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 救兵
对于幽州的战局急转直下,刘龑当然是恼怒无比的。眼下正是对高丽作战的关键阶段,能否将高丽一举消灭直接关系到绢之国能否顺利摆脱两线作战的窘境,偏偏在这个时候突契再次发难,而且阿比契力尔没有朝着他计划中的攻击重点太原进军,而是转向了幽州方向。这个战略重点方向性的错误让刘龑后悔不已,当然他也恨幽州防御使朱天顺的无能:接连几年幽州都饱受突契的荼毒,可是朱天顺组建的防御圈还是和当年杨莲在位时一样一触即溃,每次都让朝廷面临派遣援军的难题。按理说从太原和辽东出兵是最快捷的,可是之前的多次战例都表明绢之**队移动的速度低于突契军,突契人很可能借此围点打援,甚至转而偷袭因此而变得空虚的地段,这显然是绢之国不能容忍的事情。
思来想去始终没有想到好主意的刘龑,在朝堂之上同样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文官武将们各执一词,可是每一个办法都不能令刘龑感到满意,偏偏这时候他最信任的智囊伍思成远在帕斯未归,华皇后虽然长于计谋却于军事上并无太深入的了解,因此刘龑只能悄悄把薛伯仁招进宫内来问计。
对于这件事情,薛伯仁也是十分为难,当然他和刘龑的观点有些不同,他认为幽州的危机并不能全都怪在朱天顺一个人的身上。这里面固然有他的责任,可是也不该忽视为了进攻高丽从幽州调走了郑梦龙的水军部队,这也造成了幽州地面上缺乏水军支撑所造成的军队机动速度减慢的事实,同时在幽州这个比太原更加宽广的防御正面上,朱天顺手头的兵力却比刘献之更少,军队素质也差了一截。在这种情况下。朱天顺只能将有限的兵力放在几个战略重点上布防,只不过这一次突契人的行动似乎是获悉了幽州的虚实,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此时从辽东和太原派出援兵并不妥当,这很有可能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可是不派援兵幽州又有丢失更多城池的危险。因此薛伯仁建议由他亲自领兵前去支援幽州,尽管这么做有远水难救近火的危险。但是却可以事先知会一声刘献之,让他用虚兵迷惑突契的视线,以此来争取一些时间。此外,薛伯仁还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如果解除了幽州的危机,请求刘龑同意派出援军中的一部分精锐前去帮助杨莲捻平高丽。
薛伯仁说出这话是冒着风险的,因为这一次派出援军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一举动将会使得京城长安的兵力变得空虚,一旦其他防御地带出现问题刘龑几乎已经无能为力了。在这个时候要分兵去打高丽,这意味着长安的空虚时间将会更加延长。
对于薛伯仁的建议,刘龑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他明白薛伯仁的出发点是借着这次不得不拯救幽州的危机作为借口,尽快解决高丽的战事,这可以省去和朝廷内部反对这种做法的势力磨嘴皮子的功夫,给他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既成事实,尽管长安会因此空虚。但从长远眼光来看却是十分有利的。
最后薛伯仁向刘龑提出了他想到的一个忧虑:现在唯一令人担心的就是辽东的苏成栋,如果他因为幽州战事吃紧而忍不住举兵南下的话。就有可能被阿比契力尔钻了空子,因此朝廷应该立即下达一份诏书,严令辽东不可出兵救援。刘龑点头答应了。
君臣商议已定,刘龑下诏书进行安排各项事宜,薛伯仁在南北两营点齐八万大军(这相当于南北两营近七成的兵力),向幽州进发。
尽管薛伯仁把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规划了一遍。可惜他不能像神仙一样未卜先知,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他的估计。其中的关键性的失误就是那封写给辽东都护苏成栋的信,那是堪称多此一举的行动。因为这封信最终没能送到苏成栋的手上,由于突契军的兵锋已经深入幽州内地,信使不幸被突契军所俘获。这封信落到了阿比契力尔的手中。
阿比契力尔得到此信如获至宝,立即找人仿照笔迹重新伪造了一封,然后着得力之人送去辽东。信中命令苏成栋立即出兵救援,与太原的刘献之和薛伯仁的大军三路合击,解除幽州的困局。
当苏成栋收到信以后陷入了沉思,他不是看不出自己贸然出兵的危险,因此尽管朱天顺的告急文书不断送到他的手中,他却始终不肯出兵相助。他对幽州的危机日益加深也是心急如焚,可是他明白自己的责任是首先要确保辽东的安全,如果因为营救昔日的同僚而使得辽东有失的话,那么他的罪过就大了。
所以哪怕朱天顺接连不断的恳求他出兵接应,他却只是送去了一些辎重物质以助其防守,却不肯派遣大军。现在皇上下了圣旨要求自己出兵,这与他的出发点并不相同,心里不以为然可苏成栋却不能违抗皇命,只能安排出兵事宜。
当然苏成栋不傻,他虽然组织了南下救援的大军,却并没有放松对突契的防御,他将精兵强将安排在了西线防御正面上,这些兵力固然不足以抵挡突契的大军,却能拖延相当的时间,这可以为他及时回军救援赢得时间,但是由此辽东其他地方的防御力量就变得十分薄弱,同时他所制定的纵深防御体系也无法完成,苏成栋带着满心的不安和疑虑踏上了南下的征程。
当苏成栋举兵南下的情报被送到阿比契力尔手上的时候,就连这位突契大汗也忍不住喜形于色,他激动的向手下的将领们宣布,此次幽州作战已经获得了成功,接下来就是新的作战阶段——他将亲自去指挥早已埋伏在辽东边境上的五万精锐部队,向辽东发起进攻。
这一次的突契进犯至此开始失控,从而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混乱局面和可怕后果,这是当时的人们都没有意识到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二 叛变
阿比契力尔并没有如同苏成栋所料的从西面攻入辽东都护府,而是从北边绕行。
辽东都护府实际的控制范围主要集中在辽河平原一带,更北面的广大地区散落着许多部族,这些部族之间经常互相攻击掠夺,但由于绢之国数代的经营,这些部族都接受了绢之国的封赏,成为了从属国,在常邈与高丽的战争之中也曾经借用他们的力量发起进攻,但是这群部族一旦获胜便热衷于烧杀劫掠,给当地的高丽居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因此常邈至此之后就不再向这些部族借兵了。
由于这些部族向来都与绢之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因此辽东都护府也就一直将其视为庇卫北疆的军力了。阿比契力尔看准了这一点,早在与绢之国撕破脸皮之初就开始展开了对这些部族的争取工作,可是一来当时突契还有安巴尔图里这个后患,二来这些部族对于礼物向来来者不拒,可对于承诺却是闪烁其词,因此这几年来的接触始终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这一次阿比契力尔举五万精锐骑兵突然出现在了这些部族面前,面对突契强大的骑兵这些部族别说是措手不及,就算早有准备也不是对手。阿比契力尔放出话来,各个部族要么表示臣服,要么就是毁灭,突契军用他的实力给了这些部族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攻击,面对突契军可怕的战力,这些部族害怕了,谁都不想成为突契军首当其冲的目标。室韦部,洛坦部,乌罗户部,山北部这些正好挡在突契军行动路线上的部族相继对突契表示了臣服。并且在突契的裹胁之下出兵相助。而相对距离较远的速莫部,铁力部也派出使者表示与突契的友好愿望。阿比契力尔势如破竹一路直接攻进了辽东都护府境内。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辽东都护府的后方正是空虚的时候,各地驻军触不及防,被彻底打乱了部署,眼见实力相差悬殊。士兵纷纷溃逃。很快突契的兵锋所指已经接近辽东都护府治所信阳城,更有一部已经逼近辽阳城。这辽阳城是战略重镇,如果这里失守,那么绢之国在这里到安东都护府之间就没有可以阻挡突契的兵力了,如果说辽东都护府还只是兵力空虚的话,那么安东都护的全部兵力都投入到了南线,全境几乎处于空城状态,要是突契真的向这里进攻,那么局面将变得不可收拾。
接获这一消息的苏成栋懊恼不已。但是除了立即从幽州回军以外已经别无他法,而且即使他回军了也不见得就能立刻改变这个局面,尤其是辽阳城的危机更是迫在眉睫。
另一方面薛伯仁原本还在为自己的计划实行顺利而感到欣慰,太原经略使刘献之的佯动拿捏得恰到好处,成功的吸引了突契的注意,给薛伯仁的进军赢得了时间。可是等薛伯仁好不容易展开兵力准备对突契发起反击的时候,却传来了辽东都护府几乎失守的消息,薛伯仁闻讯顿时呆在了原地。他没有想到这一次阿比契力尔的目标竟然不是太原而是辽东。这么一来刘献之的军力就成了白白浪费掉的游兵,而苏成栋又莫名其妙的出兵幽州。结果给了阿比契力尔一个绝好的时机。现在自己鞭长莫及,就算要赶去救援辽东也不行,他必须先击退幽州的突契大军才行,但是可以预见的一点就是幽州的突契军会竭尽全力拖住自己步伐,为辽东的战局赢得时间。现在唯一能解救辽东的兵力就只有苏成栋的辽东军,但是失去城郭庇护的辽东军在野战之中究竟能不能对抗突契的骑兵。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既然无力改变辽东的战局,那么就应该把眼光放到目前的战局上来。薛伯仁冷静下来以后做出了如此的判断。在他与突契军交手的那几年之中他累积了不少作战经验,他明白突契军并不擅长攻城而且会尽力避免伤亡,因此对于那些深沟高垒的城池他们是不会轻易硬攻的,他们所依仗的就是骑兵的高机动性。利用调动绢之**队造成局部兵力空虚的弱点,然后再针对这个弱点下手进行急袭,趁着胜利的机会夺取一些失去抵抗能力的据点。因此他将自己的八万大军重新编组调整,组成了一个巨型的移动堡垒,不给突契军留下任何可乘之机,切实的向着那些陷入危机的城池推进。面对这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保守阵法,突契军就好像在咬一个刺猬一样,无从下口,想要进攻却又必须面临极大的伤亡,唯一的选择就是被这个堡垒推开。靠着这一招薛伯仁成功的解除了定州、涿州的危局,并且收复了易州,可是突契军也不含糊,凭借着机动优势不断对其进行袭扰,同时对其他方向的据点发起进攻,因为薛伯仁没有余力保护所有的据点。
但是这正是薛伯仁的本意,只要易州,涿州,定州,幽州这几个大的战略重镇在绢之国的掌握之中,人心就会因此而稳定下来,其他那些小地方如果太过在意他们的得失就会被突契军牵着鼻子走。另外他还有更加厉害的一招,那就是在他采取这堡垒式阵型缓慢推进的同时,他早已修书一封,请求太原经略使刘献之迅速出兵截断突契军的后路——如果无法解救辽东的危局,那么至少可以尽量歼灭幽州的突契军有生力量,为今后的战争奠定基础。
太原经略使刘献之在得到前线战报和薛伯仁的书信以后召集众将商讨了当前的战局,他的判断和薛伯仁大致相同,只不过他的做法却大相径庭。他认为幽州的突契军本来就是诱饵,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执着于诱饵的话,那么就正中阿比契力尔的下怀,当然薛伯仁部的确不是解救辽东危机的人选,可是太原经略府却可以。因此他一面派司马安,郝曼才,韩建隆三人领兵四万沿桑干河抄幽州突契军的后路,一面派卢清翰和葛博龄带着精锐骑兵,携带二十日口粮火速奔赴辽东,帮助苏成栋击退突契军。
就这样,刘献之,薛伯仁,苏成栋和朱天顺组成的绢之国四大主力部队与突契军的两股大军在幽州到辽东的地面上展开了一场各自为战的乱斗。(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三 釜底抽薪
绢之国的幽州和辽东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太原也被裹胁在了里面,这个情况让安东都护杨莲寝食难安。
现在高丽的局面已经耗尽了安东都护府的家底,要是北边再出现什么情况的话,那么杨莲就只能从釜山撤兵,而且即便撤兵也不一定来得及挽救这个局面。究竟该如何是好?眼前能够商量的,竟然只有那个被自己软禁起来的王汉新而已。
思前想后,杨莲还是对王汉新和盘托出,并且请他出个主意。王汉新思忖了片刻,开口道:“都护大人,可否相烦请一个人过来?”
