染红了整个村庄。

第一章 四 夜袭

    沙漠中的夜晚尤如被冰雪女王的长袍笼罩着一般,刺骨的寒风肆意切削着人们的皮肤。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仍有人在沙地之中忍受着煎熬。他们便是撒姆将军的特殊部队,整整两千人,没有一点声音,急急赶往拉斯伊尔村。

    被马蹄声惊醒的李天昊,立即叫醒同伴:“穆勒!查荷鲁!快起来,有大队人马正向我们这儿来!”穆勒和那个叫查荷鲁的老者立即翻身起来,随即带好了随身的武器。穆勒跑出去通知睡在其他地方的部下。

    正在此时,负责警戒的人跑了进来:“不好,有大队人马从四面包抄而来,人数在一千以上!”

    此时穆勒带着其余众人也纷纷赶了过来。查荷鲁立即着手准备:“立即拿上武器向村中心前进,穆勒,你带五个人去把伤员们带来。顺便叫醒村里人。”

    李天昊道:“到村中心把驼队集中,围成一个圈,每人要确保有一头骆驼,警戒待命!先看清敌人动向,随时准备突围!”这是李家久经训练的私人武装部队,无需多言,众人随即开始各自的行动,丝毫不乱。

    拉斯伊尔村近在咫尺,撒姆看着自己的阵形不禁苦笑:“两千人马这样大张旗鼓地包围一个小村,只为了对付不到五十名的商人。不过他还不会到轻敌的程度,毕竟那是一支可以消灭三百名士兵的队伍。眼看着包围已然形成,撒姆立即下令:“放箭!”

    一声令下,二千支火箭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村子。连续三波齐射后,有一半的房舍已经着火燃烧。先锋的二百骑随即开始向村内突击,而余下的人则驾马缓步向前迈进,逐渐缩小包围圈,同时也加厚已方的阵形。

    看着敌军开始向已方突击,而对方箭支的掩护始终不断,李天昊不禁皱了皱眉:“大家听着!对方突击队形一旦进入村中,穆勒带十人从左边包抄,查荷鲁带十人右路包抄,余下的跟着我从中路突破,务必将其击溃,逼迫其派兵增援,然后由穆勒开道,利用敌增兵时的阵形破绽,由那一点突围,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立即骑上骆驼开始行动。

    撒姆的突击队由阿拉尔负责。他虽然比不上古拉杰的领导才能,但勇武则在其之上,而且撒姆已下令格杀勿论,对于一向行事粗野的他实在是求之不得,他不断挥舞着弯刀大吼:“冲锋!冲锋!杀光所有活着的东西!”正当他左右砍杀那些从火海中逃出来的村民时,有一小队人正向他急袭而来。为首的少年,手持长剑,直劈而下,阿拉尔急忙抽刀招架,但少年的剑已向右下滑开,转手向他胁下而来,急切间阿拉尔急忙用左手的盾牌格挡,然而此时他只觉得脖子一凉,那剑已经从他脖子上划过,劲动脉已被割断。“这怎么可能。。。。”鲜血直喷的阿拉尔终于明白对方的实力有多强,可惜已没有机会向别人诉说了。

    失去主将的队伍顿时一阵混乱,而此时穆勒和查荷鲁的小队同时从左右合击,使得混乱更加不可收拾,穆勒的刀术有如燎原的火焰般灼烈迅猛,而查荷鲁的大斧则刚猛得象一头受伤的雄狮,加上李天昊那比毒蛇更迅速灵动的剑法,简直就像是三个摄取生命的恶魔。勉强支撑了一会儿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始退却,整支部队刹那间崩溃了,四散奔逃的士兵一心只想远离对方那三个如魔鬼般的人物。李天昊还来不及追赶残兵,撒姆第二队和第三队已杀了上来。

    撒姆虽然早已知道对手的强悍,只是没想到第一队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尽管低声咒骂,撒姆还是早一步将第二队第三人派了上去。他早就决定以不间断的攻击拖垮对手。

