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五 真正的目标
白松林一夜之间易主,不但让阿乙支吃惊,就连在虎首山上看见这一切的王汉新和高定边也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大人?”王汉新一边将插在盔甲上的箭拔出来一边问道。
薛伯仁看着他一脸忧虑的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啊?”
王汉新嘻嘻笑道:“没事,都没射进肉里,我的甲胄真不是盖的,那么多箭一支也没伤到皮肉。”
高定边在一旁随声附和:“大人不必担心,他的皮比甲胄更加坚实。”
“大哥你这话说得好伤人呢。”
薛伯仁见王汉新确实不像有什么问题,这才说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天的作战会议,你们两个先行离开了。其实这个会议并没有开完,都护大人之后又修改了一下计划。”
“还有这种事?都护大人也太不上道了,居然瞒着我们两个。”王汉新把手中的箭往地上一扔,大声说道。
薛伯仁道:“事关机密,知道的人只有都护大人,何灵大人,苏成栋大人,毕万春大人还有我而已。都护大人判断我们之前的那个计划是可以成功实施的,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虎卫营的名声。”
“名声?”高定边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不错!正是名声。由于我们在此前几仗中过于惹眼,都护大人判断阿乙支一旦发现我们突袭虎首山,一定会明白过来这才是我军的真正目的。而他也必定倾尽全力来应对我们的这个目的。因此都护大人决定将计划修改一下,既然我们夺取虎首山之后的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攻克白松林威胁玄菟城侧后,那何不利用阿乙支全力对付我们虎卫营的时机先行偷袭呢?所以,对高丽军展开攻击的那一万骑兵的指挥官其实并非是苏成栋大人,而是毕万春大人和何灵大人。苏成栋大人早已悄悄率领一支部队埋伏了起来,趁着高丽军的注意力被集中在玄菟城和虎首山方向时,趁着夜色袭取了白松林。”
王汉新一拍手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是声东击西再击中啊。”
薛伯仁用手一点他的额头,笑道:“你小子反应够快!那我考考你们,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什么?”
王汉新和高定边翻着眼珠想了想,异口同声的说道:“拖住阿乙支!”
薛伯仁哈哈大笑:“没错!我们的大军马上就会向白松林方向全力出击,只要我们拖住阿乙支,就能把虎首山和玄菟城完全割裂,到时候阿乙支就是再有本事也指挥不了他的部队了!”
王汉新听了一下跳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下山去宰了阿乙支吧。”
还没等薛伯仁说话,王汉新已经一边往山下跑一边喊叫牵自己的马来了。薛伯仁苦笑了一下,朝高定边努了努嘴。高定边会意,也飞身下山而去。
在虎首山下的阿乙支听见山上敌军全力攻击的消息时,心中一凉:果然,自己千算万算还是中了常邈的计了。这场战役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了。如果自己是常邈,立刻就会派遣援军配合虎卫营一起向自己展开内外夹攻,这样就可以完全阻断自己与其他各部队的联系。事实上白松林的失守已经几乎隔绝了自己和玄菟城的联系了。一旦合围形成,就算自己能脱得了身也必定会造成巨大伤亡。想到这里阿乙支果断下令:“全军撤退!”
为今之计只能暂且逃出敌人的包围圈逃到后方了。只要自己还留着这条命,一切就都还有可能。玄菟城方向的那些武将们,只要自己能逃到后方就还有解救他们的机会。
尽管阿乙支的撤退命令下得既及时又果断,不过阿乙支还是低估了虎卫营的战斗能力,或者说低估了王汉新和高定边的战意。虽然虎卫营面对优势敌军苦战了整整一夜,损失非常惨重,生还者也大多带伤在身。可是他们全部都是骑兵,比起阿乙支的步骑混成的部队要快得多。在王汉新的呼喝声中,虎卫营不顾疲劳和伤痛全力向阿乙支的部队发动了近乎于无谋的猛烈攻击。阿乙支一边努力维持着阵线不至崩溃,一边尽可能快速的向后方撤退。根据他的判断,不管虎卫营有多强,经过一夜的死战后他们也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自己的部下也已经精疲力竭,但是虎卫营其实更累,而且他们的人数也太少,现在双方比拼的是精神意志,就看谁先崩溃了。
很快阿乙支就看出来虎卫营之所以还在坚持,那完全是领头的两员小将的努力。一见到这两人阿乙支不由得怒火中烧——自己的爱马就是被这两人杀死的!阿乙支不动声色的放慢了速度,悄悄摸出了弓箭,瞄准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将。
正在全力冲锋的王汉新突然见到面前的一道寒光,可他手中的招式已经用得老了,眼见得闪避已经不及,心中不禁一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己被什么人推了一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那箭“嗖”的一声贴着脖子边上飞了过去!
王汉新勉强稳住身形,回过头来看时,却见到那箭射中了高定边的右臂!
“大哥!”
“我不要紧!快贴上去!别让他再射第二箭啊!”
一句话点醒了王汉新,他忙将身子藏在了马背上,全力朝阿乙支冲了过去。阿乙支见没有射中,当下收起了弓,擎起了长枪准备迎战。
王汉新知道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但眼下已经无法回头。两马交错之际,王汉新更不犹豫,手中双刀齐齐向阿乙支扔了出去!这一下出人意料,阿乙支也吓了一跳,忙用手中抢一抖,拨开了飞来的双刀,此时王汉新已经整个人扑了上来,口中喊道:“一起死吧,高丽狗!”
这下阿乙支反而陷入了被动,他忙将手中枪一甩,枪柄扫中了王汉新左肋,王汉新去势稍减,却一把抓住了长枪的枪柄,飞起一脚正中阿乙支腹部!阿乙支一皱眉,忍着痛将枪抡起来,王汉新死死抱定枪柄浮在了半空。此时阿乙支只要将枪往下一插,王汉新便会被士兵们乱刃分尸。可还没等他这么做,后面的高定边已经赶到!他大喝一声:“去死吧!”手中的镔铁长枪已经刺出,阿乙支想要防守,可枪上还挂着一个人,根本使不出劲来!亏得阿乙支反应神速,及时松开手中的长枪,同时一扭身闪过长枪。
王汉新人刚一落地,就将手中的枪柄当做棍子朝阿乙支头上劈了下来。阿乙支拨马闪开,可惜他忘了自己坐的不是昨天那匹爱马,那马动作稍稍慢了些,被一下打中了马臀,那马痛得直立起来,几乎不曾把阿乙支掀了下去。可这么一来阿乙支就无法闪开高定边的下一枪了,好在阿乙支用尽平生之力在半空中略微扭动了一下身体,而高定边右臂中箭,终究差了些准头,那枪只伤了他的右腰,没能造成更重的伤害。阿乙支失了手中枪,又负了伤,不敢恋战,一夹马腹往东南方向逃了下去。这下高丽兵都认为主帅战败,顿时军心大乱。虎卫营一见士气倍增,更加全力追杀,高丽军伏尸十余里,被杀得溃不成军。
虎首山之战,王汉新连夺敌帅两柄长枪,高定边单臂打败敌帅,一时在辽东军中传为美谈。
第十七章 六 美中不足
击破阿乙支本部人马的王汉新和高定边带着疲惫不堪的士兵和斩获的敌军首级回到了虎首山,而此时整个战役也已经基本结束。
当晚虎首的大火令各地奋战中的高丽军军心动摇,还没等阿乙支派遣的传令兵送来稳定军心的命令,又传来了白松林失守的消息。接二连三的打击令高丽军士气越发低落,而此时金延旭部在毕万春的骑兵的连续进攻下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后退了。
一个节点的失利很快演变成了全面的撤退。苦战了一天一夜的士兵们的体力已经接近透支,金延旭部的撤退令韩文和车正贤的部队被绢之**队分割了开来。这一切最终造成了整条战线的崩溃。高丽军放弃了玄菟城外的左右两寨,留下了守卫玄菟城的孤军朝后方溃退。
绢之国的军队转入了全线追击之中。在白松林的苏成栋部的夹击下,金延旭战死在乱军之中;韩文勉强维持住了一部分军队夺路朝鸭绿江一路奔逃;车正贤化装成了士兵逃走;何前炳与成云将残部聚集在了一起成功突围而去,消失在了茫茫的群山之中。
凯旋而归的虎卫营将士们其实状况极其凄惨,开战时他们还有一千七百二十人,此时剩下的已经不足八百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所有看见这支劲旅的绢之**队全都报以崇敬的目光——是他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用他们的奋战为全军赢得了胜利的契机。
常邈站在营门之外迎接他们的归来。面对自己精心培养的精锐之师遭到了如此重创,常邈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哽咽了:“辛苦了,薛兄。此战真是太为难你们了。”
薛伯仁忙行礼道:“能为此战贡献我等之力,正是身为武人的无上光荣!都护大人。”
常邈重重的拍了拍薛伯仁的肩膀,然后便朝高定边道:“你手臂上的伤还好吗?”
“有劳都护大人费心,这点伤不碍事。”高定边忙低下头道。
“才不是这样呢,都护大人。我大哥是为了救我才中了阿乙支一箭,这箭深可及骨,您可一定要派最好的医官给他治伤啊。”王汉新抢出了一步说道。
常邈哈哈一笑道:“放心,你的大哥自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倒是你,怎么跟个血人一样啊,你哪里受伤了?”
王汉新被这么一说才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又活动了一下筋骨道:“这么一说,我好像没有哪里觉得疼痛的,应该没受什么伤吧。”
王汉新这么说众人都不能相信,虎卫营里就数他一刻没停过,整整两天一夜中一直战斗不息,期间还两次对阵敌军主帅,万马军中滚了一遍要说没点什么伤任谁都不相信。常邈还以为他在逞强,一个劲儿的追问。王汉新见状索性把甲胄衣物一一除去,赤条条站在众人面前。众人细看时,果然王汉新身上别说大伤口,连条小口子都没有!倒是手臂腿脚处有不少瘀伤。
众人见了都啧啧称奇,常邈笑道:“你这小子看来是个福将啊,这样的恶战都不能伤你分毫!”
王汉新忙道:“都护大人您取笑了,要没有大哥救我,我现在早成了死人啦!”
常邈当下让虎卫营的将士们入营疗伤,然后便开始投入繁复的善后工作之中。这场战役高丽军七万大军战死者超过四万人,另有近万人被俘,而绢之国也有超过三万人战死,伤者更高达两万七千余人。这些尸体必须尽快掩埋,不然天气一热就会传染瘟疫,广大的战场需要打扫,另外派出去追击敌军残部的各部队也必须加以协调。
做这些的同时,常邈留下两万人围困已经孤立无援的玄菟城,同时将伤兵留在原地休整,自己则拔营起寨向鸭绿江边进发。眼下敌军虽然溃散,但仍保有两万人左右的战力,必须继续以大军压迫他们,以防他们继续盘踞在辽东丘陵地带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刚开始行军不到半天,前方就传来了噩耗。率队追击敌军的毕万春部遭到了敌人的反击,毕万春本人战死!