杨莲忙问:“何人?”
“都尉贺建义。”
“好,我立即差人去请。”杨莲连声答应,随即吩咐属下前去相请,然后才道:“王安远可是有什么妙计了吗?”
王汉新笑了笑,道:“我可不是神仙,没有办法撒豆成兵去解那一片的危局,不过给都护大人您赢得一片相对安全的北方还是可以做到的。”
“哦?愿闻其详。”
“大人不必客气。在下请大人想一下这次突契一反常态夺取辽东这么多城为了什么?”
杨莲沉吟道:“论理说突契不擅攻城,也不善防守,他夺下这些城池应该除了劫掠并无他意才是。”
王汉新笑道:“大人说得对,却也不对。依在下之见,这一次突契的反常举动恐怕是阿比契力尔个人的想法。他夺取这些城池并且打算固守这些城池有两个目的。第一,辽东的失守会大大影响到我国的军心士气,同时威胁安东都护府。给垂死的高丽帮上一把忙;第二,阿比契力尔大概也想尝试占据我国的实际地盘。从而开始逐步蝉食我国的脚步。他已经想明白了,突契的劫掠袭扰不会动摇我国的国本。即使他在军事上取得巨大的胜利也不会动摇我国的国本,而突契却有可能因为一次战役的失败,或者一场巨大的灾难走向没落。这种情况下突契就像走在两座悬崖之间挂着的一根绳子上一样,一个闪失就会万劫不复,但是这悬崖却不会有所动摇。看清了这一点的阿比契力尔知道只有切实的一块一块的吃掉我国的领土,才能对我国造成实质性的损害,他要学着攻下我们的城池并且治理这些城池。这才是他最想要得到的结果。”
杨莲听了连连点头:“对,确实如此,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突契的反常举动。可是。他突契一个游牧于草原上的国家能坐下来治理国家吗?”
王汉新嘿嘿笑道:“都护大人明鉴,这正是在下接下来要说的。阿比契力尔想得很好,可是却忽视了三条不利因素。第一,他是有这个见识,可是突契的贵族们不见得有这份见识,他们的脑子里想的恐怕还是打家劫舍,抢了东西回草原上享受的那一套,尽管他们对大汗忠心耿耿,却未必会理解大汗心里想的东西。因此一旦要开始坚守,突契的内部就会出现问题;第二,阿比契力尔只看到了辽东的战略价值却忽视了突契本身的战略态势。的确辽东对于我国而言十分重要,失去它我国的战略形势将为止大变。可是阿比契力尔却忽略了突契自身的问题。如果他占据了辽东,那么必然要留下足够的兵力镇守才行,可是突契也会因此变成一个西接帕斯帝国。东到辽东,横亘万里的大国。在这么长的一片国土之中有超过三分之二的边境与我国接壤,突契本身的防御能力就会因此而被减弱。或许是因为突契一直处于攻势而我国始终处于守势所造成的错觉吧。突契人一直以为有大漠的保护就很难遭到我国的攻击。可是突契再怎么强大他真正能作战的男子也不会超过五十万人,其中真正能称为精锐之师的青壮年男子不到二十万人,要防守上万里的疆域,突契骑兵的机动能力再强也无法做到,因此他们就成了游离在国内的散兵,而我国则可以趁此机会频频出击对它进行打击,要是我们能将突契的主力吸引在辽东的话,这个情况就会更加明显;第三,阿比契力尔此次能够如此顺利的攻陷辽东诸多城池,这不光是他那五万精兵的功劳,这其中还有那些归附于他麾下的部族们为他们领路效力的功劳。可是这些部族向来是我国的臣属,会为他效命不过是因为惧怕他的兵锋所指,不得不屈从而已,若我军能夺回优势,那么这些部族的士兵们恐怕就会成为突契军内随时会引燃的烽火,反过来把突契军烧个精光。”
杨莲听了这番话后又皱起了眉头,道:“王安远所说的不差,只是这些都是突契与我国战略形势上的分析,与方才所说的维护安东都护府北境的安危没有什么关系呀。”
王汉新朝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笑道:“当然有关系。眼下辽东北部的部族多半被阿比契力尔所裹胁,可是东北部的铁力部和速莫部却并不为所动,只是表面上对其表示臣服,这就说明他们正在察言观色。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给他们看到更大的利益的话,他们的行为恐怕就不会那么摇摆不定了。”
“王大人的意思是说买通他们从背后对突契下手?”杨莲问道。
王汉新摇了摇头:“这个他们不敢,所以也不会答应。可是杨都护请想,北方那些部族的青壮年都随着突契南下了,铁力部和速莫部想吞并他们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趁此机会能够掳掠那些部族的妇女儿童,金银财宝的话,岂不是手到擒来?就算那些部族想要回兵救援也鞭长莫及,突契正与辽东军作战分身乏术也管不了这么多,这样一来,那些北方的部族还有哪一个有心思继续留在突契军中作战呢?他们的不稳只会加剧突契防御能力的衰弱,辽东军不就有机可乘了吗?经过这一战之后,铁力部与速莫部得到加强,而北方那些部族却国破家亡,他们之间的恩怨会越发纠葛不清,这对于我国的统治也是大有好处的,更何况对这些背叛我朝的部族小施惩戒,也可以起到警示其他部族的作用,岂非一举多得?辽东战局变化,突契自然无暇南顾,安东都护府也就安全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莲听了喜上眉梢,连说了几声好,又道:“那王安远请贺都尉来是准备让他当说客的吗?”
王汉新笑了笑:“此人乃是我从太原刘经略使处借来的,有应变之才,正当此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四 乱战(上)
如果王汉新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话,那么他可能就不会派遣贺建义去做铁力部和速莫部的说客了,因为在同一时间里有人做了与他不尽相同却又不谋而合的事情,那个人就是刘献之。
刘献之在出兵之初就派遣卢清翰和葛博龄带领着太原经略府最为精锐的六千骑兵部队远赴辽东帮助苏成栋。但是他让骑兵与苏成栋汇合的目的并不是帮助苏成栋去和突契人交战,而是为了从苏成栋这里获得粮草补给,以便执行下一步的行动,那就是偷袭北方的山北部和乌罗户部。
刘献之的想法与王汉新不谋而合,他首先想到也是动摇这些突契军的扈从,以达到令其前线不稳的目的。只不过在他的计划里面只要打击其中一部就足以令剩下的部族产生动摇了,这些部族如果感觉绢之国还有对付自己的余力的话,内心的恐慌会让他们陷入两难的抉择,他们不敢得罪突契,却也不想和绢之国彻底闹掰,只要存着这份心,阿比契力尔就不得不对他们有所顾忌,光是这份内耗产生的价值就胜过数万雄兵了。
于是事情的结果就是贺建义成功的说服了铁力部和速莫部出兵劫掠北方诸部族,而卢清翰和葛博龄带领的骑兵则迅速出现在了这些部族的面前,在两路夹攻之下,这些本来就只剩下老弱妇孺的部族们立即作鸟兽散,来不及逃走的都投奔到了卢清翰帐下以免遭受铁力部和速莫部的荼毒。
这个消息绢之国当然会不遗余力的让它扩散到整个辽东战场,北方诸部的士兵们顿时乱成了一团。正如王汉新和刘献之所预料的那样,去留问题成为了争论的焦点。而且这几乎是每个人内心的挣扎,不管是首领还是士兵谁都想立即回兵去救援自己的家园,可是又忌惮眼前强大的突契军队。如果离开,恐怕会引来突契人的追杀。尽管各部加在一起的兵力几乎与突契军数量相当,可是装备的优劣与士卒的集团作战能力则有着极大的差别,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双方发生战斗的话,归心似箭的各部兵马恐怕会很快全线崩溃,不用回到家乡就会被变成荒野中无人收埋的尸体了。
同样的,阿比契力尔也得知了这个情况。他心中的压力一点也不比这些部族首领们要小,事实上他面临的情况还要更加糟糕一些:眼看着辽东大片土地都落入了自己的手中,可是突契士兵每攻下一处都要大肆劫掠一番,而且所有士兵都愿意跟随着大汗继续进攻而不愿意留守在被攻占的地方,因为进攻意味着可以继续劫掠更多的财物,而防守却只能面对被占领地区居民的仇恨目光。这一点显然是他之前想得太简单了,突契士兵还不习惯成为统治者,而是热衷于做一个来如风去如火的强盗。而辽东地界最重要的两个据点信阳和辽阳始终无法攻陷,如果说信阳城是因为有了苏成栋的援军在与它遥相呼应而士气大振的话。那么辽阳城这么一座孤城迟迟不能攻下则充分说明了突契军对于坚城的无奈。眼下阿比契力尔最想要的就是这两座城,因为它们的象征意义已经超过了它的战略意义,只要夺下这两座城,就意味着辽东的陷落。而且日前他已经收到了从幽州送来的书信,书信上说明了那里担任牵制的十万大军已经到了极限,目前在太原,幽州和薛伯仁部的合围之下他们的活动空间正在逐步缩小,如果再不突围而去的话。将失去战场主动权。因此如果自己不能尽快拿下辽东的话,那里的部队一旦撤退。自己就会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战争胜利的天平就会倒向绢之国那边。如果在这个时候这些扈从的部族再出了什么差错的话,那么他获胜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思前想后,他找来了这些部族的首领和全部高级将领,向他们传达了自己的意思。阿比契力尔指出绢之国联合铁力部和速莫部打击他们的后方,其目的就是为了使前线的将士们军心不稳。这也充分证明了绢之国在主要正面上没有信心战胜突契军,如果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的话,那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现在绢之国一定以为我方阵脚大乱,那么他们就会主动与我方决战,要是各部族能够稳住阵脚趁此机会将绢之国辽东军一举击溃。那么信阳城和辽阳城也就会不攻自破了。所以胜败在此一举,希望各部族齐心协力一起打开这个僵局。
在他的鼓动之下,各部族首领和将领们都表示同意,阿比契力尔乘势收下了他们的子侄作为人质。然后故意漏出风声,让辽东军获悉突契军心不稳,等待着对方离开营寨来和自己决战。
果然,没过两天,苏成栋的辽东军就离开了坚实的营寨来到平原上摆开阵势。突契军当然也立即回应对方的行动,以各部族的兵力为主力,作为前锋打头阵,突契军的骑兵分列两翼包抄,阿比契力尔自己率领近卫部队为中军坐镇后方,开始了和绢之**队的决战。
但是战争一开打,情势就十分反常,以骑兵为主的突契一方还没开始行动,以步兵为主的苏成栋部就主动采取了进攻态势。三万大军排成十个密集方阵稳步朝着突契一方前进。
这可是阿比契力尔求之不得的事情,一旦对方和各部族的士兵们搅合在一起,他们和本阵之间就会出现一个空隙,那么他的骑兵部队瞬间就能楔进这个空档,切断对方后路,然后朝着对方的本阵突击了。
可是当阿比契力尔把自己的指示传达给两翼部队的同时,辽东军的十个方针突然一分为二,开始朝着突契军的两翼急进!