    第二队出击的破绽因第三队的联运而无暇出击,李天昊深感无奈,他知道他的对手也并非等闲之辈。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随即命令:“部队集中,避免陷入混战,将伤者护在中央,准备强行突围!”这次李天昊用的不是亚基语而是遥远的东方绢之国的语言,除已方人员外不会被对手洞察意图。李天昊一边下达指令一边左右砍翻敌兵,逐渐聚拢部队。正在这时,他发现一幕景象:那个与他交换小刀的少年阿兰姆正拿着他给的小刀与一名敌兵搏斗,而他的母亲已被杀死在路边。那名士兵由于对手太矮,攻击不便,阿兰姆则趁机用小刀刺伤了那名士兵的坐骑,马儿痛得直立起来,将它的主人掀翻在地。阿兰姆正要跳上前去,另一名骑兵已经挥刀赶来,危急时刻一支箭射穿了那名士兵的脑袋,而倒地的士兵已站稳了身形,向阿兰姆砍来。阿兰姆本能的一跃避开了攻击,下一瞬间那名士兵的脸扭曲起来,因为其胸口已被一把长剑贯穿。来者正是李天昊,李天昊笑道:“真是有种的小子,上来!”一把将阿兰姆提到骆驼之上,“抓紧我,阿兰姆。”随即再次加入战团。

    以李天昊居中、穆勒在左,查荷鲁在右的锥形阵,虽然阵容薄弱,但攻击力却强得惊人,其刀锋所指的敌军,就象被切开的蛋糕一样。没有人愿意和李天昊这样的人交手,那根本就是送死。所以第二第三队虽然尽力阻止,但终究被突破战线,让对手冲出了小村。

    撒姆眼看着对手突出小村,急命弓箭手射击,同时将重新整合的第一队以及第四第五队从侧面攻击,第二三队由后面掩杀。在这种攻势下,李天昊手下的人数迅速减少了,但此时已骑虎难下,除了尽快贴到敌阵中以避免弓箭的伤害,已别无选择。遭受到重大伤亡的商队终于成功贴上敌阵。一旦贴上,要撕开一条口子对李天昊而言并非难事,虽然撒姆不断加厚阵形,但李天昊总能找出其中的薄弱环节,并以此为突破口,最终商队成功地突穿了敌阵。但此时李天昊手下已只剩下穆勒、查荷鲁、古曼、拉尔夫四人,还有就是他怀里的阿兰姆。而且穆勒被箭射穿了右臂,已经无法再战。撒姆则率领部队紧紧追赶。虽然李天昊的箭法一度令对手不敢追得太近,但箭支总有耗尽之时,对手却始终紧跟其后,对方察觉到已无弓箭的威胁,立即赶了上来。

    查荷鲁道:“少主,这样无法摆脱追兵,一旦天亮就更难摆脱,前方有个小山坡,我在那儿阻住追兵,你们趁夜幕赶快逃走!”

    “我不允许你这么做,李家需要你!”

    “没有我,李家依然存在,而少主不在了,李家就真的要亡了!”

    “由我来殿后吧,查荷鲁先生!”穆勒提议。

    “你的右手还能挥刀吗?留你下来有什么用,白白浪费了有利的地形,这样的牺牲有什么意义!”

    穆勒一时无语,的确,右手受伤的他已失去战斗力。查荷鲁的说法虽然刺伤了他的自尊,但却完全正确。查荷鲁是唯一的选择。

    转眼间已到坡顶,查荷鲁猛地勒住骆驼:“少主,你一定要为老主人报仇,振兴李家,请转告我儿子,他和少主有同一个仇人。”

    李天昊向老者深深点头致意:“绝不负您所托。”随即带领仅剩的三人,急驰而去。

    查荷鲁一人堵住了山口,挥动战斧拨开对方射来的箭支。撒姆的部队转眼间已经到了跟前,但由于山路变得很窄,每次只能通过两三骑,而查荷鲁飞舞的战斧根本不容他们通过。很快,山口前变成了撒姆手下的坟场,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点缀在路上,后面的士兵仍然奋勇冲锋,撒姆亲自在后面掠阵,没人敢后退一步。而面对豪勇的查荷鲁,实在不知道要消耗多少人力才能打通这条山路,撒姆悄悄取出弓箭,瞄准了正在全力搏杀的查荷鲁。。。。。。

    山麓上的小山洞内,李天昊和阿兰姆,穆勒还有古曼伏低身体,静静看着撒姆的军队通过山路向前追去。拉尔夫自告奋勇带着骆驼引开了撒姆的追兵,李天昊由衷感谢这名忠诚的勇士,同时也为赢得这一计策实施时间的查荷鲁祈求冥福。

    穆勒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黯然神伤:”又是我,又是我活了下来,老主人那次是,这次又是。。。。。。”

    “别沮丧了,穆勒。半年前你活下来是老天让你回来报信,这次你活下来也是老天要你帮助我完成复仇。”李天昊紧紧按住了他的肩头。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少主?”