事情得从高丽军败退说起。毕万春率领手下的骑兵部队紧追不舍,中途他遇上了苏成栋的部队。两人相约互为依托,分进合击敌人的残部。
两人的合作非常默契,连续一天一夜的追击斩获非常丰厚。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奔袭,不少人都掉队了。又追击了半天之后,毕万春和苏成栋的手头上总共只剩下三千人左右了。而这些人也都摇摇欲坠,要不是胜利的热情支撑着他们,恐怕他们会立即趴在马背上睡着。
苏成栋见了这个状况便建议放弃追击,让部队原地休整。可毕万春听不进去,他认为高丽军远比己方更加疲劳,而且还被绝望和恐惧所笼罩着,此时不追无异于纵虎归山。
苏成栋见拗不过他,只好继续追击。就在这之后不久,他们遭遇到了一支高丽军队,完成的,毫无损伤的军队。
那正是老将李成会率领的三千名押粮队。刚过鸭绿江李成会便听说了阿乙支败北的消息,李成会立即将粮车安置在鸭绿江边的要塞国内城里,然后便率部前来解救败退下来的士兵们了。
突然遭遇到这样一支完整无损的敌军,且规模也与自己相当,苏成栋的判断是己方的疲劳之师是不可能取胜的,可毕万春却指望骑兵的突击力能改变战局。于是战局演变成了单方面的杀戮,沉重的疲劳感让士兵们迅速败下阵来。毕万春本人仅在两招之内就被李成会一枪刺死,苏成栋拼死救出了约一半的人马,自己也被李成会的副将卢炫刺伤,好在李成会意在救人,并没有深追。但是这一场遭遇战给玄菟城之战划上了一个残破的句号,绢之国阵亡了一名高级将领,并且在战役的最后关头折损了锐气。由此高丽得以在鸭绿江的北岸保有了最后一块土地——国内城,绢之国与高丽的战线仍然维持在绢之国的领土之内,虽然已经非常接近两国原来的国界线。
此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绢之国都城长安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这多少左右了常邈之后整整两个月没有采取积极的进攻态势。
第十八章 一 外交政策
长安城皇城内的银安殿内正召开一场重要的国事会议。
此次会议级别很高,除了皇上刘裕通,太子刘龑之外,只有左右仆射,六部尚书和侍中尚书令级别的官员才能参加。那是因为今天会议的议题非常重要,根本问题就在于北边的突契分裂之后,各自派出了使者要求和绢之国恢复之前的两国贸易。
这下问题就来了,分裂的突契两国谁也不愿意失去绢之国这个重要的物资交换伙伴。可是这两国之间已经势同水火,绢之国无论和谁恢复贸易都势必得罪另一方,而突契的思路非常简单,如果不能通过贸易交换他们所需要的物资的话,那么就用抢的。
安巴尔图里控制着突契的西部地区,正好扼守着绢之国通往西域各国的要道;而红狼阿比契力尔控制的东部地区则随时可能攻击从河西走廊到辽东地区沿线。无论哪个突契来骚扰都会造成巨大的麻烦。因此两者之间如何抉择成了一件头疼的事情。
左仆射韩可民的意见是倾向于和阿比契力尔通商,因为阿比契力尔的东部地区实力比西部弱,此时与他通商一方面可以使得两国的关系更加亲密,同时也等于施恩于阿比契力尔,帮助他和安巴尔图里抗衡。只要两国实力保持平衡,那安巴尔图里就无力来侵扰绢之国的西域商路了。
新上任的右仆射晏明是他的前任李再兴的同科好友,当然也继承了李再兴的政治主张,只不过他资历尚浅,还不足以和根深蒂固的韩可民抗衡。因此他虽然并不认同韩可民的观点,却也没有提出更尖锐的反驳。
倒是兵部尚书安靖边提出了相反的说法:“仆射大人所说确有道理,可是实际情况并不会如同仆射大人设想的那样顺利。首先,对商队劫掠原本就是突契的老本行,并且根本用不到什么大军,请看在丝路上的沙匪有几支是大规模的?他们只需要小小的几支部队就足以令我们与西域各国的商贸往来受到巨大威胁,而且这种骚扰很难清剿,简直是防不胜防;其次,安巴尔图里虽然一向觊觎我国的富庶,曾几度向前可汗伊迷迪进言要攻击我国,但是如今他所控制的地域偏偏让他没有机会对我国形成威胁,如果他失去了此次贸易的机会,那他除了从商队那里抢就完全没有办法了,韩仆射的做法恐怕只会激化他对我国的敌意;第三,这个红狼阿比契力对我国的态度始终不明朗,据说这是个兼具实力和野心的人,此人究竟对我国有何图谋尚不清楚。依在下推断,他目前实力不足,就算我们不与他通商,他也必须全力对付安巴尔图里的进攻而无力骚扰我国边境,反之我们如果与之通商,把这个家伙养肥了的话,安巴尔图里未必就是红狼的对手,一旦他打败了安巴尔图里,反过头来对付我国的话,这个祸害恐怕会比安巴尔图里更大。”
安靖边话刚讲完,礼部尚书郁宪立即加以反驳:“安尚书的说法看似有理,其实不然,阿比契力尔打败安巴尔图里会对我国不利,那如果扶植安巴尔图里打败了阿比契力尔,情况也不见得就会更好一些。比起那个对我国充满敌意的安巴尔图里,倒不如帮助目前态度尚不明朗的阿比契力尔,至少他还有可能因为对我国感恩戴德而与我朝成为友好的邻邦呢。”
“这个可能看似存在,实际却是虚幻的。阿比契力尔是个枭雄,他或许会隐忍一时,但那样只会养成更大的祸害啊。”安靖边反驳道。
半躺在龙榻上的刘裕通用一只手撑着头,去年的那场大病损害了他的身体,同时也使得他的精神大不如前了,尽管只有这么几位重臣的讨论,也已经令他感到体力不支了。他紧紧比起眼睛,努力集中了一下精神,然后缓缓开口道:“众位卿家的意见寡人已经听明白了。龑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众位大臣见状忙住了口。站在一旁的刘龑行了一礼道:“儿臣遵旨。依儿臣之浅见,诸位重臣所说都有其道理,其根源都是为了我国的长远利益考虑,可是这番考虑之中却忽略了一条重要的因素。”
刘裕通微微睁了一下眼睛,道:“说来听听。”
“是。这突契分裂成东西两国,无论是阿比契力尔还是安巴尔图里,他们都不可能像伊迷迪大汗那样和我朝保持那么长久的友好关系。所以无论我们和谁通商都不会获得好的结果。”
刘裕通一皱眉:“你是说和两国都断绝贸易往来?”
“当然不是。父皇。相反,儿臣认为应该和两国都保持友好的贸易往来。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做是两边都不讨好的行为,可实际上我们既然已经知道这两国都不会和我们真正保持友好,又何必太在乎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他们呢?”
刘裕通嘴角微微上翘:“说下去。”
“我们与两国都开展商贸,只要外交处理得当,就可以向两国表明我国对他们都没有敌意,同时说明我们不敢得罪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我国目前正在于高丽国交战,这一点相信这两个新大汗都心知肚明,我国不愿意同时两面作战,因此必须与他们保持友好关系,这么做也很顺理成章。如此一来对方至少会放松一些对我们的戒心,这么做显然是对我们更有利的。
接下来我要引入各位大人都不曾考虑在内的因素。那就是高丽这个国家的存在。目前常都护正在辽东前线与入侵的高丽国交战,根据最新的战报,辽水一战我军大胜,杀敌四万以上,现在战线已经推进到玄菟城。这就使得我们面临一个新的命题,那就是我们对于高丽的战略是以夺回被他们占领的领土为结束呢,还是要攻下他们的首都平壤为目标。”
刘裕通伸出手来摆了摆道:“龑儿,你的话题有点扯远了吧,我们在商讨突契的问题。”
刘龑低首道:“父皇,儿臣正是为了突契的问题才引入这个话题的,关于高丽的战略事关对于突契的整体战略,请容儿臣细细说来。”
刘裕通听他这么说,只好强打精神道:“好吧,你说说看。”
第十八章 二 虎狼环伺
刘龑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依目前和高丽的战局来看,以常都护手头上的兵力要恢复被占领的领土应该问题不大,就算略有不足,辽东各地的补充兵员也能满足需要了。可是如果我们要打到平壤的话,高丽国势必倾全国之力来加以抵抗,那么不论物质的筹备还是人员的数量都有所不足了。也许有人会认为没有必要和高丽继续打下去,只要我们打到鸭绿江边,高丽在此次战争中所得到的利益就已经全部丧失殆尽,那么再打下去就全然没有必要了,因此高丽国王势必会上表请罪,请求双方和谈,我们也正好就着这个台阶停止战争。可是儿臣不这么认为,因为我们周围的邻国又出了一个祸患突契。
试想一下,一个猎人在山中张弓搭箭要射一头朝他扑来的狼,可是这个时候猎人又发现了一头猛虎正朝自己靠近,这个时候猎人无论是放弃狼去射虎,还是放弃虎去射狼都难免受到重大伤害,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先射死那头狼,然后再逃跑过程中重新张弓搭箭去射死老虎。
如今高丽就是那头狼,而我们的弓已经张开,如果不抓紧时机把它射死的话,一旦老虎扑过来,受了点伤的狼一定会趁机攻来,到时候我们同样会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境地之中。”
刘裕通听了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想用通商来稳住突契,集中力量先解决高丽的问题咯?”
“父皇明鉴,正是如此。全力攻下平壤,扶植一个新的高丽王。不过要完成这个目标,以目前常都护的兵力是不够的。儿臣以为应该将黄河以北的部队抽调出一部分增援常都护,同时在黄河以南组织兵力,由青州水师搭载出渤海前往辽东,如果有必要,可以由水路登陆高丽海岸,配合常都护夹击平壤。”
“有点意思。可是从关内抽调兵力,那怎样应对突契的威胁呢?”刘裕通听到这里,终于睁开了眼睛。
刘龑答道:“既然我们要稳住突契,那暂时抽调一些兵力也无妨啊。接下来儿臣来叙述一下针对突契的方针。既然突契两国都会成为我国的心腹大患,那么同时扶植两国就如同谁也没有扶植了。两国之间必定会斗个你死我活,只要安巴尔图里和阿比契力尔的力量对比不发生根本性的转变的话,阿比契力尔就无法战胜安巴尔图里,反之以安巴尔图里的能力而言,想要灭掉阿比契力尔也是非常困难的。我们所需要的就是他们彼此争斗这么几年时间,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消灭高丽并且恢复国力来应对突契的侵扰了。”
刘裕通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缓缓道:“想法有可取之处。可以交付兵部详议之后再做定夺。朕累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你们暂且退下吧。”
“臣等遵旨。”众臣们行礼之后纷纷退了出去。
“龑儿,你等一等。”刘裕通出言叫住了正要退下去的刘龑。
“是,父皇。”刘龑停下了脚步。
刘裕通点手叫来了当值的太监,那太监匆匆忙忙送上来一碗燕窝羹。刘裕通令其余人等全部退下,又喝了两口燕窝羹以后,开口对走到近前的刘龑道:“朕听说你最近发展了不少势力啊。”
刘龑听了大吃一惊,忙跪倒在地道:“儿臣不敢。儿臣怎敢结党,只是······”
刘裕通摆摆手道:“朕不是要责怪你什么。你要处理朝政,手头上没有可用之人是不行的。要说你结党也不是不行,朕自从这场病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到明年呢。”
“父皇春秋正盛,龙体康健,不可口出不吉之言啊。”
“行啦,寡人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吗?生生死死,自古谁能逃脱?朕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只是你现在羽翼还不够丰满,朕想尽量多撑一段时间,让你培养出自己的一班人马之后,朝中的两大势力有一半是会站到你身边的,另一半也不会明着反对你的。你有了自己的人,再好好利用这两大势力的相互倾轧,就能坐稳这个皇位了。”
“父皇······”
“朕一生勤勉,你知道为了什么吗?”