这下出乎阿比契力尔的意料之外,因为这实在是太蠢了。这三万人在突契骑兵面前根本构不成威胁,可是辽东军的整个正面却完全空了出来,自己的先锋部队只要向前推进,就能和两翼骑兵完成夹击态势,更能直接对对方的本阵形成威胁,辽东军将被割裂成难以支援的三块,进而被一口一口吃掉。苏成栋是个老练的战术家,不可能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阿比契力尔顿时开始狐疑起来,那命令前锋进攻的手停滞在了半空没有挥下。(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五 乱战(下)
就在阿比契力尔狐疑的时候,苏成栋先他一步采取了行动。他将本阵的全部四万六千人向前推进了。
这个意图是很明显的,如果他的本阵与变成两翼的前锋三万人一起呈品字型推进,那么缺乏集团作战经验的各部族军队就会不自觉的被吸进这个品字形阵里,那么苏成栋就可以对这个突出部形成夹击态势,一旦这些军队被击溃,那么就成了突契军被分割的局面了。就实际作战能力而言,诸部族军的确是最容易被击破的一环。
体会到这层意思的阿比契力尔当然不会让它发生,他立即下令前锋部队全力突击,然后向敌两翼背后展开,目标是割裂敌军的两翼。这种战法会造成前锋部队的巨大伤亡,可是阿比契力尔不在乎这些诸部族联军,他要的只是割裂敌军两翼的结果,为的就是击破这两翼,即使前锋全完蛋了也没关系,因为胜局已经锁定,他的中军可以和两翼的骑兵将剩余的辽东军一举歼灭。
阿比契力尔的命令下达得恰到好处,如果再晚一些下达,那么苏成栋的本阵就有可能和左右两翼完成阵型,但是诸部族军队的行动能力却让阿比契力尔额头冒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高看这些蛮夷了,他们对自己命令的执行能力恐怕会误了大事。
就在这个时候,前锋的阵型中突然一阵大乱,在左右的一片错愕表情中,阿比契力尔看着眼前的形势大惊失色:那不是一场混乱,而是一场叛乱!
在前锋的阵营之中出现了三四股人,他们竟然呼号着朝着自己的方向逆进,同时还不断煽动其他人加入他们的行列。周围的部队显然被搞糊涂了,有些人茫然不知所措。有些意志不坚定的人随之加入,还有人则对叛乱分子挥起战刀,这更加扩大了混乱的程度。
阿比契力尔明白这是最糟糕的状况,显然有人已经受了苏成栋的暗中蛊惑加入了叛乱的行列,在这种关键时期出这么一个乱子无疑给了辽东军绝佳的突破中路的机会!难怪苏成栋会摆出那么奇怪的阵型,原来是有这么一手!自己竟然上了这些部族首领们的当。他们留下人质在自己手里,却不惜牺牲这些人质的性命来加入背叛的行列!
是自己失算了,自己的两翼被牵制住,正面一旦被辽东军突破,那么两翼就会遭到夹攻,而自己的本阵又不能越过前锋去消灭苏成栋的中路部队,只能从左右两翼选择一个绕行,形势急转直下。
此时战况朝着更加不利于突契军的一方继续演变,苏成栋的本阵已经与突契前锋部队接触。那些原本还打算消灭叛乱者的人一见到辽东军的到来,也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要么是继续顽抗然后死于辽东军之手,要么就是加入叛乱者的行列,于是大多数人选择了后者。随着叛乱者的数量越来越多,整个前锋中的叛乱者就向滚雪球一样的扩大开来,最终就像突破了临界点一样,完全倒戈相向了。而从出现叛乱演变到这一幕仅仅用了不到十五分钟。
就在这情势突变十五分钟之内,阿比契力尔也下定了自己的决心。他抽出腰间的战刀。低沉着嗓子说了一句:“随我来,杀光叛乱者!”
严格的说来阿比契力尔这句话并不是命令。而是在煽动士兵们的复仇心理。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明白己方已经陷入被动之中,士气很快就会崩溃,在这个时候只有煽动他们的复仇心理才能维持住士气,在消灭叛乱者的同时,寻找营救友军摆脱敌军的机会。
“跟随大汗!昆仑神庇佑吾等战胜万恶的叛乱者!”手下的将领对于大汗的命令心领神会,立即向部下们传达。
突契军的本阵两万人随着阿比契力尔成雁行朝着前锋叛乱部队急速推进。那些刚刚把枪口调转回来的部族联军还没有来得及重整阵型。就遭到了突契军的进攻。阿比契力尔骑着他的爱马嘶风,手挥战刀跃入了叛军之中。他的存在就如同是死神的化身一样,嘶风马的速度快如鬼魅,阿比契力尔的战刀就像闪耀着月亮光芒的闪电,在部族联军里切开了一条用鲜血和尸体装点出来道路。跟在他身后的突契军也像一群饿极了的狼。张开獠牙撕扯着他们的猎物。部族联军要论其单兵作战能力并不比突契军差多少,可是他们的装备落后,更缺乏协同作战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有这巨大的数量优势的话,恐怕会被突契军撕咬得粉身碎骨。但是即便是像阿比契力尔这样的无敌勇士也不可能突破如此厚重的阵型去对付苏成栋的本阵。而阿比契力尔的猛烈攻势让部族联军在完成了自己是叛乱者的心理阴影重建之前,先明白了自己必须为了活命和突契军死战到底,有了这份决心以后部族联军的作战意志得以大幅度提升,虽然他们的协同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可是突契军的突破速度却开始慢了下来。
在阿比契力尔为击溃叛军而奋战的时候,苏成栋则趁机派出兵力支援两翼的作战,突契军的两翼突然遭受到了来自辽东军和叛军的夹击,本来就处于不利地位,现在苏成栋的援军更是让情况雪上加霜,两翼的骑兵部队在连续四次突击未能取得战果的情况下开始焦躁起来,突契军不擅长防守的弱点也暴露无疑,苏成栋及时调整战法,不断扩展攻击点,增加敌军的伤亡,搞得突契军越来越被动。
日后的战史学家们评论这场战役的时候口径十分一致,战役的前半段完全是因为苏成栋战前暗中活动取得了主动权,中段则是突契军在自己的攻击力尚未发挥之前反而被辽东军先行进攻,导致处处被动,这完全可以说是苏成栋个人战术运用得当的结果。正是这两步的切实执行,为最终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当阿比契力尔成功突破部族联军的厚实阵型,将其一分为二的时候,突契的两翼已经显露出了败相。这个时候如果阿比契力尔能找到苏成栋的所在,那么战争的结局很可能会因此而改写,但是遗憾的是苏成栋早就随着自己的主力加入到了对突契右翼的进攻之中,在阿比契力尔面前的只有一片空旷的土地,以及身后乱作一团的战局。(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六 狼行千里
当时的态势是阿比契力尔的部队刚刚突破了部族联军的阵型,大部分还被包夹在其中,而突契军的两翼则将部族联军包夹在里面,苏成栋的左右两翼和本阵部队则又将突契军的两翼包夹起来。
双方的混战正打得如火如荼,突契军的两翼此时正处于不利局面,尤其是苏成栋亲自指挥攻击的右翼更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阿比契力尔一看之下就已经明白了局面的状况,他毅然舍弃了即将崩溃的右翼,选择向左翼迂回,利用绢之**队暂时无法调度到全力攻击左翼的时间差与左翼汇合后以期再战。
得知这一情况的苏成栋也立即下达了自己的部署,他一边加紧进攻促使突契军右翼的崩溃,一边命人给部族联军传令由他们负责追击败逃的突契右翼军队,同时开始调动预备力量沿逆时针方向朝阿比契力尔的背后掩杀过去。
苏成栋的这一举动十分冒险,因为他的做法固然可以让不擅长协同作战的部族联军去做他们喜欢的追击任务,避免了影响辽东军正常调度的麻烦,可是在部族联军从战场上脱离的那一刻自己的部队右翼会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档,而这个空档并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弥补的,如果阿比契力尔看穿这一点从这个点进攻的话,那么他的右翼就会因此崩溃,而他唯一的机会就是抢在阿比契力尔动手之前,先行咬住突契军本阵的尾巴。要和以机动能力著称的突契军抢时间,这是需要勇气的。
除此之外,辽东军的左翼能否承受得住腹背受敌的局面,阻挡突契左翼和本阵军的汇合也是一个关键,因为一旦两军合在一起的话。原本已现败相的左翼就会因此振奋起来,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这样辽东军就要再次面对一股强劲的敌军。
为此,苏成栋发动了他这一生军事生涯中少有的猛烈进攻,仅用了不到半小时就让突契右翼陷入溃走状态,然后立即回军向阿比契力尔军的后部急袭。同时腾出了足够的空间给部族联军发起追击行动,那纯熟的联动手法令后世的军事家都为止赞赏不已。
与此同时,阿比契力尔正在朝着辽东军的左翼部队发动最苛烈的突击,由于他的奋战给辽东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那短短的一个小时之内辽东军阵亡七名校尉,两名都尉,低级武官数十名这是开战至今辽东军军官伤亡的十倍以上!但就是这场堪称惨烈的战斗遮蔽了阿比契力尔作为全军指挥的双眼,苏成栋部成功的咬住了阿比契力尔军的尾巴,而此时阿比契力尔距离自己的左翼部队仅仅还剩不到三百步的距离。这一刻,胜利女神已经不再眷顾突契军这一方了。
随着苏成栋的猛攻,阿比契力尔部的阵列迅速从后方被瓦解,而前方的辽东军则拼死抵抗,用一道道盾牌长枪组成的壁垒迟滞着阿比契力尔的的步伐。终于,就在阿比契力尔目力所及的地方,突契的左翼崩溃了。这一幕深深的映入了阿比契力尔的眼帘,也映入了突契军的心里。从这一刻起。他们已经不可能再打赢这一场战斗了,而且此时他们还身陷在辽东军的包围之中。
输了呀。阿比契力尔在内心苦笑了一下。这口苦涩的口水真是让人难以下咽。但是阿比契力尔对它的全部遗憾时间只是皱皱眉头的那一瞬间,下一刻他立即调转马头,开始突围。
由于他下达决心的迅速,以至于辽东军这么善战的部队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他们察觉到阿比契力尔的逃遁企图时,阿比契力尔已经以破竹之势朝着北方杀出了数百步之远。
“堵住他们!不能放跑了阿比契力尔!”苏成栋如此命令,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能够成功。因为他早就在远处看见了此人的豪勇。他内心很清楚自己的军队中没有一个人能阻止这个男人逃离,要擒获这个男人需要重重埋伏,厚实无比的阵列和弓箭队才能做到。
阿比契力尔就像一头受伤的头狼,奋力撕咬着为自己的狼群杀出一条血路来,即使是绢之国最为善战的辽东军。没有坚实的阵型时谁也不敢阻挡在这位豪勇战士面前,因此尽管阿比契力尔的部下伤亡惨重,阵型不断被削弱,可是这个阵型的锋尖却几乎没有减速过,径直突破了辽东军的阵列一路朝北遁去。
“真是个可怕的家伙啊,在我军包围之中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苏成栋远远望着突契军远去的步伐叹息道。当然他不是那种凭空感伤的人,在他的计划之中一开始就没有把抓获阿比契力尔列入其中,对他而言能策反部族联军,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就已经是够幸运的了,现在突契军已经无法在信阳城下立足,那么对辽阳的攻击也很快就会停止,阿比契力尔不会在四面楚歌的状况下继续执拗于辽东的土地,目前他的首要任务是带着部众和掠夺来的大批物资回到他的草原上去。关于这一点苏成栋虽然遗憾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惨重的损失,经过这一战之后辽东军也是大伤元气,要想追上突契军的脚步不但不现实,而且还有被反戈一击的危险,眼下他要做的是尽快接收被突契放弃的城池,做好人民的安抚工作,还有就是对那些叛乱的部族的安抚工作。
正如苏成栋所预料的,阿比契力尔并没有固守这些辽东的城池,事实上部族联军的反叛已经切断了他的退路,突契军必须打开回草原的道路,而且士兵们都不愿意留守城池,因此他放弃这些城池是必然的。不过阿比契力尔还是创造了一项奇迹,那就是他撤退的速度远超人们的想象,仅仅七天内,他便带着他的突契骑兵们撤出了一千多里,从辽东军与个部族所在地的间隙之中退出了辽东,其速度之快就连卢清翰率领的骑兵部队都没能来得及反应,只对其后卫部队造成了些许的伤害。