    “当然是赶往朴次莫港,不过他们应该会发布通缉令,沿途到处都会有探子。看来只能折向西行,渡过难罗河,进入西部的荒漠,从那里绕道进入南部的第尔斯山脉,然后再从那里去朴次莫港了。”

    “可是西部荒漠和第尔斯山脉我们李家商团从未去过,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传说西部荒漠里还有吃人的野蛮人,连亚基人都不敢去那个地方啊。”

    李天昊耸了耸肩,苦笑道:“可是一百个吃人的野人也不如一个认出我们的探子来得危险啊。”

    穆勒只能同意,毕竟自己手上带伤,现在完全是个累赘,而李天昊的那双眼睛又实在太好辨认了,在亚基的控制区内行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李天昊见穆勒没有异议,站起身来道:“那么一起走吧,阿兰姆。”

    一直呆在一旁的阿兰姆这才缓过神来,显然这一夜中发生的一切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而言变化太过激烈。被李天昊一语惊醒的他突然痛哭失声:“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你们带来了灾难!你们害死了全村的人!还有我的妈妈。。。。。。”

    李天昊见状,将阿兰姆抱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们没有来到你们的村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的确有理由恨我,如果你要找我报仇,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在找我报仇之前,你先得成为一个比我更出色的武士才行。那么,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来培养你成为一个最出色的的武士呢,亚基的阿兰姆?”

    阿兰姆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李天昊,又再次将头埋在了李天昊的胸膛上大哭了起来。

第二章 一 小港

    朴次莫港。这个位于亚基南部的小海港,虽然破旧却还称得上繁荣。原本这样规模的小海港是不会什么商人来次做生意的,但是朴次莫港不同,理由有三:其一是它的地理位置特殊,它位于亚基国的最南端,再往南就再没有其他港口存在了,那里是一片蛮荒之地。因此它虽小,却是海上商路的最南端。对于一些些要航往更南端与努比亚人交易的商人而言,这是最后一个补给站;其二是因为它同时又是亚基国第尔斯山区唯一的一个港口,如果要去亚基国觐见国王陛下的话,从水路走会比山路更加便捷;其三是因为这个港口曾经是被亚基国所征服的帕尔契公国所有,帕尔契臣服于亚基之后失去了大片的领土,其中就包括朴次莫港,但作为补偿,亚基国王允许帕尔契公国的商人自由出入此港进行贸易,且免征交易税。有了这三点优势,使得朴次莫港成为亚基南部一个重要的物资交流中转站,若不是因为它本身地理条件的限制了它不可能成为一个大港口的话,只怕早就可以和亚基北方的马兰斯特港媲美了。

    眼下朴次莫港里最为豪华的酒店(称之为豪华似乎有些言过其实了,因为港口内总共只有三家而已)——黑海燕的大堂内,年迈的掌柜很不高兴地看着店里唯一的客人。如今已经是大半夜了,客人们早就回屋睡觉,水手们也都在烂醉之后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只有这个房客死皮赖脸的喝着闷酒,害得他没法打烊。这要是今天一天也就罢了,问题就在于这位客人已经如此重复了整整三个多月!这是要折磨死人吗?要不是看在他给的酒钱实在是丰厚,早就把他赶走了。

    而眼前的这位酒客其实内心远比酒店老板更加痛苦。他——艾尔达,身材高挑,长相英俊,年方二十四岁就已经成为李家商团的四大巨头之一,总理帕斯帝国以西的全部海上贸易事务。这在李家商团里也算是特例,若非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商业头脑和领导能力是不可能坐到这一位置的。

    然而像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最近的运气却是坏到了极致。一年前老主人不听他的劝告,执意要亲自前往开辟通往神之国弗兰克的商贸线路,结果半途遇袭身亡,只有贴身护卫穆勒一人负伤逃回。这件事作为西部总负责人的他难辞其咎,好在新继位的少主并未处罚自己。但是少主此次为了查清凶手再次前往马兰斯特港,自己则作为接应在马兰斯特港外待命。然而整整等了一个月仍不见少主人回来,甚至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眼线都没有一个回来的。深感事情有变的他立即扬帆,赶奔备用的会合地点朴次莫港。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加上之前的日子,已经整整半年之久,少主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这份折磨人的等待和担心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

    这三个月中,艾尔达除了每天处理李家商团的西部分支的日常事务之外,全都在这家酒店里苦苦等候。像他这样一个在海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男人如今竟不得不被困在陆地上实在是莫大的痛苦,更糟糕的是一向以风度翩翩自诩的他,近来的酒量翻了好几倍,加上焦虑和憔悴,当初的翩翩公子形象早已沦为与一介水手无异了。