“儿臣不知。”
刘裕通冷冷笑道:“你不过是不敢说罢了。朝中任谁都不敢说出来,但并非他们心里不这么想。朕既不是先皇嫡子,也不是长子,却因为阴差阳错得到了皇位。这固然是因为当年夺嫡之争太过激烈,结果皇太子被废,皇长子被幽禁至死,也是因为朕在暗中使了不少手段。继位以后,朕除了一母所生的弟弟刘潜之外,害死了所有的兄弟,这一点遭到了世人巨大的非议,为了弥补这些,朕夙夜匪懈,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忙于朝政,为的就是向世人证明先皇当初选我来继承大统是正确的。”
刘裕通说到这里闭起了眼睛仰面朝天喃喃自语,似乎在和什么人说着话,半响才道:“或许就因为我害死了自己的手足弟兄,老天似乎也对我施加了惩罚。你的七个哥哥全都夭折了,直到快三十岁时才有了你。你是老八,哼哼,我害死的兄弟正好也是七个,报应啊,报应。”
刘龑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皇帝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虽然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但他所认识的父皇说话从来没有这么混乱不堪过。当下便道:“父皇,儿臣愚钝,没明白父皇的意思。”
刘裕通惨笑了一声,轻声道:“朕的意思很明白,杀害自己的手足兄弟必遭天谴,你要切记这一点。听为父的一句话,将来给你的弟弟刘显留条活路吧。”
刘龑一听慌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刘裕通摇头道:“朕活着的时候你自然是不敢的,可等朕百年之后,你继承皇位了,还有谁能阻挡你干什么事呢?你也别说没有这个心思,显儿虽然只有十三岁,对你构不成威胁,可是他母亲是李贵妃,当今**地位最高的女人,朕一死她就成了太后,她就成了唯一可以约束你的人。
这个女人哪,已经和她刚进宫时判若两人了。凭她现在在朝中的势力,你要对付她可没那么容易。等你千辛万苦把她扳倒了之后,你能放心她的儿子将来不会找你报仇吗?”
刘龑只能沉默不语,他心中很清楚,李贵妃有今天这么根深蒂固的实力,和刘裕通未加制止有直接关系。可以说是自己的父皇给自己树了这个敌人。
刘裕通耷拉着眼皮看了看他,轻声道:“你心里一定在怪朕纵容李贵妃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儿臣不敢。”
“其实朕也有苦衷啊,当时为了扼制李再兴这派人,朕才不得不启用了李贵妃的外公韩可民,可是之后他们的势力就越来越大,李贵妃其实一直在幕后操纵,但表面上却没有落人口实,朕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加以打击啊。也正因为朕看到了这一点,才深深觉得这个女人会成为你的大患。你若获胜,显儿该如何处置啊?”
刘龑道:“儿臣可以发誓绝不加害自己的手足。”
刘裕通苦笑了一下道:“那你就立个誓言来,朕就教你一招对付李贵妃的办法。”
第十八章 三 后宫
刘龑当下便指天为誓,绝不加害自己的手足兄弟。等誓言立完了,刘裕通这才道:“其实要对付李贵妃的势力,需要的只是拉拢朝中那部分中间派加入你的阵营就行了。你想一想,你的身边有谁能拉拢他们呢?”
刘龑低着头琢磨了半天,忽然灵光闪现,忙道:“父皇说的是世袭平国公华天羽?”
刘裕通微微一笑:“正是如此。当初朕给你娶了他的女儿做正妃,也就是为了留下这步棋。别看平国公历来不问朝廷之事,可他在暗地里也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藏得很深罢了。可惜他藏得再深又岂能瞒得过朕呢。”
刘龑面露难色:“父皇果然是深谋远虑,可是······可是儿臣······”
“可是你和华妃的关系很糟糕是不是?”
“正是。父皇有所不知,这华妃是个冰美人,脸就像雕出来的一样,连个表情都没有,搁在屋里就是个会走路的雕像。”
刘裕通连连摇头,叹道:“龑儿,你年纪还轻,还不能识人知人,又谈何善用呢?就像你招揽的那些人中间就混有李贵妃的人,你可曾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如果都被李贵妃洞悉,那你又怎么斗得过她呢?”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一定查明此事。”刘龑心中暗自惊异,自己的队伍里竟然混有李贵妃安插的人,更可怕的是自己尚且不知此事,父皇已经知晓,那说明自己队伍里也有父皇安插的人!
刘裕通摆了摆手道:“这是小事,不必太过在意。朕仔细观察了这些日子,你在施政和国家大计方面表现得还是相当令朕欣慰的。可是你的目光太过注意这些了,一些看不到的地方就需要有人帮助你,尤其是**里的事情,如果处理不当将来必定会惹出**烦来。在朕看来,你平时宠幸的那几个妃子虽然温柔和顺,却都不堪大用。倒就是这个华妃是个人物,不光是因为他父亲平国公,单以她自身的才能就很有可能成为你和李贵妃对抗的得力助手。”
“她?可我和她一年也没有十句话呢。”
“所以你要加把劲儿啊。朕看华妃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她不肯善待于你,多半是由你而起,她心中不悦自然不肯和你说出真心话来。龑儿啊,你不要太自以为是,认为天下的女子都应该倾心于你,善于把握女子的心也是帝王必修的一门功课啊。能让华妃向你敞开心扉,那平国公的势力就可以为你所用,你仔细权衡利弊吧。朕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很累了,你先回去吧。”
“是,请父皇早些休息,儿臣告退。”刘龑行了礼,恭恭敬敬退出了银安殿。
在回东宫的路上,刘龑仔细琢磨着父亲所说的每一句话。以他的看来,父亲会突然说这些,恐怕真是感觉身体状况不佳,生怕自己不能及时将权力掌握在手中,一旦有个万一,使得政局动荡。
想着想着,刘龑已经走进了自己的书房。伍思成急忙迎了出来。见刘龑神色恍惚,便问原因。刘龑便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了,伍思成听了也吃了一惊,道:“竟然有李贵妃的人混了进来,小人立即去查!”
刘龑忙低声道:“不要着急!这事还牵扯到父皇的人,咱们不宜大张旗鼓,你只暗暗寻访便是,先摸出是谁来便是。”
“是!”伍思成答应一声便往外走了。
刘龑在书房里喝了四杯茶,吃了一整盘点心,还饮了一壶酒,这期间还在屋里转了无数个圈。几个服侍的小太监看得目瞪口呆,都弄不明白太子爷为何今天这般模样。
其实刘龑心里乱的很,既然父皇让自己和华妃修好,自然不能不办。可是一想到这个华妃一脸冷漠的样子就让人感到无从下手,更要命的是华妃长了一副尤物的模样,每次一见到她,刘龑就忍不住要往男女之情上想,可这位冰美人的态度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结果每次都搞得不欢而散。因此刘龑总也不往华妃的屋里去,两人明明是多年的夫妻了,可刘龑却对这个妃子完全不了解,也完全无计可施。
在勇敢前进和怯懦后退之间挣扎了足足一个小时之后,刘龑独自一人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步伐踏进了华妃的宜春宫。迎面见到刘龑的两名宫女吓了一跳,这位主子到华妃这里来?这是闹的哪一出啊。两名宫人急忙行礼,然后慌慌张张进去报信去了。
刘龑进了屋子,华妃已经迎了出来。刘龑一见到华妃的样子腿就有点发抖,勉强克制住转身就走的念头,迈步走了过去。
“臣妾见过太子殿下。”华妃翩翩一拜,只这一拜之间,那份仪态之美就绝非所有男人都能克制得住的,只是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波动和表情。
“不必多礼······”刘龑努力转动着舌头,拼尽全力说出了下半句:“爱······妃。”
吐出这“爱妃”两字实在是太过违心,刘龑的脸色都因此而变得扭曲了,这多少也说明刘龑在这方面的演技只有少儿的水准吧。看着刘龑的表情,一旁侍立的宫人中有一个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华妃却丝毫不为所动,轻声道:“请容臣妾引路。”
两人来到屋中落座,华妃淡淡说道:“殿下忽然来臣妾处,不知为了何事?”
“这个······”刘龑心说:总不能说是父皇让我来拉拢你的吧,可自己长年不来此处,今天突然到来确实需要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问题是自己要是有个像样的理由,就不用在书房遛了半天了。
涨红着脸憋了半天,刘龑挑了一句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的话说了出来:“我在父皇那里开了一天的会,饿了,到你这里来吃点东西。”
这话说完刘龑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恨不得拿起脚来就出了这屋才好。一旁服侍的宫人显然是硬撑着没笑出来。华妃依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臣妾听闻殿下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此刻才到得臣妾这里,想必是殿下饿得狠了,走不动路的缘故吧。”
这下边上的一个宫人没撑住乐出了声来。华妃轻声叱道:“没规矩!还不退下!”
众宫人忙告了罪,纷纷退了下去。华妃见人都走了,这才道:“殿下若真是饿了,臣妾这就传膳。若有别的事,就请直说吧。”
刘龑脸上抽动了几下,道:“这事嘛确实是有,也不必现在就说吧,等到用膳的时候再说也无妨啊。”
第十八章 四 用膳
刘龑和华妃两人对坐用膳。说来残酷,这是刘龑和华妃婚后的头一次一起用膳。席间刘龑将今天银安殿内发生的事情除去关于华妃的内容,一一告诉了华妃。华妃静静的听着,手中不时替刘龑布菜、斟酒。
等刘龑说完,华妃才淡淡说道:“殿下与臣妾说了这么多,可是臣妾以为妇人不宜议论朝政才是,否则必定会祸乱朝纲。”
刘龑原本一边述说一边欣赏着华妃的曼妙身姿,那其实也是一种享受,可现在华妃又不冷不热的丢出这么一句来,不由得老大不高兴,气哼哼道:“你能不能别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啊。朝政咱们暂且不提,现在是我父皇的女人在威胁你的男人啊,你是不是我的女人?我问问你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分析这件事有什么不可以的?”
“殿下的言辞实在有损皇家形象。”华妃还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刘龑越发怒了:“你不要避重就轻,我要听你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你管我用词干什么!”
华妃仍然面无表情的说道:“臣妾听说上古时代请教于人都是倨傲不逊的样子,一直不理解,今天总算从殿下这里见识到了其中一二。”
一句话噎得刘龑说不出话来,不过这下刘龑也终于明白问题所在了。华妃的性格十分倔强,如果真如父皇所说她是个有才学的女子,她自然不肯轻易向自己低头的,自己向来对妃子们摆出居高临下的态度,华妃就是因为这个才总是对自己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看起来自己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之后才会愈演愈烈的。
想到这里,刘龑忙从座上站了起来,深施一礼道:“刚才是我莽撞了,请娘娘您大量海涵。方才所说之事事关重大,还请娘娘不吝赐教才是。”
华妃这才接口道:“殿下如此大礼,妾身可承受不起。”
刘龑见华妃话虽如此说却没有阻拦的意思,不过话锋多少也缓和了一些,索性做得再多些,便凑上来替华妃满上一杯酒,然后站在边上道:“请娘娘喝上一杯润润嗓子。”
华妃见了也不客气,端起酒杯来呷了一口,然后方才说道:“如殿下方才所说,父皇的龙体恐怕已经到了相当危急的情况了,若非如此,以父皇的为人应该不会对殿下和盘托出实情的才对。殿下应该尽早准备善后事宜,以免宫闱之变。”
“有这么严重?”刘龑吃了一惊,这个比自己设想的严重了许多。
华妃点点头,道:“但愿妾身是多虑了。父皇是个深谋远虑的人,他做事不会没有来由的。臣妾说句不该说的话,父皇的身体恐怕能挺到今冬都要算是御医们手段高明了。在此期间殿下要做的事情的确不少。”
华妃说到这又饮了一口,刘龑忙给她满上。华妃又道:“李贵妃是个极厉害的角色,臣妾去请了这么多次安,其城府之深令人不寒而栗,她的一举一动简直找不到破绽,不然以父皇之明察秋毫,也不可能纵容她到今日。殿下的那个弟弟刘显虽然只有十三岁,但那份聪明伶俐可是在殿下之上的,光凭这一点,李贵妃就会不遗余力的积蓄力量来想法让她这个儿子座上皇位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父皇这几年一直在想办法打压她的势力,如果父皇一旦仙去,而殿下的力量又不足以遏制她的话,情况就会慢慢失控。现在殿下手中最大的一张牌就是常邈的十几万辽东军,可惜他们现在远在高丽前线,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朝中势力李贵妃和韩仆射联手是明显处于上风的,要扳回这个局面,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拉拢朝中的那些中立派。”
华妃一番话说得刘龑目瞪口呆。她所说的与父皇说的方法如出一辙,真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妻子竟是如此思绪缜密的人,自己这么些年来都没发现,还要父亲的提醒,真是惭愧之至。见华妃说起这些时虽然表情依然平静,但她眼神中却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光芒。刘龑心说原来这才是真正喜欢的东西啊,也亏你隐忍了这么久。当下便道:“中立派?他们人数太少,况且又哪有这么容易就倒向我这边呢。”
华妃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道:“朝中的中立派人数是少,可是却不容小觑。中立派都是些不愿卷进政治斗争的人,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又怎能成为中立派呢?父皇哪会容许自己的臣子们轻易就置身事外?父皇几十年都不能将他们的立场逼出来,若非实力够硬,有谁能做得到?”