至此突契军对辽东的战事告一段落,在幽州的突契军也很快退回了草原。在这场战役的过程中,突契军损失近四万人,而绢之国方面的损失则大得多,仅辽东军的伤亡就高达四万以上,幽州军伤亡了两万多,刘献之部和薛伯仁部也有不小的损失,更被掠走了大量的财物和人员。因此就战役本身而言是突契军撤出了战场,可是就实际损耗而言绢之国明显处于下风。(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七 借将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好不容易赶走了突契军的绢之国三位大将,薛伯仁,朱天顺和苏成栋在幽州城举办了庆功宴会。当然,庆功宴只是个幌子,三位大将聚集在一起的主要目的是检讨此次作战的得失,以及谋划下一步的应对之策。由于太原经略使刘献之并没有亲自领兵,因此卢清翰作为太原经略府方面的代表一起参加了这次会议。
在四方的讨论之中,很快问题就浮现出来了。首先就是薛伯仁建议皇帝刘龑写的那封密信显然被人调了包,这多此一举的行动反而让阿比契力尔所利用,使得局势变得艰难复杂起来。对此四方达成共识——必须指定一条针对突契作战的总方针,各地的军事主管必须明确自己的职责,不必请示皇帝的意见就能够加以反应,这样就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也减少了己方的漏洞。
其次,这一次的军事行动中暴露出除了太原方面以外,其他各地的军事机密都有不同程度的泄露,这一点从突契军那游刃有余的行动就可以感觉得到,如果没有准确的情报支持,他们绝不敢采取这么大胆的行动,因此今后幽州和辽东地区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清楚领地内潜伏着的突契奸细。卢清翰表示可以专门从太原经略府抽调一些力量来协助这项工作。
第三,针对目前的态势,大家决定了今后几年内的军事目标——幽州和辽东方面由于在此次战争中损失惨重,暂时无法采取攻势,因此在今后几年内主要工作就是固守领地,稳定民心。积极征募新兵加以训练,对突契的进攻任务主要由太原经略府担任。这不仅是因为这次太原经略府的损失系那个对较小,更是由于刘献之经过连续几年的积极准备,太原地区不但防御能力得到了加强,更训练出一支有规模的骑兵部队,可以与突契相对抗。这一点从此次卢清翰长途奔袭直捣辽东北部各部族的行为就能看出端倪,如果配合完善的补给,向薛伯仁奔袭龙城的壮举就可能再次上演。
最后四方就幽州和辽东地区如何完善防御体系交换了各自的看法,其结果却引发了一场争论。这不是布置防御计划的争论,而是如何实施这一计划。因为在研究本次战役成败得失的过程中,大家都注意到了安东都护府的王汉新所作出的努力,他的策略与刘献之不谋而合,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们的联合行动动摇了北方各部族联军的军心,那么信阳城外的那一战结果究竟如何还很难说。一个身在千里之外的局外人。竟然能够预见整个战场的形势发展,并且对于其中关键的节点主动加以干预,在座的绢之国将领们无不对刘献之和王汉新这两个年轻人表示赞赏。朱天顺和苏成栋都表示在实施自己的防御计划时希望能有此人的相助,结果两个人为了争夺王汉新而僵持不下,完全忘了王汉新目前是隶属于安东都护府的人。
薛伯仁当然对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能够成长到如此地步感到欣慰,可是他也不能看着幽州防御使和辽东都护为了这个相持不下,因此他站出来打圆场道:“两位大人不要争执,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出京之时已经密授了皇上的一道旨意。皇上有意将在下指挥的八万人挑出一部分来支援安东都护府以解那里兵力不足的困难。可是这么白白送给杨都护,恐怕杨都护也受之有愧吧。不如就以这些人马交换王汉新作为条件。眼下安东都护府对于高丽的战事已经陷入僵持,缺的是镇守四方的士兵而非一员大将,因此把高定边和王汉新两个人才同时放在那里实在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相信杨都护也会同意这个提议的。至于这个王汉新被调出来以后去哪里么······”
苏成栋忙道:“这小子是我们辽东都护的旧将,自然是去辽东。”
“苏都护说那里话,下官也是辽东军出身。难不成也要去辽东述职不成?自然是哪里需要他就让他去哪里了,眼下幽州历经数次战事,千疮百孔,正是用到此人的时候。”朱天顺立即表示反对。
薛伯仁笑道:“两位大人且听在下一言。在下既然已经完成皇命,那么除了支援安东都护府的兵力以外。其他人马自然是该早日开拔返回京城才是。可是既然在下已经有调动其中一部分兵力的授权,何不趁机多调配一些呢?在下的意思是在下随着这些多出来的士兵相助朱大人完善幽州的防御,而王汉新这个人就往辽东都护府供职,如此总比两位相持不下要来的好一些。”
薛伯仁这么说了,朱天顺也就不好再争了。要知道薛伯仁是以善于防御出名的将领,尽管如今因为腿伤已经不能再骑马作战,但是他对于指导幽州防御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就连王汉新也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这个老师都主动请缨为自己出谋划策,朱天顺要是再不放王汉新这个人也未免太失礼了。当下朱天顺不再坚持,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薛伯仁立即修书一封给杨莲说明了这一情况,并且安排三万人马即刻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另留下一万人帮助朱天顺完善幽州地区的防御,将剩余的人马遣回京师。
那封书信传到杨莲的手中,杨莲看了不禁连连苦笑:薛伯仁这一手做得太不漂亮了,如果没有皇上的首肯他岂敢私自调动三万大军来增援自己?可他偏偏那这个来要挟自己讨要王汉新去辽东都护府,这样自己就成了被赶上架子的鸭子,不得不为了。问题在于王汉新实际根本没有在前线作战,而是被自己软禁在府中思过,而且这个像倔驴一样的小子这些天来遍览群书,却始终不肯低头认错,自己要是现在放他出去未免功亏一篑。因此杨莲决定再拖一拖,推说王汉新还在前线,一时难以抽身也是有的。
每日的晚膳,杨莲照例都和王汉新一起吃,借着吃饭的机会和王汉新谈论书中的道理,借此敲打敲打他,可惜王汉新死不认错,每次话题转到高丽战俘的事上两人总是不欢而散。今天杨莲看着这个年仅二十二岁,却已经成为绢之国上下公认的军事人才的年轻人,不禁想起了逝去的好友常邈,常公孝的眼光独到,一下就看中了此人的才干,可谓慧眼独具,可惜却没来得及等到此人官阶上升后亲自调教,以至于现在成了一匹难以驾驭的野马。
杨莲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他离开自己前往辽东前说动此人,为了绢之国,也为了逝去好友的在天之灵。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一 属于何人的忠诚
迷迪卡布尔看着眼前的两位客人沉下了脸。
作为拉曼德尔部的首领,迷迪卡布尔不论勇名还是实绩都得到了族人的敬仰,唯一让他遭人诟病的就是他当上首领以后拉曼德尔部的地盘就几乎没有再向外扩张过,由于站错了队,他曾经是忠于西突契可汗安巴尔图里的中坚力量,即使在安巴尔图里已经陷入困境之时他也不离不弃,率领部众为可汗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最后才不得不因为部落的生存向阿比契力尔低下了头。
奇怪的是他的忠诚获得了阿比契力尔的钦佩,因此并没有对他采取任何处罚。但是大汗的宽容并不能遏制其他人对拉曼德尔部的敌视,因此在那之后拉曼德尔部的领地就被局限在固定的一块范围内,周围的几个部族都承担了监视该部族的任务。由于土地的限制,拉曼德尔部的牛羊缺乏足够的草场,数量无法大量繁殖,部族也就很难发展起来了。
按理说今天应该是迷迪卡布尔最开心的日子,因为他一度以为已经为大汗战死沙场的儿子金吉尔竟然还好好的活着,可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自己的这个儿子已经投降了敌国绢之国,并且还成了皇帝的御前侍卫队副队长,更有甚者,这个背叛了大汗的儿子竟然还带着敌国的大臣来到自己这里试图说服自己与他同流合污。如果他一早知道对方的来意的话一定早就将他们全部斩首了,可是这两个人竟然化装成了突契的盟友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的使者踏入了自己的帐篷,还喝了自己的奶酒,根据拉曼德尔部的风俗,坐进帐篷,喝了奶酒的就是客人。是不能拔刀相向的。关于这一点,不用问就明白是谁透露给了对方的。
迷迪卡布尔放下了手中的银质酒碗,用手抹了抹挂在胡子上的奶酒,开口道:“拉曼德尔部有自己的规矩,既然你们成了我的贵客,那么我不便说一些不入耳的话。但是请你们不要小看拉曼德尔部的尊严,我们不愿意做一个背叛者而苟活于世。”
身穿帕斯装束的伍思成微笑着端起了酒杯,道:“正是因为您和您的部族都是值得尊敬的有骨气的汉子,我们才特意前来的。说实话,我们也希望能有一个可以信任的盟友。”
迷迪卡布尔冷笑了一声道:“您这么说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您尊重我们的骨气,却又要我们做一个卑劣的背叛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伍思成摆摆手道:“这一点在下并不觉得有冲突。您的忠诚曾经是为了伊迷迪大汗的,伊迷迪过世后是巴丹汗,然后便是安巴尔图里汗。如果要说您是忠于伊迷迪大汗的,那么杀死继位的巴丹汗的安巴尔图里汗就应该是您的敌人,可是您依然对其付出了您的忠诚,直到安巴尔图里汗失败之后您投身于阿比契力尔汗帐下。纵观您效忠的几位大汗来看,您并不在乎谁成为大汗,而是一直保持着一个臣子应尽的忠诚而已。那么请恕在下直言,您就应该答应我们的请求,与绢之国联手才是。”
“哦?这一点我就想不明白了。贵客请说明白些。”迷迪卡布尔道。
“既然您的忠诚没有专门的对象,只是为突契大汗服务。那么您就应该向吾皇陛下表示臣服才对,因为阿比契力尔不可能战胜我朝,而吾皇陛下则可以消灭阿比契力尔。到时候试问除了吾皇陛下外还有谁能坐上突契大汗的宝座呢?您现在的臣服正是在为未来的突契大汗效忠。”
迷迪卡布尔嘿嘿干笑了几声:“贵客真是爱说笑,您拿一个未来的,不可预测的,不存在的大汗名分来要求我们背叛现在的。真实的大汗,这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伍思成放下了已经空了的酒杯,站起身来朝着迷迪卡布尔拱手道:“那么就请恕在下得罪了。您继位首领之位以来一直对突契忠心耿耿,谨守着您所尊崇的那份尊严,这一点固然令人钦佩。可是您换来的是什么呢?阿比契力尔对您很是钦佩,可是却也没有制止手下对您部族的监视和压制,为什么?那不过是因为那些还没等安巴尔图里汗落败就早早投入到阿比契力尔麾下的部族他们害怕像您这么高贵的人物得到新主子的青睐,从而爬到他们头上去,而阿比契力尔懂得大局,他是不会为了您一个部族的利益去得罪那么多其他部族的,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他必须做出妥协!结果您的部族处处受到打压,无法继续发展,就算今天突契与我朝不是处于敌对状态,有朝一日阿比契力尔汗倒下了,草原上出现了一位新可汗,那么请问到时候的新可汗还会记得拉曼德尔部的忠诚吗?到时候恐怕是根据每个部族的实力来决定它的地位了,拉曼德尔部的忠诚究竟能换来什么呢?所以说您和您的部族将你们高贵的忠诚用错了地方!对于那些不值得效忠,或者不懂得如何对待忠臣的人而言,盲目的忠诚只会害了您和您的部族!