    又喝了十来杯麦酒之后,艾尔达的双眼已经模糊了,看着老板又是哀怨又是恳求的眼神,艾尔达知道该回客房睡觉去了。艾尔达醉眼惺忪的站起身来,却始终抓不到腰里挂着的钱袋子,还是老板帮忙才付清了酒钱。正当他摇摇晃晃准备回屋的时候,店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艾尔达回过头来一看,店内进来了三个风尘仆仆的人。

    艾尔达眯缝着眼睛仔细辨认,当他发现其中一人的眼睛是一黑一蓝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像被雷电击中一样。来者正是他等待多时的少主人——李天昊!

    客房之内,宾主四人围着桌子而坐。李天昊坐在主座上,左手边是穆勒,右手边是阿拉姆,而坐在对面的艾尔达则一边猛灌醒酒汤一边问道:“少主,不,主人。我父亲他·····”

    李天昊重重的点头,然后用一口纯正的亚基语说道:“查荷鲁他英勇战死了。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你和我有同一个仇人。’”

    尽管在刚进门时艾尔达就注意到三人之中没有自己的父亲,但当他亲耳听见父亲的死讯时仍然忍不住大放悲声。

    悲恸过后,艾尔达抬起头来问道:“主人!咱们的仇人是谁?”

    “是马兰斯特港的总督大人!还有他手下的将军撒姆!他们组成了私掠兵团,化装成强盗掠夺商队!”李天昊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竟然会是这样!”艾尔达大吃一惊,随即一拳重重打在了桌子角上,桌角在发出了抗议的悲鸣声后折断了。“难怪老主人会不明不白的被害,难怪我们的武装护卫队会全军覆没!没想到这幕后竟然是亚基的正规军!”

    李天昊正色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白白断送了那么多弟兄们的性命!不过好在我们活了下来,一切就还有希望!”

    “不错!主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艾尔达抬头看着李天昊道。

    李天昊紧握拳头,蓝眼睛渐渐变成了紫色,艾尔达知道那是少主愤怒的特征。

    “我要攻陷马兰斯特港,生擒总督!但此人是亚基国王的表兄,要攻陷马兰斯特港则我们必须先灭亡这个国家!”

    听到这话,艾尔达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其余两人则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同伴。

    “灭亡亚基国?这······该怎么做?”面对这样的大课题,就算是像艾尔达这样勇猛果敢的海上男儿也不禁有些张口结舌。

    李天昊眉毛一挑,道:“艾尔达,我现在任命你为李家商团的总管,替我管理商团内所有事物,李家商团内所有人都归你管辖,包括那三位大老在内!”

    总管李家商团!这是自己曾经定下的奋斗目标啊,如今竟然唾手可得!艾尔达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道:“主人,我年纪太轻,恐怕不能服众。”

    李天昊听了便从怀里掏出一卷纸来,道:“这是我的委任书。见此书但有不服者,以李家律法治之!”

    艾尔达忙单膝下跪,伸手接过委任书,深深行了一礼道:“在下必定粉身碎骨以报主人的信任!”

    李天昊点了点头道:“从今天起,你要全力壮大我李家商团,源源不断的为我输送黄金,武器,以及必要的技术人员和人才。为此,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包括劫掠他国商船队在内。”

    “劫掠?做海盗?”艾尔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家商团可从不允许这种行为啊,而且李家商团在南洋原本就是以海盗克星而打开局面的。如今少主竟然提出了这种要求,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李天昊微微一笑:“我只是说可以这么做,至于要不要这么做则由你来决定。不过总有一天你必须用你的船队切断亚基的所有海上经济命脉,那时候你还是要做海盗的行径的。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是!在下明白了。”

    李天昊点头微笑道:“好了,大事我们已经定下来了,现在让我们先一起去厨房偷点吃的喝的上来,然后一边吃一边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具体行动方案吧。”

第二章 二 码头

    次日清晨,艾尔达到柜台上算清了房钱,在老板满脸感激和解脱表情的欢送下,与李天昊一行人离开了黑海燕酒店。

    一路向码头走去,艾尔达跟在最后,仔细的观察着穆勒——自己所熟悉的那个自信、爽朗、喜欢装傻充愣却又满嘴毒舌恶语讽刺别人的穆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已经是一个沉默寡言,行事稳重的俊美年轻人了。在经历了老主人不幸身亡之后,穆勒又失去了将自己抚养长大的师父查荷鲁,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大人,性格发生丕变也是合乎情理的。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现在的样子,艾尔达不禁有些心酸。