“有道理,有道理。可是这些人怎肯轻易表态呢?”
华妃听了这话,嘴角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只这一笑之间,其中的娇媚动人就令刘龑看得呆了。华妃注意到了他的失神,轻推了他一下道:“殿下在想些什么?”
刘龑这才回过神来,忙笑道:“方才娘娘这一笑之间实在令人心神动摇,我看也不用别的,只要娘娘你出马就足以令他们改变主意了。”
华妃脸微微一红,嗔道:“说正事呢,殿下胡说什么呢。”
“是是是,请继续说,在下洗耳恭听。”刘龑说着又将杯中的酒斟满。
华妃这才道:“殿下要让他们倒向您这边,自然要付出些代价,只要对症下药,针对他们的弱点下手应该可以成功。”
刘龑不以为然的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若是真有弱点,父皇能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吗?”
“非也。父皇未必不知道这些弱点,但是首先父皇要维持政局的平衡并不是非要他们表态不可的,其次父皇不屑使用这些手段,这些手段多半都是双刃剑,既能抓住别人,同时也是授人以柄的。可殿下不同,殿下是必须争取这些力量才行的。”
刘龑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么说来这件事应该尽快着手去办才是,只是该如何打开缺口呢?”
华妃瞄了他一眼,冷冷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我父亲平国公就是中立派。若非父皇给殿下您提了醒,殿下又怎会突然来问臣妾这些问题呢?这个人选臣妾觉得没有必要讨论了吧?”
被一语道破自己隐瞒的事情,刘龑不禁讪讪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娘娘你啊,若是本宫一早知道娘娘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刚才又岂敢隐瞒呢。原本就瞒不过去,反而显得我小肚鸡肠,没有王家气度了。”
华妃点头道:“殿下反应倒快,这话说得明白。看来臣妾也小看了殿下呢。”
第十八章 五 同谋
刘龑与华妃就如何拉拢中立派势力又商量了些细节。等这些都定了下来,刘龑又提及了李贵妃的眼线混入自己派系之中的事情,华妃轻描淡写的说道:“殿下让伍思成去查自然是没错的,暂时隐忍不发也是对的,不过依臣妾所见,根本不需要采取措施将他们排除出队伍才对。”
“哦?这是为何?”
“李贵妃如此轻易就把眼线安插进了殿下身边,如果把他们除掉,那她一定会再派新的人手混进来,如此一来费力不讨好,还会让人误会太子经常清洗内部势力,弄得人心惶惶,这一切都对自己不利,何必去做?反过来,只要知道是哪些人就足够了,可以利用他们向李贵妃送去错误的信息,如此一来这些人就如同是我们的一般了,而且李贵妃还更容易相信这些人的情报呢。”
“妙啊。真是一句点醒梦中人,就这么办!”刘龑说着又敬了华妃一杯酒。
华妃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此外,臣妾还有一条建议。殿下在国事的处理方面并无不妥之处,不过还可以略微修改一点。那就是之前我们与突契的贸易主要是用我国的商品来换取突契出产的毛皮,牛羊和马匹。可是如今突契既然派遣使者来要求恢复通商,我们就可以乘此机会稍加调控。
略微降低交换毛皮和牛羊价格和数量,提高一些交换马匹的价格和数量,这样突契就不得不用更多的马匹来换取他们所必须的商品了,即使他们的大汗不愿意这么做,突契民间也必然会偷偷增加马匹的交易量,这样我们就能有更多的马匹,这些马匹可以供讨伐高丽作战使用,其中的良种则可以收归御马苑,用于改良我国的马种,大量繁殖。将来如果我国必定要和突契兵戎相见的话,那么必定需要大量的优良马匹,到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刘龑听了喜不自胜,连连点头称是:“娘娘能有如此远见,我明日就将此计禀明父皇。”
华妃用手撑着半边脸道:“夜深了,妾身不胜酒力,想休息了。请恕臣妾不能送殿下出去了。”
“出去?为什么?我既然来了宜春宫,自然就是睡在这里的。”刘龑不解的说道。
华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殿下不可在此留宿。臣妾与殿下的关系一直不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殿下突然留宿在臣妾的宜春宫内,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我父亲平国公的立场原本就很微妙,如果殿下突然与臣妾修好,难免让人想到是准备拉拢中立派的举动。这么一来,李贵妃必定会警觉起来,这对殿下的大计是十分不利的。为了大局着想,殿下不但今天不能留宿在宜春宫,今后也尽量不要前来才好,越是让人觉得臣妾与殿下关系紧张越是容易办成此事。”
刘龑站起身来道:“这个你说得就不对了,本宫在你这里也呆了有两三个时辰了,别人要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便是留宿一晚又能如何?再说之前你不是经常派人去请我的吗?我偶然回应一下有何不可?”
华妃嗤的一笑,道:“之前臣妾知道殿下不会前来,才故意派人去请的。何况殿下在宜春宫用膳是一回事,留宿宜春宫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期间的利害关系,您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岂能不知?只不过······”刘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其实今晚华妃说得兴起,不知不觉间喝了不少酒,此刻双目微饧,面如桃花,一副不胜之态,她原本就生得美极,如今更添了万般娇媚风情。平日冷若冰霜之时已经能让刘龑看了心痒难耐了,更何况此时的娇柔之状是刘龑从未见过的女儿之态?刘龑不是不知道该走了,而是看得心神动摇,实在迈不开步。
迟疑的迈出去三步之后,刘龑猛地回身道:“本宫堂堂当今太子,几时连睡个觉都要如此小心谨慎了!我今天就睡在这里了!哪儿也不去!”
华妃见了他这副撒泼的模样不禁苦笑起来:“也没见过堂堂当今太子殿下这么死皮赖脸的。殿下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成大事者岂可为儿女私情所羁绊?臣妾送殿下出去便是。”
华妃勉强撑起身子来正要转身,却被刘龑一把扛到了肩上,刘龑用手一拍她的屁股,说道:“娘娘说得不错,小不忍则乱大谋,可对本宫来说此刻李贵妃的事情是小事,而要我离了这宜春宫才是大事!”
说着刘龑迈步便朝华妃的寝室走去,远处几个等着伺候的宫人一见,慌忙把退了出去将门掩了起来。华妃急得双足乱蹬,用粉拳在刘龑背上捶了千百下,可又怎能敌得过天生神力的刘龑呢。刘龑入得房内,将她往榻上一放,华妃还要挣扎着起身,刘龑一手将她按住,顺手一扯,胸口的两团白雪便噗噜噜滚了出来。刘龑见华妃满脸绯红,笑道道:“爱妃,今日若不相从,休怪本宫用强哟。”
说罢刘龑便将自己的身躯压在华妃身上,大肆亲吻起来。
次日清晨,华妃服侍刘龑更衣梳洗已毕,便送刘龑出了宜春宫。刘龑临走轻声在华妃耳边道:“爱妃好自珍重,本宫定会听从你的吩咐,不再轻易来宜春宫了。本宫今天就让人悄悄准备一间密室,在除掉对手之前我们就在那里相会。”
华妃俏脸一红,忙左右看看,然后娇嗔道:“仔细被人听了去!”
刘龑朗声一笑,大步流星离开了宜春宫。
刚离开宜春宫没几步,就见树边闪出一个人影,刘龑定睛看时,正是季重海。季重海忙行礼道:“殿下昨日留宿宜春宫,属下已经吩咐下去,除几名近侍之外都以为殿下在藏麒阁下榻。”
刘龑点点头道:“知道了,咱们先去藏麒阁吧。”
季重海答应一声,便在前边引路。同时问道:“老奴斗胆问殿下,殿下昨晚在宜春宫内可又收获?”
刘龑咧开嘴笑道:“岂止有所收获,简直是意外之喜啊,华妃出乎意料之外是个才色兼具的女子,之前我真是暴殄天物了。老季,你立刻着手准备一间密室,除你之外不许第三人知道,本宫今后要经常与华妃在那里商议大事。”
“是,老奴遵命。”季重海连声答应,脸上却洋溢出一副如沐春风的神色,他是一直希望殿下能够和这位才色俱佳的华妃早日琴瑟和谐的,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这位华妃必定能成为殿下的贤内助,将来或许还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呢。
第十八章 六 君命难违
国内城中的临时帅府内。
李成会将刚刚接到的圣旨紧紧攥在了手中。这份圣旨与自己上表的奏章所请的意愿简直是南辕北辙。
自从上次玄菟城大败,李成会成功的挽救了大部分败退的军队,零零总总的收集残部,总算凑到了两万人。之后李成会将这些人带回了国内城驻守。
大量的残兵败将涌入国内城。由于主帅阿乙支身上受了枪伤,又没及时处理,逃回国内城后伤势开始恶化,李成会不得不将他送往都城治疗,原本只是负责押运粮草的李成会暂时代理了主帅的职位。关于这一点,军中并无异议。虽然此次出战的将领多半是阿乙支一系的将官,但李成会在军中的威望绝非是这些人所能企及的,加上此次阿乙支大败亏输,令士兵情绪也因此浮动起来,也只有李成会这样的老将才能镇得住场面了。
既然临危受命,李成会也不得不为今后的局面伤脑筋了。原本他并非是擅长细致思考的那类人,可是眼前局势凶险,他也不得不勉为其难挑起这副重担。
国内城原本是绢之国用以防御高丽进攻的要塞,用来坚守还能说得过去,可是问题在于鸭绿江北岸虽有多处险要之处,目前高丽军却没有这么多兵力来防守如此宽大的正面,如果绢之国展开进攻,只能坚守这么一个孤悬于鸭绿江北岸的地方实在没有太大的意义。因此李成会判断据守此城并没有太大的价值,反倒是鸭绿江入海口的义州城需要加以注意。
义州城周围是一片平原,无险可守,但战略地位却非常重要。因为一旦绢之国出动他们的水师,那义州就会成为扼守入海口的要地,这里失守的话,绢之国的水军就能逆流而上从背后切断国内城的后援。
随后李成会上表国王崔文德,提出了两条建议。第一,既然高丽几乎已经丧失了初期所占据的所有绢之国领土,这场战争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如果绢之国发起反攻,战火就会烧到高丽境内,与其等到这个时候再求和,不如趁还有余力时,主动提出和议,同时还可以用国内城和义州城作为筹码来谈判。
第二,要用国内城和义州城作为筹码,就需要加强这两处的防守,目前的兵力用来防御国内城有些过多,而义州城的兵力却太过单薄,因此自己准备调拨五千人顺江而下前往驰援义州。可是义州的粮秣储备有限,因此请求朝廷尽快调拨粮草运往义州。
表章上奏以后,李成会就开始着手加强两处的防御,整编残破不堪的部队,给他们重新发放武器盔甲。可是李成会的心中始终有个疑虑,那就是即使高丽提出和议,绢之国也未必就肯接受,最大的难题就在于如何让绢之国也接受和议。
可是现如今崔文德的旨意却是已经下旨全国总动员,不日就会派遣大军前来增援。让李成会坚守国内城,等待援军,然后向绢之国发动新一轮的进攻。
在一旁的长子李勇看着父亲神色凝重,问道:“父亲,皇上的旨意说了什么?”
李成会叹了口气,道:“皇上已经动员全国,命我坚守待援,择机发起反攻。”
李勇一听就高了兴,道:“那是好事啊,上次阿乙支领军出征,只派父亲押运粮草,堪堪一年之间都没有上阵杀敌的机会,如今父亲正好趁此时机立下战功,好让别人知道您才是高丽第一的武将!”