拉曼德尔部会走到今天,不得不再回过头来说说您这个人,您有高贵的品格,可是您却没有远见!因此您在选择主人时从来没有做出过正确的判断,您看不到安巴尔图里汗的弱点也看不到阿比契力尔汗的长处,所以您站错了队将自己和部众逼到了今天的境地。同样的错误您犯了一次就够了,可是您还是不肯吸取教训,现在您同样看不到阿比契力尔与我朝的实力差距,也看不到战争的最后结局。因此您无法在现在看到未来谁才是草原的统治者,因此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您还会重演安巴尔图里汗时的那一幕!到那时在下丝毫不怀疑您还会得到吾皇陛下的敬重,可是即使是吾皇陛下也不会在您没有建立功勋的前提下给予您更多的土地和赏赐,您和您的部众依然会处在仅仅比现在好一些的环境之中生活。难道这就是您为您的部众所追求的美好未来吗?在下前来不光是因为敬重您的品格,更是因为金吉尔是在下的生死之交,在下殷切的希望能给他的部族一个机会,在未来的大汗面前立下足以令人夸耀的功勋,也让您的部族获得更大的利益。您曾经为了部族的生存不惜舍弃了您最看重的忠诚,那么您为什么不能把眼光放得远一些,为您的部族做一次有价值的投资呢?”
伍思成的一番话说中了迷迪卡布尔的痛处,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可是却提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这时候他的胳膊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那是他的儿子金吉尔,那个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的儿子。(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二 侠
如果按照杨莲的本意,那么他一定会把王汉新继续软禁在自己的都护府内,可惜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自己的主张了,因为眼下正有人拿着短剑抵住了胸口要求自己释放王汉新。
这两名胆大包天的男子名叫陈世化,陈世杰,是一对兄弟。他们倒也是光明磊落的男子,丝毫不避讳说出自己的名字来。杨莲在被他们押解前往王汉新的住处时已经打听清了这两人的来历。
陈氏兄弟是王汉新的结拜弟兄,但是因为无意功名而浪迹江湖。这一次王汉新被软禁,他的义兄高定边曾为此多次前来求情,可另一位义兄周嗣义则没有任何动静。其实周嗣义的做法远比高定边苛烈,他用飞鸽传书给陈氏兄弟送去一封信,上面写明了王汉新的情况,自己不动声色稳住杨莲,请两位兄弟火速赶往救援。收到信的陈氏兄弟风风火火赶到了平壤,却在都护府外整整侦查了数日之久才摸清了都护府内的规律,今天夜里断然行动,一举制住了没有护卫在身边的杨莲。
“杨都护,您这是······”正在灯下看书的王汉新抬起头来,说到一半突然见到杨莲的身后,猛地站起身来:“大哥!三哥!你们怎么来了?”
“四弟!”陈世化几步走上前去将王汉新抱住,倒是陈世杰还用短剑抵在杨莲的身后。
王汉新简短问了陈氏兄弟来此的前因后果,这才道:“大哥,三哥。你们万里迢迢来搭救小弟,小弟实在无以为报。只是小弟这次是受军法处置,哥哥们纵然胁迫都护大人也是无用啊。”
陈世化连连摆手道:“这个我才不管。老二说你被抓了,我还管什么军法王法?!先救了你出来再说,大不了咱就不做这鸟官了,凭兄弟你的本事,绿林道上哪位英雄都得敬你三分。”
王汉新听了只有苦笑:“多承大哥美意,只是小弟却还有未尽的职责。”
“王安远且听我一言,”此时杨莲突然开了口:“你的确是个不受常理约束的人,这一点常公孝早就和在下说过。从今天的事情看,这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些江湖上的侠义之士肯为你两肋插刀,也里面也有你的这份不羁所致。可是在下还是希望你能回归正途,为国出力,不负公孝所望。既然今日你的兄弟们来救你出去,也是机缘到了,若在下还是执拗不肯放你出去,只怕也会令你为难了。眼下辽东的局面也确实需要你出一份力,这样,本都护命你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辽东都护府。今晚你们兄弟就在此好好安歇吧。”
“多谢都护大人!”
“如此,就太感谢了,我们兄弟之前多有得罪,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陈世化也立即破颜而笑道。
陈世杰收剑还鞘。深施一礼道:“多谢都护大人体谅。”
杨莲笑了笑道:“你们兄弟重情重义,都是古道热肠的侠士,在下今日幸得相会不胜欣喜。方今国家正在用人之际,若两位侠士能为国效命。乃是苍生之幸,还望两位能斟酌一二。”
陈世化笑道:“我们两个萍踪浪迹惯了。可是只要我四弟有需要,我们便是刀山火海也会赶来相助的。”
“如此甚好,那在下就不打扰三位叙旧了,就此告辞。”杨莲说着便要退出去。
此时王汉新突然叫住了他,双膝跪地磕头道:“感谢都护大人这些时日来的教诲,王汉新受益终生,定不负大人和常都护的期望。”
杨莲苦笑了一声,道:“这些时日我也看出来了,道理你全都明白,而且一说就透。可惜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死不悔改,也罢,只要你别做出误国误民的事情来,行事能有所收敛,我也就算没白费这几个月的心思了。”
“多谢都护大人,在下还有一言禀告。贺建议贺都尉沉着老练,有临机应变之才,大人或可委以重任。”
杨莲点点头,转身而去。
次日一早,王汉新便和陈氏兄弟踏上了前往辽东的路。但是王汉新的这一走却造成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件。
由于王汉新的脱困而去,有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却采取了完全不同的做法,那就是他的义兄高定边和周嗣义。
这些日子来多亏了高定边的维护,绢之国的粮食运输才没有出现纰漏,沿途大量的农民义军摄于他的威望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高定边由于缺乏动力并没有对这些乱民采取任何积极态度,接到王汉新脱困的消息,他的战意突然高涨起来,沿途那些乱民可就倒了霉;而周嗣义在那之后一直没有积极进取进攻釜山要塞的意愿,在得到消息以后他毅然决然的向盖言晓提出辞呈,然后赶往辽东。对于盖言晓的挽留和威胁他一概视若无睹,他表示他之所以会在军中效命完全是为了看护自己的四弟王汉新,因此王汉新在哪里他便会在哪里,至于官阶军法什么的,全都不在他的眼里。
面对周嗣义的离去,盖言晓纵然感到气恼,却也不得不感叹王汉新能有如此肝胆相照的兄弟相伴。可是周嗣义的离去却让绢之国对釜山要塞的围困出现了一丝纰漏,而那个纰漏本身就是绢之**队的总指挥盖言晓本人。
众所周知盖言晓是个不折不扣的猛将,虽然他并不缺乏统御部队和实战指挥的能力,但是冷静的判断却是他最为欠缺的一环。周嗣义在时,他的冷静和稳重多少对盖言晓还有一定的影响,现在他一旦离去,高定边又不在军中,旁人的话语盖言晓多半听不进去,于是绢之**中几乎就成了他独断专行的天下了。这本来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毛病,只不过碰巧在这个时候高丽方面偏巧有了变故,以至于事情演变成了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方向,那就是月夜突袭事件。(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三 月夜之战
这场被称为月夜突袭事件的起因其实很离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高丽国王崔健江的一时糊涂。他不顾宰相朴安在和将军明义的规劝,执意要道釜山要塞外的神庙去向海神祈求对绢之国作战的胜利。本来在釜山要塞里的军民们都是抱着一颗与高丽共存亡的必死之心参加的这场战斗,但是可能是因为长期的围困让崔健江的心理失衡的缘故,又或者他有意借助神的名义来振奋低落的士气,崔健江铁了心要离开釜山要塞。最后明义和朴安在不得不做出妥协,决定趁着夜色悄悄出城。
为了能躲过绢之**队的耳目,这次出行的规模被降到了最低,明义精心挑选了十名武艺高强的战士陪伴国王趁着黑夜悄悄除了城。神庙就在釜山城外不到两里地的地方,这一来一回用不了太长时间,即使这样明义仍不放心,为确保万一,明义亲自带着一支军队随时准备接应。
按理说在夜幕的掩护下又不是去偷营袭寨,别说是十个人,就是百人也未必会被发现,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可是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凑巧,这一夜正好赶上盖言晓巡视各处防务,那神庙所在的位置幽静,借着残月的光芒,海面上微微泛起的波澜吸引住了这位猛将,于是他发现了崔健江的行踪。
刚开始的时候盖言晓并没有对崔健江一行太过关注。首先天色太暗他分辨不出对方的身份,更弄不清楚对方有么有后援,加上他自己的随从也不多,因此为了安全起见,他决定一面派人前去求援,一面潜伏起来观察敌情。然后再相机而动。
可是随着盖言晓的观察他开始觉察到对方的身份非比寻常——那些随从的礼数和他们所去的神庙,绝不会是一般的高丽贵族,就算不是国王,那么起码也是个身份尊贵的人才对。这个时候盖言晓不禁开始手痒起来:这几个月来的围困不但让高丽军士气低落,绢之**队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而且他们的居住条件还劣于对方。如果能趁机拿下这个不期而遇的高丽贵族的话,至少可以提振一下士气。盖言晓此时殷切期盼着后援部队的到来。
他的期盼在崔健江一行完成了祭拜打算离开时才得到了正面的回应,附近的约四百步兵匆匆赶来。盖言晓此时不再犹豫,立即指挥这些士兵冲杀了过去。
当听到对方说出“保护国王”这几个字时,盖言晓顿时大喜过望,没想到自己居然钓到了这么大一条鱼,瞬间他就出现了战意过剩的状况,一马当先就冲了过去。可是崔健江的那几个护卫真不是白吃饭的,面对四十倍于己的敌军丝毫不乱。拼命掩护主君向釜山城逃遁。即使是以猛将闻名的盖言晓也费了一番手脚才斩杀了其中三个,眼看着釜山城越来越近,盖言晓心中发急,手中剑加紧,又斩杀了第四名护卫,终于赶到了崔健江近前。
“安心受死吧!”盖言晓发出胜利的呼喊,一剑猛然挥下。
可是他忽略了崔健江本身的抵抗,崔健江的武艺自然无法和他相提并论。可是仍用手中剑奋力拨开了他的剑,剑锋划过崔健江身际。斩断了一侧的缰绳。崔健江一时失去了平衡,就在他努力调整姿态的时候盖言晓的第二剑又到,这一次崔健江可无法避开了,本能的用左手一挡,那条左臂便连着袖子被整个砍了下去!