    “喂,你变化很大啊,亏我以前还羡慕你的豁达呢,怎么现在变得阴惨惨的了?”艾尔达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就像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一样,有些人也会随之改变。”穆勒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情绪波动。这让艾尔达觉得很不适应。

    李天昊回过头来道:“你别理他,艾尔达。这家伙还没从内疚和自责中走出来呢,现在你知道我这半年里带着这么一个阴沉的部下有多辛苦了吧。”

    阿拉姆在一旁插嘴道:“那不是还有我在吗,老大。有了我队伍里才有了生机活力的。”

    李天昊听了这话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用手指点着阿拉姆的额头道:“你还说!你这个惹事精!因为你我们多打了多少场架啊。”

    阿拉姆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反驳道:“貌似你惹出来的斗殴事件更多也,老大。”

    李天昊不禁语塞,恨恨地说道:“半年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讨厌的小鬼啊,当时还是个腼腆害羞的小男孩呢。”

    阿拉姆丝毫不为所动:“那是因为这半年来受了某人的恶劣性格影响的后果吧。”

    “你······”李天昊恼羞成怒,作势要打阿拉姆,阿拉姆早一跳闪到了一边。

    艾尔达忙上来打圆场道:“好啦别闹了,这位阿拉姆小兄弟的身手矫健异常,看起来已经得到主人的传授,恐怕是个使剑的好手了吧?”

    阿拉姆被艾尔达这么一夸奖,顿时变得羞涩起来。艾尔达看了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你悟性不错,半年就能进步至此,只怕几年以后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剑士呢。”

    李天昊用责备的眼神看着艾尔达道:“艾尔达你可便乱捧他,他还差得远呢。虽然实战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但是他需要提高的地方还有很多。你这么吹捧,他以后就不肯刻苦用功了。”

    “才不会呢。”阿拉姆不服气的说道。

    艾尔达看着这一对过于年轻的师徒俩,笑着轻声对阿拉姆道:“主人是怕教不好你这个徒弟丢他的人呢,你可要好好努力,将来一定要超过你这个大言不惭的师父哟。”

    “喂喂,艾尔达,有像你这种吃里扒外的部下,很让我困扰啊。”李天昊装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艾尔达笑着点头致意道:“是,属下以后一定注意,不再当着主人的面说这种话了。”

    说笑之间已经来到了码头之上。小小的码头上只停泊着两艘船。一艘是来自于亚基的贩卖鱼肉的小船,另一艘兼具风帆和人力划桨的混合式大木船就是李家的了(李家船队为了避免季风影响航程速度,远洋船只基本全是混合式的)。船上的几个老船员一见到李天昊的身影,个个喜出望外地奔下了船,跪了一地。

    “属下恭迎主人返回!”

    “罢了,都起来吧!各就各位,我们要抓紧时间把事情做完!”李天昊虽然平时喜欢玩笑打闹,可是一旦开始正经办事时,历来是雷厉风行,毫不留情的。这一点整个李家商团的人都清楚得很,众人闻言不敢怠慢,立刻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劳作起来。

    李天昊一行径直走向船长室,艾尔达的副官谢伍达连忙迎接了出来:“恭喜主人平安归来!”

    李天昊看了一眼这名男子,点了点头。谢伍达,他对此人有印象。艾尔达的心腹之一,现年四十二,论武艺在李家商团的骨干绝对可以排进倒数的前十之内,谨慎过头是他的缺点,但是其拥有的出色数字能力和统筹能力则是得到各个大老们的认可,不是个当船长的料,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文职人员。当下便开口问道:“谢伍达,不必多礼。立即报告目前这艘船的所有货物和财物状况。”

    谢伍达微微一愣,随即答道:“目前这艘船上装载的香料和砂糖已经全部售出,买进了此处出产的象牙400枚,本欲采购此处所产的砂金到阿鲁巴尼亚提炼成纯金,但因价钱尚未谈拢还未购入。船上还保有辛迪亚的宝石一箱,南洋产的珍珠100颗,这些原本是准备用以贿赂沿途官员所用的。以上报告完毕。”

    “很好,不需要再购买砂金了,把船上所有的金币银币集合起来,加上宝石、象牙和珍珠,我要全部带走。谢伍达你去购买三十匹驮马,跟着我走。艾尔达立即准备清水和食物,带着水手出航吧。”

    “全部?”谢伍达不明就里,吓了一大跳。

    李天昊笑了笑道:“没错!反正你们在海上也用不着钱。另外这船上还有多少武器,你们没有货物,船速很快,不必担心遇上海盗,所以我也全部带走。”

    谢伍达听了都快晕过去了。少主人从来都是挥金如土,豪放不羁的性格,怎么一下子突然变成一个守财奴了?