李成会一挑眉毛,怒道:“住口!你懂得什么!若是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为父还忧虑些什么!勇儿你虽有勇力却没有智谋,为父能活到今天靠的不是一身武艺,而是不打毫无胜算的仗啊。”
李勇见父亲动怒,只得低头道:“是,父亲教训得是。”
李成会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你要是真明白就好了。可惜你和李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有匹夫之勇。李猛现在何处?”
“回父亲,弟弟去查看沿江城防去了。”
“哦,是这样啊,”李成会喃喃说道:“听说你把李堪成这小子也带到前线来了,太早了点吧,他才十三岁啊。”
李勇答道:“回父亲的话。成儿年纪虽小,武艺却已经有些小成,让他上战场历练历练,毕竟我们李家是历代的武门啊。”
“好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这事你说了算。不过成儿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李勇心中暗笑,父亲平时严厉无比,唯独对这个孙子特别上心,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感觉和普通的老人家一样心态。
正在此时,参军卢炫快步走了进来,手中呈上一份密信,低声道:“大人,丞相朴安在大人的密信。”
李成会忙接了过来,展开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父亲,信上怎么说?”李勇见父亲神色有异,忙问道。
李成会摇头叹息道:“丞相的信上说,陛下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对于所有主和的意见全都听不进去。已经有六位主和的大臣被罢免了官职,若非丞相相救,只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为父的奏章也惹得陛下大怒,要不是前线吃紧恐怕会立即撤换他人挂帅了。”
李勇忙道:“这没什么可担心的,除了父亲您还有谁能担当起如此重任?阿乙支就算伤愈复出,以他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脸面来与父亲争夺这个帅印?”
“休要再提此人。阿乙支比我们想象中可阴险的多了。丞相的信里说他的伤其实并没有那么重,他因为战败,害怕受到陛下责罚才故意装作重伤回国疗养,却将这烂摊子扔给了我们,如果我们也不能取胜的话,他便有理由再次出山了。而且陛下之所以下定决心和绢之国全力开战,也是他回京城积极运动的成果。他声称探听到突契大汗新近战死,突契分裂成了东西两部,可以说服新任东突契大汗阿比契力尔与我国联手进攻绢之国,陛下就是被这些话蛊惑,才决定全力一战的。”
李勇不解的说道:“突契的强大天下闻名,若能说服他们一起进攻绢之国,不是正中我们下怀吗?”
卢炫在一旁解释道:“公子,你有所不知。突契是大国,且还没有与绢之国撕破脸,而我们是小国,又已经处于战争状态,到时候一定是被突契所利用,牺牲我国的国力来拖住绢之国的兵力,好给突契的进攻创造机会。得利的必定是突契,遭殃的只有我国而已啊。”
李成会仰天长叹一声:“如今骑虎难下,我等只有尽力坚持,希望能熬到突契出兵相助,到那时候才有机会战胜绢之国了。”
第十八章 七 狼穴
位于燕然山下的龙城,这座曾是绢之国疆域之内最北的城池,自突契崛起以后便遭到了废弃。突契作为游牧民族,从来都是居无定所,只要是大汗的王帐所在,便是都城所在。因此龙城在历经数百年的风雨侵蚀之后早已残破不堪,谁也不曾想到如今它能成为东突契国的王城。
城中新修建的王宫尚且只是初具规模而已。这一方面是因为突契人根本不会修建这类建筑,只能依靠掳掠来的奴隶来修建,而各国的建筑风格都不相同,各国的奴隶又无法统一风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广袤的草原中根本没有可供修建宫殿的建筑材料,所谓的新宫不过是从龙城遗址中搜罗来的尚可使用的建材而已。话说回来,再怎么简陋这好歹也是突契的第一座宫殿了。
王宫大殿的正中坐着突契的新大汗阿比契力尔。这位现年三十七岁的雄壮男子。身高八尺开外,体格极为雄壮,粗狂的面部结构透露出一股难以直视的彪悍。自从二十岁起他便是突契国内数一数二的勇士,他既有猛虎般的力量,又同时兼具猿猴般的灵巧。在突契征伐各地的战争中表现卓越,让他获得了红狼的称号,以军功获得了将军的地位后,他获得了突契大汗伊迷迪的青睐,将自己的公主许配给了他,阿比契力尔因此在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就成了突契的左贤王。
伊迷迪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征伐帕斯,结果战死在帕斯,巴丹汗继位后又被自己的叔叔安巴尔图里谋害,阿比契力尔愤而起兵为大汗报仇,在月亮海一战打败了安巴尔图里,从而确立了自己大汗的位置——原本突契对于大汗的要求就是一个能将战利品公平分发给部下的勇士,阿比契力尔勇名早已传遍突契国,而他本人也是一个仗义疏财,公正宽大的人,因此他成为大汗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月亮海一战后,大量的摇摆不定的部落纷纷投靠到了他的麾下,阿比契力尔对于这些人全都照单全收,从而大大加强了自身的实力。目前他的子民虽然还不如安巴尔图里那么多,但是已经确立了在整个蒙古高原上的控制权,并且已经开始向金山一带扩张了。
他选择定都在龙城,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龙城地处于国家正中的位置,有了这么一个固定的都城,有利于团结和统治自己的部众;更重要的是龙城向南越过大漠就是富饶的绢之国。他和前大汗伊迷迪唯一政见不同的地方就是对于绢之国的态度,阿比契力尔认为以绢之国的富庶程度不应该仅仅从它那里获得这么一点点的货物,如果他们不愿意扩大交易额度的话,那就应该用弯刀和弓箭去逼迫他们缴纳这些宝物。为此他准备了整整五年,可惜还没有来得及付诸实施大汗就意外死亡了。现如今的敌人虽然是安巴尔图里,不过阿比契力尔还是不愿割舍绢之国这块肥肉。
为此他专门派遣了使者前往绢之国要求恢复通商。当然,他更大的目的是刺探绢之国的内情,因此他派遣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巴德尔前往出使绢之国。
此刻巴德尔正跪在他的面前向他详细叙述此次出使绢之国的经过。
阿比契力尔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静静的听到他说完,淡淡道:“这么说,绢之国已经答应了通商的请求了?”
巴德尔答道:“是的,大汗。但是他们同时也答应了与安巴尔图里通商。”
“他们是不是声称不愿意看见我们突契自相残杀,所以两边通商,希望我们不要和安巴尔图里刀兵相见啊?”
“正是如此,我还没说您就知道了。大汗您真是未卜先知啊。”巴德尔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阿比契力尔微微一笑。巴德尔是个不折不扣的勇士,可是太过于淳朴,这也正是他派他出使的原因——他的淳朴可以麻痹绢之国的君臣。可是巴德尔哪会知道他的仆从们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人才呢?当下微微一笑道:“巴德尔你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绢之国的人向来阴险狡诈,他们说的话可不像我们那么直来直去,他们其实是希望我们和安巴尔图里斗个你死我活,他们可以坐收渔利,所以才两边通商,通过商贸来调整双方的实力,以便让我们长远的打下去。这种目的当然不能说出来,所以才会对你这么说的。”
“什么!他们竟然这么卑鄙!”巴德尔一听就怒了。
“还不止呢。巴德尔你没发现吗?他们的贸易提高了马匹的交易价格,同时降低了牛羊毛皮的价格。这么做是为了更多的从我国获取马匹,这说明他们正在着手组织更大规模的骑兵,以便在不久的将来和我们突契相抗衡啊。”
巴德尔听了从地上一跃而起,怒道:“太可恶了!竟然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们!大汗,咱们不能等到那个时候,现在就和他们开战吧,用我们的弯刀和战马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突契不是好惹的!”
阿比契力尔笑着摆手道:“巴德尔,我的朋友啊,你是草原上最勇敢的雄鹰,可惜你的性子太急了点。咱们现在最大的敌人还是安巴尔图里,没有更多的力量去对付绢之国。为今之计是尽快战胜安巴尔图里,然后转过头去对付绢之国。”
巴德尔恨恨道:“可是他们太可恶了,不教训他们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
阿比契力尔笑道:“不用担心,绢之国现在正在和高丽开战,只要高丽能够把绢之国拖入战争的泥潭,消耗绢之国的国力,那么等我们解决掉安巴尔图里以后,我们还是有时间去对付他们的。”
“高丽和绢之国开战?大汗您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就在前天,我刚刚接待了高丽派出的密使,他们请求和我们联手共同对付绢之国呢。这名使者能突破绢之国的封锁来到我这里,他是绝没闲情逸致空手而归的。我先晾他们一段时间,让他答应足够的条件,然后再答应这个同盟。让高丽和绢之国慢慢缠斗下去好了。高丽如果灭了,至少也能拖垮绢之国。而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来消灭安巴尔图里好了。”
巴德尔听了喜形于色,道:“大汗神机妙算,我只是担心以高丽的力量能不能拖垮绢之国。”
阿比契力尔听了哈哈大笑道:“巴德尔你有长进啊,已经考虑到这一层面了呀。你放心,我们是需要优先对付安巴尔图里,可是也不能就这么放着绢之国完全不去动他,让他安安心心的和高丽打啊,咱们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就是帮助我们的高丽盟友了。”
第十九章 一 阴谋
阵阵热风吹拂在亚基国的首都艾希提顿的街道上,王都的街道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常,人们的热情丝毫不输于这炎热的天气。这是因为今天是国王卡地亚三世的第四个儿子卡德门罗十岁生日,卡地亚三世为了这个孩子举办了隆重的庆祝典礼,除奴隶以外,整个艾希提顿无论什么人都能获得一罐小麦作为奖赏,因此人民的热情空前高涨,每个人都在为这位年幼的王子献上他们的祝福。
可是庆典的主办人卡迪尔三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的三王子身体状况一直不是特别好,十四岁以后更是每况愈下,如今已经病得无法起床了。而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些病症和他的两个哥哥死前简直一模一样,卡迪尔三世痛心之余,自然更加珍惜仅剩的这个儿子,他派出使者到各个神庙中为这个儿子祈福,又举办了这场盛大的庆典希望得到子民们的祝福。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扫除他内心的阴影,虽然这仅仅是个猜想而已。
趁着庆典的空隙,卡迪尔三世悄悄的退了席,喝退了想要跟上来的随从们,亚基的国王终于得以独处一段时间。尽力避开人们的目光,卡迪尔独自一人转到了宫殿边上的回廊中散散步。
走了一小段,卡迪尔来到了一座寂静的小花园内,这里的宁静气氛和前面的庆典成了鲜明的对比。花园虽然不大,但面积也足够成为五十户平民的居住生活的场所了。漫步在花园中,卡迪尔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上沾了一小块油渍,于是他来到了喷水池前。弯下腰来用园内喷水池里的水洗洗手。就在他准备直起身来的时候,一个人脸浮现在了水池之中。
卡迪尔微微一惊。随即便恢复了平静,轻声道:“是布鲁达斯摩吗?”
“正是小人。陛下。”
卡迪尔不露声色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这才说道:“你应该省试一下自己出现的方式,留着你的手段去吓唬你的对手去吧。”
话音未落,花丛里露出了一个人头,道:“请陛下恕罪,小人只是为了预防被别人偷听到而已。”
“行了行了,你这会子来,是有什么要事吧?”卡迪尔心情正不好。有些不耐烦。
“是的,陛下。小人刚刚查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尽快禀报陛下。”
“说罢,简短一些。”
“小人近日一直在跟踪王弟艾游卡的密探夏戈拉,此人是小人在影子兄弟会的前辈,一向行踪诡秘,手下又有一批干练的副手,因此很难查到他的踪迹。可是最近他的活动突然开始变得频繁起来,而且全都亲力亲为。不肯委派他的下属们去做,终于让小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哦?有什么发现吗?”卡迪尔假意欣赏着园林,趁机观察有没有旁人打扰。
“他在追查一个人的下落,此人也曾经是我们这个组织中的重要成员。后来突然失踪了。夏戈拉的目的是除掉此人,双方各展其能互相角力,一直不分胜负。前几日夏戈拉终于成功追上了此人。小人不敢露面,因此虽尽力设法营救。但夏戈拉还是把此人给杀了。不过此人在临死前透露给小人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两位王子殿下为何都会夭折。”
“什么!”卡迪尔听到这里大吃一惊:“是什么原因?”