崔健江惨叫一声伏在了马背上,此时盖言晓要是再补上一剑。崔健江非命丧当场不可。可是就在这时飞奔来一人一骑,大吼一声:“休伤吾王!”
来者正是将军明义,他听到城外起了刀兵,立即率兵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看这崔健江被砍断了手臂。此时他怒从心头起,手中舞棍朝着盖言晓便砸。
盖言晓便是平时遇见明义也绝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今夜出巡手头上都没有称手的兵器?当下不敢硬接他的棍子,拨马跳了开去。明义怒极,催马在后面就追,那些挡住他去路的绢之国士兵被他的棍子砸了个七零八落,死伤累累。
此时崔健江早被明义的手下搭救回城去了。
再说明义一路追着盖言晓直奔绢之**营而来,眼见得盖言晓要是逃进营中那便无计可施了,此时绢之**营中也得到消息,纷纷涌出营来接应。明义见已无望追上,便取下弓箭瞄准盖言晓的背心一箭射去。
明义的箭法称不上多么高明,只是他的这一箭势头太猛,盖言晓听得身后疾风已到,急忙用手中剑去拨打,谁知那剑竟然被箭势所激弹了开来!那箭准头略偏,一箭扎进了盖言晓的左腰,盖言晓忍住痛,败回营去。明义见已经射中,也已经来不及再追,当下便拨马而去,路上又把那绢之国的残兵杀了个人仰马翻方罢。
至此月夜突袭事件告一段落,这完全是一次偶发事件,双方都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结果。可是事实又活生生的摆在面前,经过这一夜的激战,高丽国王崔健江断了一条左臂,由于釜山城内缺医少药,最终崔健江因此一病不起;而绢之国主将盖言晓也中了明义一箭,这一箭受创极深,盖言晓为此也陷入了长期的病痛之中,最后不得不离开第一线指挥工作,以至于后来这箭伤成了他的顽疾,最终不治身亡。当时为了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讶不已的人们都没料到事情会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只是尽力的救治着这两位受了伤的当事人。
后世的历史学家们一直弄不明白崔健江为什么会做出去祈祷这种荒唐事来,似乎是冥冥之中有种不可言喻的力量将他导引到那里去的,而崔健江的病故也最终导致高丽国的灭亡,因为他的孩子都过于年幼,根本无力主持大局。他的死亡实际也就等同于高丽政权的结束。(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四 遗诏
崔健江的伤情越来越严重,只要面见过他的人都明白国王已经时日无多了。年仅二十六岁的国王即将抛下复国重任撒手人寰,釜山城内的人们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能够留在釜山城内的人,都是舍弃了自己的一切决心与高丽共存亡的人,可是如果没有了效忠的对象,这些人是否还能维持信念继续战斗下去就成问题了。因此宰相朴安在和将军明义对外下达了缄口令,可是国王病危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遍了全城,好在叛逃的现象并没有发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崔健江开始经常处于昏睡状态,就算醒来的时候神志也不十分清醒,长时期的高烧不断吸取着这位年轻国王的生命力,一点一滴的将他拉向死亡的边缘。
“将宰相大人和明义大人请来。”再次清醒过来的国王突然说出了这句话,服侍的宫人们吃了一惊,立即有人飞奔而去。
两位高丽仅存的重臣闻讯匆匆而来,国王见到他们露出了一丝微笑,可他那苍白的脸色和满头的虚汗并不能起到安慰两位大臣的作用。
“两位爱卿,朕今天请两位前来,有一事相托。”虚弱的国王勉强说完句话,不得不喘息片刻。
朴安在和明义对视一眼,他们已经明白了国王的意思。明义忙跪倒在地道:“微臣谨受命!”
朴安在行动不便,此时也奋力挣扎着扑倒在地。
崔健江轻声道:“朕时日无多,可叹我高丽立国二百余年,竟至此而绝,朕真是愧对历代先王啊。”
朴安在哽咽道:“陛下!陛下切不可自弃!陛下春秋正盛,高丽国还需要陛下!”
明义则道:“陛下,今日局面并非陛下之失,陛下面对社稷危机竭尽全力,实在无愧于先王!”
崔健江歪了下嘴角,眼中却流下泪来,仰天长叹道:“两位爱卿不用相劝,朕都明白的。高丽国走到今天已经到了尽头,朕之所以不肯出降只不过是要向世人证明高丽国可以灭亡,但是高丽王室的男人不会被征服。可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崔健江说这段话,中途足足停下来休息了五六次。明义忙道:“陛下不要灰心,太子尚在!高丽尚在!”
崔健江叹道:“太子年幼,什么也不明白。就算继位也于事无补。朕请两位爱卿来并非为了请两位扶植幼主,而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相托。”
朴安在道:“微臣俯请陛下诏命,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果上天要高丽灭亡的话,那么就让它灭亡好了。可是朕要你们两位替朕带着志同道合之士继续战斗到最后,高丽或许会走向灭亡,可是高丽人民不能被征服!哪怕战斗到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会屈服!就用我们这些人的鲜血来唤醒所有的高丽人民!这样我们的人民或许还有赶走侵略者重新复国的机会!”
出人意料的是崔健江的这一番话连一点迟疑也没有,就连他的脸色都突然有了些红润的感觉。
明义似乎有所领悟的点点头,再次俯下身磕头道:“陛下是想替我高丽国保留一股男儿之气,只要这股气不灭,我高丽便有复国之日!”
崔健江点点头,眼中却露出一股期盼的神色。
明义道:“陛下圣明,微臣愿以这身残破之躯为高丽之复兴战至最后一滴血!”
“老臣亦然!”朴安在道。
“如此就拜托两位卿家了。”崔健江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幽幽道:“朕死后,城中之人若有愿意离去的,不必阻拦,勉强留下反为不美。”
“臣等遵旨。”
之后崔健江便不再开口,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众人才确认国王陛下已经去世了。
公历八零七年十月,高丽最后一位国王崔健江驾崩。由于他的遗愿,明义和朴安在并没有将他的幼子扶上高丽国王之位,而是对外宣布了国王驾崩的消息,同时宣布釜山城将为了高丽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向绢之国屈服。受他们的感召,釜山城内的军民们竟没有一人选择离开,连同伤病在内的四千七百四十一人依然坚守着城池对抗绢之国的军队。
釜山城的这份对外宣告极大的鼓励了那些自发组织起来对抗绢之国的百姓,他们如同星火燎原一般的起义,几十人,几百人的对抗着绢之**队,尽管他们没有像样的武器装备,粮草更是缺乏,也没有统一的指挥和行动,可是依然给绢之国安东都护府的统治造成了巨大的麻烦。这个局面直到很久以后才得到改观,可是在当时安东都护府的局面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前线围困釜山城的绢之**队同样面临着严峻的局面。最高指挥官盖言晓负了箭伤,虽然只中了一箭,可明义的这一箭已经伤及盖言晓的脏腑,因此伤情十分严重。盖言晓为了稳住军心又强行搭理军务更是导致了情况的恶化。直到十几天后高定边押运粮草赶到前线这个情况才得以改观,高定边几乎是半强迫性的要求盖言晓立即卧床休息并接受治疗,自己则代理起总指挥的职务。后来盖言晓因伤情迁延不愈不得不回到平壤接受治疗,高定边才正式接过指挥权。
可是高定边这么做却引发了另一个后果,那就是自从他代理指挥以后,绢之国的运粮路线就无法再向之前那么保持畅通了,在高丽义军的不断骚扰下,这条粮道断断续续,给前线的士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五 归来
得到伍思成回朝的消息,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皇帝刘龑本人了。
在伍思成出使帕斯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刘龑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的这个宠臣的重要性。没有了伍思成,不但他在繁忙异常的日常国务中缺少了一份乐趣,更缺少了一个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优秀参谋,最重要的一点是没了伍思成,刘龑的情报收集效率大为降低,即使伍思成委托季重欣代为管理,但是两者对于情报的收集和处理能力相差太远,因此伍思成离开不久刘龑就感觉到这其中的诸多不便,要不是华皇后在暗中调配力量加以协助的话,那么刘龑恐怕就会成为视听壅塞的君主了。
尽管伍思成此刻只是刚刚进入绢之国所控制的地区,距离回到京城尚需时日,可是刘龑的兴奋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不住的问使者伍思成的近况,以至于后来伍思成的妻子青儿得知的情况都远不及刘龑。
随着伍思成回到京城,刘龑破例亲自出城相迎,这份荣耀让许多大臣都为之侧目。要说起来历代的帝王总有那么几个特别得宠的近臣存在,而这些近臣往往是饱受人们诟病的。因为几乎所有人都会恃宠而骄,横行不法,落下千古骂名甚至身首异处者层出不穷。可是伍思成却是个例外,他的所作所为几乎就是这些人的反面教材一样,至始至终保持着谦虚恭检的态度,以一颗为国为民之心为刘龑办事,并且从无树党敛财的行为。即使在他控制着举国上下巨大的情报网络的情况下也从来没有利用这个权力做出欺瞒皇帝以谋求私利的举动。后世人们在对刘龑的时代高度评价的同时,也对这位特异的宠臣表示了极高的敬意。甚至有人将他奉为人臣的范例。可是在当时,伍思成所受到的这份荣宠还是招致了不少人的嫉妒。之后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得不和负面的风评相依相伴。
一见到伍思成的面,刘龑忍不住上前拉住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叹道:“此番前往帕斯帝国,正是辛苦你了,不想竟致卿如此憔悴。”
刚刚迈入而立之年的伍思成此刻脸上写满了一路上的艰辛,干枯的胡须和黝黑的皮肤更是将这份沧桑衬托得格外明显。但是实际上他这一路上一直都是风调雨顺,自从和吐蕃结盟以后一路之上一直有人护送,沿途各地对他一行都是礼数有加。直到从拉曼德尔部出来以后开始往回赶的时候才着实吃了不少苦。为了躲避突契人的耳目,他们不得不选择了穿过艰险难行的沙漠地带,在最后关头还是被突契游骑兵发现,在历经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大追杀以后才平安回到绢之国的控制地域。
刘龑既然如此说了,伍思成自然不好说破,只俯首拜道:“有劳陛下挂心,微臣感激不尽,所幸此行不负陛下所托,已经与帕斯帝国缔结了盟约。”
“这个以后再说。今日只为爱卿等接风洗尘。”刘龑一边说,一边拉着伍思成朝副使金吉尔笑道:“伍爱卿安然归来,卿居功至伟。”
金吉尔忙施礼道:“为陛下效力,敢不竭尽全力。所幸不辱使命,实不敢居功。”
为伍思成和金吉尔所举办的接风酒宴十分隆重,可规模却并不大。与席的都是绢之国的股肱重臣,因为在这个酒会之上要讨论的事情都是事关绢之国与突契作战战略的大事。必须控制消息。
当刘龑得知伍思成不但与帕斯帝国结成了联盟,还争取到了突契盟友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同时还与吐蕃成了盟友,更获得了拉曼德尔部的忠诚,不但从战略上完成了对突契的包围态势,更在突契内部埋下了随时爆发的火种,不禁心花怒放,连声称赞伍思成此行所获出人意表,当即宣布擢升伍思成为正四品上太常少卿,金吉尔为正六品上千牛卫右司阶之职。
待得酒宴结束,刘龑将两人单独留下,这才问道:“为何同去的羊大侠不见踪影?”