    艾尔达看着惊诧不已的部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吃惊了,立即去办理吧。其中原因之后主人会详细对你说的。”

    看见艾尔达也如此说,谢伍达点了点头,急匆匆跑出了船长室。

第二章 三 山路

    第尔斯山脉位于亚基国的南境,与帕尔契公国接壤(其实在帕尔契臣服之前,这里全部是属于帕尔契公国的)。滋养了亚基国的难罗河无法通过这里的高山峻岭,于是折向了西方,绕过了第尔斯山脉继续向北奔流。也正是由于缺少了难罗河的水分,这里的土地远较亚基中部和北部来得贫瘠。亚基国内真正掌权的大贵族们是不屑于这里的土地的,而被分封到这里来的贵族们多半是权臣们的远亲,国王陛下不喜欢的大臣,或者是与国王陛下关系已经很疏远的亲戚,再不然就是被惩罚性地扔到这块地方来的。这些被中央所疏远的贵族老爷们几乎都得上了同一种病,那就是内心的郁闷。而他们则将这满腔的悲愤之情尽数发泄在了他们的奴隶身上。在整个第尔斯山地区的贵族中几乎找不到一个温和的奴隶主,其结果就是有越来越多的奴隶逃进了深山之中成为了山贼。对于山贼,贵族们经常组织讨伐,被抓的山贼们尽数被处以极刑。尽管如此,山贼的数量却始终没有减少的迹象。以至于近几年来贵族们已经不再热衷于剿灭山贼这种徒劳无功的活动了,贵族们与第尔斯山的山贼共存的现象已经逐渐成了约定俗成的东西了。

    此时的李天昊正行进在这从不太平的第尔斯山中。虽然已经尽快完成了准备工作,但终究还是拖了三天的时间。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原因在于朴次莫港的规模太小,居然无法同时买到三十匹驮马,那些拥有驮马的商行断然不肯出售,只愿意租借,而这是李天昊不能接受的。为了不暴露行踪他必须买下这些牲口。而且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大手大脚的扔钱来买下这些牲口了,最后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以骆驼和骡子来充数。

    艾尔达临走之前抽调了十名强壮的水手跟随李天昊。尽管如此,这支人数单薄的商队沿途还是引起了不少山贼的兴趣。虽然在李天昊、穆勒和阿拉姆这三人的武艺面前这些抢劫行为都没有得逞,但是却把随行的谢伍达吓得魂不附体。身为一个文职人员的他虽然也在海上遭遇过海盗,不过能比李家商团强大的海盗至今还未曾出现过(很多海盗看见李家商团的船队经过是根本不敢招惹的。)。而现在则是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打劫自己的这支队伍,就算每次都有惊无险,这频率也实在是太高了。更令谢伍达生气的是,那个跟在少主人身边名叫阿拉姆的小鬼,每天都在抱怨路上的强盗太不济事,和他们打架根本得不到锻炼云云。谢伍达巴不得早一刻到达目的地,好松一口气再说。可阿拉姆居然嚷嚷着绕路去吸引够强的山贼来打劫自己的这批货。

    好在李天昊没有答应他的这种无理要求,说道:“你碰不上强大的山贼还不是自己闹的,上次经过这一带时你把人家打得太狠了,你没发现现在来劫我们的都是生面孔吗?之前的山贼恐怕看见你就躲起来了吧,这就叫自食其果。”

    “这算是安慰吗?”穆勒冷冷的插了一句。

    李天昊耸耸肩道:“那就看他自己怎么理解了,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阿拉姆立即反唇相讥道:“我的性格就是在老大你这种不良影响之下才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的!”