布鲁达斯摩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件事大约十五年前就开始实施了。夏戈拉和另外四个人一起做的。他们先后在十年的时间内成功的向陛下的王子们下了毒,这种毒非常难以被察觉到,而且在儿童期间是不会发作的,可是只要开始发育,毒就会逐渐发作,最终就会夺取王子们的性命。”
卡迪尔虽然面无表情,可是他的双手已经攥得咯咯作响了。难以想象自己的四个儿子竟然都被人投了毒,而这么多年来居然没人发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自己虽然一直对此有些疑虑,但没想到这个疑虑竟然是真的!
“是什么人主使的!影子兄弟会是不会随便杀人的,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布鲁达斯摩忙答道:“陛下息怒,夏戈拉是王弟殿下的部属,此时突然开始杀人灭口,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艾游卡!他!”卡迪尔怒目圆睁,声音颤抖:“他的目标恐怕不光是我的儿子们吧,没有继承人的国王,自然会把王位传给弟弟们,艾游卡是声望最高的一个,那么国家就会落入他的手中了吧。哼哼哼哼,真有你的啊,艾游卡,差点被你骗了。”
“陛下请息怒,目前两位王子都已经中了毒,以小人之见,三王子已经回天乏术,现在要趁着四王子还没有发育之前,加以治疗,或许还有望挽回啊。”
这句话惊醒了卡迪尔,他忙说道:“对,对对,布鲁达斯摩,这是种什么毒?该怎样治疗?”
“回禀陛下,这种毒名叫‘蝎狮泪’,是影子兄弟会中流传的一种秘药,由于药效作用时间太长,所以它的解药很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不过小人打听到这种药是从神之国弗兰克传入的,所以小人想立即派人前往弗兰克国寻找解药。在此之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延缓王子殿下的发育时间,以阻止毒性的发作时间。”
卡迪尔连连点头道:“好,你立即着手去办此事!”
“遵命!小人告退。” 布鲁达斯摩说罢,身影便再次隐入了花丛之中,那小小的花丛没有任何晃动,但卡迪尔知道布鲁达斯摩已经不在那里了。
走在花园的小路上,卡迪尔三世心潮澎湃:艾游卡啊艾游卡,看来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野心勃勃的冒险家。竟然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定下了如此的毒计,当年你可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年啊!既然你已经做出这等事情,可别以为我就会这样罢休。你给我等着瞧吧,弟弟。
卡迪尔三世完成了小小的心理重建,然后换上了一副欣喜的面容,重新回到了热闹的庆典之中。(未完待续。。)
ps: 作为尝试,就拿阴谋这一节来开刀吧
第十九章 二 改革
位于第尔斯山区难罗河西岸的广袤土地,由于历代的领主都不曾加以开发,这里几乎没有道路,甚至没有象征意义上的道路,所以只有最不被看好的领主才会被分封到这里来。而这些倒霉的领主除了在自己的领地内压榨奴隶们的劳动外也始终没有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开发,因此这片土地上的绝大多数地区始终处于荒芜状态。
如今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了五名骑士的身影。为首的一位,头发微卷,浅麦色的肌肤,穿着一身暗褐色的亚基便服,看上去毫不起眼,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他的左眼是黑色,右眼则是深蓝色,从额头到右脸有三条伤疤。此人便是第尔斯联盟的少盟主李天昊。虽然只有二十岁的年纪,但过去的两年间第尔斯义军所取得的军事胜利全部来自于这位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青年的大脑。
紧跟在他左手边的则是一个极其俊美的年轻人。他便是李天昊最为信赖的助手,也是第尔斯义军中有名的勇将穆勒。修长的身材,一头棕色卷发,白皙的皮肤,湖水般的蓝眼睛,一身白色的帕斯长袍,看上去犹如一位来自异国他乡的王子一般。原本以这样的长相是非常受第尔斯山区女性的欢迎的,只是他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令人不敢亲近。
李天昊的右手边则是一位有努比亚血统的少年,深棕色的皮肤,身材匀称,棕色眼睛烁烁放光,微翘的鼻子和厚厚的嘴唇。十分招人喜爱。这位少年就是第尔斯义军中出名的惹事精阿拉姆。虽然风评不佳,但是任谁也不会否认阿拉姆在战场上的勇敢。年仅十三岁的他已经成为义军中数得上号的剑士了,同时他也是李天昊的贴身卫士。
再往后的那名骑士也是个英俊非凡的年轻人。可惜在穆勒的对比之下显得暗淡了不少,一身被海风吹黑的皮肤显示出他是个海上男儿。他就是李天昊的代理人,现任李家商团首领的艾尔达。
走在最后的是一匹高头大马,马上驮着的人是和这匹马完全相称的巨汉,背后背着一把骇人的巨剑,一头火红的头发,一脸嬉皮笑脸的表情,一边骑马一边还在喝着酒。此人当然就是号称不败的佣兵的赛纳斯。
如果赛纳斯要自称是第尔斯义军的第一高手的话,提出异议的人肯定有不少。不过真正有实力与他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李天昊一个,即使是像穆勒和莱欧这样的勇者都输他一筹。由于赛纳斯有爱说大话,目中无人,好色贪杯等等数之不尽的毛病,因此在第尔斯义军中的人缘相当的差,有人甚至向李天昊建议不要让阿拉姆成天和赛纳斯厮混,以免学坏。为此李天昊给他找了点事情做,让他负责训练艾尔达带来的几百名雇佣兵,而赛纳斯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支雇佣兵团的首领了。
一般来说这应该对大家是件好事情。可惜的是有什么样的长官就会有什么样的士兵。穆勒的骑兵队就非常严谨,每个士兵看起来都是勇敢的军人;赛纳斯的雇佣兵们短短一个月后便脱胎换骨,他们的武艺无一例外的更进了一步,尤其是在小组配合方面和集团协作方面的进步尤为突出。完全不像普通的雇佣兵那么各自为战了。从这一点上来说赛纳斯的确是个有能的指挥官,遗憾的是他们同时也沾染上了指挥官的毛病,一个个都成了爱说大话。贪杯胡闹,对自己队里的弟兄亲密无间。对外则总是惹事生非的捣蛋鬼。为此负责治安的雅莫曾在一天之内接到三十多起打群架的案子,而其中的肇事者全都是隶属于赛纳斯的佣兵团的。不少干部为此都感叹赶紧发生战争吧。要不然的话赛纳斯的佣兵团就会在内部燃起战火了。
正因为如此,李天昊此次视察难罗河西岸才将赛纳斯带在了身边,他的雇佣兵团则被调往难罗河边负责警戒。
李天昊此行的目的是准备前往视察魏松负责营建的新城镇福斯德镇。作为李天昊对整个第尔斯山区政治进行改革的第一个试点地区, 其中的意义自然不言而喻。从难罗河西岸登陆以后,在完全没有道路的荒地上走了近半日,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了惊人的改变。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田地,虽然还没有栽下秧苗,但是已经完成了翻土,阡陌纵横,整整齐齐。还没有完工的土路一直通向了远方。顺着土路继续前行,终于看见了大量的奴隶正在掘土,那是正在修建中的运河系统。再往前走了一会儿,一座新建成的城镇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福斯德镇的规模虽然称不上宏大,可是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不但开垦了土地,挖掘了运河,还能完成了城镇的建设,单就是这份速度就足以证明魏松是个无愧于他名声的人才了。
来到镇中,看着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却又丝毫不乱的劳作着,李天昊不由得感叹道:“真了不起啊,魏先生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那当然了,他要是没这点本事的话,哪还有脸当军师啊。”赛纳斯抹抹嘴,将空了的酒囊挂在腰间,吐着酒气说道。
“是谁在说我的坏话呢,如果在下没听错的话,又是厚颜无耻的赛纳斯大人吧。”魏松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一闪而出,手里还拿着榔头和斧子,微笑着说道。
李天昊一见,忙跳下马来行礼道:“见过先生。”
其余人也纷纷跳下马来,只有赛纳斯还大喇喇的坐在马上道:“军师大人未免也太假惺惺了,你要说我厚颜无耻就直说好了,不必这么夹枪带棒的吧。本来还想到你的府邸上喝杯酒的,现在看来,连你自己都在干活,看来这里也就没人伺候我们了。”
魏松白了他一眼,道:“这话说得明白,每一个人的劳力在下都计算在内了,不过既然有赛纳斯大人这么有力的同伴加入,想必工程进度可以有所提高呢。”
李天昊抢上一步道:“先生果然不是凡人,短短一个月竟然能将福斯德镇建设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魏松见李天昊出来打圆场,也不好继续揶揄赛纳斯了,答道:“其实说穿了也不足为奇,在下只是做了两件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事情而已。”
“哦?那倒要请教先生是哪两件事呢”一边的艾尔达忍不住说道。
“第一件事是这个镇里的所有物资都是在东岸的作坊中预先制作完成的,东岸的作坊设备齐全,在那里制作了很多的建筑零件,并且在那里完成了一部分的组装,然后通过运河运输过来。这样一来就只需要在平整好的土地上直接进行组装了,时间因此而大大节省;第二件事就是分派人工,每个人都只负责一个简单步骤,这样一天就可以不断重复这个步骤,一件东西的制作过程中十几个步骤分给十几个人完成,相比一个人把一件东西从头做到尾,然后由十几个人同时操作效率至少提高了十倍以上,所以这些零件的产量都是以超越往常的速度被制作出来的。”
“十倍!”李天昊都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错,十倍的效率,在下认为如果能够改进操作步骤中的一些方法的话,这个倍率还可以更高。另外在下想将这次建设福斯德镇的模式加以改进,今后其余各地的建设可以更快。”
“更快!”众人的眼中满是惊诧的神色,而李天昊的右眼则泛出了淡淡的紫色,那是他愤怒或兴奋时的细微改变,眼前的这一切意味着他的力量将得到快速的强化,那么他所期待的一切就会离他更近了。(未完待续。。)
ps: 感谢上苍最近看的书里正好有关于提高工作效率的方法,虽然是三百年前才出现的,不过无所谓啦,反正这是个意淫的故事么
第十九章 三 方略
魏松在福斯特的官邸还十分简陋,虽然一切必要的设施什么也不缺,不过这一切和美观却是绝缘的。众人在享用了一顿丰足却不怎么美味的晚宴后,仍然兴致不减的互相交流着今日所见的看法,只有赛纳斯因为路上喝光了酒,而福斯德镇的酒却是魏松作为奖赏发放给奴隶们的,因此他一口都没沾上。为此他心中老大不满,填饱了肚子以后忍不住大叹苦水:“军师大人哪,你说你没事把福斯特镇的位置选得这么偏远干什么,骑着马跑了大半天,这里没酒没女人,什么都缺,就算你说将来这里会繁荣起来,眼下这么个破地方能吸引谁来入住呢?”