伍思成回道:“陛下有所不知,羊大侠入关以后便告辞而去,微臣挽留不住,只得让他去了。”
刘龑不免叹息道:“羊大侠侠肝义胆,此番远行立下大功,寡人还来不及加以封赏便自离去,如此寡人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伍思成却笑道:“陛下不必在意,羊大侠原本也不是名利场上的人,况且他此行已有意外收获,已经心满意足了。”
“哦?这意外收获是什么?”刘龑不禁来了兴趣。
伍思成道:“其实此次能让羊大侠随行,完全是因为内子当初游说他或许能在路上遇到可造之才,传授他的一身武艺。可是直到我们离开拉曼德尔部时也未能有缘见到这么一个,羊大侠当时很是心灰意懒,结果在我们被突契军发现追杀的时候,这机缘就这么不期而至了。当时我们被突契军追击,单靠羊大侠和金吉尔突契人固然无法得手,可是我们也无力摆脱对方,如果对方援军赶来相助那就大大不妙了,此时我们得到了一群狼群的相助,惊得突契人的马儿乱窜,我们才得以顺利摆脱敌方。事后我们才发现,原来有人控制了狼群暗中相助。”
“竟有这等事?竟有这等人?这世上真是有太多奇妙的事情了。”刘龑不禁感叹。
“这还不算奇特,更奇的是,这个能控制群狼的狼王竟然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他自述是回鹘人,因部族被突契攻灭,年幼的他被遗留在荒野外喂狼,谁知那些狼非但没吃他,反而对他悉心照料,他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在几年后竟然成了这群狼的头领!因见到我们被突契人追杀便出手相助了。羊大侠发现那少年不但身体健壮灵敏异于常人,而且头脑灵活,是个不可多得的习武材料,因此决定将他带回山中教导三年以观成效。算来他也是不虚此行了。”
“此子可有名字?”
“有,他原名安巴胡可纳尔杜汉,羊大侠嫌麻烦,给他改名叫飞羽狼。”(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六 调整战略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仅仅三天,伍思成就把积压了近一年的情报工作理顺了,这份效率足以说明他的能力是货真价实的。整理过后,伍思成把焦点集中在两点上,一是整顿国内潜伏的突契奸细,二是在已经控制的高丽土地上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网络以便实施统治。
伍思成和薛伯仁等人一样发现了这次突契入侵之所以造成如此大的危害,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对方安插的奸细所发挥的作用,在绢之国采取进一步行动前,必须先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否则即使出兵讨伐突契,也会被对方预先获得具体情况。而在安东都护府所治理的地区,高丽的反抗力量层出不穷,面对这方陌生的土地,绢之**队缺乏情报将无所施展,行动会陷入被动,只有建立了完善的情报体系才能有效的剿灭那些抵抗组织,完成对这块新领地的统治。这两件事情都十分重要,必须马上着手去办。
刘龑对于伍思成的工作效率十分满意,同时也希望伍思成能根据此次出使帕斯帝国行程中的见闻来给他更多的战略上的建议。
伍思成当即答道:“其实微臣此次出使帕斯帝国,发现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战略选择。我们之前一直着手筹备对突契的战争,但是目标始终围绕着先防御消耗敌人战斗能力,再对攻取得战略优势,最后全面攻击打败对手的步骤,可是实际上可以在实施这个战略步骤的同时进行其他行动。此次微臣在路过西域诸国的时候就发现在那里的突契军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弱,事实上阿比契力尔几乎击中了他全部的力量在与我国作战。在西域地区留下的兵力仅仅是足以威慑各国而已,如果这些零散的国家能联合起来,其实力将大大超过突契一方。因此既然我国需要一段时间来强化情报工作,那么正好趁着突契主力东进的时机重新打通商路,争取西域诸国,这样也可以加强与帕斯帝国的联系。从背后切断突契对这一地区的控制。”
刘龑沉吟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我国现在也举全国之力在与突契对抗,高丽的战事又还没结束,目前哪里有兵力可以分出来打通商路呢?”
伍思成笑了笑道:“陛下您过虑了,其实并不是只有钢铁才能打击到突契人的。”
这话提醒了刘龑,他顿时醒过味来,笑道:“你是说用黄金吗?”
伍思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对刘龑的机敏表示敬意:“正是如此,陛下。突契用武力威慑西域诸国,可是他却并不能给这些国家带去他们最想要的财富。所以这些国家虽然慑于他的武力不敢发作,却心怀不满,我们正好利用这一点,用黄金铺路,就可以把这些国家争取过来为我所用,要是能让他们主动出兵与突契对抗,那么我们将兵不血刃达成目的。”
刘龑摇头道:“这些国家不会将自己往突契这块硬石头上碰的。”
伍思成点头道:“不错,这些小国家都会明哲保身。可是却也个个唯利是图。只要看清楚了形势,那么他们会做出自己的选择的。突契在那里的力量只是看似强大。关键是有没有人去捅破那层纸而已。陛下或许担心没有足够的力量帮助他们,他们便难以下定决心,可是不要忘了吐蕃和帕斯帝国都对这个地方觊觎已久了。”
“可是这样一来,我国在那里的势力发展势必会受到限制,同时要争取这些国家站到我们这边来也就更加复杂了呀。”
伍思成吃吃笑了起来道:“陛下之言看似正确,其实不然。的确。这条商路蕴含着数不尽的财富,因此吐蕃和帕斯都想来分一杯羹。可是他们都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了,实际上最想要这块利益的是商路上的这些国家本身。试问有哪个国家愿意把这份利益拱手让与他人呢?他们之所以会忍气吞声,不过是因为实力太弱,不得不为而已。可是对于西域诸国的控制权从来不是属于谁的。而是谁的实力强就会偏向谁。如果我们将突契的势力赶出这片地区,那么剩下的便是与吐蕃和帕斯的争夺了。可是吐蕃王子格桑野心勃勃,迟早会坐上赞普的位置,可是他的兄弟们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因此吐蕃想要放手干涉西域尚需时日,而帕斯帝国主昏臣暗,宫廷争斗层出不穷,就连与我国结盟之事都难有定论,因此他要真正染指商路利益以后,矛盾只会更加激化,更何况巴丹那领主拜巴斯巴恩雄才大略,绝不会放任帕斯帝国这么做,而他作为帕斯帝国的臣属,想要彻底控制商路诸国也是难上加难。有了这种种掣肘,再加上这条商路真正需要的是我国的丝绸,无论如何都不能缺少我国的存在,所以真正能对西域诸国施加影响的非我国莫属。”
刘龑听了连连点头,道:“若真如你所说,那么此事可行,只是不知该派何人前往,又该如何避开突契人的耳目呢?”
伍思成答道:“陛下或许不知道,自从我国与突契交战以来,商路既告断绝,可是仍然有我国的货物流传到了帕斯帝国乃至更西方,那便是走私商人所为,他们趁机囤积居奇,将货物价格提高了数倍乃至于数十倍。突契为了利益也不得不容忍这些人的存在,否则他们将毫无利益可图。对于这些走私商人而言,要混入西域诸国相对简单一些,不如就混入其中进入西域,至于向导么,金吉尔可以担任,他通晓当地语言,又认得道路。”
“如此甚好,朕会立即着手考虑合适的人选。”
随着这对君臣的这次谈话,绢之国的战略在外人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由于这个变化完全在暗中进行,因此直到很久以后才被世人所察觉,那个时候绢之国的手已经深入西域诸国之中,成了突契的大患。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七 赞普驾崩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吐蕃赞普驾崩的消息就像一场席卷吐蕃全境的地震一样,举国上下都被惊得不知所措,尤其是格桑王子,听到这一消息时竟然茫然不知所措的呆立在原地。
父亲虽然已经年过六十,可是身体一向非常康健,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已经步入老年的人,反倒像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有人曾经在背地里谈论以赞普的身体状况就算活过八十岁也是正常的。可是现在父亲竟然突然死亡,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侍卫队长罗得萨看着王子殿下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可是他却爱莫能助——忠于职守的他明白自己身为侍卫队长是不该对朝政妄加评论的。
此时安巴尔图里匆匆赶来求见,看格桑还在迷茫之中,罗得萨便吩咐下人将安巴尔图里请进来。
现年四十六岁的安巴尔图里恰好比格桑大了十岁,这个曾经贵为突契大汗的男人即使今天沦落为格桑王子的客将身份,他依然保持着一份令人肃然的气势。尽管在他那副铁面具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可是人们还是能在他身上感到一股掩饰不住的杀气。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安巴尔图里大人来了。”罗得萨连声呼唤格桑王子。
这句话才让格桑王子清醒过来,忙道:“啊,是安巴尔图里大人啊。抱歉,小王失态了。”
安巴尔图里行了一个礼道:“王子殿下。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您必须尽快做出决断才行!”