    李天昊闻言哈哈大笑。一边听着他们争吵的谢伍达不禁暗自摇头,一路行来,李天昊和阿拉姆的斗嘴就不曾真正停下来过。看到原先一直和李天昊斗嘴的穆勒,如今只有偶尔才说个一句半句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少主人这半年来究竟经历了何等的艰苦与辛劳!连穆勒这样的男子都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可少主人却感觉不到有太大的变化,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少主人的这份强韧实在令谢伍达敬佩不已。

    艾玛山。李天昊此行的终点。山势虽然不是特别险峻,却极为雄浑。而且也是周围方圆十里内占地最为广大的一座山头。谢伍达看着眼前这座山的走势,暗暗点头:这个山头如果能好好开发,养个两三千人都不是问题。

    正行之间,从山腰处的树丛里闪出一个人来。那人看上去有三十岁开外,灰白色的头发和胡须下堆满了笑容,一路迎了上来:“大当家的,您终于回来啦,小的立即前去禀报。”

    李天昊见了此人,点头致意道:“那就有劳你了,卡茨修斯。”

    卡茨修斯转身往山上就跑,边跑边喊:“大当家的回来了!大当家的回来了!”

    “主人您还真受此人爱戴啊。”谢伍达感叹道。

    “这个自然,少主可是拯救了这寨子里所有的人。”穆勒边说边踢了下马腹,率先在前面引路。

    李天昊跟在后面,轻声对谢伍达道:“你看穆勒一脸的正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这山寨的寨主呢。”

    谢伍达闻言不禁苦笑。的确,若以长相、风度、以及由于沉默寡言而带出的一股威严而言,穆勒的确比年仅十八岁,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李天昊更像寨主。穆勒的英俊相貌,即使是在人群之中也是非常抢眼的,加上他一身白色的帕斯长袍,以及腰间佩戴的两把夺人眼球的帕斯弯刀,就算冒充帕斯来的王子也有人相信。

    在这个时候,被后世所称颂的“双刀穆勒”的称号还无人知晓,但这的确是穆勒第一次以佩戴双刀出现在世人面前。以前在李家商团里,人人皆知穆勒的刀法超群,不过那时他只用一把弯刀而已。正是因为右臂受伤而不得不改用左手刀的这半年,造就了他日后的这个外号。

    不多时,山上出现了几百号人。为首的两个人,走在前头的一个大约三十岁开外,相貌平常,皮肤黝黑,但是身材高大,粗壮健硕,好似一头壮年的公牛;后面的一个大约二十多岁,中等身材,褐色的皮肤,光着头,一双绿色的眼睛烁烁发光。两人来到李天昊马前,双双跪倒行礼道:“恭迎寨主回归。”

    李天昊忙跳下马来将两人扶起,然后向谢伍达介绍道:“这两位便是我和你说过的二当家塔塔尔,三当家吉姆达。二位这位是我带来的内务书记官,谢伍达。”

    二人闻言,一同上来见礼,谢伍达不免客气一番。当下两位寨主带着众喽罗,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行人往山上走去。

第二章 四 说客

    昆塔伦山。

    即使放眼整个第尔斯山区,昆塔伦山也算是最巍峨壮观的大山之一。这里山势险峻,草木茂盛,是一个易守难攻的绝佳天然要塞。亚基惯有的炎热天气在这里也变得清爽了不少,山风吹来,夹杂着花草的清香,幽静的小道上不时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若非有山贼出没的话,一定会有哪位贵族老爷在这里建上一座避暑的别墅。

    如今这山上虽然没有别墅,却也是拥有众多的建筑,只不过都是为了用于军事防御的工事而已。占据这片山头的,就是一股在第尔斯山区里势力最大的山贼团——查伊尔山贼团。

    这群山贼的头领查伊尔,原本是阿鲁巴尼亚的低级军官,在执行潜伏侦查任务时被亚基军俘虏,之后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口才逃过一死,被卖为角斗士。结果半年后,此人竟然成功煽动了与他一起的角斗士起来暴动,失败后他本人又奇迹般的逃脱。辗转来到了第尔斯山区后不幸又沦为奴隶,经过几年的蛰伏,终于成功地组织出自己的一批奴隶逃离了主人的城堡,来到了昆塔伦山落草。由于他头脑灵活,武艺出众,又有军事知识,很快昆塔伦山贼团便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渐渐成为这一带有名的山贼团。以前官军也曾派兵剿灭过一些小股的山贼团,但查伊尔依托昆塔伦山的有利地形,数次令官军无功而返,树立了他的威望,由此实力进一步增强。到如今查伊尔山贼团已经成为整个第尔斯山区最强大的山贼团,拥有近三千名武装人员。

    现在,查伊尔正坐在山顶大厅之中,皱着眉头看着喽啰给自己递上来的礼单。这个现年四十五岁的雄壮男人,一头短发外加连鬓的胡须很巧妙地掩饰了自己已经微微谢顶的事实,粗糙而布满伤疤的脸使得他看上去比实际岁数要老一些,一双褐色的眼睛紧盯着手里的礼单。

    礼物相当的丰厚,但是下面属的名字令他疑惑不解:李天昊协同塔塔尔、吉姆达一同前来拜山。塔塔尔和吉姆达他早有耳闻,但这两人原本不是一个山头的。而这个李天昊又是何许人也,而且居然署名在这两个贼头的前面,难道是比他们更强的山贼团吗?不可能,自己的情报绝不至于犯下这样的疏漏。想到这里他问喽啰:“他们一共来了几个人?”