魏松看了他一眼,低头喝了一口羊奶,然后慢悠悠的说道:“你说得不错,以地理位置而言这里的确稍稍偏远了一点,这里将来也不会成为西岸最繁荣的地方,但却是建设西岸最关键的一步棋。”
“最为关键?”艾尔达奇道。
“正是。选在这里有两个原因,首先福斯特镇的周围有三样重要的物资,离这里不到十里地就是巴克沃德山脉,这座山非常难得的地方就是它的山脚地势很低,你们来的路上见到的那条在开挖中的运河就是通往那里的,有了运河就可以将山上的资源运送出来。这座山上有丰富的树木资源,它是建造船只,港口和房子的必需品,山里的石头是必不可少的建材,而且在下在环游第尔斯地区时已经发现这山中还有铁矿,铁矿的价值不言而喻。福斯德镇的主要建设目标就是木材。石材还铁制工具,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迅速支援西岸各地的建设。所以说福斯德镇虽小。却是将来建设时的重要一环。其次,亚基军正在集结部队准备对我们发动进攻。选在偏远一些的地方建设城镇,可以防止敌方的密探注意到这个小镇的位置。如果被亚基军知道我们正在营建难罗河西岸,那么他们必然会派兵加以攻击,我们兵力不足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因此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一方面加强了对难罗河的控制权,另一方面就是减少被探听到的可能性。”
李天昊将手中的椰枣扔进了盘子中,问道:“先生,我这次来正为了此事,亚基军在海库姆城集结准备已经半年多了,据情报那里的兵力已经接近十万之众。粮草也十分的充足,可是却迟迟没有动静,不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不知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魏松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羊奶,拔出了腰间的小刀,在地上划起了第尔斯地区的地图,边划边说:“海库姆城位于第尔斯山区的门户,由它向南有两条路通往第尔斯山区,一条是沿难罗河南进去合鲁尔城。另一条是往西利斯城。通往合鲁尔城的路近,可是合鲁尔城下却很难展开大军,往西利斯城的路远,却适合大军行动。按常理来说主攻方向应该是西利斯城。可是这就会对粮食运输带来更大的负担,如果战事久拖不决,粮草接济不上就会难以收拾。亚基军至今还没有采取行动的确有些不寻常。不过其中的理由说穿了并不难理解。如果你是亚基军的指挥官,你会如何指挥这次战争来呢?”
李天昊看着地图沉默不语。其余众人也纷纷盯住了这张简易的地图研究起来。
看着李天昊陷入苦思,魏松歪着嘴笑道:“不要老是想着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哟。以你对战术的敏感,要发现并不困难,不肖的弟子。”
李天昊灵机一动,道:“难道是因为他们还在等待后续的兵力?”
魏松点点头。
赛纳斯向前探出身子道:“还要增加?十万兵力要在这两个点展开都有点嫌多了,再增加人数也没有实际意义啊。”
李天昊朝他招招手道:“不是这样。你看,如果是从难罗河逆流而上,在合鲁尔城后方登陆的话呢?”
赛纳斯摇头道:“不可能吧,海库姆城的船只有限,一次投送的兵力不会超过一千人,除非”
说到这里,赛纳斯没了声音。李天昊点头道:“他们等的就是舰队,从难罗河下游来的舰队。”
“可是从难罗河下游到这里有五条瀑布啊,舰队怎么可能逆流而上?”赛纳斯仍然不敢完全相信这个说法。
“所以他们才来得这么慢,要用人力铺设道路把船拖过瀑布,这并非不可能”
李天昊还没说完,赛纳斯马上接了上去:“可我们哪里有舰队啊,我们在难罗河上的防御工事防御船只还行,面对舰队那就是个摆设了。”
艾尔达也道:“的确如此,虽然亚基的舰船并不强,可是要用内河里的船只去对付它根本就不可能,即使是像我这样出色的船长也难以做到。”
魏松嘿嘿一笑:“谁说我们没有舰队呢,我们有一支无敌的舰队,那就是时间。”
“时间?”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就是时间,每年七月,难罗河就会泛滥,其原因就是难罗河上游地区水位暴涨,到时候汹涌而下的水流不管是什么样的船只都不能逆水而进,直到十月河水才会恢复原样,这不就等于是一支无敌的舰队来阻挡亚基舰队的进攻了吗?”
“可是亚基军必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一定会赶在汛期到来前发动进攻的。况且现在离七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哪。”李天昊皱着眉头驳斥道。
魏松看着他顽皮的眨了一下眼睛,道:“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老实的孩子呢,你就一定要等着亚基军来进攻你吗?”
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听了这话的李天昊打了一个激灵,站起身来道:“先生您的意思是由我们先发动进攻?”
魏松笑道:“困守合鲁尔城和西利斯城固然可以拖垮敌军,不过前提是这两个点足以扼守敌军的进攻路线。现在还存在第三条水上路线的话,就有必要迟滞敌军的部署,让水路无法发挥他们的优势才对。何况我研究过你之前的所有战例,固守恐怕并非符合你性格的战法,你对运动战似乎更加得心应手。难道你真的甘心消极防御吗?”
一席话说得李天昊的眼中闪现出了精光,他年轻的脸上刹那间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阿拉姆看着这股气势顿时来了精神:当初他们一起横穿难罗河西部前往第尔斯山时曾无数次遭遇生死存亡的险境,每次他都能从李天昊的脸上看到这种充满斗志的神情。他明白李天昊身上那种海上商人特有的冒险精神再次迸发了,这是两年来的第一次。
“这是个赚取佣金的绝好机会,绝不能放过!”赛纳斯拔出背后的巨剑发出了属于他的参战宣言。(未完待续。。)
ps: 终于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第十九章 四 铁流
海库姆城外的军营内,一位中年男子正愁眉苦脸的看着作战地图。
此人名叫艾弗杰,现年四十九岁。修长的身体,宽宽的额头下一张有点怪异的瓜子脸,加上一小撮山羊胡,活像一个倒长的大蒜。不过要是因为他这怪异的长相就轻视这个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是亚基国内少数出身于第尔斯山区的将军之一,在他三十年的军历中曾立下了无数的战功,尤其擅长指挥步兵集团作战,深受宰相乌苏布的信任,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被选为此次讨伐军的指挥官。
艾弗杰自从受命以来就不曾懈怠,每天都致力于研究如何于贼军作战的命题。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国王陛下对此次征伐非常重视,因此这次战争的胜败也就关系到了宰相乌苏布的立场,作为宰相的亲信武将实在责无旁贷;另一方面是因为乌苏布将亚基国内资历最深的老将尤利西斯分配给自己指挥,以他这个后辈要去指挥这个德高望重的老将违背了亚基军中的常规,这使得艾弗杰不得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姑且不论战争的胜负,艾弗杰很清楚乌苏布将尤利西斯置于自己的麾下是出于什么目的——由于尤利西斯并非宰相大人的那一派,而乌苏布的儿子图拉扬已经成了将军,再往上的上升空间已经受到了尤利西斯等一班老将的阻碍,为此乌苏布意在将此次战争中最凶险的任务交给尤利西斯,如果能借贼军的刀来扫除这个障碍的话,那就是正中下怀了。
艾弗杰本人对于尤利西斯是十分敬重的。可是宰相的意思又不能不遵从,原本他是属于猛将型的武将。谨慎和细致都是后天培养起来的,至于政治斗争方面是他最不愿意染指的事情。没想到这次接到了这么棘手的问题,因此战争还没开始艾弗杰就已经开始头痛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头大的事情困扰着艾弗杰。亚基的舰队要通过五条瀑布赶来助战,可是舰队的推进速度拖后了,而且越拖时间越长,至今为止还没有通过第五条瀑布,可眼看着七月已经越来越近,一旦洪水期到来,那么在敌境内登陆的计划就泡汤了。就算勉强投入第一波部队,那支部队也将得不到援军和补给供应。目前十万大军苦苦等待水军的到来,每天消耗的粮草就高达三十万斤,更不用提其他各类费用了。若非宰相大人物资调配得十分充分,恐怕还没开战十万大军就已经陷入饥饿了。种种事情折磨得艾弗杰每天都精神萎靡,食欲不振。
此时艾弗杰的副将汪达尔鲁一路小跑而来:“大人,刚收到了情报,贼军出动了!”
“什么?说清楚些!”艾弗杰抬起头来不高兴的说道。
“是,第尔斯的贼军出兵了!从西利斯城方向直奔海库姆城而来。数量大约一万五千!”
艾弗杰心中一顿:没搞错吧。贼军这是要疯啊,明明只有一万五千人,居然向拥兵十万的自己发起攻击!这是自暴自弃了吗?还是另有图谋?
想到这里艾弗杰问道:“贼军是由谁领军?”
汪达尔鲁答道:“目前还不清楚,据报从先锋的旗帜上看。先锋官是葛尔那斯大人!”
“葛尔那斯大人吗?”艾弗杰很清楚这个仅比自己年轻一岁的昔日僚友的斤两,如果由他来担任先锋的话,那么总帅很有可能就是李天昊本人了。
艾弗杰略加思索后道:“你去传我的命令。命卡鲁率领阿兹密,托托。库勒斯领四万人前往增援西利斯方向。探明敌军主帅是谁,随时报告战况。”
“是!”汪达尔鲁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汪达尔鲁离开后。艾弗杰陷入沉思之中。一般来说合鲁尔城距离海库姆城更近,可贼军却舍近求远,虽然西利斯一线的确利于展开兵力,可贼军原本就兵力不足。这样的举动十分不正常,多半在合鲁尔城方向还有别的动作才是,不过这样一来对方就犯了分兵的大忌,正好为我军各个击破提供了绝好时机,只要在西利斯城方向拖住敌军,就可以集中优势兵力来消灭这股从合鲁尔城来的敌军了。当下艾弗杰便下令加强和鲁尔城方向的侦察。
既然战争提前开始了,艾弗杰身上属于武人的热血就开始沸腾起来,此刻他将之前的那些烦心事全部抛诸脑后,一心只在思考作战上,很快他就精神焕发,脸上也冒出了红光来。
过了没多久,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人。艾弗杰抬头一看,来者正是老将军尤利西斯。六十岁的老将已经谢顶,头发胡须都已经接近全白,不过那雄壮的身躯和笔直的腰板还是一如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艾弗杰见是尤利西斯,急忙笑着迎上前去:“老大人来了啊,快请坐,快请坐。”
尤利西斯站住了身形,沉着脸道:“艾弗杰大人,老夫听说贼军从西利斯城出兵,您已经派卡鲁大人带兵前往了?”
“正是如此,老大人这么说是有何见解吗?”
“那是贼军的佯动!其目的必然不在此,大人难道看不出来?”
艾弗杰哈哈一笑:“老大人您也太看不起在下了,贼军的这种伎俩我岂能不知?可是如果我不派兵前往的贼军恐怕也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吧?我手中还有五万大军,就算他们有什么动作我也有足够的兵力反应。我倒想将计就计把贼军的意图引诱出来,然后好好给他们上一堂军事理论课呢。”
“原来如此,看来是老夫多虑了,那就不打扰大人您了。”尤利西斯说罢便要告辞。
艾弗杰忙拦住了他:“老大人既然来了,择日不如撞日,在下就做个东道,咱们俩好好喝上一顿,顺便等着看看贼军的下一步动向,不知老大人意下如何?”
尤利西斯略一沉吟,道:“大人既然如此说,那老夫就叨扰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五 急袭
艾弗杰和尤利西斯一直等了三天,前方卡鲁的部队已经和贼军遭遇,而合鲁尔城方向却始终全无动静,直到第四天的深夜,艾弗杰和尤利西斯畅饮竟日,尤利西斯已经有些醉了,正要起身回营,忽听见营门外有人急匆匆喊着:“敌袭!敌袭!”
艾弗杰和尤利西斯同时踏出了营门,齐声问道:“不要慌!敌袭来自哪个方向!”
“是是,贼军从合鲁尔城方向袭来!已经冲破了第一道防线!正向海库姆城疾行!”探马声嘶力竭的禀报道。由于过度紧张,他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对方有多少兵力?”尤利西斯问道。
“还不清楚,对方发起了夜袭,一时之间判断不出数量,不过有大量的骑兵!”
尤利西斯朝艾弗杰看了一眼:“来了。”
艾弗杰点点头,随即道:“立即传令那鲁将军的七千人前往曼德谷一带列阵,一定要阻止敌军继续渗透进来,我会在清晨率领援军赶到!在此之前不论有多艰苦都必须给我钉在那里,不许后退半步!”
“是!”立刻有五位传令兵上马而去。
艾弗杰随后对尤利西斯道:“老大人,请您率领本部人马随我一起出征吧,我们一起歼灭这股贼军去!”