格桑王子皱眉道:“大人何出此言?”
“赞普突然去世。举国上下都措手不及。眼下究竟该由谁来继承赞普之位还没有定论,正是需要当机立断之时。”
格桑叹了口气道:“父亲大人自然有遗诏留下,小王身在边关,唯有奉命而已。”
安巴尔图里笑了笑道:“殿下未免太悲观了。赞普子嗣众多,可是在下便览诸王子没有一人能超过殿下的,赞普若是明智,当然应该将赞普之位传于殿下才是,若是赞普一时糊涂,那么为了吐蕃的长远利益。殿下也应该将赞普之位纳为己有才是!”
“大人你的意思是让我起兵叛乱吗?”
安巴尔图里大声笑了出来:“殿下好糊涂,若是赞普在世,殿下起兵自然是叛乱,可是如今赞普已经过世,您与诸位王子是兄弟而非君臣,为何要将王位拱手让与他人?请恕在下不敬,赞普此时过世对殿下再好不过,诸位王子在都城,可是手中却没有多少士兵。我吐蕃大军还在远征之中不及回转,如今殿下手中的兵力已经是其他王子无法企及的力量,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赶回都城坐上赞普之位,等到大军回转。恐怕为时晚矣,因此殿下必须立即做出决断,究竟是否要拥兵回京。”
格桑踱了几步。转回头来道:“可是如果父王有遗诏在,继位赞普者并非是小王。那该当如何?”
安巴尔图里冷笑了一声道:“诸王子之中唯有殿下继位最符合众望,可是即便如此诸王子尚且不能相容。暗中陷害殿下,何况遗诏中言明并非殿下继位,试问诸王子有哪一个能对继位者服气?不用等到我们回到都城,诸王子之间就会自相残杀起来,殿下只需称奉旨平乱,将其一网打尽,到时候您就能名正言顺的坐上赞普之位,然后宣告天下,以殿下之威望,各地必然望风归附,殿下又有何可迟疑的呢?”
格桑微微点了点头,道:“若真如此,那么就该即刻安排出兵才是。”
安巴尔图里深施一礼道:“请殿下恕罪,在下来之前已经命部队警戒整队,准备物资了。”
格桑看了看安巴尔图里,那副铁质面具下露出的光芒让格桑心中不禁一凛——这个男人恐怕是准备强行把自己推上赞普的位置吧?虽然自己对赞普之位觊觎已久的,可是似乎这个男人比自己更加着急。
事实正如安巴尔图里所料,死去的老赞普并没有来得及留下遗诏,都城内的诸位王子为了王位斗了起来。格桑的部队还没走到一半,都城大乱的消息就已经传来,格桑闻讯大喜,立即派遣部队加速行进,急袭之下占领了都城,将这些作乱的王子一股脑儿全部关押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上了赞普的宝座,传告天下自己继位的消息,要求各地宣誓效忠。
凭借着格桑王子的声望,那些老臣宿将,部族首领纷纷派遣使者前来宣誓效忠,就连远征在外的大军之中也有许多将领来信表示唯其马首是瞻,一切尽如安巴尔图里所料。可是格桑却越来越觉得蹊跷,因为等到都城局面开始稳定下来以后,格桑王子察觉到了父王的死因有许多可疑之处。正如他所料的,老赞普的身体没有任何病症,所以突然死亡实在让人生疑,更奇怪的是当时的目击者如今竟然无一例外的已经死在诸王子乱斗之中,真相究竟如何已经无从查考。格桑王子派人暗中细细查访以后,一些蛛丝马迹终于显露了出来,可是这个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密见被囚禁的那些兄弟以后,格桑惊觉诸王子之所以会起兵互相争斗,其中也并非全部是为了争夺王位,而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为了替赞普复仇,因为他们都深信赞普是被暗杀的。更奇怪的是每个王子的怀疑对象都不尽相同,似乎谁都有作案的动机,加上如今目击者已经全部死亡,这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了。
格桑王子冥思苦想,忽然惊觉王子们之所以怀疑赞普被暗杀,都是被人挑唆,可是他们在互相猜疑之际唯有远在边关的自己不在怀疑对象之中,这么一来自己继位将是大家都能认可的一件事。配合起安巴尔图里的那番话,以及当时他的表现来看,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慢慢浮出水面了。
想到这里格桑倒吸一口凉气,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安巴尔图里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如果他不是正确判断,而是事先安排好了一切的话,事情自然会按照他预料的进行。从头到尾想来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只是苦于已经没有证据。
而且更麻烦的是即使自己掌握了证据也已经于事无补,因为真相一旦大白,天下都会以为这是他自己授意安巴尔图里去做的,即使杀了他也不过是为了掩盖真相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罢了。自己竟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这个阴谋的主谋!
安巴尔图里这么做是让自己成为他的同谋,作为最大受益者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心照不宣,而且也必须让安巴尔图里同样获益才能让他满意。
在这一刻,格桑才意识到自己以往太小看安巴尔图里这个男人了。这是一条毒蛇,一条缠绕在自己身上无法摆脱的毒蛇。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一 秘密和谈
艾希提顿。
这座曾经的亚基都城如今已经从战乱的硝烟中重新焕发出了生机,亚基国王卡迪尔驾崩之后种种乱象给这座美丽城市造成的伤痕已经复原,喧闹的街道,宁静的小巷,壮丽的宫殿和神庙,一切都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除了那些死去的人们无法重新活转。
改换门庭成了帕尔契的领土以后,李天昊下了大力气重新整饬这座城市,因为作为敌国的都城,它的繁荣是否依旧是具有重大政治意义的,甚至有人揣测帕尔契女王阿芙瑞特有意将都城迁到这里以宣示帕尔契将彻底控制亚基全境。
这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但是李天昊却始终没有对亚基的新都城孟菲斯发起任何军事行动。当然他可不是什么事情也没做,事实上这一年之中他的忙碌程度反而比先前更加加剧了。因为他在这一年之中的主要工作都放在了攻略除孟菲斯之外的亚基土地上了。
他这么做有三个目的。第一,尽管亚基各地的领主都秘密的和帕尔契接洽,不同程度的表示了愿意降服的意愿,可是却并没有实质性的改旗易帜,这种首鼠两端的做法对于攻略亚基全境显然是不利的,第尔斯军既不能进攻,也不能不进攻,要摆脱这种被动的局面;第二,只有这些地区彻底脱离了亚基的实际控制,才能从根本上断绝盘踞在孟菲斯的卡德门罗国王的一切后援力量,对于力量薄弱的卡德门罗来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第尔斯军攻城略地,一旦他试图营救一处,那么孟菲斯城就有陷落的危险,而一个不能救援诸侯的国王是无法获得诸侯效忠的,这在政治意义上可以更加打击卡德门罗集团;第三。根据魏松的建议,如果这些亚基贵族真的投降帕尔契,那么帕尔契的奴隶主力量无疑会因此而得到加强,两种不同制度存在于一个国家之中对于新兴阶级显然是一个威胁。
为此李天昊干脆派兵四处攻略,命令也很简单——接受那些已经表示过臣服的亚基诸侯的投降,但是条件是只保留其受封的领地和财产。释放所有奴隶,让其恢复自由民的身份并从其土地中领取一份耕地。如果奴隶主需要人力来管理自己剩余的领地的话,必须出钱雇佣。凡是不能接受这个条件的奴隶主一律加以攻击然后没收全部财产。
这种高压政策如果不是第尔斯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话必然会让奴隶主们同仇敌忾站到卡德门罗一边去,可惜的是如今的亚基诸侯们早已经成了各自为战的势力,他们就算有意联合起来也无法互相信任,更何况他们对于卡德门罗国王本身并不抱多少希望,因此便成了第尔斯军各个击破的绝佳对象。面对第尔斯军的强大武力,这些贵族奴隶主们除了少数冥顽不灵者都纷纷放下了武器,交出了自己的土地。
历经一年的攻城略地。帕尔契的疆域再次大幅度增加,实控区域已经几乎遍布亚基全境,目前仍在卡德门罗国王控制之下的只剩下孟菲斯附近地区,亚利仙达港及难罗河入海口地带以东,以及联系两地之间的难罗河沿岸地带了。就连曾让李天昊长途奔袭的马兰斯特港也已经和帕尔契连成了一片,整个孟菲斯城简直就是被包裹在帕尔契国土内的一根香肠,随时可能被一口吞下。
现在的亚基帝国就像一个摇摇欲坠的婴儿,几乎没有独自存活的能力。而李天昊也认为彻底消灭亚基的时机已经成熟,因此他重新聚集这些分散的兵力。准备对孟菲斯城发动最后一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迎来了一位秘密使者,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安卡迪尔墨大祭司有意与其联盟,共同推翻菲戈尔首席大祭司的统治地位。
正在忙于公务的李天昊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笑出声来,同样在一旁埋首政务的魏松听了以后也无声的颤动着双肩。
“先生,安卡迪尔墨大祭司的反应似乎特别迟钝呐。现在抛出橄榄枝他不觉得太晚了一点吗?”李天昊难得看到魏松的笑容,不禁出言调侃道。
魏松轻咳了一声驱散笑意,正色道:“恐怕这是他和菲戈尔商量好的吧,为了延续拉神的神权而选出一人投向我方。”
李天昊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惜选择的时机太晚了。如果在一年或更久以前,那么我们一定会十分乐于接受此事。可是现在么,他无论是否这么做,对于我们的影响已经不大了。”
魏松站起身来在屋内走了几步,忽地停下了脚步,道:“那倒也不尽然,拉神的信仰毕竟还是根深蒂固的,要彻底撼动他的根基还是需要时间的。”
“您的意思是我们该接受他的联盟请求咯?”
魏松摇头道:“非也非也。一件事情或许可以正面利用,同样也可以反面利用才是。”
李天昊朝着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了魏松的用意。既然拉神信仰根深蒂固,那么就该利用一切手段来想办法撼动它的根系才是。如今侍奉拉神的两位大祭司竟然公然分裂成了两派互相敌对,那么无疑会对信仰他的民众造成巨大的冲击,他们必然面临选择跟随哪一位大祭司,而且不论他们选择跟随谁,最终菲戈尔必然会成为失败的一方,而安卡迪尔墨头上那顶事到临头公然叛教的帽子是无论如何也摘不掉的,就算他如愿成了首席大祭司,他的名望也会大大下降,而拉神祭司的实力也会因此被削弱近半。这实在是一个天赐良机,如果不善加利用的话,那么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想到这里,李天昊笑着朝魏松鞠了一躬道:“感谢师叔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魏松捻着胡须颔首微笑,随即又投身到他那堆积如山的公文之中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