    “禀告寨主,一共五人,还有十名挑着礼物的喽啰。”

    “唔······”查伊尔略一迟疑,随即挥手道:“有请。”

    那喽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查伊尔随即吩咐左右:“立即召集所有头领到这里来!还有,再调五十个人埋伏在附近,以防不测。”

    “是!”随身的人员立即前去部署。在这群不明意图的访客到来之前,十名头领和五十名士兵都已经就位。大厅中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查伊尔看安排妥当,这才放下心来——面对不确定的事情,做好万全的准备是他的谨慎之处。

    正在此时,李天昊已经带着塔塔尔、吉姆达、穆勒和阿拉姆一行人步入了大厅。刚进入大门,一个名叫杜特的头领便伸手拦住了去路道:“各位,抱歉,进门之前请先解除武器。”

    李天昊还没答话,一边的阿拉姆已经如同闪电般的出剑,杜特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自己腰间的佩刀已经被挑落在地。阿拉姆怒道:“我们可不是俘虏,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查伊尔看在眼里心头不由得一惊:杜特虽然不是众头领中最出色的武士,但仅仅一招之间就被人把佩刀挑落!而且对方竟然是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孩子!瞧这个孩子的剑法如此迅捷,就算自己亲自动手怕也需要费些功夫才能将他拿下,而这人不过是随从中的一员而已。

    只见李天昊叱道:“阿拉姆,不得无礼!我们可不是来闹事的!”

    阿拉姆见李天昊如此说,只得退下。李天昊笑着将腰间的剑解了下来交给喽啰,同时朝着查伊尔朗声说道:“刚才多有得罪了,我们今天专程前来拜访大当家的,绝无恶意,自然用不着武器;若是真有恶意之人到来,就是解除了身上的武装,又如何能解除心里的武装呢?”

    查伊尔听了脸色一变,这是在讽刺自己小心眼了么。当下便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贵客到来,自然当以礼相待,刀剑之类的太煞风景,也是怕扰了贵客们的雅兴啊。”

    说着便解下自己腰里佩戴的大剑,扔给了手下的喽啰道:“全都把兵器去了!”

    李天昊看了看查伊尔,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当家的果然豪迈,看来在下这次是来对了。”说着回首示意其余众人解除武装,一同走入大厅。

    宾主落座之后,查伊尔仔细观察着这几个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李天昊、塔塔尔、吉姆达依次坐在客座的位置上,另外两人则紧紧站在李天昊身后。这两人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小的那个叫阿拉姆的孩子已经够惹人注目了,不过比之更甚的是那个一身白色帕斯长袍的年轻人,他的英俊令人不得不加以注目,相比之下坐在前面的李天昊则显得平常了许多。不过查伊尔可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知道眼前这位两眼颜色不同的年轻人一定有些来头,当下吩咐上酒,接着便开口道:“这位李兄弟,今天带着两座山头的寨主到访我这破地方,不知道有何贵干?”

    李天昊微笑着答道:“不瞒大当家的说,塔塔尔和吉姆达两座山头如今已经合二为一,他们推举在下当了他们的寨主。”

    “哦?这倒是新闻呐。”查伊尔嘴上敷衍着,心里暗自盘算。据他所知,塔塔尔是个相当稳重的男人,他能够甘心归于李天昊手下必然是有很大的好处的;而吉姆达则是附近一带有名的愣头青,这家伙能安心归顺则必定是屈服于武力之下。如此说来这个李天昊果然有过人之处。当下便接着说道:“李兄弟专程到此,怕不是仅仅通报你做了寨主这件事吧?”

    李天昊听了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向查伊尔行了一个礼道:“大当家的既然动问,在下也就开门见山了。在下此次来访,实在是要同大当家的商量一件大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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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里大陆上,战乱再起,各国的纷争逐渐呈现白热化。而这一切的起因,竟然仅仅是因为一个人的仇恨!乱世之中,英雄辈起,命运之轮已经启动。谁能终结这一切呢?天地烈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地烈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地烈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