尤利西斯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然后说道:“大人,老夫心里在想这真的是贼军的真实意图吗?不如由老夫率兵前往增援,如果确实如此最好,若贼军还有后招。大人您坐镇此处还有转寰的余地。”
艾弗杰想了想,道:“老大人多虑了吧。不过既然您提出来了。就由您率本部人马先行,我随后进军。我留下汪达尔鲁和一万人在后方策应,应该万无一失了吧。”
“大人既然如此决定了,老夫自当遵从。”尤利西斯说罢行了一礼,转身往自己大营而去。
望着尤利西斯的背影,艾弗杰摇头苦笑:老人家也未免谨慎过头了吧,通往海库姆城只有两条路而已。
随后的夜间行军中,传来的报告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详细。贼军已经突破第二道防线,来袭的兵力估计不超过五千人。全部都是骑兵,而且在阵中发现了李天昊本人。这一切更让艾弗杰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当下吩咐全军急速行军,务必在天亮前赶到曼德谷,那里是一个围歼敌军的绝好地形。
次日凌晨,艾弗杰的部队和尤利西斯的本部人马同时赶到了曼德谷北侧谷口。登上附近的山头,艾弗杰朝谷中望去,只见那鲁的七千人在曼德谷北侧整整齐齐列好了阵型,正于南侧的贼军骑兵遥遥相对。
“看来还没开战嘛。咱们来的很及时呐。”艾弗杰得意的看着一旁的尤利西斯。
“大人的士兵连夜疾行,已经非常疲劳了,如果要包抄敌军的话,希望大人交给老夫来办。让您的部下歇口气吧。”尤利西斯不动声色的说道。
艾弗杰连连摆手:“哪里的话,我的士兵要是连赶这点路都受不了的话,那还能算得上亚基正规军啊。不过呢。让他们歇一下也行,那鲁总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撑不住吧。”
“大人。敌军动了。”尤利西斯低沉的声音让艾弗杰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前方的战场上。
第尔斯义军最精锐的部队莫过于穆勒训练出来的三千五百名骑兵了。原来的五百骑兵虽然在上次战争中损失了一些骑兵,不过数量还不算太大。总体还是基本保持在这个数字。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后,其强度更是不同之前,并且其中有两千人还装备了马上专用的臂张弩。
此战李天昊亲自领军,带着穆勒、阿拉姆、吉姆达和伍尔利四人统率着这支劲旅一起向亚基军发动了突击。
李天昊身穿一件灰色铠甲,手持长戟冲在整个队伍的最前端,阿拉姆和穆勒护住了左右两侧。面对亚基军阵中射来的箭雨,整个骑兵集团齐刷刷的举起了盾牌掩护,同时用臂张弩朝亚基军射出了反击的箭雨。箭的数量虽然是亚基军占优,可是准头就差得多了,臂张弩可以直接瞄准射击,而且亚基军根本没想到敌军能在防御的同时发起反击,因此猝不及防,顿时就倒下了一大片,反观第尔斯骑兵的伤亡则微乎其微。还没等亚基军射出第二波的箭雨,李天昊已经飞马冲进了亚基的阵中。
此战的李天昊与以往完全不同,他那支长戟的猛烈攻击就如同沙漠中的风暴一样连天蔽日,摧枯拉朽。
此刻,李天昊的蓝色眼珠已经变成了紫色,双目圆睁的他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手中的长戟已经化成了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斩击,突刺都伴随着亚基军士兵的大量死亡。这种状态就算是豪勇的赛纳斯都要为之汗颜,在吉姆达和伍尔利暗自惊诧李天昊的狂热劲儿的时候,阿拉姆却兴奋异常,因为这才是李天昊真正进入全力战斗的样子,此前他曾见过无数次,不过自从建立第尔斯联盟以后李天昊从未真正进入过这种状态,一种久违的感觉浮上了阿拉姆的心头。而李天昊的狂热也引发了另一个人的作战意志,那就是穆勒。仿佛被李天昊的气势带动似的,穆勒的双刀使得就像猛虎口中的两颗利齿一样,将一切挡在他面前的猎物撕成碎片!
“干得漂亮啊,穆勒大人!好久没有见你这么兴奋啦!今天又是一次鲜血的祭奠啊,杀!”阿拉姆也被这种气氛所带动,他手中的剑就像眼镜蛇一样神出鬼没,在亚基军的铠甲缝隙中刺入致命的一击。
其实不光是穆勒和阿拉姆,整支部队都被李天昊的这股气势给带动起来了,三千五百人化作了恶魔军团,一路朝亚基军纵深杀了进去。
“穆勒!你来带队!吉姆达,伍尔利!带二百人从左手边攻击那个小坡,在我们对坡后敌军指挥官发动攻击前你们一定要攻下那里,然后从侧面夹击!”李天昊发现了亚基军阵中的薄弱环节,立即下令道。
“是!”
“遵命!”
“放心吧,老大!”
放慢速度的李天昊让穆勒冲到了最前面,自己则挂好长戟,掣出弓箭来,瞄准了亚基军中带队的百夫长们。
李天昊箭无虚发,连续四箭结果了四名百夫长的性命,挡在前面的亚基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穆勒立即向上压进,杀得亚基军连连后退。随着第五名百夫长被一箭穿喉,这五百人的方阵完全崩溃,还没等后续部队补充上来,穆勒已经贴了上去,而此时吉姆达和伍尔利的两百人从侧翼攻了过来,后续部队甚至还没开始战斗就被瓦解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六 没有完成的包围圈
“那鲁这家伙在搞什么啊,这成什么样子!”艾弗杰看着战况怒吼道。
“这恐怕不是那鲁大人的错,这个阵型的弱点就在此处,对方就是针对此处发动的突袭,那鲁大人不是不想反应,而是不能反应吧。”尤利西斯冷静的说道:“不过这个李天昊还真有点意思啊,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那鲁大人阵型的弱点所在,这可不是一般的武将能看穿的呀。”
艾弗杰可没有尤利西斯这份闲情逸致,因为他看出来那鲁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对方无论军队强度还是指挥官的指挥能力都在那鲁之上,现在必须当机立断了,便道:“现在没有时间闲谈了,请老大人以本部策应那鲁的部队,维持住战线,我立即向敌两翼包抄!”
“遵命!”尤利西斯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大步下山去了。艾弗杰则开始部署自己的部队对李天昊的骑兵展开包围。
要说艾弗杰的观察和反应都无懈可击,不过事实还是朝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了开来。原因就在于那鲁的阵线已经接近崩溃,而李天昊的奋战则给了这濒死的阵型最后一击。
那鲁虽然不是亚基将军中的佼佼者,可是他沉稳厚重的用兵令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完全被敌人压制着打过。在他反应过来敌人是看准了自己布阵的弱点下手以后,他立即派出了自己麾下最豪勇的千夫长恰卜带队去堵住那个漏洞。恰卜是个没有任何特长的千夫长,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靠着自己的一声蛮力和过人的武艺,那鲁寄希望于他的奋战能给自己赢得重新调整阵型的时间。
大声吼叫着反击的恰卜驱赶着己方的士兵继续作战。而这个举动引起了李天昊的注意,他挥动着长戟高声断喝:“杂兵全给我闪开!我要的是主将的人头!”
亚基士兵就像着了魔一样向两边闪了开来。这些士兵已经看够了自己的同伴在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面前被劈砍成了碎块,谁也不想成为那个样子。即便如此。跑得稍微慢了点的几个不幸的士兵还是被那把长戟切成了支离破碎的人肉块。
恰卜见到这种情况,也挥动着长柄战斧迎了上来。交锋只有短短的一回合,恰卜的战斧就被长戟磕飞了出去,恰卜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戟柄打中后背,从马上摔了下来,整个人还不曾落地,长戟已经洞穿了他的身躯。
仅仅一个回合,以武勇著称于亚基军中的千夫长恰卜就命丧当场,周围的亚基士兵全都吓得呆住了。
“阿阿努比斯。这个男人是阿努比斯的化身!”不知是谁第一个这样说,随即这句话就被传遍了整个战场。
恰卜的死给亚基士兵造成的心理阴影反而帮了李天昊一把,亚基士兵就像看见了真的死神阿努比斯一样,潮水一般的向后退去,李天昊带队前进一步,亚基军就会后退两步。这个连锁反应就像病毒一样蔓延开了,很快整个亚基军阵都成了溃走状态,那鲁拼命阻止却没有丝毫的效果。以比敌军多了近一倍的兵力却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被完全击溃,这在那鲁领军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那鲁望着敌军咬牙切齿,却已经没有能力挽回这一切了。
尽管败局已定,那鲁还是尽了身为武将的职责——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掩护自己的部下后撤,但这却成了他的最大失误。李天昊带着骑兵迅猛突击的目标本来就是他这个主将。原本由于厚重的阵列而无法接近,此刻那鲁竟然主动担任殿后的工作,这无疑给了李天昊一个绝好的机会。
意识到危险的那鲁的亲卫队急忙挡在了主将的前面。希望用自己的生命为主将争取到一点撤退的时间,然而在穆勒和阿拉姆的合击之下。这些人的自我牺牲显得毫无价值,眼见着亲卫军们像麦子一样被左右砍倒。那鲁紧握着手中的弯刀——武将的自尊不允许他在此刻后退,这成了他最后一个错误决定。一声破空之声急袭而来,那鲁眼见得一支箭朝自己射来,急忙用刀招架,可是这支箭来的速度却超过了他的判断,刀砍断箭身的同时,箭头已经深深的刺入了那鲁的左眼,箭矢的劲力如此之猛,以至于箭头透过了眼球和头骨,直接插进了大脑。
“怎么会这样”那鲁吐出了最后一句话后,身体如同山崩一样倒于马下。而他的战死也恰如山崩一样彻底压垮了亚基军的意志,剩下的士兵疯狂的向后奔逃,甚至有挥刀砍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友军的现象发生。
“老大,这算什么嘛,从头到尾大鱼全让你一个人包了,这样别人哪还有立功的机会啊。”奋力厮杀到那鲁近前,却被李天昊一箭抢先的阿拉姆发出了不平之鸣。
李天昊朗声说道:“前面的亚基军已经列好了第二阵了,两翼也有亚基军正在逆进,我是怕耽误了摆脱敌人是时机啊。”
“少主,要撤吗?”穆勒勒住了马头问道。
李天昊嘴角一歪:“那也太便宜了他们了,我们的箭囊中还剩下不少箭呢。”
“明白了。”
亚基的第二阵有两千人,指挥官是尤利西斯的长子库赛,他受父亲之命来接应败退下来的那鲁部。可是他也没有想到那鲁会败得如此之快,要不是自己指挥得当恐怕刚刚整好的阵型就会被败兵给冲散了。当他得知那鲁大人战死的消息更是大惊失色,想不到那鲁这样的武将竟然会死在第尔斯山这种小地方。由此他也体会到了敌军是相当强悍的劲旅,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小心应对,等待父亲的援军。
可是库赛并没有等到敌军的突击,他等来的只是漫天的箭雨。尽管已经命令士兵们竖起了盾牌,但弩箭的精度仍然给他的部下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库赛恨得牙根痒痒,可是他还不至于蠢到去追击敌军,用步兵追击骑兵的话,阵型很快就会散乱,这就给了敌军突击的机会,此刻他的兵力处于劣势,只有坚守才是正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在弓箭射击之后展开突击,反而是在原地足足射了十几波齐射之后,唿哨一声退走了。
“可恶!竟然就这么撤退了!这群贼军没有军人的荣誉感吗?”白白遭受伤亡的库赛愤愤不平。他当然不知道李天昊已经发现了尤利西斯的部队正悄悄掩杀过去,在最后关头李天昊果断下令后退,摆脱了尤利西斯的袭击。
同样没来得及完成包围的艾弗杰气得把马鞭扔在了地上,这一仗可以说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白白损失了一员大将,挫动锐气后还被对方在最后关头全身而退,这仗打得简直窝囊到家了。此时又从后方传来了急报:敌军偷袭海库姆城!(未完待续。。)